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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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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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篇][鬼欲
第一章 鬼棲之地
一､魔的甦醒
“妖怪﹗”
“走開﹐妖怪﹗”
一顆又一顆或大或小的石塊不留情地擊在小小的身體上﹐淚流滿面的小女孩哀嚥低嗚﹐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為什麼大家都要排擠她﹐還可惡的拿石頭丟她﹖
她才四歲﹐什麼都不懂﹐只知道除了媽媽之外﹐所有的人都討厭她。
“媽……”她赤著足﹐全身臟兮兮﹐好幾天沒洗澡也沒吃飯的她肚子好餓啊﹐她的媽媽不見了﹐她要出來找媽媽。
“妖怪﹐快走開。”一顆石子突然迎空飛掠﹐硬生生的擊中小女孩的右額﹐劇痛乍現﹐鮮血也隨之湧落﹐紅紅的血流進小女孩黑的鬼譎的眼﹐一張原該是清秀的小臉突然變得猙獰……
“不要打我﹗”小女孩吃痛的大吼﹐披散的發整個豎直﹐數道犀利冷風突然自她身上爆出﹐往數個方向射去﹐頃刻間那些拿石頭扔她的人全都慘叫連連﹕
“哇嗚……我的手､我的手被妖怪抓傷了。”
“救命啊﹐媽……我的臉好痛啊﹗”
不知何故﹐每當小女孩一生氣﹐就會有只無形利爪飛撲去抓傷她周遭的人﹐就連愛她的媽媽也屢次被抓的頭破血流﹐她身上似乎潛伏著某種教人害怕又不解的神秘力量﹐令人不敢親近。
“妖怪又出來傷人了。”驚叫聲此起彼落﹐更多石塊與棍棒落在小女孩身上﹐她又痛又氣﹐突然頭一暈﹐整個人陷入無意識狀態﹐同時間傾倒的小小身體被包覆在突生紅光中﹐緩緩飄浮﹐漸漸上升……
“喝啊﹗”宛若換了張臉似的﹐“小女孩”鬼譎的眼暴睜﹐開始邪魅的嗤笑﹕“你們惹惱我了﹐我要讓你們知道傷害了我的代價﹗﹗”
紅色的光束隨著“她”的聲音而快速流轉﹐印照在紅光中的容貌一點也不像是四歲小孩該有﹐那張臉不僅猙獰可怕﹐就連尖銳嗜殺的欲念也毫不隱藏的閃現眸光中﹐令人只稍望上一眼便感到頭皮發麻﹐雙腿虛軟無力動彈。
“好可怕啊﹐鬼啊﹗”驚慌失色的鄰人嚇的紛紛掩門走避﹐擁塞的街道在一陣跌跌撞撞的推擠聲中一下子變得空蕩死寂。
“鬼﹖沒錯﹗我要讓你們嘗嘗鬼的可怕﹗﹗﹗﹗”仰頭哈哈大笑數聲﹐無名火燄平空自“她”的掌心冒出﹐如龍飛躍又似虎般殘暴地破窗而入﹐可怕的火極速地將屋子整間燒燃﹐燒完這間又竄入另一間屋子﹐火龍邪惡無情的吞噬掉一整排的屋子﹐甚至是躲在屋內來不及逃出的人們……
二､母親
“救命吶……救命吶……”哀嚎聲四起。
“我的孩子……誰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
“我的家……我的房子還有我的家人都……老天爺啊﹗”
聽而未聞周遭悽慘哀呼﹐“小女孩”噙著冷酷的笑﹐依舊操控著四處肆虐作惡的火龍進一步的將整個村落毀滅。
頭一回見識到“小女孩”如鬼神般可怕破壞力的村民們根本無力抵抗“她”的殘虐﹐他們只能盡可能的逃﹐逃離這個可怕的災難場所﹐逃離眼前凶惡如鬼神的可怕女孩﹐燒毀的家不要了﹐死去的親人也不敢尋了﹐除了逃﹐他們無法可施。
意猶未盡的“小女孩”還想繼續為非作歹﹐只可惜“她”可以借用女孩軀體的時間十分短暫﹐是以突然間她詛咒一聲﹕“可惡﹗”隨即便再陷入黑暗中……
魔靈一撤﹐紅光瞬逝﹐飄浮在半空中的身體便隨之墜落﹐小女孩躺在冰泠的石子地﹐躺了好久好久都無人敢來探看﹐一直到她起了陣冷顫自昏睡狀態中清醒﹐不明所以的她緩緩坐起來﹐揉著強烈抽痛但已經凝固血跡的額角﹐望著早已毀壞頹圮的街道﹐害怕地張口低呼﹕“街道怎麼……怎麼變成這樣﹖嗚……媽媽……你在那裏﹖我好痛､好害怕啊……媽媽……”
小女孩坐在街角痛哭失聲﹐然而就算她喊的再淒厲､哭的再傷心﹐回應她的只有焦臭的風……
不知經過多長的時間﹐喊累也哭渴的小女孩終於放棄再坐在地上哭泣﹐她站起來緩緩往家的方向走去﹐希望這一次﹐她能看到疼愛她的媽媽坐在門口等她回去。
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回家門口﹐小女孩墊起腳尖﹐看到黑淒空蕩的屋子﹐她好失望啊﹐她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會不見了﹐媽媽不再愛她了嗎﹖所以才故意躲起來不讓她找到嗎﹖
“媽媽……你在那裏﹖”小女孩走進放水缸的廚房﹐她將缸口上的木板用力推開﹐短短的小手拿著水瓢在水缸裏拚命的勺﹐無奈水缸裏的水已乾﹐任她怎麼勺也勺不到半滴水可以止渴。
小女孩實在好渴﹐只好轉到後屋外那條溪水取水生飲。
小小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走過坎坎坷坷的石子路﹐好不容易來到溪邊﹐卻腳步一滑﹐直接跌進溪水裏。
“媽……”她張口想呼叫﹐卻讓湧進嘴裏的水給掩去音量﹐強勁的溪流將她飄浮無依的身體帶往下流﹐不諳水性的她在掙扎了幾下後終是昏了過去﹐一直到溪水將她衝到岸邊﹐她才幸運的拾回一條小命。
天色漸漸暗澹﹐沁涼的空氣冰得她的身體幾乎為之凍傷﹐小女孩張開無意識的眼睛﹐突然看見了她的母親﹐她高興的咧開嘴﹐手腳並用地爬進母親的懷抱。
“媽媽……我找到你了﹗”
她的母親同她一樣﹐失足跌落溪河裏﹐只不過沒她這般幸運﹐她的母親早在跌落溪裏的時刻便已喪命﹐屍體被衝到無人的岸邊曝晒至今﹐若非她亦意外跌落溪裏﹐這輩子恐怕再也見不到母親的最後一面吧﹖
“媽……你的身體好冷哦﹗”她也是﹐所以她更往母親的身體偎近﹐希望能夠暖和母親也同時暖和她自已。
“媽媽……我好餓好餓……”她己經餓到頭眼昏花。
（既然餓﹐就吃她的肉吧﹗）
三､山豬
“咦﹖是誰在說話﹖是媽媽嗎﹖”小女孩望著母親灰死腐臭的臉﹐期待母親能夠像往常一樣摸摸她的頭﹐對她笑。
（笨蛋﹐她已經死了。）
“死﹖”她不懂﹗
（你媽媽已經死了﹐所以你可以吃她的肉裹腹﹐你再不吃東西就要餓死了。）
她還是不了解死亡的意義﹐但是她聽得懂吃她的意思﹐她爬起來保護地抱住母親的身體﹐大聲嚷嚷﹕“不可以﹗她是我的媽媽﹐誰都不可以吃她﹗”
（你這個笨蛋﹐再不吃她﹐連你也要跟著死了﹐你不怕嗎﹖）
“不可以吃她﹐誰都不可以吃她。”媽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頑固的只想保護她。
（可惡﹗你不吃就換我來吃吧﹗）
“不行､不……可以。”意識再次渙散﹐小女孩砰一聲往後倒下﹐就在身體著地的剎那間﹐體內的魔再度甦醒﹐“她”飄浮在半空中低頭望著眼前的死屍﹐才彈指讓“爪”替“她”割肉享用時﹐嗚咽的聲音竟然在腦海裏響起……
（嗚……不要吃她﹐她是我媽媽﹐是我最重要的媽媽﹐不要吃她﹐求求你……嗚。）
“煩死人了。”“小女孩”暴吼一聲﹐襲向死屍的“爪”在同時間旋了個方向﹐成堆成把的泥土灑向死屍﹐轉瞬間便將她埋葬成一土堆。
“真是的﹐連‘你’也……呿﹐不吃就不吃﹐她的身體都爛臭了﹐我才沒胃口吃她咧﹗”小小的身體像把箭一樣射向不遠處的林子﹐既然不能吃她﹐那就另覓獵物吧﹖否則真要餓死“她”的宿主﹐“她”的魂魄也會跟著……灰飛煙滅﹐那就劃不來了。
“爪﹐去抓只山豬來﹐我想……我是該好好教導這小鬼怎麼照顧肚皮了。”聲隨意轉﹐一道凌厲的冷風破空劃出﹐所到之處樹木皆斷無一幸免﹐未幾淒厲的吼叫聲傳出﹐等待許久的“小女孩”這才如箭矢一般往林中騷動處射去。
如料﹐一隻百斤重的山豬趴在地上﹐齊頸而斷的頭仍痛苦地眨著赤紅的眼﹐大大的鼻子拚命吸張漸薄的氣﹐滲血的嘴則持續發出哀淒的慘叫﹐它的身體被“爪”迴旋似的刀法給活活撕裂成三十多塊﹐只留下一顆心臟還熱呼呼地跳動著﹐大量的血水滲染了整片樹林﹐山豬活生生被肢解的恐怖畫面再伴著一聲接一聲淒厲的哀嚎﹐如此駭人殘酷的一幕卻讓“小女孩”笑的十分快樂。
“終於可以吃到生肉了……哈哈……”“小女孩”衝上前﹐小手一抓將仍跳動的豬心自它的內藏扯離﹐山豬發出一聲尖銳的高嚎之後﹐漸漸斷了氣息﹐“小女孩”張嘴一啃﹐腥濃的血汁噴得她滿身滿臉都是﹐熟悉的氣味令她更加興奮的吸吮﹐呼嚕呼嚕的將豬心裏的血液全吞到肚子裏去……
“可惡﹗”才吃沒幾口時間就到了﹐“她”昏了過去之後﹐小女孩才清醒﹐她握著被吃了一大半的極惡豬心﹐喉頭傳來黏膩的血腥味﹐可怕的感覺令才甦醒的她開始痛哭失聲﹕
“哇……哇……媽媽……媽媽……”
（哭什麼﹖我是在救你的命你不知道嗎﹖）
“哇哇……”小女孩扔開豬心﹐使勁地哭著。
（再哭就把你媽媽吃掉﹗）
“不……不要吃我媽媽……不要吃我媽媽……”小女孩一聽馬上嚇得閉上嘴巴。
（如果不要我吃你媽媽﹐你就乖乖的把肚子填飽﹐免得餓壞了我。）
“我……我不要﹗”小女孩瞪著那只死狀極慘的山豬﹐嚇的拚命搖頭。
（不吃它就吃你媽媽﹐二者選一。）
“不要吃我媽媽……”小女孩雖小﹐但仍固執的叫人氣結。
（好﹐那就吃了它﹗還有啊﹐你快點填飽肚子﹐我要教你……飛翔的技巧。）
“真的要吃嗎……”
（快吃﹐我已經沒耐性了﹗“爪”﹐去把她的媽媽撕爛﹗）
“不要､不要､我吃……我吃了。”女孩撿起扔在一旁的豬心﹐小小咬一口﹐惡心的氣味令她渾身顫抖﹕“我……肚子已經飽了﹐不餓了。”
（你､氣死我了。）
要不是被封印在她的身體﹐要不是註定兩人共生共滅的命運﹐“她”會不惜一切將這個愛哭討人厭的小女孩殺掉的。
（算了﹐反正總有一天你會習慣……走吧﹐我教你怎麼飛﹐這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也省得我每次都要花力氣來保護你。）
飛﹖她一點也不懂﹐她只知道如果不聽這個聲音的話﹐她的媽媽就會被“她”吃掉﹐然後……她就沒有媽媽了。
所以她會聽“她”的話﹐“她”要教她飛﹐那就飛吧﹗
四､寂寞
“咿……喝……”尖嘯聲在森林裏回蕩﹐過沒多久便見二道風流一前一後地競賽追逐著﹐位於前端的瘋狂氣流尖銳如刀鋒﹐風流橫掃之處花草樹木無一不斷﹐它時上時下﹐或突然來個360度大翻轉﹐飄渺不定的奔馳軌道竟然怎樣也甩不掉緊追在後的另一道風流……
“‘爪’﹐你不快點不行哦﹐我都快追上你了……”清脆爽朗的童音傳自第二道風流中﹐眯眼細看﹐不難察覺那其實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娃﹐正異於常人的在天空中快速飛馳。
（你都追了它快六年了﹐還追不到﹐真是笨蛋﹗）
“就因為追不到才好玩﹐要追到了就不好玩了。”小女孩不怎麼在意腦際中總是惡言相向的聲音﹐她提起一口氣﹐大聲吆喝﹕“‘爪’﹐我要認真了哦﹗”
（呿﹗就算你認真也一樣追不到它﹗）
“‘爪’我來了﹐小心呵﹗”小女孩含帶笑意的聲音才響起﹐前端的風流暴發性地射出﹐小女孩見狀更是興奮非常﹐雙頰鼓起狼吼一聲﹐隨即屏氣凝神地往前追出﹐她身上狂暴出的氣流比音速還快﹐轉瞬間便來到“爪”的身邊﹐她張開手用力一抓﹕“抓到你了﹗”
（小心﹗）
“啊……”警告的聲音來不及阻止她愚蠢的行為﹐明知道“爪”只是道無形的風刀﹐任何人一近身皆會被其所傷﹐她仍渴望接觸陪她多年的“爪”﹐縱使手心被劃了長長一道傷口也在所不惜。
（你這個笨蛋﹗受傷了吧﹗早告訴你要離“爪”遠一點的﹐你偏不聽﹗）
“我只是……”不想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日子罷了。
（算了﹐快找藥草敷傷口吧﹗免得你流血過多死掉﹐我也倒楣的陪你死﹗）
“嗯﹗”小女孩聽話的點點頭﹐她降低速度﹐開始低空飛掠尋找治創傷的草藥。
（“爪”﹐我肚子餓了﹐去抓個東西來吃。）
“不要﹗”聞言小女孩大喊。
（不要﹖你說不要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要看到‘爪’再虐殺小動物。”她受夠看那些血腥畫面和吃……它們可憐的肉了。
（不讓“爪”去抓﹐那你有本事抓嗎﹖）
“我……”以她的能耐﹐她想抓肯定沒問題﹐只是她不想殺生。
“我可以吃水果或野菜。”
（你瘋了不成﹖竟想讓我吃那種爛東西﹖）
“可是我就是不想……”雖然小女孩已經過了被唬弄要脅的年齡﹐但對“她”﹐敬畏之意仍是根深柢固地存在。
（我雖然寄宿在你體內﹐但誰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你應該很清楚吧﹖）
“我……”她當然清楚。
（所以我說這樣就是這樣﹗）
“不要﹗”這還是她第一次動念反抗“她”。
（由不得你說不要﹗）
暴怒蠻橫的聲音尖銳的在腦海裏四處亂竄﹐小女孩難受的壓住太陽穴﹐開始凝聚靈力與之抗衡。
（你在乾什麼﹖你想反抗我﹖嘿嘿……既然你不乖﹐我就只好懲罰懲罰你了。）
尖銳的劇痛突然自太陽穴爆出﹐令她無力招架。
“你不要這樣……我的頭……好疼啊﹗”鬥大的冷汗一顆顆自額上冒出﹐她痛的臉色慘白﹐再無力浮飛半空中﹐砰一聲直直墜地﹐抱著頭痛苦的在地上拚命打滾。
五､尼姑
“住手﹗”一道溫潤女音乍然響起﹐小女孩抬頭一看﹐見一名著灰衣的尼姑不知何時現身眼前﹐還關愛的望著她。
“嗚……”女孩痛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淚漣漣的盯著她看。
好久……都沒有人敢接近我了……好久好久了……
“唔……呃……”突然間﹐女孩轉換了張臉﹐狂肆暴戾的臉與方才清麗童稚的臉完全兩樣。
“你這個老尼姑﹐少管我閒事。”伺伏女孩體內的魔再次控制了她的肉體﹐“她”邪笑地站起來﹐冷傲地睨著好心的尼姑﹐心想只要一記凶霸的眼神就能嚇得她屁滾尿流了吧﹖於是“她”扳起凶神惡煞的臉……
“原來呵……”女尼姑了然地點點頭﹐竟然一點也不懼怕“她”。
“你笑什麼﹖”為什麼她不怕“她”﹖
“貧尼只是笑‘你’不知天高天厚﹗”溫潤的笑一點也不刺耳合該讓聽者如沐春風﹐只是她的笑隱隱含著一股莫測高深的意謂﹐竟令“她”內心產生莫名的忌憚。
“你想怎樣﹖”
再看女尼清瘦單薄的身子隨風輕晃﹐脆弱的彷佛一掐就碎似的﹐這樣的女子……奇怪﹐“她”怎會放在眼裏﹗﹖
“只想‘你’放開她。”
“如果不呢﹖”
“那就別怪我對‘你’不禮貌了。”
“哈哈……好啊﹐我就要看你對我怎生不禮貌法﹗‘爪’﹐上﹗替我教訓教訓眼前愛管閒事的蠢尼姑﹗”
“她”冷笑的看著“爪”朝尼姑飛掠﹐鋒利似刀的凌厲風流呼呼地朝她襲去﹐然而她竟一動也不動﹐笑容溫婉地直望住“她”﹐突然一揮衣袖﹐轟一聲﹐“爪”竟然被她輕鬆地彈開了。
“這……”“她”大驚失色﹐再度使喚“爪”攻擊女尼姑﹐相同的情況再次發生﹐而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啊﹗
“你究竟是什麼人﹖”“她”終於肯承認﹐遇到高手了。
“貧尼法號素蓮﹐只是名小人物罷了。”她淡笑如廝。
“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想要……”指尖一指﹐指向女孩﹕“她。”
“她是我的﹗”想跟“她”搶﹖門兒都沒有﹗
“我與她有師徒之緣﹐你改變不了我要她的決心與想法。”素蓮緩緩席地而坐﹐對“她”突然張揚的怒殺之氣毫不以為意。
“我與她相生相滅﹐是不可能分開的。”“她”回指著她﹐沸騰的殺氣凝聚眉眼間﹐凶殘的一如惡夜鬼魅。
“我知道﹐所以為了要收她為徒﹐我必須一併收服你。”素蓮緩緩閉上眼﹐沉靜地一如深潭止水。
一切無須多言﹐“她”卑劣的打算先發制人﹐雙手劈出連環氣刀﹐狠絕的朝素蓮的頭､頸與胸､背砍去﹐如此狠毒的手法﹐隨便一刀即能令她當場斃命……
雙手抱胸﹐“她”噙著殘忍的笑﹐等待素蓮人頭落地。
素蓮不閃不避﹐依舊靜坐如石﹐她閉著眼感覺殺氣直往前逼﹐她雙手合什﹐開口唱念﹕“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哇啊……”甫一聽到她開口訟心經﹐“她”突感渾身似火焚般苦不堪言﹐痛的直打滾﹐連擊向尼姑的氣刀也在半途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要念了﹐不要念了……”“她”忍不住痛苦哀嚎﹐然而素蓮仍無動於衷地繼續唱念﹕“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制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密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不要……”哀嚎聲乍然中止﹐未幾女孩緩緩清醒﹐她垂低著頭靜靜地爬坐起來。
耳裏聆聽素蓮訟念心經﹐似有一股冷泉流暢心底﹐心中的燥熱一下子解除﹐渾身不僅通體舒暢﹐就連劇痛也被清除了……
六､師父
女孩笑容燦燦地走上前去﹐卻不敢太靠近尼姑﹐只能遠遠地向她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素蓮親切地走上前去﹐撫著女孩蓬亂的長髮﹐望著她臟兮兮的小臉蛋﹐她柔聲低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去那裏﹖”她天真地笑著。
“去我住的地方修行。”她據實以告。
“修行﹖那是做什麼用的﹖”女孩好喜歡尼姑的笑。
