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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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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長篇] 白屋驚魂

楔子
    白屋,現在已經不太有人知道它了。但它曾經聞名全國,因為,它是白將軍的屋子。白將軍,現在不太有人認識了,但在抗戰時期,沒有人不知道白將軍,他精於打游擊戰,槍法如神。不少日本人喪生於他的神槍之下。他的驍勇善戰全國皆知。據說日本人對他畏若天神,從抗戰開始到結束,他未嘗一敗。有一次,他身邊只有二十多人,碰到二百多日本兵,白將軍臨危不懼,沉著應敵。那一仗異常慘烈,敵方全軍覆沒,白將軍一方雖死剩兩人,但畢竟是贏了。此戰更令白將軍威名遠播,敵人聞風喪膽。

    這一戰的兩個生還者其中一個是白將軍,另外一個是剛加入軍隊不久的軍醫,白將軍只是右臂掛了小彩,那位軍醫比較不幸,他一直昏迷不醒,在白將軍的特別關照下,他得到了當時最好的醫治。好不容易醒過來,卻滿口胡言亂語,最后被確診為癲狂。還是在白將軍的特別關照下,他得到了當時最好的護理。但是某個漆黑的深夜,那位軍醫所在的醫院失火,當時同在那所醫院的人無一幸免,全部葬身火海,幾乎每個人都被燒得面目全非,難以辨認,戰亂時期,也無人深究,只是把不幸葬身火海的人草草安葬了事。接下來發生一連串驚天動地的曆史大事,人們很快就忘記這場火災,很快就忘記死去的人。

    在解放戰爭中,白將軍更是戰功赫赫,為新中國的成立立下汗馬功勞,但令人奇怪的是,建國伊始,如此才能過人的白將軍竟然提出退隱,雖然上至國家最高領導人,下至普通平民,都不願接受白將軍這個決定,但是,白將軍的功勞太大,沒有人可以真正反對他的決定。在一片惋惜聲中,白將軍歸隱了。

    為了讓白將軍舒服地度過歸隱生活,國家特意撥資興建宅院供白將軍居住。按白將軍的意思,宅子最好遠離塵囂,因此,當時選址還真大費功夫,為了選一處讓白將軍滿意的地方,建築工匠走了很多地方,但是大家毫無怨言,為白將軍做事,是每個人求之不得的光榮啊!終於,花了足足三年,找到一處山明水秀,充滿靈氣的地點,確定地址的當天,白將軍親自來了,據說,他一下車,一踏在那個地方,即時心醉神迷,立刻決定在那里安頓下來。確定地址之后,建築工匠們為怎樣設計屋子開始了無休止的爭論,誰提出的意見都不能同時讓大家都滿意,爭論到了第三年,最主要的三位建築工匠在某個月色明朗的夜里,同時在夢中看見一所通體純白閃閃發光的屋子依山傍水而立,白將軍就站在屋子的外面,醒來后夢境仍曆曆在目,他們把這個夢一說,所有的工匠突然都有一種“這就是白屋應有的樣子”的強烈感覺。於是,白屋就被建成通體純白閃閃發光的樣子。

    白將軍參與了整個建造過程,聽說其中某些房間和暗門連接著幾條祕道通向的地方,藏著白將軍傳奇人生的許多祕密。聽說將近完工的時候,大部分工匠均被遣散回家,那三個最主要的工匠留了下來,而且,聽說白將軍非常欣賞他們,對他們禮遇有加,因此直到完工他們都沒有離開白屋,永遠留了下來。

    由於上述種種,更由於人們對上述種種情況的神化傳述,白屋具有了某種神聖高貴的色彩,這種神聖尊貴一直廣為人們傳頌,直到許多年后,白屋在一場原因不明的大火中消失之后,才慢慢被人們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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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備受爭議的特別護士
    中心醫院是全國最好的醫院,無論是醫療設施、科研項目還是醫生技術、護士水平都達到了全國的頂尖。而且,中心醫院里有部分醫生(護士)是國家領導人的專屬醫生(護士),這批醫生護士全部受過嚴格的培訓和考核,還祕密出國(當時建國才二十幾年,出國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更不是什麼光榮事)學習過,目的就是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向國家領導人提供最好的的醫療服務。這批醫生護士被稱為“特別醫生(護士)”。

    由於特別醫生(護士)要接受嚴格的培訓,其嚴酷程度沒有多少人能堅持,而且還要通過苛刻的考核。能夠成為特別醫生(護士)的人,在當時被認為是對黨和國家充滿愛意的人,這是那個時代最高的贊譽。

    當年中心醫院的特別醫生(護士)里有幾位貢獻特別大,他們的事跡被作為全國“學先進”的典範,名噪一時。其中最令人難以忘記的特別護士是林雨遙,她不但技術精湛,而且年輕美麗,氣質高雅,但是,認識她的每個人對她的看法都不同。

    假如有人要講林護士的閑話,又剛好在九號病房里,那他鐵定要倒霉了。因為九號病房的病人對林護士簡直是敬若天人,誰要是說林護士一句不是,他們立刻跟人家急。九號病房的病人多數一生孤苦,沒有親人。身為特別護士的林雨遙並沒有像其他特別醫護那樣自高身價,對所有病人都一視同仁,無微不至地照料他們,總是微笑著耐心地聆聽他們的話。親切地與他們談天。

    當中年紀最大的李鐵無兒無女,相依為命多年的老伴新近撒手塵寰,李鐵受不了這個刺激,中風入院。他念及自己無親無故,在人世事實無可留戀,一心只想早日辭世,因而入院初期,他每天拒絕進食,也不服葯,不遵醫囑。任誰勸也不聽;三日后,林護士翩然而至,她進來先不勸李大爺打針吃葯,好好接受治療這樣的話,只是與他閑話家常,談話中知道李大爺老家是湖南,便跟他聊湖南的風土人情,講一些湖南最新的趣聞。李大爺被勾起思緒,話匣子被打開了,自然而然憶起許多年輕時的風雲歲月,林護士微笑著傾聽著,不時插一兩句,適時地遞上水杯和食物,一連幾個星期,只要有空,林護士就會過九號病房聽李大爺講故事,並且扶著他在院子里到處走動,那時恰是初春,樹樹皆鋪張著生命的綠,處處可聽聞鳥兒的鳴叫,慢慢地,李大爺不再拒絕進食,也肯吃葯了,身體日見好轉,大家都說:“多虧了林護士!”李大爺也時常說:“林護士是我的大恩人,沒她就沒我。”

    同是九號病房的張紅紅只有九歲,父母在一次搶救糧倉失火中犧牲了,幸虧紅紅的叔嬸都對她不賴,可惜,小小年紀的她竟然患了血癌,因為她的父母都是為了公家而犧牲的,紅紅得到特別的照顧,才得以進入中心醫院接受治療。剛開始接受治療時,紅紅天天身體難受的不得了,整夜整夜哭個不休,不肯再接受治療,林護士來了,每個晚上摟著她,講故事給她聽,用熱毛巾擦洗她疼痛的地方,溫柔地哄著她,紅紅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和笑容,把林護士看作最親的人,沒事總圍著她打轉。

    總之,九號病房里每個人都受過林護士親人般的關心與愛護,九號病房的每個人都對林護士敬若天人,誰都不能在他們面前講林護士的不是。

    本來,這麼親切、盡職盡責的護士,應該活在一片贊譽聲中,但,林護士卻備受爭議。因為兩個人使林護士陷於這種境地,這兩個人有一個共同之處:對林護士無時或忘。

    一個是住林護士隔壁的趙護士,趙護士本來也算是個美人,若是在路上遇到,互相客氣地點頭致意時,她也頗有動人的風姿;又或是安靜坐在一個地方,只是微笑不語的話,也還能讓人覺得她是個值得君子一求的窈窕淑女。可是,只要她一開口說話(說的多半是林護士),她的臉上會突然蒙上一股冷冷的神色,眼睛里透出的尖酸刻薄以及伴隨著嘴部運動發散出來的輕蔑表情,讓她的整個臉產生了嚴重的變形,任誰見了都想退避三舍。不過,她自己是不知道這種情況的。

    當然,趙護士本來並不是這樣的,她比林護士年長一歲,兩人同時進中心醫院,剛開始關系還不錯,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后,趙護士就時刻把林護士惦在心上,即便是林護士不在的場合,她都會想方設法讓別人跟她一起想起林護士,她跟誰講話都會把話題繞到林護士的身上。通常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真傻,真的,我被她的外表欺騙了,長的真算好看,還老是笑容滿面,客客氣氣的,我那時還慶幸自己住她隔壁呢!可她城府真夠深的!我這人就是沒心眼,把她當做知心好友,什麼都不瞞她。”講到這里,她通常會帶點遺憾地把聲音放低:“本來是我先認識朱市長的兒子的,坏就坏在我什麼事情都跟她商量,還笨得叫她陪我一起赴約,她那時侯還矯揉做作地推辭,演技真好,我以為她真不想去呢!唉——以后的事情更是……”這翻話她不知跟多少個人講過,聽過的人又不知跟多少人講過,事情傳來傳去的,不管真相如何,林護士的人品終不免受到了質疑。而且大家都知道,朱市長的兒子通過黨組織向林護士提出了結婚的要求,但是,林護士拒絕了!這種事情在今天看來,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在當時,林護士的拒絕實在太過不近情理,有違常規,而且惹得黨組織大大的不高興。幸虧朱市長的兒子是個講道理的人,沒有勉強她。不然,林護士的麻煩還挺大的。

    照說,林護士拒絕了市長兒子,趙護士不該再對林護士耿耿於懷才是,但是這樣的結果卻使趙護士更加恨林護士,她覺得林護士一定是故意想讓她沒面子才拒絕這門婚事的,於是,她對林護士簡直一刻不忘,哪天不提林護士,她就渾身不對勁。大家都說:趙護士人本來還不錯,極有可能平安快樂過一生,偏偏不幸遇上了林護士,真是可惜了!

    另一個對林護士時刻不忘的人是心臟科的周峻醫生,周醫生長得相貌堂堂,雖談不上英俊,倒也帥氣,對病人耐心,看診是非常仔細認真,醫術高明,年僅三十歲就成為特別醫生,而且給總理看過病,據說總理對他贊不絕口,正是年輕有為,前途一片光明,醫院里不少年輕護士早已對他芳心暗許。他偏偏誰都看不上,就愛上了林護士。本來他談吐幽默風趣,為人瀟洒,但每次一見到林護士,就變得笨拙,說話舌頭打結,平時在人前提到林護士,他虔誠的象去聖地參拜的教徒。他每天在林護士必經的路上溜達數十次,為的就是遠遠地望她一眼;他知道林護士喜歡白杜鵑,就每天到山上採摘,偷偷地放到林護士的窗台上;他知道林護士有晚上散步的習慣,就每晚偷偷跟在她后面保護她;有一回,林護士得了重感冒,高燒不退,他在病床前三天三夜不合眼地照顧她。全醫院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周醫生對林護士的一往深情,全醫院沒有一個人不被他的深情感動,全醫院沒有一個人不認為林護士有福氣。可是,林護士的反應讓大家寒了心,她好象一點也感覺不到周醫生的一片真情,她象其他人一樣跟周醫生打招呼,討論病人的情況,她對周醫生象對其他同事一樣,毫無特別之處。周醫生倒沒有介意,他一如既往地對她好,但是,大家都很不滿意林護士的反應,趙護士更是乘此機會對林護士大肆評論一番,使大家對林護士人品的質疑上昇為對她人品的不滿,周醫生知道了之后很不高興,覺得自己連累了林護士。不敢再坦然公開對林護士的愛意。

    這樣一來,林護士在醫院里一個朋友都沒有,而且成為流言的中心,要不是林護士過硬的專業護理水平,醫院領導早就將她開除了。林護士自己對這一切倒是毫不在意,每天依然盡心盡力地護理病患,見到每個人也都微笑點頭,好象備受爭議的是另一個人,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仿佛活在這個世界之外。但是,自從周醫生去過白屋出診之后,林護士忽然變了,她經常有事沒事就往周醫生的宿舍跑,還主動幫周醫生到食堂打飯,大家看見周醫生每天傻笑,滿臉幸福的樣子,都高興地笑著說:林護士畢竟是凡夫俗子,周醫生摯情都可感天動地了,怎麼可能打動不了區區林護士呢?之前,她一定是害羞嘛!年輕姑娘,免不了。大家找到了林護士不近人情的原因,就高興地原諒了林護士,只有趙護士冷言冷語了幾句,不過沒人理她。




2006-12-13 07: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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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傾心
    周峻醫生的宿舍里,林雨遙護士正靠在周峻的專用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天,他們現在已經很熟悉了,周峻在林雨遙面前不再緊張,講起話來也不會臉紅結巴了,以前,周峻一直覺得林雨遙是超塵脫俗的,神仙一般的人物;自己應該遠遠地望著她,默默地愛著她。隨著兩人越來越熟悉,他對她那種狂熱的情感開始轉變了,變得平靜而深沉了。他覺得她本性天真活潑,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在自己周圍築起一堵無形的晼A跟誰都不靠太近,經常心事重重。她突然主動跟自己套近乎,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他並不為此感到生氣,反而充滿了憐惜:為了某個目的故意接近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陌生人,這多麼違背她的本性啊!

    那天,他覺得她想要跟他說出所有的祕密——像沉重的桎梏般緊鎖著她的靈魂,使她不能自由的祕密了,可是,天公偏偏在那時下起雨來。

    那天剛開始的時候天清氣朗,萬里無雲,他們相約去郊游,一路上山色悅目,林雨遙穿了件嫩黃的薄毛衣,肌膚顯得更是水嫩凈白,晶瑩剔透。像一只被囚禁多時的出籠鳥一般,不時指指點點,到了郊外,他們去登山,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林雨遙看見一個野蜂窩,調皮地望了望正在欣賞山色的周峻一眼,偷偷地撿了根長長的樹枝,躡手躡腳地靠近野蜂窩,猛地一捅,然后笑著拉愣在一旁的周峻,奪路狂奔,不住回頭望著他,哈哈大笑。他跟著她笑啊,跑啊,快樂得什麼都忘記了,自從離開老家,離開媽媽,他已經很久不曾如此忘形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林雨遙當時回頭望他的樣子,就是那個樣子,使他對她的愛從天國輕輕地降落凡塵,變得具體而深刻。哪怕很久以后,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周峻的眼前浮現的仍是林雨遙當時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愛意,歡笑著調皮地望著他的樣子……

    后來,他們跑累了,笑累了,便閉了眼躺在草坡上,陽光燦爛而不刺眼,照得人暖烘烘,懶洋洋的。林雨遙不記得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麼放松過了,在那遙遠的美好的童年:家門前一條清澈的小河,河里水草柔潤碧綠,院子里種滿了紅艷艷的紫蘇,父親從山上採來晒在院子里的草葯散發著奇香,父親舉起自己轉圈,轉了一圈又一圈,院子里的小樹,紅艷艷的紫蘇,藍天小小的一角還有微笑的媽媽和爸爸溫暖的手臂幻化出無數的幸福的影子,像夢中一朵接一朵不停綻放的鮮花。可是,那個漆黑的夜里,這全數化為烏有,父親拉著媽媽和自己拼命奔逃,他的胸前插了一把亮得人眼睛刺痛的匕首,林雨遙仿佛再次感覺到了那種刺痛,她用力閉了閉眼睛,坐了起來,望向遠處,像說夢話般喃喃而語:“小時侯,我家附近是一片連綿的山脈,我喜歡跟著爸爸上山採葯,滿山亂跑也不怕,爸爸總能找到我,媽媽老笑我沒有個女孩樣,爸爸總是護著我,有一次我掉進山潭里,差點淹死,爸爸撈起我,頭一回見爸爸生那麼大的氣,我害怕極了,以為爸爸再也不理我了,過了一晚上,他又抱著我到山上採葯了。那時,我認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周峻溫柔的望著她,過了一會,林雨遙繼續說道:“可是,可是,他死了,被人害死了,媽媽帶著我東奔西逃,我們老是搬家,雖然日子很苦,但媽媽老是說,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總是惦記著別人,總是幫助別人,要我像他一樣成為出色的醫生,幫助有需要的人。為了讓我上學,媽媽想方設法的弄錢,終於熬病了,沒等到我畢業,她就……她臨終前,叫我不要忘記爸爸的死,她還安慰我說:就算不能做畛鏨埧n繳僰硎Gv鲆桓鱟詈玫幕な俊W鱟鷗齠\紫嗤s氖慮椋x孟蟀職致杪璐永疵揮欣肟X嬼瞬^覛?br />
    周峻半躺著,默默地聽林雨遙訴說著,靜靜地望著她,心里無限憐惜,只想擁她入懷好好安慰一番,林雨遙遠處望去,遠處是一片青翠的小樹林,此時陽光照著樹林,無數的葉子沐浴在陽光里,整個林子熠熠生輝,美不可言。林雨遙一時忘了說話,回頭想叫周峻看時,恰碰上了他深情的眼眸,驀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從林雨遙的全身每個細胞蜂擁而出,使她心跳加速,腦子一片混亂,雖然她一直知道周峻喜歡她,雖然她主動接近周峻是別有用意,雖然她一直告誡自己不可傾心於任何人,但是,這一刻並不由她的意志掌控,自從母親告訴她一定要查明父親的死因,她就立誓查出真相,她就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牽絆。她不敢像別的女孩子一樣,懷有平凡幸福的願望,率性表現自己的喜怒哀樂,她以極強的意志對抗多愁善感的天性,驅趕孤獨和寂寞。但是此刻,老天好象存心開她的玩笑,她讀懂了周峻眼眸里蘊涵的一切,並且大受感動,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痴痴回望他。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鳥扑棱翅膀的聲音,使神魂顛倒的兩人回過神來,兩人同時面紅過耳,林雨遙立刻站了起來,走到一棵小樹下,低頭不語,一種極為溫暖甜蜜又曖昧的氣氛在兩人間漾了開來,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想找些話出來說,但是,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周峻無意間瞥見高高的山崖上有一叢盛開的白杜鵑,本來杜鵑的花時已過,不料那里竟然還有開得如此絢爛的白杜鵑,周峻內心歡喜,對林雨遙說:“你等我一下。”便往山崖攀去。她應了一聲,沒有抬頭,她的心很亂,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抬起頭,看見周峻正向白杜鵑攀爬而去,不由心下感動,一瞬間,她已有決定:父親的死因不能不查,但是,自己決不能感情用事,跟周峻在一起,讓他陷入危險。他應該找一個讓他平安快樂過一生的好姑娘。一念及此,她竟心如刀絞,忍不住淚如泉涌。她暗恨自己的脆弱,硬起心腸,決定要獨個兒先行離開。心底有個很小很小的聲音說:再看他一眼吧,再看一眼!

    那山崖極為陡峭,周峻爬到一半的時候,才發覺那叢白杜鵑周圍沒有一處可以攀附的地方,可也並非全無摘取的希望,一想到林雨遙捧著白杜鵑笑盈盈的樣子,他鼓勁繼續往上攀爬,白杜鵑越來越近了,他開始喘氣,他的身體一向很好,平時也很注意鍛煉,但是,剛才附著山壁向上攀爬消耗了他許多的力氣,而且,落腳點越來越難找,白杜鵑就在他的右側,只有一米遠,他緊貼著山壁,左臂纏著一捆山藤,手上拽著一棵倒生在山崖上的樹上最粗的枝丫,踏著一溜只能容納腳尖的凸出的岩石,小心翼翼地往白杜鵑挪近。林雨遙恰在這個時候決定再看他一眼,一望之下,不由驚得魂飛天外。連忙跑到山崖下面,大氣都不敢透,一動不動地盯著懸崖邊白杜鵑旁的周峻,只怕動一下就會嚇到周峻。此時,周峻緊拉著山藤,慢慢地松開了樹枝,身子最大限度地向花叢靠攏,慢慢的,一點一點的,他的手終於碰到白杜鵑了,心頭一喜,穩住身子,摘下一把白杜鵑,可能是身體傾斜的太厲害的,山藤無法承受過多的重量,有一根山藤斷了,泥沙、石塊頓時簌簌而下,周峻連忙閉眼屏息,俟那陣沙石流過了,再小心地試拉了一下余下的山藤,確認無礙,才揣著花緩緩往回移動。下面的林雨遙覺得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遠遠只見周峻身體劇烈晃動幾下,她的心不禁猛跳,頭暈目眩,心頭紛繁錯亂地涌現的全是周峻對她的種種好處,一瞬間把所有知道的神佛都求了一遍,此時她早就把剛才要遠離周峻的念頭忘了,就是在這一瞬間,她發覺自己其實早就愛上了周峻,只是一直在欺騙自己而已。此刻她覺得,只要周峻平安,她願意做任何事。

    周峻終於踏到那溜小凸岩,重新抓住了樹枝,他張口咬住杜鵑,往下望望,慢慢地循原來的攀登的足跡往回下,他本來大是疲累,摘到了白杜鵑,心頭說不出的歡喜,竟覺得有無窮無盡的力氣源源地從體內生長出來,一心想快點把白杜鵑放到林雨遙手里,下山時如順水行舟,異常迅速,距離他們原先休憩的山坡還有三米左右,他松開了山藤,一手拿著那把白杜鵑,另一只手抓著一塊嶙峋的岩石,可能是過於心急,他沒有看清楚落腳點,一腳踏空,心里一驚,抓住岩石的手一滑,身體失去了平衡,頓時整個人凌空摔下,他趕緊用抓岩石的手護著頭,隨著林雨遙的一聲尖叫,他身體右側向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感到右臂一陣劇痛,幾乎暈死過去。

就在周峻失足下墜的剎那,林雨遙便已飛奔前去,她奔到之時正是周峻墜地之刻,只見周峻雖然身子墜地,臉上露出疼痛難當的神情,左手卻仍高高舉起,手上正是那把白杜鵑,花兒絲毫無損,林雨遙又感激,又心疼,又心慌意亂,趕緊扶他靠在岩石上,周峻轉動身體,疼得“哼”了一聲,臉上全無血色,目光所及,見林雨遙面色煞白地跪在身旁,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望向他時神色說不出的溫柔憐惜,不由心頭大樂,一時間忘了疼痛,笑著安慰她:“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看,這白杜鵑多美!”把白杜鵑遞到她手上,接過花兒,林雨遙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而下,只是哭不出聲,哽咽得厲害,周峻情不自禁攬她入懷,柔聲安慰。林雨遙此時什麼都顧不得了,倚在周峻懷里淚流不止,在短短的時間里,她的心靈領略了許多從未嘗過的滋味,從媽媽告訴她父親的事情那一刻,從她立誓追查父親死亡真相的那一刻,她一直孤獨地撐到現在,把自己的心封閉到現在,雖然心底有個很小很小的聲音在提醒她不要靠在周峻的懷里,可是此刻她只想讓周峻緊緊摟住,周峻的懷抱溫暖無比,可以遮擋任何風雨,也可以給予她無窮無盡的勇氣。

    幸虧周峻只是右手骨折,林雨遙找了些樹枝固定,稍微處理了一下,便無大礙。之后,兩人並肩而坐,周峻左手摟著她,林雨遙輕輕挨著周峻,腳邊那把白杜鵑開得煞是好看,兩人均感到內心無限寧靜喜悅,卻不知天色轉暗,烏雲踢開了白雲。林雨遙心里平靜下來,身體稍稍離開周峻,一本正經地問:“假如我跟你說,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會生氣嗎?”周峻哈哈一笑,故意板著臉說:“當然生氣,非常生氣!”林雨遙一怔,立時知道周峻在開玩笑,不由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我是說真的。”周峻不忍再作弄她,握著她的手說:“我怎麼舍得生你的氣呢?你有目的接近我,我對這個目的只有感激,若沒有這個目的,我們現在還是跟以前一樣,我得叫你林護士,你客氣地叫我周醫生。為了現在,我什麼都願意!”周峻說得誠摯無比,林雨遙一時感動的說不出話。周峻深情地注視著她,溫柔地說:“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想知道白屋什麼事情呢?”林雨遙大驚,身體也僵硬,聲音發顫:“你怎麼知道我想知道白屋的事情?”周峻嚇了一跳,趕緊握緊她的手:“我猜的,因為你對我改變態度就是從我到過白屋開始的啊!怎麼啦?”林雨遙松了一口氣,躊躇著要不要把事情告訴周峻,這時,大雨傾盤而下。




