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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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愛情] linea - 『名為守護的愛情』 (全文完)
名為守護的愛情(1)
我無法明確的界定，痴情是什麼？但是我想，有一段戀情，應該可以稱的上是，痴情。
故事發生在一個很平凡的地方，不是熱鬧的台北，也不是浪漫的淡水河邊；它發生在三重市一個小小的天主教私立女子高級中學裡。
這是G女中，一個天主教私立女高，有國中部跟高中部，學生不多，校園佔地也不大，就是一個小小的學校，但是因為較為保守，校規較嚴，所以在外面的名聲向以文靜與氣質取勝。
那是民國八十二年的事情，我因為不夠努力向上，所以在公立高中名落孫山，進而參加G女中的獨立招生考試，順利入學。
那年我們高一，剛進學校沒多久，約莫是十一月份校慶剛完的時候，有幾個活潑的同學開始私下辦起了聯誼活動。
民國八十二年，私立保守教會學校，這種事情非得秘密進行不可，誰要敢光明正大的把聯誼的事說出來，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那次聯誼，主辦人私下籌備了好久，拼命的問著班上同學的意見，聽說對方最少有二十人，所以我們班也得生出個二十人來才行；對方是某私立五專，老實說，在外風評並不好，但是主辦人保證參家者都是無印良品，無身家不詳者，大家才偷偷的在回條聯上勾上yes。
但是那時，連聯誼也得瞞著父母，所以勾選人是少之又少。
那時坐在我隔壁的，是班上一個頗為強勢的女孩子，她叫許雯雯，算是多才多藝而且名列前茅的女子；她的外表一點也不漂亮，甚至有人覺得她很醜，但卻給人很冰冷且俐落的感覺，使得一般人不會想去接近她；不過要是瞭解後，會發現其實她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
但是由於她的外表，卻給了人莫大的距離感。
她戴著一付很笨重的超大框眼鏡，眼鏡幾乎要遮去她的整張小臉，頭髮永遠是紮成一束馬尾，獨來獨往，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班上的強大勢力團體有二十幾個人，可是就沒人敢去惹她。
當我拿到那回條聯時，被她看到了；主辦人正是那團體的頭頭，她本來就不可能把問卷遞給雯雯，所以這一切都是偶然。
雯雯淡淡的瞥了一眼問卷，然後跟我借去看；我把問卷遞給她後，還轉過頭看著主辦人，用唇語跟她說著：『她拿去看了。』
主辦人搖著頭，說沒關係；我那時也是這麼想，反正雯雯一定不會參加，因為她簡直是跟我們存在於同一空間，但平行世界的人。
「我可以去嗎？」雯雯突然間淡淡的說話了。
咦！？
我不禁的睜大了眼，一時還無法察覺我自己神情上的失態，就只是盯著她不放，連嘴似乎都無禮的打開了。
「哈囉？」她再度推了推我，「我可以去嗎？」
「……咳……可……可以呀！」我趕緊點頭，「只要在上面簽名就可以了。」
當然得說可以呀！我總不能說：『妳幹嘛去、妳不能去……』這種話吧？！況且回條聯上面明明寫著：要去的人在下面簽名即可。我想，沒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她去吧？！
只見她迅速的把名字寫上，然後回遞給我。
她……她要去耶，如果她要去的話，那我一定得跟，因為連許雯雯都要去，這簡直是天大的消息，而且是幾近於破天荒的事！！
我連猶豫也無的簽下了名，然後把回條聯往後傳。
後面的事就很驚人了，原本讓主辦人煩惱的人數問題，因為雯雯的簽名而圓滿達成；班上起了一陣騷動，看到班上那強勢、聰明、不與人打交道的許雯雯，竟要參加聯誼，幾乎所有人都因為好奇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主辦人喜孜孜的打電話給對方，要他們得再找上十個人。
是的，我們班總共去了三十二位同學，遠遠超過預計的二十名。
雯雯知道時只是笑笑，她要我記得轉告她地點和時間，班上幾個女孩子開始好奇的找她講話，其實大家哈啦來哈啦去，為的就是想問那一句：『妳為什麼要參加聯誼呢？！』
不過沒有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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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把思想拉到民國八十二年的年代，再來看這篇小說吧....
名為守護的愛情(2)
到了聯誼那一天，我們每個人都經過一番精心打扮，雖然不確定今天來的有沒有俊男可看，但總不能讓自己一身邋遢的出去見人；萬一真有帥哥，豈不錯失良機！？
集合地點就在學校正對面，遠遠地我們就看到一隊機車陣在那裡等候，想也知道，三十輛機車在路旁有多壯觀。嗯，要記住，這是民國八十二年的事，那時候這種景像還是很引人側目的。
看著每一輛機車都亮麗如新，看來這些男孩子也都在前一晚盡力的把車子擦的晶亮，為了也是給我們一個好印象；到那裡時，男女依然分開來等人，只是我們瞧見他們在對我們評頭論足，我們也在討論哪一個男的最順眼。
然後，我們看到了雯雯。
她沒有一點點的打扮，她穿著很簡單的T恤牛仔褲，頭髮也是便紮了個馬尾，一樣戴著那付超大眼鏡，背了個背包，就走下天橋了。
「嗨！」她突然綻開一臉笑容，對著所有人。
真的是所有人喔！她先向那群在發車的男孩子道早安，什麼很高興今天可以跟你們出去玩；再走到我們這裡，笑著打招呼。
不知道為什麼，我那時就覺得她實在是高呀！！
這還不高？！那些皺著眉的男還子在她那一聲招呼後的神情也放鬆了表情，每個人也都笑著跟她說早，然後還有人跟她多說了幾句；反觀我們這群一早來就擠在一起的女孩子們，連聲招呼都忘了打。
她那一聲招呼和笑容，已經給了他們一個好印象。
「雯雯，妳怎麼……穿的那麼輕鬆啊？」主辦人，阿梅問了，「應該可以穿的漂亮一點啊……」
「沒有必要。」雯雯回答的簡單俐落，「我只是來增加經驗的，又不是來幹嘛的。」
呃……增加經驗？大家不是來聯誼的嗎？雯雯那句『增加經驗』到底指的是什麼意思呢？那個時候沒有人去搞清楚，所以也就沒有去注意了。
再過不久，等所有人都集合之後，重頭戲──抽鑰匙就來了。
聽說在更早的年代裡，抽鑰匙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情，抽中誰的鑰匙，就是要跟那個人上床，所以這三個字簡直是傷風敗俗的代名詞；不過呢，我們也不過是抽抽鑰匙，看坐誰的機車罷了，也沒那麼可怕嘛！！
男孩子把鑰匙集中起來，有人還刻意去換上了可愛的鑰匙圈，希望可以引起女孩子的喜好與注意。那個年代流行的還是KITTY，不過是粉紅色的，所以在這種時候，妳會發現有趣的現象，就是一大票男孩子的機車鑰匙圈竟然掛著粉紅色的Hello Kitty，然後滿臉通紅的交出來。
相信我，在聯誼過後，他們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換下來。
那天的男孩，有一個屬於菁英份子，長得很帥，超級搶眼，每個人都希望可以抽到他的鑰匙；我們這一票說姿色倒還有幾分，所以大家很期待。
阿梅負責把鑰匙聚起來，大家便湊了過去，我們在精挑細選時，雯雯啪的就抽走第一個鑰匙圈；鑰匙圈一點也不可愛，那只是一隻陳舊藍色海豚。
「這是誰的？！」雯雯竟然直接拎著鑰匙，轉過身去。
大家瞠目結舌的看著她，沒有人想到雯雯竟然那麼那麼的大方，直接就問了車主；對方一票男孩子也看的一愣一愣的，過了好一會兒，才站出一個男孩子。
賓果！就是那個超菁英份子！！他紅著臉半舉起了手，由後緩緩的走了出來。
「咳，很榮幸可以坐妳的車喔！」雯雯又是一臉燦爛，把鑰匙啪的就扔給男孩。「今天麻煩妳多多照顧了。」
「啊啊……哪裡……」男孩子紅著臉接過空中飛來的鑰匙，話說不全幾句。
我們在阿梅的催促下趕緊回神，把抽鑰匙的動作做完，然後大家便帶著尷尬的心情，開始尋找鑰匙的主人；沒人想到菁英份子一下就被雯雯抽走，雖然大家臉都綠了，對方也倒抽一口氣，但遊戲規則就是遊戲規則，不容更改。
「我們先走囉！」突然一聲吆喝，來自已坐上摩托車的雯雯，「陽明山見！」
雯雯？
大家看著雯雯兩隻手就摟著那男孩的腰，和大家招招手說再見後，便和男孩有說有笑的騎著機車走了？！
「他們之前認識嗎？」男孩子們起了一陣疑雲。
「不是吧，剛剛才認識的呀……阿倫剛剛不是很靦腆嗎？」
「可是……他們怎麼一付好像很熟的樣子？」
這片疑雲跟著傳到女生那裡，誰坐摩托車不是把雙手放在背後啊？！雯雯竟然一開始就大喇喇的摟住人家的腰……唔哇，這一趟，果真沒白來。
當摩托車啟動時，我們迎著風，往陽明山而去；我所說那份痴情就在抽鑰匙的那一剎那決定，那陳舊的藍色海豚，有著一份極為痴心的故事。
名為守護的愛情(3)
那天風光明媚、陽光暖暖的，時值秋冬交際，溫度煞是剛好，三十輛車在路上狂飆，沒有安全帽的遮掩，所以風掃著臉龐、頭髮，好不暢快！！
一行大車隊有快有慢，大家一邊騎一邊開始跟後面的人聊天，但是也特別注意後頭的人有沒有跟上來；由於車子實在太多了，一遇上紅綠燈，大家還是略為失散，前頭那一批只得停下來等後頭的人。
一個紅燈，我坐的車和雯雯坐的車並停在路上。
「我叫許雯雯，你呢？」雯雯扶了一下眼鏡，「怎麼稱呼？」
「我叫高凱倫，大家都叫我阿倫。」叫阿倫的男孩從後照鏡看著在撥頭髮的雯雯。
「嗯哼。」雯雯應了聲，代表她聽到了。
叫阿倫的帥哥從後照鏡一直盯著雯雯看，我在一旁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視，和雯雯的不以為意。
在許久年後某一天，阿倫跟我提過他那天的初見到雯雯的感覺，他說其實聯誼那天，雯雯從天橋下來是他就注意到了，因為那天參加G女中的聯誼，是因為知道G女中的女孩子都是乖巧有氣質的。
可是，他那時透過後照鏡看著這個叫許雯雯的女孩子……她卻沒有特別打扮，讓他有點失望。
這是聯誼耶，他們班不知道興奮多久了，一知道G女中有三十二人，可是高興的都快跳起來了！誰不是髮油借來抹去，前天晚上還特地檢查寶貝機車的性能，把車子洗的亮晶晶的，還去換了可愛的鑰匙圈。
綠燈了。
「喂，阿倫，綠燈了。」雯雯突然拍了下阿倫的肩膀，「走了。」
阿倫？她叫的好自然呀。
阿倫一催油門，直直前衝去。
「……嗯……我可以……叫妳雯雯嗎？」好一會兒，阿倫突然擠出幾個字。
「可以呀！」雯雯回答一向乾脆，「我都叫你阿倫了，你當然可以叫我雯雯囉！！」
載我的人叫大熊，為什麼叫大熊呢？顧名思義……大家自己顧名思義。綠燈一亮他就奔馳而去，我們第一句聊天竟是談著雯雯；他也是對雯雯沒有打扮而感到奇怪。但是他說，當雯雯一對他們綻開笑容時，大家的心也跟著暖了起來；她笑的是那麼自然、那麼大方，一點兒尷尬也沒有，那樣的直率讓大家一下就接受了她，也似乎忘了她的穿著。
然後抽到鑰匙時，她立刻就轉過身揚起他的鑰匙圈大喊主人是誰……他不是沒參加過聯誼好嗎，有哪一個女孩子像她一樣直截了當……但又不造作的？！
阿倫的車子一下就追了上來，我們看到雯雯正笑著和阿倫說話，把頭仰高，似乎在享受的秋晨的陽光與風；我也在車陣之中，看著她那樣的大方，也看到男孩子們把眼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阿倫！不錯喔！」幾個男孩子把眼光掃向阿倫的腰，「進展很快嘛！」
「沒……沒有……啦……」阿倫低下了頭，被同儕調侃的不知如何自處。
「什麼叫進展呀！」雯雯在後面接了話，把手揚一揚，「把手放在後面，那多痠啊！」
是……是這樣說沒錯啦！我微微動了一下手，調整一下姿勢，這樣子的確是很痠沒錯，可是……第一次見面就摟腰，這個沒人做的到的！
「阿倫，我們騎快點。」雯雯突然大聲一喝，「我們要第一個攻頂！！」
──呀呼！！──
在大馬路上，眾多機車裡，雯雯竟就把頭一抬，就仰天長叫一聲，然後倏的回過頭看著我們，帶著一種挑釁的眼神；阿倫一催油門，果真加速急駛而去；這樣的舉動，讓每一個男孩子都興奮不已，似乎喚醒他們的細胞似的，每一個人開始加快自己的速度，要追上阿倫的車子。
儘管我們在後座請他們不要太快，儘管有人已經嚇的尖叫不已，但是那些男孩子似乎沒聽到、也沒在意到；他們眼裡只看到雯雯白色的背影，和不時回眸的神情。
──追上來吧──
我彷彿聽到她笑著，這樣說。
在陽光和速度中，我想我見到了雯雯的美麗與魅力，那股味道無法隱藏在她的大眼鏡下、隱藏在她隨意的衣著下，或是隱藏在她看似其貌不揚的偽裝下。
不然，三十幾輛車，也就不會緊緊跟在後方，以時速七十的速度，狂飆往陽明山而去。
名為守護的愛情(4)
三十二輛的機車往山上去，那時候有一二五機車的人不多，五十C.C.的摩托車就可以很囂張；但是大家邊騎，就邊煩惱不知道上的了山嗎？從追趕到平穩，大家越騎越慢，一邊在討論著誰有沒帶童軍繩，萬一途中有人拋錨了，才能牽著一起跑。
「怎麼樣，有幾個人騎五十的！」幾個人終於先停在路邊，「這樣子上的去嗎？！」
「好像一百的只有十幾個人而已……」阿倫也在數著手指，「反正大家都有帶童軍繩，勉強一下，而且大家不是都有做保養嗎？」
「要有心理準備就對了，大家試試看！！」男孩子立刻一個傳一個，把話給傳了下去。
從三重到陽明山這段路實在不短，我們手扶著後面，扶著都快痠斃了，還是望不到擎天崗的影子。
「還有多久才到山上啊？」雯雯開始問了，「我們坐好久了。」
「快了快了，已經開始在上山了……」阿倫盯著錶，小心的回著，「趕快到就可以休息了……」
「你怕上不去？」瞧見阿倫緊張的模樣，雯雯輕聲笑了起來。
阿倫點了點頭，保持平速的往前騎去；那時所有的車子幾乎都一樣，大家真的深怕一個不小心，誰的車就立刻宣告罷工了；幾台一二五依然在前方帶著路，但是沒人敢騎快，隱隱約約的，我們都可以聽到幾台摩托車的引擎發出令人心驚膽顫的聲音。
「啊──！！」一陣叫聲傳來，來自背後。
「喂，後面出事了！！」阿倫往前吆喝著，要大家把前的車停下。
然後所有一二五的機車立即調頭，往出事的摩托車那兒去；五十的人好不容易爬半山腰沒事，所以不會再讓他們折返去照顧出事的車子。
出事的，就是主辦人：阿梅坐的那台。
剛剛引擎喀啦喀啦響個幾聲，車速就減緩了，然後咚咚咚，乾脆不動了。
阿梅被請下車，後面一票男孩子把摩托車牽到路旁，大家夥兒蹲下來檢查那台機車到底有沒有修復的可能性。
「還可以嗎？」我坐的車和阿倫的車抵達現場。
「阿倫、大熊，你們在幹嘛！！」男孩子叫著，「你們幹嘛折回來呀，萬一等一下爬不上去你丟栽……」
「我叫他回來的，大家這樣乾等不是辦法。」雯雯突然從機車上就跳了下來，
「調幾台騎一二五機車的同學先把女生送上山去，其他的人再繼續修這台車；先到擎天崗的女生就在原地等，然後騎士們麻煩再繞回來一下。」
「哦……這樣子萬一車修不好，至少阿梅和他還是可以上山！」我立即應和了雯雯。
「嘿，趙珮妤，聰明喔！」雯雯笑了一下，手比了一下我。
聰明的，是妳吧……一般這種情況，大家只會乾等，想著該怎麼辦，或許最後也會想到雯雯那一招，先把幾個女生載上去，讓車子空出來……但是，等大家想到時，會是幾分鐘、半小時後呢？！
而從車子拋錨到現在為止，也不過……過了三分鐘。
一二五機車的人調了五台先行離去，其他幾個比較懂機車的男孩子就開始研究這台拋錨的機車；其中會修機車的，也包括阿倫在內，他一下來就開始試這個測那個的，我這才想起，今天聯誼的對象全是汽車科的，或許多少對機車也稍有研究吧？！
「你對機車好像很行喔？」唯一擠在他們裡面的女生，雯雯問了，「看你很拿手嘛！」
「沒有啦，我家剛好是開機車行的。」阿倫笑笑，順手還把沾了機油的手往額頭上一抹。
呵呵……雯雯輕輕的笑著，可是卻不告訴阿倫他的臉上已經被自己搞的黑七嘛汙的；眾多摩托車在前、在後等著，女孩子們聚在樹下聊著天，有人已經開始在怨聲載道，而一群男孩子們依舊在修著大熊的摩托車。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吧，一二五機車的車子回來了，這次雯雯要大部份的人先上山去，因為會修機車的就那幾個人，只要留兩台一二五機車的下來就行了、其他三台要跟在那群車陣後面，以防又有車發生罷工事件。
「應該修的好。」阿倫邊修邊喃喃自語，「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
「放心好了，我已經把時間分配好了。」雯雯依然站在一旁，看著男孩子們漆黑的手。
分配好了？
名為守護的愛情(5)
其實一開始，雯雯可以叫所有的車子先上擎天崗的，只要留幾個會修車的人下來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先調五台一二五機車的上去，再叫他們折返、然後再叫所有的車上擎天崗。
那時我才知道，雯雯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叫所有的車子先走；如果一開始所有車子先走，加上他們折返的時間，再加上尚未修好的時間，在擎天崗的人鐵定會等的超不耐煩的，然後……大家對這次聯誼一定會頗有微詞，甚至抱怨連連……
所以，雯雯硬把時間拆開來了！！讓大家一次都等一點點，就算加起來很多，也不會有人感覺的到；反正現在大家正往擎天崗上去，就算到了擎天崗，等我們再上去，也不會覺得浪費太多時間。
我看著雯雯好奇觀察男孩子們修車的背影，突然有種嫉妒的感覺。
「好了，大功告成！！」阿倫興奮的大喝一聲。
所有人都慶幸好在摩托車修好了，要不然就算上山順利，回程時少了一台車可就麻煩了。
「超棒的喔！」雯雯拿出濕紙巾，遞給了阿倫和其他男孩子們，「多虧你們了！」
受到稱讚的男孩子們也是一陣臉紅，但是卻很高興受到雯雯的讚美；雯雯再抽出一張紙巾，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極為輕鬆自然的，為阿倫拂拭他臉上的黑油。
我們都屏息了，阿倫也是，他的手完全不知所措的靜止不動，而雯雯卻不以為意的靠近他，一點一點的為他擦拭著。
那麼近的距離，看的旁人都臉紅心跳。
「呵，有點髒，我幫你擦沒關係吧？！」雯雯瞇起了眼笑著，「你看不到嘛……」
啊啊……阿倫的嘴張著想說什麼，卻怎樣……也說不出話來。
在那種情況下，誰會拒絕呀！！
擦完了，她一擊阿倫的肩，就吆喝著眾人趕緊出發；大家這才回神，紛紛找到自己的摩托車，找回自己的另一半。
兩台一二五機車蓄勢待發，他們還必須肩負護送大家上山的重任。
「妳們那個同學……」大熊突然幽幽的開口，「真的很不錯喔！」
嗯？
我睜大了眼，收到了大熊出口的話。
「走囉！！」雯雯揚起左臂，一勾。
車陣，因此前進；大家，依著她前進。
我這才發現，什麼叫做領導能力；我這才發現，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注視那小小的、不起眼的雯雯身上。
她比什麼都耀眼，比什麼都令人注目。
這也就是為什麼，阿倫會對她死心塌地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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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5 01:51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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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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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分 429
發文 97