“修行是為了要斬妖除魔。”為了袪除魔障﹐所以上天才會賦予她某種優異天賦﹐同時亦給了她身體內的魔戴罪立功的機會。
“斬妖除魔﹖”她不懂。
“那就是……幫助應該幫助的人。”
幫助應該幫助的人﹖像她一樣嗎﹖
“好哇﹗”她想像眼前的尼姑一樣去幫助所有像她一樣需要幫助的人。
“那就跟師父磕三個響頭吧﹐磕完頭之後﹐你就是我素蓮的嫡傳子弟了。”
“嗯﹗師父﹐請受徒兒一拜。”說著說著她聽話地跪下來朝素蓮磕了三下響頭。
靜受她三拜之後﹐素蓮扶起她﹐溫和親切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偏頭想了很久﹐她搖搖頭﹐回應以一抹羞澀但無奈的笑﹕“大家都……叫我妖怪﹗”
“妖怪﹖”素蓮並未顯露過度驚訝﹐她只是點點頭後又指著她額心問﹕“那‘她’呢﹖‘她’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叫赤羅。”
赤羅﹖原來是她啊……
“那道風……叫做‘爪’吧﹖”“她”在它就一定在﹗
“對啊﹐師父你好厲害哦﹐什麼都知道﹗”女孩崇拜地望著她。
微微一笑﹐素蓮並未多做解釋。
“妖……師父替你取個名字可好﹖”挽起她的手﹐緩步朝她終年修行的孤雲山一步步邁進。
“好啊﹗”女孩始終笑臉嘻嘻地直盯著素蓮看﹐越看她越覺得……心裏好踏實﹐就像見到已故的親人……她的媽媽一樣。
“嗯……”凝眉思索了片刻﹐才終於決定要為她取何名。
“為師就叫你念臻。”
“念臻﹖念臻﹖念臻……”剛念時還蠻拗口的﹐多念了幾次後還覺得挺順耳的﹐女孩咧開嘴﹐愉悅地輕笑﹕“呵……好棒哦﹐我有名字了﹐就叫做念臻﹐是念臻哦﹗”
“念臻﹐為師現在就帶你回家。”
“回家﹖好……好棒啊﹗”回家﹖多棒的字眼呵﹗
[ Last edited by 阿忠 on 2006-4-1 at 07:4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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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5:4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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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幽夜悚曲
一､外遇
六年後──
“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尖銳的聲音劃破靜寂的夜空﹐在凌晨三點鐘突兀地響起。
“就跟你說了公司要我與澳州來的客戶交際應酬啊﹗”懊惱的男音盡可能壓低音量﹐然而由於四周太過靜謐﹐再輕再低的聲音也聽的一清二楚。
“交際應酬﹖”一名年屆四十五歲﹐臉色臘黃的婦人尖聲嘶吼著﹕“我看你是應酬到那個賤女人的床上去吧﹖”
“欸啊﹐好好的乾嘛又提到她呢﹖”男子一張被歲月刻劃過的容貌依舊俊逸迷人﹐有了歲月的涓染﹐不見滄桑反而多了一抹成熟況味。
望著越來越好看的丈夫﹐婦人開始憎恨起自己的美色衰敗﹐為什麼﹖為什麼在付盡一切之後﹐她落得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你說､你到底有沒有去找她﹖”
“老婆﹐我都說沒有了﹐你為什麼都不相信我呢﹖”男子難得低聲下氣﹐因為他曾經出軌﹐曾經背叛過她﹐所以……如今她會神經質會疑神疑鬼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活該受的啊。
“信你﹖當初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所以你才會背叛我﹐才會在外面找女人。”提及此事婦人仍忍不住心碎的掩面痛哭。
“唉……這事都過了大半年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原諒我呢﹖”男子頹喪地坐在沙發上﹐他很想安慰她﹐可是……一想到她接下來會一再地翻舊帳與無理取鬧就……煩的想逃開。
（不要原諒他﹐他根本沒有忘記她。）
“因為你對她還念念不忘﹐你還想著她對不對﹖”一想起他們兩人在賓館被她抓奸的畫面……她就氣的心口發痛。
“不要又來了﹗”男子重重嘆著氣﹐無力地抹著臉。
（他今天一定又去找她﹐又去跟她上床作愛了。）
紅腫的眼睛突然瞪大﹐婦人霍地站起來指著他逼問﹕“說﹐你跟她還有連絡對不對﹖你們……還在瞞著我做見不得人的事對不對﹖”
“我沒有啦……拜託你好不好﹖別再無理取鬧了行嗎﹖你就饒了我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我很累﹐我想去洗個澡上床睡覺。”男子已經顯露不耐煩了。
（你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騙你﹐你千萬不要相信他。）
“我不管﹐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婦人的神智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要說什麼呢﹖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啊﹗”男子口氣不善地站起來﹐他受夠了她的無理取鬧﹐現在的他又累又倦﹐只想洗完澡快快上床去睡覺。
“不要走﹐把話說清楚﹗”見他轉身欲走﹐婦人趕緊抓住他。
“不要再鬧了﹐我現在沒心情與你窮攪和。”將她的手拉開﹐男子移步往臥房去。
（叫他今晚給你個答案﹐不然你就死給他看﹗）
“你今晚如果不給我個答案﹐我就……死給你看﹗”婦人豁出去了。
“煩死了﹗”男子被她惹毛了﹐隨口火大地吼了聲﹕“要死就去死啦﹗”
二､它是什麼鬼呢﹖……（1）
（他不要你了﹐已經不要你了﹐你就死給他看吧﹗）
“好﹐我就死給你看﹗”隨即她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
“最好死在外面不要再回來﹗”心情極度惡劣的男子也不甘示弱地吼了聲。
直至四周恢復靜寂﹐他才靜下心來想﹕剛才為什麼這麼衝動呢﹖明明是我錯在先﹐讓她發發脾氣就好了嘛﹐都三十年夫妻了﹐萬一她要真的想不開……那該怎麼辦才好啊﹖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男子趕緊將熟睡中的子女搖醒﹐要他們一同出門將媽媽找回來……
（跳下去吧﹗只要跳下去﹐所有的煩惱與憤恨都將消失無蹤……）
（你的丈夫背叛了你﹐你就死給他看﹐讓他一輩子愧疚﹐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你……）
（跳啊﹗不用害怕……眼睛一閉﹐往下一跳﹐很快的你就能解脫……）
（再也不用活得這麼痛苦了……）
（跳吧﹗跳吧……）
婦人神情渙散﹐赤足著睡衣地站在十五層樓頂﹐她好恨吶﹐在她為她的先生犧牲奉獻了這麼多年後﹐得到的竟然是他的背叛﹖
她的青春､人生最精華的部份都花在她的先生､家庭與小孩身上﹐如今她老了﹐年華不再了﹐甚至連謀生能力也沒有的情況下﹐她竟然被另一個女人給打敗了﹐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了。
真的已經一無所有了。
（跳吧﹗跳吧﹗生命已經毫無眷戀﹐活著究竟是為什麼呢﹖）
是啊﹗人活著究竟是為什麼﹖如果是為了付盡一切再被驅趕出家門﹐那又活著作什麼﹖
臘黃的臉搖啊搖﹐搖出苦澀帶淚的笑﹐頹靡的身子顫顫晃晃的更往邊緣線逼近﹐她活的好累､好不甘心﹐她好想就這麼聽從耳際慫恿的話語﹐一躍而下成為死屍﹐從此一了百了。
只是心中隱隱有股牽絆﹐讓她還有一絲猶豫﹐是什麼呢﹖她……記不起來了。
（快跳啊﹐死了之後就一了百了了﹐不會痛的﹐你相信我……）
“嗯﹐跳吧﹗死了之後就能一了百了了﹐再也無須面對他背叛的臉﹐無須面對小孩……”
小孩……
對了﹐我的孩子呢﹖
她轉回頭﹐臘黃的臉有著短暫的迷茫。
（他們也不要你了﹐他們喜歡有新媽媽﹐他們說她比你漂亮﹐比你年輕﹐比你更適合當他們的媽媽……）
“是嗎﹖連他們也不要我了……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婦人嘴裏細碎地念著﹐她轉回頭﹐揚起滄涼絕然的笑﹐而後一躍而下……
“媽……”驚恐尖銳的叫聲在同時間響起﹐被父親自睡夢中搖醒而四處尋人的孩子們倉皇地趕至樓頂﹐卻驚訝的看見母親一躍而下的背影﹐他們不僅連句道別的話也來不得及說﹐甚至就連最後一面也都見不到……
親人的呼喚驚醒了婦人﹐她乍然回神﹐發現自已竟然落在半空中﹐她驚駭地張手欲抓卻徒勞無功﹐只能發出淒厲的叫聲﹐一聲又一聲地呼救﹕“救命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已經來不及了﹐呵呵……）
猛然回首﹐婦人這才發現在她身後不知何時竟然吸附著一抹飄蕩的靈魂﹐“她”的臉有半邊是凹陷､破碎且冒流血水﹐“她”的肢體也嚴重的殘缺不全﹐而且四肢還以極怪異的姿態扭曲著﹐“她”的樣子看起來好恐怖好駭人﹐最讓人心涼的是“她”的笑還有如願以償的表情……
“求求你……我不想死……”婦人驚恐萬分﹐她拼命想掙扎﹐然而身體卻十分沉重﹐是“她”的關係嗎﹖因為被“她”抱著往下跳所以才會這麼沉重嗎﹖才會連後悔的餘地也沒有嗎﹖
三､替死鬼
“你找我當……替死鬼﹖”婦人幡然了悟。
（沒錯﹐嘻嘻……）
“不要﹗我不要死﹐誰來救救我啊﹗”眼見就要落地了﹐婦人只得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到來。
感覺身子被風托了下阻緩了下墜的落勢﹐然後身體砰一聲撞在堅硬的地板上﹐她疼的泛出眼淚哀叫出聲﹐不久後才有力氣爬坐起來﹐揉著撞疼的臉﹐她全身劇烈顫抖﹐腦際一片空白﹐一直到四雙溫暖的手將她團團圍住﹐焦慮擔懮的聲音吵嘈響起﹐她才緩緩回神……
為什麼……由那麼高的地方一躍而下﹐她竟然還……活著﹖
這……怎麼可能呢﹖她明明才從十五層樓高的地方跳下來﹐非但沒死而且還一點傷也沒有﹖
婦人呆坐在地上半晌﹐這才回頭找尋附在她背後的那抹靈﹐只是……那有什麼怨靈呢﹖
“老婆﹐你為什麼這麼傻﹖”男子被她衝動的舉止嚇呆了﹐涕泗縱橫地抱著她痛哭失聲。
“媽……”她的子女們也被她嚇哭了。
“媽……你怎樣了﹖你有沒有事啊﹖媽……”
“你為什麼這麼傻﹖爸爸都說他錯了﹐要你原諒﹐為什麼你還……”
回頭望著眼前淚眼汪汪的數張臉﹐一股慶幸自心中湧現﹐幸虧她沒死呵……不然﹐她就看不到愛她的家人了。
“我……我肚子好餓……”欸﹗真是被鬼蒙眼了﹐好端端的作啥尋短呢﹖事情好像還不到走不下去的地步是吧﹖那為什麼方才她會這麼衝動呢﹖
忍不住起了陣冷顫﹐婦人搖搖頭﹐任由丈夫與子女們七手八腳的將她纏扶起來﹐突然一陣劇風呼一聲自耳際刮過﹐連帶揚起一陣塵砂﹐朦朧間﹐好像看到纏在她背後的怨靈充滿怨恨地在追逐著某種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好像是一位留著長髮的纖纖少女……
“媽……你怎麼了﹖”見她發呆﹐子女們忙低喚。
呃﹖睜眼細看……那有什麼少女､怨靈﹖她一定眼花了……
“沒事﹐沒事﹐我們回家吧﹗”握住丈夫伸出來的溫暖大手﹐她脆弱地笑著。
緊緊摟抱住她﹐男子有著失而復得的珍視感﹕“嗯﹐老婆﹐我們快點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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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破壞我投胎轉世的機會﹖）
（為什麼要阻止她自殺﹖）
（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你的作法是錯誤的﹗”女子甩動美麗及腰烏發﹐笑容燦燦地望著朝她一步步貼近﹐滿臉惡毒怨氣的飄忽靈體﹐它張牙舞爪的威嚇舉止一點也嚇不退她想解救它的決心。
（你憑什麼說我錯﹖我那裏錯了﹖我好苦好苦啊……我只想解脫﹐只想重新做人﹐而她也不想活了﹐所以我給她一個機會﹐可以同時解救我們兩個人的機會﹐我這麼做那裏錯了﹖）
“她想死是因為受你蠱惑﹐並非她本身意念所致﹐你知道如果她真墜樓死亡﹐她的命將算在你頭上﹐你想超生的願望非但無法達成﹐反而更會致你自已於修羅界永世無法超生。”皺起眉峰﹐她慈悲的望著它。
它就站在她跟前﹐半邊臉流著血水﹐猙獰的表情痛苦扭曲﹐教她看了好生不忍。
四､地縛靈的悲哀
（嗚……我好苦﹐好苦啊……什麼時候我才能脫離這種痛苦﹖）
生前的痛苦執念不住折磨著它每天在重覆的時間自樓頂往下躍﹐日覆一日﹐交疊的痛楚﹐重覆的絕望﹐無窮無盡的折磨根本無法掙脫﹐這種痛苦……有誰能了解﹖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解脫的機會呵﹐卻讓眼前可恨的女人給破壞了……不能原諒､不能原諒啊……
幻化成厲鬼的模樣﹐它伸出尖銳的利指忽地往她的臉上用力一劃……
（爪﹗收拾它﹗）
狂風暴出掃斷厲鬼的利指﹐女子美麗烏發飛散出詭異的姿態﹐而那雙眼亦蒙上嗜殺殘暴的血意﹐火舌自掌心緩緩冒出……
“不可以﹗”努力壓制心中的魔竄出﹐女子往前一跨步﹐迎向極欲傷害它的可怕怨靈。
（你這個笨蛋﹐你會被它殺死的﹗）
“請相信我﹗”面對它的攻擊﹐女子非但不躲不避﹐反而朝它伸張懷抱用力一摟﹐溫熱的懷抱撲滅了一層迷霧﹐抱住了一團脆弱可憐的白色靈體﹐先前那張凶神惡煞的臉已經消失了﹐在她的懷抱底下是張蒼白而清麗的美麗臉龐。
（我……嗚……）
“你願意跟我回去嗎﹖我可以日夜為你誦經超渡﹐只要幾年﹐你便能重新投胎了﹐縱使是遁入畜牲道﹐你也一樣可以重新開始﹐你……願意跟我回去嗎﹖”靜靜地﹐女子攤開手中的水晶﹐朝她咧開無害的純真笑容。
（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需要幫助不是嗎﹖”她的笑容一如為人母般寵溺慈愛﹐令它淚流滿面。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太久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日子太久了﹐久到連何時變成魔鬼都不自知……
“來吧﹐快進到水晶裏面吧﹖”
（嗯……）
（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嗎﹖）
“儘管問吧﹗”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嗎﹖”女子偏臉可愛地笑了笑﹐答道﹕“別人都叫我妖怪﹗”
（妖怪﹖怎麼可能呢﹖小姐你擁有的是比菩薩更好的心腸啊﹗）
“只有我師父叫我念臻﹗”她不在意地揮揮手。
（念臻﹖我可以叫你念臻小姐嗎﹖）
“好啊﹗來﹐快進來﹐天都快亮了。”
（嗯﹐往後就請念臻小姐多多照顧了。）
“你放心﹐一旦你進入水晶﹐你就是我的家人﹐往後我會照顧你的。來﹐快進來吧﹗”
白色靈體伸出半透明的手﹐才觸及水晶圓潤冰涼的表面就呼一下被吸進水晶裏去了……
一切歸殊於平靜。
（呿﹐你又做了件蠢事。）
她將水晶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裏。
“那才不是蠢事哩﹐師父說要多行善事才能解救你和我﹐你忘了嗎﹖”將長髮往耳後一順﹐清晨的空氣又涼又甜﹐念臻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做善事﹖哼﹗我倒寧可讓爪將它抓來給我吃掉呢﹗）
“你這樣不行啦﹐師父說如果要解救你﹐就一定要幫助一萬只鬼才行。”念臻莞爾一笑。
（解救我﹖乾嘛要解救我﹖我又不需要﹗哼﹗）
“你不是不喜歡被封印在我身上嗎﹖”拍拍扔在地上蒙塵的背包。
（當然啊﹐誰喜歡與你這醜丫頭同生共滅啊﹖你脆弱的要命﹐又頑固又討人厭﹐呿﹐真想快點擺脫你。）
“赤羅﹐你真的很想要自由對不對﹖”念臻皺起小鼻頭﹐語帶同情。
（當然﹗）
“好吧﹗那為了你﹐我會儘快幫助完一萬只鬼好還你自由。”
（你少雞婆了﹗我才不會感激你咧﹗）
“是你把我帶大的﹐幫你是應該。”赤羅凶是凶﹐但對她而言﹐赤羅早已是名符其實的家人了。
（哼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那我們回家吧﹖”
（不要﹐我肚子餓﹐我要吃東西﹗）
“好﹐等回到家就給你東西吃……”念臻耐心哄著。
（又要吃素菜﹖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吃肉､吃肉､吃肉啦……）