第三章    離奇失蹤
    “你說去白屋根本不知給誰看了病?”林雨遙驚訝地問。周峻點點頭:“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把我帶到一所漆黑的房間里,就在那里我給一個人看病。”林雨遙沉吟了一會:“你說‘身份不明’是指什麼?”周峻遲疑了一下:“你知道,那個人的言行舉止很像書上描述的舊社會的傭人,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是不分階級的社會,沒有傭人了。”林雨遙說:“這沒什麼奇怪的,白將軍退隱的時候,他原來的一些部屬對他很是忠心,誓死追隨,可能那個人是當中一個吧!”她停了一下,又問:“那個病人是男是女,病況怎樣?”周峻想了一想:“我猜大概是個女人,她的脈搏很衰弱,似乎長期服用某種鎮定劑。她一句話都沒說,應該是處於昏迷狀態。我看不到她的樣子。”林雨遙再度陷入沉思,但是她對白屋也是一無所知。再怎麼憑空設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對白屋那麼感興趣了嗎?”周峻關切地問。林雨遙用一種周峻從未見過的哀傷眼神盯著他,幽幽地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因為你知道了並沒有什麼好處,而且我實在不想讓你跟我一起背負這個祕密。我怕,你會后悔的。”周峻握著她手,說:“我們之間還分什麼你我?你不知道,見你一個人受苦,我心里難受極了。無論怎樣,我都不后悔。”林雨遙深情地凝視著他,說:“我頭一次覺得蒼天對我不錯,我真希望我像別的女孩子一樣,心里從來就沒有什麼祕密。”說著嘆了一聲:“我想一直這樣望著你,你握著我的手,我們一起慢慢變老。”周峻大為感動,伸手摟她入懷,輕撫她柔軟的發絲,心頭說不出的寧靜喜悅,只想時間就此停頓。

    周峻去白屋已經三天了,還沒有回來,林雨遙心里那種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開始后悔把父親死時的情況告訴了周峻,他一定是為了自己,去白屋看診時進行了查探,卻被發現了。三天以來,驚恐、慌亂、彷徨、悔疚等思緒折磨得她茶飯不思,寢食難安,雖然沒有任何坏消息,但是林雨遙覺得不得不去問問院長了,是院長派周峻去白屋的,院長應該知道周峻的情況。

    她走到院長辦公室門口時,趙護士剛好從里面出來,經過她身邊時,趙護士向她發出奇怪的一笑,說:“院長找你!”趙護士已經一年多沒有跟她講過話,更別說笑了,林雨遙雖然覺得奇怪,但現在顧不上研究趙護士的笑,也想不出院長為什麼找自己,她心急如焚,只想知道周峻的情況。於是急急地走進院長辦公室,“院長,您好!”院長抬起頭,見是林雨遙,便和藹可親地說:“哦,是小林啊!我正想找你呢!”“請問有什麼事呢?”院長稍微停頓了一下,好象很為難的樣子,過了一會,他好象下了很大的決心般:“你知道周峻醫生去了什麼地方嗎?”林雨遙大為驚訝:“他三天前不是在院長您的安排下去了白屋嗎?”院長臉上閃現迷茫的表情:“我從來沒有派過周醫生去白屋啊!”“可是,你半年前就派他去過一次,三天前也是你叫他去白屋的啊!”林雨遙大聲地說,臉上滿是焦慮的神色。院長冷冷地望著林雨遙:“林護士,你說話要負責任,我從沒安排過周醫生去白屋,無論是半年前或是三天前!周醫生一直跟你過從甚密,剛才趙護士說,她最后一次見周醫生時,他跟你在一起。我倒想問你,周醫生到底去了哪里?”院長特別強調了“過從甚密”這幾個字,林雨遙腦中一片混亂,只覺得很不對勁,但有說不出到底是什麼不對勁,她聽不到院長又跟她說了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院長辦公室的。三天前周峻突然接到院長的任務要去白屋,只來得及跟林雨遙說一聲,除了院長,林雨遙和他自己,醫院里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白屋。現在院長竟然矢口否認,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不過,半年前,醫院里應該很多人知道周峻去了白屋啊!想到這里,林雨遙立刻向跟周醫生最好的李醫生的宿舍奔去,因為心急,她連門都忘了敲,冒冒失失地沖進李醫生的宿舍,想不到竟然看見李醫生正跟趙護士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地摟在一起,林雨遙嚇了一大跳,立刻面紅過耳,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摟著的兩人大驚之下,慌慌張張地分開,那個年代,沒有現在這麼開放,李醫生和趙護士剛才的行為如果給別人知道了,非得被扣上亂搞男女關系的帽子。林雨遙和周峻也僅止於牽手擁抱而已,一時間,氣氛說不出的尷尬,連一向伶俐的趙護士也只是低頭不語,還是李醫生最先恢復了鎮定,他干咳一聲,問:“林護士,請問有什麼急事嗎?”想到周峻,林雨遙也再也顧不得尷尬了,她說:“你記得半年前,周峻跟你提過去白屋出診的事情嗎?”“白屋?”李醫生一臉茫然地重復了這兩個字,“沒有,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去過白屋出診。半年前,他是出診過一次,不過那是去給總理做常規檢查啊!”林雨遙急了:“你再想想!”李醫生無奈地搖搖頭:“真的沒有!會不會是他自己太想去白屋出診,自己吹噓去過白屋啊?”林雨遙心中越來越驚,只覺一個巨大的陰謀像一張致命的黑網正鋪天蓋地籠罩著周峻和自己,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但是腦海中一片嗡嗡的聲音使她又疲憊又混亂,她死勁盯著李醫生,那天她明明聽見李醫生笑著跟另一個醫生說:“周峻這小子運氣就是好,我們一起進來,一起被提為特別醫生,他可以給總理看病,現在連白屋都找上他了,我們就沒這種運氣。哈哈!”自己就是聽到這番話,才刻意接近周峻的,有好幾次,周峻還跟自己開玩笑說原來李醫生才是他們的大媒呢!李醫生被林雨遙盯得渾身不自在,這時趙護士已經恢復了平靜,忍不住說:“你這樣盯著他干嗎?是不是又看上了?是不是凡我喜歡的男人你都要搶?”林雨遙吃了一驚,想不到趙護士竟當面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但是想到周峻不知處於何等凶險的環境,再也顧不得自己的感受和尊嚴,她轉向趙護士,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說:“我知道你對我誤會很深,但是現在周醫生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請你回想一下,半年前你聽他說過去白屋出診嗎?”趙護士從來沒有見過林雨遙現在的樣子,她一直恨她,每天都希望她倒霉,但是現在看到她失魂落魄,眼神渙散的樣子,憐憫之情油然而生,於是低聲說道:“我真的想不起來,會不會是跟你鬧別扭了,自己跑到別的地方散心去了,過幾天就回來。”說完好象覺得自己對仇敵太客氣了,便坐到一旁再也不吱聲。林雨遙知道在這兩人口中絕對問不到什麼了。只好轉身往外走,心里說不出的擔憂痛苦。

    接下來的幾天,她找了院長好幾次,逼得院長不得不把周峻失蹤的事情報了公安局,同時她幾乎找了醫院里的每一個人,想確認周峻半年前確實去過白屋出診,但是每個人的回答都跟李醫生的大同小異,而且,隨著周峻失蹤時間的增長,一種對林雨遙非常不利的說法在醫院里傳開了:因為林雨遙拒絕了周峻的求婚,周峻才失蹤的。不知是誰先說開的,反正不過幾天,流言蜚語充斥於醫院的每個角落,公安局的同志三天兩頭地問她話,還派人跟蹤她,林雨遙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痛苦,但這反而使她冷靜了下來,她告訴自己,周峻必定是去了白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醫院里的知情人都否認周峻去過或去了白屋這一事實。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周峻去白屋到現在的種種事情,她想到了趙護士那個奇怪的笑,想到了李醫生回答自己時那種閃爍不定的眼神,想到了自己問過的那些人反常的冷漠。想的最多的是周峻溫暖的笑容和懷抱,他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就在自己的身邊,她忽然不再焦慮害怕。現在已經別無他法,她決定夜探白屋。就在這時,醫院里發生了一樁怪事:李醫生死了。

    李醫生死的很突然,法醫斷定他是死於心臟衰竭,雖然沒有一個人聽過李醫生有心臟病,但大家沒有別的想法,聽說李醫生死的時候私處處於極度興奮狀態,因為過度興奮,導致心臟病突發,至於為什麼那麼興奮,法醫仔細檢查李醫生全身,沒有任何發現,大家對李醫生的死不免惋惜感嘆一番。李醫生死后,趙護士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

    沒有人對李醫生的死產生疑惑,只有林雨遙,她想到李醫生和趙護士的親密關系,想到李醫生矢口否認周峻去過白屋,覺得李醫生的死跟周峻的失蹤一定有莫大的關聯,他的死使林雨遙清醒起來,想到自己對白屋一無所知,夜探白屋實在是太過沖動的想法。假如自己也象李醫生一樣意外身亡,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追查周峻失蹤的真相,而且,白屋既然要請周峻出診,證明那里需要醫生,醫院沒有別的醫生有出診任務,周峻應該還是安全的。現在首先要弄清李醫生死亡的真相,趙護士是這件事情的關鍵人物。另外院長也非常可疑。林雨遙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想著除了等待還可以做些什麼。




2006-12-13 07: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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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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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四章    神祕會面
    雨連綿地下了一個多星期,林雨遙每天冒雨到白屋附近的山頭勘探地形,一探之下,失望之情更甚。那一帶漫山長滿一種高而密,葉子稀疏的樹,她從不同方位望去,都只能遠遠見到白屋一角,其余盡皆掩映在一片特別濃密的樹林中間,兩條小徑從密林里伸出,一條直伸至樹林外的海灣,另一條伸向公路那邊,伸向公路的小徑在一片又一片的樹林掩映下,時隱時現。林雨遙想盡量靠近白屋,但是她發覺越靠近竟然越看不清白屋,她從山頂看下去,還能看到白屋的一角,下到半山腰的時候,便完全看不見白屋了。她嘗試從不同的方向靠近白屋,但結果幾乎一樣:越近越看不清,而且一到半山腰,就完全無法前進,環繞著白屋生長著密密麻麻的樹,樹身與樹身之間僅容一個手臂通過。看來除了小徑,幾乎沒有別的進出白屋的方法了。

    第四天的時候,雨開始變小了,林雨遙再次無功而返,她步履沉重地走下山,触目所見皆是雨的灰白色,心中說不出的凄涼無助,想著周峻此時大概就在白屋,只覺得能離他近一點也是好的,一時不願回去,不由地在海邊徘徊不前。

    正當林雨遙在海邊黯然神傷之際,中心醫院里,輪值的肖醫生從花圃經過的時候,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

    女:“她知道的,她肯定知道了!”

    男:“別胡說,她怎麼可能知道呢?”

    女:“那天她看見我跟他在一起!”(哽咽聲)“她每天偷偷盯著我,連洗澡都跟著,我假裝不知道,但是,我裝不了多久了!我裝不了多久了!”

    男:“你別自己嚇自己,她能知道什麼,她充其量只能懷疑,什麼證據也沒有!”

    女:“可是,我,我怕,她每天這樣盯著我,我受不了啦!我昨晚上做夢看見他——啊,我怕——”

    男:“別怕,小乖乖,我答應你,一有機會就把那女的弄走。”(親嘴聲)

    女:“唔唔——”

    一陣親熱的聲音,然后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肖醫生好奇心大起,繞過花圃一看,只見遠處兩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是誰。這件事讓肖醫生覺得好生奇怪,但接踵而至的繁重工作讓他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就在林雨遙從海邊回來的第三天,林雨遙一個人在值班室時,院長忽然走了進來,他說:“小林啊!吃飯了沒有?”自從上回院長否認派過周峻到白屋,林雨遙又逼著他報了公安局之后,院長就沒有給過好臉色林雨遙看,今天忽然如此和顏悅色,讓林雨遙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她拘謹地回答:“剛吃過,請問有什麼事嗎?”院長說:“哦,沒什麼特別事,就是有位領導家里需要一名特別看護,我仔細的考慮過,你是最適合的的人選。”林雨遙心念電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的氣息似乎扑面而來。她不禁打了個寒噤,又趕緊強做鎮定問了一句:“這樣啊,不知到那位領導那里呢?”院長干笑了一聲說:“目前還不能透露,今晚你到會議室來,領導家里會來一個人見見你,問幾個問題,覺得你可以了才能去。”林雨遙低聲說:“以前去別的領導家里都不用這樣啊!”院長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這個領導不一樣。”說完轉身要走,忽然又轉過身來說:“這件事你別跟別人說,我怕別人說我這做領導的偏心。好的任務先派給你。哈哈!”林雨遙望著院長遠去的背影,心里異常憤怒:他當時也一定是這樣跟周峻說的,一念及此,原先的恐懼消失了,一瞬間,她下定了決心。

    那天晚上,跟林雨遙生命中的任何晚上一樣,似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林雨遙一早吃過晚飯,坐在窗前,拿出一疊厚厚東西,非常仔細地把它重重包裹起來。之后,她拿著那包東西出去了,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她回到宿舍,開始寫一封信。信很短,一盞茶的工夫,林雨遙站了起來,把信裝進了信封,又在信封外另外包了一層紙,走出門,看了看左右,悄悄地走到右邊隔壁肖醫生的門前,輕輕地敲響了肖醫生的門。林雨遙自從進中心醫院以來,跟肖醫生合作過的次數是最多的,在林雨遙跟周峻戀愛之前,林雨遙跟肖醫生算是比較熟悉的。肖醫生平時寡言少語,跟誰都不特別熟悉,他醫術超群,為人正直,頗有科學家的精神,凡未經證實的事情他都不會輕易相信,因此醫院里的人都很尊重他。前段時間,對林雨遙不利的傳言在醫院里傳得沸沸揚揚時,肖醫生沒有說過一句話。現在醫院里,林雨遙還可以相信的人,就只有肖醫生一個了。

    肖醫生正在看書,看到林雨遙進來感到有點意外,林雨遙一進門,就站到一個房子外面的人看不見的角落,略帶緊張的說:“肖醫生,我想你一定覺得我的表現很奇怪,但是,我感覺到我目前的處境很危險,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來找過你,不然連你也……”肖醫生知道醫院里最近有許多不利於林雨遙的傳言,但是他與林雨遙共事多時,知道非萬不得已,她不會如此相求,於是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請問有什麼事呢?”林雨遙把信遞過去:“肖醫生,我們合作過很多次,我知道你是個君子,我現在唯一可以信賴的人只有你了,如果我象周峻一樣莫名其妙地不見了,請你在一個月后替我把這封信寄出去。但在寄信之前,請你不要看是寄給誰的。”肖醫生接過了信,雖然心里無限奇怪,但他與林雨遙合作多次,深知她為人,也就沒有多問。點了點頭,林雨遙感激地望了肖醫生一眼,退了出去。

    晚上八點的鐘聲敲響的時候,林雨遙走到會議室,剛打開門,就聽到院長的聲音:“把門關上,就站在那里別動。”,林雨遙躊躇了一下,把門關上,站立不動,會議室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問,您就是林雨遙護士嗎?”林雨遙吃了一驚,那聲音冷冰冰毫無人類應有的感情,林雨遙驚疑不定地應了一聲“是”,這時那聲音又冷冰冰地問:“聽說你是一位優秀的特別護士?”林雨遙說:“我只是盡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罷了。談不上優秀。”那聲音說:“林護士非常謙虛!”那聲音又問了好些林雨遙工作上的問題,林雨遙每次回答,那聲音都停頓一會才再發問,過了很久,林雨遙覺得大概有一個小時之久,她被那些瑣碎重復的問題弄得疲憊不堪,只聽那聲音又問:“林護士的還有什麼親人嗎?”林雨遙愣了一下,心想,為什麼要問這個,但還是答道:“沒有了!”那聲音說:“很好!”話音剛落,林雨遙感到后腦勺遭到重重一擊,一陣鉆心的疼痛直沖腦門,她暈了過去。


第五章  初到白屋
    林雨遙醒過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雅香氣,她勉強睜開眼睛,掙扎著下了床,在房間里走動了一會,感覺好了很多,除了被打擊的部位有些隱隱作痛之外,再無其他不適。她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房間的椈嶼O頗為柔和的奶白色,天花是一種幾乎是白色的蜂綠色,月白色的窗帘外加了不透光的銀白色遮光布,窗戶旁是一盞精致的純白壁燈,壁燈下是一張百合色的書桌和椅子,書桌上一個喇叭狀的玻璃花瓶里供著一株白蓮,想必那就是幽香的來源,緊挨著書桌是一個同色的小書架。床、被子、枕頭跟窗帘同色並且用亮白細絲繡了幾朵牡丹在邊角上,而床的右邊緊靠著床頭的是一張百合色的梳妝桌,地板是灰白色帶暗紋的大理石板,正對著窗帘的是一扇閉著的奶白色木門。林雨遙心里雖然疑竇叢生,但在一片白色的包圍下,鼻際不時幽香縈繞,竟然有一種寧靜舒適的感覺,仿佛依偎在周峻的懷里,情不自禁地對這個房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情,只想永遠留在房間里。良久,林雨遙回過神來,開始考慮自己的處境。看來首先要離開這個房間,再作打算。她戀戀不舍地望了房間一眼,走過去門那里,拿著把手,輕輕一轉,門竟然立刻開了,門一開,一張蒼白的仿佛墳墓里出來的骷髏臉出現在眼前,林雨遙差點驚叫出聲,她感覺那張臉上忽然開了個洞,然后聽到一把平靜但毫無感情的聲音:“林小姐,請你跟我來,老爺已經等了很久了。”林雨遙不由退了一步,這時她終於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又瘦又高的男人,他穿著一裘灰白色長袍,象極了林雨遙在舞台上見過的地主家里的管家,突出的顴骨上是兩只深陷的大眼睛,看上去跟慘白的骷髏臉沒什麼兩樣,看到這樣一個人,聽到“小姐、老爺”這樣的稱呼,林雨遙感到自己好象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她定了定神,問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你家老爺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姓林?”那平淡的聲音再度響起:“林小姐見到老爺的時候自己問他吧。”說完轉身走了起來,林雨遙暗想:如果這里的人要對我有所不利,根本不會讓我醒過來。這樣一想,便跟著他,原來,房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一邊是一扇又一扇跟林雨遙剛才出來的那個房間一樣的門,另一邊是椈嚏A暀W掛著一幅幅水墨畫,雖然走廊光線昏暗,但林雨遙還是看出畫工不凡,骷髏臉一直低頭走在前面,走路時聲息全無,跟林雨遙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一道白得耀眼的欄杆出現在林雨遙的眼前,欄杆的右手邊是一道旋轉樓梯,左手邊是另外一條走廊。站在欄杆所在的平台,沒有辦法看見樓下的任何情況,因為樓梯占據空間很大,幾乎遮住了整個樓下。樓梯也是用灰白色大理石精制而成,樓梯的扶手似乎是用上等木材精雕細琢而成,紋路設計奇巧,再漆成一色嫩白,煞是美觀。林雨遙隨著那人走下樓梯,樓梯很高,像一個呈上昇趨勢的巨大旋渦,林雨遙走在上面,感覺象是被一個張大嘴巴的怪獸吞沒一般,甚是難受,只想快快走完這樓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樓下,原來樓梯的起點在一個光線昏暗的小房間里,小房間共有四個不同方向的門,四扇門都跟林雨遙剛才離開的房間的門一模一樣(后面提到的門都跟那房間的門一樣,為了行文方便,下文就不再專門提及門的樣式和顏色了)。骷髏臉打開正對樓梯的那扇門,林雨遙隨他走出去,甫一出門,眼前頓時大亮,一個充滿陽光的金色大廳呈現在林雨遙的面前,大廳的晱部用一種像春天陽光一般柔和的金白色油漆而成,既悅目又燦爛,林雨遙看見自己出來的那扇門左右相隔大概十米又各有一扇門,大廳的白色大門正對著這三扇門,大門右邊大概二十米左右是一個不知通向何處敞開的門,門的左手是一道短短的樓梯,樓梯上有一扇緊閉的門,不知通向哪個地方。再向左是一幅不知用什麼材質雕就的“八駿圖”,那“八駿圖”幾乎占據了整堵晼A“八駿圖”再向左又是一道跟“八駿圖”右邊一模一樣的短短的樓梯,樓梯上同樣是一扇緊閉的門。大門的另一邊正對著“八駿圖”的是長長一列玻璃窗,窗外恰是花園的一角,正值盛春時節,花園里綠草如茵,繁花似錦,蜂蝶翩翩其間。

    大廳正中央鋪著一張巨大的灰白色地毯,地毯上方三個不同方向擺著三排披了純白亞麻布的椅子,正中一排最大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他的背向著他們,林雨遙只看見他滿頭白發,看來年紀已經不輕,快到大廳中央的時候,一股清香扑鼻而來,再走近一點,才看到原來那個背向他們的人正在烹茶,走到椅子左邊的時候,骷髏臉示意林雨遙停下等待,林雨遙甚是驚奇,心想:竟然有人敢在新社會擺出這樣的皇帝姿態!骷髏臉自己走到那白發老人的面前,畢恭畢敬的說:“老爺,林小姐已經帶來了”,林雨遙驚訝地發現那骷髏臉的聲音忽然間充滿了感情,看來他對那白發老人必定是忠心耿耿的。那白發老人應了一聲,示意骷髏臉帶林雨遙過去,骷髏臉又走回林雨遙身前,說:“請林小姐到那邊坐。”林雨遙雖然覺得好笑,但還是跟著他走了過去,在白發老人坐的那排椅子的右邊一排椅子坐下。