註冊 201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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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到了陽明山上，大家果然都還在聊天，也沒感覺自己等很久，雯雯從容的下了車，便抽出濕紙巾，開始擦拭著臉頰，然後又遞給我們這一票女生一人一張。
起初大家有點不理解，為什麼雯雯要給我們濕紙巾擦臉，等到大家擦下去才知道，區區上山路程，空氣中的髒污竟然可以潔白的紙巾染成黑色的！！女孩子們開始更仔細的擦拭，不願意讓那些污垢停在毛細孔裡一刻。
雯雯再度遞給阿倫濕紙巾，伴隨著淺笑。
然後大家停好車，阿梅便拎起蛋糕和沙士飲料，引領著大家往大草萍去，準備開始純純的自我介紹了。
六十幾個人，比一班還大的陣仗排開在草地上，大家圍成半圓形，我方的主辦人阿梅和對方的主辦人，也就是阿倫，便開始先做一番帶動氣氛的介紹，所言不過那些云云，不過的確也讓大家的氣氛活潑很多。
在上山這一路，女孩子們當然都有和前座的騎士們說話，但是大家都只是輕輕帶過幾句話，聊的其實不算很多；不過雯雯和阿倫，好像叭啦叭啦的，說了一整路呢！
緊接著便是自我介紹，男女交叉出來，站到前頭去說說自己名字和興趣等等……我們一個接一個，女孩子的自我介紹都嘛悶悶的，男孩子就有人做出很搞笑的舉動，逗的大家呵呵大笑。
然後，終於輪到了雯雯。
當她站起來時，我很明顯的注意到男孩們之間的屏息；他們以手肘推著彼此，然後把下巴點向走向前的雯雯。
再怎麼看，雯雯還是穿的很平常，臉蛋也吸引不了人，看過去只見得那付眼鏡和隨便的裝扮，但是所有的男孩子，三十二雙眼睛，卻全看著她。
「我叫許雯雯，平常的興趣是看書、看電影。」雯雯一開口就簡潔有力，「沒事時喜歡聽聽音樂，就這樣。」
就這樣。
雯雯微微一笑，向大家點了頭之後，就回到草地上坐好。
氣氛一樣凝重，誰上去不是哈拉個一陣之後才回去的，算算雯雯的時間，也不過三十秒不到，她的自我介紹就完了。
「呃……雯雯說話真是簡潔有力啊……」阿倫趕緊跳出來接話了，「現在輪到我了……我叫高凱倫，平常當然喜歡研究寶貝摩托車囉，也喜歡看電影、聽搖滾樂，沒事還喜歡高歌幾曲。」
「還有泡妹妹啦！」下面幾個同學鬧著。
「哪有哪有……我的老婆是我的愛車耶……」阿倫忙解釋，開始又跟他們玩了起來。
這期間，我回頭看了雯雯，她凝視著阿倫，帶以淡淡笑容。
接下來，便開始打開巧克力蛋糕要分著吃，阿梅買了兩個，大家分著盤子，就準備大塊朵頤。
「咦？要怎麼切才剛好呢？」阿梅看著眼前六十個人，不知道如何下刀。
「我來好了。」雯雯挨近了身，就拿過了阿梅手上的刀子。「我切這個是專家。」
阿梅愣愣交出刀子，就見雯雯凝視著蛋糕一會兒，便開始俐落的切起來；瞧她把蛋糕迅速的分好，果然看起來是專家似的，而且我們每個人盤中的蛋糕都一樣大塊，平均分配的剛剛好。
最後，不但每個人盤盤有蛋糕，而且蛋糕還有剩呢！
「大家可以配著飲料和其他點心吃，不夠的人再自己來切。」雯雯滿意的放下刀子，「這樣子蛋糕就不怕不夠了。」
末了，雯雯才開始切下自己的蛋糕。
她捧著蛋糕往一邊去，幾個男孩子竟湊過去跟她聊天；很快地，雯雯幽默風趣的談吐成功的吸引住眾多男孩的注意，他們一起笑著、聊著天，甚至連班上的女同學都過去湊熱鬧了。
阿梅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又趕緊辦了個遊戲，要剛剛坐在後座的女孩子出來講她們剛剛一路上所認識的男孩子是怎麼樣的；也要男孩子說說對剛剛身後女孩子的瞭解程度，看看大家到底聊了多少。
「阿倫喔……」雯雯眼珠子吊的老高，只有她直接叫了人家後面兩個字的名字，「他喜歡機車，他的機車叫銀狐，是前年買的，用自己打工的薪水；平常最喜歡聽郭富城的歌，假日會去公園打球……至於我對他的感覺喔……」
哇賽！雯雯也知道的太多了吧……說起來不多，但是雯雯都挑很細的部份講；前面幾個同學講的也不過是對方叫什麼名字爾爾，誰知道屁股下坐的車子叫什麼名字呀！！他們聊的可真多。
「我覺得……阿倫是一個很可愛的男生。」雯雯瞇起眼笑著，還聳著肩，「我很高興抽到他的藍色海豚……喔，補充說明，藍色海豚是他外公留給他的遺物，他很珍惜喔！！」
遺物？有沒有搞錯？雯雯連阿倫家的祖宗八代都聊到了嗎？
阿倫紅著臉低下頭，不停的摸著頭髮，不好意思抬起頭看雯雯；阿梅見到氣氛有趣，下一個自然就叫了最佳男主角起來說說他對雯雯感覺。
「我……我喔……」站在前面的阿倫開始支支吾吾
「什麼你呀，我們要你講雯雯啊……」
「……我……我對、對……雯雯喔……」雯雯，連阿倫也這樣親暱的叫，「我覺得她是一個很聰明又很有氣質和主見的女孩……她說話都很有內容，而且凡事都有一定見解……她是我遇過最聰明的女孩子。」
沒錯。其他男孩子也跟著在下面暗暗的點頭。
「我……我從來沒有遇過像雯雯這樣聰明的女孩子……從來沒有。」阿倫咬住下唇，頭也垂的更低了，「我這輩子，都會記得這一天。」
唔哇──下面一片驚呼聲，雖然阿倫做的不是愛的告白，但肯定的是他對雯雯做了許多正面肯定和讚美，這樣的直接，不知道是被雯雯影響的緣故，還是現場的氣氛使然。
「謝啦，阿倫。」雯雯大方的站起來，就對著阿倫笑，「你的讚美是我的榮幸。」
雯雯真的很大方，大方到令大家都自慚形穢。
因為這個活動，阿梅嘟起嘴說大家怎麼都還不瞭解彼此，所以說什麼等一下要再考一次，所以眾人也就開始一對一的分開來聊天了，大熊也跑來找我聊；經過幾個遊戲過後，其實大家都十分熟稔，不像一開始那樣生疏害羞了。
雯雯跑到比較遠的地方去坐，拿著一杯雪碧，阿倫也很快的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而我故意選了他們斜後方的位子，可以聽見又可以看到他們兩個，然後和大熊坐了下來。
「哇，好漂亮喔！」阿倫俯瞰著山腳，景色盡收眼底，「這樣看風景真美。」
我一邊吃蛋糕，一邊偷聽他們對話；大熊根本沒在理我，死命的吃著零食，活像餓死鬼似的。
「是呀，我喜歡由高處看景色，聽不見城市的喧囂，卻見的著城市的美麗。」雯雯凝視著遠處，「尤其陽明山，空氣絕佳！！」
「那妳有沒有去新光三越頂樓？」阿倫興奮的問，「四十五樓的觀景臺。」
「有啊，我上個月才去！！」說到這個，雯雯也一臉雀躍，「整個台北市盡收我眼底；尤其我還特地挑黃昏的時候去呢！」
「黃昏？那不是只能看一下下？」阿倫不解雯雯的用意，「晚上一到，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傻瓜！」雯雯轉過頭來，對著阿倫輕笑，「你不懂華燈初上的美，更動人心弦呢！！」
那一盞盞街燈、路燈，甚至橋上的燈同時、或是錯落點起時的美麗，剎那間把台北城裝飾為燈海，點點燈光，彷彿燃起了夜之火。我輕輕的點頭，暗自贊同雯雯的話。
「……什麼是華燈初上啊？」阿倫頓了一會兒，問了這一個問題。
雯雯還看著阿倫，她的神情閃過一絲異樣，然後……淡淡的笑了一下，撥了一下被風吹散的頭髮。
「華燈初上就是……當黃昏近晚上時，街上的燈一盞一盞點起，那樣的情況，就叫華燈初上。」雯雯說話時很平淡，輕闔上眼，「想想從白天變夜晚，被燈火彩繪的景況……」
阿倫也跟著閉起眼，彷彿也在想像那燈火燃起的景像；但是，此時的雯雯卻倏的睜開眼，凝視著她眼前那仰著頭，閉眼想像的阿倫……良久。
她的神情我無法形容，但是我卻覺得非常詭異；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那面容藏著一堆的秘密般，思索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
「嗯，的確是很美喔！」阿倫像是也想像到了般，睜開了眼，「下次我一定要再去看一次！！」
「呵呵……挑冬天吧，白天比較短，看起來會更棒。」雯雯的口吻又恢復到平常，「耶誕節前又別有一番風味喔！」
「那我們一起去好不好？」阿倫大膽的提出邀約。「耶誕夜去！」
雯雯回以沉默，但是她依然對著阿倫微笑。
她越不回，卻越只讓阿倫覺得尷尬，他剛剛的確是一時口快，但話已出口，他就不知道怎收尾了。
「可以幫我再倒杯雪碧嗎？」雯雯突然遞過杯子。
「啊啊……好、好啊！」阿倫趕緊接過杯子，然後跑到另一端去為雯雯倒飲料。
雯雯只是回頭繼續看她的美景，一等到阿倫，她就展開新話題，直接避開了剛剛的邀約問題。
就這樣避了開。
聯誼回來後沒多久，許多來電的人便開始通信通電話；阿梅負責把信件收集起來，然後趁自習課時在班上一封一封的發放。
果不其然，雯雯接到信最多，其中也包括阿倫的。
自從聯誼之後，班上女生一改對雯雯的觀感，大家覺得她其實很能幹又很平易近人，所以雯雯不再像以前一樣是個獨行俠，而是跟大家打成一片般的嘻鬧。接到六封信的雯雯只是莞爾一笑，大家起鬨著要她唸出是哪些人的，她只是微笑以對，說那是隱私權，請大家不要侵犯。
其他沒去參加聯誼的同學對我們那次聯誼好奇的不得了，也拼命的問那次聯誼情形、雯雯給大家的新感受、還有下一次希望阿梅再辦一次等等；尤其在女校裡，當阿梅搬出一大堆『男生』寫來的信件一一發送時，氣氛簡直是熱鬧極了！！
一封又一封的名字唸給雯雯時，大家也是驚呼連連，而且一連六封信都是雯雯的，的確羨煞不少人；同學訝異於雯雯竟會收到這樣多封信，有去的同學則是嫉妒的看著雯雯接走信；畢竟若是雯雯拿了六封，表示可能有五個人沒接到信了。就在大家熱鬧非凡的當下，沒有人注意從後門走進來的教學組長。
她是很強勢又很令人討厭的女人，總是以為她最大，說什麼話都振振有詞，是下任校長候選人；私底下大家都罵她是尖酸刻薄的老處女，每個人都討厭她討厭的要死。
偏偏，今天不是被無能的導師抓到，而是被這個絕對難纏的教務組長。
雯雯手中的信冷不防的被抽走，而這一抽，嚇傻了嘻鬧中的全班；或站或坐的同學們呆了眼，不知道該坐下來，還是該回原位；轉過頭向著後頭聊天起鬨的同學像是被凍住般，沒人敢動一下。
由此可見教學組長多強勢，震懾了所有人。
她戴著金框眼鏡，嘴巴抿的死緊，還向下彎著，一臉透露出極度的不耐煩，一臉兇惡的掃著凌亂的班上。
我想她還沒看到信件是從哪裡來的，她等一下看到之後，鐵定火冒三丈，鬧得滿城風雨。
阿梅的臉色已經沉下來了，去聯誼的同學臉也綠了，誰都知道這下子事情大條了，班上三十二個人，都難逃一劫。
「很熱鬧嘛！自習課吵到全校都聽的見了，啊！！」教學組長劈頭就罵了，「我大老遠就聽見妳們班吵的不像話，風紀股長在幹什麼！！」
就站在妳旁邊……班上同學似乎不約而同吞下一口口水。
「恭喜您聽力沒有問題。」雯雯突然輕聲笑了，「我就是風紀股長。」
喝！！班上五十幾個人同時倒抽一口氣，那聲音之大，連教學組長也嚇了一跳；不過或許她不是被我們倒抽一口氣嚇到，而是被雯雯那泰然自若的態度給嚇到了吧！？
「妳是風紀股長？！竟然還離開座位，帶頭吵鬧！？」對於雯雯的態度，教學組長視為『不知羞恥』，「妳這風紀股長是怎麼當的啊！？在吵什麼……什麼……」
教學組長邊罵，邊揮動著手上那六封信，也順便看一下信上面寫的是什麼，好找個理由繼續開罵。
六只信封上寫的很簡單，每一封都只有寫『許雯雯』三個大字；就在她失神的當下，其他女同學眼明手快的，都把自己的信給夾進了桌上的課本裡。
「這是什麼東西，讓妳們吵成這樣？！」教學組長狐疑的看著信再看著雯雯，「情書嗎！？」
說著，教學組長動手就要拆第一封信。
完了完了！！連我都在心底吶喊，我已經想到教學組長把導師叫來，然後我們被狠狠罵一頓，萬一聯誼的事情爆發了，說不定警告還逃不了，接著導師還會打回家裡……根本就是永無寧日，地獄來臨的世界嘛！！
可是，我們沒人聽到紙被撕開的聲音，我們只看到雯雯一隻手緊握住教學組長的手指，似乎十分使力。
「妳在幹什麼！？」教學組長的眼睛睜的超大，「把妳的手放開！！」
「在我放開我的手之前，可以請您把我的信還給我嗎？」雯雯依然保持著笑容，但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是我的東西，而教學組長您……似乎正準備侵犯我的隱私權呢！」
雯雯用著輕鬆而愉悅的語氣，十分恭敬的對著教學組長。
哇──又是全班的異口同聲，那陣氣音代表的，是一種驚訝與讚賞。
「妳那是什麼態度！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身為風紀還把情書帶來學校……帶頭吵鬧……」教學組長臉都漲紅了，我想在整個學校裡，還沒人這樣對過她，「現在又對我動手，妳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妳！！」
「我想我沒有說錯呀，您搶走我的信已是不應該了，現在還敢當我的面拆我的信，說話還敢那麼大聲，這我倒是佩服您，您真不愧是教學組長啊……」雯雯說話時，還瞇起眼笑著，「還是說，教學組長就可以為所欲為？可以隨意侵犯學生的隱私權？」
在教學組長想要再度破口大罵之前，雯雯已用極快的速度反扳了她的手指，然後迅速的把那六封信搶了回來；五十五雙眼睛看的是目瞪口呆，教室內安靜的沒人敢呼吸似的，大家就看著眼前的雯雯和教學組長，對峙著。
「我身為風紀，沒管好秩序，帶頭吵鬧，那是我失職；但是您想怎麼樣呢？教學組長？」雯雯好整以暇的把信件重新排好安穩的拿在手上，帶著笑容，繼續恭恭敬敬的開口，「記我警告？缺點？還是小過大過？我想頂多請導師把我換掉而已吧？不管怎樣，我失職、我不對，我願意擔起這份責任。」
──那妳站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
我相信，全班，包括教學組長自己，都聽到了雯雯沒說出口的那句話。
這時，我們班沒用的導師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了，她真的是我見過最沒用的導師，班上沒有一個人理她的，所以她進來也沒人怎麼在意她。
「怎麼回事，教學組長？」導師有禮貌的問，「雯雯？」
「妳這個學生……」
「導師，我剛剛帶頭吵鬧，是我不對，我願意接受任何『合理』的處罰。」雯雯微退一步，還對著導師一鞠躬，「至於其他，我想沒有該說的必要了對吧，教學組長？」
唔哇！！這次大家不只是只有氣音了，而是直接叫了出來，我想很多人跟我一樣，我們很想一拳打在桌上，對著雯雯大喊：妳好棒！！
教學組長的臉乍青乍白，難看到像大漢溪工廠排放出來綠色污水，不但顏色噁心還兼帶臭味，強勢的她在校內一向橫行無阻，今天對上雯雯，我想她也知道她的理由站不住腳，而且雯雯絕對也不是省油的燈。
可謂陰溝裡翻船了吧，呵呵呵。
她能怎麼辦？雯雯從頭到尾說話都對她帶以笑容、恭敬有禮，儘管她口裡的話似乎可能好像帶有那麼一點威脅諷刺加不屑，她又能怎麼樣？！說她不尊敬師長？還是說到她出言不遜？
問題是，都沒有啊！！
教學組長一句話也沒再說，忿而離去。
她才剛從後門把腳踏出去，全班就起了歡呼聲，那歡呼聲震耳欲聾，想必教學組長也聽的一清二楚；導師就算在，我們歡呼她也不能多加干涉，了不起就被罵一罵囉，我們想，套用雯雯說的話：『您想怎麼樣呢？』
「雯雯，妳太帥了！！」
「雯雯，妳簡直是我們的偶像！！」
「雯雯，我愛妳！！」
雯雯只是回以淺笑，也沒有多做表示，只是跟導師頷首，然後走回自己前排的座位，從容的把信給放進書包裡。
導師知道事情不對勁，趕緊叫全班安靜後，便跑到講臺上去。
「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露出難得的不悅，「為什麼教學組長會氣成那樣。」
「我已經說很明白了，起因是因為我帶頭吵鬧……」雯雯再度接口，「您儘可以把我換掉。」
她不稀罕。
「……」導師看著雯雯，她一向不敢惹雯雯，「好，先不說剛剛那件事，我問妳們，兩個星期前的星期天，妳們去哪裡了？」
兩個星期前的星期天？那不正是……聯誼那天！？
「有家長打電話給我，說班上有人跟L工專的男孩子聯誼，回來後通電話通的很勤！！」導師正了臉，「我問過很家長，他們都說那天孩子是跟朋友出去玩，都不在家。」
啊啊啊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聯誼，在頓時間，成了一種大罪。
氣氛很僵硬的漫開，大家低著頭，囁嚅著；尤其有去聯誼的同學根本已經慌的不能自己；那天出門，誰是光明正大的說：爸媽，我要去聯誼嚕！
都嘛是搬出一起去聯誼的同學做擋箭牌，說是要一起去看電影、逛街等等；事情一但鬧開了，學校這裡不但小過免不了，回家一定又是一陣腥風血雨了！！
「坐在前後的同學，把門關起來。」導師下令，「妳們老實說，我會從寬處理。」
啊……這下真的完了。
突然間，坐在我隔壁的雯雯，竟然舉起了手；大家看著她，她坐的堂堂正正，一付抬頭挺胸的樣子，雙眼裡不含畏懼。
「……妳說，雯雯。」導師叫起她，心底大概也在猜雯雯手上那疊信是從哪裡來的。
阿梅、我啦，還有其他同學，都對雯雯的『自告奮勇』感到震驚；但是，大家隱隱約約的卻交換了眼神，我們總覺得，雯雯絕對不是要出賣咱們。
「老師，請問一下，兩個星期前的星期天妳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雯雯站起來，第一句話就問莫名其妙。
「……咦？妳問我去做什麼幹嘛？」導師果然也是丈二金剛摸不頭腦，「我是問妳們……」
「妳做了什麼？早餐吃什麼、中餐吃什麼？晚餐吃什麼？跟情人出去嗎？有接吻嗎？吻了哪裡？有上床嗎？」雯雯突然啪啦啪啦的說出驚人之語，「在哪間賓館？還是在妳家？他家……」
「許雯雯！！」導師被雯雯的話嚇到了，也被惹怒了，「妳給我閉嘴！妳在說什麼？！」
「我要知道妳那天在做什麼，以評估妳是否可以勝任我們的導師。」雯雯又是一付笑臉迎人，謙恭有禮的樣子，「請告訴我們吧！您老實說，我們會從寬處理。」
啊……班上同學已經伸出了手，接住自己的下巴。
「妳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做了什麼不甘妳的事，而且這跟我能不能勝任導師有什麼關係？！」導師真的生氣了，而且是盛怒，「那是我的私生活，干妳什麼事。」
「很好！」雯雯猛的輕擊了一下掌，發出啪的一聲，「我也是這麼認為。」
咦？
大家眨了眨眼，一瞬再一瞬。
「……什麼……？」導師也被雯雯的反應弄傻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那天做了什麼，也是我們的私事，跟L工專一點關係也沒有吧？！」雯雯還露出了那種『別鬧了！』的笑容，「我們的私生活，為什麼妳要『從寬處理』呢？嗯？」
哇靠！！雯雯……雯雯簡直是女神！！
我們憋住笑意，低著頭卻用眼角餘光掃著在講台上唰白一張臉的導師，我們實在很想哈哈大笑，但是怕臺上那個人惱羞成怒，所以大家還是隱忍下來了；就算她要找我們一一去辦公室問話，我們也已經有共識。
從來不知道，雯雯是這麼厲害的一個女孩子，我們以前都以為她是那種抱著老師的腿包結的學生，不屑與我們為伍；想不到一場聯誼，我們不但瞭解了她，也看到了她獨特的魅力……熟稔之後，更發現她對付老師們厲害的一面。
那天雯雯說完就坐下了，講臺上獨留導師一個人又氣又羞尷尬的站著，久久無法講話，她像是一個大笑話，站在講台上不能動彈；後來她突然奪門而出，我們才爆笑出聲。但是雯雯可很快的站起來要我們噤聲。
她表示事情尚未結束，要大家小心說話和行事，不要把人逼到絕境，當然也教了我們應付之道。
雯雯頓時成為班上的中心，她的一言一行都影響著我們，所有人都會目不轉睛看著她，連我也是；由於坐在她身邊，我也就看了她三年。
聯誼那件事圓滿落幕，導師和教學組長有沒有吐血我不知道、也不甘我的事，我們只在乎每星期的新信和共同的話題；但是那件事讓我們班聲名大噪，成為全校最有名的『太妹班』。
從校長到其他老師，都知道我們班的『豐功偉業』，但是我們一樣不在乎，誰管他們怎麼看啊！！
這件事很快從學校傳到L工專那裡，阿梅把那天的情形……大概又加油添醋的告訴了那一群男孩子，大家對雯雯的欣賞更上層樓，也因此她的信又多了好幾封。
不過最最最痴情的，還是阿倫莫屬了。
『親愛的雯雯，妳好：
我是阿倫，我想依聰明的妳一定記得，那天就是妳抽中我的藍色海豚的；那個鑰匙圈是我爺爺留給我，所以我想也是爺爺明明之中為我們簽起的緣份。