抬起頭望向微泛光亮的天空﹐她不再回應赤羅的話﹐反而取出耳機戴上﹐刻意摒除腦海裏無理取鬧的聲音﹐她開始愉快的哼著歌﹐踏上回家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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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5:50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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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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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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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破月冤歌
一､嗜食症
在黑漆的廚房裏﹐女孩坐在冰箱前﹐垂低著頭拚命的將冰箱裏頭的食物生冷不忌地頻往嘴裏塞﹐她有一頭枯黃的頭發﹐瘦的幾乎見骨的四肢﹐卻大的離譜的肚子﹐她看起來像是非洲難民營裏的難民﹐顱骨凹陷﹐嚴重的營養失調。
奇怪的是﹐女孩並不是不喜吃食﹐相反的﹐她食量奇大﹐餐餐幾乎可以吃上十人份的食物﹐而且無時無刻不在吃東西﹐每天填進肚子裏的東西堪稱有六､七十公斤重了﹐恐怖的是無論她怎麼吃都吃不胖﹐反而總是一副面黃肌瘦､餓到不行的可怕模樣。
這樣龐大的食量卻養不出半斤肉﹐她的父母眼見女兒日漸枯槁﹐焦慮地帶她到醫院檢查﹐卻莫名的斷定出她患了難醫治的疾病﹕嗜食症。
嗜食症……一種可怕又難纏的心理性病症……
“唔……唔……”夜深人靜﹐除了冰箱發出嗡嗡的馬達聲響外﹐女孩狼吞虎嚥的咀嚼聲聽來格外詭異。
（肚子好餓､好餓吶……為什麼怎麼吃都吃不飽呢﹖）
（好餓……好餓……真的好餓啊……）
將冰箱裏的所有東西一掃而空﹐即使已經吃下一堆食物的她還是餓到快昏倒﹐她好餓好餓吶﹐好想好想再吃東西……
強烈的渴望讓女孩邊舔著手指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無神的眼飄啊飄地﹐終於鎖定不遠處的儲藏櫃﹐她吃力地拖著無力的四肢與水腫似的肚皮﹐一顛一晃地往儲藏櫃走去。
打開儲藏櫃﹐她驚喜的發現還有一包十公斤重的狗糧還沒開封﹐心急的她趕緊張嘴去咬﹐扯啊扯地終於將厚皮紙袋給扯出一個大洞來﹐她興奮的伸出手挖出一手的狗糧﹐想也未想地就往嘴裏塞……。
（好餓啊……好餓啊……為什麼怎麼吃都吃不飽﹖）
（好餓啊……好餓啊……我要吃東西﹐要吃東西啊……）
像在與什麼東西爭食一般﹐女孩吃的飛快﹐她的胃像是無底洞﹐儘管塞進去的東西幾乎快撐破她的胃了﹐她仍是餓的頻頻發抖。
“還是好餓……好想吃東西。”女孩張著無神的眼四處翻箱倒櫃﹐突然──她看到躲在廚房角落瑟縮無辜的小狗﹐貪食的口水涎流了整個下巴﹐興奮異常的她撲上前去﹐任小狗哀叫的驚天動地﹐被食欲掩了理智的她雙手各抓住小狗的腿﹐用力一撕……心急如焚地張口就咬﹐狼吞虎嚥的一如飢餓的狼……
啪一聲﹐聞聲而來的父母衝到廚房裏來將燈打開……
“哇啊……”驚駭的尖叫聲隨著燈光大放光明的同時發出。
“天吶､天吶﹗”女孩的父母不敢置信的衝上前去企圖制止女孩的可怕行徑﹕“你怎麼可以把它吃了﹖你到底在乾什麼﹖它是你最愛的寵物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老天爺啊﹐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
“我肚子好餓……好餓啊﹗”原本連走路都沒力氣的她突生蠻力﹐一把推開父母親﹐她衝到櫃子旁拿起一把菜刀﹐大吼著﹕“誰敢阻止我吃東西﹐我就殺了他﹐然後把他吃掉。”
何時……孝順的女兒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副鬼模樣﹖
二､解脫
“不要啊﹐乖女兒﹐不要再吃了啊﹗你已經……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啊﹗”母親淚流滿面﹐看到女兒受苦﹐她的心更苦。
（好餓啊……好餓啊……為什麼怎麼吃都吃不飽﹖）
（為什麼肚子這麼餓……餓到受不了了……好餓啊……好餓啊……﹗）
“讓我吃東西﹐求求你們﹐我真的好餓啊……好餓啊﹗”渙散的眼神在見到母親的淚時似乎有點回復神智﹐她看著滿臉苦楚的母親﹐忍不住也跟著嚎啕大哭﹐她的痛苦沒有人能體會﹐她也不想要永無止盡的拚命吃﹐但是那股嗜吃的慾望竟是強到無法控制﹐強到連魂體都被迷惑了似地……拔都拔不出來﹐她好苦……好苦啊﹐所以只能一直吃一直吃﹐也許那一天會突然吃到脹死暴斃了﹐才有可能得到解脫吧﹖
話才說完﹐女孩又撲上前去啃食小狗的屍體﹐她一把扯開混著血跡的皮肉﹐咬著滿嘴的狗毛與狗肉﹐饜足的邊吃邊笑﹕“呵呵……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我可憐的女兒。”雙手捂脣﹐不忍再看她恐怖可怕的模樣﹐女孩的母親難過地轉過身去﹐拼命拭淚。
“她還是咱們如花似玉的女兒了嗎﹖你看看她﹐根本就是……妖怪﹗”男人的淚也忍不住落下。
她……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醫生開的藥一點也沒有效果﹖難道真要將她強制送精神病院才……﹖噢……不﹐不能把她送到那種地方﹐不行﹐絕對不行﹗
“老公﹗”嗚咽地撲進男人的懷裏﹐女孩的母親哭的肝腸寸斷。
“唉……”男人無言以對﹐只能陪著默默落淚。
未幾﹐心碎的母親抬起頭來﹐下定決心道﹕“我們來……幫她解脫吧﹖”
幫她解脫……早就該這麼做了﹐只是……他們仍一直懷抱希望﹐希望她能好起來﹐回復成原來天真浪漫的可愛模樣﹐但……這份希望看來已經完全落空了。
女孩的病情隨著時日愈加惡化﹐再拖下去反而會害慘了她﹐唯今之計就是讓她及早解脫及早超生吧﹖
沉痛的抹去臉上的淚痕﹐哀傷的父親點點頭﹕“她是我們倆親生的﹐就由我們倆一起……”
“好﹐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咱們黃泉地府見﹗”女孩的母親揚起淒絕的笑。
“嗯﹐我會先送你走﹐然後我再去﹐你千萬要等我。”抄起一把刀﹐絕望的情緒已經無法再影響他﹐下定決心後心境反而變得清明。
三､它是什麼鬼呢﹖……（2）
“嗯﹗”回頭﹐女孩已經啃完狗的屍體﹐虎視眈眈的望著他們倆﹕“女兒﹐你肚子還餓嗎﹖”
“我餓､還好餓啊﹐媽媽……你要拿東西給我吃嗎﹖”女孩咧開滿臉血痕的笑﹐拖著大的可怕的肚皮往前爬行。
張開懷抱﹐母親毫不遲疑地走上前去﹐她慈愛的抱住她﹐哄疼地說﹕“乖女兒﹐媽媽的肉給你吃好不好﹖”
“啊﹖媽媽的肉要給我吃﹖好啊､好啊﹗”女孩興奮的直拍手﹐恍然未察背後的父親正雙手高握著利刀﹐往她的背後刺去……
同時﹐一抹倩影出現在窗戶邊……
“小妹妹﹐媽媽的肉不好吃﹐你瞧﹐我手上拿的是什麼﹖是燒雞哦﹗”陌生的女音甜膩的響起﹐她的出現成功的吸引女孩全部的注意力﹐也適時的阻止女孩父母即將對她做的事。
“燒雞﹖我要吃､我要吃﹗”女孩推開母親的身體﹐整個人火速地往掛在窗上的陌生女子衝去﹐女子揚著可口的燒雞﹐迅速的往後退﹐砰一聲﹐女孩竟然畢直的往窗戶整個撞去﹐一抹奇怪的灰黑影子穿牆而出﹐而她則反向的彈落地面﹐昏了過去。
“那究竟是……”父親衝到窗戶邊﹐明明就見一抹影子穿牆而出追著適才的芳齡女子而去﹐怎麼一眨眼間就不見了﹖莫不是……見鬼了吧﹖
“女兒﹖女兒﹖你怎麼樣了﹖”焦急的母親忘了方才還想要將女孩的生命結束掉的意圖﹐擔懮的直搖晃著她。
“媽……我……”揉著撞疼的頭﹐女孩緩緩張開清亮的雙眼﹐突感一股強烈的嘔心感襲來﹐她張開嘴﹐什麼話也來不及說就開始昏天暗地的狂吐特吐﹐足足吐了三天三夜﹐才將胃裏的穢物給全數吐出……
吐完之後﹐奇怪的嗜食症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竟然無藥而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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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吃﹐給我吃﹗）
一個像是巨大汽球上插了一顆手球及四根竹竿的醜陋靈體快速的追逐在念臻身後﹐它邊喊嘴巴邊流著白色的液體﹐深陷的眼窩貪婪而焦急的快速轉動﹐如竹竿般枯瘦的手拼命往前抓﹐卻是怎麼抓都抓不到念臻手上香噴噴的燒雞……
（我好餓……好餓……快給我食物吃……給我食物吃啊﹗）
跑到一處寬廣草地﹐念臻停下步來﹐回過身難過的把燒雞丟給它﹕“你忘了你正在減肥嗎﹖”
（減肥﹖我在減肥嗎﹖）
“你本是個大牌女明星﹐維持苗條身段一直是你努力的目標﹐你忘了嗎﹖”
（我是明星﹖我是明星﹖）
醜陋的靈一副迷惑的表情。
念臻微笑地點點頭﹐繼續道﹕“你還有一副美妙的好嗓子﹐你唱的歌有好多好多人聽﹐你長相甜美﹐體態豐腴嬌美﹐美麗的你憑著好身材與好嗓子﹐不知風糜了多少少男少女……”
隨著她的話﹐醜陋的灰暗靈體漸漸淡去﹐另一團模糊不真的白色靈體則慢慢地自灰暗的煙霧中透出。
（我有一副好嗓子﹖我……我很美麗嗎﹖我的身材……）
“你不該忘記的﹐有那麼多的歌迷喜歡你﹐愛著你﹐你不該忘記的﹗”朝它緩緩走近﹐念臻悲憐地朝她伸出手﹐“你因為太好勝﹐太求好心切﹐一心一意想把最好最美的一面獻給愛你的歌迷們﹐所以你開始節食﹐不斷壓抑自己的食欲﹐結果……因為節食過度反而得了厭食症﹐最後竟然……唉……”
白色靈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到最後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它的輪廓以及臉上的表情……
四､餓死鬼的貪念
（我已經死了﹖）
它露出無法接受事實的表情。
“是的﹐你己經死亡多時了。”死前的她因為備受厭食所苦﹐渴求食物的強烈執念竟然將她化為餓死鬼﹐依附在人類的身體內作怪。
（我是因為厭食症而餓死的﹖）
瀕死前的痛苦記憶令它哀叫地抱住自己的肚子﹐整個縮在地上。
“別想了﹐別想了。”念臻伸出手想拉起它﹐她的手還沒碰觸到它﹐就被它突然張口咬住手背……
“啊……”不知何時﹐女靈又化為餓死鬼的模樣﹐深陷的眼窩貪婪的轉動﹐森白的牙齒緊緊咬住念臻的手背﹐並開始左甩右擺﹐企圖咬下她的手臂來。
念臻一楞﹐思緒空騰的同時被赤羅趁隙奪了理智﹕“醜陋的下層靈﹐你竟然敢傷害我﹖”
扳起被咬住的手﹐掌心噴射出旋舞的火蛇﹐轟一聲﹐直直穿透餓死鬼碩大的肚皮﹐再迴旋至半空中企圖自它的天靈蓋將其擊滅……
“不要﹗”口念心經掙脫了赤羅的控制﹐念臻飛快的伸出手﹐自餓死鬼沾滿黏液的惡心肚皮裏拉出纖細的女靈﹐失控的火蛇則張開它炙熱的大嘴﹐一把將所有的餓死鬼殘念吞噬殆盡……
（我……）
女靈望著自己漸漸清透的靈體﹐苦澀突生。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副可怕的模樣﹖愛美的她為什麼會讓自已淪落成這副模樣呢﹖
女靈忍不住傷心的掩臉痛哭……
“別哭了。”隨手撕了塊衣角拿來纏住受傷的手背﹐念臻依舊露出慈悲同情的笑﹐緩緩的將它扶起﹕
“你願意跟我回家嗎﹖我可以日夜為你誦經消罪﹐終有一日能讓你重新投胎轉世﹐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我可以跟你回家嗎﹖你真的願意幫我做這些事﹖）
“當然願意﹐我也是有私心的﹐幫助你們的同時也在替我與赤羅消除罪孽﹐於我也有多方益處。”她坦然一笑。
（謝謝……謝謝……﹗）
取出一隻水晶﹐念臻笑容燦燦﹕“不用謝我了﹐來﹐快進來吧﹗天要亮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將我自……惡鬼界解救出來……）
“我師父說﹐幫助應該被幫助的人﹐是我應該做的事﹐因為我也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啊﹗來﹐快進來吧﹗時間不多了……”
（嗯……請問恩人尊姓大名﹖）
“叫我念臻就可以了。”
（念臻小姐……我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我想唱歌……）
“唱歌﹖”念臻微楞﹐隨即揚起笑容﹕“好啊﹐我最喜歡聽歌了。”
（謝謝……）
女靈清了清嗓子﹐開始低柔的唱出美妙的歌曲﹐她的聲音柔柔淡淡的﹐清脆乾淨的宛如天籟之音﹐令聞者動容。
輕輕拭去落在眼角感動的淚珠﹐念臻將水晶捧到女靈跟前﹐女靈露出美麗的笑﹐緩緩將手伸向水晶﹐才觸摸到水晶的邊緣就化成一縷薄霧瞬間沒入水晶的球體內……
“呼……又救了一個。”小心翼翼地將水晶收妥﹐不小心觸碰到被咬的傷口﹐念臻痛的呲牙咧嘴﹕“痛……痛……”
（活該﹐叫你不要太相信表面的東西你偏不聽﹐現在受到教訓了吧﹖）
“她只是執念太深﹐並不是刻意要傷害我。”背起背包﹐念臻重新將傷處包紮好。
（反正你就是蠢啦﹗）
“噢……”念臻也不反對赤羅的話。
（蠢､蠢､蠢……）
“噢……”戴上耳機﹐按下play鍵﹐念臻再不管它的惡意責罵﹐依舊哼著歌﹐快快樂樂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沒見過比你還笨的人了﹐別人說什麼你都信……也不懷疑﹐搞不好你師父是誆騙你的﹐什麼救一萬只鬼之後我們就能脫褪封印﹐一萬只……哼﹐等救完一萬只你早就變成老太婆……搞不好都已經死了哩……那還褪個屁啊﹗）
（餵﹐餵……我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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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5:5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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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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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冤魂不散
一､智能不足
在公園陰涼的一角﹐一名美婦臉色憔悴地推著一隻輪椅﹐她一身華服﹐看得出其家境相當富裕﹐然而她美麗的臉木然而空洞﹐深皺的眉頭顯出她相當的不快樂。
“呀……呀……”輪椅上坐著年約十歲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小嘴﹐如凝脂一般白晰的膚色﹐她漂亮的就像是藝術家刻意製造的美麗洋娃娃一般﹐叫人一看就愛不釋手……只是她的美麗不耐看﹐旁人只需盯著她二秒鐘就會發現……這名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小女孩竟然……是個智能缺陷者﹗
又大又漂亮的眼睛總是微微往上吊﹐口水老是流滿下巴﹐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全﹐只能發出呀呀這類無意義的單音﹐她已經十歲了﹐卻無法自行吃飯上廁所﹐甚至連走路都沒辦法做到。
女孩的母親自背包裏拿出小餅乾﹐將女孩推到樹蔭底下﹐再將小餅乾剝成一小片一小片餵她吃。
僅只是這樣簡單的吃﹐她都能弄到衣服上到處都是口水與餅乾屑。
“為什麼會生到你這樣的孩子﹖”女孩的母親好怨吶﹐她與先生都是極健康極正常的人﹐為什麼她會生出這樣一個智能不足的孩子呢﹖
她的先生因為這個小孩已經不願意再碰她﹐她的朋友也總故意將小孩與她們隔離﹐好像怕被她們傳染到什麼恐怖疾病似地﹐就連出個門﹐也得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這樣的生活她真的受夠了﹗
“你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變成這樣﹖”女孩的母親望著女孩癡呆的笑容﹐一股酸楚忍不住襲上心頭。
為什麼她要忍受這些﹖為什麼﹖
“嘿……你這小孩……”突然有個阿婆跑到她身邊。
刻意以身體擋住小孩﹐女孩的母親站起來﹐態度防衛地回視她﹕“你有什麼事﹖”
“她是你女兒嗎﹖”
“她……不是﹐她是我妹妹的小孩。”女孩的母親竟然否認與她的關係。
阿婆聞言點點頭﹕“既然你不是她的母親﹐那我跟你實話實說也沒關係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女孩的母親並不喜歡跟陌生人攀談﹐尤其這個阿婆又看起來臟臟的﹐令她十分倒胃口。