    林雨遙看見一個樣子威武,神採奕奕,眼神睿智的老人,他對林雨遙微微一笑:“你好,林護士。”聲音平和寧靜,有如佛陀。林雨遙心里油然而生對他的好感,之前的戒心松懈了不少,說:“請問這里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里的?”老人再次微微一笑:“請喝茶。”說著端起一杯茶遞給林雨遙,林雨遙接過茶,只覺那股清香直沁心脾,喝了一口,齒頰、喉頭、五臟六腑仿佛被洗滌,被撫摩,說不出的受用自在。老人開口說話:“這里是白屋,鄙人白之軒,首先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因為家人染疾,需要一位特別護士,所以請院長幫忙安排,那天去醫院里接你的是以前跟我一起打仗的一個士兵,為人粗野,以此種方式請你來,實在萬分抱歉。”林雨遙剛聽到開始那兩句,腦里“轟”的一聲,幾乎忍不住立刻站起來,好不容易鎮定心神,才不致露出破綻。剛才心中的疑惑頓時有了答案,想不到自己千辛萬苦想要進入白屋不可得入,現在自己竟然就在白屋;自己無時或忘的周峻之失蹤及父親之死,和眼前的這個人有莫大的關聯。林雨遙心里說不出的激動,剛才對白將軍的好感剎時灰飛煙滅,如果內心的怒火可以殺人,白將軍已經死了幾百次。白將軍不知林雨遙心里這番想法,他見林雨遙神色有異,只以為她心里還為被打暈帶來感到不滿。於是再次說:“鄙人真的深感抱歉!”林雨遙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請將軍不要誤會,我只是還有點頭痛,絕對沒有抱怨的意思,讓將軍誤會真是萬分過意不去。”白將軍道:“哦,原來如此!等一會叫阿三給你拿些葯。”林雨遙站起來謝了一聲,說:“不知將軍府上哪位親人需要特別護理?”林雨遙見白將軍家里的種種行事,決定投其所好,說話也文縐縐的。白將軍沒有正面回答林雨遙的問題,示意林雨遙坐下,皺了皺眉說:“林護士身體還不是十分爽利,明天再叫阿大帶你見她。”林雨遙不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但聽白將軍口氣堅定,不便再說什麼,只好答應一聲。停了一會,白將軍又說:“這屋子很大,即使在這里住久了的人也會迷路,林護士若有需要,只需按動你房間床頭靠右的按鈕,便有人到你房間,你有什麼要求,盡管吩咐他就是了。”林雨遙曾在白屋外觀察良久,心知他決非危言聳聽,看來當務之急就是要熟悉白屋的結構。正在心里謀划的當兒,剛才的骷髏臉不知何時再度出現,白將軍做了個手勢,骷髏臉彬彬有禮地轉向林雨遙,說:“林小姐,請隨我來。”林雨遙跟在骷髏臉后面,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白將軍象來時一樣,專心烹茶,林雨遙依然只看到他的滿頭白發。

    林雨遙跟在骷髏臉的后面,發現走的並不是剛才來時的路,林雨遙一路上暗暗留心觀察,默默記誦,骷髏臉這兒一拐,那兒一轉,林雨遙心里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從小記憶力驚人,才不致於被骷髏臉弄糊涂,原來那骷髏臉故意在同一個地方兜了兩圈,從不同的門出來,林雨遙發現還是在那個地方,因為她之前注意到那地方的地毯上有個人形汙跡,骷髏臉做這件事駕輕就熟,周峻當時可能也是讓他帶過路,想到這里,林雨遙不由心里一酸。走了很久,終於回到林雨遙剛才出來的房間,骷髏臉禮貌周到地向林雨遙鞠了一個躬,說:“林小姐有事請按鈴。”說完退了出去。林雨遙再度打量自己目前所在的房間,心里的感覺跟剛才比起真有天淵之別,她走到床邊,仔細查看,發覺床頭真有一個跟床同色的圓形按鈕,若不細看,絕對無法看得出來。林雨遙挨著床沿坐了下來,心潮起伏不已。




2006-12-13 07: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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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瘋女人
    正當林雨遙在房間里思緒紛繁雜沓之際,周峻就在林雨遙房間正下方的地下室里,聽一個女人講話。這是一個幾乎完全封閉的空間,一道又陡又窄的樓梯從上面伸了下來,離地大約三米高處有一個拳頭大的洞,因此地下室的光線異常昏暗,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張擺放雜物的木質桌子,還有一個粗糙的梳洗台。房間的右邊掛著一塊顏色黯淡不知什麼質料的帘子,大概是用來方便的地方。床上胡亂地堆放著一些衣服,還有一張看上去又濕又舊的被子,一個年紀大約四十上下的女人躺在床上,她臉上縱橫交錯有好十幾道刀疤,頭發散亂,目光呆滯。周峻背向樓梯坐在床沿,一個跟骷髏臉一樣穿著灰白色長袍的人站在樓梯入口處,眼睛不時盯著周峻和那女人,當他盯著他們時,那女人目光茫然,仿佛對外界一切毫無知覺,周峻則大聲地詢問:“今天感覺怎樣?昨天感到痛的地方好點了沒有?”一俟那人的眼光轉去別處,她立刻就用一種幾不可聞的聲音低低地跟周峻說些什麼。周峻一邊假裝繼續詢問病情一邊凝神細聽那女人的說話,臉上不時露出悲憤的神色。過了不久,那穿灰白長袍的人開口說話了:“喂,時間差不多了。”周峻站了起來,剛好把灰白長袍的視線遮擋住,那女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周峻輕得不能再輕地點了點頭,走開了,女人恢復了呆痴的樣子。

    周峻跟著灰白長袍走出地下室,兩人沒有進行任何交談,在迷宮般的屋子里彎彎曲曲地走了將近半天,周峻被領進了剛才林雨遙待過的大廳,白將軍還在烹茶,周峻在仆人的帶領下來到白將軍的面前,在白將軍的示意下坐到林雨遙坐過的地方,白將軍聚精會神地往一個綠瓷杯里倒茶,這是林雨遙剛剛喝過的杯子,倒滿了,白將軍把茶遞給周峻,周峻道謝了一聲,接過杯子,白將軍說:“周醫生,辛苦了。”周峻恭敬地說:“白將軍言重了,這是在下本分之事。”白將軍微微一笑,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周峻一眼,說:“病人這幾天的情況怎樣?”周峻放下手中的茶杯,說:“近幾天情況比較好,她見到我不再胡亂咬人,只是神智還是糊涂,身體相當虛弱,用中醫的說法就是‘氣血兩虧’!恐怕命不久矣。”白將軍不再說話,只是低頭專心沖茶,良久,忽地抬起頭來,眼神銳利地盯著周峻,聲音嚴峻地問:“她的神智真的不清醒嗎?”周峻手里端著茶杯,紋絲不動,鎮定地迎上白將軍的眼光,冷冷地說:“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若是不相信在下的醫術,上次院長來這里的時候,將軍又為何不肯打發在下離去呢?”白將軍盯視周峻,見他只是滿臉氣憤,便哈哈大笑道:“周醫生千萬不要見怪,只是那婦人最會演戲,在下上過她無數次惡當,在下夫人之死更與此人有莫大關聯,在下只怕周醫生也會被她所騙。一時情急,才會口不擇言,萬望周醫生不要見怪。”周峻奇道:“既然此婦如此可惡,將軍為何還要留她在家,還為她延醫就診?”白將軍一聲嘆息::“周醫生有所不知,那婦人從小跟隨內子,在下與內子相知數十載,情意深摯,若非可憐我那痛失親娘的女兒孤苦無依,我早追隨內子於九泉之下,她臨終前我竟不能見她最后一面,實是畢生憾事,而內子離世之前,那婦人恰好就在身側,鄙人只是希望她神智恢復清醒,以得知內子死因及內子臨終遺言。”白將軍說到動情處,眼泛淚光,周峻神色舒然,說道:“想不到將軍經此人生大痛,適才錯怪將軍,望將軍不要見怪,在下不善言辭,只好全力醫治那婦人,以慰將軍一片愛妻之心。”白將軍語帶感激道:“那就有勞周醫生了!周醫生恐怕也累了,叫阿六帶你去休息吧!阿六——”剛才那帶周峻來的仆人應聲而出,周峻來白屋這段時間里,見過十個仆人,他們在白將軍的口中分別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阿六,阿七,阿八,阿九,阿十。周峻雖然來得久了,但除了骷髏臉阿大之外,依然無法記住其余九人的樣子,他們的樣子好象天生只有一種特征:就是讓別人過目即忘。他們統一穿著灰白長袍,走路永遠是無聲無息,像幽靈一般在巨大的白屋里穿梭來去,只要白將軍召喚,他們便立即現身。周峻說:“那我先回房開個葯方吧。”

    當下阿六領著周峻走出大廳,穿過花園,忽然周峻眼前一黑,一雙柔軟的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個嬌小的身軀伏在他的背上,一把清越動人的聲音俏皮地笑道:“你猜我是誰?”周峻抓住她的手,轉身笑道:“除了我們的白夜大小姐,還有誰呢?”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笑嘻嘻地站在周峻的面前,說:“你怎麼每次都這麼聰明,一猜就猜中,下次要跟你玩別的。”周峻笑道:“本來是蠢蛋,但在白大小姐的訓練之下,聰明了一點點!”白夜忍住笑,一本正經地說:“好吧,為了獎勵你變聰明了,本小姐讓你陪我玩吧。”周峻說:“啊,現在我還有事情,下午再領小姐的獎賞吧!”白夜還待說什麼,剛才消失了一會的阿六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了出來,恭敬地對白夜說:“小姐,老爺有吩咐,周醫生還有重要事情要辦!”白夜不再說話,只是乘阿六轉身的瞬間,拉了拉周峻的衣服,滿臉熱切地望著他,周峻輕輕地拍拍她的頭,指了指花園的北邊,便隨阿六走了。白夜高興地跑開了。

    到白屋的第一個晚上,林雨遙在骷髏臉的帶領下,草草吃過晚飯,便由骷髏臉送回房間,當晚睡得很不安穩,回想進白屋之前的種種以及進入白屋之后的一切,她覺得自己對於如何弄清父親的死亡真相和找回周峻仍然毫無頭緒,究竟院長和白將軍是什麼關系?而周峻到底是否真的來了白屋?還是院長騙他去了別的什麼地方?自己到白屋來到底是由於什麼原因?開始以為一定是跟周峻有關,但現在看白將軍的反應,似乎白屋真的有人需要醫療上的護理。那白將軍看上去倒不象惡人,但,媽媽說他是父親身死的罪魁禍首,而且,那把匕首上……就這樣胡思亂想不斷,直到下半夜,才朦朧睡去。忽然,一把奇異凄厲的聲音仿佛就在她耳邊響,林雨遙一下子驚醒過來,她看見一個巨大的奇形怪狀的黑影清晰的顯現在窗戶上,而且似乎向她不斷靠近,整個房間靜悄悄的,那些白色的家具在黑暗中似乎在蠕動,慢慢地向她靠攏,還是沒有一點聲音,而林雨遙的心跳卻如雷鳴般,她很想跳起來直沖那個黑影,踢開那些家具,但是卻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那黑影已靠到她的臉前,而那些家具也跳躍鬼叫起來,黑影越靠越近,忽然它從中間裂開,里面涌出許多她連想都沒有想過的妖魔鬼怪,那些家具紛紛幻化成其他形狀,而林雨遙還是一動都不能動,只能呆著聽憑宰割,就在林雨遙感到萬分絕望的時刻,那黑影倏的一下子消失無蹤了,屋子里的一切在一瞬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林雨遙的心重重地放下,到底自己是否身在夢中?她一向不懼也不信鬼神,但是剛才卻異常真實地感到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牢牢地控制了她,讓她無法動彈,她曾經自己一個人在停屍間呆過好多次,也曾經自己一個人在醫院里最黑暗的小路上溜達,即使周峻生死未卜,醫院里的人都懷疑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害怕過。今天晚上竟然害怕了,一下子,林雨遙覺得心情非常低落,很想逃離這里,逃離一切。此念一生,她覺得更震驚了,雖然她有時也會失望,也會痛苦傷心,但從沒有過“逃”的想法,她覺得今晚的自己太奇怪了,奇怪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林雨遙就這樣轉輾反側半宵,再沒有合眼,快天亮的時候,才打了個盹。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她下了床,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然后按了一下床頭的鈴,一個身穿灰白傭人服的女仆敲門后走了進來,恭敬地鞠了躬后輕聲問道:“請問小姐有什麼吩咐?”林雨遙說:“我想梳洗一下。”那女仆再次鞠躬並應到“是”,然后走到床的右邊距床大約四米左右,按了暀W某個地方,那朁艙M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個衛生間,里面一應俱全,林雨遙心想:像這樣的暗門不知這房間里還有多少,看來有時間自己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房間。那女仆又鞠了一個躬,然后說:“大管家說小姐來時什麼都沒來得及帶,剛才已經叫人把你可能需要用到東西準備好了。”說著按了床頭的鈴,另外一個身穿同色服裝的女仆手里捧著一疊衣服走了進來,先進來的女仆示意那剛進來的女仆把衣服放到林雨遙的床上,那女仆放下衣服又鞠了躬,然后轉身出去,再次進來時拿著幾雙精致漂亮的鞋子和襪子。林雨遙想到白屋外面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餓著肚子在干活,心中暗嘆不已,對白將軍又添幾分惡感。那兩個女仆鞠躬后便退了出去,林雨遙梳洗完畢不久,那兩個女仆再次進來,這次是端早點進來,林雨遙用罷早點,那兩個女仆才退了出去。不一會,骷髏臉就敲門,站在門外恭候林雨遙,林雨遙想起白將軍昨天說過今天要見“她”,可能就是需要護理的病人,便趕緊走到門邊,骷髏臉有禮地垂了垂頭,聲音平淡地說:“昨晚準備倉促,怠慢了,萬望見諒。”林雨遙客氣地回答了一句,心里暗暗拊度骷髏臉與白將軍的關系,一邊留心細察周圍情況,這白屋大部分物件都是白色或接近白色,很多個地方故意裝飾得一模一樣,要記住走過的路線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雖然林雨遙記憶力過人,但也無法記住每個走過的地方。

    林雨遙跟著骷髏臉后面,只覺得一路往下,走到一個陰暗的小房間里時,骷髏臉停了下來,不知他作了什麼手腳,小房間的左邊角落一方兩米見方的地板忽然開了,骷髏臉望了林雨遙一眼,率先走了下去,林雨遙走到開口處望下去,只見一道又窄又陡的樓梯深深伸進下面,下面光線極其昏暗不明,林雨遙就著微弱的光線走下去,下去時必須彎腰大概一百六十度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走了大概五分鐘,才到了樓梯的盡頭,骷髏臉已經站在樓梯處好一會了,林雨遙還沒站穩,一個人影扑了過來,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口里狂亂地叫道:“還我兒子,還我兒子!”林雨遙的眼前是一張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恐怖的臉孔,那一道道傷疤在扭曲的臉上象一條條蓄勁待發的小毒蛇,再配上一對混沌不堪的眼睛,被掐緊了脖子的林雨遙呼吸越來越艱難,旁邊的骷髏臉顯然也意料不到,一會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拉開那人,抓住她的兩臂,把她牢牢地按在床上,林雨遙緩過氣來,定神細看,才知道剛才攻擊她的是個女人,那女人頭發散亂,向林雨遙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眼神中充滿恨意,若非骷髏臉按住她,早已扑上來狂噬一番,根據自己的醫學常識,林雨遙判斷那女人應該是患了癲狂症,不知把自己認做何人,才如此激動。這時骷髏臉向著樓梯入口處發出一聲尖利的呼嘯,不一會,一個穿著跟骷髏臉一模一樣的,樣子普通平常的讓人過目即忘的人跑了下來,他的動作非常嫻熟,顯然是在樓梯上落慣了的,正是那個陪周峻下地下室的阿六,他一下來,立刻手腳麻利地替那瘋女人注射了一針,不過一會,瘋女人便陷入沉睡狀態,林雨遙大吃一驚,因為那麼快就見效的鎮定劑,恐怕下了很大的葯量,而據林雨遙觀察,那瘋女人身體相當虛弱,剛才拼盡全力掐著自己,也沒有造成很大的傷害,如此虛弱的身體承受那麼重的劑量,恐怕會加劇她病情的惡化。林雨遙心里不由生出對那瘋女人的莫大同情,但她覺得那幫她注射的人手法那麼嫻熟,似乎接受過醫學方面的培訓,那就不可能不知道過量的鎮定劑對人體的傷害,因此林雨遙什麼都沒有說,心里充滿了疑惑。骷髏臉以及阿六終於安頓好了那瘋女人,阿六無聲無息地退到樓梯旁,骷髏臉轉身望著林雨遙,略帶歉意地說:“真的非常抱歉,林小姐,讓你受驚了。本來她這段時間已經在好了很多,今天你來之前忘了叫你換一件衣服。”林雨遙眉毛微揚,表示詢問。骷髏臉不再說話,轉身走上樓梯,林雨遙只好跟著,一路上林雨遙一直在揣度那女人的身份和骷髏臉那句話,終於走回林雨遙的房間,林雨遙以為骷髏臉像以前一樣,把自己帶回房后就走,不料骷髏臉居然留了下來,繼續剛才的話題:“她從小跟著我家夫人,后來隨夫人來了白家,聽說她年輕的時候遇人不淑,未婚就有了個孩子,我家夫人非常憐惜她,讓老爺把她送到最好的醫院,但是,那孩子剛生下來就有黃疸,當時醫院里的一個護士負責照料他的,不知怎麼地,那小孩死了。當時她第一次瘋病發作,抓著那個護士不放,那次好多人一起才把那個護士救了下來呢。后來,她一看到穿護士衫的就犯病。我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真是對不起!”林雨遙依稀記得,不知聽誰說過,很久以前醫院里發生過類似這樣的一件事,當時她只是當作一個故事般聽過就算,但是現在突然間發現,這不僅是個故事,而且她親自見過故事里的主人公,頓時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對那瘋女人同情更甚。骷髏臉又道:“自從夫人去世后,她就徹底瘋了。老爺記念夫人,不忍心對她置諸不顧,所以才把她留在家里,但是她老是犯病,所以只好把她關到地下室里,派人看著。這段時間,醫生說她好多了,老爺就想讓她住回她自己原來的房間,打算請林小姐過來照料她。”至此,林雨遙總算知道自己來白屋的原因。剛才骷髏臉的話里提到的“醫生”,很有可能就是周峻,雖然不知道白將軍為何為一個昔日的仆人如此大費周折,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隱瞞周峻到了白屋的事實,又用那樣令人不愉快的方式把自己弄來。疑問還有很多,而且白屋更是充滿詭異,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周峻和自己都應該是安全的。如此一想,這段時間來一直壓在心頭的擔憂焦慮剎時一掃而光,心情說不出的輕松舒暢,骷髏臉連叫兩聲都沒有聽到,骷髏臉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林雨遙連忙道:“剛才受了驚嚇,心里還沒緩過來。”骷髏臉“哦”了一聲,道:“林小姐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如果悶得慌,就按鈴叫女仆帶你到花園里逛逛。”林雨遙應了一聲,骷髏臉退了出去。

    如果周峻和自己都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到白屋的話,相信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一念及此,林雨遙心里說不出的高興,暫時忘了自己的處境。


第七章  白夜
    到了白屋將近一個月了,只見過白將軍三次,在見過瘋女人之后的第三天,林雨遙終於可以正式護理她,白將軍令人把她送到她原來居住的房間,原來就在林雨遙的房間隔壁,雖然每天都照料瘋女人,甚是吃力,但林雨遙心中可憐那女人,也就不以為苦,十分盡心,只是一次都沒有見過周峻。林雨遙為了安撫瘋婦,再沒有穿過護士服,那骷髏臉甚是周到,兩個星期后便給林雨遙添置了許多的衣物,而且尺寸大小剛剛合適,林雨遙一向不太留心穿著,平時在醫院里總穿護士服,雖然現在多了很多衣服,不過女仆每天都會把她的換下的衣服洗干凈送過來疊好,因此她也總是穿那兩套,有一次骷髏臉問道:“林小姐對那些衣服不滿意嗎?老爺每次見林小姐,您都穿那套衣服,老爺問我是不是沒有給小姐準備好衣服呢!”林雨遙大是不好意思,連忙說道:“大管家您誤會了,我甚少關注穿著,也沒有留意到自己每次都穿同一套衣服見將軍。真不好意思。您送來的衣服都很好,有勞您費心了。”之后林雨遙只得每天注意穿著。現在比初來白屋時自由得多,起碼骷髏臉不會到哪里都叫人跟著,不過林雨遙只能走從自己房間到大廳的路,這是骷髏臉特別“關照”過的,她裝出順從的樣子,實際上她每個晚上都會溜出房間,根據自己記憶所及,最大限度地探詢白屋的結構,但是,她猜測自己的活動範圍還不到白屋總面積的十分之一。

    她曾經從外面觀察過白屋,知道白屋的路徑設計非常精密,她知道自己發現父親死亡之謎之日,就是與白將軍決裂之時,為了到時能順利離開白屋,她一定要弄清楚離開白屋的路,因而,林雨遙沒事的時候就到房子的外面溜達。

    從大廳大門出去就是花園,花園里幾乎全鋪了草坪,草地上是各種各樣的花,許多花林雨遙連見都沒有見過,花園的設計者可謂用心精巧,不同花時,不同顏色,不同品種,不同香氣的花,或同一花時不同品種的花,同一花時不同顏色的花恰當地配搭在一起,錯落有致地分布在花園里。還有各種可愛的野花自在地生長在花園草地的各個角落。正對著大廳門口是一條大路,直通往包圍著白屋一帶的密林,路兩旁種著高大的玉蘭樹,在路上走的時候,只覺浮香飄渺,若有若無縈繞身周。從玻璃門出來則有一彎小徑通向一個小山坡,翻過山坡有一池潭水,潭水上方是一個瀑布,從包圍白屋的群山里最高的山峰上傾潟而下,周峻與白夜就是在瀑布下認識的。

    當時,周峻到白屋已經差不多一個星期了,只見過瘋女人一次,被她咬了一口,無論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心里異常郁悶。那天在白將軍的默許下,他終於可以離開房子,走出花園。他只想離屋子遠遠的,於是向著山坡走去,走著走著,隱隱約約聽到水聲,循聲走去,便看見潭周邊盛開的杜鵑花,想起林雨遙,不由自主地走近潭邊,沒想到那麼僻靜的地方竟然有人,他看見白夜正拿著樹枝在潭邊與游魚嬉戲,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來,看見周峻,她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嗨”,之后繼續低頭拿著樹枝戲弄魚兒。當時他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個寧靜的夢里,處身於神祕的森林,無意間遇見了一個精靈,於是他在潭邊坐了下來,聞著杜鵑花的香氣,周峻分外思念林雨遙,白夜玩膩了,抬起頭來,好奇地望了周峻很久,然后說:“你是白屋新來的客人嗎?”周峻回過神來,估計眼前的小女孩應該是白屋的人,心想不知可不可以從她口中知道一些關於白將軍的事情,於是他打起精神,和藹地說:“是啊,你是白屋的人嗎?”白夜眨了眨眼睛,她有一雙烏黑清亮的大眼睛,眨眼的時候顯得特別可愛,他沒有回答周峻的問題,只是又問周峻:“你喜歡魚兒嗎?”從來沒有人問過周峻這樣的問題,他認真地想了想,然后說:“我不知道,我想可能喜歡吧!”白夜望向潭里,輕輕地說:“你說它們老是呆在冰冷的潭水里,會寂寞嗎?”周峻想不到會從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口里聽到“寂寞”一詞,看著白夜出神地盯著潭水的樣子,不由心生憐憫,於是說道:“你知道魚兒在變成魚之前是什麼嗎?”白夜立刻回過頭來,頗感興趣地看著他。周峻繼續說道:“魚原來是天上的鳥兒,它們一天到晚地飛,世界上什麼事情都見過了,就是不知道海底的世界是怎樣的,於是它們就變成魚兒,看看海的世界,那些現在還在天上的鳥兒還沒看夠海面上的世界,所以它們還不想變成魚兒呢!”白夜臉上生輝,興致勃勃地問:“那麼,魚兒還記得做鳥兒時候的事情嗎?”周峻笑著說:“當然記得啦,所以它們怎麼會寂寞呢?它們有想不完的故事呢!”“那麼,它們將來還會變回鳥兒嗎?”周峻望著她,后者眼睛熠熠生光,無限向往,周峻誠懇地說:“當然,只要它們願意!”白夜滿意地舒一口氣,然后抬頭望著周峻,認真地說:“你真好,除了我爹,別人都不會認真跟我說話。”然后伸出手握住周峻的手說:“我叫白夜。”周峻跟白夜成了極好的朋友,周峻本來對白屋里的人個個設防,但是他無法對白夜設防,她是那麼天真,甜蜜,善良而聰慧,仿佛是喧囂冷漠的塵世上唯一溫暖真實的純凈水晶,他是周峻在白屋唯一的朋友,她也是白將軍唯一的女兒。自從聽過瘋女人的遭遇后,周峻非常痛恨白將軍,但是,白夜是那麼不一樣,在周峻心中,除了林雨遙,最重要的人就是白夜了,有時想著要如何揭發白將軍的丑惡,念及白夜,就感到萬分為難,她還那麼小!難道應該承受有這樣一個父親的事實嗎?