我很高興可以認識妳，我真的為妳的才能與聰影所著迷，希望我們不要浪費這美好的緣份，我期待可以繼續跟妳做朋友，期待我可以成為妳的知已。好嗎？
等妳的回信。
阿倫』
我拿著藍色信紙，看著歪歪斜斜加上通篇錯字的信，有點莞爾，但還是感到阿倫的誠心；這是他給雯雯的第一封信，已經很明顯的表達出他想要追求雯雯的心。
「我覺得阿倫是一個很棒的男人耶！」我信放回進封裡，還給雯雯，「妳真幸運！」
對呀，帥、老實、人又可愛，而且和氣。
正在吃便當的雯雯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帶著點不可思議。
「幹嘛那個眼神啊？！我說真的耶！」我萬般不解，「噯，雯雯，妳回她什麼啊？！」
「我沒回。」雯雯簡單的回答。
「沒回？！」我簡直是拉高了分貝叫道。
算算，雯雯已經收到七次信了耶，整整七封信……雯雯連一封也沒回？！
「喂，妳是跟別的人來電喔？」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釋，「可是不管Yes or No，妳都應該給阿倫一個答覆啊！」
「不只是他，所有的信我一封也沒回。」雯雯再扒了一口飯，「一封，也沒有，OK？」
「……為什麼？為、什麼呢？」
「不為什麼，我沒興趣。」雯雯把便當蓋蓋上，收進便當袋裡，「既然沒興趣，我自然不會回信。」
「我不懂……我以為妳和阿倫很好的，你們那天不是聊的很愉快嗎？」我真的被嚇到了，「而且妳去聯誼了吧？就算不交往，但交朋友總行吧？沒有必要理都不理啊！」
雯雯用沾了水的衛生紙擦著桌面，仔細的擦拭著；她不是沒聽到我的話，但是我想，她在想怎麼跟我說吧。
「呼……」她終於停下手，嘆了一口氣，「我說過了，我只是去增加經驗而已。」
只是……去增加經驗而已……
是呀，這句話言猶在耳，那天大家才在說她穿的太邋遢，她就帶著一臉輕鬆跟我們回： 『沒有必要，我只是來增加經驗的，又不是來幹嘛的。』
「增加經驗？指的不會是……妳只是去玩的吧？」是呀，我們也是去玩的，可是……心態遇到還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是呀，我沒聯誼過，所以我好奇聯誼是怎麼樣的一種活動；也不懂為什麼學校和家長都要把這種活動視為一種要不得的事情。」雯雯聳了肩，「我只是去看看，什麼叫做聯誼。」
只是去看……什麼叫做聯誼？！
所以雯雯一開始就沒抱著要跟誰交往，甚至連做朋友這一層她也沒在乎？她純粹就只是去參加一場聯誼活動，看看這是怎麼進行的、是怎麼樣內容，就是為了要增加自己的……經驗。
「那天妳跟阿倫那麼好，妳甚至直接摟住他的腰，妳跟大家那樣的有說有笑……」事後竟一點感情也沒有？！「怎麼會連做朋友都……都……」
「那個啊……騎乘機車本來要扶著前座人的腰才安全呀，至於有說有笑……」雯雯微嘟了嘴，「大家去玩，不就是要開開心心的嗎？！」
好……好奇怪的想法，好可怕的想法！！
我突然覺得，阿倫很不值，一點都不值！！對雯雯來說，那天的聯誼不過是像看一本書一樣，看過就算，雯雯根本不會去回想、也不會去留戀，她把書本裡的知識記下後，就不要那本書了！！
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覺得雯雯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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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5 01:58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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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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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後來阿梅帶來的信越來越少了，許多人不是斷了、或是自行留下電話，要不就是已經開始交往了；而雯雯的信也越來越少，因為她從不給回音，日子久了，大家也就淡忘了，灰心了。
最後，只剩下阿倫還努力不懈的寫信給雯雯；信裡除了寫想念她之外，就是寫他在學校發生的事，一週心情等點點滴滴，面對近十封信出去石沈大海，阿倫卻不見灰心之態，他一樣是努力的、拼命的繼續寫著，甚至從一星期一封，變成一星期兩封。
雯雯都接，也都看，看完之後還會扔給我，問我要不要看；所以我也瞭解阿倫所發生的事情，他的心境……以及他對雯雯的痴心。
寒假時，我們學校有硬性寒期輔導，這就是私立學校與公立學校的不同的地方。我們寒期輔導都是上新進度，不上不行，所以只放了幾天年假而已。寒期輔導第一天，阿梅就把放假那些天阿倫所寄來的信扔給雯雯，她們並不知道雯雯沒和阿倫聯絡，阿梅只是納悶為什麼雯雯不直接和阿倫聯絡，直接通信比較方便；不過由於大家認定『雯雯做事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都沒人多問。
一路到了下學期開學，把教學組長和導師氣的半死並聲名遠播的雯雯從風紀升職為班長，為本班眾望所歸，其他師長們扼腕之選；三月第一封信到了之後，我看到雯雯沉吟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時，但我突然在心底為阿倫燃起了一絲希望。
果然，一直以來把信看完就扔給我的雯雯，在把信遞給我時，輕聲的問了一句話：妳那裡有藍色信紙嗎？
我欣喜若狂的點著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在乎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但是我卻飛快從書包裡拿出一本信紙，裡頭各式圖樣和顏色都有，就遞給了雯雯。她看著我迅速的動作，只是笑了一下，便把信紙本收起來，然後在我問之前就回答了我：我下午自習課時再寫。
或許是阿倫緊迫盯人的招數見效了，那幾封信，終於打動了雯雯的心……
咦？等等，說不定雯雯不是要回應他的痴心，而是要直接明白的斷然回絕他呀！！
不過，不管怎麼樣，阿倫總算能接到回信了！！
我看著手上尚且溫熱的信紙，還是把信讀下。
『親愛的雯雯，妳好：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這是第二十封信；我寫了整整二十封信，卻從未收到妳一封回信。我知道班上其他同學也有寫信給妳，但令我慶幸的事，妳並不是只有對我如此，妳一視同人，班上沒有一個人收過妳的回信。
每當我寫信給妳時，我都期待著有一天可以收到妳的回信，但是日復一日，我的期望就一次又一次落空；沒有接到妳的信，我就是不死心，因為我不知道妳的心、我不知道妳有沒有看我的信、也不知道妳是喜歡我或是討厭我；我每天都在猜、都在猜，也都一直在等待妳能有任何一點回音。
班上其他同學因為妳的冷莫，也逐漸冷下自己的心，雖然大家對妳依舊保持欣賞，但對於妳無消無息，卻也不高興；但是，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妳不想回信，或許代表妳沒有一點意思。而我的熱情因為這樣而但化了嗎？不，很遺撼，並沒有。
我越來越思念妳，我看著那日的照片而想起那日種種的一切，想起那日我提出的耶誕節邀約；耶誕節前我信裡依然有提出邀約，但依舊沒有得到妳一絲回音，這也讓我想起了那天，妳突然叫我去倒雪碧的意思了。
我越來越喜歡妳，妳是那麼與眾不同，那麼的不平凡，在知道妳和導師和教學組長的事後，我對妳的欣賞只有加倍增加，而沒有一絲減弱；放眼望去，我在忙忙人海裡再也無法看到任何一位女孩如同妳一樣佔放光芒；我說過，我這一輩子，都會記的聯誼那一天。
現在我要說，我這輩子做過最不後悔的事，就是那天，參家了聯誼，遇上了妳。
不管妳有沒有回音我還是會繼續寫下去，我不再希望等待妳回音，我只希望妳可以快快樂樂的過每一天。
阿倫』
阿倫……
怎麼……怎麼會有那裡痴情的男孩呢？！他們也不過見一次面，就那天的聯誼而已呀，共乘機車、欣賞山頭風景、聊天說話，不過這樣而已，為什麼、為什麼阿倫會這樣的思念雯雯、會對她如此著迷呢！？
我不懂，我不懂阿倫的痴情所為何來，也不懂雯雯的冷漠。
一點也不能理解！！
如果我是阿倫，我早就已經心灰意冷，我不可能再繼續寫信給一個不給回音的女孩子；如果我是雯雯，在接到這麼多誠懇的信之後，我又怎麼能不動容呢？！就算不做男女朋友，做普通朋友也可以呀！！
看著雯雯和阿倫認識四個月有餘，我的心跟著沉浮，為阿倫傷感遺憾，為雯雯的冷淡吃驚；我的身份與地位是那麼奇特，我知道阿倫的心境、卻不清楚雯雯的想法，只有中間的我在緊張、在祈望。
下午自習課時，雯雯一個人面對著空白的信紙沉思，她一動也不動好一會兒，才提起筆來，開始在上頭寫著。
我好緊張，我好像是阿倫一樣，期待著能有一絲絲，完美的回應。
「不用瞄了，我寫完會給妳看。」雯雯頭也沒抬的說著，「讓我專心點。」
ㄟ……喔喔喔，我趕緊乖乖的唸書，但一顆心全懸在那張信上。
沒有幾分鐘，就見到雯雯在信紙下方簽了個名，把信紙撕了下來。
「這麼快？！」我簡直是傻了，「妳寫什麼啊？」
「妳不是說過，Yes or No，都要給人一個交代嗎？」雯雯微笑著把信紙遞給我，「我想Yes or No，不必花很久的時間寫。」
啊……妳不會真的只寫Yes or No吧！？
我趕緊抽過信紙，看之前還深呼吸一口氣。
『To 阿倫：
我看了、也收了你二十封信， 我一一讀取，分享著你的生活點滴。
對我一介平凡女子能得你喜愛與思念，我覺得非常榮幸，也很高興你不嫌棄；我覺得你真的是一個好男孩，相信不必屈就於選擇思念我，而且我深信，思念你的女孩子，絕對是大有人在。
因為你好，所以我不忍害你；再多的信，也只能傳達你的思念之情，但無法影響我的心，在大學之前，我一心只想為大學聯考努力，我不願在此青澀時代，與任何人談男女感情。
請放寬心，請斷絕思念，請看向周遭更美好的女孩。
最後，謝謝你的想，你的念，我很感激，但承受不起。
祝
幸 福
雯雯』
好殘忍的一封信！
我顫抖著手，看著這一封短而美，但極度殘忍的信件！！儘管雯雯運用的字眼是溫柔平和，但是文意卻是硬生生的要阿倫徹底斷了對她的思念，而且她也明示了阿倫，告訴他再多的信，她的心也不會為之動容！！
「妳在責備我。」雯雯拖著腮，對著我淡淡的說，「妳不喜歡我寫的信。」
「我……沒錯，我不是不喜歡，我只是不明白！！」我抬起頭，看了雯雯，「為什麼妳就那麼鐵石心腸呢？為什麼妳連朋友也不願意跟他做……」
「因為他並不只想跟我做朋友。」雯雯迅速的截斷我的話，「我不想節外生枝，自惹麻煩，」
「可是、可是……他真的讓妳沒有一點感覺嗎？妳不試著做朋友，怎麼會知道他的好？」我心急了，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而急，「說不定他就是妳的真命天子呀，說不定……」
「珮妤，夠了吧？」雯雯突然收起了笑，皺著眉看著我，「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與我分享阿倫的心情是一回事，但真正在其中的是我，不是妳。妳……陷入了嗎？妳喜歡阿倫嗎？」
我……我喜歡阿倫嗎？我搖了搖頭，我喜歡，但那是朋友的喜歡，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雖然心急的莫名其妙，但不至於盲目。
「我只是覺得他那樣很不值……而且他真的是那麼好的男孩；」我是不是真很奇怪？為別人的事情如此慌張？「所以我……」
「他喜歡的是我，但是我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我不要。」雯雯抽過我手中的信紙，「這是我的事情、我的感覺，與妳分享，不代表妳可以干涉。」
雯雯的語氣似警告非警告、似不悅非不悅，我知道雯雯現在是跟我挑明了說，但我未曾感她的話裡有任何惡意，她……只是提醒我罷了；我看著她把信紙折好，放進信封裡，寫上『高凱倫』三個大字，再用膠水黏上。
我看著她把信拿給阿梅，笑著請她幫忙，我也明顯的見到阿梅愣住的神情。
是呀……如果雯雯把信交給阿梅，要她幫忙轉交，就表示雯雯根本不知道阿倫的聯絡方式；這也就代表了，在阿梅拿二十封信給雯雯的背後，雯雯未曾回過一封信給阿倫！！
後來趁著雯雯不在，阿梅果然就來問我了。
我不能說太多，只是淡淡的要她們別再過問；我只希望阿倫接到這封信時，真的可以死心；因為他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怕只是鑽牛角尖，越往死胡同裡去。
我很難過，為阿倫的痴；我很緊張，深怕阿倫會受到傷害；但是我不生氣，不對雯雯的冷淡而生氣，我知道我是莫名其妙的逾越了某條界線，我不該在雯雯與阿倫之間，出聲說話。
不過，事情並未到此結束。
一星期後，當我看到阿梅手上拿著的淡藍色信封，我還是傻了眼。
連雯雯都是。
「真是不死心……」雯雯看著那封信良久，才吐出一句話。
阿梅手上來拿著那封信在晃，因為雯雯看了它很久，卻一點也沒有要收下的意思。
「雯雯，我不知道妳都沒跟人聯絡耶……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阿倫不就可以用痴心來形容了？啊，好浪漫喔！要是有人也對我這麼痴心，我一定會給他一個吻的；啊說到這個，妳怎麼沒跟阿倫聯絡呢？」阿梅一開口就滔滔不絕，「我們大家都以為你們早就是一對了，就是弄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通信還要透過我，還有啊……」
「行了行了，信我收了，妳可以去忙妳的了。」雯雯趕緊把阿梅手中的信抽來，然後推著她，「快點快點，妳去忙妳的。」
喔……我看到阿梅有點錯愕加惋惜的臉，大概在惋惜自己話還沒說夠本吧？但是看雯雯一付不耐煩的樣子，她也不敢再多說。
我想叫她趕緊拆開來看，但是又不敢，沒人知道阿倫的這封信內容會是什麼，他寫這封信的心情會是什麼？照理說，雯雯那封信實在寫的夠明白了，一般人會為此生氣、忿怒，或是直接打退堂鼓。
不該有這封信的誕生。
雯雯微扁了一下嘴，然後把信放進裙子口袋後，拉起我就要離開教室。
「雯雯？」
「陪我去上廁所吧，我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看信。」雯雯微掃了全班一眼。
眾……目睽睽？我回頭看了一下……唔哇，果然是『眾目睽睽』，自從雯雯和阿倫沒有在通信的事情傳開之後，全班都抱以『十分吃驚』的態度，無怪乎今日阿梅拿信過來，大家可都是屏息以待，想看看雯雯的反應。
跟著雯雯到偏僻的地方看信，透著光從背後看，阿倫這次信的內容很少，跟平常兩三張信紙都不一樣，不但只有一張，而且還只有短短幾行。
雯雯一看完就扔給我看了：
『親愛的雯雯：
接到妳的來信，我想我很明白妳的意思了。
我這星期除了難過之外，幾乎什麼事都做不下去。
想了一星期，我還是很喜歡妳；我希望能夠親耳聽到妳說，妳究竟是喜歡我，或討厭我。
不管答案如何，我還是不減喜愛妳的心。
阿倫』
阿倫……依舊鍥而不捨？
即使面對雯雯那樣的不予回應、那樣的無聲無息、再加上那封明白又清楚的回絕信，他還是一樣……不改他的初衷？我甚至開始懷疑起，阿倫究竟是真的喜歡雯雯，還是一種征服慾作祟？抑或是一種拉不下面子的關鍵在蠢蠢欲動？
我折好信紙，抬頭看了靠在樹幹上的沉思中的雯雯，她的手在下巴摩娑著，好像在想什麼大事般。
「阿倫他……或許真的是很喜歡妳的。」我小聲的開口，「或許妳該給他個機會。」
「感情這種事情，如果沒有意思，就不要隨便給人機會，會讓人造成幻想，以及給人不必要的希望。」雯雯正視了我，「如果因一時之仁給了他希望，最後再拒絕他，那才是真的傷害人。」
雯雯……
「或許他是真的很喜歡我，但我們也不過一面之緣，一場聯誼。」雯雯拿過我裝好的信，「我們之間沒有哪一件事已經開始，所以就更不能給它開始的契機。」
「我懂妳的意思……只是一般女孩子遇到這般痴心，總會心動。」我低下眼睫幽幽的說，「但妳說的對，不要給他希望，再摧毀希望；還是……趁早結束的好。」
「妳又錯了，珮妤。」雯雯的眼裡堅定而無疑惑，「既沒有開始，就沒有所謂的結束。」
我無言以對，我早瞭解雯雯的理智，那種幾乎冷血的理智，她可以拋去一切情感因素，把事情抽絲剝繭看的一清二楚；只是這樣子真的好嗎？我有時候會想，未來的雯雯，可以享受到什麼是戀愛的暈眩嗎？
「那妳打算怎麼辦？」
「當面跟他說清楚囉！」雯雯的臉恢復神采，彷彿剛剛困擾她的心之事已然開朗，「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我也不會怕說出來。」
「當面？！」阿倫什麼時候……自己選擇了！？
「呵……今天是星期三對吧？往常阿梅都是星期一交信的，今天會星期三給我，一定是阿倫有交付些什麼；」雯雯說的有條有理，也讓我驚覺到今天交信是有點奇怪，「要我猜的話，就是他們今天下午沒課，反正放學時我會在門口見著他的。」
「今天下午？妳是說……下午阿倫會到校門口……等妳？」
「沒錯。」雯雯竟然還露出了笑容，「怎麼樣？要沒有興趣一起來？」
我無意識飛快的點了頭，從頭參與到現在的我，怎麼可以在關鍵時刻棄權呢？
只是，我不懂阿倫幹嘛那麼死心眼！隔著空間，看信被拒絕已經夠難過了，竟然還要親自到學校來，聽雯雯當面回絕。
唉……痴情種子都是這樣嗎？
我突然想到那頭一天到晚只會跟我哈啦的大熊，我們成了哥兒們，聽說他交了同校的女朋友；只是那傢伙一點也不專情，每天都跟我說他又喜歡哪個美女了，實在應該叫他多跟阿倫學一下！
時間上午十點，離放學，還有六個小時半。
教室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雯雯還在慢條斯理的寫著作業；面對阿梅和其他同學一整天的追問，她都只是微笑以對，弄得大家莫可奈何，無從得知答案。
放學後，不知道在拖什麼，已經五點了，她還在慢慢的拖磨。
「雯雯呀……」
「耐心點，珮妤。」雯雯終於把作業闔上了，「晚點出去，免得人多嘴雜。」
「可是他不知道等多久了……」我為阿倫有點叫屈，「他……」
「我不正在收東西了？」雯雯不耐煩的扁了一下嘴，「真不懂妳到底是他的誰！」
哼！我嘟了嘴也吐了舌，雯雯說話就是愛挖苦人！
除了高國三之外，國中部和高中部的其他學生差不多都走光了，只剩三三兩兩在籃球場上打球；我們穿過操場、籃球場、再走在一條細長的道路上，眼前即便是學校大門。
糾察隊已經收隊，路旁就站著幾個在聊天的老師，人家說冤家路窄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其中有一個，就是到死都記得雯雯的教學組長。
「老師再見！」甜美有力的，雯雯大方的向教學組長行了個禮。
「再見……」縱使萬般不甘願，教學組長還是得回禮，免得人家說她裝大牌。
走出校門口，左邊是往台北的站牌，右邊是天橋，對面則是往新莊、五股方向的站牌。雯雯站在校門口停了一會兒，一邊東張西望的找著阿倫的身影，就怕錯過了他。
「啊，在那裡！」遠遠的，阿倫像是躲在左邊站牌末尾似的，一眼就被雯雯揪……咳，是找了出來。
只見阿倫一驚，但還是很靦腆的、緩步走了出來；我總覺得他好像……本來不太敢出來，是被雯雯看到才硬著頭皮現身的。
「我知道你會在這。」雯雯還是掛著笑容，「你有事要問我，不是嗎？」雯雯處理事情和說話一向不浪費時間。
「嗯！好久不見……我……我……」阿倫果然開始吞吞吐吐，「那個……我想問妳……」
阿倫越說越緊張，一句話都說不完全，漲紅著臉支吾其言，連我在一旁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阿倫，要說趕快說，要不然等雯雯不耐煩了，她說的話你一定超級不愛聽的！
「妳……討厭我嗎？」
雯雯搖搖頭。
「妳……喜……喜歡我嗎？」
雯雯點點頭，但這次開了口。
