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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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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轉貼] 魔之女

魔之女第一章-雨夜<1>

香煙上小小的星火快速地燃燒著,他吸入滿腔的尼古丁,停了一回,享受那短暫的暢快。黑夜中沈悶的氣流,壓著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當他吐出長長的煙霧,第一滴雨緩緩滴落。

「喂,快來幫忙啦,還站在那裡爽!」組長在那頭大叫著。

大雨急速地落了下來,增加鑑識的困難。他聳了聳肩,丟掉手上半截的煙蒂,冒著雨走向那被黃色封鎖線圍起來的現場。

「依你看,這傢伙是怎麼死的?」組長正對著其它組員討論。

正男實在不想再靠過去看那具屍體,他才剛嘔吐完,想抽根煙來緩和一下突然被嚇到的心臟。

可是這是工作沒辦法,他鼓起勇氣再度去瞄那具不成形的屍體。

喔…我的天,真有夠噁的。他吞了口口水。

「這傢伙到底是惹到誰?居然被切成這副德性?」正男感覺比較沒那麼排斥了,可能剛才被嚇過了,已經有免疫力了。

組長瞪了他一眼,「不要對死者這麼沒敬意!什麼這傢伙…」

你自己剛才還不是叫他這傢伙!正男心中嘀嘀咕咕的。

「趕快照相,你這笨蛋早就該第一個完成照相的工作。」組長對著他大吼,也難怪他啦,一星期死了三個人,全都是這種恐怖的死法,第一個死人的鑑識報告都還沒出來,就又死了兩個,也難怪他脾氣不好,要是我才不幹咧。

正男想到這裡,用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的上司。

「幹嘛那樣看我?趕快工作啦!」他口氣更加不好,正男摸摸鼻子,舉起手上的萊卡。靠!我是攝影師耶,要不是混不出名堂,才不會來做這種專門照死人的工作。

他心中免不了還是要抱怨,調整相機的焦距。鏡頭裡的死屍放大好幾倍呈在他的眼前。

他首先先照了張全身像,這殺人的一定是變態!屍體全身赤裸,總共被切成十一塊,雙手雙腳,身體加上頭。而內臟被挖了出來放在一旁。內臟並不是被隨便地丟在旁邊,而是整整齊齊地排放,就像是教課書上的照片。

他又照了幾張內臟器官的照片,鎂光燈閃爍著,感覺那顆心臟跳動了一下,整副臟器像是還在活動。正男硬生生嚥下那股想吐出來的慾望。

他繼續忙碌著,心裡不停地想,兇手一定是在嘲笑警方,他把屍體切割後,還把屍體照著人形的樣子排好,唯一不同的是屍體的頭是被放在死者的雙手上,就像他捧著自己的頭似的。

最不可思議地是死者的臉部表情,完全沒有痛苦的樣子,還正微笑著,看起來他像是在做一場安詳的美夢。

正男又仔細地照著屍體的傷口,真是非常的整齊,依他少的可憐的專業知識來看,這種切口說不定是手術刀所造成的,他將鏡頭調整了一下,屍身上肌肉被切割的紋路都仔細地照了下來。

雨勢有增大的趨向,他將鏡頭移向那顆頭,雨水正急遽地落在那已無血色的詭異笑臉。

他再度調整鏡頭,焦距從模糊恢復清晰時,他從鏡頭裡看到一雙眼睛,正男心裡打了個突,連忙移開相機,那顆頭仍閉著眼微笑著,沒有任何異狀。

「奇怪…剛是怎麼回事?」他檢查著相機,一切正常。

他再度把鏡頭對著那頭,清清楚楚地看見鏡頭裡的景象。

那顆頭張大眼睛對著他笑!

「哇啊───!!」正男突然慘叫,把在場所有人全都嚇了一大跳。

「你這混小子!」組長暴怒地向他直衝了過來,「你到底還要不要工作?」

組長此刻頭冒青筋,怒髮衝冠指著正男的鼻子大罵。

「組…組長,那…那個…」正男發著抖,手指巍巍顫顫地指著那顆頭,「他…他在笑…」

「廢話,我從剛才就看見了。」他依然怒氣沖沖。

「不…不是,他張著眼睛對我笑。」正男簡直快哭出來了。

組長終於忍不住了,狠狠地往正男的頭給敲了下去,「你在胡說什麼亂七八糟啊?你是不是喝酒了?」

「是真的啦。」他跳了起來,把手上的相機直直遞給組長,「你看,你自己看,你用鏡頭對著那顆頭看!」

組長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依言對著那屍首照著。不一會,他臉色發青地放下相機,看著正男。

「怎麼樣?我說的對不對?」

「對你個鬼!要是照完了就拿相機給我滾,明天把照片洗出來給我!」

「你…你沒看見?」正男嘴巴成了O字型。

「我只看見一顆死人頭被放在他自己的手上!」說完,他憤怒地轉身走開。

正男用斜眼再瞄了瞄那頭,「難道見鬼了?」他打了個顫,不要再去想它,照相工作已經完成,他要閃人了。




* * *



「真它媽的,三更半夜還要在這麼暗的暗房裡洗被分屍的照片,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正男實在很嘔,沖洗藥水的刺鼻味更讓他心情惡劣。

當他倒入顯影劑時,照片上的屍塊便鮮明了起來,他看著照片中那被切成一塊一塊的肉塊,心裡的不舒服感真是頂到最高點。

當他洗到最後一張時,照片漸漸顯現,正男不禁呼叫出聲。他把那顆張著眼睛對著他笑的死人頭給照了下來!

他叫了一聲,連忙丟掉手上的夾子,看著藥水中被照下的臉。

「天啊…幹這行這麼久,第一次照到靈異照片。」

正男決定把這張照片拿去給他叔叔…不,是組長看,這下他總要相信自己的話了吧。

正當他把照片做最後一次漂洗時,他突然感到有光線。

攝影師對光線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暗房中,但不可能啊,這房裡只有他一個人,光線是哪來的?

正男瞇著眼,看著那兩點小小的光點,就像一般家電用品的電源燈似的,忽明忽滅閃著幽綠的光。

「誰?誰在哪裡?」正男感到自己的問題很荒謬,怎可能會有人?

可是他錯了,在完全黑暗的房間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嘻嘻…」清脆的笑聲,在暗房裡聽起來格外清晰。

正男心裡想,這女偷兒也太大膽了吧?主人還沒睡就摸進來,而且被發現了還不跑走,分明是要挑戰他做主人的權威。

他不動聲色,一邊摸黑在暗房中找尋可以就手的東西,一邊找電燈的開關。

「等等,你真的要開燈嗎?」那女聲居然知道他要幹嘛,這讓他的手停止動作。

「很好,不要亂動喔,要不後果自行負責。」

媽的,在我的屋子裡威脅我?正男握緊手上摸到的武器,另一手按下開關。

啪!暗房大放光明,讓正男一時張不開眼。

他努力睜著眼,房裡什麼都沒有!他馬上四下尋找,可是一間暗房才多大?有沒有人其實是一目了然。

「都叫你不要開了。」那女聲竟然憑空冒出。

「幻覺,這是我的幻覺。什麼都沒有,我沒聽到什麼聲音。」正男喃喃自語對自己安慰著。

「呵呵呵…人類真有趣,竟然用這麼笨的方法自我安慰。」那聲音嘲笑他。

「媽的,妳是什麼鬼東西?快快現身!」正男對著空氣大叫。

「你想看到我?」

「少廢話,今天算我倒楣好啦,什麼鳥事都讓我遇上了。」

「好吧。」

之後,正男屏住氣息,想像自己將會看到三頭六臂的怪物,他一直往房間的天花板上搜尋著。

「呵呵呵…你在看哪裡?」

這聲音怎麼那麼近?正男尋聲往下看,一張臉赫然就在他的雙腳下,正裂開嘴對著他笑!

「哇啊!媽…媽啊…」他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那塊地板。

那張臉緩緩浮出,漸漸地她的頭、脖子、肩膀也浮出地板,一分鐘後,正男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全身穿著緊身黑衣,面目姣好、身材玲瓏,且蓄有一頭烏亮長髮的女人。

正男緊緊抓住他的武器,十分惶恐地看著這個從地板上浮出來的女人。

「你想用那個打我?」那女人眼神輕蔑地看著他手上的掃把。

「妳妳妳…是什麼鬼東西?」以人類的直覺,正男知道她不是人,有哪個正常的人類會從地板上破出的?可是以男人的本性,那只有花花公子雜誌上才看得到的絕美身材跟天使臉孔,又讓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瞧。

「嗯哼哼,你倒還算鎮定,有的人看到我就心臟麻痺了。」她從鼻子噴出氣來。

「妳想幹什麼?」正男總算冷靜下來了,眼睛停在她壯觀的雙峰。

「把照片給我。」她倒是直接就說出目的。

「什麼照片?」他把視線調回她的臉了。

「今天你照到那張睜著眼睛的死人頭的照片。」

「啊?」正男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怪女人要靈異照片幹嘛?

那女人走向漂洗槽,用手指輕輕一點,那張照片就飄了起來,「嗯…果然…」她看著照片,陰森地笑著。

「喂,那東西是我的,妳想要幹嘛?」這女人的樣子不可怕,讓正男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這東西會為你帶來惡運的,把它交給我是最正確的決定。」她像是在對他施捨恩惠似的。

「這只不過是一張靈異照片,從沒聽過哪個人照了這種照片會死人的。」正男不屑地說。

「不會嗎?這不應該在人間出現的東西卻出現了,一定多多少少會帶來惡運的,不要太鐵齒,這照片我帶走了。」她拿了照片轉身就往房門口走去。

「喂喂喂,妳這女人也太不客氣了吧,至少妳該經過我同意吧?」

「好吧,你要怎樣才肯把這照片給我?」這男的真有趣,竟然一點都不怕她。

「妳要這東西可以,妳先告訴我,妳是誰?要這東西做什麼?」正男倒不是真要這張照片不可,他只是很好奇,這個憑空冒出的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是鬼?還是妖怪?

「我?」那女人思考著,「嗯…人類給了我很多名字,死神啦、惡魔啦、撒旦啦…等多到數不清,但沒有一樣是對的。」

她黑色的眼影加上長又密的眼睫毛,讓她看起來美艷無比…等等,她剛說她是什麼?死神?惡魔?撒旦?

正男的思緒從她的臉拉到她的身份,他呆呆地注視她一回,突然爆笑出聲。

「哇哈哈哈哈,妳剛說妳是啥?還撒旦咧?在拍電影嗎?」他笑得彎下腰,「好啦,我承認妳剛才出場的方式很炫啦,我差點就被妳給騙過去了,妳變魔術的方法挺唬人的,妳師父是誰?大衛考伯菲?」

「你不相信?」她一雙美目直盯著他瞧。

「不、相、信。」正男一本正經地說。

她走近他,眼睛仍釘在他臉上,她輕輕對他呼出一口氣,從她口中逸出一股墨綠色的煙塵,將正男整個人從頭罩到腳。

「這…這是什麼?」正男用手去撥開煙霧,他所觸摸到的竟不是煙,而是一種像是膜之類的感覺,他被一層膜給包圍住了。

「喂喂喂,這不好笑,快放我出去。」他這下緊張了,這女人倒底給他施了什麼法?

「嗯哼哼,來不及了,等會你就會相信我的話了。」她露齒而笑,兩根尖銳的牙齒閃閃發亮。

那膜愈縮愈緊,正男感到一種壓縮的力量正將他縮小,他看著自己的手指漸漸溶化,不但是他的手,連他的腳也是,從四肢開始向他的身體內縮,到最後連他的頭也沒入了脖子裡,只剩下他的身體。

這時正男居然還有意識,他一直叫:「救命啊,我相信妳了,快將我恢復原狀。」

但一切似乎來不及挽回了,只剩身體的他開始變成綠色的了。

先是鮮綠色,再來那綠色開始一層又一層的加深,就像調顏料似的,重覆又重覆地加了不同程度的綠。

在綠色不斷加深的同時,他的身體也慢慢變成像是蛞蝓之類的軟體動物…

「啊──────!!」正男受不了的大叫。

第一道清晨的曙光由他貼滿照片的窗縫中透出,正男直坐在床上,完全搞不清楚他是處於什麼狀態。

他看見了他桌前那張超大的夢露裸體照,那是他的珍藏。他心臟激烈跳動,汗水不斷地從臉頰順延下來,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手臂?他把雙手抬起來,他的手還在…正男連忙掀開棉被,他的腳也在…他再度檢查自己的身體,一切正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腦中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夢,那絕對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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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女第一章-雨夜<2>

「正男,啊你是昨天跑去哪混了?」阿超看了看正男發黑的眼眶,「夭壽喔…啊你的臉是安怎?昨天被白骨精纏上了喔?」

正男瞪了他一眼,「不是白骨精,不過也差不多了。」

「啊?」阿超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我跟你說…」正男把阿超的耳朵拉了過來,小小聲對他說出昨天的經過。

阿超聽完後,用著很可憐的眼神看著他,「正男…我知道有一家醫院精神科很不錯…」

「去你的,你不相信我?」

「這種屁話誰相信啦?一個有爆奶的女妖怪?我倒想看看。」阿超擺明了不相信。

「正男,昨天的照片咧?」組長像幽靈一樣冒了出來。

他在袋子裡東掏西找,把照片交給組長。突然他想起來那張死人頭的照片。

「組…組長,昨天我不是跟你說那個死人頭張開眼睛嗎?我…我有照到耶。」

「啊?你還在提那件事?」

「真的真的,我找給你看…」他急忙把照片倒了出來翻找,「咦…奇怪?我明明有洗出來的…」

「好了啦,不要煩我了。」組長一把收走了照片。留下了發呆的正男。

「我說正男,那家醫院真的很不錯…」阿超拍了拍他的肩,沒想到被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正男收拾好東西,心想著昨晚的經過,他是不是應該去找個道士收收驚?