    林雨遙越來越想念周峻了,她有時感覺周峻近在咫尺,有時又覺得他不在白屋,她來白屋已經一個多月了,可是一次都沒有見過他,原來周峻每次都在林雨遙去之前或離開之后才去看視病人,雖然周峻從瘋女人口中知道來了一個護士,但是他不知道是林雨遙。而且有一件事讓他覺得好生奇怪,以瘋女人的遭遇來看,白將軍不可能善待她。但是白將軍居然專門請了護士來護理她,而且還讓她離開地下室!更奇怪的是當他跟瘋女人提及這個問題時,她的反應甚是奇怪,忽然沉默不語,似有什麼難言之隱,周峻不便再問。心想她遭遇甚是不幸,不肯完全相信別人也是情理中事。

    到白屋的第五個星期一,骷髏臉再次帶林雨遙見白將軍,這是到白屋后的第五次見面,每一次都是在那個大廳里,每一次白將軍都問同樣跟病人情況有關的幾個問題,每一次林雨遙都覺得白將軍的不敗並不是一個神話,他有一種輕松自在,無懈可擊的神氣,令林雨遙自覺弱小。那天走了一條完全不同於以前的路,骷髏臉沒有發現林雨遙看出了不同,白將軍還是在那個大廳里等她,剛進去,林雨遙從玻璃門看出去就感覺有點不一樣,覺得自己不是在同一個大廳里。但是她仔細觀察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不同之處,倒是白將軍有點反常,顯得有些神思不屬,林雨遙像往常一樣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白將軍像往常一樣問道:“她這幾天怎麼樣?”林雨遙說:“她的瘋症時好時坏,只是身體比前段時間好了,吃的也比以前多了。”白將軍點頭道:“那就好!”停頓了一會,林雨遙覺得白將軍似乎猶豫了一下,他又問道:“她都說些什麼瘋話?”林雨遙凝神想了一想,說:“都是跟她死去的兒子有關的話。”“還有其他嗎?”白將軍追問了一句,林雨遙心下暗奇,白將軍一向講話都是不疾不徐,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今天真的有點奇怪。她邊想邊回答道:“好象沒有其他的,她講過許多話,其中有一些只是沒有意義的聲音,我記不太清楚了。”白將軍“哦”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沒有意義的聲音!”林雨遙奇怪地偷偷觀察他,只見他眼神有點游離不定,樣子有點憔悴,似乎正面臨著一個很大的困難,只不過一會功夫,白將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故意咳嗽了兩聲,說:“這兩天偶感風寒,身體有點不適,剛才有失儀之處,請林護士見諒。”林雨遙循禮問道:“不知將軍可有請醫生看過,這種天氣最易受涼,將軍要保重身體。”白將軍揮揮手說道:“無甚大礙,無甚大礙。”接著做了一個手勢,林雨遙知道談話結束了,骷髏臉立刻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林雨遙跟著骷髏臉離開,臨走瞥了一眼,看見白將軍一臉凝重的在思考著什麼。

    林雨遙為了熟悉白天走過的那條路,那天晚上,她再次偷偷溜出來,沿著白天走過的路線到了大廳,她繞著大廳走了一圈,再從玻璃門往外看,立刻發現這個大廳不是自己常去的那個,因為山坡的大小和形狀有些細微的差別,相信翻過現在看到的山坡往前走,看到的不是瀑布和潭。林雨遙不得不感嘆當時設計白屋的人匠心之精巧,而白將軍又是為何要把白屋設計成這樣呢?

    林雨遙試圖打開大廳的門,但發覺已經被人從外面牢牢鎖住了,她又嘗試打開大廳門側的那扇小門,但是也鎖住了,林雨遙記得另外一個大廳的門是不上鎖的。她只好往原路退回,走到一道走廊的拐彎處時,林雨遙決定往另一個方向走一走,她一邊往新的方向走,一邊仔細留意每道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的走廊的特色,默默數著不同方向的彎轉了幾個,當她轉到第九道走廊的時候,她看到一間房間的門縫透出燈光,她心里暗暗奇怪:這麼晚了還沒有睡,是誰呢?出於好奇,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靠在門邊,房間里傳出說話聲,她聽出其中一個是白將軍的聲音,她趕緊凝神細聽,卻發現他們不知道說的是哪里的方言,她一句也聽不懂,只聽出里面有三個人,似乎在爭執什麼,而白將軍的語調更是林雨遙從來沒有聽過的激動,而且語氣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而虔誠的情感。林雨遙生怕被發現,不敢久留,慢慢退去。她見時間已經不早,便往回走,轉到第六道走廊的時候,她聽到一陣非常輕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她一時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只好胡亂打開一道門溜了進去,房間里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林雨遙緊緊地貼著門,聆聽外面的動靜,腳步聲經過外面的走廊,然后走遠了,林雨遙呼了一口氣,正要離開房間,忽然房間里的燈亮了,一個小女孩端坐床上,冷冷地望著她,說:“你是誰?”林雨遙一時反應不過來,那女孩的手停在床頭的按鈕上,又問了一次:“你是誰?進我房間干什麼?”林雨遙情急生智,說道:“哦,我走錯房間了嗎?”女孩還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她不說話,林雨遙繼續說:“我是剛來沒多久的特別護士,半夜醒來覺得口渴,剛好房間里沒水了,這麼晚了,不想麻煩其他人,而且我認得去大廳的路,記得大廳里有水,所以沒有按鈴,就自己出來了,喝完水想回房里去,”說到這里,她故意打量了一下房間,自言自語道:“看來我走錯房間了。”女孩臉上的戒備神情消失了,說:“難道大管家沒有跟你講過不要到處亂跑嗎?這個屋子,只有兩個人不會迷路。”她停頓了一下,又說:“幸虧你走進了我的房間,若是別人,肯定會報給我爹,我爹最不喜歡別人在這間屋子里到處亂跑,有一次,我跑到屋子的另一邊,再找不到路,后來,大管家找到我,我爹生了很大的氣,罰我一個星期不許踏出房門半步呢!”原來林雨遙走進了白夜的房間。白夜上下打量了林雨遙一下,說道:“你的樣子不象坏人,你不認得回自己房間的路,我送一送你吧,免得你被大管家逮住了。”林雨遙看她樣子可愛,說話風趣,不由得對她大生好感,笑道:“那就有勞小姐了,請問小姐芳名?”白夜“咯咯”一笑:“芳名沒有,不芳的名倒有一個,我叫白夜。”林雨遙有點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在白屋經常用類文言跟骷髏臉和白將軍交談,習慣成自然,剛才問白夜名字的時候不由自主的也文縐縐的。“好了,現在你坐下來,告訴我從你的房間到大廳是怎麼走的。”白夜拍拍床邊的椅子,請林雨遙坐下,林雨遙自進白屋以來,沒有遇見過一個象白夜這麼隨和的人,心里對她又添幾分好感,於是坐下來,把房間到大廳的路詳細的描繪了一翻,白夜聽罷,側頭略想了想,便道:“我明白了,你走得離你房間很遠了。”說著從床上爬起來,說:“你跟著我,悄悄的,大管家現在雖然在巡視屋子的南邊,但是他會叫阿二定時來這邊的。”說著把燈關掉,先走出去,林雨遙尾隨其后,她發現白夜走的路跟自己剛才來的又不一樣,趕緊用心記憶,轉過第四個走廊的時候,白夜在其中一扇門那里停頓了一下,林雨遙也停了下來,白夜回頭低聲說:“我媽媽去世前,就住這個房間的。”林雨遙心下感動,她感覺白夜雖然才認識她不久,但已把她當做了親密的朋友,才會連這樣的事情都告訴她。她們繼續往前走,轉了兩個彎,白夜又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回過頭來說:“這是我最喜歡的朋友的房間。”林雨遙不知道那正是自己朝思慕想的周峻的房間,只是點了點頭。兩人繼續往前走,又經過幾道走廊,就到了林雨遙的房間門口,林雨遙算了一下,發現比自己去時的路少走了兩道走廊。白夜說:“好了,到了,以后你要小心一點了。”林雨遙真誠的說:“謝謝你!”白夜在黑暗中笑了:“不用謝,你若要找我玩,明天太陽下山的時候到水潭那里吧,我可以把我最好的朋友介紹給你。”說完向林雨遙揮揮手,走了。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林雨遙想道,她姓白,跟白將軍是什麼關系呢?不過白屋里的人可能都姓白吧,她不一定跟白將軍有什麼關系。林雨遙實在太累了,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2006-12-13 07: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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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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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祕來客
    第二天一整天林雨遙沒有見過骷髏臉,另外一個穿灰白長袍的人帶林雨遙去病婦的房間,這天林雨遙見到的仆人臉上都神色凝重,而且行色匆匆,林雨遙從女仆們的談話中約略知道來了很重要客人,白將軍對這位客人似乎相當重視,把白屋的大部分仆傭全調去招待,林雨遙心想:是不是就是昨晚那兩個跟白將軍用奇怪方言交談的人呢?那種方言真是難懂,林雨遙自命頗有語言天分,以前在醫院里來自不同地方的同事說的家鄉話林雨遙邊聽邊猜,也能夠明白五、六成,但昨晚連半個字都沒聽明白。

    這天一大早,瘋女人的瘋病再次發作,不停地胡言亂語,一時跳得老高,一時又拿身子撞晼A還好沒有再掐人脖子,林雨遙一邊叫兩個女仆強行把她按到床上,一邊派人報告白將軍,她沒有給她注射鎮定劑,而是溫和平靜地哄她,瘋女人只是一味掙扎,林雨遙一再耐心地安撫她,她把林雨遙的手抓傷了,林雨遙還是沒有給她注射鎮定劑,以前,她在醫院里也護理過這樣的病人,她記得經常服用鎮定劑的病人都變得越來越呆滯,周峻和肖醫生最反對給這類病人用鎮定劑,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決不會用,但是大部分的醫生都給這類病人開鎮定劑,周峻和肖醫生的做法曾經引起很多人的非議,林雨遙親眼看過用了很多和用了很少的病人的區別,所以她心里暗暗贊同周、肖兩人的做法,她深知瘋女人已經多次被注射過鎮定劑,所以自從她護理她以來,都沒有再用過,眼見瘋女人的臉頰漸漸有了些血色,,眼神也沒有以前那麼呆滯,她的心里甚是欣慰,因而,雖然瘋女人今天瘋病發作的厲害,她也不打算使用鎮定劑,后來,瘋女人終於安靜下來,雙眼發愣地盯著椈嚏A不再言語,雖然林雨遙一早遣人向白將軍報告瘋女人的情況,但直到午飯過后,白將軍才獨自一人來了一趟,這是前所未有的,白將軍跟林雨遙講過,瘋女人有什麼特殊情況要立刻通知他,每次他都會立刻出現,而且,每次都是跟骷髏臉一起,這次只是匆匆來看了一眼,林雨遙想:來客定是相當重要,否則白將軍不會如此來去匆匆的。不過白將軍望向瘋女人的時候,林雨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眼神過分銳利了,而且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發作的真快啊!”,瘋女人聽到這句話似乎抖了一下,然后白將軍轉向林雨遙,冷冷的說:“沒有給她注射鎮定劑嗎?”林雨遙說:“她已經安靜下來,不需要注射鎮定劑了!”白將軍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林雨遙有時覺得瘋女人其實並不瘋,她平時的行為舉止跟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瘋病發作時也並不可怕,而且每次白將軍一出現,林雨遙都覺得瘋女人有某種類似正常人的清醒的恨意。而今天的反常情況,林雨遙直覺認為跟白屋的客人有莫大的關系。

    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林雨遙離開瘋女人的房間,昨夜沒有睡好,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林雨遙覺得有點疲累,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大廳外的大路上,玉蘭的香氣讓她精神一振,想起昨晚白夜說的話,信步向水潭走去,一路花草的香氣交纏於鼻端,草地溫柔的触感讓她心曠神怡,翻過山坡,遠遠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想必就是白夜和她的好朋友,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熟悉的身影映入林雨遙的眼帘,啊!是周峻,是念玆在玆,無時或忘的周峻!林雨遙想高呼,想尖叫,想扑到周峻的懷里,但是她壓抑太久,滿腔委屈一下子全涌上心頭,幾乎喪失了行動的能力,所以她只是一味流淚,渾身顫抖,下意識地走向周峻,聽到腳步聲,水潭邊的兩人回過頭來,只聽周峻喜叫一聲,縱身上前,緊緊摟住了林雨遙,他摟得那麼緊,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這些日子來狠狠地折磨著他們的相思、苦痛、疑慮、擔憂、寂寞無助在這一刻通通化為烏有,喜悅、感激、勇氣在這個擁抱中慢慢在兩人心中滋生,越長越大。他們忘記了天地和日月,只想像這樣擁抱著永遠也不要分開,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夜輕聲說道:“太陽已經下山了,最后一只鳥兒也飛回去了!”兩人驚醒過來,這才想起白夜還在旁邊,連忙分開,同時面紅過耳。天色果然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白夜本來背對他們,此時轉身調皮地望著他們說:“這個一定是你常跟我講起的雨遙姐姐了,你們倆都喜歡晚上出來迷路呢!”周峻疑惑的看著林雨遙說:“你們認識嗎?”林雨遙知道周峻也有查探白屋的地形,便捏捏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說:“昨晚出來找水喝,走錯路,幸虧她送我回房。”周峻心下恍然,知道林雨遙定是出來查探地形。摸摸白夜的頭發,語帶贊賞地說:“我們的小夜子真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乖孩子啊!”白夜害羞地伸伸舌頭,拉著周峻的衣袖悄聲說:“這個姐姐長得真美,而且說話和氣,大哥真有福氣啊!早知昨晚從你房間經過的時候推她進去,讓你們早點抱抱!”林雨遙臉上剛褪的紅色“唰”一下又回來了,周峻輕拍她臉蛋,笑罵道:“你這個小鬼頭!”白夜笑著跑開,周林兩人相視一笑,心頭無限溫馨,只聽白夜在遠處叫道:“快看,原來還有一只鳥兒沒有回巢呢!”周峻拉著林雨遙的手跑到白夜身旁,順著白夜的手望去,只見群山寂寂,山色蒼茫,一只鳥孤伶伶地投向樹林,涼風吹拂著三人發絲衣袂,周峻一手摟著林雨遙,一手扶著白夜的肩膀,天地間寂靜無比,仿佛連時間都停滯了,三人一時間沉浸在這寂靜中,良久,白夜輕聲說道:“現在這樣真好!”周林二人低頭望向她,白夜又說:“自從外公和媽媽去世,我就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玩,除非我做錯事,不然很久很久都見不到我爹一次,今天有兩個我喜歡的人陪著我,我真高興。”周林兩人又感動又憐惜,同時伸手抱住她,過了一會,白夜握著兩人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我們三個人可以永遠在一起,不要分開嗎?”周峻拉著林雨遙蹲下身子,誠摯地對白夜說:“只要你願意,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三人慢慢走回白屋,走到大廳外的大路上時,天已經黑透了,三人停了下來,周峻說:“好了,我們要在這里分開走了。”原來白將軍不喜白夜跟外人接触太多,雖然他約略知道白夜喜歡跟周峻一起玩,但並不知道二人的交情很深,周峻也不想讓白將軍知道他跟白夜的交情。因此每次周峻和白夜從外面回來,到了大路那里的時候就跟白夜分頭進屋。白夜依依不舍的說:“我真不想自己一個人回去。”周峻說:“別這樣,改天我和雨遙有空的時候,我們帶些干糧一起去爬山。”白夜喜道:“一言為定。”周峻又跟白夜說:“我和林姐姐的事你跟誰都別說,知道嗎?”白夜點點頭說:“這是我們三人的祕密!”周峻說:“對了。”白夜蹦跳著走了。兩人望著她的影子消失不見,周峻送林雨遙到大廳的另一邊,在她臉上輕吻一下,柔聲道:“回去吧,今晚在房間里等我。”林雨遙點點頭,羞澀地輕輕抱了他一下,轉身走了。

    跟周峻重逢,使林雨遙心里一下子踏實了,從小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再加上父親慘死,母親病逝,林雨遙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很堅強的,可以面對任何艱難困險的人,但是自周峻失蹤到進入白屋這段時間,她的思緒一直處於混亂中,她在彷徨苦痛中掙扎,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怎麼做,到了白屋,見到了白將軍,雖然心里對他滿腔仇恨,但卻一直想著怎樣離開白屋,所以到處勘探地形,根本沒有設法去查明父親死亡的真相,因為她一直在逃避,逃避對付白將軍的那一刻,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她知道自己實在很害怕白將軍,雖然她知道自己實在不應該害怕他,但每次見白將軍她都會有一種從心底涌出來的恐懼,尤其在白屋第一夜的感受她怎麼也忘記不了。跟周峻重逢后,她的心里終於有了安全的感覺。

    周峻吃過晚飯,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這衣服是周峻跟白夜說要玩“官兵強盜”游戲,叫白夜幫他弄的,他估摸著骷髏臉大概巡視到了那個位置,便出發去林雨遙的房間。一路上非常小心,快到林雨遙房間的時候,周峻聽到一個房間里傳出說話的聲音,在白屋的這段時間,在白夜的幫助下,他們住的這一邊的房間,周峻幾乎全進去過了,他記得這個房間是空的,怎麼會有說話聲呢?周峻覺得奇怪,便緊貼椈嚏A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個房間。到了房門外面,他聽到一個人說:“老爺,你真的不救救彭將軍嗎?”說話的正是阿大,他一貫說話的語調甚為平淡,語氣里一點感情也沒有,但是剛才那句話里有一股強烈的哀求意味,周峻暗覺奇怪,不知阿大口中的彭將軍是誰,能讓阿大如此關心。這時白將軍的聲音響了起來:“阿大,我明白你的想法,我比你更不願意老彭出事,但是這件事情我們是管不了的。”“老爺!”還是阿大哀求的聲音,“總理今天都親自來了,就因為只有你說的話,主席還聽三分的。而且,主席一定不會對你有所不敬的。”白將軍長嘆一聲道:“你忘記我為什麼要退隱嗎?”良久,阿大哀聲道:“功高震主,不得善終。”白將軍又嘆了一聲,停了一會,阿大又道:“可是,彭將軍並沒有老爺這麼高的威望,他不會對主席構成任何威脅啊!”白將軍嘆道:“你我最了解老彭,他生性耿直,最易開罪別人,不過以主席的氣量,這本不是什麼大問題,現在老彭最大的麻煩是:主席兒子跟他出征,戰死沙場!”停了一會,白將軍哀聲道:“老周不到萬不得已,斷不會來找我,但現在若是我去替老彭求情,他只有被整得更慘,死得更快!”阿大不再說話,似是哽咽難言。周峻在門外聽得雙目含淚,他已知道他們口中的彭將軍是誰。

    他對彭將軍的為人一直甚是欽敬,彭將軍為人豪爽,不拘小節,是一條鐵錚錚的硬漢。那次周峻為他取一顆留在體內多年的子彈,手術中出了點事故,麻醉的葯效已過,手術還沒有做完,彭將軍哼都沒哼一聲,眉頭沒皺一下,他看出周峻有點緊張,就說了一個笑話,講完自己哈哈大笑,在那種充滿信心的笑聲中,周峻順利完成了手術,笑話的內容周峻已經忘記了,但彭將軍爽朗的笑聲,鼓勵的眼神令周峻拿手術刀的手一直都是那麼鎮定冷靜,每次周峻給他檢查完身體,他總是大大咧咧的親熱的拍拍周峻,大聲笑著說:“怎樣,細菌都害怕我老彭吧!哈哈!”實際上他身上的大小傷患不下三十處,而且,根據周峻的醫學認識,深深了解其中有些傷帶給彭將軍的痛楚是無法形容的。周峻喜歡這樣的病人,雖然身體被疾病折磨得很厲害,但是精神永遠沒有病菌可以侵入,但是,什麼病菌都奈何不了的彭將軍,竟然因為這樣的理由被死神帶走,周峻心中的難受真是難以形容。一時間對政界深惡痛絕,想起自己當初一心以為成為特別醫生之后便能更好地為國家和人民服務,但幾年過去,毫無建樹,有時反而想為普通老百姓看看病都要大費周章,寫這個報告,那個報告,才被批準每周兩個上午開設特別門診給老百姓看病,想起有時某些重要人物和他們的家屬其實並沒有什麼病,卻專門把他找去,耗費一整天,而總理和彭將軍他們這樣的人,明明應該好好休息,卻勞心勞力,沒有半刻空閑,今晚無意間聽到白將軍和阿大的這翻話,令周峻忽然覺得世事可笑萬分,只想跟林雨遙一起,遠遠離開這些人和事,去一個全新的天地,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周峻邊想邊悄聲離去,他從小注意鍛煉,身體強健,行動迅捷,不一會就到了林雨遙的房間。



第九章  疑雲重重
    林雨遙在房間里等候良久,總不見周峻出現,心里擔憂,不由得胡思亂想,正想出去一探之時,周峻推門進來,林雨遙連忙迎上去,說道:“怎麼這麼晚?”周峻拉著她手,把剛才聽到的話告訴了林雨遙,彭將軍林雨遙也認識,不由感慨萬分,良久,林雨遙沉吟道:“來的客人是總理嗎?我還以為是那兩個神祕人呢!”周峻奇道:“神祕人?”林雨遙把前天晚上聽到的情況跟周峻說了,周峻沉思一會,說:“我也猜不出那兩人的身份,對了,你怎麼也來白屋了?”林雨遙把周峻離開醫院后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跟周峻敘說了一遍,周峻驚道:“你說李醫生他死了!”林雨遙點點頭,說:“我懷疑他可能知道你並不是真的失蹤了,所以遭人滅口!”周峻沉思一會,說道:“恐怕沒有這麼簡單,知道我半年前來過白屋的人又不止他一個,怎麼只有他出事呢?而且你也知道我來了白屋,還給院長那麼大的壓力,你也沒有出事,他的死一定是另有原因。”林雨遙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周峻深情無限的說:“因為你當時除了我,什麼都想不到了!”林雨遙嗔道:“我才不想你呢!”周峻笑嘻嘻地望著她,直看得她兩頰生暈,兩人一時無語,過了一會,周峻又道:“院長一定是在白將軍指示之下才否認我到了白屋的,只是白將軍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應該不會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啊!”林雨遙問道:“她是誰?”“就是你每天護理的那個女人,她名叫春縴,從小跟白夫人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她的遭遇十分可憐。”林雨遙點頭道:“我聽大管家講過,不過,你就算知道她的事情,白將軍也沒有必要對你不利啊!”周峻問:“大管家跟你講過?他是怎麼講的?”林雨遙把那天骷髏臉講的話跟周峻講了一遍,周峻聽后沉吟了一會,道:“我聽到的跟大管家講的有些不一樣。”林雨遙“哦”了一聲,周峻說道:“本來我對春縴說的話是深信不疑的,但是我把她的話仔細想過,發現有幾個疑點,而且,近幾天來,她好象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她幾次,她都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照說她把那麼重大的祕密都告訴我了,不應該再有所隱瞞才對啊!而且,聽白夜說他父親的為人,似乎不象那麼窮凶極惡啊!”林雨遙驚道:“白夜是白將軍的女兒!”周峻奇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呢!”林雨遙說:“那天夜里我只跟她說了幾句話,根本沒有深談,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她是白將軍的女兒?”周峻望著林雨遙煩惱的樣子,問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其實為什麼你那麼肯定你父親的死跟白將軍有關系呢?”林雨遙抬頭盯著周峻,一字一頓地說:“我媽媽一直到臨終前都念叨著白將軍的名字,而且致我父親於死地的那把匕首的刀柄上有個‘白’字,后來機緣巧合,我護理的病人里面有一個制造武器的專家,我請他鑒定過,那把匕首確屬白將軍所有,聽說抗戰時期白將軍的飛刀比他的槍法更令日本人害怕,他的飛刀是特別制造的,刀身上有淡淡的水紋。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會弄錯?”周峻連忙說:“你別生氣,為了白夜,我不想弄錯啊!”林雨遙想起白夜天真無邪的樣子,登時心軟,她嘆了一口氣說:“若是查出父親的死確是白將軍所為,你會怎麼辦?”周峻道:“那要看白將軍為什麼那麼做,若是情有可原,我……”周峻說不下去了,若是白將軍情有可原,自己便會如何?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將會如何!他知道林雨遙此生最大的心結就是父親的死,但是,一想到白夜,周峻心里總是暗暗希望林雨遙父親的死跟白將軍沒有任何關系,見周峻不說話,林雨遙嘆道:“你放心,我並非不講道理的人,若是他真的情有可原,我絕不會為了私仇要你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周峻誠摯無比的握著她的手說:“雨遙,我答應你,若你父親死的無辜,我定必助你報仇。”林雨遙望著他,哀傷的說:“可是到時白夜一定不肯原諒我們的。”周峻深知她所言非虛,一時無語,兩人陷入沉思。