「僅止於朋友的喜歡，順眼而已。」
啊……順眼而已，早知道雯雯要說這句，還不如叫她乾脆搖頭直接些，至少阿倫不會難過呀！！
「那妳……」阿倫像是要做重大決定般的凝重，「願意跟我交往嗎？」
「不願意。」
連遲疑一下下都沒有！！隔不到四分之一秒的時間，雯雯就斬釘截鐵的回答了阿倫；看的出來他很驚訝，因為他一臉本來要低下頭靜待『判決』的，但是他連餘音都未落，雯雯就俐落的給了他答案。
「阿倫，我在信裡面已經說很清楚了，我不希望你再鑽牛角尖。」雯雯嘴角劃著微笑，但是口氣卻異常嚴肅，「不要讓我討厭你，好嗎？」
不要……讓我討厭你。
阿倫今天特地來等雯雯，為了是一句真實回應；但是雯雯今日願意出來、停下來聽阿倫說話，為的是做最後通牒的警告。
她，根本就沒在乎過阿倫的感受、他的心意……不！或許該說，她根本就沒在乎過阿倫這個人。
阿倫表情依舊木然，但是雯雯卻沒有再多待片刻，她跟阿倫頷首微笑之後，轉身就走。
我連反應都來不及，就看著雯雯掠過我眼前，我慌亂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阿倫，然後趕緊追了雯雯前去；才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被那站在校門口，看著我們這方向人噤了聲。
是教學組長！
她一雙眼裡藏著不懷好意，頭向右斜仰高三十度，以一種睥睨的微笑看著我們……不，該說是雯雯，她是看著雯雯，仰著彷彿她得勝的笑容。
雯雯也看到了，她依舊瞇起眼對著教學組長頷首微笑，然後……後在我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她還特地走近了教學組長！！
「真正勝利的人……」她輕聲對教學組長說著，「不會在敵人沒死前微笑。」
我止了步，怕自己耳朵聽錯了。
教學組長睜著超級不可思議的眼，低下首看著微笑的雯雯。
「我出了校，就不干妳的事了；如果妳想用我穿著學校制服做理由的話，妳大可以試試看，我隨時候教。」雯雯說話很輕很輕，只讓教學組長和離她們很近的我聽到，「聽我的話，別想用這件事做文章。」
我聽到了、我真的聽到了！！雯雯這是在跟教學組長下戰帖嗎？還是在威脅……或是警告她什麼？
雯雯開始移動步伐，還不忘對教學組長回眸一笑。
那有著強烈警告之意的笑容！
教學組長『本來』會怎麼做？她會以行為不檢找雯雯麻煩，因為她見著了向雯雯告白的阿倫，可謂是理由正當！但是，雯雯一語就道破了教學組長的把戲，甚至對她做了警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雯雯有什麼應對之道……但是──
我希望教學組長可以聰明一點，因為我已預見了在天空中飄揚的勝利旗幟，是雯雯的。
雯雯上了天橋，再也沒回過一次頭，反倒是我頻頻回首；阿倫還站在遠遠的車站尾，他低著頭，我看不到他是否在掉淚，但是我瞧見了他顫抖的雙肩；教學組長也還站在原地，我瞧不見她臉上的猙獰，但是我也瞧見了她顫抖的雙肩……與雙拳。
我想，阿倫代表的是心傷；而教學組長，代表的是盛怒。
而在雯雯身後的我，則帶著兩份心情在行走著，為阿倫的痴情未果掬一把同情之淚；為教學組長可能會採取的行動而擔憂；而在頃刻間影響我們三人心情的雯雯呢？
她只是邊走著、邊哼著歌，然後一臉輕鬆無慮的樣子，笑著回過了頭。
「走吧，我們去吃冰怎麼樣？！」
她，沒背下任何人的情緒，一點也沒有。
日子平淡且死板的過去，我們終究在書本裡奮戰，私立高中逼的尤其緊，跟小學其實差不了多少。
我們一路到高二，阿倫也沒有再寫過任何一封信、也沒有再出現過；教學組長也很識時務的沒有再找雯雯麻煩，日子平靜無波瀾……雖然呢，雯雯覺得這樣有點無聊，但我還是希望別再跟教學組長起衝突比較好。
G女中分為直升班，顧名思義，就是由國中部挑選特殊菁英份子進入的班級，接下來便是以入學成績分配，分為普通班與實驗班；我們班呢，就是普通班，這也就是那些老師們總在背後對我們班指指點點，說出『普通班就是普通班，還一班盡出太妹……』等等沒營養的話的原因了。
學校宛如小型羅馬競技場，每一學期直升班考差的後幾位同學，就會被一腳踢下實驗班，偏偏直升班和其他班級都不一樣，一般而言，因為她們當初沒有考高中的顧慮，所以進度超前正常學生整整一個年級的課程，所以呢，只要是從直升班踢下來的人，正如同天堂掉落地獄，永無翻身之日，永遠別想再回去。
但是不必怕人數過多，因為實驗班也會踢差不多人數的人下來普通班，而普通班成績不好的人呢？通常都面臨留級問題，所以轉學的轉學、休學的休學，人數永遠持平。
關於晉升機會，那也就只有我們三個普通班有了，只要表現優異，便可以升等到實驗班，而且實驗班也有三個班，裡頭也分等級，萬一成績特殊優異，恐怕可以分到第一實驗班去。
雯雯就是那個成績特殊優異的傢伙，班上有好幾個女孩子也是，雖然我們是第二普通班，但是全校英文、數學、國文、地理第一名的，全部都在本班，靈活度也比那幾個死讀書的班級強多了。
在升高二的暑假時，導師就找了雯雯去談轉班的事情，她不但可以升到實驗班，而且還可以進入第一實驗班；雯雯那時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她只是說她要想一下、考慮一下。
那段時間，雯雯可紅了，其他同學有的一下就簽下了轉班同意書，就雯雯不決定，弄得導師每日約談，後來連其他班導師也一起勸說；最後，竟然連雯雯的死對頭，教學組長也出馬了。
她們都要雯雯轉班，說良性競爭可以帶來更好的成績，希望雯雯不要再猶豫了；其實我們都知道，實驗班的師資也比我們普通班的師資要好的很多了。
雯雯也很寶，她就問那些老師們絕對不會正面回答的問題：她跟我說她都問：『為什麼到實驗班成績會比較好？』、『實驗班的師資比較好嗎？』、『在我們班就不會良性競爭嗎？』、『普通班跟實驗班哪裡不一樣了？』、『妳們瞧不起普通班的同學嗎？』、『要我過去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學校？』
這一連串問題，那群老師們有可能會回答『對』嗎？她們再三推拖，用盡各種藉口證明她們絕對是一視同仁的！就在這些藉口之下，雯雯的答案出現，極度乾淨俐落：『既然都一樣，沒什麼差，那我就還是待在原班好了。』
她回來後從容的坐回我身邊，告訴我所有情況，我不禁好奇的問她到底在玩把戲，為什麼把那群老師唬弄幾個星期，答案最後竟然是拒絕。
雯雯的答案就更簡單了。
「咦？她們一定是挑自習課找我嘛，自習課就是考試啊，我這樣不就省考了很多試？再者，那群人不是常鄙視我們班、罵我們太妹班嗎？導師不是表面上跟我笑，底下恨我恨的要死？教學組長不是想把我拆了嗎？」
我點點頭，但不明白這跟她考慮轉不轉班有什麼關係？
「笨啊，珮妤，就算他們對我恨之入骨──」雯雯揚起了笑容，「這幾個星期還不是對我低聲下氣，那付樣子真想讓妳看看呢！！」
嗄？哇……原來雯雯是理所當然加上光明正大的狠狠痛整她們一頓呀？
我很快的把這件事轉告給超級大喇叭阿梅知道，阿梅也很快的盡她的職責把事情傳出去，弄得一傳十、十傳百，三個普通班都快把雯雯奉為神人，每個人看到那群老師，也都帶著輕蔑的笑容呢！
但是，班上還是有幾個同學面臨轉學的命運，連再見也來不及說，暑期輔導時就不見她們蹤影了，等到開學，那十幾個空位，就被從實驗班踢下來的人坐滿了。
實驗班下來的人，大概是滿腹怨氣出不去，總自以為比我們優秀很多，所以自成一氣，『不屑』與我們為伍似的，不但與我們格格不入，還想要拿下班上中心領導者的位子，所以二年級上學期一開始，班上就弄得腥風血雨。
本來就已經名聲不好了，加上實驗班那幾個人下來攪和，本班又非好惹的，自是毫不退讓，引發一場大混戰；而大家心目中的頭兒，許雯雯小姐呢？她永遠老神在在看她的雜誌、看她的小說和漫畫，偶爾還帶隨身聽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認為那不甘她的事，她覺得太陽很耀眼，空氣很新鮮，世界又沒什麼不同……儘管她背後殺的陰風慘慘，她也毫不在乎，跟以前一樣，即使她面前血流成河，她也不為所動。
所以上了二年級，大家關係越來越僵，又加上派系分明，班上幾個人大概跟實驗班的傢伙一見如故，紛紛投靠；剩下的就是阿梅那派，兩派互不相讓，還時有爭執，火藥味大到連路過都聞的到。
「所以呢，為了增加點生活樂趣……」亮著無邪笑靨的許雯雯小姐站在講台上說了，「我們自下星期就開始這個遊戲。」
連任班長的她，竟然在班上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在班會提出了『小天使與小主人』的遊戲！
我真的越來越佩服她那種置身事外的本領，在這種時刻辦那種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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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5 02:06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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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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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天使與小主人的遊戲很簡單，首先做全班的姓名籤，看妳抽到誰，那個人就是妳的小主人；當然，妳的小天使也會抽另一個小主人，所以每個人都身兼兩種身份，小天使及是小主人。
這一切都得是秘密，小天使就要像天使一樣為主人分憂解勞，有時還會送早餐及點心，不過這要視那位小天使的經濟情況而定，所以要是自己的小天使是屬於富有等級，那就會過的很愜意……要是小天使連自己都餵不飽了，那就忍耐點吧！
有時候小天使還會寄一些小卡片和心靈短語給她的小主人，通常都是趁小主人不在時放進她的抽屜裡，或是在上課時傳紙條給小主人；總而言之，小主人的身份像是享受，而小天使則是散播溫暖與關懷。
所以每個人都同時要關懷別人也要受到關懷，然後再訂一天，公開揭曉的真實身份，屆時，小主人要回送一份大禮給她的小天使，謝謝她的關懷與照顧。
「為期暫定一個月，看大家對這個遊戲的態度而定；希望大家可以拿出妳的良心……我是說關心，好好關懷妳的小主人。」雯雯打開一張大張的璧報紙，「當然，最後，我們也會揭曉前十名最貼心的和最惡劣的小天使喔！」
啊？表揚前十名好的也就算了……連惡劣的也要算進去？！那萬一像阿梅跟實驗班的頭子文卉剛好互抽不就好玩了？！班上開始吱吱喳喳，一陣騷動；導師在一邊想了一下，似乎也很贊成這個遊戲似的，一邊上前去跟雯雯討論。
「不過呢，由於這是臨時動議，我們是民主的社會，還是又由全班投票表決囉！」雯雯極度溫柔的笑著，「那麼，大家考慮一分鐘後，我就要開始表決了。」
雯雯轉過身去寫黑板，寫上OK與NO兩個選項；認識雯雯的人都知道，她的笑容只要是越溫柔，就越帶有──不容反駁的意思。
而且，雯雯也沒怎麼置身事外嘛……她想出的這個遊戲不但可以讓大家玩，其實說不定可以扭轉班上這僵硬且敵對的氣氛。
一分鐘到，投票結果用腳趾甲想都知道，幾乎是全員通過──除了實驗班那群之外；不過既然全班幾乎半數通過，那就是過了，實驗班群也不可以不參與，畢竟少數得服從多數嘛！
「OK，請下一個股長上來報告，我們邊開會邊抽籤。」雯雯從講台下面拿出一個紙箱，「我籤已經做好了，事不宜遲，我們立刻開始。」
……全班臉都抹上了一層無奈。有沒有搞錯，雯雯連籤都準備好了，那場投票，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呀？象徵用的嗎？來這套……
雯雯走了下來，從抽屜拿出一塊板子，上頭夾了紙，表格上畫的清清楚楚，誰是誰的小主人，誰又是誰的小天使；雯雯扔給我，要我幫她填寫。
「只要抽到籤，妳就先把名字填上，再把籤拿給對方看；」雯雯突然附耳過來，在我手中塞進兩張籤，「比較長的這張是阿梅的名字，另一張是文卉的名字，她們抽到籤時，我要妳掉包，讓她們互抽，懂嗎？」
「妳……妳作弊？！」我差點就叫了出來，「妳怎麼這樣？」
「乖乖照做就是了，珮妤。」雯雯笑著，還拍拍我的頭。
班上開始沸騰，每個人都好奇自己到底會抽到誰，然後真的由我填寫後，才給抽的人看，看完後，我還得做毀屍滅跡的工作；終於到了阿梅，她一抽起來，我便打開了看，事實上我打開時已經掉了包，雯雯交代我用板子做遮掩，還真有效。
阿梅和文卉一樣，當她們看到籤上的名字時，臉都綠了一半；但是她們還是沒跟任何人說，畢竟這是屬於秘密的遊戲。
班會結束時，抽籤也告一段落，全班只有雯雯手上有全班小天使與小主人的正確歸屬圖，她會交由導師保管，以防有人忘記，以及最後追查褒揚與斥貶的動作；大家很興奮，每個人都守口如瓶的樣子，一邊想著要怎麼為小主人做事。雯雯宣佈遊戲明天正式開始，大家竟然起了一陣歡呼聲……許久不未曾看到的融洽呀……而那天最悶的，大概就是阿梅和文卉了吧！
我和雯雯的籤，是在導師辦公室抽的，由導師親自填寫，才沒有作弊之嫌。（雖然我已經做過弊了……）
打開我的籤，我看了雯雯的名字。
這場遊戲是雯雯舉辦的、抽到她的名字只是偶然；我當然很高興可以當她小天使，但是當我跟大熊哈啦之後，雯雯的小天使就不再是我。
我那時就懷疑了，抽到雯雯是偶然……還是一種註定。
沒有這場遊戲，我想阿倫就不會再出現；但是大熊跟阿倫說這件事的目的是想要班上也玩一下，只是沒想到阿倫腦筋動的比誰都快，他想要成為雯雯的小天使。
所以我和阿倫也搭上了線，還出去見過幾次面。
他細心的策劃每一張紙卡及每一份禮物，他希望雯雯成為班上最令人羨慕的小主人；我也接受他的請求，因為我在他眼底看到的是，未曾減退的愛慕。
所以遊戲就這麼開始了。
在第七天的時候，雯雯在抽屜才發現了小天使的小卡，上頭寫著：『很抱歉我來遲了，但我會儘最大的努力，給妳最多的溫暖；明天起，請妳不必攜帶任何早餐或甜點，好嗎？』
一般而言，如果小主人想要留話給小天使的話，大家都是貼小紙片在公佈欄上，所以我也看到了雯雯的回應：『給我親愛的小天使：請不要為我花太多的錢，妳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
我總趁雯雯不注意時，把紙條偷偷撕下，再帶回去給阿倫。
阿倫每天準備的早餐都不盡相同，有豆漿、蛋餅、饅頭、包子、漢堡、牛奶、調味乳、有時候連麥當勞和肯德基等高價位的東西都會出現，後來還有鬆餅等等，多半都是由我做或我買的，再列出清單給阿倫，由他付帳。
我都裝做很驚訝、很羨慕雯雯的小天使的模樣；的確，雯雯的小天使的確羨煞了大家；除了多樣化的早餐之外，雯雯還會收到早上十點及下午的點心，各式各樣的餅乾、糖果都有，而且有時候還包裝精美。
然後小天使開始送髮夾、飾品，後來連衣服都送了，每一樣都是美麗而價位不低的東西，裹以精美包裝紙，而且不再擺在抽屜裡，而是光明正大的擺在桌上，故意讓所有的人看到似的。
雯雯開始覺得小天使有點太誇張了，她一再的請小天使不要破費，但是卻只是收到越來越好的禮物；至於鼓勵小卡片寫的不但溫暖且帶著適當關懷，要是雯雯哪天心情不好的話，我就會告訴阿倫，要他寫些安慰的話。
終於，雯雯除了期待小天使的送禮之外，她開始帶了點淺淺的笑容。
「我的小天使真是超級善體人意的！！」雯雯說著，笑彎了眼，「她知道我的心情、知道我的心理，也知道我的喜好──看，這是今天早上拿到的。」
雯雯揚了揚手上的CD，那是席琳狄翁的最新專輯，前幾天我和她去逛唱片行，因為太貴，所以她下不了手買；我當然立刻把第一手消息告訴阿倫，隔天阿倫就把CD送來給我了，要我包的很漂亮再送給雯雯。
雯雯看到禮物時，簡直是喜出望外，興奮的不得了。
「對呀，且還超級大手筆呢！」我假裝滿是醋意的說著，「看看妳收到的東西……」
「我就叫她不要再破費了，可是她就是一直買……一直買……但是，」雯雯斜看了我一眼，「我最喜歡的不是這些禮物。」
嗯？……這些禮物還不喜歡啊？雯雯也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我皺了眉，想不到雯雯那麼難稿。
只見雯雯露出像小女孩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喜餅的鐵盒子，然後好整以暇的擺在桌上，指了指它。
「這裡頭，才是寶貝。」
嗯？我湊過去，動手輕輕把蓋子打開。
裡面是五顏六色的小紙卡，上頭都是我假造的筆跡。一張一張，都是小天使送給雯雯的關心、慰問之語。
「這些……」
「看，這張是我那天跌倒時她送來的：親愛的小主人，請妳要小心，受傷了要注意不要被感染喔！」ㄟ……她唸的那張是我在第一時間寫的，「可是隔天她不但送給我可愛的OK蹦，還附上了這張小卡片。」
『我祈禱妳可以日日快樂，不要為瑣事煩惱，
希望妳可以永遠健健康康，不要再被痛楚困擾。
有任何心事，請告訴我，我願意擔下妳所有的煩憂。』
「妳看！她竟然連我為什麼的跌倒都知道，知道我是因為想事情而分了神；」
雯雯滿意的把紙卡放回盒子裡，「有這麼一個真的像小天使的人，實在是太好了！
可是，我突然想到，事情揭曉時，雯雯會不會跟我連朋友都做不成？
雯雯如果知道小天使其實是阿倫她會怎麼辦？知道我是信差，還反過來幫阿倫之後，她又會怎麼辦？
我好像過於雞婆了……我開始有點後悔。
聽說阿梅和文卉的關係越來越好了……喔，該說是她們常常在稱讚自己的小天使，看來這個遊戲的確見效；而且在全班表決過後，這個遊戲決定再延長一個月。
雯雯越來越希望這個遊戲不要結束，她希望永遠有那樣一個體貼的小天使跟在她身邊，她也開始跟小天使通信，她們擬定了一個辦法做為通信的方式，而我總是把信帶給阿倫，再等他回信。
不過，都是由我代刀啦！我還得寫一些不像自己的字，免得一眼就被雯雯認出來；隨著雯雯和小天使關係變佳，我和阿倫也成了非得天天見面不可，我見到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提醒他：要是事情揭曉了，你有沒有想到後果？
十一月底，是雯雯的生日，她一如射手座，活潑且靈敏。
她的小天使會怎麼做呢？我很好奇，因為阿倫居然只是笑著，他要給雯雯一個驚喜，而且完全不必由我出馬。
所以雯雯生日那天，我一刻也不願離開教室、離開雯雯的身邊，就想看阿倫的驚喜是什麼？千萬不要本人出現啊，我跟他打賭，他就算本尊出現，也絕對得不到雯雯的笑容。
導師的課，上午最後一節，饑腸轆轆的我們，實在沒心情繼續聽下去；外頭人聲漸雜，因為有的老師會提早下課讓學生吃飯，加上服務股長會去買便當，所以這時外頭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
我看著雯雯，她好像也沒心上課，因為她一早來，就興奮探視抽屜，希望得到小天使的祝福……但是卻落了空；班上很多人送禮物給她，她當然也是很高興，但是我瞧見她在禮物堆裡搜尋著紙卡和屬於小天使的東西。
我送了她一個音樂盒，是天鵝湖舞蹈的樣子。
她還是在分心，似乎不解為什麼小天使沒有回應。
「哇塞！！」走廊上突然穿來一陣驚呼，吵到導師真的就要上不下去了。
「對不起，請問許雯雯小姐在嗎？」前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
導師愣了住，雯雯也慢慢抬起頭，那個男的不是學校裡的人，因為他穿藍色工作服，上頭繡著『美麗花苑』四個字。
花？
「我就是。」雯雯站了起來，狐疑的看著男人，「有事嗎？」
「啊，有人送了束花給妳，請妳簽收一下。」男人說著，便走上前，遞給雯雯一張簽收聯。
雯雯低頭看了一眼，上頭的確是寫她的名字、她的班級，只是誰會送花給她呢？！
「高凱倫？」雯雯的嘴裡，細聲的吐出那三個字。
哇呀，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差點沒失了態，露了馬腳。全班都在引頸企盼，因為就是見不到花的樣子，但是走廊上卻擠滿了人，不時的發出讚嘆之聲。