“我跟你說﹐這個女孩被鬼附身了﹐她卡到陰了。”
“你別胡說好不好﹖”女孩的母親嗤之以鼻﹐都什麼時代了還迷信這個。
“是真的啦﹗”阿婆扳起滿是皺紋的臉﹐一副凝重的表情﹕“我都已經活到這種歲數了﹐說話絕對不會騙人﹐更何況咱們無緣無故的﹐我騙你作啥﹖”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你要不相信我﹐你可以到廟裏去問神看看﹐隨便一間廟都可以。”
“我才……”
“不要太鐵齒﹐這世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重要的是你到底想不想要治好這個小孩﹐她長的這樣清秀漂亮……就這樣癡呆過一輩子實在太可惜了﹗”
“醫生說……”
“醫生說的話要能信﹐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癡呆兒了﹐你看看她﹐她根本就沒病﹐沒病要治什麼病﹖看再多醫生也是多餘﹐要我說呢﹐她根本就是被鬼附身……像她這種小孩我看多了﹐很多都是把她身上的鬼給抓出來﹐她的癡呆症就痊愈了﹐要不相信你可以到這間廟去看看。”說完阿婆告訴女孩的母親一個地址。
見美婦仍一臉不信﹐阿婆不由得搖頭﹕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腦子裏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我要是她的母親﹐要有人告訴我有這種好地方﹐我會什麼都不管﹐只要那裏有人能幫她把癡呆的癥狀治好我就往那裏去……唉……反正去看看又不花錢﹐給小女孩一個回復正常的機會不是很好嗎﹖”說完阿婆嘮嘮叨叨地走了。
“真的有這種地方嗎﹖”連醫生都放棄的小女孩……真的有辦法回復正常嗎﹖
望著阿婆離去的背影﹐女孩的母親突然感到好無力啊。
二､無極老君
回到家之後﹐美婦撥了通電話給她的母親﹐告訴她在公園遇到阿婆的事﹐也將她說的話講了一遍……
“這種事……我是聽過啦﹗”沉默了一段時間後﹐美婦的母親緩緩提及﹕“在阿母小的時候﹐村裏是有個小孩被鬼附身﹐導致成天瘋瘋癲癲的﹐她的母親後來找來乩童幫她做法﹐結果半年後真的好了。”
“真的假的﹖”美婦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這件事阿母印象深刻。”美婦的母親強調道。
“這……”美婦陷入深思中﹐這種事有可能發生嗎﹖而且是發生在她小孩身上﹖
“唉……為了這個小孩﹐這些年來你也已心力交瘁了吧﹖照阿母看……你應該帶她去廟裏看看﹐也許……會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啊﹖”
“媽……連你也這麼說﹖”她的心在動搖。
“反正試試看又不會怎樣﹗”
“可是要是讓她爸知道……不知會有多生氣﹗”想起兩人之間幾乎不再互動的關係……她就難過的想落淚。
她知道他仍是無法接受女兒是智能障礙者的事實﹐所以拋下她一個人去面對﹐成天不是工作就是往外跑﹐他不想回家看到令他傷心難過的家人﹐他的逃避造成對她的漠視﹐少了他的支持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她累了﹐真的真的累了……
“那就不要讓他知道嘛﹗”
“好吧﹗”美婦嘆著氣後又道﹕“媽﹐那你找時間來陪我一起去﹖”
“好啊﹗就後天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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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女兒來到阿婆告訴美婦的地點﹐美婦與她的母親攜同小女孩一起被請到神壇前。
一名中年胖子頭綁紅巾﹐赤裸著肥滋滋的上半身﹐左手拿香右手執法器﹐他半身傾靠在神壇前正在為他人消災解厄﹕
“你上個月才出車禍﹐這個月又出兩次小車禍對不對﹖”
“對､對﹗”帶著一身是傷的兒子來解厄的媽媽點頭如搗蒜。
“他是卡到陰了﹐你們家附近是不是有人辦喪事﹖”乩童搖頭晃腦道。
仔細一想﹐確實有此回事﹐這名婦人趕忙雙手合什﹐拉著兒子跪了下去﹕“求無極老君作主﹐幫幫我兒子渡難關﹗”
“不用擔心﹐我開張符給你回去化給他吃就沒事了。”提起沾著朱砂的筆﹐乩童大筆一揮﹐連畫兩張符交給她。
“記得﹐一個月內切忌再騎車﹐否則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是､是﹗”婦人感激涕零地拉著兒子猛磕頭﹕“謝謝無極老君､謝謝無極老君。”
“嗯。”乩童朝她甩甩手示意離開﹐突然……他手指一指﹐指向背對他的美婦﹕“你､過來﹗”
美婦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她的母親。
“去啦﹗”她母親將她輕推向前。
“呃……”該說什麼呢﹖
“你女兒不是天生的智障﹐她的靈被鬼纏住了。”
三､它是什麼鬼﹖……（3）
“呃﹖”同樣的話一再出現﹐讓一向不信鬼神的她也不由得起疑了。
“如果再不處理﹐不久後她身上的鬼會找上你們﹐然後便會妻離子散﹐家不成家了。”乩童的話擊中了她最擔懮的一層﹐此時此刻她宛如溺水之人﹐任何能救命之物皆被死命攀附住。
“我該怎麼做才好﹖”美婦露出無助的表情。
“把她留在神壇一個禮拜﹐我要替她作法。”
一個禮拜﹖把她的女兒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個禮拜﹖這……
“你在遲疑﹖”乩童冷哼了聲﹕“既然不是無極老君的信徒﹐那就回去﹗”
“不､不､我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美婦急著澄清。
“要救她就一定要把她留在神壇作法﹐你想一下再跟我說﹐下一位。”乩童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將問題丟給她之後便再指向另一位開始解厄。
美婦推著女兒與其母相偕走出神壇﹐來到壇外僻靜的庭院。
“媽……這到底該……”她的心好亂啊﹗叫她就這樣把女兒隨便交給陌生人……她怎能放心啊﹗
“我看這位乩童很正派的樣子……而且你什麼都沒有告訴他﹐他說的話卻有八成接近事實……女兒啊﹐你要不要放膽試試啊﹖”
“我……”她陷入兩難中。
“如果你希望女兒成為別人的點心的話﹐那就儘管把她放在這裏好了。”宛如耳語一般清脆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美婦駭然回頭﹐看見一名俏麗女孩正笑眯眯地逗著她女兒玩。
“你為什麼這麼說﹖”美婦緊張地跑上前問。
“因為……這裏不是真正的神居之地﹐這裏的神不是正神﹐它雖然會為人消災解厄﹐可是在法事的過程裏它會卑鄙地把人的三魂七魄偷偷藏起來﹐佔為己用。”念臻仰起和善的笑臉﹐在看了美婦一眼後神情凝重地站起來。
“小姐﹐你別亂講話啊﹐你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哦﹗”美婦的母親也出聲。
“我沒亂講話﹐不過那位乩童說的沒錯﹐小妹妹不是天生的癡呆﹐是有個鬼在糾纏﹐不過纏的不是她﹐而是你﹗”念臻突然在美婦肩上輕拍了下。
“什麼﹖”美婦驚呼﹐而同時間她的肩膀上也現出一個面目猙獰卻身形矮小的低等靈。
“哇啊……”美婦的母親一看魂都快嚇跑了。
念臻面不改色﹐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將它抓握住﹐並用力一擠壓……
（不要……媽媽救我……）
低等靈禁不住念臻的掐擠﹐便現出嬰兒的模樣哇哇大哭。
“媽媽﹖‘你’是她的小孩﹖”念臻忍不住責問美婦道﹕“你是不是曾拿過小孩﹖”
“我……”突被說中不堪的過往﹐美婦竟然吱唔的說不出話來。
“女兒……你真的……不會吧﹖……”美婦的母親圓睜大眼。
嬰靈張著青白的眼﹐短肥的小手指著美婦哭訴﹕（我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投胎轉世的機會﹐沒想到……我的靈才剛投入母體就被拿掉了﹐我的媽媽……她害我不能轉往他處投胎﹐我只能宿居在她的身體旁﹐一直到另一次的投胎機會來到﹐我的媽媽在不到半年裏又懷孕﹐這一次我原諒她﹐打算重新投胎做她的女兒﹐沒想到……不到一個月﹐她又把我拿掉﹐然後……又懷孕又拿掉……她把我拿掉整整三次﹐為什麼﹖她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恨她﹐我好恨她﹐所以……當她再次受孕﹐我就發誓……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讓她再把我拿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沒辦法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裏面﹐我……我也想讓她抱我､愛我啊……可是我就是回不去……）
“原來如此啊﹗”念臻將手松放﹐讓嬰靈平坐在她手掌上﹕“我可以幫助你回到你的身體裏﹐只是……你的怨念不除﹐你就無法回到你的身體裏去。”
早在聽到嬰靈聲淚俱下的控訴後﹐美婦便已掩面痛哭﹐她衝到嬰靈跟前不住地向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也許你應該解釋一下﹐否則……這件事很難解決。”念臻也露出難得的傷神樣。
“我……只能說﹐當時年紀太輕不懂事又不知如何避孕﹐而且使我懷孕的男人也都……不肯負責任娶我﹐所以我才會連連鑄下大錯﹐女兒……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願付盡所有的一切﹐只求你原諒……”深刻的懊悔早已日日夜夜鞭策她的心﹐只是無從訴說悔恨﹐無從尋求諒解﹐如今真能面對面﹐她的悔她的錯才能流訴於一方﹐尋求真正的解脫。
四､嬰靈的諒解
抱著嬰靈﹐美婦哭的悲切。
（媽媽……不要哭了﹐媽媽……我原諒你了﹐我真的原諒你了﹐媽媽……）
“太好了。”念臻高興的舉起手指點著嬰靈的天靈蓋﹐她口念心經﹐緩緩的將“她”引渡進小女孩的眉心……
“媽媽﹗”女孩突然發出暗啞的聲音叫了出來﹐美婦一聽到她的呼喚哭的更是傷心﹐她衝到女孩跟前﹐緊緊的抱住她﹐不住低喃著﹕“謝謝你肯原諒媽媽﹐媽媽以後會更珍惜你的。”
“媽媽……”女孩高興的親著母親的臉頰。
“太好了……”美婦的母親在一旁頻頻拭淚。
“請問……”回過頭﹐美婦邊落淚邊感激地問道﹕“我該如何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嗯……”偏頭想了下﹐念臻露出可愛的笑容﹐指著美婦的背包說﹕“我想要裏頭的一顆糖。”
“糖﹖”美婦趕緊將背包裏的彩色糖果取出交給她﹕“就這樣﹖”
“對﹐就這樣。”念臻高興的將糖塞進嘴裏﹐這才朝她們揮揮手﹐畢直的走進神壇去。
“小姐﹐小姐﹐請問您尊姓大名﹖”美婦追了進去。
“我叫念臻﹐其他的……也不需要多說了。”念臻朝她點點頭﹐催促她趕緊回家告訴她家人這件好消息。
“謝謝你﹐真的十分謝謝你。”用力的抱住她說了傳自肺腑的感激後﹐美婦便與她的母親還有重生的小女孩走了。
“你還是找到我了。”背對念臻﹐乩童整個人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好久不見了﹐蛇郎君。”怨毒的眼睛直直瞪向正飄燃烏沉香的神案﹐念臻那張美麗的臉變的妖野而邪氣﹐她單手叉腰﹐纖纖玉指直指高坐案上的神像﹐“情人久別重逢﹐你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狂烈的火龍突然自“赤羅”的指尖飛竄而出﹐凶猛殘暴地張大嘴將案上的神像一口吞噬……
“哇啊……妖怪啊﹗”“赤羅”突如其然的舉止已然令神壇內的人們嚇的驚慌逃竄。
“哈哈……赤羅﹐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脾氣暴躁﹐壞的嚇死人啊﹗”爆裂的神像走出一名狂佞男子﹐他有一張絕色的臉孔﹐卻綠的發亮的雙瞳。
“怎麼﹖你不喜歡看到我嗎﹖”妖野的眼神流轉﹐“赤羅”迎上前去﹐挑逗的抬起蛇郎君俊逸的臉﹐笑的好邪好媚啊。
“怎麼會﹖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年﹐我有多想你……”眯起綠眸﹐蛇郎君伸出長舌﹐舔舐她紅豔豔的櫻桃小口。
五､蛇郎君
“赤羅”微啟檀口﹐讓蛇郎君的舌順利侵佔﹐兩人甜膩地擁吻了半晌﹐突然她無預警地張口用力一咬﹐卻被早有防備的蛇郎君險險脫逃而去﹐“赤羅”憤恨地瞪大眼﹐突然出手甩了他一巴掌﹕“你背叛了我﹐為什麼﹖”
蛇郎君只是偏著臉﹐淡淡地聳聳肩﹐連一句解釋的話也沒說。
“沒臉講對吧﹖”“赤羅”哼了聲﹐隨即轉身離去﹕“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把這筆帳討回﹗”
雙手交盤﹐綠眸轉沉﹐面如冠玉的蛇郎君只是一臉默然的望著她離去﹐欠她的……總有一天﹐會還清的……
恍然回神﹐已然身處郊區﹐念臻伸手觸摸臉上冰濕的液體﹐訝異地問﹕“赤羅﹐你哭了﹖”
（笨蛋啦﹐那不是淚﹐是鼻水啦﹐天氣太冷的關係﹗）
“明明就……”念臻突然住嘴﹐不知為何故﹐胸口突然湧起強烈的酸楚﹐痛的連她也忍不住想哭。
“赤羅……”身體的異樣源自於“她”的悲慟﹐那樣清晰可辨。
（別管我……別管我……）
“赤羅……你很愛他對吧﹖只是……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愛令凶殘火爆的赤羅顯現出脆弱的一面﹐這樣的她令人憐愛。
（別問﹐什麼都別再問﹗）
“好吧﹐我不問了……”嘆了一口氣﹐念臻甩動長髮又問﹐“赤羅﹐我們……今天去夜遊好嗎﹖今晚不回寺裏去了。”
（你要帶我去散心﹖）
“嗯﹐慶祝你又往自由的路邁進一步了。”
（自由﹖對……自由……）
“別這樣沮喪嘛﹐一萬只鬼很快就能……”
（對﹐我要快點達成目標﹐解除封印﹐然後……）
“你要去找他報仇﹖”念臻有些著急﹕“赤羅﹐你千萬別再重蹈覆轍啊﹗”
（你這個小鬼懂什麼﹖）
“你又回復原來凶巴巴的模樣了。”她笑﹐是一種安心､松了口氣的感覺。
（小心等我回復自由身的時候一口把你給吞了。）
“好啊﹗如果你不嫌我的肉難吃的話﹗”念臻邊走邊呵呵嬌笑﹐“告訴我﹐你想去那裏逛逛﹖”
（墳場﹗）
“墳場﹖做什麼﹖”
（找朋友﹗怎樣﹖去還是不去﹗）
“去﹗”二話不說﹐念臻依著“赤羅”的指示﹐往墳場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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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5:5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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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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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午夜巡靈
一､鬼臉
“醫生﹐我要整容。”
一名頭覆層層布巾﹐只顯露出一對堪稱灰澀陰沉眼珠子的女病患坐在診療室的椅子前對整型醫師這樣說。
無奈地望著眼前怪異的病人﹐整型醫師搖著頭歎氣﹕“小姐﹐你……”
“醫生﹐我要整容﹐求你幫我動刀。”她殷殷哀求。
“不是我不幫你動刀﹐只是你的臉來來回回已經開過十幾次刀了﹐你的臉整了這麼多次已然堪稱完美無瑕﹐為什麼你還是不滿意呢﹖”整型醫生很為難。
“我不喜歡這張臉﹐我要……我要……我要再換一張臉。”灰澀的眼珠子透出恐懼害怕的訊息。
“你的臉很好很漂亮啊﹗我看不出有任何換臉的需要……”整型醫生看著拍照存證的照片﹐頭疼地說。
“不､不､這張臉好恐怖好嚇人啊﹐醫生你的眼睛到底有沒有問題﹐你竟然會說它漂亮﹖”女病患的恐懼更深了。
“小姐……”是不是那個地方整壞了﹖看到她驚恐的眼神﹐就連一向對自己的技術十分有把握的整型醫生也信心動搖了﹐他勉為其難地點頭道﹕“你把臉上的布巾取下﹐讓我再看看。”
“嗯﹗”女病患深深吸一口氣後吐出﹐在確定醫生做好心理準備之前﹐她仍不忘提醒道﹕“真的很恐怖﹐醫生你要……有心理準備﹐別被我嚇到了。”
“嗯﹗”她的語氣彷佛帶點催眠的暗示﹐令整型醫生也不知不覺提心吊膽了起來。
緩緩地將布巾一層一層卸下﹐女病患壓低著頭﹐慢慢地將頭往上抬……
摒氣凝神的醫生在見了她的臉後吐出憋在胸口上的氣﹐他慢慢漾出自信的笑臉……就說他的技術全國居冠嘛﹐這麼美麗的臉﹐有那個醫生能做得出來﹖
再說﹐女病人的臉一如照片上粉雕玉琢的美麗模樣啊﹐說什麼恐怖不恐怖的﹐照他看吶﹐這個女人大概是得了什麼”整型欲”等官能症吧﹗