桌上的分機響了起來,打斷他的思維。

「喂,鑑識組。」

「李正男!你馬上給我滾過來!」組長狂怒的聲音自話筒傳了出來。

「怎…怎麼了?」組長的叫吼聲把他的腦袋震得嗡嗡作響。

?!他在那頭掛了線,「媽的,我從昨天衰到現在…」正男窩囊極了,看來真要去求個平安符什麼的。

「你個王八羔子,你看看你照的這是什麼東西!」組長看起來高血壓快昇起來了。

「叔叔,先別生氣,你看看你頭上快冒煙了…」他急忙打哈哈。

「不要叫我叔叔,叫組長!」

「組長,不要這麼生氣,來,坐下喝杯茶再說。」阿超趕忙將組長拉至一旁,還邊揮手叫正男快逃離現場。

正男把照片收好,一溜煙地逃回自己的辦公桌。

「怪了,昨天洗的時候還很正常。」他一張一張地將照片攤在桌子上,每張照片都蒙上模模糊糊的黑影,無法再從照片上看出什麼線索了。

他愈看愈生氣,昨兒個冒著晦氣加吐到沒力拚著老命照的照片,到頭來連個屁都沒有,他決定要去找個道士收收驚,吃碗豬腳麵線去霉氣。

他抄了外套才走到門口,大雨就兜頭淋下。

「可惡,我就不信我真這麼衰!」正男負氣的招了輛計程車。

「到哪裡?」司機斜了斜他身上的雨水。

「都好,哪裡可以算命收驚就帶我去!」

司機轉過頭來看著正男,「少年仔,看起來很帶衰喔。」

去!媽的,連這個看起來比我帶賽的運匠都這樣唱衰我,他不爽地道:「那又怎樣?」

「我家就是開道壇的,要不要來我家?我阿母會收妖。」司機把視線收回,開動車子。

「都好,什麼都好…」正男疲倦地閉上眼睛。

正男才瞇了一下,約莫過十幾分鐘,「到了。」那運匠說。

他一下車,人還沒進屋就聞到線香燃燒的味道,這個運匠的家還真不是蓋的,小小的一個壇,供奉了那不知是哪一路神明,客廳就是祭壇,天花板已被香燻得透黑了,看起來又舊又破,可是竟然擠滿了善男信女跪禱膜拜。

「哇…」正男看著這或坐或跪的人們,心想這些人的香油錢不知貢獻多少?他再轉頭看看司機,挑著眉地問他:「幹道士這麼好賺,你幹嘛出來開計程車?」

運匠聳聳肩道:「我阿母說我沒慧根啦,她收我老婆當她的接班人。」

哇咧,這不會是什麼神棍工會總部之類的地方吧?正男還在打量環境,一個中年婦女扶著一個更老的婦人走出來,這時善男信女們紛紛停止跪禱,爭先恐後要向老婦人請教問題。

那老婦人高舉雙手,這群信徒們居然一瞬間安靜下來,那情形實在有點詭異,正男心裡不禁發毛。

「有客人來…」那老婦人暗啞的嗓音為這靜到不行的祭壇更添神秘,她眼睛直盯著正男的方向瞧。

她想幹什麼?正男看著老婦人向自個兒走來,眼睛沒離開過他。

「幹…幹什麼?」他結結巴巴地看著老婦人。

老婦人停在他面前,雙眼透著無法猜想的深奧光芒。她比了個請坐的姿勢,正男也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不是你!」老婦人突然厲聲對他叫吼,他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老婦人的眼光再度對準他的方向,但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她是在看自己的背後。

正男慢慢轉過頭去,首先看見的就是那對雄偉的雙峰。

「人家不是叫你坐呢,笨小子。」那尖細的女聲,打死他也忘不了。那女惡魔!

「啊啊啊啊啊……」一看見她,正男昨晚的記憶像海水浪潮一般湧了過來。

眾人全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看見老婦人不尋常的態度跟正男發出殺豬似的叫聲。

「安靜點!」老婦人再度大喝,正男馬上捂住了嘴巴。

「妳是…什麼呢?」老婦對著飄在空中的她問道。

「嘿嘿…妳說呢?」她似笑非笑地答。

「唔…看來是半神半妖…真是少見…」老婦沈吟道。

「嘿,妳這老太太真有兩下子,一下就看穿我的身份。」她銀色的唇彩襯著她象牙雕刻似的美麗臉龐。

「到這來有何指教?」她邊說邊遣開信徒,壇裡只剩老婦人和運匠夫婦跟他,當然還有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我是跟著他來的,有事要找他。」她指了指狂抖不己的正男。

「我?」正男叫了起來,「妳找我幹嘛啦,我又沒做壞事,跟妳這種妖魔鬼怪扯不上什麼關係,妳要找去找別人啦。」他躲在運匠的背後直嚷嚷著。

「沒辦法,誰叫照片不能用了,只好靠你了。」她狀似無奈的說。

「昨天不是都給妳了嗎,我還被妳變成綠色的蛞蝓,妳還想怎麼樣?」

「照片被死者的怨念附上了,已經看不出來『邪』的痕跡了。只要死者的怨念不散去,我就追不到『邪』了。」

「妳在講什麼啦?什麼『邪』的痕跡?」

「『邪』就是黑暗力量,它們是從天地間的隙縫中偷跑出來的。它們來到人間後發現人類的心靈完全不設防,非常容易入侵,而且人類的慾望是滋養它們最好的食物,所以它們就在人間住了下來。」她簡單說明。

正男有聽沒有懂,「所以咧?」

「上一次我發現你可以把『邪』給照下來。」她鄭重的態度好像正男得了諾貝爾獎似的。

可是正男還是不懂她找自己要做什麼。「妳講明白一點好不好?」

「我要你幫我找出『邪』的位置。」

「我幹嘛要幫妳?我連妳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老婦人突然開口:「她是神和魔所生下的混種,是一種非常少見的…存在。」她頓了頓,老老的聲音道:「對人來說,她是魔;對魔來說…她是神!」

「神?」正男看看了這穿著緊身衣的女人,指著她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正經的神。」

刷!她反手一揮,正男臉上出現了四道血刮子。

「靠,好痛耶!」他撫著自己的臉,血從指縫中流出。

「哼!嘴巴不乾淨!」她張了張手上的尖銳指甲,就像貓一樣伸縮自如。

他見狀縮了縮脖子,那利爪要是對著他的頸子揮。唔喔∼,想想都覺得可怕。

「那…請問閣下怎麼稱呼?不管是魔還是神,總有個名字吧?」看樣子他是被趕鴨子上架了,這下她要他去上刀山下油鍋,他都得去了。

「你願意了?」她高興地問。

「我能說不要嗎?」他則是頗為無奈,來這裡本來是要去霉運的,結果反而惹鬼上身,唔…這比喻還真恰當,比鬼更麻煩的東西,不知是魔是神的東西。

「嗯…其實我沒有正式名字耶,人類都叫我死神或惡魔之類的…」她看起來似乎很苦惱。

「要不我幫妳取一個名字?」

她瞅著他,他倒還認真思考了一下說:「我遇見妳正好是晚上,昨天又下雨…就叫雨夜吧?如何?」

「還真隨便…」

「好啦,妳要我幫妳什麼?有什麼是半魔半神做不到而我做得到的?」

「從昨天的照片裡,我發現你有一種能力,你能捕捉『邪』的氣。」

「唔唔…就是邪氣嘛。」正男自以為了解的說。

雨夜瞪了他一眼:「不是,什麼邪氣。那是一種說法,完整來說就是當『邪』利用人本身與生俱來的邪念來壯大人類的慾望時,它便能吸取人類無窮無盡的慾念,等吸取差不多時,再引誘人剩下的慾念不斷增生。而它就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慾念可食用。」

「唔…我不懂,它又沒做什麼,只是吃人類的慾望而已,妳幹嘛要找出它們?」

「『邪』在吃人類的慾望時,這個被吃的人類本身會產生無法滿足的感覺,就像一個人如果沒吃飽,他會怎麼樣?」

「一直吃啊,直到吃飽為止。」正男想都不想地回答。

「如果一直吃不飽呢?」她又問。

「就…」突然正男明白了,「妳是說,假設有一個人以殺人為慾望的滿足,而這個人剛好又被『邪』所佔據,那這個人就會…」他吞了口口水,「就會一直殺人,直到他滿足為止。」

「對了,要這樣說你才會懂。」雨夜鬆了口氣。

「沒想到妳還是個好神明耶,妳把『邪』找出來是想消滅它嗎?」

「不是,你又錯了。」雨夜眼中閃過一絲精銳的光芒,那眼神讓他想起貓盯上老鼠的姿態。

久久不語的老婦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剛才說過,對人來說,她是魔,不是神。」

正男狐疑地看著老婦人,「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人類的慾望是『邪』的食物,而『邪』就是我的食物。」她粉紅色的舌頭輕輕劃過她的上唇。

「妳要怎麼才能吃到『邪』?」正男愈來愈搞不懂了,怎麼聽愈多就愈不明白?

「很快你就會知道。」她輕快地笑著。「我隨時會找你,我走了。」

「喂…」正男看著她像一陣煙散去。「真是有夠麻煩。」

「這位先生…」那老婦人看他的眼光已不再像他剛進來那樣了,而是一種審慎而悠遠的目光。

「唔?」

「擁有這種捕捉『邪』的力量,對你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看起來似乎非常憂慮,「半神半魔擁有神的力量,也擁有魔的力量,對人類來說,半神魔比『邪』更令人害怕…」

「哎呀,阿婆,妳想太多了,妳看雨夜除了想吃『邪』之外,也沒什麼想做對人類有危害的事啦。沒事沒事。」正男粗枝大葉地說,「啊,出來這麼久了,我該走了,阿婆感謝妳吶,雖然妳沒幫到什麼。」說完,他冒著雨離開了。

「能擁有捕捉『邪』的能力的人本身不是極惡便是極善,若這位年輕人動了邪念,不管是惡還是善,『邪』馬上就會找上他,那半神魔便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老婦人望著正男奔跑的背影,喃喃地說:「劫數啊…真是劫數…」




* * *
「李正男你這個死痞子。」阿超急忙將他拉到茶水間,「一下午死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又有第四個犧牲者了?」

「啊?真的假的?在哪?」
「唔?你的臉怎麼了?流血了耶。」
「沒什麼,被一個肖查某給打的。」
「算了,現在沒時間追究這個,我們現在快趕去現場,組長已經快被搞到中風了。第一個鑑識報告已經出來了。」阿超邊跑邊說。

「結果是怎樣?」正男急忙將相機給裝進袋子裡,順手塞了兩卷底片,一路跟在阿超後面上了車。

「結果初步判定,分屍用兇器應該是手術器具,根據照片上屍身的切紋看來,那種刀口只有手術刀這類的又小又銳的刀具才切割的出來,但是切骨頭用的器具是什麼仍無法判定,骨頭的切口是用同一種銳面重覆切割,也就是說,我們判定兇手在切開肌肉時,是一口氣劃開,深至見骨,切到骨頭後,便一刀一刀地切著同一個缺口,直到骨頭斷裂分離為止。」阿超十分嚴肅地說道,車子在大雨中急馳。

正男想像兇手在分屍的情況,骨頭這麼堅硬的東西,他到底要切多少刀才會斷裂?