簽好後，男人才到門口，對著外面說著：『小心點，把花拿進來……別弄壞了！』等等的詞……
然後，我們就看到一大束鮮紅的玫瑰，從門口被小心翼翼的抱了進來。
「許小姐，這裡總共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件人的卡片我們已經放在上頭。」抱著花束的男人把花小心的交給雯雯，「花我們已經安全送到了，謝謝。」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全班的驚呼聲連連，導師也上不下課了！在校園人最多的時候，讓花店抱著這樣豪華的一束玫瑰花進來，穿過行政大樓、操場、籃球場，再走到班上，在那麼多人面前送給雯雯……
阿倫可真會滿足女人的虛榮心呀！！
花很重，雯雯一開始抱不動，便讓我和其他人幫助她扶著；雯雯趕緊抽過卡片，她的臉色並沒有喜悅之情，因為她似乎以為是阿倫送的。
「等等，雯雯。」我突然按住了她要打開卡片的手，「如果這是阿倫送的，妳會怎麼辦？」
「丟掉。」雯雯回的又是一點猶豫也無。
什麼……班上倒抽了一口氣，也讓某些人想起阿倫這個快被遺忘的名字。
「開玩笑的，我是那種暴殄天物的人嗎？」雯雯旋即又劃上嫣然一笑，「花當然是照收囉！不拿白不拿嘛！」
雯雯移開我的手，便繼續拆卡片；她看了一下子，臉上閃過瞬間的異彩，但立刻又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然後緊抱住花，用力的嗅了一下。
「謝謝妳，我的小天使！！」雯雯舉起花，對著全班大喊。
我拿過卡片，阿倫是以小天使名字給的，上頭是電腦打的字，只寫了祝賀詞而已，只是末尾的署名跟一般不一樣，這次寫的是──妳永遠的守護小天使。雯雯永遠的守護小天使……可是阿倫啊，你只能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啊，雯雯根本不知道你就是小天使呀！！
而且如果這束花署名的是高凱倫，恐怕……雯雯抱著它一回到家，就真把它給扔進垃圾桶裡了；這樣子對嗎？我們這樣子做……真的對嗎？
那天，雯雯留下了一張卡片，給了她的小天使。
『這是我收過最棒的禮物，我真的很感激妳，小天使。
妳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底，揭曉那日，我一定會給妳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妳。』
就等揭曉那日。
揭曉的日子即將來到，可是雯雯的喜色卻越來越減退，彷彿心事重重一般，有著不明的事在困擾著她；小天使自然也寫了信慰問她，但是她已經不像之前一樣，為接到小天使的信而喜悅，甚至到後來，連與小天使通信的事情都停止了。
『我不想寫，心情不好。』就這短短八個字，停下與小天使的通信。
不止這一點奇怪，她有時間會看著我，突然叫住或是拉住我的手，一臉欲言又止；每當我認真的要聽她說時，她卻搖搖手，說著沒事。
她的態度奇怪，卻引的我頭皮發麻，我不能夠接受雯雯的沉默與思考，對我來說，那都是很可怕的事情，因為我不知道她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情。
學期末某星期六下午，我們班辦了同樂會，也正是揭曉大典，所有的小主人都喜出望外的等待，手上抱著要給小天使的禮物，全都在興奮的交談著。
主持人自然是雯雯，她上了臺就恢復神采的開始讓氣氛熱絡，說小主人要先發表對小天使的感言，然後小天使再出現；接著雯雯就開始抽著號碼籤，讓小主人站到前頭，等著小天使前來認領；每當小天使出現時，許多小主人都會睜大眼睛叫著『怎麼是妳！』、『原來是妳……』、『哈哈哈，我就知道是妳！』，幸好是星期六下午，沒有班級在上課，要不這下真吵翻天了。
終於，雯雯叫到了阿梅，我不禁屏息以待，當文卉出現時，不知道場面會是怎麼樣。
大家依舊在吵鬧，只見到阿梅抱著一隻等人高的泰迪熊站在前頭，她先發表對小天使的感言，她說她和小天使聊了很多，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樣，她瞭解、也學到了很多。
她記得她的小天使曾經無意間提到她喜歡泰迪熊，所以她把打工的錢拿來買這一隻等人高的珍貴泰迪熊；她提到泰迪熊時，我偷偷瞄了文卉一眼，她輕輕揚起了微笑。
「OK，現在有請阿梅的小天使出場！！」雯雯說的真是自然，『好像』她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原本應該立即站起身的小天使，卻遲遲沒有出現，時間久到連班上都因發現而安靜下來；我看到文卉不知在猶豫什麼，就是不肯站起身……在怕尷尬嗎？因為阿梅不知道她是她的小天使，還是因為她們之前曾是死對頭？
終於，文卉站起來了；這下子，班上更靜了。
阿梅簡直是傻了眼看著站起來的文卉，她見到她緩緩的走上前，站在她的面前；現場十分凝重，大家怎麼也沒有想到，死對頭的她們──文卉竟然會是阿梅的小天使……（當然，這不是偶然……）
但是下一秒鐘眼淚就迸出阿梅的眼眶，她迅速把泰迪熊扔給一旁的雯雯，然後上前給了文卉一個最紮實的擁抱。
我想，當阿梅看到文卉站起來時，她大概也在吃驚著：她們為什麼會互抽呢？文卉一定還沒料到自己是她的小天使吧！！
不知道誰開始的，一個薄弱的掌聲從角落傳出，然後一個接一個，形成了如雷般的掌聲，為這對死對頭的激動與情感喝采！然後阿梅勾過文卉的脖子，搶過雯雯的麥克風，大聲宣佈：『我也是文卉的小天使啦！』
掌聲更大了，文卉和阿梅的眼淚更多，然後文卉急忙跑回座位拿過她意給阿梅的禮物，兩個人就站在前面痛哭流涕；而台下我們，莫名其妙的，也跟著哭了起來。我想實驗班和普通班之爭，不但告一段落，而且阿梅和文卉也有可能成為莫逆之交也說不定。
因為這件事，班上更和諧了，顯得更加團結，也越來越感傷似的；接下來的揭曉，大家都帶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卻在發抖，看著台上的雯雯，我一直在發抖……
「OK，接下來是我啦！」雯雯看著號碼籤上，自己的號碼，「我親愛的小天使，讓別人羨慕死我的小天使，我萬分感謝妳對我做的所有，妳真的是我守護天使！！妳快現身吧！」
班上再度安靜，畢竟雯雯的小天使一直是大家想見的人物！！
我猶豫了，我該不該站起來？我才不是雯雯的小天使，阿倫才是；這一切關懷與美好的來源呀！我、我……
我還是站了起來，全班當場倒抽逼口氣，雖然大家都知道我是雯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沒有人想到我會這麼的大手筆，送她那麼多豪華的禮物。
雯雯看到我走上前，她眼裡卻越過我看著遠方；當她笑著把禮物交給我，由總務照相時，我感受到她加重在我肩上的力量，彷彿在問：是妳嗎？是妳嗎？
「是妳嗎？」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著雯雯，她是笑著的，但是她的眼底卻帶著強烈的懷疑與質詢！！她──什麼時候知道的？最近在困擾她的事就是這一點嗎？對我欲言又止……就是發現到端倪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拿過她手上的麥克風。
「雯雯的小天使不是我，」我鎮重宣佈，「是高凱倫。」
啊──一陣驚呼在班上傳來，這個明明應該被遺忘的名字再度被提起，那該被淡忘的記憶又再度被拉回，在每個人腦中流轉；有個阿倫，曾經猛烈追求過雯雯的男孩子。
我看著雯雯，她只是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就算生氣，她也沒有上前對我咆哮，或是搶走我手上的麥克風；因為她是許雯雯，所以她不會這樣做。
「從班上辦小天使與小主人的遊戲後，阿倫就找上了我，他知道我是雯雯的小天使，所以他希望可以參與，做雯雯永遠的守護天使；他要給雯雯最多的關懷、最多的照顧、最棒的禮物，最美的回憶，他要成為最棒的小天使，成為雯雯唯一的、守護天使！」我哭了，但還是緊握著麥克風說著，「雖然雯雯早就拒絕了他，但是他到現在還是喜歡著雯雯，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因為他是真心的，他才是雯雯的小天使，真正的小天使。我知道我不對，我真的知道我不對，但是我沒有辦法看著一個真心真意對雯雯好的人，連一點機會都沒有……所以我擅作主張，接受了他的建議，讓他介入了這個遊戲。」
這真的很感人，因為我從班上每個人的眼裡讀到了那份感受，女孩子們微蹙著眉，散發著既羨慕又感動的眼神，為阿倫的所作所為與痴心感動，又羨慕雯雯能有此痴心人。
雯雯低著頭聽著，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一抬頭就被雯雯的眼神所震?；她輕輕的從我手過拿過麥克風，從容不迫。
「謝謝我親愛小天使的真情告白，」她再度揚起笑容，「我們繼續進行我們的活動，下一個是……」
完全像沒發生什麼事似的，雯雯竟然繼續主持活動，甚至已無視於站在我身旁的她。
我一直在想，雯雯是不是冷血到連這件事也不在乎，還是……說她已經氣到連理……都不想理我了！？
揭曉大會結束，同樂會正式開始，阿梅搬出收音機放著舞曲，大家開始沉入聊天、吃東西和跳舞之中；就在大家盡興之餘，我的右肩被拍了一下，我回過頭，看著在我身後的雯雯，對我使了眼色要我出去一下。
要談了嗎？
「妳在責備我。」
到了後頭的園藝社花園，四下無人，背對著我的雯雯冷冷開口，那音調宛如利刃，幾要把我刺穿。
「我……我沒有！我只是幫阿倫……」
「妳在責備我阿倫沒給機會不是嗎？妳剛剛說的！」雯雯啪的回頭，怒目瞪視著我，「妳認為我沒給阿倫機會，所以就由妳這位好心的趙大小姐來給是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雯雯問的我語塞了！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嗎？我、我是那個意思呀！！
沉默只維持了幾秒，我決定跟雯雯攤開來說。
「沒錯，我就是這樣認為，面對一個眼底帶著無限痴情的人，我怎麼可能鐵石心腸的去拒絕他？！我真的不懂妳，面對阿倫這樣的真誠與痴心，還有他對妳做的一切，妳難道都不動心嗎？」
「妳是在暗示我鐵石心腸嗎？對，我就是！珮妤，妳醒一醒好不好，這是我跟阿倫之間的事，妳為什麼要干涉這些……不干妳事的事呢？！」雯雯真的生氣了，她皺起眉，「我就是不喜歡他、我已經說過了，既然對他沒有意思，我就不會給他任何希望！！而妳看看妳在做什麼？妳在騙我、製造我和他通信的機會，妳在給他希望呀，珮妤！」
「妳為什麼就是不喜歡他呢？！妳又沒真正跟他相處過，為什麼會不喜歡他！！」對，這是關鍵！這是關鍵！
雯雯突然又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想說，但是不知道卡住什麼事，沒有說下去。沒關係……我等，我就等她開口。
雯雯開始舉起手……又放下去，就這麼手起手落好幾回，終於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不喜歡，」她說這話時帶著絕對正經，「一個連什麼叫華燈初上都不懂的人。」
「什麼？」我想起了那天的情況，想起了阿倫對那句話的疑惑，「騙人，怎麼可能因為他不懂一句話就……」
「就是因為這句話。妳要我怎麼去跟一個跟自己程度差那麼多的人講話？我們講的話能通嗎？他要怎麼跟我講？我以前曾經覺得人家說找對象要注意同學歷是很好笑的事情，但是那天聯誼之後，我就徹底瞭解了。」雯雯說的一臉無可奈何，「妳聽過什麼叫話不投機半句多嗎？我和阿倫，就是明顯的例子。」
「妳因為四個字就否決了阿倫的一切？這太不公平了！」我真的越來越覺得阿倫不值了，「妳要想他的痴、他的心、他對妳做的一切……他……」
「他對我付出感情，我就一定要有所回報嗎？」雯雯冷冷的看著我，吐出寒凍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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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5 02:11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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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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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阿倫對雯雯付出感情……雯雯就一定要有所回報嗎？要嗎？不要嗎？我傻住了，腦子一片混亂，在思索著雯雯的話。
「他要對我好是他的事，我沒有強迫他、我沒有逼他！如果說有十個男人都對我很好、都為我付出感情，那我是不是得對那十個男人都回應我的感情嗎？這是什麼歪理？」雯雯拉高八分貝音，再度怒吼，「沒有人可以做這種無理的要求，今天要對我好的是他、不是我！」
阿倫、阿倫──他……
他要我把今天情況告訴他，我……我是不是搞砸了？我該不該把雯雯說的話……都傳到他的耳中呢？
「我求求妳，趙珮妤，請妳不要再管我或阿倫的事了！我跟他不可能就是不能，拜託妳不要再干涉了！！」雯雯說這句話時，是警告，不是央求，「把我的話轉告給他，我說過不要讓我討厭他的，但是他這次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我厭惡了！」
我頹然的坐上了石椅，雯雯則站在一旁調整情緒似的雙手交叉胸前，調節呼吸。
「他給我的東西，我會如數奉還；妳，珮妤，妳也讓我很失望，竟然把我的所有事情與心境告訴了他。」雯雯走到我面前，硬抬起我下的下巴，「妳的行逕不是好心，那叫出賣。」
啪的，雯雯放了手，一甩頭就離我而去。
「不要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下去。」她突然地交待那麼一句。
我哭的很慘也很久，到同樂會結束後都還沒回教室；等我回去時，教室早就收拾乾淨，連平常一起回家的雯雯也不復在。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家，腦中浮現的是收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時，雯雯欣喜若狂的臉、收到小天使卡片時她欣慰的笑臉，還有今天那盛怒、異常生氣的臉。苦笑著，我又做錯了！我給了阿倫希望，又即將要摧毀它……摧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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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我告訴阿倫的那天，他竟然哭了；我沒有保留性的跟他說，不但說雯雯無法接受他的情感、對這次我倆的所作所為相當氣憤、還把雯雯為什麼喜歡他的原因也給說清楚了。
他聽見原因時只是茫然，我再繼續把話說完，告訴他……我恐怕沒有辦法再幫他了。
在沉默與哭泣許久之後，阿倫向我說了聲謝，然後就默然的離開了。那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絡，雯雯也曾經疏遠我一陣子，但是後來……她似乎是忘了這件事一樣，重新跟我和好如初，我們又像從前一樣。
漸漸地，似乎高凱倫這個名字又被我們所遺忘。
三年級上學期，全班進入緊鑼密鼓的階段，迎向一年後的考試，導師已經在黑板上寫上三位數的大字，而我們依舊從暑期輔導就開始上正課。
雯雯提議到校附近的閱覽室去唸書，那裡環境佳，免費而且又安靜，我們可以選擇假日時去哪裡讀書；我當然欣然同意，因為這樣子就近與雯雯唸書，我有問題就可以馬上問她呢。
那天是星期日，我們起了個大早，就帶著要唸的書到閱覽室去，或許是因為七月底，根本聯考剛過，所以閱覽室裡是人煙稀少；我和雯雯選了一個角落的地方坐下來，吃著早餐，用筆交談幾句之後便開始唸書。
到了中午，我們就去附近的湯城地下街吃中餐，兩個人第一天唸，都還靜不下心，便到裡面逛逛，又吃了好多種零食，才慢慢的踱回閱覽室……
當我們回到閱覽室時，遠遠地，我們就注意到下午人變多了，而且雯雯的對面，多了一個正在埋首苦讀的人……
雯雯比了一個噓，我們帶著飲料小聲的走回座位；我就坐在雯雯隔壁，看到雯雯對面那個人，唸的大概是太專心了，竟然把字典和幾本教科書都推的太前，推到雯雯的桌面去了……
「同學……」雯雯輕聲的把他的書推回去，「你的書太過來了。」
男孩抬起頭，想要說聲對不起……
他想說聲對不起，雯雯本來也想說沒關係的；但是偏偏抬起頭的那張臉，竟然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連我都差點滑下手中的飲料──阿倫！l
雯雯在第一時間內立刻轉過來看……嚴格說起來是瞪我，我立即搖手自我澄清，我絕對沒有跟阿倫通風報信。
「不關珮妤的事。」阿倫站起身說話了，「我沒想到妳們會來這裡唸書……我、我一直都在這裡唸的！」
雯雯有點不能接受突來的狀況似的，硬擠出一絲微笑，就坐了下來；我和阿倫對望了一眼，然後我也戰戰兢兢的坐下，看著已經開始在看書的雯雯，我倒是被嚇的有點不知所措。
但是沒有幾分鐘，對面的阿倫竟然把書收一收，就到另外一桌去了；我看看阿倫，再看看雯雯，她目送著阿倫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然後她看著在注視她的我，又立刻把頭低下去繼續唸書。
那天下午我唸了什麼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只覺得腦袋空空的，一直在注意──平穩的雯雯和有點心浮氣躁的阿倫；我又再度的佩服雯雯起來了，她真的是八風吹不動、穩如泰山，好像阿倫是個比陌生還陌生的人一樣。
回家時我沒跟雯雯解釋的必要，反正不是我做的，我解釋什麼也是喔餘；雯雯也沒問我，就只聊一下明天上課要我記得帶的東西，然後我們就分手回家；我等了阿倫一個晚上的電話，又不敢貿然打過去，說不定……阿倫已經對雯雯死心了呢！說不定，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
我得記取上次教訓，千萬不要再幫阿倫來追雯雯。但是，阿倫沒有打來。
然後我就在一句話也沒敢提的情況下，時間又到了星期日，我到閱覽室的時候，阿倫已經在那裡唸書了；我跑過去拍他一下，跟他打聲招呼，然後他從袋子裡拿出兩份早餐，就遞給我。
「阿倫？」
「妳和雯雯的，放在桌上就好。」
「阿倫？你……你還沒死心嗎？」我有點不可思議，「雯雯她已經說很明白了，她……」
「如果上星期沒有碰面，我或許就死心吧？」阿倫聳了肩，「但是我們又碰面了，這就表示我們還有緣份，不是嗎？」
是是是，你大少爺要怎樣都隨便你，我又不能做主！我把早餐放到幫雯雯佔的座位桌上，一心只祈禱雯雯不要把早餐全扔回去給阿倫就好了。
過沒幾分鐘，雯雯就來了，我坐在面向門口的地方，看到她進來時，先在門口觀望一下；她看到阿倫時，面部表情還是有所變化；等到她走過來時，一眼就看到桌上的早餐。
她挑了眉，看向我；我乖乖的點點頭，把眼神移向背對著我們的阿倫。
「我吃過了。」雯雯淡淡的說。
「不然怎樣？」我聳了肩。「我拿過去給他好了……」
雯雯飛快的壓住我的手，我吃驚的看向她。
「放著吧……做點心也好。」雯雯放下背包，坐了下來。
我看著有點奇怪的雯雯，卻不敢多問。
那樣情形持續了一兩個月，每次來的時候阿倫都把早餐準備好了，中午我們去吃飯時，回來桌上就會放著點心；阿倫依然記得雯雯愛吃什麼東西，永遠準備的妥妥當當，而且每天也變換不一樣的東西。