    良久,林雨遙強打精神說道:“你剛才說那個女人——春縴,她的名字真好聽,大管家講的跟她怎麼不一樣?”周峻說道:“這得從我第一次見她講起,半年前我到白屋其實就是給她看病,那次我沒有見到她的樣子,當時她處於昏迷狀態,我只診斷出她體質虛弱,似乎長期服用鎮定劑,見過她之后,我把她的情況寫在病曆卡上,然后就回了醫院。

    我第二次見她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她一見到我就扑上來,把我緊緊抱住,說我是她的兒子,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忽然發狂亂咬,雖然阿六和大管家很快的拉開了她,但我還是讓她咬了一口。她被拉開后一直沖著我怒罵,我當時聽不懂他罵的意思,后來我每天去見她一次,慢慢的,她的情況有些好轉,她見我真心想治好她,就放松了戒心,那天每次都盯著我們的阿六剛好拉肚子,她就把她的身世告訴了我,她本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六歲那年,她在街上餓得昏過去,白夫人的父親救了她,從此以后她就在白夫人家住了下來,白夫人父女對她象對自己的親人一樣,我聽她的口吻,為了白夫人和她的父親,她做什麼都願意的。

    白夫人家世代經商,家財萬貫,到了白夫人父親那一代,他們家的錢多得子子孫孫用幾輩子都用不完了,白夫人的父親對經商一點興趣都沒有,自小喜歡修仙練道,白夫人的祖父是個愛國商人,他見白夫人的父親每天不務正業,便把他送往外國讀書,想不到白夫人的父親瘋狂的迷戀上了物理學,回國后耗資興建大型的實驗室,為了研究,他把家里幾代累積的財產幾乎花掉一半,為了這件事情,白夫人的祖父氣得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白夫人的父親痛苦不已,決意從此不再研究,但是沒多久,他又故態復萌,再次整天呆在研究室里,錢花的如同流水一般,白夫人的母親苦勸無效,不久憂郁成疾,之后病逝。那時白夫人的父親的研究快要成功了,但他心傷愛妻逝世,痛苦之下一把火把實驗室燒了,后來白將軍建造白屋的時候為了取悅丈人,特意造了一個實驗室,不過春縴說白夫人的父親極少進去。

    春縴也跟隨白夫人一起來到了白屋,本來白夫人的父親要為選夫婿,但是她跟白夫人父女感情深厚,情願一輩子不嫁跟在他們身邊,白夫人父女苦勸不聽,只好隨她。

    他們搬進白屋不久,白夫人父親的實驗室失火,那天晚上他恰好就在實驗室里,搶救不及,被活活燒死。白夫人懷疑是丈夫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自此跟白將軍疏遠,分房而居。她也懷疑白將軍,她只剩下白夫人一個親人了,絕對不能讓她也出什麼意外,她的房間就在夫人房間的隔壁,每天晚上她都留心夫人房間的動靜,一天夜里,她聽到夫人房間里傳出巨大的響聲,她擔心夫人出什麼意外,連忙過去,看見白將軍正想對夫人施暴,她趕緊上前用力推開他,白將軍並不死心,繼續扑上來,雖然他力大無比,但她一心保護夫人,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終於和白夫人合力把他趕出了房間。那晚之后,她便搬到夫人房間與她同眠。而且夫人每天叫白夜一起睡,白將軍無計可施,對她懷恨在心,有一天稱她獨自一人在密林里,強行汙辱了她,白夫人再也沒有讓她自己一個人獨處過,她們到哪里都跟白夜在一起,白將軍雖然惡毒,但是對白夜甚是疼愛,沒有再次行動。可是春縴卻偏偏懷了身孕,白將軍知道后,十分高興,著人好好護理她,對外則宣稱春縴遇人不淑,夫人慈悲,決定等孩子出生后收為養子等等。春縴一開始就打算不要那小孩,白夫人力勸她把孩子是無辜的,但是她的心意已決,她不想孩子有一個象白將軍那樣的父親,她更不想由於孩子而對白將軍心軟,從而不能全心全意的保護夫人,於是,某天她偷偷溜出去,到醫院里做了人流。白夫人害怕白將軍知道此事會一怒之下殺了春縴,便把春縴墮胎一事隱瞞了起來,私下細心調養她的身體,她的身體雖然慢慢好轉,但她有好幾回做夢見到那個沒機會出生的孩兒埋怨她,罵她狠心,漸漸精神就差了。那天晚上,白夜沒有來,她們象往常一樣早早上床睡覺,零晨時分,白將軍來了,他以為春縴還身懷有孕,因此只是打昏了她,然后殺死了夫人,之后把夫人的屍體拖進密林,再把春縴拖到夫人身邊,布置成她殺害夫人的樣子,再回白屋帶人出來抓住她。把她關進地下室,后來白將軍知道孩子沒了,就百般折磨她。”

    林雨遙聽完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久久說不出話來,良久,她才喃喃說道:“你說的疑點是哪些?”周峻說:“首先,為什麼白將軍要殺害自己的丈人?第二,他為什麼要殺害自己的妻子?第三,既然白將軍那麼重視孩子,為什麼還要冤枉她是殺夫人的凶手,還把她關在地下室里?第四,后來白將軍知道她已經把孩子打掉了,為什麼不殺了她?”林雨遙默默點頭,道:“她臉上的那些傷痕不知是不是白將軍弄的!”周峻道:“我問過她了,但是她什麼也不肯說。”林雨遙道:“雖然她說的話有許多疑點,但是話里一定有真實的事情。”周峻說:“我也這麼想,本來我是想幫她,但是這幾天她對我有所戒備的樣子,再也沒有跟我說過有她跟白將軍之間的事情。”林雨遙說道:“若白夫人真的是白將軍害死的,那白夜真的可憐——”

    想到春縴臉上縱橫的傷痕,林雨遙喃喃道:“真想離開這個鬼地方永不回來!”周峻嘆道:“剛才聽到彭將軍的事情,我也產生這樣的想法,雨遙,等查明了你父親的死因,我們便走得遠遠的,到需要我們的地方去。”林雨遙無限向往地說:“到時我們到深山里蓋座屋子,最好有條小河,在院子里種棵小樹,種多一些紫蘇,養些小雞小鴨,你替人看病,我抓葯。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就上山採葯。”周峻笑道:“山里安靜得很,還要有一群小孩,熱熱鬧鬧的才好!”林雨遙問道:“哪里來一群小孩。”話才出口,立刻知道周峻指的是什麼,不由得羞紅了臉,嬌嗔地推周峻一下。周峻見她臉紅得煞是動人,忍不住親了她一下,林雨遙連忙站起來,笑著避一邊去,說:“你這人怎麼沒點正經的,動不動就親人家。”周峻知她一向正經,便端正坐好,笑道:“誰叫你長得那麼好看,讓人喜歡。我不亂動就是了,快過來。”林雨遙一邊搖頭一邊笑道:“長得好看才喜歡,那麼說來,不好看就不喜歡了?”周峻走過去,用力抱著她,說:“只要是你我就喜歡,不管好不好看,行了吧!”林雨遙一邊笑一邊想掙脫他的懷抱,周峻故意加大力度,嬉鬧之下,周峻腳下不穩,兩人一齊倒在床上,不由齊笑出聲,走廊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林雨遙趕緊豎起一個手指放到唇邊,做出低聲的手勢。周峻立刻摒聲靜氣,不再出聲。

    腳步聲很快走遠了,周林兩人齊松一口氣,周峻笑道:“若是剛才那人進來,見我倆這麼晚還在一起,不知作何想法?到時你只好嫁給我了。”林雨遙假怒道:“你這人老是講這些奇怪的話!”周峻正顏道:“說笑歸說笑,我們可真不能讓人發現我們的關系呢,不過白屋這里有一個好處,仆人們相互之間不能互通信息,每個人只能做分配到的任務,每個人每天幾乎都是固定的任務和固定的路線,所以我雖然時常和白夜出去玩,白將軍也不知道。這主要是白將軍怕仆人們互通信息,就能把白屋的建築結構拼湊起來了。”林雨遙道:“白將軍為什麼那麼小心的保守白屋地形的祕密呢?”“我曾問過白夜,她說白將軍害怕某種東西,但她不知道是什麼。”“白屋的地形像迷宮一般,這對於我們來說始終是一個很大的威脅,白夜曾說過,只有兩個人能在白屋里穿梭自如,其中一個定是白將軍,另一個不知是不是大管家!”周峻道:“應該是,他每天晚上都要巡夜,若不熟地形,就不可能巡夜。”林雨遙道:“要從大管家處知道白屋的地形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對白將軍忠心耿耿,絕不會把白屋的地形泄露。”周峻想了一下,說:“也並非全無可能!”林雨遙喜道:“你有辦法?”周峻道:“你有聽過催眠術嗎?”林雨遙想了想說:“有一點點印象,有一段時間,醫院里的人說你跟肖醫生進行某種研究,似乎跟催眠術有關的。”“是的,當時我們的研究已經頗有成果,我曾經跟一位奇人學過催眠術,當時我已立志作醫生,覺得催眠術應該大有用途,后來臨床驗證過,催眠術確實能對成為極好的醫療輔助手段,尤其是某些精神壓力大的病人,使用催眠術比用葯的效果要好。”“催眠術是怎麼一回事呢?”“簡單一點來講就是我能夠讓施術對象按我的命令行事”“那太好了,只要你對大管家施展催眠術,就可以讓他畫一個白屋的地形圖!”周峻沉吟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催眠術一般不對兩種人施用,第一像春縴那種身體虛弱,神經脆弱的人,若對她施用催眠術,可能會對她造成極大的傷害。第二就是意志極為堅定的人,像大管家,對他施用,可能沒有什麼效果。”林雨遙道:“那豈不是沒有辦法!”周峻道:“未必,人的情緒總有高低起伏,若是在大管家心緒紊亂或情緒低落的時候對他施用催眠術,成功的機會很高。”林雨遙道:“我見大管家每天都是那個樣子,好象沒什麼情緒起伏。”“我們可以慢慢等待。剛才大管家求白將軍救彭將軍的時候,他的情緒很激動,總還有這樣的時候的。”林雨遙道:“不知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我們沒有時間慢慢來了,有什麼在逼近,越來越近——”說到這里,林雨遙忽然全身抖個不住,她再次看見到白屋第一晚見到的那個黑影出現在窗戶那里。這已經是來到白屋的第三次,那個黑影一次靠得比一次近。




2006-12-13 07: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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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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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十章 “迷幻迭影”
    林雨遙向地面倒下去,象那天晚上一樣無法動彈,周峻趕緊抱住她,把她放到床上,他見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窗戶,便向窗戶望去,但是他什麼也看不見,他連忙搭她脈搏,翻她眼皮,只覺她全身僵硬,心跳極快,周峻急的快要發瘋,她的目光開始渙散,他腦中忽地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拿了一杯水,放一顆葯丸進去,葯丸遇水即溶,周峻把葯水全倒在一塊毛巾上,然后把毛巾按到林雨遙的鼻子上,周峻另外倒了一杯熱水,好一會工夫,林雨遙才清醒過來,見自己正依在周峻懷中,周峻端著熱水,無限愛憐地說:“把這杯水喝下去,很快就沒事了!”林雨遙依言喝了水,只覺全身發熱,仿佛處於蒸籠之中,奇道:“我怎麼啦?”周峻沉著臉說:“白屋里竟然有人有‘迷幻迭影’!不知道誰這麼惡毒竟然對你使用‘迷幻迭影’!”“迷幻迭影?”林雨遙迷惑不解道,“是什麼?”“這是一種很厲害的毒葯,中了‘迷幻迭影’的人會全身發硬,變冷,心跳極速,眼前出現許多恐怖的幻象,清醒后會產生消極的情緒,見過幻象五次之后,清醒過來就會極度消極厭世,產生強烈的自殺傾向,並付之行動。而且,中毒者平時仍與往常無異,只以為自己做了惡夢,到了最后一次見過幻象后,就誰都沒有辦法了。”林雨遙驚出一身冷汗,因為自己已經是第三次見到幻影了,自己一直以為是因為害怕白將軍所以才會看見這樣的幻象,也沒有跟周峻說,若非周峻今晚在這里,后果不堪設想,不過自進白屋后自己已經處處小心,實在想不到是怎樣中了這麼厲害的毒。周峻見林雨遙渾身發熱,不住顫抖,不由越想越生氣,竟然把“迷幻迭影”這麼惡毒的葯,用在林雨遙的身上,不論是誰,都不可原諒。林雨遙道:“我到白屋后處處小心,每次的飯菜我都仔細檢查過才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中了毒!”“‘迷幻迭影’不是通過食物進入體內的,是氣味,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吸入后輔以熱茶,毒素就會滲透全身的肌膚。”林雨遙恍然大悟,記得是被打暈了帶過來白屋的,醒來時聞到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當時還以為是白蓮的香味,之后去見白將軍,他正在烹茶,她喝了一杯茶,不由低聲驚呼道:“是白將軍!”周峻驚道:“你說是白將軍下的毒?”林雨遙把初到白屋那天的事說了一遍,周峻沉思良久道:“不錯,是白將軍,他用心實在狠毒,可是他怎麼會有這種毒葯?他又為什麼要害你呢?難道他知道你來白屋的目的?”林雨遙搖搖頭說:“不可能,自從爸爸遇害,我們隱姓埋名,四處搬家,我都是跟媽媽的姓。在遇到你之前,我和媽媽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講過爸爸的事。”周峻喃喃道:“真是太奇怪了。”林雨遙道:“來這里之后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你怎麼知道‘迷幻迭影’這種葯,又怎麼恰好有解葯在身上?”周峻道:“說來話長,‘迷幻迭影’跟我外公有極深的淵源!”林雨遙道:“對了,你從來沒有跟我講過你的父母呢!”

    周峻嘆了口氣,說道:“說起‘迷幻迭影’,要從清朝覆亡講起,當時宮廷里最好的御醫孫徹僥幸逃過大難,攜妻女逃至江南一處人煙稀少,民風淳朴名叫賽桃源的地方,其妻乃大戶人家出身,逃難期間感染風寒,再加上顛沛之苦,到了賽桃源沒多久便病逝,孫徹雖然醫術高明,救人無數,偏偏救不了自己的妻子,他與妻子感情深摯,卻只能看著她慢慢死去,傷心若狂,恨不得即時自盡,但見一旁哀哀哭泣的女兒,終於不忍。孫徹在妻子死后立誓不娶,與女兒相依為命,對女兒愛如掌上明珠,畢生醫術也盡傾囊相授,那孫小姐名叫孫澈,天資聰穎,十五歲便盡得父親真傳,一心仿效父親,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當時賽桃源四周大小村落的村民沒有一個沒受過他們父女恩惠的,沒有一個不知道他們父女的大名。我外公那時剛滿十八歲,自小醉心醫術,一心想拜孫徹為師,孫徹本來沒有想過收徒,但我外公甚有誠意,終於打動了他,收我外公為徒。那時孫澈醫術幾乎盡得其父真傳,因此孫徹便叫她教我外公基本的入門醫術,孫澈為了讓我外公熟悉各種草葯,每天與我外公上山採葯,兩人日夕相處,日久情生。到我外公學成醫術之日,兩人已經情根深種,難舍難分。孫徹大夫卻是一點不知。”聽到這里,林雨遙笑道:“原來那孫澈小姐是你外婆!”周峻搖搖頭道:“若是這樣,世上便不會有‘迷幻迭影’這種東西了!在我外公學醫期間,我外曾祖父替他定了一門親事,外公是個孝子,從來沒有違逆過父母心意,他雖對孫小姐情有獨鐘,但還是聽從父母之命娶了我外婆。”林雨遙不禁嘆息一聲,問道:“那孫小姐后來怎樣?”周峻嘆道:“孫徹大夫年事已高,外公婚后不久他便病逝,臨終前再三叮嚀外公好好照顧孫小姐,外公自覺師恩深重,含淚答應下來,辦妥孫徹大夫后事,便與家人商量照顧孫小姐的事,曾祖父母知道外公與孫小姐的感情,礙於外婆,認為不便照顧,外婆雖深知外公鐘情於孫小姐,但她見孫小姐孤苦無依,甚是可憐,便提議接孫小姐到家同住。外公雖奉父母之命與外婆成婚,但私下一直沒有與外婆同房,外婆如此通情達理,讓他好生感激。當下,孫小姐便到我外公家住下,那孫小姐不但天資過人,更兼美貌非凡,傾慕她的人著實不少,但她偏偏不能忘情於我外公,本來以她的傲氣,她是斷不肯要別人照顧的,但因對我外公愛得深切,想到能與他朝夕相對,才到我外公家的。情之一物,真是誤盡天下蒼生,孫小姐是何等聰明的人,偏偏不能看破情關,她知道外公與外婆沒有同房,心里大是高興,她覺得只要沒有我外婆,她與我外公定能成就美滿姻緣,於是她竭盡心力研制出‘迷幻迭影’,施用於我外婆身上。”林雨遙雖然明知周峻外婆並未因此喪生,但還是低呼道出聲,周峻握住她手,繼續道:“就在她對我外婆施用之后的第二天,她外出採葯之時,暴雨驟降,外公外婆擔心她的安危,連忙出去尋找,外婆在山上一處陡坡找到了她,那處陡坡在暴雨的沖刷之下,已有崩塌之勢,當時情勢危急,外婆來不及呼喚外公,不顧自身安危去救她,就是在那時,她被我外婆感動,獲救后她告訴我外公對我外婆施用了‘迷幻迭影’,外公雖然不愛外婆,但是絕沒有想過要致外婆與死地來獲得自己的幸福,他憤怒之下,對孫小姐說了很絕情的話,孫小姐留下幾包延命的葯,凄然離去。外公雖然惱恨孫小姐,但想到師傅臨終遺言,再加上實在是深愛她,於是使人四處尋找孫小姐的下落,他自覺負外婆甚多,一邊努力研制‘迷幻迭影’的解葯,一邊用心照料外婆,時間一長,對外婆漸漸有了感情,‘迷幻迭影’的毒性十分奇特,外公竭盡心力也沒有研制出解葯,孫小姐留下的續命葯已經用完,想到外婆喪命在即,外公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傷心,就在絕望之時,外公收到孫小姐的信,約他一見,外公心想或許她已經做出解葯,便連忙趕去約定地點,會面處是山上一個洞穴,原來孫小姐一直在山上,所以外公派出去的人一直找她不到。外公一見孫小姐,又是驚訝又是傷心,原來孫小姐在對外婆用毒之時已經身懷有孕,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她一直在研制解葯,終於成功,立刻叫上山打柴的樵夫送信給外公,她在懷孕期間竭盡心智,把解葯交給外公,生下一個男嬰之后,終於難產而死。外公傷心欲絕,深覺是自己害她至此,她臨死前握住外公的手說:‘爹常常說,學醫是為了救人,我卻用來害人,現在終於做出解葯,我死也瞑目,你不要責怪自己,愛上你,我從來沒有后悔過。’說罷含笑而逝。外公自此一直郁郁寡歡,為了紀念孫小姐,外公把‘迷幻迭影’的配方和解葯的配方都保留了下來,孫小姐的兒子,也就是我舅舅,二十歲那年知道她母親的事情之后,不肯原諒我外公,獨自一人離家,至今沒有音信。我從小跟著外公,他教我的第一課就是‘迷幻迭影’,他希望我無論何時都不要忘記醫生的天職,我十歲那年,外公終於郁郁而終,遺言要求跟孫小姐合葬。外婆不久也病勢,我父母是烈士,是在戰場上犧牲的。因為外公,我才會做醫生的。前段時間我打算根據‘迷幻迭影’研制一種對治病有幫助的新葯,所以一直把它和解葯帶在身上,恰好救了你。”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眉頭微皺道:“為什麼白將軍會有‘迷幻迭影’呢?”


第十一章 跟白屋有關的神祕死亡事件
    今天是國慶日,首都一片歌舞昇騰,人們歡呼著擁上街頭,善舞的在腰部系上一根紅緞帶,就在街上跳起來,舞姿並不是特別出眾,但是那股蘊藏在身體里的熱情通過每個強勁有力的動作揮洒出來,極具感染力,不會跳舞的也跟著動起來,整個城市陷入歡樂的海洋中,人們忘記了一切,在這陽光燦爛的狂歡下,人們徹底遺忘了在那些靜止不動沒有人氣的房屋里,隱藏著巨大的陰影。

    一所建築講究的宅邸里,三個男人圍坐在一個人的身旁,三個男人都在說著什麼,其中一個的相當激動,不停的揮著手,另外兩個好象頗為沉得住氣,偶爾才說一兩句,但是那個不斷揮手的那個男人越來越激動,忽然站了起來,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人開口了,原來她是個女的,她頭發剪得很短,穿著男式中山裝,雖然五官長得漂亮,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女性的魅力,她說話的聲音又尖又細,說的時候拿腔作勢,有點象戲劇里的花旦。她一開口說話,其他三個男人都不作聲了,那個原來很激動的男人突然間溫馴得像只被蓄養很久的寵物,眼巴巴的盯著那女人,好象等著她拍拍他的頭,撫摸一下他的毛發。只聽那女人說了一句:“白之軒那老家伙若是答應也就罷了,不答應的話——”說到這里,她停住了,其他三人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屋頂上一群烏鴉驚起,蒼涼的叫聲碰在人們歡樂海洋的邊緣上,象浪花撞上岩石,轉瞬化為碎沫,隨即被海水沖散,卷走。

    熱鬧歡樂的街上一個看上去喝醉酒的人踉踉蹌蹌的走著,今天是這麼值得慶賀的日子,剛才已經有好幾個醉漢大鬧幾場,大家沒有特別留意這一個,當那個人在路中央倒下的時候,大家都不以為意,繼續嘻哈取樂,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兩個小伙子跳過去想跟這位醉得如此厲害的陌生人開開玩笑,他們湊過去,離那個人越來越近,忽然小伙子面色煞白的跳了開來,禁不住發抖,地上躺著的不是一個醉漢,而是一具屍體。

    那是一具毫無特色的屍體,死者的臉是一種讓人“過目即忘”的臉。他是白將軍那些仆人中的一個。

    人們全都安靜下來,呆若木雞,他們從來沒有在國慶節當天,在狂歡的街上發現死人這樣的經驗,他們不知道做什麼反應才是妥當的,因此他們全都象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警察才來到現場,循例進行檢查,記錄,問話,移走屍體,封鎖現場。人們陸續散去,大街恢復了寧靜。

    秋天的黃昏來得特別早,帶著絲絲的寒意流連於大地的每個角落。白屋里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因為白將軍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除了阿大,沒有人知道白將軍什麼時候開始生病,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生病,后來白夜知道了,立刻使人請周峻和林雨遙過來,阿大本來想要阻止,說是白將軍吩咐過不許請醫生的。白夜知道白將軍從來不讓任何醫生接触自己的身體,但是白夜相信周峻和林雨遙,而且白將軍的情況似乎非常不妙,於是她堅持請周峻過來,雖然阿大從來沒有違抗過白將軍的命令,但是他也覺得白將軍情況非常不妙,於是他不再說什麼,周峻給白將軍看過病后,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白將軍其實並不是生病,他竟然也中了“迷幻迭影”的毒。而且中毒已深,再不救治,頃刻就要一命嗚呼。看樣子白將軍並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周峻大是不解,那晚他和林雨遙都認為是白將軍下的毒,可是現在百將軍也中了同樣的毒,白將軍不可能自己對自己下毒,難道對林雨遙下毒的並非白將軍,那麼白屋里有“迷幻迭影”的是另有其人,這個人是誰?