“若有一個人以殺人為滿足的慾望…“,他想起下午對雨夜說的話,這個兇手真是以殺人為樂!

「兇手很有可能有醫學背景,他十分清楚如何切割才能切得最完整而且流最少的血。不只如此,我們連微物證物都沒能找出來,真不敢相信他是如何犯案的。」

「沒錯。他說得很對。」雨夜突然冒了出來。

「妳…」

「噓…你同事可看不見我,等會讓人把你當成神經病,你聽我說就好。」

正男看了看專心開車的阿超,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上次拿到那張照片時,『邪』的氣還很濃,我一路跟著這氣到了一家醫院。」雨夜頓了一下,「一到醫院後,氣迅速消失,看來它一到醫院便回到宿主的心靈裡去。」

「一旦進入人的心靈裡,我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這時要靠你幫忙了,找出最有可能的人,幫他照一張像,若照出來的樣子跟他原先的樣子不符,那他就很有可能是宿主。」

「我們到了。」阿超率先下了車,正男馬上轉頭跟後座的雨夜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去趁死者的怨念還沒漫延時先捕捉『邪』的氣,之後我們馬上追這條線去捉兇手!」

雨夜點了點頭,人類和半神魔之間的合作正式開始!




2005-10-20 06: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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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女第一章-雨夜<3>

棄屍地點十分引人注目,在一座天橋底下,下面是一條人工運河。阿超把車停在天橋上,他們只能步行下去。
正男一接近現場就發現氣氛不對,組長和其它組員早就到了,卻沒有一個人展開工作,甚至連封鎖線都沒有拉起來。

「怎麼了?」他拍了拍組長的肩。

但正男還沒有得到組長的回應,就一眼看見那具屍體。

「唔喔!」他的心臟被突來的畫面震驚得停止了約有三秒,跟著他的胃液也隨之翻滾起來。

他急忙轉頭將提至喉嚨的消化物全數狂洩了出來。

太恐怖了!雖然他幹這行不久,但看過的屍體也不算少,但這具屍體的可怕程度實在遠遠超出他之前所看過的一切。

正男撫著心口,緩緩呼吸,才能再度鼓起勇氣去看那屍體。

他緩緩看向那正仰躺著的屍身,向前踏了一步。

「你要幹什麼?」組長拉住了他。

正男舉了舉相機,「總還是要工作吧。」雖然可怕,但這是他必須要做的。

組長看了看正男手上的相機,看來他也被這副畫面給震傻了,他放開了手。

全部的人都圍著正男,他調整好焦距後,首先對著屍體全身照了張像。

這具屍體跟前三具不同,這人的頭皮…不,應該說他全身的皮膚都被剝下了,自頭部沿著臉皮、脖子、手臂…一直到腳底,兇手將他的皮剝下後,晾放在一邊,先不說那皮,光是那沒有皮膚的屍體就夠駭人了,他將屍體的胸膛自中剖開至腹腔,暴露出已停止跳動的心臟及灰白色的肺,乳黃色帶著紅的胃及粉紅色的腸道組織,屍水在體內滲出,混著血水及雨水,那些臟器就浮在這些水裡,就像在生物教室裡常看見剖得整整齊齊的人體解剖模型,只是這是一具真實的人體。

令人驚訝的是,兇手不知用什麼方式,竟能不傷害肌肉組織,完完整整地將皮膚的表皮跟真皮完全分離,簡直乾淨俐落。屍體臉上及身上的暗紅血肌肉及黃色的脂肪透著一股腥臭味,開始出現腐敗的現象,陳屍現場找不到一滴血。

原本下著小雨的天空,雨勢開始大了起來,陰暗的烏雲攏在一塊,為這宗怪到不行的謀殺案再加陰霾。

正男將鏡頭靠近被開膛剖肚的胸腔,條理分明的人肉一絲一絲地覆在肋骨上,他忍住撲鼻的血腥味,隱約可看見裡頭的心臟,噗通、噗通…它還在跳!

這個人還沒死!怎麼可能?

「組…」正男才說一個字,就被雨夜的手給捂住。

「別叫!他已經死了。」雨夜阻止他。

正男用眼神詢問她,這個人心臟還在跳動。

「那是『邪』的痕跡,忘了你上次是怎麼照到那顆張著眼的人頭了嗎?」

正男恍然大悟,再對著那顆愈跳愈慢的心臟照了好幾張照片。

一具被剖得如此徹底的屍體,完全沒有留下證據,只有他身上那無法作假的血肉顯示他曾經是個活人。

正男把照機移到那張皮上,這張人皮是被人第一個發現的。

他端詳了半天,心想不知這兇手在想什麼,這張皮被完整剝下後是一個完全的人形,兇手為它穿上衣服,戴上帽子,還架了個十字架,用木棍穿過皮膚,使之直立起來,遠遠看就像一個稻草人。

此時雨水下唰唰地下個不停,正男已淋濕,但他還沒有停手的打算。

它就像耶穌被釘於十字架上,臉部的眼、鼻、口部的空洞形成一張奇異的表情,就像小丑。正男對著它的臉部,想像它會發出笑聲來。

「正男,沒有時間了。」雨夜在旁邊催促他。

他看了她一眼,發覺她很興奮,能找到『邪』,似乎帶給她樂趣。

但他沒有多想,只是再多照幾張相後便匆匆離去。



「這次真的確定是『邪』了」雨夜在暗房裡似乎能看見東西,照片上放大的心臟才一顯影,她馬上就做出結論。

「雨夜,妳看!」正男將另一組照片指給她瞧。「這張照片是人皮的部分,妳看這張人皮的表情像不像一個活生生在笑的臉?」

「真有趣…」雨夜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張疑似詭笑的臉皮,「『邪』可能不只一個…」

正男大驚,「不只一個?」

「看來人類的慾望太旺盛了,足以供養兩隻的『邪』。」

「那現在怎麼辦?」

「我來追蹤它的位置。」雨夜盤腿浮在半空中,緊閉雙眼,靜止不動,她的身上發出幽幽的藍光,那兩張有邪氣的照片在她面前飛快的旋轉著。

正男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只是安靜地看著專注中的雨夜。

時間過約有一小時之久,正男終於忍不住了,他正想開口叫喚雨夜。

「有了。」她倏地睜開眼,瞳孔像貓一樣成了細細的一條直線,發出幽深的綠光。

「在哪?」他急忙問。

「市立醫院。」

「妳是怎麼找到『邪』的位置?」

「『邪』會發出一種氣,類似人類的味道,那種味道,再遠我都聞得出來。」她那貪婪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十分殘暴。

「妳打算怎麼辦?」

她瞄向他的臉,好像他問這問題很幼稚似的。

「當然是吃了它,『邪』靠著躲在人類心靈這個庇護所,讓我不知多久沒有好好吃一頓了。」粉紅色的舌頭等不及要品嚐一番了。

「唔…那被附上的人類呢?」他又問。

「那要看他的造化了,你的問題太多了。」她不耐煩的回答他。

「可是…」正男還想再多知道一些。

「你等會就會知道了,還不走?」她發怒了,身上瞬間冒出青藍色的火焰。

正男不敢再問下去,反正她捉到『邪』之後就會明白。

他拿起車錀匙,走出家門。雨夜先他一步進入車內。

他們急忙驅車來到這家雨夜所說的醫院。

「妳確定真的在醫院?」正男看著在綿雨中聳立的建築物。

雨夜沒有回答正男,她像一隻鎖定目標的獵犬,幾乎足不點地向前奔去,正男緊緊跟隨。

她一路穿過來來往往的人們身上,正男卻只能跌跌撞撞地一路說對不起。

「等…等我一下,妳可以直接穿牆,我可不行。」他氣喘如牛地向她抗議。

但心急的雨夜哪裡還管得了他?她恍若未聞地繼續往前穿梭。

奔跑了一陣,她猛然在一扇不鏽鋼製的門前停駐。「它在這裡。」

正男推開那扇門,裡面有一個年輕男人正低頭看著手上的試管。

「你是誰?這裡非工作人員是不能夠進入的,病患請到樓下的大廳。」年輕男人有一張斯文秀氣的臉孔,跟殺人魔一點都連接不起來。

「是他嗎?」正男握緊手上的相機。

雨夜死死地盯著那男人,雙眼瞇成一條縫,像頭蓄勢待發的獵豹。「還不快照他!」

正男急忙拿起他鮮少使用的拍立得,啪!迅速照下驚訝不己的男人。

「你要幹什麼?再不離開,我就要呼叫警衛了。」他大聲疾呼,做勢拿起電話威嚇著。

正男不理會他,只是逕自地搧著拍立得吐出來的照片。

「真的是你!」照片上的樣子跟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是同一個人,裡頭被拍下的,是一個有著尖頭及雙角,還有眼露兇光的怪物。

「你就是最近連續發生分屍案的兇手!」正男義正詞嚴地指著年輕男人。

那男人閃過一絲恐慌,但他不露痕跡地說:「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若你要看精神科的話,在五樓就找得到。」

「哼!居然還這麼鎮定?告訴你,我已經報警了,我手上握有你犯罪的證據。」正男對他說著一下就被拆穿的謊言。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年輕男人突然狂笑不已,「正好,最近愈來愈不能滿足了,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剛好讓我過過癮。」他的雙眼是一種接近瘋狂的精亮,就如同照片上被他拍上的怪物。

正男畏縮了一下,他看見那男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手術刀,「雨…雨夜,還不快吃了附在那男人身上的『邪』。」

他看向原本應該在他身旁的雨夜,但她不在那裡,她竟然消失了!

「雨夜!」正男大叫起來,這可惡的女人敢丟下他面對這失心瘋的殺人魔?

「哼!叫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見,我不清楚你是怎麼知道是我殺了那些人的,但你放心…」他舔了舔看起來很鋒利的手術刀,「我會把你做成比上一個被我剝皮的那個還要更美的藝術品。」他的舌頭上的血一絲絲地流在刀上。

正男身形比那年輕男人還要高大,但他這時卻像被逼到角落的小鹿,冷汗浸透了他的背。

他才想奪門而出,那男人的動作卻比他快,咻!他將手上的刀射向正男。

他痛呼一聲,那刀深深刺中他的大腿,鮮血立刻染滿他的褲子,還不停地流出,殷紅的血液聚成了一窪小池。

他痛苦地跌坐在地上,臉色因失血過多而開始蒼白,頭也慢慢昏眩,嘴唇已泛著青白。

正男發著抖,完全沒想到自己怎會落入這般田地,那年輕男人這時卻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實在太無聊了,放眼看去全是一群白痴,自以為是地做著他們覺得重要的事。」男人打開他放在桌上的一個黑色長盒,從裡頭挑選一把他將用在正男上的刀,「當我小學時切開第一隻青蛙的肚子時,我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切割皮肉更能讓我感到快樂的了…」

男人表情像是在回憶童年往事,他拿著一把比插進正男腿上的那把更大一號的手術刀。

「之後我就停不下來了,剛開始,我只能拿小刀偷偷割女生的大腿,那瞬間劃開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他輕嘆一口氣,為自己的作為感到驕傲。

正男的血流得更多了,小血池的範圍以穩定的速度擴展。

「但隨著年紀愈大,我愈來無法忍受只能偷偷摸摸地做這種不見經傳的小動作!」年輕男人突然發起飆來,瞪著無法動彈的正男,好像他的不滿都是正男的錯。

「所以…當我唸醫大的第一年時,我便拿我母親來做試驗。」他聳了聳肩,好像他正談著他的第一次約會。

「我綁著她,用刀子從手指開始,沿著指甲的指緣,把她的指甲肉跟指甲給分了家。當然,她那時還沒死,可是一定很痛,因為她叫得連隔壁躺了好幾年的植物人都快被她吵起來了,所以我只好把她的喉嚨給切開,」他無可奈何地說,但接著他馬上又轉換態度:「呵呵呵…比割指甲更過癮呢。」

正男覺得他不可能逃出這男人的手心了,就算他沒被眼前這個喪盡天良的瘋子給殺了,他也快流血流光了。

男人還在挑選處決他的刀,邊像隻麻雀一樣吱喳不休,「要是我知道割喉嚨會這麼快斷氣,我一定會先塞住她的嘴,都怪我太年輕了,一時衝動。」他遺憾地看了正男一眼。

「還有啊,我只喜歡割男人,為什麼你知道嗎?因為女人的肉太多脂肪了,常常會被卡住,割起來沒有那種劈啪的痛快。」

最後他決定了,那是一把長長地,有著平整四角切口的西瓜刀,「嗯嗯…這把還沒用過,我是說…」他停了一下,「還沒用來切割過人體,那一定是很不錯的感覺…」

男人彷彿宣判他的死刑,而他自己就是劊子手,「你要知道一件事,其實我很不喜歡殺人,我只是愛割東西罷了,我切割過很多東西,只有活人的皮肉讓我切割起來覺得最爽,好啦,話也說得夠多了,該是讓我樂一下的時候了。」

他拿著那把磨得很利的西瓜刀,鋪在光滑地板上的血反映出男人的倒影。

他微微舉起刀,「再見了,朋友。」他戲謔道。

「就等你這一刻。」一隻手從血池中伸了出來,五根手指變成長長的五根刺,直插入男人的心口。

男人猛然停止動作,手上的刀應聲落地,他似乎一時間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低頭看看胸膛上的巨痛。

雨夜自血泊中緩緩昇起,就像那天在正男家的地板上浮出那樣,只是她不再美艷,她的模樣十足十是個惡魔!