現在的阿倫就比較像小天使了，而且這次都是他自己在做……不是由我代勞了。
雯雯倒是每次都收他的東西，而早餐也吃的很愉快，我一問之下，才知道自從確定阿倫每次會準備早餐之後，她就不吃早餐了，等過來閱覽室後再吃，倒也方便；而且她說阿倫會準備各式各樣的餐點，變化大多了。
我不知道雯雯這是軟化現象，還是不拿白不拿的心裡；總之，我看的出來阿倫很高興就對了。
九月，開學後就有第一個模擬考，考完的那個星期日，雯雯照例去唸書，也不容許我懈怠。那天一如往常，我們到了、吃著阿倫給的早餐，然後唸唸唸到中午，拿起錢包就要去吃午餐了……
只是，原本應該直直走向門口的雯雯，卻拐了彎，走到了阿倫的位子旁邊。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她輕聲說著。
我彷彿看到阿倫的眼裡飛滿了繽紛的花朵，背上長了對翅膀，一骨碌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站在門口動也不動，看著趕緊拿錢包而過的阿倫，跟著雯雯走了出來。
我要走？不走？我在那裡踟躕著；雯雯彷彿是看透了我一般，往前一大步，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
「妳敢走，試試看。」她輕聲說著。
不、不走就不走嘛……幹嘛那麼兇？
我和雯雯走在前頭，阿倫就跟在後面；這實在是很奇妙的事情，雯雯竟然會開口邀阿倫一起出來吃飯，簡直可以喻為奇蹟了！到了家樂福地下街，我跟雯雯說好要吃什麼後，便搶先去找一個位子坐下，看著阿倫有點猶豫，就先去點餐。
雯雯一會兒就端餐點回來了，她放下餐盤，看著也拿好餐點的阿倫，竟然只是微瞥了我們一眼，就準備往一旁走去。
「喂，你幹嘛呀！」雯雯突然叫了起來，「這裡呀！」
一、一起吃飯！？我睜大了眼，在第一時間內和吃驚的阿倫交換了眼色；今天是怎麼回事，雯雯是中了彩券啦？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情呢？
阿倫走了過來，情況略顯尷尬，他也坐了下來；我看到雯雯自然的掰開筷子，然後就拿過她那晚熱騰騰的麵，準備大塊朵頤一番。
「你打算要考什麼呀？這麼用功？」雯雯問話了。
「我想插大。」阿倫倒也開口了，只是他沒雯雯那麼自然，「我想考插大。」
「嗯？很棒呀！怎麼突然這麼用功呀！」雯雯連連點頭稱是。
插大呀……我也沒聽阿倫提過，畢竟汽車科要插大，實在是困難重重；真虧得他有那個恆心毅力呢！他怎麼會突然這麼奮發向上呢？啊！搞不好、搞不好他是因為那句話……因為雯雯說的那一句……
「我希望可以成為配的上你的男人。」就這麼直接的，阿倫說出口了。
這下雯雯再也沒有辦法自顧自的吃麵，她抬起頭，一雙眼終於和阿倫對上了；雯雯撩了下頭髮，筷子在手裡遊移著，敲著瓷碗的邊緣。
「你何必這麼執著？」她竟然皺了眉，微嘆了一口氣。
「因為妳值得我這麼執著。」阿倫繼續說著，「經過這麼久的時間，我依然很喜歡妳，我越來越喜歡妳。」
「你這個人真很奇怪，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夠明白了！」雯雯轉頭看著我，「我以為珮妤也跟你說的很明白了。」
啊……雯雯是指上次的小天使事件，還有我應該跟他說清楚那『華燈初上』的事情。
「沒有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更要用功，我要成為可以跟妳並駕齊驅的男人。」阿倫雙眼映出一種堅決，「我期待著有一天，妳的答案會是Yes。」
呵……呵呵……
雯雯輕輕的笑了，她笑的很真、而且很淡，一雙眼睛就只看著阿倫，裡頭帶著我摸也摸不清的含意。
「你真的很有意思，我開始對你有點興趣了。」雯雯聳了肩，「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有點興趣了？這言下之意是什麼呀！我吐了吐舌，對著阿倫，他也看到我的表情，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這樣是好轉現象嗎？我想是的。至少雯雯願意跟阿倫說話了，就算她只把他當朋友，但好歹她願意把他當朋友了，不是像之前一樣，連做朋友她都不願意。
日子就這樣很奇妙的過下去，每到假日我們一起去唸書時，都會一起去吃飯；阿倫的早餐和點心還是沒有變，不過後來雯雯開口要他別準備點心了，因為我們去吃飯時可以在家樂福時購買。
當然，阿倫也從不跟我們一桌，到了跟我們一桌，他總是比我們早到，還會幫我們佔位子呢！要準備插大的他，自然也許多問題不懂，雯雯要他問我，順便幫我複習，真的我也不會的情況下，再去問她就好了。
很難想像這種情況，有說有笑的雯雯和阿倫，一起吃飯、一起唸書的他們，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然後，我就開始覺得我好像電燈泡，雖然雯雯從來沒有冷落過我。
「看電影？」
「嗯，我想明天去看電影，輕鬆一下。」阿倫點了點頭，「妳們不是模擬考剛完嗎？我也剛考完段考，我想一起去玩一下。」
中午吃飯時間，我正扒著炒飯；看著吸著飲料的雯雯，似乎在沉思。
「OK。」她抬起了頭，「我們就去玩一下好了；順便去唱歌，妳說怎麼樣？珮妤。」
我？我？我還沒反應，趕緊想搖起手──
「那個我、我……」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吧。
「好哇，我們再一起去唱歌！」阿倫也接的一臉興高采烈。
喂……你們要去玩，沒必要把我算進去吧？阿倫，你不會恨我嗎？我做電燈泡已經夠久，也太稱職了！！
「可是我……」我決定還是想個藉口塘塞。
「珮妤。」冷然的聲音來自我的對面，「妳，明天有事嗎？」
下意識的，我飛快的搖頭。
「喔，沒事就好。」剛剛那具冰冷的眼突然瞇起了春風滿面，「那我等一下就先用電話預約位子囉！」
我……我剛剛搖什麼頭呀！我沒好氣的吃著飯，不時的瞄著雯雯，她露出一臉『妳非得去的臉』，讓我得繼續做電燈泡。
再看向另一個笑的合不攏嘴的傢伙，這幾個月和雯雯關係變好讓他心情大開，尤其他們都快成形影不離了，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好，不用這個詞，所以呢，他才『大膽』的提出這『約會』。
說約會嘛，大概也不算吧，一來台北可憐小市民休閒活動除了唱歌、逛街要不然就是看電影了，雖然聽起來單調，但總比一天到晚窩著唸書要好；二來嘛，我想阿倫事實上真的想跟雯雯單獨出去的，要扣掉我。
「我沒這麼想呀！」阿倫睜大了眼，「我是很誠心邀『妳們』一起去玩的。」
「賣ㄍㄟ啊啦。」我沒好氣的擺擺手，「我知道你對雯雯有多痴心……」
「珮妤！！妳是我好朋友呀！」阿倫那個帥氣的臉孔正經起來，「朋友一起去玩，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呀！而且我跟雯雯……根本還不是男女朋友！」
嗯……我側了頭思考，邊看著從洗手間踱步而出的雯雯；也對，他好不容易才跟雯雯成為『朋友』而已，不算是交往中……而且，再怎麼樣，他追求雯雯的過程中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我一次應該沒關係。
「你請我？」我挑眉。
「那有什麼問題！」在雯雯到達之前，阿倫眉開眼笑起來。
「在聊什麼呀？這麼開心？！」雯雯笑著走上前，撩了下頭髮。
我們相視而笑，盡用微笑回答摸不清的雯雯；我們結束午餐就回閱覽室，阿倫大概是太高興了，一路上哼著歌兒，逕自走在前面……其實一向也都是我和雯雯走，他一個人落單的份。
我偷瞄了雯雯一眼，我赫然發現她正注視著阿倫的背影，而且那眼神盈滿了笑意，嘴角……甚至也是上揚了。
「他很可愛對不對？」我趁機問了。
雯雯立刻收起笑容，轉過來直盯盯的看了我一會兒，再哼的撇過頭，嘟起了嘴。
「你們剛在說什麼呀！？該不會妳明天不會出現吧∼」
「咦？沒有啦，」雖然我本來是打算這樣做的，「只是在聊天而已。」
雯雯睜著百般狐疑的眼掃向我，嘴還嘟的老高。
「我告訴妳喔，妳明天要是沒出現，我也會立、刻回家的。」她嚴肅的閉上眼，「我不會被圈套設計的。」
「好好好……人家阿倫要請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我立刻把手勾上雯雯的手，「妳還沒回答我：他、很、可、愛、對、不對？」
那一剎那，雯雯突然紅了臉。
我真想對全世界大喊，要全世界快點看許雯雯那一剎那的臉紅！
那簡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一向面如白紙、不動如山的許雯雯，她竟然會臉紅！！這是我跟她朋友那麼久以來，第一次……第一次見到她除了生氣之外，有這麼可愛的表情出現！！
「他呀……」雯雯輕輕的笑了起來，「喜怒哀樂都形於色，真的是很可愛呢！」啊！阿倫，你出運了啦！！
我暗自一握拳，簡直想當街跳起舞來；只可惜呀，阿倫，你沒有即時回頭看到雯雯那紅了臉頰的樣子，她望著你的背影，是那樣的溫和說……
決定了，明天我儘量不要都跟雯雯走在一起，總是要讓他們走在一起看看；面對這痴心的阿倫，我就不相信雯雯是鐵石心腸、毫不動容！
假日早上，路上、車上要出去玩的學生們之多，即使是公車也不容閒，還擠滿了人；我和雯雯就拉著拉環，一路跟著公車搖搖晃晃。
「我說珮妤──」雯雯百般不耐的開口了，「妳要是再盯著我不放，我就要翻臉了。」
「呵呵呵……」我瞇起眼笑著，「誰叫我滿腦子都是妳昨天臉紅的樣子呀？」
「趙珮妤！」雯雯皺起了眉，看樣子似乎真的要動怒似的。
「妳可是難得有三號表情出現耶，我怎麼可能忘了呢？」我完全旁若無人的拉著雯雯說著，「妳是不是對阿倫有點意思啦？」
雯雯這次可真的是怒目以瞪，啪的就甩開我的手，狠狠的別過頭去。
「說嘛說嘛∼」我繼續纏住她，「我保證絕對不跟阿倫說，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嘛！」
雯雯轉過頭來是那張臉簡直臭到極點，她一點好臉色也沒有給我，還一臉恨不得要殺了我的樣子。
「妳很無聊。」她再哼了聲。「被妳再鬧下去，我對他僅存的一絲好感就要沒了！」
我一聽嚇的放手，我可不想讓阿倫的努力在頓時間付諸流水。
「我對他沒有意思，只是慢慢瞭解他之後，覺得他這個人很好相處。」雯雯突然又語重心長的開口了，「目前來說，他就只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
「就……這樣？」
「就這樣。」雯雯伸手按了鈴，「做朋友有什麼不好的？」
唉呀呀，人家阿倫可不只想跟妳做朋友嘛！
跟著雯雯下了車，我們一下就找到了早到的阿倫，我故意走在雯雯的右邊，這樣子就可以讓雯雯走在中間，阿倫也可以跟她自然的說話了。
阿倫也很懂得把握機會，儘量都跟雯雯聊天，我發現他真的有在下功夫，他去接觸了雯雯喜歡的東西，所以和雯雯聊起來可一點也不無聊。
我們先去買票，當然是由阿倫代表去排，雯雯本來說要先去買吃的，分頭進行時間比教省，但是我趕緊幫阿倫助陣，說他一個人排隊很無聊的，我們應該要陪他。
雯雯點點頭，所以我們就一起排隊，當然囉，我都一直不說話，讓他們兩個去說；最後我更乾脆尿遁，讓他們慢慢聊，然後我在一邊偷偷的看，等阿倫買到票時才出去。
雯雯和阿倫真的是越來越有得聊了，兩個人總是一直笑的合不攏嘴，希望這樣常常相處，可以讓阿倫打動雯雯的芳心。
「好啦，要吃什麼？」阿倫把票小心的收進皮夾裡，「電影還有半個小時才開演。」
「我想吃頂呱呱的薯條。」雯雯眨著眼，一臉期待的說著。
所以我們一路往頂呱呱去，我知道雯雯喜歡吃導師的薯條，因為吃起來比較有味道嘛，我想阿倫應該也知道，我記得有跟他提起過；到了導師那兒，阿倫就幫雯雯買，也順便幫我買了一份，今天我這裡是由阿倫全數作東，雯雯那裡呢……
「這什麼？」阿倫看著掌心裡的錢，一愣一愣的。
「薯條和電影票的錢呀！」雯雯拉起一根熱騰騰的薯條，
「不必啦，算我請妳的就好了。」阿倫想把錢塞回去給雯雯，「我都請珮妤了……」
「那是你和珮妤的事呀，無緣無故你幹嘛請我。」雯雯大咧咧的把他的手推回去，「走吧，你們不是要買東西？」
雯雯大步直直往前走，走廊下停滿了機車，位子只夠一個人走，雯雯先走在前面，我們落在後面；我推了推莫名其妙就不動的阿倫，要他快點跟上去。
「我……」他逕自笑容，「真的越來越喜歡她了……」
我看進阿倫眼底的，是一種比以前更洶湧的愛如潮水。
「就因為她不給妳請喔？」我推了他向前，「那這樣我豈不是要自形慚穢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指這個意思，我們說好要請妳的呀……」阿倫邊走邊回頭想跟我解釋，「只是我真的覺得雯雯好特別，我真高興我能夠喜歡上這麼特別的女孩。」
「好好好，這些話你留著去跟雯雯說吧。」我故意慢下腳步，「快，上前跟她聊天去。」
前頭的空間大了點，剛好可以讓兩個人肩併肩的走……當然，是讓他們兩個一起走囉！
阿倫也很快的追上前，開始幫雯雯提過她手上的飲料，雯雯沒有拒絕，倒是很自然的讓他接過；我已經發現到，很多事情阿倫已經讓雯雯習慣成自然了，雯雯也因為與阿倫有了友情而不再像以前一樣刻意的排斥他。
這樣的進展其實是微妙而美好的，在不知不覺中，或許阿倫的痴心等待能夠得到一定的回應。
電影散場時正值中午，人潮擁擠，我們三個穿過一個又一個廊下，站在十字路口，討論著不知要去哪裡吃中飯。大概是人太多了，讓雯雯不得不站了出去了點，那時候在說話的我們都未曾注意到，雯雯站的到底有多出去。
一直到那一台連減速都沒有的機車，從轉角衝過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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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5 02:16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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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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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和雯雯背對著十字路口，但是我是站人行道上，而只有阿倫是面向馬路那一邊，我甚至連他神色慌張都沒有來的及看到，只聽見後面有人驚叫，然後我在剎那間回頭──
我想雯雯也回頭了，但是看的最快也最清楚的，還是站在她對面的阿倫。
阿倫的動作真的很快，他一把就按住雯雯的肩膀，直直往後拋了去，因為角度的關係，所以雯雯是斜斜的的撞上我，我完成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等我清醒時，我和雯雯已經雙雙跌落在人行道上，狼狽不堪。
聽得煞車聲和金屬碰撞聲時，我看到一個戴著紅色安全帽的人從我面前飛了出去，一台摩托車還在柏油路上打著圈兒，而前面一點點，捲曲著我們都熟悉的身影。
「阿倫！」我尖叫著。
在我身上還撫著膝蓋的雯雯立即抬起頭，倏的回過頭去；剛剛阿倫為了把雯雯推向人行道上，作用力等於反作用力，他整個身體往前，自己煞不住車，就直直與摩托車撞上。
「阿倫！」雯雯倏的就想站起身，但是更快的因為雙膝麻痺而再度跌了下去，「阿倫！你怎樣了，開口說話呀！」
阿倫沒有回答她，我還好是屁股著地，至少還站的起來；我先拋下雯雯，往前探視阿倫的情況；十字路口被人潮圍了起來，有人好心的告訴我們，他已經叫了救護車。
我不敢去動阿倫，他的頭在流血，緊閉著雙眼的他似乎還有感覺，因為總覺得他的臉頰因痛苦而扭曲了；我身後爬過來站不起來的雯雯，她蒼白如紙，但依舊不見慌張。
「擦傷而已……」她輕輕的用手撥開阿倫的頭髮，「依出血量看來，應該只是擦傷。」
雯雯的眼，跟著往下瞄了一下；阿倫痛苦的抱著腳，像一隻蝦子般捲曲著，那該死的摩托車應該是撞上阿倫腳了。
「混帳東西！」雯雯突然回頭大喊著，「你不要給我裝死！」
她對著騎士吼著，但是很遺憾，不管騎士是真死還是假死，看來他暈倒的程度比阿倫強的多，一動也不動，呈大字型的躺在路中央。
以前我們常開玩笑，說好像騎機車都非得發生過一兩次小車禍或是摔車才叫有騎過，大家都說這似乎是必然的，車速太快或是車子打滑，要不就是煞車不急，摩托車不穩，就摔了。
可是以前大家摔，都只摔到自己和愛車，了不起就是叫痛叫個幾天，再把車子送到機車行讓愛車恢復原貌……但是沒人說過，會有這種自己摔車，還把人撞倒的事情發生。
雯雯一直待在阿倫身邊，她的表情依然是那麼的堅強穩重，除了剛剛那付想殺了機車騎士的時候之外。
直到救護車來了，無法動彈的她也算是傷患，我們便跟著阿倫，一起前往醫院。
「他怎麼樣了？」被護士推輪椅過來的雯雯遠遠的就問。
「雯雯……妳還好吧？」我從椅子上站起，奔向她，「怎麼……」
「我沒事，只是因為膝蓋重擊地面，造成暫時性麻痺和瘀血。」雯雯不耐煩的跟我說著她自己的情況，「阿倫呢？醫生怎麼說的？」
「頭部出血真的只是擦傷而已，不過還是有輕微腦震盪，他被撞到時頭去撞到人行道的直角。」我見到雯雯的臉浮現出擔憂，「小腿骨折、腳踝碎裂，必須動手術……」
「該死！」雯雯皺起眉，狠狠的在輪椅扶手重重一擊。
護士向我頷首之後，表示先行離去，我便先把雯雯推到椅子邊，我們一起坐著談話。
「醫生和警察也來過了，他們說那個騎士喝醉了，他受傷不重，現在還在呼呼大睡；我也聯絡阿倫的家長了。」我頓了一下，「還有……妳沒說，所以我還沒跟妳爸媽講。」
「沒必要講，這只是一點小事，我只要祈禱軟骨不要發炎就行了。」雯雯開口說話的語氣相當冰冷，「麻煩妳推我去肇事者的病房，珮妤。」
「咦？去他的病房幹嘛？」
「我有義務確保他爸媽不會把他帶走，把責任推淨。」雯雯拉下了臉，看起來……十分十分的生氣。
「我想不必啦，警察他們都還在那裡，等一下醫生也會過來。」我大膽的做建議，「我倒覺得，妳應該待在阿倫的身邊……可能比較好……」
話才說完，我就做好被瞪的心理準備，但是出乎意料的，雯雯倒是平靜的面對著我，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好吧，麻煩妳了。」
哇！果然，美人一向都難逃過英雄救美這一關呀……
當然……我不是說阿倫是故意的啦，應該沒有人會故意把自己撞成這個樣子，但是再怎麼說，阿倫是為了救雯雯，才會被摩托車撞上的呀！
進阿倫的病房時，他已經醒了，半躺在病床上，麻醉未退，所以他沒在喊痛，但滿臉盡是憂色。
「雯雯，妳沒事吧？我問護士她都說不知道，我擔心死了！」我們才一進去，阿倫就拼命的大叫，「為什麼坐輪椅，妳也被撞到了嗎？我沒有推成功嗎？還是說我……」
「安靜點，阿倫。」雯雯一句話就讓阿倫立刻閉嘴，我把她推到阿倫身邊，「我休息一下，等一下就能走了，只是現在膝蓋還很痛。」
阿倫眉頭都快結在一起了，他難過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雯雯，但是卻已經不敢再大聲嚷嚷；我趁空倒了杯水給阿倫和雯雯，順便自己也喝了幾口。
「為什麼……膝蓋會痛？」阿倫小聲的問。
「因為你推開雯雯的時候，她摔到我身上了。」我接口了，「可能是雙腳那時直接摔上地面的關係，所以……」
「珮妤！」雯雯突然制住了我說話，「妳沒說話，沒人把妳當啞巴好不好。」
喂，那是什麼態度呀！我萬分不解加不悅的看向雯雯，然後瞥見阿倫又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我才知道我說錯話了──真糟糕，我怎麼就那麼不細心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想到這樣會害妳受傷……」阿倫拿著杯子低下頭，「都是我不好……」