    周峻一直覺得有一團濃濃的霧遮擋了自己的視線,而這團霧現在越來越濃了。雖然白將軍中毒甚深,但是周峻深知這種毒葯的特性,再加上林雨遙悉心照料(林雨遙雖對白將軍成見甚深,但因為答應過周峻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展開任何復仇行動),因此白將軍康復得很快。阿大和白夜對周峻和林雨遙十分感激,白將軍雖沒有說什麼,但看樣子對兩人也是滿懷感激的。

    周峻私下跟林雨遙講了白將軍中毒的事情,林雨遙雖然對白將軍殊無好感,但是也覺得白將軍不可能自己對自己下毒。兩人對這件事情毫無頭緒,只好先把這個問題擱置一旁。

    白將軍痊愈后的第二天晚上,阿大在白將軍吩咐之下,請周峻和林雨遙到白將軍的房間里,這是一件非比尋常的事情,因為白將軍的房間除了阿大,別人都不能進去的,連白夜也沒有進去過,阿大也只進去過兩次,都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和白將軍一起進去的。現在白將軍居然請周峻和林雨遙進他的房間,周林兩人不知道白將軍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莫非他知道兩人林雨遙的身份或是周林兩人的關系?但若是如此,他似乎沒有必要請兩人到他的房間里。兩人商量之下,還是不明就里,周峻道:“不管怎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阿大把兩人帶到了白將軍房間的門口便停住了腳步,示意他們自己進去,兩人略微躊躇了一下,便敲門進去,白將軍躺在床上,看上去樣子相當虛弱,想來體內毒素雖然已經清除,但身體還沒有恢復。他見兩人進來,微微點頭笑道:“周醫生,林護士,請坐。”兩人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這時阿大把門關上。白將軍沒有說話,兩人也不好開口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白將軍再次笑道:“周醫生和林護士同屬中心醫院,聽說以前關系不錯?”周林兩人一驚,原來白將軍早知他們認識,不知道他還知道什麼。只聽白將軍又道:“我這樣突然請兩位過來,兩位一定覺得奇怪吧?”周林兩人想到林雨遙的父親不明不白的死亡,想到“迷幻迭影”的毒,想到白屋的種種奇怪現象,想到自己方式曖昧地來到白屋,想到那個可憐的女人春縴悲慘的遭遇,看著眼前這個毫無殺傷力,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年的老人,兩人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周峻說道:“我覺得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並不止這一件。”白將軍說道:“我知道兩位心中的疑問,有許多事情我不跟你們講,是因為我以為會給兩位招來殺身之禍,但是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我說不說他們都一樣不會放過你們的了!阿四也遇害了,他定是不肯說出來才遭毒手的!”說道最后一句,白將軍語氣甚為哀痛。周林兩人對望一眼,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白將軍又道:“兩位知道我為什麼不理世事,躲在白屋里嗎?”白將軍望了兩人一眼,續道:“不知兩位有沒有聽說過那場戰役,那場只有兩個生還者的戰役!”周峻道:“您指的是清塘一仗吧!聽說那一仗將軍打得非常漂亮,敵人全數殲滅!”白將軍苦笑一聲:“一個敵人都沒有殲滅,相反,我們幾乎被敵人殲滅,那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敗仗。”周林兩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那次我們遇到敵人伏擊,雖然每個同志都奮勇反擊,但是我們是在毫無防備之下遭到敵人的突襲,再加上我們的武器本來就遠遠比不上敵人,一直以來我們都是跟敵人打游擊仗,這種正面對戰對我們毫無好處,幾乎所有的同志都犧牲了,最后只剩下我跟一位名叫丁佑的軍醫,”林雨遙突然“啊”的叫了一聲,白將軍詫異的望了她一眼,周峻關心地望著她,林雨遙捂著肚子皺眉道:“我的胃忽然痛得很。”周峻看看她的臉色,搭了搭她的脈搏,呆了一下,林雨遙悄悄的向他打個眼色,周峻會意,白將軍早就按了床頭的按紐,阿大立時現身,白將軍吩咐道:“送林護士回房休息。”林雨遙忙道:“不用,我這是老毛病了,每次就痛一陣,一會就過去了,我想繼續聽將軍講。”周峻也道:“沒什麼大礙。”白將軍說道:“罷了,阿大你去給林護士拿杯熱水。”阿大低頭退去,一會工夫便捧了杯熱水進來,林雨遙接過杯子,阿大再次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白將軍繼續說道:“就在敵人揚起軍刀,劈向丁軍醫的時候,我們的大部隊來了,敵人受了驚嚇,劈向丁軍醫那一刀便沒有劈準,丁軍醫痛暈過去,敵人人數遠遠不及我軍,被我軍全數殲滅。”周峻問道:“事情原來是這樣,后來為什麼報紙上不是這樣說的呢?”白將軍嘆道:“主席認為,當時我在百姓的心中已經成為了一個不敗的神話,若是讓他們知道我打了敗仗,而且輸得那麼慘,對我軍的聲望會造成極坏的影響,因此他便把事實隱瞞,對外宣稱我贏了這場仗,勒令全軍上下不得提起此事。”周峻問道:“哦,原來如此,不知那位丁軍醫后來怎麼樣了?”白將軍嘆道:“說起丁軍醫,實在是惋惜得很,丁軍醫被劈傷了頭部,醒來后一直犯糊涂,我特別吩咐過后方的醫院要好好照料丁軍醫,但是一天夜里,后方醫院失火,整個醫院的人無一幸免,全數葬身火海,丁軍醫也——”林雨遙突然面色蒼白之極,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周峻連忙問道:“怎麼啦?”林雨遙強笑道:“我聽到燒死了那麼多人,心中難受。”周峻憐惜地望了她一眼,又問道:“那麼清塘一戰跟您退隱有什麼關聯嗎?”白將軍道:“新中國剛剛成立,在國號的問題上我跟最高領導人的意見不一致,所以他心里對我有了忌心。”周峻問道:“您說的‘國號’指的是?”白將軍道:“當時我認為國號就用原來孫中山先生推翻滿清后的用的‘中華民國’,這更能體現國家的民主性質,我沒有料到他想在心理上享受一下開國皇帝的感覺,黨內大半的同志贊成我的提議,那時他才意識到我的聲望遠遠超出他原來認為的,我也立刻意識到自己成了頭號危險人物。”說到這里,白將軍望了望周林兩人,兩人點頭,白將軍又道:“那天的會議大家不歡而散,后來他專門找我過去,談起清塘一役,意思再是明白不過了,我不想讓全國人民認為是我欺騙了他們,所以我很快遞了一份辭呈。他當然假意挽留,其他同志大半覺得非常意外,一直勸我改變主意,但我還是堅決要求退出政壇。為了掌控我,他提議為我修建房屋,白屋的選址,白屋的設計以及白屋的結構全都是他的主意,建造屋子的工匠在完工后全部被他祕密召去,后來全都不知所蹤,我和阿大他們早料到他有此一著,工匠們離開后我們立刻自己從新改建白屋,我讓每個人改建一個部分,我和阿大監工,連接各部分的地方都是我和阿大親自改建的,改建完成后我和阿大商量過,為了更好的保密,白屋的整體結構就沒有讓別的人知道了,我和阿大也一直用心保守這個祕密。就在我們改建好白屋的第三天,有六個全身武裝的蒙面人夜襲白屋,我和阿大細心觀察過,發現他們對未改建前的白屋相當熟悉,他們在白屋里兜兜轉轉一夜,怎麼也走不出去,后來天快亮的時候,我叫阿大暗中指引他們,把他們送走了。那晚以后,我知道在他弄清楚白屋的結構之前,我暫時還是安全的。”周峻和林雨遙聽得暗暗心驚,說不出話。良久,周峻問道:“剛才您說阿四他——”白將軍嘆道:“阿四並不是第一個被我連累的人了!首先是白屋的廚子,他出去置辦貨物,再也沒有回來,阿大悄悄尋找多時,至今沒有消息,想必定是凶多吉少。第二個是我岳父,他喜歡道術和物理學,對政界的事情毫無興趣,我也從來沒有把我的事情告訴他,他一直想在僻靜的地方建個實驗室,因此白屋改建后沒多久,我和阿大就在白屋的另一座山找了個僻靜的所在,按我岳父的要求,建了一個實驗室。當時我想著那個實驗室的地點十分隱蔽,應該是安全的,想不到一天夜里,竟然有人縱火燒實驗室,那天晚上我岳父剛好留在實驗室過夜,他——被活活燒死!”白將軍說不下去了,周峻怒道:“實在太可恨了!”林雨遙偷偷握了一下他的手,白將軍道:“雖然我不知道實驗室起火的真正原因,但我推測可能是國家方面以為我岳父在研究什麼新式武器,以為我對國家有異心。那天夜里我睡不著,在花園里散步,看到實驗室的方向火光沖天,急忙趕過去,還是來不及救他老人家,我把岳父抱出來的時候,內子和從小跟著她的女人也來了,那女人就是你們現在照料著的病人,她叫春縴,她們懷疑我是殺害岳父的凶手,無論我怎麼解釋,也不能令她們釋疑。內子從此疏遠我,春縴更是對我恨之入骨。過了一段時間,一天晚上,阿大發現內子死在白屋外的密林里,那春縴暈倒在她的屍體旁邊,她們的臉上被縱橫交錯地划了很多刀,春縴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那時我才發現她的手里握著一把匕首,我仔細一看,那把匕首的刀柄上有一個‘白’字,刀身上有淡淡的水紋,正是抗戰時期我專用的兵器之一,這樣的匕首地上還有三把,但是自從我辭職歸隱,所有的武器都上交國家,這事盡人皆知,我自己也很久沒有見過那種匕首了,能夠拿到匕首的人並不多,內子的死是誰人指使幾乎可以說毫無懸念的了,那天晚上我一直沒有離開過房間,而且我深愛內子是人人皆知的事實,雖然春縴一口咬定我是凶手,但我念她跟內子感情深厚,所以也沒有怪她,內子的死對她顯然打擊很大,她從此便瘋瘋癲癲的。”說到這里,白將軍閉上雙眼,臉上現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周林兩人不由得對白將軍心生同情,一時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他,良久,白將軍續道:“自此之后,我不敢再讓白屋的人隨便走出去,若真有什麼事要辦,就讓阿大喬裝后再出去,春縴雖然病得不輕,但是我們也沒有把她送去醫院。一年前總理說退休的干部也可以請特別醫生和護士到家里看診,我就聯系了中心醫院的院長,他向我推荐了周醫生,周醫生第一次來的時候覺得奇怪吧!”周峻點頭說道:“對,我根本不知道病人的樣子,黑漆漆的。”白將軍道:“那段時間春縴不知為什麼一見光就害怕、瘋病發作的特別厲害,因此只好讓周醫生在一個漆黑的房間里為她看病。”“那后來為什麼把她關在地下室里?那里的環境顯然對她的病沒有好處。”“因為我開始懷疑內子的死跟她有莫大的關聯,發現內子屍體的時候她跟內子在一起,那麼晚了內子自己一個人不會走出白屋,想必定是她勸誘內子出去的,而且她還一口咬定我是凶手,我懷疑是否有人指使她這樣做。我也懷疑她不是真瘋,因此把她關到地下室,讓阿大盤問她。但是沒有什麼結果。后來周醫生說再在那里呆下去可能會加速她的死亡,我才讓人把她送回她自己的房間。”周峻問道:“那您怎麼會讓阿四離開白屋呢?”白將軍嘆道:“阿四的身世十分可憐,戰爭期間,他和所有的親人失去了聯系,這麼多年以來我們一直在查訪他家人的下落,三天前阿大打探到跟他母親有關的一點線索,阿四心急如焚,不等我們的安排妥當,就偷偷離開白屋,想不到就出事了!”說到這里,白將軍似乎累極,沒有再說下去。周林兩人思緒紛繁雜沓,有如潮涌。一時間房間里安靜極了。




2006-12-13 07: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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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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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十二章 白將軍的請求
    周峻道:“想不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那麼凡是跟白屋有關的人都有危險嗎?”白將軍道:“應該說凡是可能知道白屋結構的人都有危險,把兩位請來這里也是為此!”周峻道:“我只來過白屋一次啊,雨遙原來更是與白屋毫無關系啊?”白將軍道:“我原來也是這樣想,所以才斗膽請周醫生過來給春縴看病,想不到周醫生來這里半年后,我以前的一個部下祕密送信過來,說國家最高領導人已經給中心醫院的院長下了命令,讓院長騙周醫生說派他到白屋出診,實際上想從周醫生那里了解白屋的情況,騙周醫生的原因是為了迷惑周醫生,讓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處境,院長以前曾經是國家最高領導的勤務兵,對他可謂忠心耿耿,當然立刻照辦,周醫生對白屋可說一無所知,我們並不害怕,但是無論他能否從周醫生口中得知白屋的情況,周醫生都必死無疑,我十分欣賞周醫生的才能,不想他白白送命,因此讓阿大早他們一步截住了周醫生。我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周醫生,周醫生一直以為自己真的是被派了白屋的。周醫生離奇失蹤,林護士以為他遭遇不測,情急之下,把事情鬧大了,上面的人根本不想讓別人把周醫生的失蹤跟白屋聯想到一起,於是林護士的處境變得十分危險,自從周醫生來了白屋后,我一直命人留意醫院的情況,他們打暈林護士帶出醫院后,阿大他們就在半路把昏迷的林護士救了回來。我一直對兩位隱瞞真相,實在是迫不得已,兩位千萬不要見怪。”周峻和林雨遙聽得暗暗心驚,若白將軍所言屬實,兩人都不知道自己到鬼門關轉過幾圈,此時聽白將軍說的那麼客氣,兩人趕緊說道:“若非將軍相救,我們早已喪命,將軍大恩無以為報,心中實在惶恐,將軍還要這樣說,我們就更是無地自容了。”白將軍說道:“區區小事,兩位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兩位暫時恐怕不便離開白屋。”周林兩人附和一聲。林雨遙道:“將軍剛才的一席話,解開了一直迷惑我們的許多疑團,只是我還有一事相詢。”白將軍道:“請說。”林雨遙道:“周峻失蹤之后,我以為他來了白屋,但是院長矢口否認,為了求證,我曾經找過李醫生,后來李醫生離奇死亡,我一直懷疑他的死跟周峻的失蹤有關,不知白將軍是否知道李醫生的死因呢?”白將軍奇道:“李醫生?我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啊!他的死跟周醫生到白屋應該沒有什麼關系吧!”周林兩人對望一眼,對李醫生的死不禁感到更加奇怪。

    白將軍道:“其實今天我告訴兩位這些祕密,一來希望能打消兩位的疑慮,二來因為我有事相求。”兩人道:“將軍對我二人有救命之恩,但說無妨。”白將軍沉吟一會才道:“不知道兩位聽說過‘王、張、江、姚’四人集團沒有?”周峻和林雨遙一臉茫然道:“‘王、張、江、姚’四人集團?”白將軍道:“這是目前政壇最為得勢的集團,他們前天派人找過我!他們打算搞一場規模宏大的運動,叫我支持他們,我聽了他們的計划之后,心中大為生氣,當即嚴詞拒絕,那人只是冷笑幾聲,便告辭離去,他離去之后我便開始感到不適,渾身無力,看到許多古怪的幻象,心跳得很快很響,似乎隨時要跳離我的身體一般。”周峻皺了一下眉頭,心中暗道奇怪,白將軍描述的症狀並不完全象是身中“迷幻迭影”的毒,但是當時檢查他的眼睛和鼻息,確是身中“迷幻迭影”之毒的症狀,林雨遙道:“他們的計划是什麼?何以讓將軍如此動怒?”白將軍道:“他們要掀起一場打擊右派的運動,以前這種運動只不過局限於黨內,現在他們打算把這種運動擴展到全國,到時候不知有多少人——”說到這里,白將軍憂形於色,又道:“曆史上不知證明了多少回,凡是發起這樣的運動,就等於給了一個機會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伐除異己,多少無辜的人、有才能的人就此白白喪命!”周峻道:“主席不可能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難道他不阻止嗎?”白將軍道:“他怎可能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只是目前他更關注的是鞏固自己的地位和黨的政權,因此他幾乎不允許反對的聲音存在,四人集團若非在他的默許之下,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公開行動?他就是想借此機會把黨內那些跟他政見不同的人打壓下去,但是,這次運動會發展到什麼樣的地步?到時能否收拾?現在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場運動開始了,不知有多少人將會陷身地獄!”這時,林雨遙再次有一種感覺:白將軍有如佛陀!第一次見白將軍時她就有這種感覺,那時的佛陀在微笑,此時的佛陀則是哀憐世人的不幸,一瞬間,她覺得白將軍是真正在憂心惋痛,並非作假。周峻問道:“不知有何事可為將軍效勞呢?”白將軍道:“請周醫生想一個辦法,讓我看上去仿佛身染重病,以推托他們!”周峻略微遲疑了一下,道:“這個恐怕要花些時間,將軍可能等待?”白將軍道:“他們后天會再有人來。”周峻道:“能否多拖延三天?”白將軍想了想,道:“我盡力而為。”周峻道:“明天一早我跟林護士出去找一些草葯,時間不早了,將軍大病初愈,不宜過於勞神,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先告辭吧!”白將軍點頭道:“兩位如果走出白屋一定要多加小心!”兩人點頭答應,便走出房間,阿大送兩人回去,兩人均疲累之極,只是互相牽牽手以道晚安,便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周林兩人便外出找尋草葯,林雨遙覺得周峻今天有點奇怪,白夜本來要跟他們同去,正常來說,周峻應該很樂意帶上她的,但他卻哄她留在白屋。而且一路上默不作聲,一直匆匆趕路,她心中納悶,但見他低頭疾走,一時不便問他,兩人漸行離白屋漸遠,周峻帶頭一直走進環繞白屋的那片密林,林雨遙一直以為密林無縫可入,不料周峻竟然對林子非常熟悉,帶著林雨遙走進一個山洞,進了山洞,她才發現那是一條一直向下的隧道。走了一段時間,林子的入口便出現在林雨遙的面前。原來在密林的底部大約十米深的地方,有一個入口可以進入樹林,兩人走進密林深處,林雨遙發現密林里面的樹木雖然也挨得很近,但是能容人通過,不像外層那麼嚴實。周峻四周看了看,示意林雨遙到一塊巨大岩石的后面,林雨遙越發覺得奇怪,但還是照做,到了岩石背后,只見到一片野藤和花樹,高幾與岩石齊頭,正奇怪周峻讓自己到岩石背后所為何事,周峻竟從野藤和花樹間探出頭問道:“你在那里干什麼,快進來!”她暗暗驚奇,在周峻的牽引下,她走進了岩石的背后,原來岩石的后面是一處芳草如茵的空地,可容兩三人躺臥,圍繞空地長滿密密層層的花樹和野藤,兩人背靠岩石而坐,整個身子被花樹遮蔽,外面的人決看不出里面的情況,這真是一處相當隱蔽的藏身地點,林雨遙正奇怪周峻何以知道這樣一個地方,周峻壓低聲音道:“我剛才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應該沒有人跟蹤我們。”林雨遙道:“我正想問你,你今天好生奇怪。”周峻做了一個低聲的手勢,繼續壓低聲音道:“我們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林雨遙揚眉表示疑惑,周峻道:“昨晚我仔細的想過了白將軍的話,發現了一個事實。”說著望望林雨遙,道:“無論白將軍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們兩個人的處境都相當不妙。”林雨遙低聲問道:“何以見得?”周峻道:“若白將軍所言非虛,那麼我們兩個只要離開白屋就會有殺身之禍;若白將軍所說是假,那麼我們兩個無論在哪里都會有危險,在白屋里面尤其危險。”林雨遙細細一想,深覺周峻所言有理,不由暗暗心驚。周峻又道:“而我越想越覺得白將軍不值得信賴,以后我們在白屋里不能再隨意講話。我懷疑我們的一舉一動均受到監視。”林雨遙道:“你不相信白將軍?難道昨晚你聽出了什麼破綻嗎?”周峻道:“以白將軍昨晚的說辭,‘迷幻迭影’似乎是四人集團派來的人對他施用的,但上次你中毒的時候沒有外人啊!兩次出現‘迷幻迭影’都在白屋,我認為‘迷幻迭影’就在白屋里的某個人手上。這個人是不是白將軍呢?我初次給白將軍診斷時,以為他中的是‘迷幻迭影’的毒,但昨晚聽他說起他中毒的症狀,我突然想起給他醫治時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我當時沒有注意到,他中的毒確實不是你曾中的‘迷幻迭影’,因為當時我完全察覺不到白將軍有自殺的情緒,而且他的身體不是僵硬,而是發軟,本來我沒有想太多,但是白將軍叫我幫他裝病的時候我忽然想到,白將軍中的類似‘迷幻迭影’的毒是不是他自己下的毒,目的就是為了裝病。”林雨遙道:“這麼說,你認為有‘迷幻迭影’的人就是白將軍?但他怎麼會有‘迷幻迭影’呢?如果他自己有那種類似‘迷幻迭影’的毒葯,為什麼還要叫你幫他裝病呢?”周峻道:“他中的毒雖然不是你中的那種‘迷幻迭影’,但我用的葯能解他中的毒,所以我肯定那是‘迷幻迭影’的改良品種,這世上除了孫小姐、我外公和我自己之外,還有誰懂得制造這種毒葯呢?”林雨遙想了想道:“孫小姐的兒子——你舅舅!”周峻道:“不錯,懂得制造‘迷幻迭影’並且能將它改良的人只有我舅舅了,舅舅的生母因‘迷幻迭影’而喪命,他絕不會輕易把這種毒葯的制造方法告訴別人,但是白屋里有機會和膽量先后給你和白將軍下毒的人會是誰呢?只有一個人,就是白將軍,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這種葯的,但我想,他得到‘迷幻迭影’的方法應該不太光明正大,因此我能幫他解毒,他已經對我起了疑心,他叫我幫他裝病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要試探我。”林雨遙道:“那麼他昨晚跟我們講的話都不可信嗎?昨晚他說到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將身陷地獄時,我覺得他是出自真心,不象作偽。而且,我們在白屋這麼久,一直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周峻道:“他昨晚說的話不一定全是假的,而且我們似乎對他還有些用處,但是你身中‘迷幻迭影’劇毒這件事情,嫌疑最大的畢竟是他。”林雨遙道:“那我們現在怎麼做?”周峻道:“我先把可以幫他裝病的葯做出來,然后找個機會對阿大施展催眠術,弄清楚白屋的結構,就開始查探白屋的每個角落。目前看來,白將軍還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在沒弄清楚白將軍的為人之前,我們萬事都要加倍小心。”

    周峻話音剛落,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周峻連忙摟著林雨遙緊貼岩石而立,只聽外面一人說道:“剛才在山上明明看到兩人走進林子里,現在卻不見人影。”周林兩人同時一驚,他口中的“兩人”應該是指他們了,另一人道:“是不是在我們來之前走了?”第一個說話的人道:“不可能,這林子只有一條路進出,我一直守在路口,上次那兩個女人就是因此被我們截住的。”周林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想到,兩個女人不知是否指白夫人和春縴。這時外面忽然有一下響亮的拍打聲,一個冷冰冰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首領說過,凡是已經完成了的任務就要立刻忘記!難道你不知道嗎?”林雨遙差點驚叫出聲,這個聲音她認得,這就是她被打暈帶來白屋之前聽過的聲音!