「呵呵呵…總算被我抓住了。」雨夜一縮手,男人的心臟也跟著被抓了出來,一顆還在縮張的暗紅色肉團像個吸飽的海綿,她才一握,頓時肉飛血噴,兩股暗褐色的霧氣四下逃竄。

「想逃?」雨夜張開嘴,那條如黑色毒蛇的舌頭長長地伸出,快速地抓住了那在房裡奔逃的暗霧,一口吞噬下肚。

一記響亮的吞嚥聲,她瞇著眼吐出一絲銀白色的氣,像極了吃了個飽的貓。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讓正男的腦袋來不及反應,他空洞地看著那還站著卻已變成死人的殺人魔,他的胸腔開了個大洞,表情仍是一臉不敢置信。

「妳…妳…」正男簡直說不出話來,這就是她吃『邪』的方法?

他感到一種想吐的反胃,「妳殺了他…」

「他被『邪』佔據得太久,只有死才能淨化他的靈魂。」她指了指她剛吐出的銀白色氣體,它正在房裡繞著圈圈。

正男腦袋太亂了,這些天發生了一切他無法理解的事:被不知名力量給控制的殺人魔,眼前這個自稱半神魔的女人,還有他自己,被莫明奇妙地捲入了這一切!

「妳殺了他!」正男朝她大叫著,「既使他該死,也應該由法律制裁他!」

「唔?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呢,我可是從這個切割魔的手中救了你。」

「這不同,不…我根本不知道妳會殺了他,我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什麼?別忘了,我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只有躲在人體內的『邪』,不管對象是小女孩還是老頭子,只要是宿主,我就會殺了他。」她的口氣一點也不像在跟他開玩笑。

「妳…妳這惡魔…」正男發著抖,感覺比剛才更瀕臨死亡的真切,「妳這撒旦…」

「唔?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了,沒想到你也這麼叫我。」她看起來有點小受傷。

正男喘著氣,腿上的傷因他激動的情緒更加惡化。

她蹲下來,一口氣抽掉他腿上的刀,正男因那錐心的楚痛差點昏了過去。她接著用手覆上他的傷。

「妳想幹什麼?」

「幫你療傷,別忘了,我也算半個神。」她邊說邊在傷口上施力。

他連拒絕都還沒說出口,他腿上的傷竟癒合了,只留下淡淡的一個淺紅色的圓疤。

正男實在不明白雨夜的邏輯,在她的想法中,人類的生命比不上她的食物,但她此時幫他療傷的舉動又算什麼?

「好好保重身體,你可還不能死,以後我還用得上你。」

正男頓時明白她救自己的用意,她還要靠他找『邪』!說什麼他再也不幹相同的事了,他怎麼能幫著她殺人?

「我不幹,妳去找別人。」正男堅決的拒絕。

「嗯哼哼,你還以為你有選擇的權利?」她挑高一邊的眉,神氣十足地睨了他一眼。

「什麼意思?」

「別忘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她揮了揮手,展示這血淋淋的房間,正男這時才發覺他真的處於一種很不妙的立場。

就算報警,他能怎麼跟警察說?說這個被開了個大洞的男人其實就是分屍案的兇手?還是說這一切其實是一個半神魔的傑作?只怕他還沒說完不是會被逮捕就會被五花大綁地架到了精神病院。

「這一切都是妳預謀好的!」

「我可不像人類有這麼多心機,這一切只不過是必然的結果。」她微微笑著。

正男彷彿看見她的背後長出一對如蝙蝠般的翅膀,他咬牙切齒地說:「那現在我能怎麼做?」看來他還真的沒得選擇。

「離開這裡啊,難不成還真的等警察來?」

正男看了看自己滿身血跡,「妳當外面的人都是瞎子啊?我這副德性出得了這個門嗎?」

「這簡單。」她又對著他吹氣了,就像上一次他被變成綠色蛞蝓那樣,只是這次是股淺紫色的煙。

「喂喂,這是什麼?我不會變成什麼紫紫的鬼東西吧?」他恐懼地看著包圍著他的紫雲。

「放心吧,這只是種障眼法,別人看你就像在看街上的陌生人,一眼過後就會忘了你的樣子的。」

他半信半疑地步出了房門,一直到大廳都沒有人正眼瞧過他一眼。

這時一輛警車急急地在大門口停下,幾個武裝警察急忙從正男身邊穿越。

「啊,切割魔的屍體被發現了,快離開吧。」雨夜望了望那遠去的刑警。

她和滿身狼狽且疲憊不堪的正男,沒入了這細雨不止的雨夜…

(第一章終)




2005-10-20 06: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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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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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女第二章--夜窺者<1>

「你這小子,昨晚去哪了?市立醫院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知不知道?」阿超將手上的報紙啪地放在他面前。

「什麼事?」正男看著報紙上那張經過馬賽克處理的彩色照片。這種處理根本就是多餘,上面醒目的赭紅色遮都遮不住。

「有個天才外科醫師被殺了,聽說才二十四歲,還沒有正式的醫生執照,但醫護人員偷偷告訴我們私底下一些名醫的刀都是他在開的,而且還非常厲害。」

正男沈默著,切割魔死時的模樣還刻在他腦中,他還是幫凶呢…

「怎樣?今天來不來我家?有好看的喔。」阿超不知何時把話題轉到別處去。

「你又拍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錄影帶?不會又是什麼上班女郎淫亂檔案之類的無聊東西吧?」正男把報紙丟到一旁。

「呵呵…不是,這次是個男人。」阿超的臉有些猥瑣,正男突然對他這種偷看而且還拍下來的行為感到反感,雖然他以前也跟他一起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

「你連男人都拍?小心被抓,虧你還算是個警務人員。」

「你怎麼啦?之前你還興沖沖的。」阿超重重地拍了他的肩。

「沒事。」正男的心情從昨晚就沒好過,罪惡感一點一點啃著他的道德心,他還被迫要再繼續幫著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半神魔!

「好啦,來啦,只有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轉換一下心情也好,阿超這傢伙雖然挺變態的,但也是他的唯一的好朋友。

「好吧,幾點?」

「八點好了,帶幾瓶啤酒過來。」阿超起身要走,臨走前他說:「昨晚你沒到,這醫生的案子找人代打了,我要去開會了,有什麼結果晚上再告訴你,掰啦。」

「嗯。」正男隨便地揮了揮手,視線又轉回那份報紙。

「喂。」

「幹嘛?我現在不想跟妳講話。」正男連頭都不想抬起來。他已經很習慣雨夜無預警地出現。

「你現在還是認為我殺了那個切割魔是不對的事?」她的連身皮衣讓她看起來還是性感無比,長長的烏絲活潑地跳動著。

「我說過了,妳可以草菅人命,但我可不行。」正男還是不看她一眼。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也是人!懂嗎?沒有一個正常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類被一個…一個…」他竟找不出適當的詞來形容雨夜。

「怎麼了?說啊。」她今天的眼影是一抹粉藍色,配著她如星夜般的眼眸,美得令人心醉。

「一個妖怪!知道嗎?妳是個妖怪!」正男指著她大吼著。

「不∼對,我是半神半魔,妖比魔還要次一等,所以我不是妖怪。」雨夜向他解釋這種妖與魔的關係。

「夠了,我不想了解妳的世界,妳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離開我,永遠不再出現?」

「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你死了,要不我是跟定你了。」她露出兩隻可愛的尖牙,像隻調皮的小貓咪。

正男苦惱地抱著頭,萬般無奈地接受這種現況。

「我真不明白你的想法,人終究要死的,怎麼個死法有差別嗎?」

「至少不要莫名其妙地死去,就算切割魔該死,也不應該是被妳殺死,而是要經過審判,由人類社會來終結他的生命!」

「哼!人類真有這麼偉大?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人類真正的審判是在死後,不是在人間。你要知道,你所知道的世界並不是只有人類,要是人類肯用心去看,一定會發現這世界有很多非人類的存在。」

「是,我眼前就有一個,而且還糾纏不清。」他沒好氣地說,他明白對雨夜生氣是沒道理的,但從她一出現之後,他對自己生來所認知的世界一點一滴地在改變,這種變化是恐怖的,他甚至無法停止它,所以他只能對雨夜生氣,氣她半強迫他進入所謂真實世界裡。

「要是我沒殺死他,會死更多人的,切割魔的心靈早就被佔據了,若一直到他死都不能得到淨化,屆時他的靈魂會墜入『無空』裡去,永世不得翻身,到時才是真正的慘。」

「會變成怎樣?」正男的好奇心被挑起來。

「若死時沒有淨化,他的靈魂會呈現灰黑色,進入輪迴時,無法順利轉入『八道』裡,最後只能不經審判徘徊在『無空』裡,最終化為子虛烏有。」

「那人死了之後要如何淨化?」他聽得霧剎剎,向來雨夜說的話,他能聽懂一些算是不錯了。

「嗯?我還以為人類知道咧?就是唸經啊,但其實那很有限,不是非常虔誠的信徒,很難直接踏上極樂之土,死後才唸經只能免除一點點在人世的罪惡。」

「那審判又是怎麼一回事?」

「咦?怎麼你都不知道啊?人間很多這種傳道書上都寫得很清楚啊,死後的靈魂會徘徊在幽冥界,負責審判的十殿轉輪王薛.琰摩羅會依據該人生前善惡,判定下輩子的投生轉世。」

「轉輪王薛?」正男聽得腦筋打結,「我還以為是閻羅王咧。」

「唔?閻羅王是天帝冊封的名號,我們不這麼叫他的。」

「天啊,有夠複雜,妳不要再說了,我不再怪妳就是,只是一定要殺死宿主嗎?人人都會有慾望的啊,被『邪』給附上也不是他們自己能選擇的。」

「看來你昨天沒有在聽我說話,我說過了,死不死要看他的造化,若『邪』附上慾望強大的人類,除了死是沒有辦法分開它和宿主的,若被附上的人類的慾望還在餵養階段,我倒還有辦法逮它出來,所以,端看宿主的慾望強不強大囉。」

「呃…妳是在試著告訴我說,如果人類因為慾念太強被附身還因此被妳殺了,全是因為他們自作自受?」

「可以這麼說。」她輕輕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

正男幾乎是要立刻發作,卻又猛想到,她說得一點都沒錯,人類的慾望太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都有人因為慾望而殺人,當然也會有人因此而被殺,這根本不是什麼希奇的事,他根本不能因為這樣而怪雨夜。他頓時洩了氣。



晚上八點半,正男才拖著睡不飽的精神來到阿超的住處,就像一般的單身男子一樣,他住的地方沒有一處可以站人的。

「我開始懷疑你找我來是幫你收拾房間的。」正男一手提著垃圾袋,一手捏著發酸的便當盒。

「你有資格說我喔,你這攝影狂,房間裡全是照片,我這才是正常的男人好不好。」阿超將垃圾統統丟進垃圾袋裡,並且東翻西找地到處刨挖。

「你在找什麼?」正男停下手邊的工作。

「我的長距離鏡頭,昨天我才把它放在旁邊的…有了。」阿超拿起一支黑色的,看起來像伸縮鏡的東西,把它裝在那架單眼望遠鏡的前方。

「你這傢伙也算誇張了,這麼專業?」

「呵呵…還好啦,我在網路上還架了個偷窺者天堂,會員還不少咧。」阿超湊起望遠鏡,調整著焦距,「有了,哼哼,可真準時。」

「什麼?」正男走近他。

「你先去把電燈關起來。」

正男依言照做了,室內一時看不見東西。只有窗外城市的光線透進來。

「來,你看看這傢伙。」阿超把位置讓給他。

正男透過望遠鏡,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就在眼前,鏡頭好像電視播放般的清楚。

他看了一陣,「這男的很正常啊,比你還正常,有什麼好看的?」

「嘖嘖嘖,果然,業餘偷窺者還是有差。」他一副“你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讓正男看了就有氣。