“你看﹗根本就不像你所形容的那麼恐怖。”突如其然地﹐整型醫生拿出鏡子對向女病患。
“哇啊……”印在鏡子裏頭的那張臉禿稀著頭頂﹐通紅的眼倒吊﹐長滿黏疣的皮膚看起來又恐怖又惡心﹐一張掛著尖牙﹐咧至耳後的血盆大口還鬼詭的對著她笑……
“不要啊﹗”女病患揮開醫生手上的鏡子﹐”碰”一聲﹐完整的鏡子碎成好幾塊﹐落在女孩的四面八方。
轉著驚恐的眼﹐女病患看到落在地上的鏡子反射出的無數鬼臉﹐她崩潰的開始掩臉失聲尖叫﹐叫聲淒厲哀揚……
“鎮靜一點﹐鎮靜一點啊……”她的叫聲真的太恐怖了﹐令醫生寒毛豎立。
“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張恐怖的鬼臉﹖為什麼﹖”女病患怨恨地掩著臉痛哭。
“小姐……我真的建議你﹐你應該去看精神科了。”醫生掩著耳朵﹐面露不悅地說。
他無意的話觸怒女病患﹐她突然回過頭﹐怒視他﹕
“你才應該去看眼睛﹗”
美麗的臉在突然間浮現幾條粗大青筋﹐錯雜交橫地怒漲爆出光滑白晰的皮膚﹐一顆又一顆流著膿液的疣瘤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受不了皮肉撕裂痛苦的女病患痛的兩眼往上吊﹐櫻桃小嘴也慢慢地裂成血盆大口﹐烏黑的發絲大撮大撮剝落﹐女病患不可思議的變臉過程嚇的醫生當場自椅子上跌下去﹕“哇啊……鬼臉……好可怕的鬼臉啊……”
宛若一層皮制鬼臉深嵌在女病患美麗的臉上﹐鬼臉自有意識般地開始呵呵直笑﹕“嚇死你……活該……就要嚇死你……”
“哇啊……”崩潰的驚悚叫聲終於換人了……
????二､青少年
一個多月前──
“怎樣﹖你要不要去夜遊﹖”男孩擋在女孩的桌子前﹐笑看她邊收拾書包邊哼歌的可愛模樣。
“夜遊﹖什麼地點﹖”女孩好奇的揚起青春美麗的臉龐﹐望著長相出色又是運動健將身形高大的男孩一眼後又低下頭去繼續收拾東西。
“墳場﹗”
“呿﹐你是頭殼壞去了哦﹖到那種地方夜遊﹖”女孩一聽傻眼了﹐她皺起可愛的小鼻子﹐一臉不以為意貌。
“那地方既好玩又刺激……我敢打賭﹐你一定沒去過對不對﹖”男孩壓低身形﹐將手肘平放在女孩的桌子上﹐一雙燦亮的眼直盯著女孩看。
女孩被他盯得臉都紅了﹐她偏開眼﹐故意不屑道﹕
“我又沒有戀屍癖﹐我去那種地方作啥﹖”
男孩並未反駁她的話﹐只是更加油添醋道﹕“所以嘍﹐你一定要去﹐那地方真的很好玩喔﹗”
女孩挑起眉﹐驚呼道﹕“玩﹖你有沒有搞錯﹖那種地方能有什麼好玩的﹖”
“你不知道哦﹖現在情侶們最流行的偷情地點就是……”男孩賊兮兮地笑著﹐並伸手偷摸女孩極富彈性的臉頰。 “討厭啦﹗”女孩拍開男孩不規矩的手。
“怎樣﹖你到底去不去﹖”男孩也不生氣﹐反而將臉更湊近她。
“幾點要去啦﹗”女孩被他緊迫盯人的追求方式逼得有些不知所措。
“午夜十二點。”見她的臉越來越紅﹐男孩的笑意漸深。
“啊﹖這麼晚哦﹖不行啦﹐我媽一定不準我出門的……”不知該說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有些失望﹐女孩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管﹐你今晚一定要出來。”男孩偏頭望了望四周﹐見同學走的差不多了﹐這才放大膽的傾身在女孩豐厚的紅脣偷啄一吻。
“餵……”女孩連耳根兒都紅透了﹐她用力的擦著嘴脣﹐卻未顯露半點不悅﹐任誰都看得出﹐她其實對眼前的男孩有極大的好感在。
“如果你今晚不赴約﹐那我就找別人去玩了。”男孩將下頷靠在平放的手臂上﹐一臉不在乎的吊兒郎當樣。
“你要找隔壁的班花﹖”女孩有點急了﹐誰都知道他對她們兩人都有意思。
“跟你說哦……我先問你去不去﹐如果你真的不去﹐我會去約她﹐而我敢保證﹐她會不顧一切跟我出去的。”男孩緩緩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又道﹕
“快點決定﹐她快出校門口了……”男孩極目遠眺﹐見另一名可愛女孩正與同學有說有笑的走往校門口。
“我……我去﹗”咬著下脣﹐女孩倉促地決定。
“我就知道﹐你比較喜歡我。”男孩得意地笑著﹐突然將她拉抱在懷裏﹐蠻橫地強吻她的脣。
“唔……不､不要……唔……”女孩掙扎著﹐她畢竟仍是極單純的孩子﹐對男女之間的情事還一知半解﹐雖有所向往﹐但仍不敢放膽嘗試。
“不要抗拒我﹐不然我會不要你的。”男孩貼著女孩的脣要脅﹐果然此話一出立即制止女孩的抗拒心。
“這才乖﹗”男孩意猶未盡的放開她﹐開心的撫著女孩的粉頰﹕“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我一定會好好愛你的。”
“嗯﹗”女孩乖乖的點點頭﹐現在的她早被初吻的夢幻感受衝得魂體不附﹐根本不明了男孩的言下之意。
“走吧﹗我們去吃冰﹐等一下我再送你回家。”
“好﹗”
是夜──
載著自家中偷溜出來的女孩﹐男孩與一群人飆著車往僻靜陰沉的墳場去﹐他們邊騎邊笑鬧﹐一點也不被墳場死寂的氣氛所影響。
“餵……你們這樣子……不太好吧﹖”女孩不住地往背後望去﹐打從一進到墳地﹐她就老覺得背後涼涼的﹐好像有人在她的脖子上吹氣﹐嚇的她心神不寧。
“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吵到誰﹗”男孩有些不耐地說。
“可是……”女孩欲言又止。
“怕什麼﹖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男孩回頭帥氣一笑﹐他的笑只能短暫的安撫女孩焦臊的情緒﹐他才回過頭騎車﹐女孩又忍不住全身發毛了。
“散開吧﹗”突然有人發號施令﹐隨即數十輛摩托車像脫韁野馬一般往四面八方散去﹐越是黑暗的地點越有人搶著去。
“怎樣﹖好玩吧﹖”男孩尋了一處墓地﹐並將車停好﹐拉著不情願的女孩往墓園的矮圍牆走去。
“我們……不要在這裏好不好﹖這裏真的很恐怖……”女孩嚇的臉都白了﹐一雙小手也冰的可怕。
男孩大剌剌地將女孩攬在懷裏﹐並抱著她坐在圍牆上﹐讓她的背靠著自已﹕“就跟你說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三､它是什麼呢……﹖
女孩連吸了幾口氣﹐最後還是搖搖頭﹕“對不起﹐請你送我回去﹐我真的……真的很不喜歡這裏的感覺。”
“不行﹐來了就不能走﹐除非等到天亮﹗”男孩賴皮地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一雙大手開始不規矩的在她年輕的身體上游走。
“不要啦﹗”被男孩輕浮的行為嚇到﹐女孩開始掙扎。
“不要﹖少裝了啦﹗三更半夜跟男生出來不就是為了這種事嗎﹖你還裝什麼清高﹖”男孩完全不理會女孩的拒絕﹐將她壓在地上忘情狂吻。
“不要､不要啊﹗”女孩被他嚇到不行﹐開始大哭大叫。
“不要叫﹗”男孩用力甩了她一巴掌﹐看到她靜下來了﹐男孩這才跨坐在女孩身上﹐準備對她進行侵犯……
一記亮光突然移晃而過﹐男孩眼尖的看到﹐他本能的抬起頭來﹕“那有什麼光啊﹖”
男孩搖搖頭﹐突然看到一張女人的臉正對著他瞧﹐他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往後跌了一跤﹐眯眼細看﹐那有什麼女人啊﹖不過是一張死人的照片﹗
“好醜的臉﹐嚇我一跳﹗”男孩呿道﹐回頭才想繼續做方才的事﹐這才發現﹕“哇……鬼臉﹐好可怕的一張鬼臉啊﹗”
男孩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對他露出鬼詭的笑﹐她的臉……像戴上一張鬼面具那般﹐好恐怖啊﹗
“鬼啊……”
男孩飛也似地逃開了﹐留下痛苦萬分的女孩在現場﹐從此女孩就被一張鬼面具附臉﹐任她整型再多次﹐那張臉就是死跟著她不放﹗
而男孩呢﹖
他在回家之後就高燒不退﹐夢囈不斷的他一直高喊著﹕“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伴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叫喊﹐男孩竟然連連洩精不止﹐原本高大壯碩的男孩在幾天內瘦的不成人形﹐生命也幾乎走入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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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拿著水果刀﹐女孩站在浴室的境子前﹐她望著對她陰森癡笑的可怕鬼臉﹐突然拿刀往臉上劃去﹐一刀……又一刀……﹐女孩忍著痛將臉劃的稀爛﹐邊劃邊得意的哈哈大笑﹕“怎樣﹖如此一來你就不會再存在了。”
“呵呵……”抬眼﹐鬼臉竟然依舊完好如初地坎在女孩的臉上﹐譏諷的笑聲像在嘲笑她的自作自受。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女孩顫抖地扔下水果刀﹐她滑落地板上﹐忍不住尖聲哀叫﹕“為什麼不放過我﹖”
“她只是在保護你……”一聲輕嘆透過玻璃窗﹐清楚地傳到女孩的耳裏。
“誰﹖是誰﹖”女孩抬起頭來。
“我在外頭﹐如果你想要醫好你的病就跟我來。”如鈴般悅耳的女音回應女孩的話﹐女孩遲疑了一下﹐就抓住掛在牆上的浴巾往外衝去。
一到門外﹐女孩就看到一位騎著摩托車的妙齡女子正在向她招手。
“是你嗎﹖是你叫我出來的﹖”女孩衝到摩托車旁。
“上車吧﹗解鈴還需系鈴人﹐要治好你的病就要到一個地方去。”
雖是初見面﹐但不知道為何﹐女孩對眼前笑容親切的女子頗具好感﹐她什麼話也沒問就坐上車。
“戴上安全帽吧﹗”念臻遞給女孩一頂安全帽。
“好﹗”女孩順手接過﹐欲戴上頭的同時才想起她的臉﹕“你看到我的臉了……你不怕嗎﹖”
“怕﹖怎會﹖”念臻不在意的甩動長髮﹐提醒道﹕“坐好﹐我們要出發了。”
“嗯﹗”女孩將安全帽戴好﹐扶著念臻的腰﹐任由她將自已帶往不知名的地方。
????四､醜女
睜著亮晃晃的眼睛﹐女孩看著越來越眼熟的街景﹐心裏的恐懼在見到“墳場”這兩個字時驟升﹕“你……你為什麼帶我來這個地方﹖我……我……”
思及被鬼臉附身的慘痛經驗﹐女孩開始不安的吵鬧﹕“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不要去那種地方﹐我不要去……”
“除非將它送回原來的地方﹐否則那張臉可是會一輩子都跟著你哦﹗”念臻並非危言聳聽。
“可是……”女孩還是好怕好怕啊。
“相信我好嗎﹖我是來幫助你的﹗”
“我……”還有什麼會失去的嗎﹖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已經是最慘的了﹐她還怕什麼﹖
“我跟你去﹗”女孩終於下定決心。
“嗯﹐真是勇敢的乖孩子﹗”念臻柔柔一笑﹐無須女孩的指引便輕易尋到女孩曾涉足的園地﹐她與女孩雙雙站在墓碑之前﹐白晰的手臂輕晃﹐纖細的手指撚成蓮花指在透白的煙霧裏凌空畫符﹕
“邪神惡靈盡聽我令﹐出﹗”皓腕回轉成圈﹐發勁將符送出﹐一道金黃光芒隨著念臻的掌風激射而出﹐隱隱透出一縷灰澀影子﹐委委縮縮地躲在墓碑後。
“出來吧﹗我不會傷害你。”柔亮的眼看透了影子下的靈其實並無惡意﹐誠如她先前的判斷﹐它會附身在女孩身上……是真心想要保護她。
（你……你們……真的不會傷害我﹖）影子探頭探腦半晌﹐還是不太敢現身。
“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念臻再次保證。
遲疑半晌﹐影子再探出頭來偷瞧念臻一眼後﹐這才慢吞吞地自隱身的墓碑後現身。
乍見影子的真面目﹐女孩無法自制地發出驚呼﹕“它……好醜啊……”
（醜﹖）影子突然抬頭﹐和善的靈在轉瞬間變得飄忽不定﹐靈體時明時滅地閃礫著﹐卻能怪異的讓人清楚感受到它的憤怒。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女孩立即知道自已說錯話了﹐她想道歉已然來不及﹐一股灼痛感突然自臉上漫開來﹐初時她還能勉強忍耐﹐但是那痛越來越劇越來越無法忍受﹐到最後她只能痛的在地上打滾。
“不可以﹗”念臻見狀趕緊念咒伏魔﹐她口念心經﹐出手往女孩臉上抓去﹐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女孩的皮肉﹐女孩痛的大哭大叫﹕“哇啊……痛啊﹗”
“忍耐一下﹗”念臻用力的想將坎在女孩臉上的惡靈驅除﹐然而惡靈的怨念太深﹐每當念臻將它自女孩臉上拔起一寸﹐它的筋就越往女孩臉上深埋一分﹐念臻越是想拔起它﹐它越是縮緊它的根。
“哇啊……好痛好痛啊……”女孩痛的兩眼往上吊､口吐白沫。
“赤羅﹐我需要你的幫助。”見女孩快承受不住﹐而她又無法立即性的解救她﹐念臻只好向赤羅求救。
靈體在極短的時間替換﹐念臻定住不動的身體突然仰起頭來哈哈大笑﹐赤羅張著妖魅雙眼﹐得意地抽回刺在女孩臉上的手笑道﹕“就說你笨﹐你偏不信。”
“對付這種低等靈﹐你用的方法錯的離譜。”也難怪啦﹐她只是個小毛頭﹐懂什麼呢﹖
（你……你是誰﹖）相同的面容卻有絕然不同的氣燄﹐赤羅邪中帶惡的眼神嚇壞了原本失控的影子。
“跟你囉嗦這麼多乾嘛﹖”赤羅不屑地瞪著它﹐要脅道﹕“我給你二秒鐘的時間考慮﹐放不放她﹖”
（我……）影子惶惑地望著一苗火舌自赤羅翻攤的掌心中冒出﹐雖然它並不知道她會對它做什麼事﹐可以確定的是……那一定不會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你……你想怎樣﹖）影子收回對女孩的懲罰﹐它慢慢地縮回墓碑後躲著。
“不怎麼樣﹗”赤羅將火苗隨意地拋在地上﹐任其在枯黃的草地上燃起小小的火花﹕“不過是燒了你的……家﹗”
惡意的眼四處張望﹐赤羅的意圖很明顯﹐明顯的讓躲在墓碑後的影子哭出來﹕（不要……求求你不要毀了我唯一的家。）
“怕了嗎﹖呵呵…….既然怕就趕快放人。”冷眼旁觀腳底下的火燄越燒越旺﹐赤羅向來是說的到做的到﹐而且絕不手軟。
（好……好吧﹗）影子遠遠的繞過可怕的赤羅﹐走到痛的已經攤在地上無力動彈的女孩跟前﹐它伸出手輕輕一撕﹐女孩臉上可怕的鬼臉就像張貼紙一般輕易地便叫影子給撕下來﹐顫動的鬼臉呼呼笑著﹐影子憐惜地摸摸它之後﹐將它戴在臉上……
????五､危機未除
戴上鬼臉後﹐影子幽然哭訴﹕
“生前……我長的就醜﹐家境並不富裕的我打小就立定志向要賺很多錢去整容﹐可是……因為容貌實在太醜了﹐就連整型醫師也沒有把握能把我的臉……變得比一般人還要好﹐所以縱使我有錢也找不到願意幫我開刀的醫生﹐我實在太醜了……醜到沒有男人願意接近我﹐可是就在我二十五歲那一年……有一個男人他出現了﹐他不但願意接近我､不嫌棄我的長相﹐還跟我說……他喜歡我﹗”
“雖然我的家人並不看好這段感情﹐可是大家都很鼓勵我跟他交往﹐因為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機會……我知道這點﹐所以我更是用心來對待､回報他。”
“經過了半年的交往﹐我們的感情漸漸走入平穩﹐他告訴我他想娶我﹐但是因為事業還未起步﹐必須再等﹐等到那天功成名就之後就娶我……﹐我看著他柔情萬千的臉﹐心中更是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幫他……所以我拿出我所有的積蓄給他﹐讓他去創出一番事業﹐好風風光光的回來迎娶我。”
“拿走錢的他……當然不會再出現﹐然而我仍是癡癡地在等﹐等他回來娶我﹐從一個禮拜到一個月……兩個月……﹐他的毫無訊息令我發急﹐我開始瘋狂的尋找他﹐雖然所有人都告訴我﹕我被騙了﹗可是我怎麼也不相信﹐他的情他的愛會是假的……﹐但是找不到他是事實﹐他拿了我的錢也是事實﹐不見人影更是事實﹗”
“就在我萬念俱灰﹐幾乎死心的時候﹐老天有眼﹐竟然讓我在路上遇見他﹐只是……他的身邊不但摟擁著一名美麗婦人﹐他還懷抱著一名稚齡小孩﹐那小孩的輪廓……幾乎與他一模一樣﹗”
“站在街道上﹐我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們一家人﹐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子對我。”
“‘好醜的女人哦﹗’嬌嗲的低語清晰地傳進我耳裏﹐我看著居然連看我一眼也不屑的他從我身旁走過﹐他的一句話令我終生難忘……”
“‘如果是我長成那樣……我會乾脆去死了算了﹗’”
“原來……他始終都是嫌棄我的長相﹐只是為了錢才來接近我……”
“回家後﹐我仰藥自殺﹐長這麼醜……真的不如去死了算了……”
將手一揮﹐燃旺的火突然熄滅﹐赤羅退去﹐輪替念臻回來。
“其實你的心地很善良的。”念臻沉默地聽完它的故事﹐她走到不遠處摘下一朵漂亮紅花﹐返回送給它﹕“你之所以附身在女孩身上﹐為的只是想保護她不受男人的欺負對吧﹖”
“是啊……可是她似乎並不領情。”影子聞著紅花的香味﹐眼淚撲斂而出。
“你幫她逃過一劫﹐我相信她是感激你的。”
“我……我真的謝謝你。”女孩微喘著氣說﹐要不是影子的出手相救﹐她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了﹐不過聽完影子的故事﹐往後她再也不敢亂笑別人的長相了。
“是嗎﹖”影子點點頭接受了她的感謝﹐它回過身欲隱遁墓碑後﹐念臻卻叫住它﹕
“下輩子重新投胎為人吧﹖只要你認真修行﹐我相信下輩子的你一定能夠成為美麗的人﹗”