「你夠了沒，高凱倫！」這次可換雯雯大聲起來了，「明明是我害你躺在這裡的，你幹嘛一直跟我道歉，你存心、存心……要讓我難過嗎？我……」
哽咽的聲音傳來，讓整間病房裡剎時安靜下來。
雯雯……哭了？
她果然沒再說下去，晶瑩的淚珠滴上她的腳，便開始哭了起來；阿倫張大了嘴不知該做些什麼，我在呆愣之餘至少還懂得抽過衛生紙給漸漸哭的泣不成聲的她。
雯雯拿下了眼鏡，眼鏡上霧水一片，她不顧什麼的就拼命哭著。
「不、不要哭了……」阿倫心疼的伸手撫上了雯雯的髮。
「笨蛋笨蛋！幹嘛要讓車撞到？搞不好你不推我就沒事了……」雯雯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看著阿倫，「現在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
「我如果沒推開妳的話，妳不知道會受多重的傷呀！」阿倫高呼起來，「我是絕對不會讓妳受傷的……絕對不會！！」
我應該離開的，我這麼想著……現在的氣氛絕佳，我實在不應該待在現場……但是，雯雯的緊握著我的手，我想走又走不成；我決定不要動比較好，以防打斷這樣美好的氣氛。
「我喜歡妳，雯雯，因為我是那麼歡妳，所以我想保護妳。」阿倫不知為什麼也哭了起來，但是他卻還笑著，「妳沒受傷，是我最最最高興的事。」
啊啊……我應該變成隱形人的。
「阿倫……」雯雯看向阿倫，淺淺的。
「我喜歡妳，雯雯，妳──願意跟我交往嗎？」唐突的，阿倫竟然開口了。
連我都吃了一驚，在這樣的時刻……或許是最適合的，但是他竟然這樣大膽的出口，令我不得不吃了一驚。
這情況其實對他絕對有利，因為已經對他有好感的雯雯，說不定會就此答應，在這英雄救美且負傷在床的情況下，雯雯會怎麼回答？
我揪著心口，彷彿我是阿倫。
不願意。」
我和阿倫都僵住了，跟以往一樣的立刻接口，一樣的毫不猶豫，雯雯臉上甚至還帶著剛剛為阿倫哭泣的淚，但是她還是再度迅速的拒絕了阿倫。
「雯雯……」我覺得我應該要開口說點話了。
「阿倫？」房門突然被打開，走進神色匆匆的一對中年男女。
想是阿倫的父母親吧。
我們沒有機會再說下去，雯雯向阿倫的爸媽頷首示意後便開始解釋一切情況；阿倫都沒有再說話，從他臉上難看的程度看來，我想他的心傷的以他的身體重的許多。
後來我們便偕同他的父母一起去找警察做筆錄和談一些賠償的事情。雯雯依然泰然自若，謹慎著討論一切事情。
我就在想，我認識的這個女人，究竟是有感情還是沒感情呢？她為了阿倫救了她而哭的泣不成聲，但是在經歷這麼長的相處之後，明明看起來就那麼有感情了……為什麼她還是可以那樣斷然的拒絕？
我們一直到晚上才離開醫院，阿倫又吃了鎮定劑後就睡著了，我們也沒再跟他說到話；雯雯的膝蓋還是很痛，勉強才能站，所以我們還是決定叫計程車回去。
「妳……」上車沒多久，我還是開口問了，「阿倫……」
「我們只是朋友。」雯雯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膝蓋，「就是這樣而已。」
「我以為……」
「我早上才跟妳說過，我跟他只是朋友，我們之間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朋友感情。」雯雯淺淺的笑著，「對於他救我的事情，我當然很感動……但不代表我已經喜歡他了。」
雯雯的聲音很淡，神情也很迷茫，我沒有再說話，也靜靜的坐著；我想還是不要再問些什麼好了，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在想，不代表雯雯也是那樣想的。
「釘鋼釘之後，還能走嗎？」雯雯幽幽的說著，「我現在只擔心這個。」
「如果復健的好，應該可以順利吧……我叔叔也出過很嚴重的車禍，現在依然健步如飛。」
「我欠他可多了！他真的實在是……實在是……」聲音越來越小，雯雯緩緩地閉上眼。
「他真的是很喜歡妳的，真的很喜歡。」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心意，而且我一直到知道他沒有改變過他的心意；只是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樣而失掉一個做朋友的機會，所以我願意跟他做個朋友。」雯雯說這些話時，還甜甜的笑了，「我覺得他真的很好，他還特意去熟悉我喜歡的明星、看我喜歡的書，好可以跟我說話；他真的很用心，妳跟他說過我不喜歡他的理由？」
我點了點頭，阿倫絕對沒想到他會被四字成語給打敗了。
所以他才會這麼努力……還想考插大，就為了讓自己更有氣質、更有涵養。
「他真的改變了，說話變得比以前更有知識，而且也很用功的要考插大。」雯雯閉上眼，嘴角掛著微笑，「只可惜，我對他還是只有朋友的感覺。」
「那……會不會有一天……」我貿然的出口，「有一天妳會喜歡上阿倫？」如果這樣下去……如果……
車外的街燈在車子行進中成了光線流轉，一絲一絲的從窗外呼嘯而過，雯雯轉過來正眼瞧著我，像是在思索什麼似的。
「或許吧。」她聳了肩，「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的。」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
是呀……誰也說不定；但不知為什麼，我只知道阿倫的痴心，可能不會更改，不會更動。
好一陣子，閱覽室裡都沒有阿倫的影子，他動了四次手術，鋼釘才算完整植入，也開始在做復健的動作；不過他也沒有荒廢學業，依然繼續在唸書，沒有休學的消息傳來。
一直到寒假快開始了，我們才在閱覽室看到佇著柺仗的阿倫，腳上依然裹著厚厚的石膏，他又重新回來閱覽室唸書了，而且早餐依舊，讓我們又驚又喜。
他瘦了很多，我想是生病和復健的關係，那天雯雯對他簡直好的不得了，不但幫他倒水、沖泡麵，什麼都幫他跑腿，弄得服服貼貼。
中午要去吃飯時，雯雯堅持要幫他買回來，阿倫偏偏堅持要自己走過去，他怎麼說都要自己練習走路，走那一段沒有關係的。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這一段路不小，我買回來給你吃就好了！」在樓梯間，雯雯絲毫不讓步，「萬一又出什麼事怎麼辦？」
「我一定自己走路，不能什麼都不動！」阿倫也一樣堅持，「下樓梯時坐電梯不會有問題的！」
「不行啦！而且以後你早餐也不必買了，明天開始由我來為你準備早餐！」雯雯簡直是表現出破天荒的體貼，「點心也由我準備！」
雯雯正背對著我跟阿倫說話，我拼命的對阿倫點頭，今日雯雯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可以被喻為奇蹟了，阿倫要是再不好好把握的話，以後可就沒機會了！！阿倫拎著一雙深情的眼看著雯雯，突然間就握住了她的手。
「真好……妳願意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好感動好感動！」阿倫的眼閃著光芒，「可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不走路，希望妳可以瞭解。」
雯雯皺了眉，靠在欄杆邊沉吟著好一會兒，才又轉過頭。
「好吧，我們一起去吧。」雯雯嘟起嘴，「不過你得讓我攙著你……」阿倫露出萬般幸福的微笑，然後佇著拐杖進入電梯。
這就是第一次，我被雯雯遠遠的拋在後面或前面，她則是緊跟在阿倫身邊，寸步不移。我知道這或許是因為雯雯覺得阿倫會受傷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心中帶著虧欠感，才會對他那麼好，但是……
人說，日久會生情不是嗎？
他們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雯雯一整月跟阿倫形影不離，那難說感情會增進到什麼地步呀……這樣真好，從聯誼至今兩年餘，我想誰也不會想到，雯雯會跟阿倫站那麼那麼的近……
接下來整個寒假，放學後我們每天都到閱覽室去唸書，雯雯每天都準備好阿倫的點心，假日時早餐也一定俱全，而且還每天都不一樣；點心她也特別跟阿倫聊過，開始瞭解他的喜好，也開始準備每天不同的點心。
這和平常的星期假日完全不同，因為寒假是天天見面呀！雯雯因為這樣子更瞭解阿倫，也像以前的阿倫一樣，細心的為他準備一切，雯雯就搖身一變……成了阿倫的小天使一般。
只是她的小天使做的比阿倫更徹底，她攙扶著阿倫上下樓，一路扶到餐廳及回來；倒水洗東西都親自服務，到了後來，星期日我甚至只有一個人在閱覽室，因為雯雯竟然陪著阿倫到復健中心去做復健了。
「我說，妳在偷笑什麼？」我沒好氣的看著逕自偷笑的雯雯，「那麼開心。」
「我那天陪他去做完復健，路上他看到一個手鍊很喜歡。」雯雯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我後來又跑回去買了，今天要給他一個驚喜。」
「哦？」我挑了眉，「什麼時候我們的許雯雯變得這麼細心呀∼」
雯雯嘟起了嘴，對我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
「這不過是一點心意而已，算什麼。」她撇過了頭，「比起他對我的……我還差的多呢！」
「沒有必要那樣想，好嗎？」我拍了拍雯雯的肩，「感情這種事情，我想是沒必要計較來計較去的……」
「但是我的心會愧疚，他的拐杖是為了我而佇的，這誰也不能否認；我希望可以為他做了些什麼，可以讓他在這段時間內也能很輕鬆。」
雯雯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非常非常的柔和，她彷彿是很甘心又很喜歡為阿倫做一切似的；她小心翼翼的把手鍊收起來，彷彿在幻想著阿倫收到禮物時的興奮一樣，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然後阿倫進來了，雯雯在第一時間內就跑到門口去攙扶他進來，她對我眨了個眼，似乎示意我先別說出驚喜的事。
我哪敢呀！即使現在的雯雯變得溫柔許多，那也是對阿倫，又不是對我。她在學校時或是其他人面前依舊是那個樣子，教學組長依然看到她就怒目相向，卻無可奈何；導師對她說話一樣是低聲下氣，不過她導師真的越做越失敗了，這不是我要挑剔……
她依然帶那慣有的冷淡面孔，在班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即使高三是什麼活動也沒有的年級，但很多事情同學還是會來問問雯雯的意見。
她就只有對阿倫最好了，我想。不知道雯雯自己有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中午，我們出了閱覽室門口，站在樓梯間時，雯雯突然跟阿倫借了手；阿倫一愣一愣的把手抬起來，然後雯雯就迅雷不及掩耳的啪的為他戴上。
「……」阿倫睜大了眼，凝視著手腕上的粗獷銀鍊，「這是……」
「Surprise！」雯雯笑呵呵的說著，「昨天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這條鍊子，又捨不得買，我這個捨得的人就幫你買下來啦∼」
阿倫半晌說不出話，就只是一直低頭摸那條鍊子，然後再抬頭看著一臉笑咪咪的雯雯；我微微的退後一大步，至少不要離他們太近，讓他們免於尷尬。
「好了好了，我們去吃飯吧。」雯雯突然一拍阿倫，「反正我知道你很感動就行啦∼」
「我不只是感動……我不僅僅止於感動！！」阿倫突然拉住了雯雯在他肩上的手，「我無法形容我的心情……但是……我……我覺得……」
「別說肉麻的話了。」雯雯又來個四兩撥千金，「我已經從你眼底收到感謝了，這樣就可以了。」
「我覺得能夠活著，真的是太好了！！」阿倫忽的就叫出那麼一句。
活著，真的是太好了。
阿倫的眼眶有點濕，凝視著雯雯。
那一條銀鍊子，竟然可以讓阿倫感動到這種地步嗎？他低下了頭，出人意料的開始哭泣，我第一次發現阿倫其實很愛哭的，算是性情中人吧！
這是雯雯第一次送他的禮物，她從拒絕他的來信、拒絕他的心意、直到拒絕他的痴心；好不容易成了朋友之後許久，才第一次收到雯雯的禮物；或許阿倫知道這條鍊子多少帶著愧疚感，但是他還是為此撼動不已。
撼動到，覺得能夠活著，真好是嗎？
「因為，這是妳送的。」阿倫一會兒才抽抽噎噎的說下去。「能活著認識妳，真的太好了！」
雯雯沒有再說話，她只是淡淡的笑著，然後抽出面紙讓阿倫擦淚。阿倫很快就止住了哭泣，然後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開始盤算，我是該跨前一步進電梯先走人呢？還是退後一步回閱覽室，等他們搞定了我再出來？不過這一切都在雯雯的『火眼金睛』下宣告無效。
「那麼，我……」阿倫在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絨布盒，「生日快樂。」
咦？生日？雯雯的生日是在十一月底，恐怕也過了太久了吧？
雯雯也微愣了住，但她還是接過了盒子，那是一個戒盒，所以一眼我們就知道那裡頭是個什麼東西。
「我生日……」雯雯暫且沒打開，「過很久囉。」
「我、我我知道……」阿倫有點支支吾吾，「因為那時妳好不容易才願意跟我聊天說話……我很怕把禮物一送給妳，妳就又疏遠我了。」
嗯嗯，我自己在那兒點頭，阿倫這點考慮絕對有可能、絕對有可能。
去年，小天使小主人遊戲進行的如火如荼？當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進教室時，我永遠忘不了雯雯在剎時沉下臉色，逕自在嘴邊唸出了『高凱倫』三個字；她的臉色絕不是什麼高興或是興奮，而是一種厭惡。
所以，說不定十一月底阿倫真送她禮物，她會疏遠他也不一定！
「我不會。」雯雯回答的如此堅定且足以安定人心，「謝謝你的禮物。」
雯雯緩緩的把盒子打開，我在她臉上見到了一絲詫異和驚喜；這時候我顧不得什麼尷尬距離了，就立刻上前一步，也想一探盒內究竟。
戒指是一個再再再簡單不過的樣式，上面只有一顆心型單鑽，樣式算是簡單而大方，不過讓我們驚訝的是，戒盒上附了銀樓保證書。
「……這是真鑽？！」雯雯點訝異的看向阿倫，「還是純銀什麼的……」
「是純銀，也是真鑽。」阿倫笑的很靦腆，但是很幸福，「鑽石很小，只有幾分而已啦……我只是覺得這枚戒指很漂亮，所以就把它買下來了……」
雯雯看看戒指，再看看阿倫，一隻手指在鑽面上遊移著；她的上齒輕咬了下唇一點，然後抿起了嘴。
「我不太確定妳的尺寸，我只是用猜的，買個大概……」阿倫紅了臉，「要不要戴戴看……」
「喏，你幫我戴吧。」雯雯露出了笑容，「你的手鍊，也是我幫你戴上去的喔。」
阿倫明顯的嚇了一跳，然後露出一臉樂不可支又躍躍欲試的臉，立刻拔起戒指要幫雯雯戴上；以我這個旁觀者來看呢，我倒是覺得阿倫那個樣子像極了要為新娘子戴戒指的新郎倌一樣興奮，紅了臉既害羞又雀躍，真是可愛極了。
戒指套進無名指，剛剛好，可能鬆了一點點，但不成大礙。雯雯舉起手，端詳了戒指好一會兒，對著阿倫給了一個喜歡加感動萬分笑容，跟他道了謝。
「我非常喜歡這個禮物。」雯雯還側了頭，露出可愛的模樣，「謝謝你了，阿倫。」
唔哇，『非常』，雯雯用了這個字眼，可又是另一個難得喔！雯雯頭一撇，就示意該下樓去吃午餐了，在她略過阿倫身邊時，他突然間握住了她的手肘。
「嗯？」雯雯回首。
「那個、那個……」阿倫漲紅了臉，識相的我連忙再退後一大步，試圖把自己變成隱形人。
「妳……願意跟我交往嗎？」
第三次，這是阿倫第三次的告白，第三次問雯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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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5 02:21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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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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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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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眼睛看著別的地方，但耳朵卻是豎起來聽了，這一次沒有在下一秒聽得雯雯的回絕，我甚是驚訝；畢竟前兩次每當阿倫問雯雯這個問題時，我總是可以在阿倫餘音未落之際，聽得三個冷絕字眼──『不願意。』
梯間的沉默好長，我偷偷瞄了雯雯一眼，她的手肘仍在阿倫的抓握中，她雙眼依然在凝視著他……不過阿倫卻沒有跟她深情對望，他低著頭，緊緊抓著雯雯，一向如此。
「對不起……」輕柔的，雯雯開口了，「我還是當你是朋友……」
「喔……真是抱歉……」阿倫傻愣愣的回答著。
我不知道阿倫有沒有注意到，其實情況已經不同了；雯雯不再是立刻冷酷的回絕，而是在沉默之後，以極為溫柔的嗓音開口，而且回絕的既委婉又輕柔。事情有變化了，真的……已經不一樣了！
從那次之後，雯雯和阿倫的感情並沒有尷尬或是彆扭，他們個感情反而日漸篤厚，漸漸地我就成了標準的跟班兒，跟在他們身後；不過雯雯從來不會冷落我，她總是可以把話題和時間分配的恰到好處。
不過，看他們如此發展，我心底也是很高興，我看的到痴心的阿倫正取回他的回報，我也看的到雯雯的日漸改變；她不再如此冷酷、不再如此漠不關心，她的臉部柔和了許多，她開始笑，說話還是溫柔，開始知道什麼叫關心、什麼叫婉轉，什麼叫設身處地。
兼著本有的聰明、伶俐、果決、領導力等特質，加上她的改變，我只能說雯雯是越變越好，她那自心底發散出親和力讓她更有魅力，也不會再處處與人針鋒相對，對導師的態度也和婉許多。（雖然導師一樣視她唯牛鬼蛇神，照初一十五奉祀。）
然後，我常常看到上課在打瞌睡的雯雯，原本還驚訝她也會熬夜唸書的，想不到她竟然是天天和阿倫說電話講到三更半夜。
「你們怎麼有那多話好講呀！？」望著雯雯的黑眼圈，我簡直是不可思議。
「每天都講到三、四點？！」
「我也不知道，以前從來不知道我們那麼能聊。」雯雯說著，還打了個呵欠，
「投緣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高二時，雯雯對我說過的話；那時她嫌阿倫與她話不投機，無法交談;可是現在，他們卻可以抱著電話天天聊到深夜。
因為阿倫變了，他為了她而改變了！他為了可以與雯雯『話投機』，為了贏過那四個字的『華燈初上』，所以他努力唸書、甚至要插大、也去熟悉許多雯雯喜歡的事物，還去吸收許多課外知識。
連我都看的出阿倫變的更有氣質，越來越有涵養了！
他們明明不是男女朋友，明明痴心的人只有阿倫，可是在這過程當中，他們都因而改變了，往好的變、往善的變，我見到越來越好的他們，看的整顆心都為之喜悅。
只是……一直到要畢業了，明明有過那麼多適當的氣氛，有過那麼多剛好的時機，我卻再也沒有聽過阿倫再對雯雯表白一次、沒有再聽阿倫要求交往的聲音。
他死心了嗎？我看不出來，因為在阿倫眼底，還是滿藏著痴情與愛墓。
我們學校畢業典禮時必須穿著旗袍畢業，每個女孩子要穿著量身訂做的雪白旗袍，盤起頭髮，那似乎的代表一種氣質與成長的象徵；阿倫也聽說了，他覺得很有意思，一心要目睹我和雯雯穿上旗袍的模樣。
「穿旗袍上去呀，狗也會變成人。」雯雯沒好氣的說著，「穿那種衣服走路，腳下穿高跟鞋，你要粗暴都很難。」
「妳說話可真毒！」阿倫雖然這麼說，但是卻笑呵呵的，「那天大家一定會很不一樣……妳們兩個也是喔！」
「哼，你想看的只有雯雯而已，哪裡想看我！」我嗤之以鼻。
「別這樣說嘛，我也想看趙珮妤穿上旗袍的高貴模樣呢！」阿倫憋著笑說著，一點誠意也沒有！
時值盛夏，近五月底，阿倫依舊是行動不便，但是石膏業已取下，我們六月初就要畢業了，心情為旗袍與畢業典禮而雀躍不已。