「你倒是說說看,這男的哪裡不對了?」

「你什麼都沒注意到?」

「我該注意什麼?」

「電視,他的電視。」阿超提醒他。

正男又湊了上去,注意著電視,沒什麼異狀,「電視怎麼樣?很正常啊。」

「吼,真是…他的電視是42吋電漿電視,而且是能分割成24個子畫面,同時收看200個頻道的那種高檔貨。」

「所以呢?」

「再看看他的配備。」

「我不懂啦,你就說了吧,搞什麼神秘啊。」

「根據我的判斷,這傢伙也是個偷窺者。」

「啊?你不要人家有這些東西就把人家說跟你一樣是個變態,看他的穿著還有家裡的裝潢,他是個有錢人,不會是什麼偷窺痞子。」

「你再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阿超不跟他辯。

正男聳聳肩,又再靠過去看。

那男人換下了西裝,洗了個澡,正男趁機看看他所住的房子。

剛沒仔細看還不知道,整層樓只有他一個人,看來他單身,裝潢十分氣派且豪華,光是那個客廳就比阿超的小套房大上許多,整間房子全鋪上米白色地毯,配上黑檀木的傢俱,非常高級。

「唔…這傢伙真有錢…」

那男人出來了,穿著一件浴袍,輕鬆地倒了杯酒,坐在麂皮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按下開關。

正男開始覺得無聊了,這個有什麼好看的?他把鏡頭又移向電視畫面。

他楞了一下,把焦距調得大一些,對準電視。

阿超說得沒錯,這電視的確是高檔貨,24個子畫面鮮明地跳躍著,完全不失真,正男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個子畫面裡。

畫面裡是一個女人,但不是什麼女明星還是什麼新聞主播,就只是一個陌生女人,她正在換衣服,才剛把內衣脫掉。

「他…還真的是一個變態耶,他把針孔裝在別人家偷看。」正男把他的發現告訴阿超。

「我就說吧,我也是昨天才發現,本來是要看那棟樓樓下的一個單身小姐,結果讓我瞄到他的電視,乖乖不得了,跟他比起來,我才只是小學程度。」

正男又再仔細去看那男人,從剛剛他就覺得這男的很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這男的好面善…。」

「嗯?你認識他?」

「不,我只是覺得他很熟…好像某個名人…」正男苦苦思索著,阿超把電燈打開。

「不看了?」

「他這幾天就這樣,看著畫面幾個小時,什麼也不做,所以今天到此為止吧。」

「我記起來了!」正男猛拍桌子,嚇得阿超一口喝下去的啤酒給吐了出來。

「你發神經啊,幹嘛叫那麼大聲!」阿超抱怨著。

正男自顧自在阿超那一堆八卦雜誌、色情寫真跟報紙翻找著。

「有了。」正男拿起一本有名的八卦雜誌,封面還有一圈蓋泡麵的水痕。

「原來是他。」阿超看著封面上那男人不設防的身影,摟著一個女人,被拍了下來。

「難怪覺得他很眼熟,原來是我們趙書宗大立委。」正男看著剛他們窺看的那棟樓,再看看封面上被偷拍的他。「還真諷刺,他被偷拍,而他私底下居然做這種偷看的行為。」

阿超這時連忙架起他的錄影設備。

「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把他的行為拍下來賣個八卦雜誌,嘿嘿嘿…這可以撈上好一筆耶。」

「你瘋啦?這種事你也做?別忘了你的警務身份,到最後換你變成八卦雜誌的題材。組長鐵定把你撕成碎片。」

「可是…」阿超看來還不死心。

「別可是不可是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當做你不知道,明白嗎?」

阿超仍有反抗的眼神,但他沒說什麼。

「我要回去了,記住,不要再想這件事了。」說完,他步出阿超的住處。

到了樓下,正男抬頭看了看離這裡不遠的那棟大樓,這世界無奇不有,平時滿口為國家好、為人民喉舌的政府官員居然也做這種事。唉…

「正男。」雨夜跟著正男在阿超家待了一晚,沒說過半句話。這時她突然叫住他。

「幹嘛?」

「你朋友有危險,他現在是『邪』最好的寄宿體。」

他聞言猛然止步,「妳…妳是說…他很有可能被『邪』給附身?」

「嗯。只要他再不停止那種貪念的想法,『邪』馬上就會發覺他的慾望。」

「那該怎麼辦?」他著急地問。

「我怎麼知道?對我來說這才好啊,我就是要『邪』來找他,我才能捉住『邪』啊。」

「不準妳傷害我的朋友!」

「哼!這要看他自己了,呵呵呵…『邪』啊…快來吧…快來被我吃掉吧…」雨夜唱著不成調的歌隨著她騰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月色之下。

正男惶惶然看著雨夜消失的天空,那棟高聳的大樓像一隻怪獸正張著口對著他發出無聲的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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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女第二章-夜窺者<2>

「我說正男啊,你這幾天每天到我這裡報到是怎樣?你不是不准我再對趙書宗的事有興趣嗎?」阿超不滿地看著正男拿著望遠鏡直盯那棟趙書宗所住的大樓。

「嗯,我有些事要搞清楚。」正男是不想讓阿超捉到機會偷拍趙書宗,自從幾天前雨夜消失後就沒再出現,他很擔心雨夜會對阿超不利。

「什麼事?」阿超問。

「你不要管,反正你不要再過問趙書宗就是了。」

「你這什麼道理啊…」

「不要吵,趙書宗有行動了。」

「喂,老兄,太不公平了吧,不准我過問,你自己卻又在偷看他,這不是矛盾嗎?」

正男轉頭看著阿超,嘆了口氣說:「好吧,叫你不要看是過份了點,你要答應我真的不要想把趙書宗的八卦賣給雜誌社。」

「兄弟,你最近真的變得很婆媽耶,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阿超推開正男,對?了趙書宗。

正男不再說話。

「喂…趙書宗在幹嘛?他一邊打電話一邊盯著畫面。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我怎麼會知道?我才看到他拿起電話來,你就推開我了。」

「正男,他把子畫面切換成一個畫面了,而且…天啊!」阿超突然叫起來。

「怎麼了?」

「你趕快來看!」阿超讓出位置。

正男連忙替上,他看見趙書宗一邊拿電話,一邊好像在發出笑聲,臉上的表情狂妄不已,而他轉向電視畫面,看見了不敢相信的事情。

畫面上有個女人被三個大男人給捉住,並且全身赤裸,那女子雙眼被矇住,手腳也被兩個男人給制住了,另一個男人正在強暴她!

喂喂喂,這是怎麼回事?趙書宗在看偷拍光碟嗎?可是,電視裡那女人的表情不像是演出來的,她此時正被其中一個男人用細繩給勒住脖子且綁在床頭,舌頭外吐,掙扎不止,另一個男人狠甩了她一巴掌,她的口角滲出血水。

正男簡直動不了,他死死地盯著這一幕,這是怎麼回事?他腦筋一團混亂。

他看著趙書宗還拿著電話,像是在指揮著。正男勉強鎮定下來,他發現那三個男人中的一個也拿著電話,難不成是趙書宗指使他們的?

他怔楞著,阿超接著又看下去,「這傢伙在指使那三個男人強暴那個女人!」

他說出了正男心裡想的,現在該怎麼辦?

阿超拿起電話,正男則按下他的手:「你要幹嘛?」

「當然是報警,難道真要看著那可憐的女人被凌辱?」阿超說。

「你要怎麼跟警方說明你看到的案發經過?」

「這…」阿超倒沒想過。

「我看,打匿名電話好了,你先去樓下的公共電話報案,我來看趙書宗接下來要怎麼做,對了,把錄影機架起來,若以後事情鬧大了,有了證據才能保命。」

真好笑,前一刻他還叫阿超不准錄影,這下子卻變得非錄不可了。

阿超熟練地架好錄影機,啟動之後由正男操縱鏡頭,之後他就下樓去報案了。

那頭的趙書宗仍舊用電話遙控著那三個惡徒,正男把鏡頭盡可能調到最佳,此時他不禁慶幸阿超的偷窺設備十分精良,不但把趙書宗的表情及動作給拍得清清楚楚,連電視畫面也清晰無比。那女人大字形地被綁在床上,頭部歪歪斜斜地別向另一邊,頸上的繩子還扣著她,蒼白赤裸的身軀佈滿了瘀痕及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而且一動也不動,像是對自己的命運絕望了一般。那三個男人暫停了動作,顯然是在接受趙書宗的指示。

過了兩分鐘後,他發現有件事怪怪的,趙書宗的上方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濃霧,緩慢地盤旋在趙書宗的頭頂,之後一眨眼就不見了。

「奇怪?那是什麼?」他擦了擦鏡頭,那霧再也看不見了。

「那是『邪』。」雨夜突然出現。

「唔哇!妳幹嘛忽然跑出來?」

「我一直都在,只是沒讓你看見。」

「幹嘛鬼鬼祟祟的?」正男有些生氣。

「你在生我的氣嘛,出來自討沒趣嗎?」

「哼!怎麼?看到有吃的就跑出來?很遺憾,我朋友不會被貪心沖昏頭的。」

「那還很難說,」她不可置否。「我還不會對你朋友下手,眼前就有現成的了。」

「趙書宗可不是市井小民,不要說捉他了,連靠近他都有困難,要是他被殺了,我可不會像上次一樣那麼簡單就脫身。」

「對我來說都一樣,只要他是被『邪』附身的人,沒有什麼可以阻礙我。」她挑著眉說。

「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趙書宗連讓我照相都不必,就可以確定他是宿主了,妳應該可以自己一個搞定吧?」

「目前還不行,『邪』很狡猾,我上次是以你為餌才能引出『邪』,它在宿主達到慾望滿足的最高點時活動最旺盛,因為那時它們吃的最飽,且最沒有防備,我得在那時捉它才行,錯過那個時機,根本別想捉它。」

「不會吧?上次妳是故意讓我被那個切割醫生刺的?妳…妳這…」正男氣得說不出話來。

「反正你又沒死,被刺一下會怎樣?我還不是救了你?」

「要不是妳,我根本連被刺都不會!」他憤怒地大吼。

「你這男人心胸真狹窄,都過去的事了還計較…」她反倒嘟起小嘴了,這讓正男是又好氣又好笑。

「現在怎麼辦?」又回到老問題,他問。

「嗯…我想…你再做一次誘餌。」

「我說雨夜,妳可能不太了解人類社會,趙書宗的慾望看起來是偷窺慾,而且是偷看女人被強暴的那種變態慾望,我是個大男人耶,怎麼做誘餌?」

「你剛才到底看了些什麼?他的偷窺慾可沒那麼簡單,他喜歡看的是被虐殺的過程,那女人已經死了。」她無所謂地表示。

「什麼!」他大驚。馬上又去看趙書宗的電視,螢幕上的女人仍維持剛才的姿勢,看來沒有動過。而那三個大男人已穿好衣服,正忙著收拾那女人的房間。忙了一陣後,其中一個男人拿出一個黑色的大塑膠袋,夥同其他兩個男人將那具已成死屍的女人裝起來,準備帶走。

「還有,你再把視線往隔壁大樓十樓,就是那女人的房間。」她又說。

正男隨即把望遠鏡調向雨夜說的方向,果然看見那三個男人正扛著屍體離開房間。

這趙書宗簡直豬狗不如,竟然做出這麼喪盡天良的獸行。他也責怪自己剛才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報案再說,考慮太多竟害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妳都看見了還不去抓他?難不成妳還真要去把他挖個大洞才能捉到『邪』嗎?妳這個半神魔也太遜了吧?」他還是不能習慣雨夜如此漠視人命。

「現在的『邪』不比以前,看那人類殘暴的模樣,他體內的『邪』恐怕很強大。」

「再強也不過是幾隻『邪』罷了,那不是妳的食物嗎?愛吃的東西就在眼前,費點力也是應該的吧。」他指責她。

「誰告訴你我愛吃了?我吃『邪』是因為…」她突然噤聲,態度十分不自然。

「因為什麼?」

「沒事,」她馬上否認,且轉變話題:「我去看看。」說完,她啵的一下不見了。

阿超此時自外頭進來,口中不停地唸著:「媽的,什麼爛警察,難怪治安這麼差。」他邊罵邊走進來。

「情況如何?」正男臉色很難看,才幾分鐘,事情就有如此大的變化。他還沒想過要怎麼跟阿超說經過。

「如何!?我才說不到兩分鐘就被當成神經病,還叫我不要亂佔用報案線,否則要依妨礙公務告我咧。」他氣憤地說。沒注意到正男發青的臉孔。

「他們不相信你?」

「廢話,想也知道,趙書宗可是立委耶,就算是真的,警察也不會在沒有確實證據的情況下捉他,更何況只是一通不知打哪來的匿名電話。但至少他們也當一回事好不好?眼前就有犯罪事實在我們眼前,我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氣得踢開空啤酒罐。

看來眼前只有雨夜能制裁他了,但她的手法卻又如此殘暴,正男真不知如何是好。

「錄得如何?」他發洩完畢,看著那棟大樓。

「那女人死了。」他納納地表示。

「死了?」阿超呆呆地重覆著他的話。

正男將錄影帶自匣中取出,遞給了阿超。

阿超緊接著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了影帶的內容。

看完後,兩人陷入一陣難堪的沈默。

「我們…間接也算是幫凶…」阿超打破沈默,卻讓正男的心情更加惡劣。

「媽的!去死去死!」正男突然跳起來,狂怒地破壞阿超房裡的擺設,把原本就不整齊的房間弄得好像被強盜洗劫過一般,阿超沒有阻止他,他只是仰坐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不語。

「現在,我們要怎麼辦?」阿超盯著飛繞在日光燈附近的小蟲子。

正男頹然地坐在阿超的旁邊,「事情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畢竟我是在人手不足的警局中充當業餘攝影師,而你是鑑識?的,不是專辦刑案的重案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靠!有說跟沒說一樣。」

正男不想去反駁他,他的確是在講廢話,不知他們會怎麼處置那具女屍…嗯?女屍?對了!