“真的可以嗎﹖成為美麗的人﹖”影子回過頭來。
“嗯﹗你願隨我回寺廟修行嗎﹖”念臻點點頭﹐並自懷裏取出水晶攤放掌上。
“真的可以變成美麗的人嗎﹖真的可以嗎﹖”影子顫動的很厲害。
“絕對可以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念臻溫柔笑著朝它招手。
“我想成為美麗的人……好想､好想……”影子緩緩走近念臻。
“進來吧﹖我會照顧你的﹗”
“嗯﹗”影子伸出手﹐半途卻停了下來﹕“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
“什麼事﹖”念臻偏頭一問。
“與她同行的男孩……大概命在旦夕了。”指著女孩﹐影子老實說。
“啊﹖那也是你……”女孩驚呼。
“不､不是我……是別的人。”影子才說完﹐就摸住水晶﹐讓它將影子收納回晶體內。
“還有一個啊﹖”眼皮突然狂跳﹐念臻心中警鈴大響﹐她忙拉起女孩說﹕“快點﹐快帶我去找男孩﹐晚了就來不及了。”
????六､美豔少女
昏黃的燈光下﹐一具堪稱已近乾屍形態的男孩只剩一口氣地躺在床上﹐在他身邊正圍繞著一群人﹐除了束手無策的醫生群之外﹐還有他最親的家人正焦心難受的頻頻拭淚﹐男孩自從昏睡那日開始﹐一直到這一刻都不曾張開眼來﹐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他的生命力一點一滴消逝之外﹐沒有人想得出任何辦法可以解救他……
“嗚……”壓抑的哭聲自男孩的母親口中逸出﹐淒楚的氣氛很快感染了其他人﹐男孩的妹妹忍不住撲上前去﹐哭喊地抱住男孩﹕
“哥……你快醒來啊﹐我們都好想你啊……求求你﹐快點醒來吧﹖”
“醒﹖呵呵……”
坐在床上﹐一名凡人看不見的美豔少女正摟著男孩的魂魄邪淫地笑著問三魂早已少了二魄的男孩﹕“怎樣﹖你要醒嗎﹖我可是很大方的哦﹖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就可以送你回去﹐讓你去跟你的家人團聚……”
“我……”男孩無神的眼沒有焦距﹐他只是木然的讓美豔少女擁摟著﹐他的陽氣早已被美豔少女吸得差不多了﹐現下就算他想說什麼也沒力氣了。
“呵呵……照我看﹐你才舍不得離開我對吧﹖”美豔少女呵呵大笑﹐笑完後她貪婪地舔著紅脣﹐算計的看著虛弱不堪的男孩﹐她伸出長的不可思議的舌頭﹐探進男孩的嘴裏﹐回氣一吸﹐一縷白色煙霧淡淡的自男孩口中散出﹐盡數被美豔少女吸進體內……
“住手﹗”狠勁的利風伴著念臻清脆的嗓音刮進病房內﹐強勁的風突兀的令房內的所有人全掩頭蹲下去﹐縱使有人好奇的想看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因為風太強無法睜開眼睛而作罷。
“你是誰﹖管什麼閒事﹖”美豔少女粗魯的放開男孩﹐她露出尖銳的爪子﹐在她身後亦突然散開一團毛扇,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那其實是九條尾巴散開而成的。
“不要看她的眼睛”
赤羅的警告聲突然響起﹐但很本能的﹐別人越叫你不要看的東西﹐越會去看﹐念臻抬眼一瞧﹐但見美豔少女紅眼突然發亮﹐接著她就全身定住無法動彈﹐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糟了……念臻暗自焦急。
“你這個笨蛋﹐不是叫你不要看她的眼睛嗎﹖你偏看﹖”感覺赤羅的聲音都快爆出火花來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赤羅﹐你快點想辦法救我啦﹗
“怎麼救﹖肉體被定住了﹐就連我也沒有辦法﹗”
那……
露出邪中帶魅的妖豔笑容﹐美豔少女張牙舞爪地朝她飛撲而來﹕“受死吧你﹗”
哇……念臻眼睜睜的看著美豔少女向她攻擊﹐利如刀刃的爪子直直刺向她美麗的眼睛……
爪……救我……
二道風速一前一後的飛馳而入﹐無形的爪在千鈞一發之際將美豔少女幾乎刺向念臻眼珠子的爪子硬生生架開﹐而另一綠色影子則以極迅捷的速度將美豔少女纏卷成團﹐雙雙掉落地面上。
啊﹖那是……
但見一尾綠色巨蟒緊緊鉗住一隻白色九尾狐﹐腹粗如樹幹的巨蟒鉗得白色九尾狐完全不能動彈。
同時間﹐她施於念臻身上的咒語也突然消失﹐念臻大喘一口氣﹐甩甩重獲自由的手腳。
“蛇郎君﹖﹗﹗你還敢在我面前出現﹖”九尾狐一雙帶怒的眼紅的發亮﹐她發出可怕的叫聲﹐利嘴一張就狠狠的咬住蛇郎君的肉﹐全然不理會蛇郎君鉗在身上的力道﹐可以毫不費力便將她給扯得筋骨盡斷。
“小虹﹗”
小虹﹖好熟悉的……叫法……難道是﹖
九尾狐鬆開已被她咬得鮮血模糊的蛇郎君﹐轉眼一瞧﹐咦﹖眼前的女子雖然容貌不變﹐可那神情､那氣味﹐實在太像某個人……像到讓她眼眶一熱﹐不顧一切地伸張手腳想要觸及她……
蛇郎君才松放力道﹐九尾狐就奮不顧身的飛奔到赤羅的身邊﹐赤羅只是含著從未有過的溫柔微笑﹐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九尾狐繞著她左看右瞧﹐戰戰兢兢地嗅了嗅她的味道﹐這才突然流下淚﹐不顧一切地撲進赤羅的懷抱﹕“師父﹗”
七､九尾狐
“小虹……。”抱著柔軟的九尾狐﹐赤羅只是熱了眼眶﹐靜靜的感受這重逢的一刻。
（咦﹖赤羅﹐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念臻發出疑問。
“她是我的愛徒。”赤羅只是簡單的回覆。
“師父﹗”小虹像個小孩一樣﹐哭的好真､好放肆。
“好了﹐別哭了。”疼愛的揉了揉懷裏的九尾狐﹐赤羅抬起頭來﹐溫柔的笑瞬化成木然的表情﹐她瞪著已經化成人形﹐苦著臉捂著腰部血肉模糊的蛇郎君﹐冷然的並未因為他的出手相助而有所感動﹕“你跟蹤我﹖”她的眼依舊燃著濃烈的怨恨。
“碰巧而已﹗”蛇郎君淡笑如廝﹐俊美的臉並未因為腰部的一點傷而有所扭曲。
“你肚子裏有多少壞水﹐我一清二楚﹐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為何要救我﹐不過……我勸你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因為我會忍不住殺你的。”赤羅咬牙切齒地說。
“我知道﹗”蛇郎君漠不在意地點點頭後回身往窗外縱身一跳﹐很快的消失無蹤。
美麗冷情的臉望住蛇郎君消失的方向﹐強烈的恨不見了﹐取代的是蕭索的悲……。
懷裏的九尾狐揉了揉眼睛﹐停止了哭泣﹐它抬起頭攀住赤羅的脖子﹐在她的臉邊摩磳﹕“師父﹐不要再想他了……他曾經那樣子對你……。”
“嗯﹐我知道﹗”赤羅點點頭﹐什麼也沒說的亦往窗外縱跳離開﹐她走後﹐病房內怪異的暴風才突然停息﹐一屋子驚懼莫名的人紛紛抬起頭來你看我､我望你的﹐沒有人能夠解釋清楚方才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哥﹖你醒了﹖爸､媽﹐你們大家快來看啊﹗”自始至終都趴在男孩身上保護他的妹妹突然發出尖銳的歡呼聲﹐所有人全湧上病床旁見證奇跡﹐無人再有心思去提及方才突生的狂風異象了。
站在窗子底下﹐念臻笑意盈盈地聽著歡呼聲傳出﹐突然手背一陣刺痛﹐她低頭一看﹐那只九尾狐不但自動自發的跳下她的懷裏﹐而且還很壞心的給她留下一記紅色爪痕。
“好痛啊……你乾什麼啦﹗”
“你……你……你是誰﹖我師父呢﹖她怎麼不見了﹖”九尾狐戒慎地看著她﹐不明白為什麼師父會突然間消失無蹤﹐好不容易才相聚的啊……為什麼會這樣﹖
“你是說赤羅嗎﹖”望著對她呲牙咧嘴的九尾狐﹐念臻笑著蹲下來朝她伸出友善的手﹕“她被封印在我的身體內﹐這件事說來話長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寺裏﹐一路上我再慢慢的跟你講﹖”
“你……你沒騙我哦﹖”九尾狐還是不太相信她。
“當然啊﹗你這麼厲害﹐我怎麼敢騙你咧﹖”伸出手將不怎麼甘願的九尾狐抱起來﹐她好奇的摸摸她的毛皮﹐沒料到竟又被她一口咬住手背﹐“除了師父之外﹐別人都不可以亂碰我﹗”
“好吧﹗”念臻從不勉強別人﹐既然她說不碰﹐那就不碰吧﹗
跳上念臻的肩上﹐九尾狐將尾巴收成一條﹐像只乖巧的貓一樣倨著﹕“你還沒告訴我﹐我師父究竟是怎麼被封印在你身上的。”
“喔……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從我出生後﹐我的身體裏就住著赤羅的靈體……。”
就這樣﹐一人一狐在無人的街道上徐徐漫步﹐身影漸漸消逝在回家必經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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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5:5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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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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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暗夜鬼魅
一､奇怪的腳印
燦白的陽光自水藍色的窗簾外直射進男子的臥鋪﹐亮眼的光一寸寸的移動﹐慢慢的侵略仍睡得深沉的身子﹐一直到男子全身盡悉沐浴在陽光的火熱親吻下﹐抱著枕頭還在掙扎賴床的男子這才搔著頭﹐溫吞的爬坐起來。
“噢……”男子痛苦的捶著肩膀與四肢關節﹐不知道為什麼﹐近一個月來﹐男子每天醒來就感到全身酸痛非常﹐就好像才剛去爬了一座山回來那般﹐骨頭不只是酸痛﹐就連渾身肌肉也都累到不行……
“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好像生病了﹖這下子不去看醫生也不行了……”男子邊痛苦的爬下床﹐邊自言自言的嘟噥著。
移下床﹐才想穿拖鞋﹐男子突然看到床畔印著兩只鮮明的泥色腳印﹐他慢慢的趴在地上睜眼細看﹐沒錯﹐真的是腳印﹐呃……而且不只是兩只腳印而已﹐一排腳印自床畔延伸到窗戶旁﹐似乎像是有人自窗外爬進來﹐畢直走向床那般……
“有小偷﹖”男子直覺的反應就是跳起來四處翻找有無遺失任何貴重的物品甚或是少的可憐的金錢。
“咦﹖一樣也沒少﹖這究竟是……”男子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一臉疑惑地打量整個屋子的擺設﹐除了那憑空多出來的一排腳印之外﹐房內的一切跟平日沒什麼兩樣。
“怪事了﹗為什麼會有這個腳印﹖”男子沿著腳印走到窗戶邊﹐他站在八層樓高的屋內往外看﹐心想除非是頗具膽識的”蜘蛛大盜”之外﹐還有誰會這麼大費周章的爬到八層樓高﹐再侵入他的家﹐然後留下這鮮明的腳印﹖
只是不符邏輯的是﹐既然冒險爬入他的家了﹐為什麼卻連一樣東西都沒有拿走呢﹖
男子不放心的再次翻找了自己存放貴重物品的地方﹐再三確認自己的家真的是沒有遭竊的跡象﹐這才松了心情的走到廚房去拿了條濕抹布返回來清潔被弄污了的地板。
隨手將電視打開﹐男子跪在地板上邊抹著地邊聆聽晨間新聞。
“……南部某雞場昨夜遭不明野狗突襲﹐近百只的蓄養雞皆遭野犬咬得身首異處﹐死狀可怖……”
男子抬起頭來﹐看著電視播放出的殘忍畫面﹐忍不住皺起眉頭破口大罵﹕“好可惡的野狗﹗”
“……某某地區又傳出了火警……”
“什麼世界啊﹗”男子抹好地站起來﹐將濕抹布放好﹐走近浴室準備一天例行的盥洗清潔。
站在洗臉臺前﹐男子彎身盛了一杯水﹐他張口含了一口﹐伸出手拿取牙膏擠在牙刷上﹐咦﹖這個是……
突然發現臉上多了數道奇怪的紅痕﹐男子貼近鏡子仔細一瞧﹕怪怪﹐為什麼一夜之間﹐他的臉竟然……多了這麼多道傷口了﹖
二､雞
搔著頭﹐男子苦思昨夜入睡前的種種﹐怎麼也無法替臉上多出的怪異紅痕尋出合理的解釋。
“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奇怪了﹗”沒道理他會記不得受傷的細節吧﹖男子坐在馬桶蓋上再度陷入苦思﹐想了半天還是想不透﹐得不到答案的他最終只能無奈的拿起藥膏為臉上無數紅痕上藥。
埋頭盥洗完畢﹐男子走到衣櫃前更衣﹐他動作迅速地將睡衣脫去﹐選了一套深色西裝換上﹐男子彎腰才打算將脫落地上的睡衣拾起時﹐竟眼尖的看到一根咖啡色的雞毛勾在睡衣的毛邊上……一股怪異莫名的恐怖感覺無端轟上腦袋﹐男子回想方才在電視上看到的恐怖畫面……一堆雞莫名其妙被宰殺的血腥畫面……忍不住雞皮疙瘩全豎起來了。
“別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吧﹗”男子壓抑滿腔疑惑﹐鴕鳥的安慰自已一切全源自於自己的想像罷了。
努力忽視手中的雞毛﹐並不再回想那憑空出現的腳印與臉上抹也抹不掉的抓痕﹐男子依舊上他的班﹐依舊過他的日子…。
次晨﹐相同的陽光以相同的熱度將他喚醒﹐男子不甘願的起床﹐四肢還是產生相同的酸痛感﹐男子無奈的拿起自藥房買來的酸痛藥劑朝痛的快斷掉的小腿噴去﹐很自然的他看到了他的腳丫子……咦﹖心一窒﹐男子白著臉趕緊再往床下望﹐不……不會吧﹖
果然﹗又有一排泥巴印清楚的自窗旁延伸至床畔﹐這一次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說﹐這一切全是憑空想像的吧﹖尤其是他的腳底板不但沾滿泥巴﹐就連指縫裏也挾著疑似雜草的綠色纖狀物……這下子問題真的很大了。
男子趕緊將電視機打開﹐按著搖控器蒐尋新聞﹐果然……又有一樁疑似野狗入侵雞舍的不明事件在昨夜發生……
男子跳下床﹐衝進浴室去﹐幾乎將臉貼上鏡子的他很仔細的查看他的臉是不是又出現新的傷痕……
“呼……幸好沒有。”男子高興的回過身去﹕“哇啊……”
男子突然跌坐在地﹐嚇的手腳並用地直往外爬去﹐一直到爬到大門邊他才停下來重重的喘著氣﹐全身因為這一嚇幾乎癱瘓。
“媽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只雞死在我的浴缸裏﹖”男子一想到那血腥可怕的畫面就幾乎嚇哭出來。
到底是誰在惡作劇﹖目的又是為何呢﹖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他和那群無辜的雞呢﹖
心越想越不安﹐不行﹗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他肯定會發瘋的﹗
於是乎﹐男子請了一天假﹐他衝出門去買了幾個針孔攝影機﹐就他認為最適當的地點逐一安裝﹐男子很仔細的再三試錄﹐確定機器運作正常後﹐這才深吸一口氣﹐拿起垃圾袋苦著臉去清理浴缸裏那些雞的屍體……
是夜﹐男子忐忑不安地上床﹐睜著眼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幾乎無法入眠﹐男子聽著掛鐘傳來單調的滴答聲﹐他瞄了剛好走到十二點的掛鐘一眼﹐頭突然感到有點沉重﹐然後……他的背也覺得有些異常的灼熱感……
男子努力想保持清醒﹐卻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一下子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狀態﹐等到他突然驚醒的時候﹐天已然大白了……
男子幾乎是用跑的跑去看錄了一整夜的畫面﹐他心急的轉著快轉鍵﹐突然他看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畫面﹐令他崩潰大叫的恐怖畫面……
三､靈異v８
但見畫面裏的男子自床上跳下來﹐不斷地在屋內繞著行走﹐這樣的畫面本來沒有什麼奇異之處﹐怪的是男子是倒退走的﹐而且行走的速度不但很快﹐完全沒回頭的男子還能輕鬆地避開屋內傢俱不被絆倒﹐感覺就像後腦勺長著眼睛一樣﹐怪的令人頭皮發麻。
男子在屋內繞了幾圈來到緊閉的窗邊﹐他的背趴在玻璃窗像是在張望什麼﹐半晌﹐男子拉開窗戶﹐竟然……就像只蜘蛛一樣﹐倒退地攀住外牆爬了出去……
男子看到此已經腿軟了﹐他跌坐地上﹐慘白的臉依舊緊盯著畫面不放。
錄影帶依舊快轉著﹐畫面持續閃著空蕩的屋內擺設﹐一直到像蜘蛛一樣的男子爬回窗﹐走到床邊﹐將手上抓著的雞全塞進床底下﹐再跳上床呼呼大睡﹐接下來的畫面就一直是播著男子睡的死沉的姿態……
男子瞪著空白的畫面﹐忍不住喃喃自語﹕“不是真的……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男子打擊太大﹐根本不願意去承認他親眼目睹的事實。
去查看床底下就能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了﹗男子心底一直催促他去證實這件事﹐然而男子只是坐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床﹐不敢輕舉妄動。
“萬一真的有雞在裏頭﹐那……該怎麼辦﹖”
男子惶惑地一直坐著﹐直到雙腿僵硬開始不由自主的發抖後﹐他才揪著心慢慢地往床的位置靠近……
伸出手﹐看到自己的手抖的如風中落葉一般﹐男子才知道他究竟有多緊張與害怕。