    她望向周峻,只見周峻正全神貫注地留意著外面的動靜,那聲音冷冰冰的人又道:“大家一定要牢記自己的身份,小心說話。既然這里只有一條路,那兩個人一定還在這林子里,大家認真搜查。”腳步聲散了開去,周林兩人屏息靜氣,一動不敢動,林雨遙這時才留意到,林子里光線十分幽暗,顯得甚為陰森,除了偶爾靠近的腳步聲,沒有其他的聲音,空氣里有一股花草樹木夾雜泥土的香氣,林雨遙平時很喜歡這種香氣,但此刻她感覺到這股香氣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的香氣好象侵蝕了所有的清新空氣,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了,她望向周峻,發現他跟自己一樣,也有點昏昏然了。這時那群神祕人又在岩石旁聚攏,聲音冷冰冰的人(顯然他是這群人里地位較高的。)說道:“都搜過了嗎?”周峻林雨遙聽不到回答的聲音,他們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估計那群人是點頭作答了。只聽一人說道:“會不會這里有另外一條出路?”另一人道:“不可能,我來這里好幾年了,這一帶我都混熟了,這林子幾乎沒什麼變化,大概連一棵樹、一根草也沒有變動過!”聲音冷冰冰的人說道:“他們一定是藏在林子里的某個地方,你們兩個去看著林子的出口,有什麼發現立刻發信號通知大家。現在大家先回守自己的位置,這林子里怎麼還是這樣香的要命!”外面那群人陸續散去,周林兩人剛松了一口氣,外面有人說道:“他以為自己是誰?老是對我們隨意呼喝打罵!老子到這邊執行任務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里呢!”另一人道:“算了吧老朱!他就這副脾氣,可他帶我們行動幾乎沒出過差錯,我們這里面誰打槍都沒他厲害,這你不得不承認吧!”那老朱道:“他厲害歸厲害,我就是瞧他不順眼。”另外一個人說道:“我勸你啊,說話還是當心點,你這張嘴巴惹的禍還少嗎?”老朱沒有做聲,好一會,他才說:“以前沒留意,這塊石頭怎麼這麼大,挺礙眼的。你說這樹叢里能藏人不能?”說著,順手拔出大刀插向樹叢,周林兩人在昏沉間看見大刀的刀尖夾在樹叢中,還掙扎著要伸進來,不由大驚。此時頭暈目眩,可說毫無抵抗能力,若被他們發現,定然無幸。兩人頭腦昏沉,心跳如雷鳴般響,什麼對策都想不到,周峻摟緊了林雨遙,模糊間只想著如何護她周全。這時另一人道:“這野藤和花樹長得這等嚴密,那里藏得下人,你還是趕緊去守住路口,讓那兩人逃了,又該挨耳光了!”那老朱雖出言不遜,但心中顯然對那聲音冷冰冰的人甚為忌憚,當即拔出刀,隨另一人去了。


第十三章 密林逃生
    腳步聲終於全部消失了,周林兩人跌坐到草地上,感覺仿佛剛剛做完一個耗時甚長的手術,濃洌的香氣開始轉淡,兩人的呼吸慢慢暢順,頭腦開始恢復清醒。周峻道:“剛才好險,我心里害怕極了!你若是有什麼不測,我絕不能原諒自己!”林雨遙見他只顧慮自己的安危,心里感動,頭靠向他肩上說:“我倒是不怕,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周峻心中歡喜,側頭見她滿臉真誠,嘴角含笑,嬌喘未平,臉頰生暈,不由情動,抱緊了她深深長吻,林雨遙又是害羞,又是快樂,渾身微顫抱緊了周峻,生澀地回應他的吻,周峻更加激動,越來越熱情,漸漸地,林雨遙有一種眩暈和下墜的感覺,只想深深地鑲進周峻的身體,周峻抱的越緊,那種眩暈和下墜的感覺就越是強烈。兩人雖然傾心相愛多時,但自從進了白屋,兩人經常處於戒備狀態,林雨遙對男女之事十分害羞,周峻對她十分尊重體貼,兩人很少有出格的親熱行為,只是互相摟抱,親親臉頰。這時離開了白屋,心中不知不覺放松了警惕,剛才遇險,兩人意識到前途不知還會有多少凶險,現在剛剛脫險,心里急需得到慰籍,兩人熱情一時迸發,放開顧慮,說不盡的恩愛纏綿。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里的光線越來越昏暗,周峻一手摟著林雨遙半躺在草地上,一邊輕撫她的發絲,眼中愛憐橫溢,心中洋溢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的力量和信心。林雨遙頭枕著周峻的手臂,躺在草地上,喃喃道:“這個地方真舒服,你怎麼知道這樣一個地方的?”周峻笑道:“剛才那群笨蛋以為除了那條路,就沒法在林子里進出,真是太可笑了。”林雨遙道:“對了,我那時在外面勘探白屋周圍的地形,看見林子里有兩條小徑分別伸向海灣和公路啊!,”周峻道:“那兩條小路是不能走的,因為路兩旁盡是些會釋放毒素或者吸人血的植物。”林雨遙道:“你怎麼這麼熟悉這個林子?”周峻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我想改良‘迷幻迭影’,讓它用於救人嗎?”林雨遙點點頭,周峻道:“這一帶山脈連綿,樹木眾多,必定有許多珍貴的草葯,所以初到白屋我就向白將軍提出,空閑時候讓我採葯。他也同意了,每次他都叫阿大送我到門口,然后就讓我自己獨自行動了。”林雨遙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個林子的入口的?我在林子外面轉了幾天,覺得這林子簡直無縫可入!”周峻笑道:“開始我也和你一樣,覺得這林子像完全封閉一般,你猜后來我怎麼發現那個入口的?”林雨遙搖搖頭,好奇的側頭望著他,周峻道:“我那時心里跟這林子較起勁來,心想:我就不信我進不了。我再仔細的觀察,發現林子的樹干是緊緊靠在一起沒錯,但是它們的樹梢和分椏之間似乎可容人通過,所以我就爬上樹,樹椏間真的可以穿梭往來,我在樹上逛了一段時間,對這樹林就熟悉起來,發現了它的出入口,你說的那兩條小徑上有好些動物和人的骨頭,路兩旁的植物有些我見都沒見過。”林雨遙道:“好險,我那時還想著要不要豁出去,從小徑進白屋找你的下落呢!”周峻想象她獨自走上小徑的情景,不由毛骨悚然,當即緊擁她入懷。林雨遙明白他心中所想,靜靜的依偎在他懷里,心頭無限溫馨。

    周峻道:“剛才那幫人不知是誰派來的?聽他們說話,似乎來這里好幾年了。”林雨遙道:“如果白將軍昨晚說的他和最高領導之間的矛盾是真的,這些人會不會就是最高領導派來監視白屋的?”周峻略一沉吟:“說不準,但無論是誰派來的,似乎對我們都沒懷什麼好意。”林雨遙道:“對,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樹林?”周峻道:“等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我們再離開這里。”林雨遙點點頭,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如果林子只有這個進出口,那白屋里的人是怎麼出去外面的?”周峻道:“我聽阿大說,他們翻越幾座山,到另一個省,再乘車回首都的。”林雨遙道:“如此耗時?我覺得不象白屋人的作為。”周峻道:“我也不太相信,但是我查探多時,還是沒有找到通向外面的路。”兩人陷入沉思,一時無語。

    天色漸漸暗下來,萬物慢慢陷於漆黑之中。林子里黑的什麼都看不見,周峻先探出半個身子聽了聽外面的情況,然后牽著林雨遙離開藏身之地,周峻把林雨遙護在臂彎內,小心翼翼摸索著前進,走了一會,周峻低聲道:“就這棵,你會爬樹嗎?”林雨遙細語:“我小時候可是個野孩子,爬樹玩是家常便飯。”周峻輕吻她一下,扶著她爬上樹干,接著自己也爬了上去,樹長得很高,兩人又怕驚動那幫神祕人,爬得很慢,他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眼睛漸漸看到亮光,他們快到樹的頂部了,那是月亮的光,周峻指向林雨遙的右邊,林雨遙望過去,發現右邊那棵樹比別的樹都要高,樹上環繞樹干的全是粗壯的向外生長的枝椏,枝椏緊密地挨在一起,形成一個圓形的平台,平台上一圈繁密的樹蔭,周峻示意林雨遙站到枝椏上,林雨遙依言踏了上去,周峻跟著也站了上去,兩人站在枝椏圍成的平台上,整片樹林盡收眼底,神祕深邃的夜空仿佛近在咫尺,繁星點點,月色清澄,四周靜謐無聲,空氣清爽宜人,雖然雙手酸疼,但林雨遙驚喜的望著周峻,像發現新鮮玩意的小孩一般繞著樹干轉了好幾圈,只是不能高聲歡呼,她抱著周峻,悄聲熱切說道:“我喜歡這里,我真喜歡這里。我覺得自己是一只小鳥。”周峻愛憐無限地摟住她,只覺若能時時令她這樣開心,自己做什麼都無所謂。兩人依偎良久,一時間忘記了還身處險境,忘記了種種愁苦、煩惱、憂慮,盡情享受目前美妙寂靜的夜。

    月亮慢慢昇高了,周林兩人並肩而坐,林雨遙說道:“我真不想離開這里!”周峻溫柔的望著她,慢慢說道:“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帶著白夜,馬上離開白屋,到一個像這里這麼好的地方去。”林雨遙默默的想了一會,才說道:“我爸爸的死,你舅舅的去向,我們一定要弄清楚的!”周峻輕撫她頭發,笑道:“我就知道我的雨遙是不會做逃兵的。”林雨遙笑道:“誰是你的?不害臊。”周峻只是笑,再不說話。

    兩人休息夠了,周峻道:“我們朝水潭的方向去,那里離白屋比較近,聽那幫人的講話,他們的行動是非常隱祕的,因此不會在離白屋那麼近的地方行動的,水潭旁邊有一個藏身處,我們先在那里躲一躲,等天亮了再回白屋。”

    兩人向水潭方向出發,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林雨遙都不記得自己走過多少棵樹的時候,終於到了靠近水潭的密林邊緣。周峻小心的查看了四周,率先緣樹而下,林雨遙隨后下來,兩人匍匐著向水潭前進,快到水潭的時候,兩人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水潭就在眼前,但離藏身之處還有一段距離,周峻暗道“不好”,當機立斷的抱著林雨遙潛進水潭,冰冷的水即刻包圍了他們,從密林里往外逃時兩人已耗了不少體力,現在覺得加倍難受,周峻還可以勉強支撐,林雨遙覺得難受極了,但她深知此刻處於生死關頭,便強自支持。

    兩人激起的水紋剛平息,樹林里的那群人便到了,那叫老朱的道:“奇怪,明明瞅著往這邊來了啊!”聲音冷冰冰的人只說一聲:“搜!”周林兩人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於周林兩人來說,好象是一個世紀,有一人回報道:“統領,那邊的草坡下有一個小洞,不過里面沒人。”其他人陸續回來匯報情況,水潭一帶盡是草坡和平原,站在一個最高的草坡上,便能對附近一帶一覽無遺,因此他們的搜查很快就結束了,聲音冷冰冰的人問老朱:“你真的確定那兩個人往這邊來了嗎?”老朱躊躇了一下,說道:“我看見有兩個黑影,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啪”的一聲,老朱又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音冷冰冰的人叫道:“趕緊回樹林的入口。”不消一會工夫,他們便撤退的一光二盡。周林兩人聽得外面再無動靜,立刻浮出水面,大口呼吸,這時東方開始泛白,晨曦初露,密林沐浴在晨光中,水潭一帶寂靜無聲,周林兩人仿似做了一夜的夢,用僅剩的力氣爬出水潭,立即委頓在地,周峻見林雨遙面容蒼白,呼吸不均,不禁大為擔心,這時,遠處又出現了幾個人的身影,周林兩人對望一眼,心想:“若是那幫人去而復返,那就只有束手就擒了。”人影越來越清晰了,帶頭一人竟是白夜,后面跟著阿大等人。想畢是見兩人徹夜未歸,出來尋找的。




2006-12-13 07: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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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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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十四章 春縴的真正身份
    周林兩人在水潭里受了寒,臥床一天一夜才恢復過來,第二天,周峻一大早在花園里找了幾種草,花了兩天的時間把白將軍要的葯配制出來。

    拿葯給白將軍的時候,周峻道:“三天前出去沒有找到合適的草葯,現在這個是另一種配方的葯,葯效比較猛烈,服葯后全身滾燙,三天之內不省人事,不知將軍能否承受,為了安全起見,將軍先試一點,兩個小時后若是無恙,便可放心服用。”白將軍謝過周峻,依言而行。白將軍剛剛服下了葯,立刻就有客人到訪,周峻問了阿六,發覺白將軍所言非虛,真的是四人集團派人來拉攏白將軍的。來人見白將軍昏迷不醒,渾身火燙,當即離去。白將軍毫無疑慮的服下周峻給他的葯,周峻對他的懷疑再次動搖。由於葯效三天后才能消除,周峻覺得這是弄清白屋結構的大好時機,跟林雨遙商量后,決定對阿大施用催眠術。

    白將軍昏迷不醒,阿大比平時忙了許多,平時夜里巡夜,白天可以休息,現在白將軍躺在床上,阿大一人身兼兩職,精神便沒有平時好,那天夜里阿大巡夜到周峻房外的時候,等候多時的周峻開門邀阿大進去,說有要事商談,阿大不疑有他,進去之后,周峻跟他談起白將軍的情況,在阿大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周峻成功將阿大催眠。因為林雨遙的記憶力非常好,所以周峻事先讓她躲在床底,催眠了阿大后,林雨遙便出來,周峻開始問阿大白屋的結構情況,阿大果然熟悉白屋的結構,阿大說白屋的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的,住人的只有他們現在這一邊,白屋的所有房間都是不上鎖的,不過有一個房間是例外,那個房間的鑰匙只有白將軍才有,連阿大也從來沒有進去過。花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才大致問清楚了白屋的結構,林雨遙用心記住阿大說的每句話,周峻扶阿大轉到另外一個走廊,設定解除催眠術后一分鐘阿大恢復清醒,之后趕緊離去。一分鐘后阿大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走廊上,又是奇怪,又是慚愧。

    這邊林雨遙根據記憶,已經畫出一張地圖,周峻把地圖詳細的看了一遍,心中不禁暗暗嘆服,嘆服白屋設計的奇巧復雜,嘆服林雨遙驚人的記憶力。兩人商量良久,決定先熟悉白屋的每個角落,最后才去查探那個禁止進入的房間。

    第二天晚上,兩人按照地圖,先從他們住的這一邊開始查探,發覺如阿大所說一般,大部分房間是空的,里面積了厚厚的灰塵,每個房間無論大小、擺設,布置都幾乎一模一樣,兩人走了十來間房間,感覺到有點眼花繚亂,這時剛好到了白夜的房間外面,兩人決定進去看看白夜,於是兩人開門進去。

    門一開,兩人看見白夜的床邊坐了一個人,白夜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兩人同時大驚,以為白夜已遭遇不測,連忙扑向床邊,這時坐在床邊的人受驚站了起來,林雨遙看清楚了白夜床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春縴。

    周峻擰亮床頭燈,仔細端詳白夜,發現她只是睡熟了,放下心來。兩人同時望向春縴,心里感到奇怪極了,林雨遙問道:“你怎麼在這里?”春縴不理會兩人,雙眼直直的望著熟睡的白夜,眼中愛憐橫溢。周林兩人越發覺得奇怪,但怕春縴瘋病發作驚動其他人,不敢逼問她,三人都不做聲。

    過了很久,春縴才把眼光從白夜身上移開,她輕輕的掠了下頭發,優雅的轉身面向周林兩人,眼神是周林兩人從未見過的清澈明凈,雖然她臉上滿是刀痕,但周林兩人忽然覺得她是個風姿綽約的大美人,有說不出的魅力。春縴朝兩人一笑,柔聲道:“兩位請坐。”周林兩人感到萬分奇怪,這和他們平時所見的春縴簡直判若兩人,但不知為何,春縴的話語中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兩人依言在床邊坐下。春縴道:“為什麼我會在白夜的房間里,兩位一定感到奇怪。”周林兩人心想: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春縴忽然像變了另一個人,但眼前這個確實是春縴沒有錯,兩人治療護理她多時,對她十分熟悉了。

    春縴道:“白夜是我的女兒!”這句話對周林兩人來說無疑像炸雷一般響亮,過了好一會,周峻才定神問道:“怎麼會,難道您是?”春縴眼睛望向別處,幽幽道:“我是白夜的母親,真正的春縴,已經代替我死了。”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神色黯然。周林兩人不知為何,同時對眼前這個女人大生憐意。周峻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夫人道:“若非舍不下她,”說著望望白夜,“還有我爹的心血,我早就——”白夫人停了一會,才道:“這段時間多謝兩位的照料,本來我不想把我爹的心血拜托給別人,但我命不久矣,而且我爹若在生,知道他的研究成果交付給周醫生這樣的人,他一定會滿意的。”周峻道:“請夫人說明白一點。”白夫人嘆道:“所有的禍事全因我而起,我十五歲便認識了白之軒這個惡賊,被他的花言巧語打動,不顧爹和春縴的勸阻,執意嫁了給他。婚后我才發現我所傾慕的溫文儒雅,風度翩翩都只不過是他擺出來瞞騙人的,實際上他生性冷酷殘忍,我親眼看到他毫無憐憫的砍殺了一個俘虜后,對他徹底絕望。就在我覺得受騙上當,后悔萬分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手下里有一個人喜歡上我了,我當時只想狠狠的報復白之軒,完全沒有將生死大事放在心上,於是我引誘了那個喜歡我的年輕人。他非常純真,滿懷貢獻國家的熱誠,而且他非常欽佩白之軒,所以他跟我好了之后,心中十分痛苦,但是他無法自拔,一次又一次的被我引誘,在不知不覺之間,我愛上了他,不久,我發現懷了白夜!”周林兩人對望一眼,怎麼也想不到白夜竟然不是白將軍的親生骨肉,白夫人繼續徐徐說道:“就在那時,白之軒發現了我們的祕密,他從此不見了,我知道,他一定是被害死了!為了白夜,我假意請求白之軒的原諒,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我讓他留在了我的房間,於是他以為白夜是他的女兒,那晚之后,我不想再單獨跟他住在一起了,我求爹和春縴來與我們同住。后來我們一起搬進了白屋。從我請爹來之前,爹就已經開始了那項研究,他的研究一直沒有中斷,白之軒不知怎麼知道了爹的研究內容,他提議我爹把研究成果應用到戰爭上,我爹一聽,勃然大怒,痛斥他一翻,自此多留了一個心眼,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藏在一個祕密的地方,只把地點告訴了我和春縴。爹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春縴趕到實驗室的時候,只看見白之軒那惡賊在實驗室里找東西,我爹躺在地上,已經死去多時,春縴當時就暈了過去,那惡賊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他猜到我和春縴可能知道收藏研究成果的地方,在沒有找到我爹的研究成果之前,他不想殺我。本來他想殺了春縴,但是我跟他說:如果我們兩個有任何一個遭遇了不測,另一個絕不獨活,他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因此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一直這樣僵持著。我們曾經想過逃跑,但是白屋像座迷宮一樣,外面的樹林又沒有出路,我們兩個帶著白夜怎樣也走不遠。有一天,她稱春縴一個人的時候,汙辱了她,想不到春縴就此有了身孕,那惡賊立刻想到,春縴為了孩子定不會輕生,他動了殺我的念頭。可惜他不知道春縴愛我和爹勝過自己百倍,那天晚上她給我服了麻葯,把我扶到她的房間,自己則躺到了我的床上,我和她的身形十分相象,白之軒那惡賊沒有看清楚就下了毒手,可憐的春縴,可憐肚子里面的孩子,就這樣——”說到這里,白夫人泣不成聲,周林兩人心中凄然,兩人之前不太相信“春縴”講的話,此刻白夫人就在眼前,她自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魅力,再加上她講的話解開了之前在他們心中的許多疑問,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兩人都對白夫人說的話深信不疑。

    白夫人啜泣了一會,輕輕抹去臉上淚痕,輕聲道:“那惡賊殺了春縴后,立刻就知道殺錯了人,為了得到我爹的研究成果,他不願殺我,但他把自己殺死春縴和肚子里的孩子的過錯全怪到我頭上,於是他把我和死去的春縴的臉都划花了,強迫我以春縴的身份活下去,這樣,一來可以折磨我,二來可以更便於操控我,我一直堅持著沒有把我爹的祕密說出來,我知道,只要我一說出來,他立刻就會殺了我,本來死又有何懼?這塵世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他每天不斷地折磨我,有好幾次,我都想追隨我爹和春縴於九泉之下,但一想到為了這個研究成果,我最親的兩個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怎麼能那麼自私死去呢?好歹,也要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的人,把我爹的研究成果傳諸於世,造福人類。而且,我不願意讓白夜以為自己是一個如此殘暴的惡人的女兒!我一直等待著一個可以托付我爹的發明和白夜的人,我以為幾乎是沒有希望的,天可憐見,周醫生來了。開始的時候,我不敢完全相信周醫生,所以我只把春縴的大部分遭遇告訴了周醫生,我看到周醫生很氣憤,很想幫助我,但這也有可能是演出來的,若是周醫生跟白之軒是一路的,那我爹,春縴的死,還有我這麼多年來受的苦都白費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小心一點,更小心一點,直到我那天晚上在林護士的房間外面聽到了兩位的對話,我就再沒有任何疑慮了。”

    林雨遙恍然道:“原來那晚外面的腳步聲是你的,我們還以為是大管家在巡夜呢!”白夫人微微一笑:“那天來了很重要的客人,阿大怎麼走得開呢!”林雨遙想到那晚跟周峻說的親密話,不禁滿面紅暈。周峻問道:“既然夫人對我再無懷疑,為什麼一直都不跟我說出事實的真相呢?”白夫人道:“自從你們來了以后,他對我的監視比以前更嚴密了,其實他讓你們來,就是因為他相信以兩位的為人,遲早會得到我的信任,他希望我把祕密透露給你們,那麼他就可以放心殺我,他認為要從你們那里得到祕密要比從我這里得到要容易得多了。我擔心一旦讓他知道你們任何一人知道了祕密,你們兩人就會遭殃了。而且他盯的那麼緊,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你們說。今天他服用了周醫生給他配制的葯,陷入昏迷,我想先到白夜這里看看她,再去找你們,想不到兩位恰好也來白夜看白夜。我真的好久沒有見過我苦命的女兒了!”說著白夫人俯下身子,輕輕地伏在白夜的身上。