正男猛然跳起來,阿超被他突然的舉動給怔呆住了。

「幹嘛?你想到什麼?」

「那女屍…我真笨,那三個男人現在正要去處理屍體,我們可以跟蹤他們,再暗中報警,讓警方來處理這件事。」

「對厚!我怎都沒想到。」阿超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但他馬上想到一件事,「你是怎麼發現那女的就住在趙書宗的隔壁大樓的?」

「呃?只是偶然發現,」正男暗自吞了口口水,他突然忘記那是因為雨夜告訴他,他才會知道的,這他怎能跟阿超說?他馬上支吾其詞,連忙轉移話題:「先處理眼前的事比較重要。」

阿超沒再追問,只是偏著頭思考著。

「趙書宗那棟大樓離這裡多遠?」正男問道。

「我的望遠鏡有效倍數可達100倍,看月球都沒問題了。我先前稍為目測了一下,那棟大樓離這裡不會超過一公里的範圍,要是快一點的話,我們十分鐘內就可趕上。」

「從剛剛過去那麼久了,他們會不會已經走了?」正男疑慮地問。

「那三個男的可是要搬一具屍體耶,不會那麼快離開大樓,一定會選個隱密的地方,等到三更半夜才敢行動。」阿超看了看錶說,「現在十一點多,我預估他們會先躲起來,等到完全沒有人出入了才會進行。」

雨夜自正男的頭頂出現,他仍照例視而不見。

她說:「我剛才去那宿主的家,『邪』的味道非常重,我猜想的沒錯,他的身體幾乎是『邪』的大本營了,我估計附在他身上的『邪』幾乎與他本身的靈魂同等量了,換句話說,他非死不可。」

正男聽到這裡,把頭一抬,正對上雨夜那轉成貓眼似的瞳孔,好似上次捉到那切割魔時的神態,讓正男混身不自在。

「怎麼了?」阿超見他向著天花板東張西望的。

「沒有。」他隨即調回視線,「我們走吧。」




* * *



「確定是這裡?」正男坐在車內已快兩小時了,眼前大樓精美的鏤刻大門緊緊的閉上,只有警衛室裡亮著小小的日光燈,成群的大樓默默地聳立著,高高的黑影形成一股無名的壓力,大樓住戶們的燈光也漸漸熄滅,只剩幾個零星的窗戶還隱隱透光,增添一抹神秘的感覺。

偶爾幾部車子開過,除了這些,周遭靜得連遠方的狗吠聲都顯得吵雜。

「我不會判斷錯誤的,趙書宗和那女的就住同一個社區,我想他們只能從唯一的地下室出入口出來。」

「都快一點了,他們還在等什麼?」正男有些焦急。

「有耐心一點,警方在跟監時就是這樣。」阿超雖然是鑑識組,但他也是警大畢業的,受過正規專業的訓練,但他不同啊,他只是警方約聘的攝影師,正男努力嚥下一個呵欠。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三個歹徒始終沒有出現,正男不禁懷疑是不是阿超判斷有誤,但他瞄了一眼阿超的神色,發現他的額角青筋暴露,心裡不知在想什麼,所以他也就不再多問。

終於,天邊一道光芒經由大樓某一扇窗戶的折射,射進了他們所在的車廂內,已經天亮了。

他和阿超對看一眼,明白他們失敗了,那三個歹徒一定早就不知用什麼方法逃逸了。

「走吧。」正男轉動鑰匙,發動車子,阿超則是不甘心地瞪著那座大門。

「等等。」阿超阻止他,「那是趙書宗!」

一個人影自大門閃出,那張臉孔正是趙書宗本人沒錯。

「天才剛亮,他要去哪裡?」正男看著趙書宗立在街邊,看著手上的錶,像是在等人。

「我懂了!」阿超扯著喉嚨喊道。「那三個歹徒整夜等在地下室,就是要趁天亮時載走趙書宗,讓監視器拍下他是被司機載走,這樣一來若是那女子的事被發現,從監視器的錄影帶查看就不會有可疑的車輛進出,也就查不出那三個歹徒了。」

可是他們還是錯了,不一會,一輛氣派的黑色轎車自街尾緩緩駛進,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整齊的男人,自另一側開門讓趙書宗上車,他則是坐在駕駛座上,朝著來時的方向離開。

「現在怎麼辦?那人不是三個歹徒其中之一,可是那三個惡棍可能還在大樓裡。」

正男想了一下,「你開我的車去跟蹤趙書宗,看他要去哪裡,我想辦法潛入大樓查看。中午就在辦公室會合,再看情況是否要公開錄影帶。」

「好吧,眼前也只能這樣。」

於是他們分頭進行,正男看著阿超駛離視線後,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建築物,估計著圍牆的高度,他沿著圍牆走了一圈,大約有二公尺高,且約三公尺就裝著一部攝影機,這社區的警衛設備還真嚴密。

「雨夜。」

「嗯?」她一直在他的四周飄來飄去。

「妳能不能施法讓我進入這大樓裡?」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向她要求。

「我還以為你討厭被我施法咧。」她調侃他。

「現在還是討厭,但目前只有這方法能進去。」他有些無奈,對上次變綠蛞蝓的事還是耿耿於懷。

「呵呵…久了你就會習慣了。」她對著他呼出一口氣,濃紫色的煙霧立即將他包圍了起來。

「妳上次在醫院也用這個,對監視器有用嗎?」那紫色的煙一重又一重地圍繞著他。

「這跟上次不太一樣,不止監視器,就連嗅覺靈敏的狗都不會發現你,這煙會讓你的身體變成像靈魂一樣的狀態。」

「那走吧。」他表情堅定地走向大門,經過警衛室時,他還特地朝監視螢幕中看有沒有自己的影像。

順利進入大樓後,他首先就往地下的停車場進行搜索,但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找到。

「奇怪,那三個男人到底去哪了?」他已是滿頭大汗,來來回回地不知走了幾遍。

這時他的行動電話響起,「喂?」

『正男,趙書宗進入一棟別墅,那好像是他家,有個女人跟小孩就住在裡頭,他進去一會兒後就又出來了,看樣子那女人是他老婆,他現在又折返大樓了。』

「好,我明白了,我這裡目前沒有進展,再連絡。」他收了線,又走回大門等待趙書宗回來。

「你要幹嘛?」雨夜好奇地問。

「跟著趙書宗進入他的住處,看看那三個歹徒是不是躲在他家。」

沒一會兒,趙書宗又被那輛黑色轎車載回,阿超則是在他的後頭跟著。

趙書宗下車後,跟著車裡頭的人交代了幾句,又返回大樓,警衛室裡的人親切地向他打招呼。

趙書宗一路上不時東張西望,神情似有不安。

「他怎麼了?」正男低聲問雨夜。

「他體內的『邪』可能感應到你的存在,但躲在人類體內,它們也無法一眼看穿你。」她回答,此時雨夜就跟上次一般,直盯著趙書宗的背影不放。

進入他的住處後,首先看見的就是那張超大螢幕的電漿電視。

趙書宗叫喚了一聲:「你們在哪?」

那三個男人果然在他家!他們自一間房間走出,個個都是不知所措的模樣。

「那女人呢?」趙書宗問,拿起一支雪茄點燃,濃重的嗆鼻煙味充斥著整間客廳。

那三人對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都照您的方法處理好了。」

「很好。」他自口袋中抽出一本支票本,寫下一個數目交給其中一人說:「拿了錢趕快去大陸躲一陣子,我想那女人短期間不會被發現,但為了以防萬一,你們一刻也不要遲疑,拿了錢就快走。」

那三人唯唯諾諾,但看了支票上的數目時,三人臉上出現不可置信的表情,轉而向趙書宗連聲道謝,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此時外頭已是天色大亮,趙書宗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螢幕。

仍是監視畫面。他一台又一台地轉過。

正男此時納悶他是如何處置屍體的,但雨夜似乎按捺不住了。

「嘻嘻嘻…」她不知何時自正男身邊消失,現在她正發出一聲又一聲陰冷的笑聲。

他正想出口阻止她的冷笑,不料趙書宗霍然站了起來,大喊著:「誰?誰在那裡?」

嘻嘻嘻嘻…雨夜的冷笑聲像是被擴音器給擴大了好幾倍,不停地迴盪在碩大的客廳裡。

趙書宗客廳的落地窗旁的窗簾唰地一聲,急速靠攏,阻絕了外頭的陽光,客廳裡的光亮頓時黯淡了下來。雨夜仍然笑著,伴著陰風慘慘。

他看起來居然還是臨危不亂,他的視線隨著聲音飄移,突然間那聲音停止了,而他的視線也對上了正男所在的位置。

趙書宗此時的表情變了,他朝著正男的方向看來。「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正男頓時大驚,雨夜的法術消失了!

但他馬上力圖鎮定,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他指著趙書宗說:「我都看見了,你教唆那三個男人虐殺那個女人,想不到堂堂的立法委員居然是犯罪份子!」

「你到底是誰?」趙書宗發出一股令人不戰而降的威武。

正男吞了口口水,但還是維持著鎮定的態度,「我是誰不重要,我要去揭發你的醜行!」

趙書宗自西裝裡的口袋摸出一把槍,他竟發狠地說:「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能讓你活著。我很久沒有享受殺人的快樂了,我不會讓你一下就死的…」

他扣下扳機,射穿了正男的左手。正男根本來不及反應。

正男痛呼出聲,他一輩子沒被槍打過,此時感覺像是一支帶著火焰的箭射穿了他,自傷口處燃燒了起來,正男痛得按住傷口,心中瞬間明白,他又變成雨夜獵捕『邪』的誘餌了!