「雯雯那天會打扮嗎？」阿倫突然望著雯雯，問了這麼一句。
「你想看嗎？」雯雯挑了眉，斜睨了他一眼。
「想看囉，當然想看。」阿倫拼命點頭，「我想看打扮後的妳。」
呵呵……雯雯淺淺的笑了，點了點頭，保證阿倫那天會看到完全不一樣的許雯雯；阿倫大概是太期待也太興奮了，當場就說要送雯雯一件畢業禮物，所以那天我們早早離開了閱覽室，被阿倫拖到了夜市去。
「就是這間！其實我已經看很久了。」阿倫興奮的叫著，然後拉著雯雯往店裡走去。
我抬起頭，看著滿間的琳瑯滿目，原來阿倫想要雯雯在畢業典禮那天，穿上他親自送的白色高跟鞋。
我跟著進店裡，我怎麼好意思跟人家開口要東西呢？而且呀……阿倫絕對不會送我一樣的東西，因為那樣會失去所謂『獨特』的意義。
店員看到阿倫，一臉很熟稔的模樣，然後進去拿了一雙白色的高跟鞋出來；那不是普通傳統的高跟鞋，而是有這別緻造型的尖頭高跟鞋；雪白的尖頭鞋後踩著三寸細跟，鞋子側面有相當特殊的流線造型，為整雙鞋子注入了絕對特別的味道。
真皮，手製，要價五千元。
「太貴了，只是畢業而已，不要花這種錢。」站在鏡子前的雯雯看著鞋子。
雯雯身材算是修長，腿也很漂亮，穿起那雙鞋子真的很好看，我相信如果搭上旗袍，絕對是相得益彰的！！
「不行，這雙鞋我訂好久了。」阿倫展現出果決，「我希望妳在畢業典禮上，可以穿著這雙鞋子！！」
「阿倫，如果要挑鞋子的話，白色就可以配了。」雯雯繼續唸著，「我們……」
阿倫根本沒理睬絮絮叼叼的雯雯，他拿起雯雯剛脫下的鞋子就扔給店員，要她包起來；雯雯無力阻止，逕自在那裡穿回自己原本的鞋襪。
「那麼貴，他怎麼那麼浪費。」我坐下時，她低聲唸著。
「花在妳身上的，就不會算貴呀。」我笑著，「他只是希望，在妳一輩子唯一的高中畢業典禮上，可以穿著他親自挑選的鞋子罷了。」
雯雯抿了嘴，吊高眼珠子看著我，我見到她雙頰微微泛紅，然後輕輕點了頭。
阿倫把鞋子交到雯雯上時，依然是滿臉幸福樣，他總是可以自得其樂，似乎只要是為了雯雯做任何事，都可以讓他感到很幸福似的。
「謝謝你，阿倫。」雯雯接過鞋子時說著，「我一定會精心打扮，好配上這雙鞋子。」
「這雙鞋子永遠都配不上妳的。」阿倫接了口，「世上沒有東西配的上妳的……」
我發現阿倫說話越來越直接，也越來越肉麻了，但是雯雯似乎是習以為常一般，只是回以微笑。
「我也有東西要給珮妤。」阿倫拿出一個精美的袋子，「不過妳得回家再打開來看喔！」
「咦咦？我也有嗎？」我以為我真的都快成隱形人了。
「妳當然有！妳可是我重要的朋友呢！」阿倫瞇起眼，說大方而且自然。
「我們的。」雯雯突然在一旁註解，「我們共同，最重要的朋友。」
最重要的……我不得否認我聽到時的感動，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但卻讓我覺得……
活著，真好。
可以認識雯雯、認識阿倫，跟在他們身邊，即使看他們的日漸變化，即使我像電燈泡、隱形人一樣存在於他們身旁，我還是很感謝上蒼，讓我成了他們的朋友……我甚至從未奢求過，可以成為雯雯所謂『最重要』的朋友。
我送給雯雯的禮物是隱形眼鏡和一付新型的棕眶眼鏡，那是眼鏡行的活動，配一付隱形眼鏡就送新鏡架；那時不流行彩色框的，即使有，價格也驚人。（光隱形眼鏡就很驚人了。）
雯雯送我的東西聽說是保密中，她說要到畢業典禮那天才揭曉；而阿倫送我的袋子裡，是一對很古典的銀色耳環，恰恰合我的味道，也非常適合畢業典禮那天的旗袍裝。
我們在倒數著日子，倒數著聯考、倒數著畢業；我和雯雯已經胸有成竹，大學聯考已是志在必得，所以最後一個月反而是過的輕鬆自得，不免又招來同學與導師的白眼，不過因為雯雯的關係，倒是沒人敢多說什麼。
畢業典禮在六月的第一個星期六舉行，前一天我們和阿倫一起去瘋狂的唱歌，還去吃了一頓大餐，好好的玩一場，似乎代表高中生涯的結束。
到了分手車站前，我們還在唱著歌呢！
「好了，不能再鬧了，明天要早起呢！」雯雯笑著看著錶，「太晚睡呀，明天上妝會醜醜的。」
「對對，有人明天不是要來看世紀兩大美女嗎？」我對阿倫眨了一下眼。
「當然，你們明天可得好好打扮一下，我也要看氣質美人∼」阿倫假裝作了個揖。
「好啦，明天你儘管拭目以待吧！」雯雯自信的抬起頭，「你也快回去吧。」我和雯雯笑著轉身走向站牌，而阿倫必須往反方向而去。
公車從雯雯身邊呼嘯而過，我回首急著攔下了車子；阿倫回身目送著我們離去，一隻手還在中揮著……揮著……
「……雯雯！雯雯！！」阿倫突然嘶聲大吼，「妳等一下、妳等一下！」
他的吼叫讓我嚇了一跳，先上去的雯雯也為之愕然；雯雯很客氣的下了車，跟司機道歉，我們就這樣待下來。
阿倫佇著拐杖走向我們，一臉正經嚴肅貌。
「怎麼了嗎？阿倫？」雯雯迎上前，就怕阿倫多走幾步。
「我……我想問妳最後一次。」阿倫這一次，他是直直的凝視著雯雯了，「不管妳的答案是什麼，我以後再也不會提這一個問題。」
啊……阿倫……
「……」雯雯歛起適才瘋鬧的笑容，正了眼，「好，你問。」
「妳，願不願意跟我交往？」一字一字，阿倫說的清清楚楚，而且……他正經非常。
我在雯雯身後，比誰都緊張，繼上一次沉默之後，他們感情似乎又顯進展了，這一次、這一次應該可以有不一樣的答案了吧！！
「請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想要好好思考。」雯雯的答案令我們都驚訝，「明天畢業典禮後，我會正式給你一個答覆。」
「……好，我等妳的答案。」阿倫點點頭，然後把一切都溶進風中。
我們誰也沒再開口，直到下一班公車到來，阿倫依然目送我們離去，然後我們才上了車；我不問、雯雯也不說，她似乎從回答阿倫起就陷入深深的思考般，兩眼不知望向遠方的何處。
明天……明天她要給阿倫一個答案，給他一個痴情三年，所應該得到的……明確答案。
整個校園熱烈非凡，女孩們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穿著漂亮便服，到處送著畢業禮物。
我到學校時，雯雯桌上已經擺滿了禮物，而我幾乎也認不得在禮物堆中的雯雯，是我認識的那一個。
她上了粉紅色的妝，把那個遮去她臉蛋的超大框眼鏡給拿下，戴上了我送她的隱形眼鏡，她盤起頭髮，髮髻處甚至還用滿天星點綴，算的上真的精心，而且果然如同我平常所認定的，雯雯的確是美麗的。
班上同學無不驚訝萬分，美麗且婀娜多姿的雯雯讓不少人傻了眼，加以原本就有特殊味道與氣質的她再穿上旗袍，更顯動人；她穿著的正是阿倫送她那雙高跟鞋，果然是相得益彰，
我換上旗袍後，戴上阿倫送我的耳環，仔細的整理好儀容，我今天當然也是上了妝，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回到座位上，雯雯才扔過她送的禮物，大的嚇人。
看起來像是巨型海報還是名畫作之類的東西，還兼有畫框，外頭用報紙重重包著；我狐疑著，同學催促著，我才把報紙給唰的撕開……撕──
那是我和雯雯高二時的合照，我們一起去國父紀念館玩，背景是花團錦簇、五彩繽紛的花圃以及萬里寶藍的穹蒼，加上我們兩個燦爛的笑容。
照片以油畫處理過，用精美畫框裱起；畫框上頭爬滿了藤葉果實，我撫摸過去，似乎還聞到了透明漆的味道。
「畫框我用紙黏土做的，金漆我自己上的、透明漆前晚塗的。」雯雯微笑著搭上我的肩，「怎麼樣，這份心意足吧！？」
足、足、怎麼可能會不足！！
我不顧臉上的妝就哭了起來、這張照片代表著我們曾有的青春歲月，代表著我們燦爛無比的友誼，而她親手做的畫框，意義更是深遠，她那份心意，遠比任何東西都來得重太多了！
「我太感動了！」我轉過身，就抱住雯雯，「謝謝妳！雯雯……」
「不，我才要謝謝妳這個任勞任怨、受我任性的好友。一直以來，都是妳在默默的支持著我，忍受我的任性；甚至，我還自私的要妳做我和阿倫之間的橋樑。」雯雯把我微推了開，趕緊用面紙吸去我臉上的淚水，「如果不是妳，我和阿倫也不可能會認識；因為妳，才得以化解我們之間原有的尷尬……」
「嗯？我一直覺得我是個大電燈泡，還是六十燭光那種；每次我都在煞風景……」我吸了吸鼻子，「反而讓你們尷尬……」
「沒有的事，我知道阿倫對我的好、對我的心意，我反而不能單獨坦然面對他；要不是妳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做什麼朋友。」雯雯拿過粉餅為我補妝，「妳是我和阿倫之間最重要的朋友與橋樑，妳雖然安靜，但妳卻是最重要的……」
我再度上前擁抱雯雯，淚也不自主的迸出，我以前一直以為畢業典禮這種無聊且制式的事，不過是代表脫離可怕的高中生涯，根本沒什麼好悲傷的……結果……我竟然在典禮開始前就已經哭花了臉，已經感動的不知如何自己了！
「不要哭，都要進禮堂了！」雯雯再重複剛剛的動作、擦淚、補妝。
「我真的覺得……」我笑了起來，「活著真好呢！」
「笨蛋！」雯雯莞爾一笑，但是我現她眼底暗藏的晶瑩。
廣播要畢業生準備到走廊集合，我小心翼翼的把禮物都給收好，然後便一同到走廊排隊；在校生已經在學校裡圍成步道，就等著我們通。我站在雯雯身邊，看著她手裡抱著一束火鶴。
「給人的？」我很好奇，我以為畢業生只要等著接花就好了。
「對。」她點了點頭，上揚的嘴角略有含意。
音樂聲起，我們便開始走，一路上許多熟悉的學弟妹遞著花束，我們都應接不暇，雯雯的花尤其多的誇張，多到她見不到路，我還得幫她拿幾束，到後來，後頭的阿梅和文卉也都得抽手幫雯雯拿花了。
遠遠地，雯雯像是看到誰似的，趕緊騰出手把帶著的那束火鶴抽了出來，放到了右手；我們往前走著，轉個彎，我赫見教學組長就站在那裡。
「送您的。」雯雯冷不防的把整束花扔給教學組長，「謝謝您讓我高中生活多采多姿，不至於無聊。」
雯雯！
我們後面一票驚呼出聲，隊伍繼續前行，我見到教學組長臉上那複雜的表情，她不知是為棋逢敵手而歡喜、還是為雯雯三年來的作對而莞爾；總之，我看到她臉上帶上了笑意。
後來學校有讓我們回教室把花放下的時間，然後大家再一起進入禮堂。
「妳……想好要怎麼答覆阿倫了嗎？」我悄聲問著。
「嗯……」雯雯淡淡的笑著，不給我答案。
呼，連想先知道，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演講、頒獎、驪歌，時間在難耐中渡過，現在的我不如之前那樣感動、也沒有之前那樣想哭，我只是跟著程序走，期待著典禮快點結束罷了。
偶爾回首望著雯雯，她似乎仍在思考著……應該是關於阿倫的事吧。
畢業典禮終於告一段落，回到教室後班長開始發著畢業證書，我們整理起行裝，大家準備瘋狂的玩；有的人明天還要到學校來唸書，所以其實離別的感傷氣氛並不是那麼的濃厚。
阿梅和文卉早是最好的朋友了，兩個人吆喝一陣，說好第一次同學會要辦在九月初，由她們兩個活寶主辦，屆時大家一定要參加。其實想也知道，這種時候，往往是考上大學人愉快參加，而沒考上的同學都不會出現。
到班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和雯雯才開始收拾，我們換下集旗袍，因為等一下和阿倫約在校門口。花和禮物多的要命，我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帶回去，所以我們決定要坐計程車回家；我去找學妹幫我們拿東西到校門口，希望一趟就可以把東西搬完。至於那幅照片，絕對是由我親手搬運，不假他人之手。
我先到校門口，阿倫已經在那裡了，他穿著襯衫和西裝褲，煞是好看，為他的帥又添幾分迷人，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捧著一大束紅玫瑰，如同一年半前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一樣。
雯雯隨後出現，給了阿倫嫣然一笑，和莫大的驚訝。
「好漂亮……天啊，雯雯，妳真的好美！！」阿倫簡直就已經傻眼了。
「謝謝你的稱讚。」雯雯甜甜笑著，雙頰更顯酡紅。「相信我今天沒讓你失望喔！」
「妳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我就知道妳的美麗。」阿倫站起來，捧著玫瑰，「所以我一直認為，只有紅豔的玫瑰花，才勉強配的上妳；恭喜妳畢業了！」
「謝謝你，阿倫。」雯雯笑著接過花束，「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所做的所有一切。」
阿倫注意到雯雯穿著的鞋子，還有她手上那枚閃閃發亮的戒指，全是他送的；當然，他也抽空注意到我耳上那對耳環啦，也不忘稱讚了我幾句。
好熱……我先坐了下來，汗流浹背的，空氣悶的令人難受。
「阿倫，我有話要跟你說。」雯雯也拉著阿倫坐了下來，在我隔壁的椅子上。
阿倫開始正襟危坐，他和我都知道，雯雯即將要說一些很重要的話語。
「從一年級起，我其實就知道你對我的心；只是當初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對我如此痴迷；接下來在小天使與小主人的遊戲裡，你對我所做的一切細心與體貼，我全部都記在心裡，我知道你對我的好；還有生日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其實我真的好感動……但是我認為我們並不適合，因為我們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我們幾乎沒有契合點，所以我不願接受你的痴情，我更不希望你再為我浪費時間。」
「我認為應該塵埃落定的事，卻又發生了變化；我們在閱覽室相遇，我覺得那是一種註定的緣份，我認為我和你之間似乎有很強烈的緣份，不容許我用冷漠斬斷；所以我試著跟你做朋友，證明我的感覺是對的！你為了我改變、為了我想上進、為了救我而受傷，對我的痴、對我的心，我再再都受了，而且我很感動、甚至覺得很幸福，而且永遠忘不了；現在的我們有共同的話題、相近的想法與觀念、甚至連價值觀也是那麼的雷同，我認為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個跟我這麼有默契的人了！！我真的很高興、很慶幸我可以認識你，阿倫……」
雯雯一手緊緊的抱著紅玫瑰，另一隻手緊緊的握住阿倫的手。
儘管天氣窒熱的令人難受，太陽囂張的刺眼，我想現下都沒有人注意到這些繁瑣。
「這些，就是妳對我的感覺嗎？」良久，阿倫才回應。
「是的，我感謝你對我做的一切、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以有你這個朋友而感到榮幸！」雯雯甜甜笑著，「你是我生命中小天使，而且我希望……一輩子都是！」
「那麼……」阿倫反握住雯雯的手，「妳願意跟我交往嗎？」
一輛公車倏的呼嘯而過，它的聲音和難聞的氣味飄蕩在空中，近午的陽光不客氣的灑進公車亭裡，照在我們腳上，散發出刺人的炙熱。
我看著美麗的女孩抬起頭，一雙眼裡盈滿著溫柔與憐惜，她看著她面前的男孩子，嘴上掛著我從未看過的美麗笑靨。
「對不起。」雯雯甚至露齒而笑，「我希望，你是我這一輩子，永遠的好朋友。」
天氣真的好熱，汗珠從我的頰旁滑下，也從雯雯和阿倫的頰旁滑下；只是滴落在阿倫腿上的，不知道是什麼……汗水，還是淚水？
我仰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一直關心著阿倫痴心的我，在此時此刻，竟也不在乎這一切了。
燦爛的陽光、燦爛的夏天，有著我們飛揚的青春，而青春裡有著甜蜜與苦澀，汗水與淚水，我想這才叫青春。
「呀──好熱喔！」
※後記※
那之後，雯雯就沒有再跟阿倫見面，聽雯雯說是阿倫故意避著她，連電話也不接；我和雯雯一起考上了台灣第一學府，儘管系所不同，我們卻還是最Match的室友兼死黨。只是一直到聯考後、同學會、開了學、期中考……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們都沒有阿倫的消息。
直到某一日，一張漂亮的邀請卡翩然而至。
日期是美麗繽紛的耶誕夜，高凱倫邀請許雯雯到新光三越大樓頂，觀看那華燈初上的美麗。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聯誼那天，阿倫曾經提出的邀請，也是他第一次對雯雯的邀請，在三年後終於得以實現。
他們一起去看了華燈初上的美，共進了晚餐，阿倫順利考上成功大學，拐杖也離開了他的腳；我們三個人再度在一起，再度繼續我們之間的深刻友誼，最契合三個死黨。
時至今日，輾轉數年，阿倫竟然下個月就要結婚了，雯雯身邊的男友也十分固定，只有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雯雯越發美麗與成熟，阿倫也變得穩重，我們的友情依舊不變，歷久彌堅。
夜深人靜，我正拿著阿倫寄來的喜帖，我又想起那青澀的高中時代，想起阿倫和雯雯過往那一段曖昧不明的情感，想起了他對雯雯那樣的痴心，不知道現在他心底，是否還是深愛著雯雯？
雯雯說他愛阿倫，但是那只是摯友的愛，她再怎樣，就是無法以愛情去回應阿倫。
雖然我無法明確的界定，痴情是什麼？但是我想，阿倫對雯雯那一段戀情，應該可以稱的上是痴情吧……那樣的無怨無悔，其實即使到現在，阿倫對雯雯的態度，也一樣是那樣的溫柔、體貼並且無怨不悔，就像她生命中的小天使一樣。
我端著熱茶坐了下來，看著我房內牆上那巨幅的照片，雯雯親手做的畫框，圍著我們燦爛無比，一去不復返的青春；景像一幕幕在我腦海中飛逝，再看看手中帖，想起我們之間情誼，我還是想說：活著，真好。
只是，有時候痴心與深愛，不代表非得像阿倫那樣無怨無悔付出、不代表得這樣祈得一個回應；有時候，其實默默的付出與不變的守護，也可以算的上是一種至死不渝的痴情。
就像我一直守護著雯雯一樣。
至•死•不•渝。
全文完
1/13/2003
『別人對我付出感情，我就一定要回應他嗎？』
當年雯雯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衝擊。
是呀，別人一個勁兒的付出情感，我們就一定要有所回應嗎？我們沒逼他、沒強迫他，能不接受的實質物品就不接受，那其他的付出我們根本不需理睬。
中國人，是很容易被不好意思跟人情所控制住的，這就造成很多處事的困擾。
雯雯是一個極端理智的女人，認識她很久，她永遠都是臨危不亂，永遠都能跳脫出情感去做事；簡單的說她是一個－－法→理→情的人。
對於阿倫的痴心，當年的我們都看的很透，看的很難過，唯一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就是雯雯；當年還曾經有人指責雯雯鐵石心腸，而她只是回以微笑，還說聲謝謝。
『我早就拒絕了，是他自己纏著不放；他已經很不尊重我的打攪到我的生活，妳們竟然還怪我冷酷無情？跟著亂我的生活？明不明是非呀妳們？』
這句話依舊言猶在耳。
後來他們感情轉好，我們一度都以為有轉機，他們好到每天有講不完的話，可是最終雯雯還是拒絕了阿倫。
她說，沒有男女之情，就是沒有。
上了大學後，跟雯雯依舊還有點聯絡，珮妤跟我們都很好，我也知道，雯雯上了大學後追求者眾多，每一個人的攻勢比阿倫還猛烈，卻也受到一樣的對待。
追上雯雯的人不多，而對方都不是泛泛之輩。
極冰美人，是雯雯在大學的綽號。
這部小說只是描寫過往夏天的一段時光，嘗試以第二人稱寫作，用佩妤的觀點看著這一切，很多她心裡想的、或是形容阿倫心理的話，其實說不定是她自己的。
至於主角究竟是誰，又何謂”名為守護的愛情”呢？
呵，我想大家都看了個明白，主角究竟有幾人？究竟是誰？全看各自想了。
：）
至於究竟哪幾個部份是真實，哪幾個不是，這也不必問了。這是一部小說，就單純的把它當做小說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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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15 02:28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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