    周峻道:“以夫人所說的白將軍的為人,他怎麼肯服用我配制的葯呢?”白夫人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或許他只是想取信於你。”周峻皺了皺眉頭,對這個解釋顯然不滿意,雖然白夫人不象說謊,但對白將軍的為人周峻依然不能確定。




2006-12-13 07: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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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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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十五章 神祕房間
    周峻和林雨遙把白夫人送回房間之后,決定不再花時間一個個房間查探下去,直接到那個不能進入的神祕房間去,因為現在他們最緊迫的事情就是弄清白將軍的為人,而要弄清這一點,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進入神祕的房間。

    第二天,周峻幫白將軍檢查身體的時候,林雨遙把白將軍的房間搜尋了一遍,希望能找到那個神祕房間的鑰匙,但是什麼發現也沒有,周峻跟她一起再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兩人一籌莫展,就在這時,白將軍睡的那張床忽然從中間斷裂,床上昏迷著的白將軍整個人隨床摔到了地上,兩人連忙過去探視,白將軍還是陷於昏迷,兩人趕緊把白將軍扶到椅子上,周峻正要按鈴喚阿大進來,林雨遙忽然低聲阻止他,他望向她,只見她指著斷床的裂縫處,周峻過去一看,原來床板的中間是空的,床一斷裂,中空處掉出一根黑漆漆的鑰匙,周峻拿起鑰匙,只覺触手冰涼,不知用什麼金屬制造的,周林兩人對望一眼,心里同時想到:莫非這就是神祕房間的鑰匙?但是得來未免太輕易了!白將軍還是一動不動。周峻按鈴讓阿大進來。

    夜幕降臨,兩人稍作休息,便借口散步離開了白屋,由於前幾天兩人曾經遇險,阿大本來想派人保護他們,但兩人堅決拒絕了,阿大想到兩人是青年情侶,可能不願別人打擾,而且兩人允諾不會走離白屋太遠,阿大只好作罷。

    兩人繞了好大一個圈,兜到白屋依山的那一邊,偷偷的重新進入白屋,神祕房間就在這邊。兩人依照林雨遙畫出的地圖,找到了那個房間,走廊里一片漆黑,這邊的走廊里沒有裝燈,那房間果然上了鎖,周峻摸索著把那根黑漆漆冰涼的鑰匙插進鎖洞,輕輕一擰,門應聲而開,房間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兩人站在房門口,林雨遙把事前準備好的電筒拿了出來,打開電筒一照,房間非常大,幾乎象他們住的那一邊的大廳一般大小,里面竟然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兩人對望一眼,周峻率先走了進去,林雨遙緊跟其后,兩人走到房間的中央,拿著電筒往四周一照,還是什麼都沒有,兩人又奇怪,又失望,就在這時,房間忽然震動起來,從中間開始慢慢塌陷,周林兩人措手不及,周峻只來得及抓住林雨遙的手,兩人便隨房間一起下墜,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周林兩人的手緊緊的握著,重重摔到地上的那一刻,兩人暈了過去,兩人的手還是緊緊的握著。

    不知過了多久,周峻率先醒來,往左一望,發現林雨遙就在身側,猶未蘇醒,周峻看了看四周,發現有四個門分別位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這時,林雨遙也蘇醒過來,周峻關切地幫她整理一下頭發,林雨遙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周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些門的背后一定收藏著白將軍的祕密。”林雨遙道:“會不會又像剛才那個房間一樣?”周峻道:“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只好見一步走一步。”林雨遙點點頭說道:“那我們先進哪個門?”周峻略一思索,道:“按照白屋的建築方位,我們先進南邊的門。”

    周峻擰了擰門把手,發現也是上了鎖的,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周峻把那根黑漆漆的鑰匙插進鎖洞,門竟應聲而開,一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迎面扑來,周峻站在前面,與那“東西”抱個正著,周峻吃驚之下連忙摔開懷里的“東西”,林雨遙也嚇了一跳,兩人定神細看,發現那“東西”竟然是一付完整的人的骸骨,現在倒在地上摔開好幾塊,房間里的布置跟周林兩人的房間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沒有窗戶,床的左邊椪琠騊菑@些泥人,手工十分精致,房間里十分憋悶,兩人仔細的把房間看了一遍,沒有什麼發現,林雨遙蹲在那溜泥人前面,說道:“你看,這群泥人真有趣,每個的樣子和姿勢都不一樣。”周峻湊過來一看,棆鉹@共有六組泥人,每組五人,其中四個泥人圍著一個,形成一個圓,周峻忽然叫道:“每圈中間的泥人樣子跟白將軍簡直是一模一樣。”林雨遙細細一看,道:“真的,雖然姿勢各異,但確實是白將軍的樣子,好奇怪。”周林兩人仔細的看著那排泥人,發現除了白將軍樣子的泥人之外,其余的泥人樣子是固定的四個人的樣子,四個不同樣子的泥人分成六組,總是圍著白將軍模樣的泥人,每組的五個泥人的姿勢都不一樣。在第一組中間位置上的白將軍滿臉微笑,恍如佛陀,同組的四個泥人恭敬地望著他;第二組中間位置上的白將軍笑的更歡,腰身微彎,其余四個泥人低頭沉思,其中兩個緊挨著的泥人在商量著什麼;第三組中間位置上的白將軍滿臉激情,手揮到半空,嘴巴微張,其余四個泥人仰臉面向白將軍,臉上的神色充滿期待和向往;第四組的泥人和中間的白將軍一起在熱烈的討論著什麼;第五組的白將軍手上拿著酒壺,另外四個泥人手上拿著酒杯,五個泥人均笑容滿面;第六組四個泥人倒在地上,神情十分痛苦,中間的白將軍表情冷漠,嘴角帶笑。

    林雨遙看著看著,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靠向周峻。周峻伸手摟住她,林雨遙道:“這些泥人好生詭異,我有點害怕。”周峻道:“我也想不出,我們看看其他幾個門后是什麼。”說著周峻拉著林雨遙退出那個房間,打開了北門,北門后也是一個房間,一付完整的人體骸骨端坐在書桌前,兩人走過去一看,發覺那付人體骸骨左手上握著一把雕刻用的小刀,書桌上有好幾個木雕的人像,兩人仔細一看,那些人像全是以白將軍的模樣作原型的,每個人像的脖子位置都插了一把小刀。周林兩人好生奇怪,兩人巡視了一遍,沒有什麼發現,便退了出來,走進了東面的房間。

    東面的房間也有一付人的骸骨,那人體骸骨端正的躺在床上,書桌上有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兩人打開本子,那是一本日記。兩人把日記看了一遍,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這里四個門后的房間當初住的四個人,正是設計白屋的四個主要建築師,白將軍從全國各地不同的地方找到了四個在建築方面能力卓絕的工程師,利用四位工程師對建築的熱愛,鼓動他們設計一所前所未有的象迷宮一般的屋子出來,四位工程師不疑有他,竭精殫智花了半年時間設計出了白屋,白將軍看過草圖后大表滿意,按照草圖開始動工建造白屋,為了保持白屋設計迷宮般的特質,四位工程師建議白將軍把興建白屋的工程分為九個步驟,每個步驟用一批工人,每批工人分別建不同的部位,白將軍採納了他們的建議。

    就在白屋建成的前一個星期,白將軍設宴慶祝,不料他們喝了幾杯之后,便昏了過去,原來白將軍在酒里下了葯,醒來之后,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被鎖在房間里,白將軍考慮到他們皆是能工巧匠,那鎖是特別制造的,他們無論怎樣也無法弄開鎖,於是就此活活餓死在里面。

    兩人看完日記,不禁相對黯然,看來白將軍的為人是怎樣已經昭然若揭。

    周峻道:“南門的房間里那個工程師應該是擅長泥塑,他死前心中不甘,因此用泥人塑出了真相,北門后面的工程師想必是雕刻能手,他希望自己能親自報仇,因此用木制人像的頸部便插有小刀。”林雨遙道:“那天晚上在白將軍的房間里面,我真的相信了他。想不到這人如此奸惡,我父親的死定與他有關。”周峻道:“對了,那天你有點失常,后來有太多事情要想,忘了問你。”林雨遙道:“他說的那個軍醫就是我的父親!”周峻道:“那丁佑軍醫是你的父親?”林雨遙點頭道:“不錯。”林雨遙又道:“我們還有一個門沒有打開,去看看吧。”周峻點頭,就在兩人剛走出東門的房間,四扇門忽然消失不見了,兩人站立的地方緩緩上昇,上昇了大概一米左右,忽然快速下沉,周峻把林雨遙按到地上,自己伏在她的身上,過了一會,下沉的速度突然慢了,接著便停止了下沉,周峻剛抬起頭來,他們伏身的地方忽然猛的往之前沒進去的西門的方向傾斜,原是西門的方向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口子,兩人被那股突如其來的傾斜的力度牽引,掉進了那個圓形的口里。

    周林兩人以為又要長時間下墜,不料那股力量只是輕輕的把他們送到地面,周林兩人定神一看,不禁呆了。


第十六章 真相
    他们现在就站在白将军的房间里,白将军站在房间中央,笑吟吟的望着他们,两个身穿太阳国特色服装,年纪跟白将军不相上下的男人分立一张椅子的两侧,白夫人被按坐在椅子上,神色憔悴,见到周林两人,白夫人眼睛一亮,瞬即又复黯淡。

    白将军道:“两位的白屋之游感觉怎样?”周林两人一言不发,周峻心中暗拊:他明明喝了那装病的药,应该明天下午五点的时候才能苏醒啊!

    白将军彬彬有礼的道:“两位请坐,两位心中想必充满了疑问,但我为人十分大方,只要两位能解答我的疑问,我也绝不吝于解答两位的疑问。”

    周峻道:“将军有事问我,我从来知无不言。”白将军朝天打个哈哈:“周医生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如此一来我们很难合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给这位夫人吃了些药,这种药只有配制的人才懂得化解。”周峻面色一变,道:“将军这样做大为不智,其实将军想从夫人处得知的秘密,夫人尚未告诉我们两人,而且,你总不愿意让白夜的父亲杀死自己的母亲吧!”

    白将军声音冷峻道:“这次装病可谓出我意料,本来我只想打发那难缠的四人集团,想不到因此知道了许多秘密!白夜的父亲早就死了,又怎能来杀她的母亲?”周林两人大惊失色,周峻问道:“你对白夜怎样了?”

    白将军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们两个既然不知道我想要的秘密,却又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那只好送两位去见自己的先人了!”

    “只要他们两人和白夜有何不测,你永世不用知道那个秘密了。”一直垂头不语的白夫人忽然说道。白将军脸上立时结了一层严霜,过了一会儿,他满脸堆笑道:“阿绫,你我多年夫妻,何必说这么绝情的话呢?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背着我做出那样的事,我心如刀割,但还是原谅了你,而且,多年来我一直疼爱白夜,我想要你父亲的发明,不是为了我自己啊!”白夫人冷冷道:“我现在总算彻底明白为什么父亲当年不肯把他的发明给你了,因为他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你是太阳国的人。”

    周林两人大惊之余大悟,原来林雨遥那晚听到白将军跟两个神秘人的交谈,他们用的语言就是太阳国语,怪不得林雨遥听不懂。白将军竟然是太阳国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有何图谋。

    白将军冷哼一声道:“阿绫,我顾念夫妻情分才劝你告诉我,若是你还是不知好歹,就算我想放过你,他们两人也不肯答应!”说着那两个身穿太阳国服装的人虎着脸点点头。

    白夫人慢悠悠的道:“若是如此,你现在就动手把我杀了,我一点也不在乎。”白将军道:“那你到底怎样才肯说?”白夫人道:“我亦非不近人情之人,只是有几个条件,不知你能否作到?”白将军道:“说来听听。”白夫人道:“首先,解开周医生和林护士的疑问。他们问你什么,你不能有所隐瞒。”白将军道:“这个容易,你们两位不妨直问。”

    周峻心想,看来他一点也不怕我们会逃脱,不知道白夜怎么样了。林雨遥感激的望了白夫人一眼,颤声道:“我父亲,就是丁佑军医,他是怎么死的?”白将军上下打量林雨遥,笑道:“你果然是丁佑的女儿,长得有点象。他——是我杀的。”林雨遥大怒道:“为什么?你,你这个恶贼。”白将军道:“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原来白将军是太阳国派到我军的第一批卧底其中一个,当时只不过想打探一些我军的行动的方向,想不到机缘巧合,白将军竟然立了好几次战功,因此得到擢升。太阳国一方见到白将军形势大好,决意让白将军成为一粒更有用的棋子,自此刻意帮助他,造就一个白将军不败的神话,清塘战役前,太阳国已节节败退,便授意白将军干掉军中的一批重要人物,白将军借口发现敌军的可疑情况,带领军中的重要人物亲自勘察,把他们带到事先安排好的地点——清塘。

    当时林雨遥的父亲丁佑是军中其中一个最好的医生,因此也被带往清塘,到了那里,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敌兵便蜂拥而上,就在林雨遥父亲刚刚知道白将军的真正身份,白将军杀了另一个军医,正要对丁佑痛下杀手之际,一队游击队刚好路过,白将军当即向自己的手臂开了一枪,丁佑昏了过去。那游击队司令曾受过白将军大恩,并不知道他是敌方卧底,考虑到我军的声望和白将军的地位,他隐瞒了清塘一战的真相,对外宣称清塘一役白将军奋战到最后一刻,终于获胜。于是白将军不败的神话传得更加厉害。

    丁佑醒来后见如此形势,知道自己定然无幸,当即装疯卖傻,以冀瞒过白将军,暂存性命。白将军多次探视都没有找到破绽,但是他始终不放心,还是火烧后方医院。不料丁佑竟然逃过大难,自此远避深山。没有找到丁佑的尸体,白将军一直不能安心,他派人四处打探丁佑的下落,终于找到了林雨遥一家,当晚白将军为保证万无一失,亲自前往,用他一贯擅长的飞刀杀死了林雨遥的父亲。

    听罢白将军冷冷的叙述,林雨遥的恨意源源不绝地从心底涌起,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报仇。周峻知她心意,握住她手向白将军问道:“你怎么会有‘迷幻迭影’?”白夫人听到“迷幻迭影”一词,不禁浑身一颤,白将军冷笑道:“你是不是有事要问这小子啊?”白夫人颤声道:“孙念澈是你的什么人?”周峻望向白夫人,见她原来万分憔悴的脸上绽放某种奇妙的光彩,心中十分奇怪,道:“夫人怎么知道我舅父的名字呢?”白夫人盯视周峻良久,忽然满脸欣慰的喃喃说道:“你果然放不下我们母女俩,特意把你的亲人送到这里,老天待我还算不薄。”周峻道:“夫人,你怎么啦?”白夫人道:“你的舅父,孙念澈——正是我此生最爱的人,白夜的父亲。”周林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何感觉,周峻心道,怪不得我觉得白夜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

    周峻道:“那舅父他——”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按白夫人的说法,舅父应该已经遇害,他转向白将军问道:“我舅舅到底是生是死?”白将军冷冷道:“已经死在清塘一战中了,就算他跟我夫人没有私情,他也一定要死。”周峻冷冷地盯住白将军道:“怪不得你会有另外一种‘迷幻迭影’,怪不得你在吃下我给你配制的‘安息散’能这么快就醒来。”

    白将军道:“我可是早在你给我解‘迷幻迭影’的毒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孙念澈那小子定是大有渊源,当时我正想打发那什么四人集团,而且我也还不知两位每天晚上在白屋里转了转去所为何事,因此我借口让你替我制药,一来可进一步刺探你跟孙念澈的关系,二来叫黑鹰他们假扮最高领导派来的人,抓住你们盘问个清楚,谁知道他们全是饭桶,竟然让你们逃了回来。你们果然心怀不轨,我刚昏睡,你们就从阿大那里弄清了白屋的结构,我料你们定会到我房间找钥匙,便牵动机关,故意把床毁坏,让你们拿到钥匙。”

    周林两人心中更加痛恨,原来密林里那帮人是他的爪牙,周林两人并非如他之前所说那样,因为有生命危险才到了白屋的,根本就是白将军希望夫人把秘密吐露,才把周峻叫来白屋,而且根本不打算再放周峻走,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把拼命求证周峻到了白屋的林雨遥也一并抓来。

    周峻冷冷道:“原来院长也是将军的忠狗,真是走眼了。连李医生这个毫不知情的人也不放过,将军手段当真毒辣。”白将军道:“李医生是谁?”周林两人见他不象作伪,而且此时他们已是他的瓮中之鳖,没有必要再骗他们,对李医生的死因大是奇怪。

    白将军道:“好了,废话少说,阿绫,你还有什么条件?快快说来。”

    白夫人道:“第二件事情,我要把白夜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白将军道:“这个没问题。”白夫人道:“我信不过你,周医生,林护士,两位请过来一下。”转头跟白将军道:“我们三个商量白夜的去处,你不能知道。”白将军强忍怒气做了个手势,站在白夫人两侧的人随白将军退到一旁。

    周林两人走到白夫人跟前,白夫人低声道:“你们可有地方安置白夜?”林雨遥悄声道:“我们可以把白夜送到密林那棵奇特的饿树上。”白夫人望向周峻,周峻点点头道:“那里应该是安全的。”白夫人道:“让白夜自己一个人去那里没有问题吗?”周峻道:“我来跟她说。小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对小夜还有一点情分,你看他到现在都没有用小夜来威胁夫人就知道了。想必他不会过分留难小夜。”白夫人点点头对白将军道:“你使人唤小夜过来。我和那两个太阳国人都要回避,我不想小夜知道太多不好的事情。”白将军一言不发地按了按墙上某处,墙后立刻露出一个小室。白夫人和那两个太阳国的人走了进去,白将军又按了床头的按钮,阿大立刻进来,白将军道:“请小姐过来。”阿大鞠躬退出,不消一会,便带了白夜进来,白夜先叫了一声“爹”,后来看见周峻和林雨遥,不由欢呼一声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白将军强笑道:“小夜乖,周叔叔说有一些很隐秘的话要跟你讲,爹出去一下就回来。”说着白将军走出房间,白夜侧头道:“大哥哥,你有秘密要告诉我,怎么不去我房间找我,却把我叫来我爹的房间?”周峻道:“小夜,以后有空我再跟你讲,你相信大哥哥吗?”白夜点点头,周峻道:“很好,现在你按我跟你说的去做,如果你能完全按我所说的去做,就帮了我和林姐姐的大忙,可以吗?”白夜望向林雨遥,林雨遥点了点头,白夜道:“好吧,不过以后你们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周林两人凄然对视一眼,林雨遥摸摸白夜清秀的小脸,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周峻把密林那棵树桠围成圆形平台的树的位置详细地告诉了白夜,最后叮嘱道:“你就在那个地方等我们,除了我和林姐姐,谁叫你都不要出来,你爹叫你也不要出来。”白夜满心诧异,但因为答应了不问,而且刚才父亲的样子似乎是赞同周峻的做法的,便没有吱声。点头道:“你们一定要来找我哦!”周林两人道:“一定,你要带些吃的,因为我们不知道过多久才能找你。”

    白夜离开之后,白将军走了进来,把白夫人等三人放了出来,对白夫人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白夫人道:“第三件事,你放了周医生和林护士。”白将军道:“这个万万不能。他们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若是还不说出来,我立刻就杀了他们两个。”白夫人稍一沉吟道:“好吧,我带你去,只是带你一个人去,别人不能跟着。”白将军盯视白夫人良久,见她神色坚决,咬牙道:“好。”转头向那两个太阳国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两人点了点头。

    这时,房门忽然大开,一群手持枪械的人出现在门口,领头一个竟然是阿大!只听阿大说道:“将军,你被逮捕了。”周峻抓紧时机拉着林雨遥和白夫人往阿大的方向奔去,白将军大惊之下飞刀立刻出手,两把飞刀分别射向周林两人,那两个太阳国的人动作迅猛无比的拉回了白夫人,周峻拔开了射向林雨遥的那把匕首,感到白夫人被往回拉之力,一时只顾救白夫人,来不及避开射向自己的那把匕首,匕首不偏不倚正插在周峻后背,周峻当即倒地,血流如注,林雨遥大惊,连忙扶住他。幸亏两人总算跑到了阿大他们的身后,阿大吩咐手下照料周林两人,对白将军道:“将军不要再错下去了,何必再造杀孽?”一白将军冷笑道:“好你个阿大,教训起我来了!”阿大道:“从清塘战役开始,总理就怀疑你了,所以令我好好探听你的动静,你掩饰的真好,一点漏洞也没有。但是这几天,你实在太大意了,周医生和林护士在密林遇险,我立刻知道定是你的作为,现在你的人已经落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那两个身穿太阳国服装的人齐声怒吼,拔刀就要向前,白将军挥手阻止,道:“我本来也在想,你怎么那么轻易就让周峻催眠了呢?原来如此。”阿大道:“废话少说,将军快快投降。”,白将军叹道:“想不到我竟载在你的手上。”说着忽然拔出手枪指着白夫人道:“你一动我就毙了她,想必你们也很想得到那个发明吧。”阿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林雨遥已帮周峻止住了血,但周峻还是昏迷不醒,林雨遥甚为担心,这时白夫人在里面高声叫道:“林护士,请你进来。”白将军怒道:“不许讲话。”白夫人道:“你还想不想知道我爹的发明藏在哪里?”白将军嘿然不语。

    林雨遥拭去眼泪,走了进来,恨恨地盯着白将军,道:“你若还有一点人性,便快放了夫人。”白将军恍若未闻,白夫人柔声道:“林小姐,何必跟这种人多费唇舌呢?我有事跟你讲。”林雨遥道:“夫人请说。”白夫人道:“白夜十岁那年,我带她去过一个谷地,指着一丛特别茂盛的花跟她说:‘那是你外婆最爱的花,外公的东西都放在那下面。’”说罢,白夫人撞向其中一个太阳国人的刺刀上,事发突然,那太阳国人来不及收刀,刀直直的插入白夫人的心窝,从身体的背部出来,阿大喊了一声,蜂拥而上围住了白将军和两个太阳国人。

    林雨遥扑向白夫人,眼见她再无生理,不禁留下泪来。白夫人强撑着笑道:“人难免一死,何必伤心,拜托你和周先生好好照顾白夜。”说罢溘然长逝。




2006-12-13 07: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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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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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后記
    三個月后,在一處山清水秀的美麗地方,周峻林雨遙及白夜三人建了一間簡單的房子,開始了他們向往已久平淡生活。

    當晚阿大救了眾人出來,林雨遙找到白夜,周峻康復之前,三人就住到了總理的家里。后來在白夜的指引下,他們找到了白夜外公的發明。

    周峻康復后不久,三人便不告而別,離開了首都。

    林雨遙去肖醫生那里拿自己進白屋前寄放的東西時,從肖醫生的口中知道了李醫生的死因:原來院長跟趙護士早已暗通款曲,李醫生不知就里,喜歡上了趙護士,院長醋勁大發,在李趙兩人的一次幽會前,邀李醫生喝酒,在酒里下了過量的興奮劑,李醫生因此喪命。院長因串通白將軍及謀害李醫生等罪名,被判處死刑。院長被抓去的第二天,趙護士就失蹤了。

    其后,白屋無故起火,由於附近皆無人煙,無人救火,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消失無痕。

    (全書完)




2006-12-13 07: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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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329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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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這篇還不錯看
缺點就是有點短,不過癮XD


2012-5-23 10: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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