閉著眼﹐深吸一口氣﹐男子猛地將床罩往上撥﹐再深吸一口氣﹐男子勇敢的張開眼一看……﹐咦﹖沒有﹖竟然沒有雞的影子﹖呼……真是太好了﹗﹗
緊繃的神經一松﹐男子整個人軟躺在地板上喘氣。
男子邊喘邊笑﹐果然是自已在嚇自已﹐根本就……一點事也沒有﹗
“咯咯”“咯咯”輕微的敲擊聲很微細的傳進躺在地板上的男子耳裏﹐他只是自然的尋聲音之源望去﹐他眨著眼﹐看著一隻活雞慢慢地自他身旁晃過去﹐隨著它的移動﹐男子也慢慢轉動他的瞳仁﹐一直到雞跑進他的衣櫃底下不再出來﹐男子才慢慢的翻動身體﹐爬行至衣櫃前方﹐並趴在地板上看著那只與他對望的雞……
“哇啊啊……”終於﹐男子徹底崩潰了……
四､夢遊症
“醫生說﹐你只是得了會夢遊的癥狀。”男子的母親坐在病床的床畔﹐看著護士小姐拿水拿藥讓男子服用。
“夢遊﹖那樣恐怖的舉動會是夢遊這麼簡單﹖”男子儘管心有疑慮﹐仍乖乖的聽從指示服藥。
“對呀﹐醫生說﹐一般夢遊的病患幾乎都會做出超乎尋常的舉動﹐有些還也會做出高難度的特技表演哩。”男子的母親安慰他道﹐事實上連她自已在看了那卷錄影帶之後﹐也無法接受“夢遊”之說的﹐不過為了兒子著想﹐她寧可暫時相信事實就是這樣啦﹗
“媽……”男子服了藥後身體慢慢放松﹕“你覺得需不需要找個道士或乩童什麼的來我家作法﹖”
“如果這樣做會讓你心安的話﹐媽媽是不反對啦﹗”早在一開始她就偏向找乩童作法這項﹐只不過基於尊重年輕人的想法而不曾提及過。
“媽……你就找個可以信任的道士或乩童來作法吧﹖”男子眸眼半閉﹐已經有些睡意了。
“這件事就交給媽媽去處理﹐你就安心在醫院休養幾天吧﹖﹗”男子的母親慈愛地為他蓋好棉被﹐見他聽話的闔起眼陷入沉睡狀態之後﹐她才走到窗戶邊去透透氣。
寧靜的氣氛只維持了不到五分鐘﹐“軋吱”的聲音突兀響起﹐男子的母親清楚地自玻璃窗的反射看到男子突然爬起來﹐她才想回過身去﹐就見男子倒退走的鬼詭畫面就這麼活靈活現的反照在玻璃窗上﹐她一怔﹐全身毛發嚇的全豎了起來﹐她就這麼僵直地站著﹐動也不敢動﹐只是雙眼害怕地緊盯著玻璃窗看。
男子快速的在陌生的病房四處遊移﹐走著走著突然往男子的母親走過來﹐男子的母親緊張的都快要昏倒了﹐眼見他越靠越近﹐她怕的連忙閉上眼睛﹐感覺男子就靠在她的背後一寸的地方動也不動﹐良久止不住好奇心的她慢慢張開眼來﹐就見到兒子的背正對著她﹐好像……有什麼東西正盯著她好奇的瞧一般……
“咯……”男子的母親嚇到不行﹐喉間不由自主發出無意義的聲響。
背對母親的男子不知為何開始解鈕釦﹐一顆､兩顆､三顆……﹐解完鈕釦的他將上衣褪落﹐露出一背美麗的刺青﹐精緻的刺青圖案描繪的是一幅華麗的惡鬼叱剎圖……
乍見刺青﹐男子的母親真是驚訝到張口結舌﹐從不曾想過﹐她乖巧聽話的兒子竟然會去刺青﹖只不過這份驚訝很快便被另一種衝擊取代。
男子開始扭動身體﹐肌理帶動刺青做鬼詭的顫動﹐看起來就好像那刺青裏的惡鬼是活的一樣﹐幾乎令男子的母親失控尖叫。
“死孩子﹐竟然這樣嚇唬媽媽﹗”男子的母親被嚇到已經開始生氣了。
轉過身﹐男子的母親伸出手打算拿男子的後腦勺出氣﹐誰知她的手才動﹐就看到原本眼睛往上吊的惡鬼刺青圖竟然轉動眼珠子﹐定定的望住她……
“哇……哇啊……哇啊啊……”男子的母親終於忍不住﹐發出驚天動地､引人寒顫的尖叫……
五､它是什麼鬼﹖……（5）
該是男子的母親發出的尖叫聲嚇到男子背上的惡鬼刺青﹐男子全身突然一陣劇烈顫動﹐之後就慌張狂亂地奪窗而出﹐並像只蜘蛛一樣四肢攀住外牆快速､倒退地爬下醫院大樓。
“啊啊……兒子……兒子……”男子的母親趴在窗沿﹐眼睜睜看著男子爬下醫院﹐沒入草叢裏﹐然後不見人影。
“發生什麼事了﹖”被男子的母親高音貝的聲量吸引前來的醫護人員一臉驚惶地尋問她。
“救……救……”男子的母親用力握住護士小姐的手﹐求救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因為刺激過度﹐承受不住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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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到那裏去﹖”清脆的聲音自空降下﹐原本趴在地上詭異行走的男子突然停止動作﹐他抬起後腦勺站起來﹐背部的刺青正對著坐在樹幹上搖晃雙腿的美麗女子與她肩上那只神情傲慢的白色狐狸。
“你迷路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女子輕巧地躍下樹﹐她站在男子的背後﹐親切地對著惡鬼刺青圖說。
（我……我迷路了﹖）惡鬼刺青轉動他的眼睛﹐直楞楞地盯著念臻看。
“是啊﹗”念臻揚起可愛的笑容﹕“在你完成這幅惡鬼刺青圖之後﹐你在回家的途中突然發生車禍﹐腦死的你至今仍靠呼吸器維持你身體的基本功能﹐然而本該至陰間報到的你卻是因此被莫名延誤行程﹐造成你魂魄無所歸依﹐竟然依著本能尋到你最後完成的刺青圖﹐並將魂魄附在該刺青圖上﹐每逢夜晚男子熟睡後﹐你就會醒來﹐還使用他的軀體四處亂晃﹐因為生前你喜吃雞肉﹐所以你總是會不由自主跑到雞場去抓雞……”
（我……我已經死了﹖）男子突然劇烈扭動身體﹐猙獰的惡鬼看似十分無助。
“算是吧﹗”念臻握住男子的手臂﹕“不過你無須害怕﹐我會幫助你回到你該去的地方的。”
（我該去的地方﹖冥府嗎﹖）惡鬼停止亂顫﹐他只是靜靜地站著﹐任由念臻牽住他的臂膀﹐然後使勁一拉﹐白色透淨的靈體緩緩自男子的背後被牽引出來。
被附身的男子則軟倒在樹底下繼續沉睡。
“生與死不過是個轉換的過程﹐猶如毛蟲要羽化成蝴蝶一般﹐我們人類也必須經過死亡的過程﹐才能羽化成仙﹐這是生命的進化﹐你無須太過恐懼……”念臻雙手合什﹐開始誦念心經送他起程。
六､回歸冥府
（臨行前……可以讓我看看我的家人嗎﹖我還欠他們一句……道別的話……）突如其來的意外相信也同樣令他的家人無法接受吧﹖
“當然可以﹗”取出水晶﹐念臻指著它說﹕“你先進到水晶裏面﹐我帶你去見他們。”
（謝謝你……）靈體點點頭﹐毫不遲疑地化成煙霧遁進水晶裏面。
“走吧﹗”將水晶揣進懷裏﹐念臻帶著它來到另一家醫院﹐在加護病房裏﹐念臻找到了男子的家人與被隔離的他的軀體。
將水晶平放手上﹐銀色光暈緩緩自水晶體逸出並罩住水晶﹐有股推力不可思議地將水晶推往半空中飄浮著﹐念臻合上雙眼﹐纖纖玉指開始結複雜的手印﹕“惡鬼聽令﹐出﹗”
指尖輕點﹐釋放出男子的靈體﹐它先是趴在玻璃窗外往裏頭望﹐不太敢進到加護病房內﹐在獲得念臻的鼓勵之後﹐它才大著膽沒入玻璃窗﹐飄飄晃晃地走近他自己的身體。
“進去吧﹖你的時間不多了。”念臻催促道。
“嗯﹗”靈體點點頭﹐慢慢地更往他的身體靠去﹐突然凝聚的靈體散成人形微粒﹐紛紛投進男子的身體裏去。
“唔……”男子發出微弱的聲響﹐站在一旁頻頻拭淚的雙親還有他的妻子全都震了一下﹐火速地飛奔上前。
“你醒了……你醒了……”男子的家人見到他清醒不知道有多開心。
“對不起……”乾啞的嗓音哽嚥地響起﹕“我是來跟你們……道別的……”
“不……”男子的妻子崩潰地撲在他身上哭喊道﹕“別拋下我……求求你……”
“對不起﹐我的時間已到了……再……見……”男子流下一滴眼淚﹐全身抽筋似地拱起﹐突然腿一伸﹐男子靜靜地合上眼﹐離開了。
“不……”悲切的哀嚎聲自三人的口中發出﹐令站在一旁被牛頭馬面牽住的男子為之悲慟不已。
“走了﹐該上路了﹗”牛頭馬面不耐煩地催促著他﹐而他只是頻頻回顧﹐任由牛頭馬面將他帶領向未來的新居地。
視而不見擦身而過的牛頭馬面﹐念臻只是淡淡地向男子道別﹕“保重﹗”
聞聲﹐牛頭馬面迅速回頭﹐他們疑惑地望著己然遠離的女子背影半晌﹐見她仍腳步未停地走出視線之外﹐牛頭馬面這才拖動男子往地府報到。
“你為什麼要讓牛頭馬面將這個男子的靈魂帶走﹖”九尾狐張著無辜的美麗雙瞳﹐不以為然地睨著她。
“我只是放他去該去的地方。”念臻微微一笑﹐才伸手想觸撫她美麗的狐毛﹐就教她呲牙咧嘴的凶惡模樣給打消了主意。
“你這樣做不是白費力氣﹖根本對你與我師父一點幫助也沒有。”九尾狐不悅地道。
“有些事是無須太過拘泥於形式﹐你懂嗎﹖”
“你的意思是說……這樣也算幫助了一隻鬼了嗎﹖”
“嗯﹗”
“就這樣﹖”九尾狐滿臉不信。
“是的﹐就這樣。”在步出醫院大門前﹐念臻突然定住不動﹐有兩道灼熱的眼神滿懷不善地盯著她的背後看﹐念臻迅速地回過身﹐四下張望﹐愁苦的人們各懷心思地與她擦身而過﹐卻尋不到發出那兩道奇異視線的主人。
“你怎麼了﹖”九尾狐見狀也跟著她四處亂看。
“沒什麼。”念臻聳聳肩﹐回身踏出醫院大門﹐她敏感的再度察覺到那股惡意的視線又落在她身上﹐只是這回她連頭也不回﹐理也不理地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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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5:5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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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催死之音
一､電話答錄機
“您好﹐這裏是某某的電話錄音﹐請您在嗶一聲後留下您的留言﹐我將儘快與您連絡……‘嗶’……”
“shit﹗又是電話錄音﹐這傢伙是跑到那裏去了﹖已經好幾天不見人影了。”男子無心機地就著電話漫罵﹐突然他想到他的話可能已經被錄在答錄機上﹐他趕緊緩和語氣說﹕“餵……大哥﹐是我啦﹐你的換帖兄弟﹐你已經五天沒來上班了﹐你到底跑到那裏去了﹖電話沒人接﹐去你家按門鈴也不在﹐你是去那裏了﹖為什麼都不跟我們連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男子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突然他聽到一陣急促的喘息聲自話筒的彼方傳過來﹐男子靜下來仔細聆聽……沒錯﹐那確實是某種奇怪的喘息聲……
“大哥﹐你在是不是﹖你怎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說話咧﹖”男子焦急地頻頻詢問﹐無奈對方仍是不發一語﹐只是傳來更急促的喘息聲……
“你到底在乾嘛啦……”男子有絲不悅﹐明明就有人在聽電話﹐為什麼就不肯出聲呢﹖
“呼……呼……”感覺像有人從話筒向他耳朵吹氣一樣﹐男子驚訝地將話筒拿開﹐全身汗毛無端地豎起……
“搞……搞什麼鬼啊﹗”男子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他用力地揉了揉耳朵﹐直到雙耳紅熱﹐他才將話筒重新拿回﹐貼靠在耳際。
“大……哎啊……”一陣尖銳到無法忍受的聲音突然刺耳地響起﹐男子難受地捂著耳朵﹐生氣地用力掛斷電話﹕
“搞什麼啊﹗這樣惡整人﹗”
坐在隔壁的同事見狀﹐不免好奇地探頭尋問﹕“怎麼了﹖跟誰吵架了嗎﹖”
“沒事啦﹗”男子氣悶地揉著耳朵﹐不行﹐下班之後他非得去找這傢伙理論不可﹐不管他是不是肯出來見人﹐他都要想辦法破門而入﹐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糾出來。
下定決心後﹐男子攤開手中的圖面﹐開始一天的工作。
聚精會神了好一會兒﹐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呃……呃……”
“乾……嘛……”男子轉向左側發聲源﹐還以為是同事在喊他﹐沒想到他轉過頭一看﹐那裏那有人啊﹖椅子上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坐半個人。
“餵﹐剛才是你出怪聲音的嗎﹖”回過頭來﹐男子又轉向另一邊問正低頭在繪圖的同事。
“啊﹖”同事抬了抬眼鏡﹐一臉茫然﹐不知他所問何事。
“沒事﹐沒事。”納悶地轉回頭﹐男子皺著眉頭再望向空蕩的座位一眼後﹐他才聳聳肩﹐繼續繪制他手中的圖。
“呃……呃……”那聲音其實是有些模糊的﹐可又如此不可錯辨﹐的的確確是在他身旁不遠處發出的。
男子迅速地回過頭去﹐相同的情況再次令他震撼莫名﹐明明……明明就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啊……為什麼……真是見鬼了。
男子站起來﹐他先是在座位周遭繞了幾遍﹐後來索性蹲在地上尋找可能會發出奇怪聲音的物體……也許只是某只迷路的老鼠也說不定。
“你在乾什麼﹖你掉了什麼東西嗎﹖需不需要幫忙﹖”好心的同事見狀還挪開椅子蹲下來打算幫忙。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男子很認真地問。
“聲音﹖”同事摒氣凝神地專注聆聽﹐聽了很久都沒有聽到他所謂的古怪聲音﹐男子誠實地搖搖頭。
“沒有啊﹗”
“真的沒有﹖”
“沒有啊﹗”
搔搔頭﹐男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拍著同事的背說﹕“我從剛才就一直聽到奇怪的聲音……大概是我神經過敏吧﹖呵呵……”
“噢……”同事不疑有他﹐回座位做他的事了。
突然“砰”一聲巨響﹐同事嚇的跳起來﹐他一臉莫名地看著連人帶椅倒在地上的男子﹐見他臉色蒼白如鬼﹐驚恐的眼爆睜﹐就連嘴脣也白的嚇人……
“你……你是怎麼回事﹖”同事趕忙上前去欲將男子扶起。
“不……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男子突然將同事的手用力拍開﹐驚恐哀叫地奪門而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同事呆若木鵝地目送他離去。
二､不絕於耳的笑聲
（嘻嘻……哈哈……）
“不要再笑了﹐不要再笑了﹗”男子捂著耳朵站在房裏大聲咆哮﹐雙眼布滿血絲的他不知道多久不曾睡眠﹐他情緒差､脾氣火爆﹐短短數日的時間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連連消瘦了好幾公斤﹐就連那惡心邋遢的模樣也是前所未見。
而這一切全拜那平空出現的……驚悚笑聲所賜。
（嘻嘻……哈哈……）
“不要再笑了﹗”男子再也忍受不住﹐他拾起一把椅子﹐開始用力地亂砸亂撞﹐然而當他越是破壞得起勁﹐越是耗盡體力﹐那笑就越是清晰､越快樂。
“不要再笑了……求求你……不要再笑了……”男子捂住耳朵跪倒在地﹐他崩潰地全身抽搐﹐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那笑聲彷佛傳自極遙遠的地方﹐帶點陰森森的惡意﹐全天候24小時不間斷地在他耳裏響著﹐既無法移除更不容人忽視﹐笑聲干擾了他的所有作息﹐似乎打定主意不將他搞瘋掉不擺手﹐日日夜夜不間斷地對他疲勞轟炸……
男子已經許久不曾合眼﹐他很累﹐很想休息﹐每當他累到不自覺地睡著時﹐那笑聲會突然拔高﹐變得異常尖銳﹐狠狠地將他自昏睡狀態中擾醒﹐讓他根本無法睡覺﹐所以男子的脾氣越來越火爆越來越無法控制。
為了抗拒這個聲音﹐更為了讓自己可以睡覺﹐男子不斷吞進大量的安眠藥﹐本以為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擺脫奇怪的聲音﹐好好睡上一覺﹐然事與願違﹐不論他吞再多安眠藥﹐那聲音還是有辦法將他喚醒﹐讓他完全無法睡覺。
“鈴……”電話鈴聲響起﹐男子嚇一跳地跳起來﹐他望著電話出神﹐突然他回想起在他打了通電話給他的大哥之後……這古怪的聲音才開始出現……所以……這一切肯定與他大哥有關﹗
男子飛也似地奪門而出﹐如果再不找出答案或解決方法﹐他相信再過兩天﹐他一定會瘋掉﹗
男子火速地來到他大哥的家門口﹐望著塞爆整個信箱的報紙﹐男子曾有半分鐘的猶豫……大哥他﹐難道真的不在嗎﹖
不管了﹐不管他在不在﹐今天我都要找到答案﹗
男子按著門鈴不放﹐持續的門鈴聲擾得隔壁鄰居出來探望﹕
“他應該不在家吧﹖已經十多天沒看到人了哦﹗”
“不在家……﹖”男子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快瘋了﹐他一定要想辦法將充斥耳裏的恐怖笑聲弄掉。
尋著貼在門板上廣告的鎖匠電話﹐男子請了一名鎖匠替他將大哥家的門開啟﹐才踏進屋裏﹐就聞到一股難聞的惡心氣味﹐男子耐不住惡臭地捂住鼻口﹐強忍不適地深入屋內……
走到客廳﹐男子打開大燈﹐突然他看到好像有個東西趴在茶兀旁的地板上﹐還微微蠕動著……他遲疑地邊走邊喊﹕“大哥﹐是你嗎﹖你在嗎﹖”
除了那不可錯辨的蠕動之外﹐男子聽不到任何回應。
“會不會是小偷﹖”男子惶惶恐恐地隨手取了張椅子﹐朝茶兀走過去﹐一直到靠近到足以看清眼前的所有景象時﹐男子這才驚悚地發出可怕的叫聲﹕“哇哇啊……”
三､它是什麼鬼呢﹖（6）
“大……大哥﹖”可怕的氣味與令人作惡的恐怖畫面讓男子就地捧心大吐大嘔……
慘兮兮地吐了一地﹐男子臉色慘澹﹐搖搖撞撞地衝出門去﹕“天吶……怎……怎麼會這樣﹖”
男子跪倒在他大哥家的門口﹐全身劇烈顫抖的他雙腿無力地爬到馬路旁坐著﹐他強忍惡心欲吐的難受感覺﹐撥了通電話給119﹕“死……死人了……我大哥他……嗚……”
半個小時後──