趙書宗射出第二槍,正中他的右小腿。子彈卡在他的腿肉裡。

「啊!」正男痛得齜牙咧嘴,發出無聲的痛苦。

「很痛吧?」趙書宗蹲下來看著被打倒在地的正男,「我本來都用刀子,但卻很討厭收拾後果,血流了一地很麻煩,可是呢…」他看了看手上的槍,「這玩意還不錯,比刀子好用,只要不射到動脈,就不會流太多血,而且效果更好。」他滿意地看著正男臉上冒著冷汗,混身發抖的樣子。

像第一次被他虐殺的狗,那隻狗被他綁住後居然咬了他一口,他狂怒地拿起木棒,一棍又一棍地打牠,但牠不論怎麼打都不會死去,哀嚎聲加劇了他的殘忍,他享受著棍棒落在狗身體上的那種感覺,那讓他熱血沸騰,充滿力量。終於那隻狗被他打得血肉模糊,支離破碎,再也無法咬他了。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看眼前無法動彈的正男,「說吧,好歹你也是個人,想怎麼個死法?我可以成全你。」

「去你媽的!」正男一點都不想求饒,盡管他身中兩槍。

趙書宗的表情像是被正男踢了一腳似的,就像那隻咬了他一口的狗。

他眼中的血絲像惡魔一樣,佈滿了眼白的部份,他的槍對準了他的腹腔,冷冷地說:「你知道這把槍的功用嗎?只要一打入你的肚子,它就會在你的肚子裡跑來跑去,打爛你的腸、你的胃…你還不會死,它會用你想不到的速度在你體內鑽來鑽去,呵呵呵…那時你的表情一定很值得一看,屆時你會求我一槍打死你,給你個痛快,到最後子彈就會鑽出你的背部,讓你慢慢地流血到死,很棒吧?」

正男的下唇不停地發著抖,如那子彈真打入他體內,就算雨夜事後想救他可能也回天乏術了。他顫著聲音,不住地唸著:「雨…雨夜…」

「嘻嘻嘻…你好像玩得很高興?」雨夜就站在他的頂上,兩個手掌張開並攏且交疊著,掌心正對著趙書宗的臉。

「妳…妳是…」趙書宗似乎看得見雨夜,他不停地往後退。

「嗯?你看得見我?看來我想得沒錯,你已經變成『邪』的巢穴了,乖乖就逮吧。」

「不不不…怎麼會?怎麼會?妳應該要消失了…早就要消失了…怎可能…怎可能…?」

「話還真多。」雨夜的臉浮出了像是刺青的圖騰,瞳孔發出金黃色的精光,雙手間聚成了一球青藍色的光球。

「破!」她大喝一聲,那光球直直地擊向趙書宗,他被光球打中後,頓時許出暗褐色的雲霧四下飄散,雨夜深深吸入一口氣,那些雲霧就像被急速吸入的水流一般,全數被吸入雨夜的口中。

她緩緩吐出一縷銀白色的煙,它正漫無目地的在客廳飄著。

「妳…下次…再這樣…我…我就…」正男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她又像上次一般,將手覆在他的傷口,沒一會兒,正男的傷口只剩一個小小的疤,而雨夜的手中則多了兩個子彈。

這時碰咚一聲巨大的跌撞聲,讓兩人都轉了方向。

阿超跌坐在客廳門口!他像是發不出聲音,卻又不停地喃喃自語:「這…這…發生了什麼事?剛剛…我…我看見了…」隨即他就昏了過去。

糟透了,阿超都看見了,這下怎麼辦?

「你自個想辦法吧,我走了。」她沒入牆壁裡。

「喂!」正男這下可真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看著眼前混亂不己的客廳,決定先離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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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之女第二章-夜窺者<3>

「唔……」他悠悠醒轉過來,劇烈的頭疼使他無法睜開眼睛。

「啊,他醒了,醫生,快來啊。」這個聲音好熟,是誰?他一時想不起,頭痛讓他想吐。

兩隻手指扳開他的眼皮,突然的一道光線射入眼瞳,讓他下意識地想閉上眼睛。

「看起來一切正常,再觀察個兩天,如果沒事就可以出院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可是他看起來好像很難過。」之前那個聲音真的好熟…是誰…他總算能睜開一條縫了。

正男就站在他眼前,跟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個醫生的人說話。

「正…男…」阿超困難地吐出,卻是氣若游絲地。

「你怎樣?有沒有好一點?」

「我…怎麼會在醫院?」他打量著環境。

「你昏倒了。」正男則是避重就輕地回答,他還不知道阿超是否看見了全部的經過,包括他和雨夜之間對話。

「昏倒?」他仍迷惑著,腦中只有片段的記憶,有一道很刺眼的藍光,罩住趙書宗,之後他就好像被一道雷打中一樣,轟地一聲,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嗯,所以我才會送你來醫院。」

「對了,我不是在趙書宗的家嗎?他不是拿槍指著你嗎?現在情況是怎樣?」他不顧頭疼,問著此時看來不安的正男。

果然還是來了,正男心裡想,他早就做好一番說詞。

「你看看這個。」他把一份報紙放在阿超的面前。

“本報訊:

OX黨趙書宗立委疑似?逃出國!根據本報記者側面了解,趙書宗的某一住所內藏有一具女屍,因女屍連日被封於浴室的浴缸底下,屍水滲透至樓下住戶的牆壁上,經警方追查後,竟發覺樓上為趙書宗的住所,由於多日來無法連絡到趙書宗本人,警方已將他列為重要關係人,以下是本報所做的追蹤報導…”



「他…失蹤了?」阿超直覺這其中有問題。

「嗯,現在外面正沸沸揚揚地大肆追查他的去向。」

「可是…上頭並沒有寫到我們兩個。」阿超在報上仔細搜索他和正男的名字。

「嗯,可能沒人發現吧。」他心虛地回應著。

「怎麼可能?我進入趙書宗的住所時,還特地示出我警方人員的證件,他雖然不知道我是什麼組的,但他一定知道我是個警務人員,怎會沒人發現?」他大嚷著,這一嚷嚷,使他的頭疼像是被緊箍咒縛住了一樣,痛得他哇哇大叫。

「別叫,你的頭受到強烈刺激,說不定是你記錯了,你現在需要休息。」正男將他按下。

「我昏倒多久了?」阿超撫著頭問。

「斷斷續續快一星期了。」

「這麼久?」他終於乖乖地躺下來,看著上頭蒙著一層灰的日光燈。

「醫生說你受了刺激,會有間歇性的昏迷,這其間你有醒來過,但都處於胡言亂語的情況,醫生才決定先讓你留下來觀察再說。」

「刺激…?」阿超拚命回想他昏倒前的那一刻,是什麼讓他昏倒的?

「是啊,你看到什麼?」正男試探著問。

「我…忘了…」他茫然地看著正男。

「忘了?」

「嗯…也不是全忘了,我只記得有一道光…那光打中了趙書宗…好像還有…一個女人,對了,還有一個女人。」

他看見雨夜!正男暗地流了一身冷汗,他連忙再問:「還有嗎?你還記得什麼?」

阿超回吟了一會,才說:「就這麼多了,我現在連你有沒有在現場都不能確定了。」

正男狐疑地看著他,心裡打量著他還記得多少。

「這幾天沒上班,組長很擔心吧?」阿超詢問他,打斷他的思諸。

「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他們也都來看過你了,現在他們正忙著那具女屍的案子,組長應該沒心思去擔心你。」他安慰著阿超。

「那趙書宗到底到哪去了?」阿超喃喃自語。

隨著阿超的自問自答,正男的記憶也回到幾天前…

「雨夜!妳不可以這麼一走了之,現在我要怎麼處理這狀況?」正男對著雨夜沒入的牆壁大聲疾呼。

她的頭伸了出來,調皮地說:「現在要我幫忙了?」

「狀況是妳搞出來的,誰要妳沒頭沒腦的亂吃,一點也不考慮我,上次在醫院我還可以自己一個脫逃,現在還多了個阿超,就算要逃也逃不出去。」

「好好好,對不起,我幫忙就是了。」她又自牆中走出,那道牆像塊豆腐似的,任她自由來去。她指揮著說:「你把他抬出去吧。」

「我一出去馬上就會被監視器給照下來,別忘了妳剛吃下的『邪』的宿主是個官。」他沒好氣地說。

「你照辦就是了,其它的我來處理。」她又對著倒在地上的阿超呼了口氣,「好了,你可以行動了。」

「妳不能想辦法讓我輕鬆地抬他嗎?」

「喂,我又不是萬能的,對人類有用的術類,我也只會些障眼法而己,我的術專門是用來對付『邪』的,可不是用在人類身上的,自己搬吧。」她發嗔地別過頭去。

「居然還自稱是神,連這點事都不會…」正男吃力地將阿超扛在肩上,好不容易才走到大門口。

雨夜此時到了警衛跟前,嘰哩咕嚕地不知唸了些什麼,之後那人便癱坐在椅子上,竟然睡著了。

她輕鬆地拿走監視器裡的錄影帶,並把它交到正男手中。

「喏,交給你了,這樣應該可以了。」

「妳剛才對那個警衛做了什麼?」

「嗯?是一種封印,類似你們人類的催眠,那只是暫時封起來,若是有個契機或暗示,很可能會讓被封印者想起來,想要封的記憶越深刻,就越有可能被喚回記憶,所以只能暫時拖延一段時間。」

「這樣就夠了,只要讓他別想起阿超來過這裡就行了,我們走吧。」車子平穩地開往醫院的路上。

正男突然想起,「趙書宗的屍體呢?為什麼妳打中他,他的身體會不見?」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雨夜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支著手,陷入思考。

「有什麼不對勁?」

「我吃過的『邪』太多了,沒有一次像這次這樣。」

「什麼意思?」

「以往,我吃下的『邪』中不會摻有人類的意志,但這次我卻發現趙書宗的意志幾乎被同化成『邪』了。」她換個姿勢,胸前的曲線若隱若現地跳動著。「換句話說…趙書宗本人或許知道他是被附身的,而且是自願成為宿主。」

「這…為什麼?」聽到這消息,正男不免有些驚愕。

「我也不太清楚,這種情形很少見,『邪』可能用各種方法誘惑他,也可能讓他自身產生幻覺,讓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自願成為『邪』的巢,以換取『邪』帶給他的力量。」

「妳說這種情形很少見,難道曾經有人利用過『邪』的力量做過什麼事?」

「哼!說少見其實也不然,你以為人類的歷史是如何發展的?早有太多太多的人類利用『邪』來達成自己本身的慾望,你以為人類歷史上的眾多所謂偉大人物是如何成就他們自己的目的?就是因為『邪』!例子太多了,像屠殺幾百萬人的希特勒就是一個最經典的例子。」

「什麼…?」正男感到既荒謬又滑稽。

「一個流浪漢居然可以把一個國家搞得天翻地覆的,你以為他有什麼能耐?」

正男腦中一時無法消化,『邪』的存在早在人類的歷史之前,這麼久遠的事,他實在無法想像。

「…男,正男!」阿超的叫喚把他拉回現實。

「啊…?什麼事?」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嗯,醫生說要是這兩天情況穩定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我現在覺得我很好,除了頭還有點痛之外,其它都還好。」

「但是…你現在最好還是休息幾天比較好。」

「不要,我想回家了,我可是要付房租的耶,一星期沒住就已經虧到了,你居然還要我花錢住院?不不不,我今天一定要回家。」

正男無可奈何地看著他苦笑,「那好吧,既然你堅持,醫生如果說沒問題那就出院吧。」


* * *

「啊∼果然還是家裡好。」阿超回到他那狗窩似的住處,愉快地趴在堆滿髒衣服的沙發上。

「那你好好休息吧,要是不舒服就再多請幾天假吧。」正男幫忙把他的行李放下。

「謝啦,正男。」

「那我走了。」他走到門口,正要跨出去時,突然一股沒由來的心悸,一個奇怪的感覺自背後射來,他急忙轉身。

「怎麼了?忘了什麼?」阿超問他,手裡正收拾著行李。

「不…沒什麼…」正男不著痕跡地看著阿超的客廳,剛才似乎有股奇妙的視線直盯著他瞧。「…我走了。」

奇怪,剛才那是什麼?正男步行下樓,走到阿超公寓的大門時,他抬起頭看著阿超住處的窗戶,一個人影自窗簾後閃出。

那是阿超剛好走過嗎?正男直盯著那窗好一會。

接下來的幾天,正男不時感到那種奇妙的感覺視線。

無論他在哪裡,做些什麼,都會有一股灼人的目光彷彿在監看著他。就連他一個人獨處也是一樣。甚至在夢裡,他也無法倖免。

趙書宗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警方也沒查到他和阿超,可是他心頭總有一股怎麼也揮不去的陰影,那種感覺既詭譎又恐怖,就像鬼魅。

鬼魅?他不禁思索著,這世上有鬼嗎?

或許有,自從遇見雨夜以來,先前他不會去思考的『超自然現象』這時都有了一個模糊不清卻存在著的答案。

正男幾次想忘卻那股如影子跟隨著他的眼光,但做不到。

他變得有些神經過敏,甚至是歇斯底里,旁人的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都可以讓他嚇一跳或破口大罵。

因為那股無所不在的監視,讓他覺得自己像被關在一個無形的籠子裡,掙脫不出去。

雨夜自從幫他把阿超送到醫院後就沒出現了,不管怎麼呼喚她,她就是不出來,讓他想求助也不行。

而今晚,那視線更逼近了,在角落,在天花板,在牆邊,甚至在他眼前。

他怕極了,這樣無聲無息卻直逼著他的壓迫快讓他發瘋了。

正男把自己包起來,眼睛不時往四周飄搖,在哪裡?那是什麼?它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不解,迷惑,也恐懼著。為什麼害怕,他根本也說不上來,無法理解也無法停止那股打自心底的顫慄感。

碰!碰!碰!

忽然地一陣又急又大的掄門聲,他有如驚弓之鳥般,一動也不敢動地直盯著那像是要吞噬他的大門。

「正男!你在嗎?」門外是阿超,用最大的聲音喊他,但正男猶豫著,萬一不是阿超呢?萬一是…別的…東西呢?

「正男,你到底在不在?你三天沒上班啦,發生什麼事了?你生病了嗎?」阿超繼續拍打著門板。

他終於起身,手還懸在半空中,拿不定主意。

「真是的…」清脆的鑰匙聲正插入鎖孔。

正男倒退好幾步,望著門把轉動,阿超進了門。

「什麼嘛,你在啊?還以為你不在,我自己就拿了鑰匙進來了。」

正男鬆了口氣,只有阿超知道他藏鑰匙的地方。

「你到底怎麼了?生病了嗎?組長還以為你死在哪個荒郊野外咧。」他打趣著說。

「我…」正男頹然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沒事…其實什麼都沒有。」

沒錯,的確什麼都沒發生,除了那股像要吃了他的視線。

「你…臉色很差耶,真的沒事嗎?」阿超注意他微微發抖的肩膀和全無血色的嘴唇。

正男揮揮手,雙眼緊閉,那暗中看著他的眼睛還在。

「對了,我在門口看到這個。」阿超拿出一包牛皮紙袋。

「那是什麼?」

阿超聳聳肩,表示不清楚。

正男拆開紙袋,裡頭是一捲錄影帶。

看到這帶子,阿超和正男都驚跳了一下,他們互相對望著。

「怎…會有一捲帶子?」阿超聲音都變了。

「我不知道…」正男則是茫然看著這捲莫名出現的東西。

「…我們放來看看吧。」阿超提議,好像除了放來看之外,也沒別的方法了。正男點點頭。

找出塵封已久的錄影機,接好線路後,阿超將帶子放進匣子裡。

畫面裡是一棟大樓,之後出現了正男的聲音。

“奇怪?那是什麼?”他的聲音說道。畫面轉到趙書宗的客廳。

「這帶子不是我們拍到了趙書宗殺了那女人的帶子嗎?我都忘了要交給警方了,怎麼會在你這?」阿超叫了起來。

“那是邪。”一個女人的聲音,正男睜大眼,那是雨夜的聲音,她的聲音居然被錄了下來?

那一天放給阿超聽的時候還沒有這聲音啊?

「怎會有女人的聲音?」阿超拍了拍錄影機。

“唔哇!妳幹嘛忽然跑出來?”正男的聲音說道。

“你在生我的氣嘛,出來自討沒趣嗎?”那女人又出聲,顯然是接著正男的話。

阿超不再拍打錄影機,轉而看著正男,露出迷惑的神情。

“哼!怎麼?看到有吃的就跑出來?很遺憾,我朋友不會被貪心沖昏頭的。”正男又說,畫面仍維持在大樓裡。

「這是怎麼回事?」阿超口氣已變冷,感覺事情不太對,正男的臉色比他剛進來還難看。

正男不語,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阿超說明,更何況,他也不清楚倒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還很難說,”那女聲頓了一下。”我還不會對你朋友下手,眼前就有現成的了。”

「正男,給我一個解釋,我去報案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了?」阿超已緊握拳頭。

「我…我…我不知道…」正男感到慌了,阿超好像誤會什麼了。

但正男說到一半就停止了,他直盯著阿超頭上的那一對……那是眼睛嗎?

「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你明明在和什麼人對話著。」阿超有些怒了,拳頭啪啪作響。

但正男只是楞著,定在他的上方,那模樣像是他長了六個頭。「正男…你怎麼了?」

他仍不語,阿超這才慢慢轉過頭去,朝正男發楞的方向看去。

一對眼睛!一對藍中帶紫的眼眸正緊緊地瞪著他和正男。

阿超連退了好幾步,撞翻了運作中的錄影機。

「啊…這…是…什麼?」

正男搖搖頭,就是它!連日來,不分晝夜地監看著他的,就是這對眼睛!

「嘻嘻嘻…怕了嗎?」

那驚異的聲音一出,像是有桶冰水兜頭淋下。

正男和阿超混身顫抖著,正男一聽見那聲音就明白,那是雨夜的聲音,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此刻發了瘋的抖著,他為什麼會害怕雨夜的出現?

在他身邊的阿超沒有比他好到哪去,他全身散發出的恐懼和他自己不相上下。

「你可真會躲,竟然從我眼前逃跑?」那對眼睛發出兇狠的光芒,光是那眼神,就讓正男想逃離這個地方。

不對…怎麼會這樣?他不應該會害怕雨夜的,一定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正男既迷茫又怪異,但本能地想離那對眼睛越遠越好。

雨夜的樣子漸漸浮現,她仍舊美麗,可是她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了。她緊盯著自己的模樣,正男實在太熟悉了,就因為熟悉他才害怕,她只有在撲殺『邪』之前才會有種可怖的樣子。

正男又退了兩步,眼角瞄了瞄離大門的距離,心中暗自計算逃掉的可能性。

「妳…妳…妳怎麼會知道?不會的…我躲得這麼好…」阿超開始語無倫次,但很奇怪的,正男心裡卻有種異樣的感受:他明白阿超想逃跑的心情,因為自己現在也是這樣!

「哼!先解決你。」雨夜飄浮在半空中,雙手微微展開,手心向上,兩道青藍色的火焰分別自她的掌心竄出。

那火焰化成了一把弓和一枝箭,雨夜將火箭架在弓上,瞄準了阿超的心臟。

阿超要被殺了!「不要!停止!」正男想開口阻攔,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枝箭如同閃電一般,快得連眨眼都不及,便射入了阿超的體內。

「啊───!!」正男狂叫出聲,眼睜睜看著阿超中箭倒地。

碰!阿超睜著眼,失去支撐,全身癱軟,倒在正男混亂的客廳裡。

正男一見他倒下,便不再猶豫,轉頭便向大門奔去,但雨夜快他一步擋在門前。

「想去哪啊?正男?」她發出嘲弄似的語調,正男雙腳不住地劇烈顫動。

啊…她想殺我,她真的想殺我!正男感受到雨夜認真的表情,嚇得魂不附體,他能怎麼辦?他要逃到哪去?

窗戶!他一轉念,回頭向窗子跑去,一腳登上了窗框。雨夜似乎沒料到他有這一招,微微呆楞。

「妳不要再過來,否則我就跳下去!」正男發出絕望的聲音,可是他並不想跳啊,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

「哼!想威脅我?你再早個一百年吧。」雨夜的態度彷若冰霜,一點也不受他威脅的影響。

「這個男的是人類,我不信我一跳下去,妳還能救得回來,我再說一次,不要過來。」正男已一腳跨出窗外,外頭的風吹得他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這…這不是我要說的話,正男此時才感覺到,他的體內有另外一個『他』!不!不!不!

「你想怎麼樣?」雨夜站在原地,眼睛沒離開過正男。

「放我走!別再追捕我!」正男體內的另一個『他』說道。

「不可能,追捕『邪』是我的宿命,除非人世間再也沒有一隻『邪』了,否則我不可能罷手。」雨夜堅決地說,話語中帶有一絲淒滄。

「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出來,「不可能!妳永遠不可能追捕得完,我們來到人世間已千千萬萬年,早已和人類融為一體,人類自一出生便帶有『邪』的種子,既使再正氣?然的人都會有邪惡的念頭,貪婪、暴力、奴性、陰險、自甘墮落,那就是我們長久以來所深植在人類身上的!妳以為現在的人世間為什麼有那麼多『邪』?因為人類就是『邪』!妳要如何鏟除得完?殺光全人類?別痴人妄想了!」『他』狂笑不止,正男的身體又向外移了些許。

「哼!若有必要,我的確會殺光所有人類,直到『邪』被全數消滅。」她低沈地說,身上發出白色的光芒,臉上浮現刺青,看起來殺氣騰騰。

「你最好乖乖就逮,否則我連吃都不吃你,讓你沒有翻身的機會。」

「橫豎都是一死,我寧可賭一賭,這是我在人類身上學來的。」語畢,他放開緊抓在窗框的手。

「啊啊啊啊啊───。」正男此刻真實感受到死亡即將來臨,冷風自下方向上竄起,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碰!正男重重地落在他家樓下的菜市場所圍成的一片傘海。

「夭壽喔,有人跳樓啦!」一個中年女人的驚叫聲是他眼睛閉上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 * *

「正男…正男…要是醒了就快張開眼睛。」

誰啊?難得可以睡得這麼好,一直吵…。他微微轉動眼睛,表示了他的不耐煩。

「李正男,可別這樣就葛屁啊,才五樓摔不死你的。」

真煩耶,又誰了啦?他真想一拳揮過去,正想再睡一覺的說…

「正男,快起來啊,你到底還有多久才要醒來?」

「煩死了!」他彈跳起身,大聲狂吼。

眾人全被他突然的動作給嚇得呆若木雞。

正男總算張開眼看了看周圍,組長和阿超分別站在他的兩側,床尾則是他的同事們以及醫生和護士。

「你們…」正男還沒說完,醫生和護士馬上將他按回床上,又是照瞳孔又是量血壓,弄得他迷迷糊糊。

「幹嘛好好的要跳樓,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跟你老爸交代?」組長說,臉上的表情總算是輕鬆了不少。

「是啊,你要嚇死我啊,我醒過來就聽見樓下有人喊跳樓,一看結果是你,死笨蛋,幹嘛想不開?」阿超仍心有餘悸地說。

一看見阿超,正男的記憶一下全回來了,他不是…不是…

「他沒死。」雨夜自他頭上的牆上伸出半個身軀。

正男睜大眼,心中竟有股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是他平常認識的雨夜。

「等他們走了再說吧,現在不方便說話。」雨夜已在他旁邊輕輕落下。

好不容易,這群吱吱喳喳的麻雀總算走了,正男迫不及待地問雨夜:「這是怎麼回事?」

「嗯…事情要從趙書宗死的那時候說起。」雨夜難得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你還記得那時我用術對付附在趙書宗體內的『邪』嗎?」

正男點點頭。

「我打中他後,他體內的『邪』四處逃逸,『邪』的數量太多,難免有漏網之魚,結果其中有兩隻溜得特別快,他們趁機跑進那時心靈沒有防備的你們,想躲避我的追殺。而趙書宗呢,嗯…其實我很不想說,趙書宗的肉體其實已經死了,我一打中他的肉體,居然立刻煙飛塵散,我想他已死了非常久。只有他的靈魂和『邪』共生著,只要『邪』一離開,他的靈魂便無所依靠,變成一縷遊魂了。而躲進你們體內的兩隻『邪』一直在伺機而動。」

「可是那段日子,我時常感覺有人在看我。那是妳嗎?」想到那時的感覺,正男不由自主又打了個冷顫。

「有時是,有時則是…」雨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措詞。

「是誰?」

「阿超。」雨夜終於還是說了。

正男閉上眼睛,就算雨夜不說,他也能猜出幾分,那晚他拿著錄影帶出現實在太不尋常了。

「他受『邪』的操控,暗中在你家裝針孔攝影機,不管是在哪裡,都在他的監控範圍內。」

「『他』為什麼要監視我?」

「因為我吧。他清楚地知道,近來跟我最親近的人類就是你了,只要小心地看好你,或許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為什麼阿超被妳用術打中後沒有事?我那時以為妳殺了他。」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的術不是用來對付人類,雖然我抓『邪』的時候很少用到術,我都直接殺了那個人類,可是阿超是你的朋友…」她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不會吧?雨夜難道喜歡上我了?正男想著想著有些飄飄然。

「你的臉看起來很噁心,想到哪去了?既然他是你朋友,我不殺他,表示你欠我一個人情,下次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啦。」

「妳…」正男被她看穿心思,既怒又羞。

「我體內還有『邪』嗎?」正男轉換話題。

雨夜沈默著,她一直回想起那附在正男身上的『邪』所說過的話:人世間為什麼有這麼多『邪』,因為人類就是『邪』,人類的因子裡早有『邪』的存在!

「唉…」她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或許有,或許沒有,人類可能就是『邪』啊…」

「好啦,你好好休息吧,這陣子難為你了。」她難得露出親切甜美的笑容,呼出一口粉紅色的氣,正男便在這朦朧的氛圍下緩緩進入沈深的夢鄉…

<第二章終>




2005-10-20 06: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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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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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巴桑夢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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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看到正男﹐ 突然想到"蠟筆小新"的正男~~哈哈哈
好長的鬼故噢



謝謝您的分享。



★夢境晨曦★給您拍拍手了~~


努力~~加油~~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2005-10-21 05: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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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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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網路玩久了也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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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吞哥~~你真的把皇龍紀當無間道來演...
2005-10-23 06: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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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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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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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 07: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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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nry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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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往昔所造諸惡業
皆由無始貪瞋癡
從身語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懺悔
【感謝分享】!!


2006-3-5 05: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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