男子激動的心情已經逐漸平復﹐他安靜地坐在原地﹐看著警察群在他大哥家忙出忙進。
“嘔……”兩三名或警察或記者慌忙地奪門而出﹐壓低著身子站在路旁水溝邊嘔吐。
“太可怕了……怎麼有人是這種死法……”站在不遠處﹐有位警察與記者正在低語。
“對啊……死者不但兩個耳朵被利刃整個切下來﹐耳洞還塞著兩只竹筷﹐血肉模糊的……應該是遭人不斷戳刺造成的吧……”警察雙眉糾結。
“嘔……不要再講了……實在是太惡心了……”記者捂住嘴巴﹐逞強地想壓抑作嘔的感覺。
“更惡心的是他的屍體還被他的貓給……”警察邊說邊搖頭。
“叫你不要再講了……嘔……”忍不住﹐記者亦衝到水溝邊加入作嘔的行列。
“真是可憐……”
是啊﹐真是可憐……男子依舊坐在地上﹐他目空雙眼﹐聆聽耳裏一成不變的笑聲﹐現在這笑聲一點也干擾不到他﹐因為他的情緒還處在震驚之中﹐整個心思全掛在大哥的身上﹐他想不透﹐大哥……為什麼會死﹖而且還是這種死法﹖是誰與他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為何要殺他﹖
“法醫﹐你看我找到什麼了。”興奮的聲音吸引男子的注意﹐他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藍衣服的男子拿著一瓶藥罐與一包藥包走向另一名穿白衣的男子。
“這個是……”白衣男子拿過藥罐一瞧﹐有些奇怪地反問﹕“這是精神科用藥……專治幻聽用的藥不是嗎﹖你在那裏找到的﹖”
幻聽﹖男子霍地站起來衝上前去﹕“你……你們是說……我大哥他……有幻聽﹖”
藍衣男子將另一藥包交給白衣男子﹕“看上頭的處方箴﹐死者似乎正在服用治幻聽的藥。”
幻聽……原來如此……男子但覺毛骨悚然﹐看來……大哥的死並不是他殺﹐而是自殺了……
（嘻嘻……哈……哈……）
搖搖晃晃地﹐男子慢慢地走出大哥家﹐一臉悲慟地延著馬路一直走﹐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
（嘻嘻……哈哈……）
“儘管笑吧﹖我很快就能擺脫你了……”已經無路可走了﹐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
四､最後一餐
男子買了一堆食物回家﹐他將家中音響的音量調至最大﹐放著最吵最狂熱的舞曲企圖影響衝淡耳中的笑聲﹐男子邊煮飯邊搖擺身軀﹐他煮了一頓至少十人份的食物﹐滿滿地擺了一桌。
男子依舊哼著歌﹐快樂地享用完最後這一餐﹐他取出一瓶酒﹐慢慢地喝著﹐兩眼不住瞄向那早已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繩套……就算要死﹐他也不要學他大哥那種死法……那太痛苦了。
（嘻嘻……哈哈……）
就算已然八分醉﹐耳裏的笑聲依然清晰不滅﹐男子已經不再為其苦惱了﹐他……絕不步他大哥的後塵﹐他不會順了耳裏笑聲的鬼計﹐拿筷子插破耳膜﹐甚或是將耳朵給割掉﹐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割掉耳朵刺破耳膜也沒用﹐它還是不會放過他的。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熱漲的頭腦與逐漸擴散的勇氣讓他爬站起來﹐他摸著堅固的繩套﹐再用力拉扯﹐再次確定它的確能夠承接他的重量之後﹐男子才毅然決然地將繩子套進脖子上﹐吸了一口氣﹐準備將椅子踢翻……
“你不想知道那笑聲為什麼會跟著你嗎﹖”清亮的聲音很突兀地穿透鬼詭的笑聲達到他耳裏﹐男子渾身一顫﹐緩緩地回過身去。
在玻璃窗外﹐他看到一名妙齡少女正笑容燦燦地望著他﹐她看著他的表情充滿憐憫與關愛﹐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樣﹐好親切……
男子握緊繩套﹐淚……慢慢地奪眶而出﹐他哽嚥地道﹕“我好痛苦……”
“我知道﹐所以……”女子沉靜一笑﹐緩緩伸出白淨的手﹐那手……竟然透過玻璃伸向他。
那景像其實是很鬼詭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男子卻只想到觀世菩薩的表情……
（嘻嘻……哈哈……）笑聲突然拔高﹐變得更尖銳更刺耳。
“哇啊……”男子受不了地捂住耳朵﹐難受地亂踢亂踏﹐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竟意外地將腳下的椅子給踢翻了﹐下一瞬間﹐整個人已然吊在天花板上了。
“嘎……嘎……”男子雙眼往上吊﹐開張的口伸出泛紫的長舌﹐並發出垂死的咯咯聲……
“爪﹗”念臻張口低喚﹐一道利如刀刃的風速劃破整片玻璃衝向男子頭頂上垂掉的繩索﹐唰一聲﹐男子虛軟地倒臥在地﹐念臻趕緊飛奔上前﹐發熱的掌心按住他的胸口﹐一次又一次調順他的氣息。
“嘎……嘎……”男子慢慢清醒﹐卻無法立即說話﹐他只是含著淚﹐激動地握住念臻的手﹐無言地發出卑微的請求﹕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嗯﹐我會救你的。”念臻笑著答應他﹐她轉頭朝趴在地上無聊地打哈欠的九尾狐說﹕“小虹﹐你能幫忙嗎﹖”
“去除鬼魅之音﹖沒問題﹗”九尾狐突然幻化成美豔少女的模樣﹐她張開豔美紅脣﹐貼近男子的耳際﹐她突然伸出長的不可思議的舌頭﹐呼一聲刺入男子的耳朵內。
“哇啊……好痛啊……”男子發出哀叫﹐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讓念臻溫柔地壓制住。
“別動﹐我們正在替你治病﹐會有一點點痛……你忍耐一下吧﹖”念臻的聲音清清涼涼的﹐就像一管止痛劑﹐輕易便安撫住男子躁動的心。
“怎樣﹖找到了嗎﹖”
“嗯。”九尾狐媚眼輕挑﹐她揚起頭來﹐長長的舌慢慢自男子的耳內退出﹐粉紅的舌尖正卷著一塊黑黑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毫不起眼﹐感覺就像塊碳一般。
五､瀕死的留言
“就是它嗎﹖是它在作怪﹖”念臻細細地看著那塊似碳的東西。
“嗯。”九尾狐點點頭。
“你想知道前因後果嗎﹖”念臻笑問正一臉驚嚇過度的男子。
“我……當然……當然想……”男子口齒打顫﹐仍勇敢地希望知道真相。
“好﹐就讓它告訴你事件的起末吧﹗”念臻盤坐在地﹐她高舉右手﹐凌空畫符﹐右手輕旋成掌﹐將符打向那顆黑黑的小東西……
黑如碳屑的東西開始發出聲音﹕（您好﹐這裏是某某的電話錄音﹐請您在嗶一聲之後留下您的留言﹐我將在稍後與您連絡﹐謝謝﹐“嗶”……）
（是我……為什麼你不理我﹖為什麼你不要我了﹖你不是告訴我你會愛我一輩子嗎﹖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為什麼要解除婚約﹖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了﹖……）
（我不要跟你分手﹐我好痛苦……求你不要離開﹐求你不要躲著不見我﹐你把家裏的門鎖換了﹐電話也不接﹐你在躲我嗎﹖為什麼要躲我﹖我好苦啊……好苦啊……我想見你﹐求你出來見個面好不好﹖）
（你再不出來見我﹐我就……我就……我就要吞藥自殺……還要割腕﹗我……我不是在唬你﹐我是認真的……認真的……不信﹐我現在就吞給你看﹐你等著……（過了幾分鐘之後）﹐我已經吞了五十顆安眠藥了……你現在相信我了吧﹖你可不可以來看我﹖因為我就快要死了……）
（你……還是不來看我嗎﹖（漸漸急促的喘息聲傳來）……你的心還是這麼狠﹖為什麼……你說過你是愛我的不是嗎﹖……啊……好痛苦啊……好痛苦……（急促的喘息聲挾帶著痛苦的呻吟）……我的眼睛看不見了﹐肚子好痛好痛……我就要死了……你竟然還是無動於衷……你真的好狠､好狠……）
（既然如此……痛……痛……我就算作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你等著……）
彷佛現場重演事件發生的當初﹐男子聽得頭皮一陣發麻﹐這個女人的聲音他認得﹐那曾是他大哥交往了七年的未婚妻﹐聽說後來自殺死亡了﹐卻不知道原來還有這一段……
所以他大哥的死……就是他未婚妻索命的關係﹖好可怕啊……
“女子的怨恨寄託在電話答錄機上﹐原本只是想報復她的愛人﹐沒想到會讓八字較輕的你卡到了……”女子神情凝重﹐低嘆了一口氣。
“好了沒﹖舌頭很酸咧。”九尾狐“呸”一聲﹐粗魯地將它扔在地上﹐黑若碳屑的東西才沾到地﹐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地逃跑。
“你想跑那兒去﹖”念臻伸手欲抓﹐卻突然查覺到一股勁風襲來﹐她本能地往旁一閃﹐閃過了來人的偷襲﹐卻讓那邪靈得空逃跑。
“是誰﹖為什麼阻擾我收伏妖孽﹖”念臻回神追了出去﹐九尾狐見狀也飛奔而去﹐只留下那耳根已淨的男子﹐伏在地上朝兩人離去的方向拚命地磕頭致謝﹕
“謝謝……謝謝……謝謝……”
念臻施禦風術追著前方若隱若現的身影不放﹐向來她對自已的禦風術極有把握﹐沒想到追了半天……竟然連對方的衣角也摸不到。
“晚輩鬥膽﹐還請閣下現身一敘。”念臻只想知道眼前功力凌駕其師的人究竟是誰﹖
突然間前方的人影直直往下墜﹐眼見就快撞上一輛轎車了﹐人影突然止住落勢﹐飄飄然地浮在離轎車僅半寸的空中﹐好整以暇地等著念臻。
來人的行止非常鬼詭難捉摸﹐念臻緩緩地飛向他﹐戒慎地防範他可能的突襲。
“請問閣下是……咦﹖你是﹖還有那條蛇……”
令念臻再三吃驚的是來者不但身材矮小肥胖﹐紅嫩的臉蛋與一般孩童毫無兩樣﹐除了那眼裏邪惡至令人發顫的神情之外﹐他看起來根本就像個小孩﹐但更令人吃驚的是男童身上那條懸掛在腰際間的綠色巨蟒……不就是赤羅最恨的那個……蛇郎君嗎﹖為什麼它會跟這個怪異的男童混在一塊呢﹖
念臻在乍見男童真面目之後就覺得渾身劇熱似火焚燒一般﹐她難過到幾乎無法呼吸﹐她張口本能的想吸進更多清涼的空氣﹐卻突然開始劇烈咳嗽﹐咳著咳著竟噴出一口烈火﹐神智漸漸迷蒙的她這才發現……好久不曾失控的赤羅竟然……
六､神秘人物
美麗的容貌鋪上一層冷森邪惡的表情﹐赤羅漲紅著眼﹐那恨意之深﹐令人如置冷窖。
“鬼蹤﹗”赤羅二話不說雙掌發出炙烈的火龍﹐張牙舞爪地往男童身上招呼去。
盤踞於男童腰際的蛇郎君急速地往上攀升﹐躍居於男童額頂的它吐出白色凝霧﹐成功地抵擋住赤羅的攻擊。
“蛇郎君﹗你想找死﹖”新仇加上舊恨令赤羅火上加火﹐她不顧一切地燃起更劇烈更為之狂肆可怕的巨大烈燄﹐再加上召喚而來的“爪”﹐二者相互呼應﹐左右挾攻﹐忽上忽下地攻往男童與蛇郎君。
蛇郎君只守不攻的態度惹惱了赤羅﹐原本與她妖力不相上下的蛇郎君根本就抵不住她不要命的打法﹐尤其還要應付那如風似刀的“爪”﹐他的狼狽可想而知了。
男童只是噙著冷笑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這場大戰﹐任由身上的蛇郎君替他擋下無數的攻擊﹐縱使蛇郎君已然頻頻掛彩﹐他仍無動於衷地站著。
“鬼蹤﹗蛇郎君﹗納命來﹗”赤羅突然咬破手指﹐凌空劃血符﹐她閉目低吟﹕“邪火劍﹐出﹗”
許久未曾召喚出邪火劍的她這次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美麗的邪火劍燃著青紫色的火燄緩緩自血符的中央破空冒出﹐當赤羅的手穩穩地握住它的刀柄時﹐青紫色的火燄突然亮了起來﹐瞬燃成一身的橘紅﹐照得人都張不開眼來。
“赤羅﹐不要﹗你的封印未除﹐不能使用邪火劍﹗會遭反噬……”蛇郎君大喊﹐縱身往前。
鬼蹤仍只是冷冷地笑望眼前的一切﹐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鬼蹤﹐我要你……死……”突然邪火劍射出一道光芒刺入赤羅的肚子﹐赤羅哇一聲﹐抱著肚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她手上的邪火劍也在同時間化成微粒粉狀旋進自亮轉暗的血符之內﹐一直到將邪火劍收納入內後﹐血符才自空氣中漸漸淡化至完全透明。
赤羅迎空噴灑出一道紅色血霧﹐軟軟的癱倒在蛇郎君的懷裏﹕“赤羅……”
“放……開……我……”即使全身妖力盡失﹐赤羅仍倔強地想掙開蛇郎君的攙扶。
“赤羅……”蛇郎君的心疼全散在眉眼間﹐那樣清晰可辨。
“沒想到……經過了這麼些年﹐你依舊死性不改啊﹐赤羅﹖”童稚的嗓音清嫩響起﹐可愛的音調卻予人一種陰森森的可怕感受。
“鬼蹤﹐你答應過我……”蛇郎君戒慎地擋在赤羅的跟前﹐不讓鬼蹤靠她太近。
“你放心﹐如果要殺她﹐早在十幾年前就動手了﹐無須大費周章將她封印在這個女孩的身上。”鬼蹤眯起眼﹐冷淡地說。
“我寧願你一刀把我殺了。”將她封印在人類的身上﹐跟將她囚禁起來有什麼兩樣﹖看得到摸不到世間萬物﹐想得到卻得不到她所想做的事﹐她所要承受的痛苦與折磨是一般人所無法體會了解的。
這樣的懲罰遠遠高過於將她處死。
“沒想到我的善意安排竟讓你如此不諒解﹖”鬼蹤哈哈大笑﹐無視於她怨毒的控訴眼光﹐他繼續道﹕“我想……那個老尼姑﹐應該已經告訴你解除封印的辦法了吧﹖”
“你究竟想怎樣﹖”赤羅恨恨地問。
※????????????????※????????????????※????????????????※????????????????※
芫玉的回應﹕不知道什麼原因﹐芫玉我除了po文之外無法發言﹐所以一直沒有回應讀者﹐現在借此機會跟大家聊一下話﹐說一下創作鬼欲的想法……
鬼欲寫的雖是鬼的故事但實則是描寫扭曲的人性﹐雖歸類於靈異卻從不訴求恐怖﹐每一章節都是一個新的故事﹐每個故事描寫的人物都是該故事的主角﹐只是因為不想讓那些鬼的下場太悲慘﹐所以才請念臻於結尾部份串場﹐雖說她是主人翁﹐但認真談起來﹐各個鬼才是真正的主人翁﹐當然興緻一來﹐芫玉我還是會寫赤羅與蛇郎君的愛情故事（未定）……
鬼欲往後仍會延承這樣的想法發展﹐這是一部沒有格式﹐沒有限定的故事﹐而且風格與手法都將隨心念而改變﹐芫玉我並沒有顛覆傳統的想法﹐只不過希望能寫的更無拘束﹐更自由﹐希望大家能夠給予芫玉我更多的支持與想法﹐你們的留言我都會看﹐所以也希望大家能懂芫玉我的想法﹐好嗎﹖﹖﹖
七､沉睡
“不怎樣﹐不過是想……助你一臂之力。”鬼蹤將手攤平﹐一塊黑似碳屑的塊狀物平空出現在他的掌心上。
“原來……是你在從中搞鬼﹖”念臻那白癡經歷太淺看不清事實﹐還單純的以為是那男子八字太輕才會卡到陰﹐她不曾想過﹐單憑那怨靈的能耐﹐又如何能透過電話線去糾纏另一個人﹐若非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那怨靈怎能作怪﹗
“說搞鬼就太傷感情了﹐我只是製作機會讓你快一點解除封印罷了。”鬼蹤笑的很天真很可愛﹐他揚手一丟﹐將那黑塊扔給赤羅。
“你……”赤羅本能的伸手接住﹐在聽到他可惡的說法之後氣到幾乎再度吐血。
“赤羅﹐算了﹐你鬥不過他的。”
“你閉嘴﹐你這個叛徒﹐你快給我滾。”按著肚子﹐赤羅再一次揮開他的手。
“師父……”追了半天﹐姍姍來遲的九尾狐終於出現﹐她一看到赤羅受傷倒臥在地的模樣﹐就本能的露出呲牙咧齒的凶惡模樣﹐打算撲向敵人﹐與之廝殺一番。
“小虹。”赤羅伸手一抓﹐扯住了她的一條尾巴﹐阻止她冒然送死。
“喔喔……有救星來了﹐蛇郎君﹐我們快走吧﹐免得被這只凶惡的野狐狸咬到﹐我可不想身上多口傷痕……”鬼蹤輕鬆地躍上車頂﹐提氣輕蹤﹐飛身上屋頂﹐再俐落一跳､轉眼間已然翻過另一棟樓房﹐身形漸遠……
蛇郎君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氣﹐黯然地尾隨鬼蹤的腳步而去。
“師父﹐你怎樣了﹖”見危機已除﹐小虹忙回身探視赤羅的傷勢﹐她看起來好像傷的不輕。
“我沒事……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休養調息……看來﹐我要陷入長眠狀態了﹐她……這個傻姑娘……就交給你照顧了……”赤羅朝她露出安慰的笑﹐隨即陷入昏迷狀態。
“師父﹐我會照顧她的﹐您儘管放心。”眼裏閃著淚光﹐小虹允諾赤羅的要求。
“……”未幾﹐念臻逐漸甦醒﹐她才張開眼就抱著肚子大聲哀嚎﹕“哇啊……肚子怎麼這麼痛啊﹖”
“赤羅被打傷了﹐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後知後覺啊﹖”小虹呿道。
“我當然知道她被打傷的事﹐只不過……嗚……沒想到會這麼痛……”
“真是個大白癡。”小虹沒耐煩地罵道。
皺著眉﹐揉弄疼痛的肚子﹐念臻望著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黑塊屑﹐詢問小虹﹕“這個東西……它的靈魂好像被封印住了﹐該怎麼做才能破除封印呢﹖”
小虹高傲地睨著念臻半晌後﹐才扁扁嘴地張口將黑塊屑扔進嘴裏。
“餵你……你乾嘛把它吃了﹖”
翻了翻眼﹐小虹也不理會她的大驚小怪﹐用力一咬﹐喀啦一聲﹐再將咬成兩半的黑塊屑吐了出來。
白煙緩緩自那破掉的黑塊縫跑了出來﹐搖搖晃晃地在原處打轉。
“就這麼簡單﹖”念臻咋舌。
“不然你想怎樣﹖”小虹也不理會她﹐直接伸手把她懷裏的水晶拿出來放在地上﹐她將那縷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被封印起來的無辜怨靈叫了過來。
“餵……你想不想要重新為人﹐下一世重新找個愛你的男人﹖”
“愛我的男人……唉……”怨靈低聲輕嘆﹕“不要了﹐下一世……我寧為花草﹐無愛無欲過一生吧﹖”
“這樣也好……”小虹點頭道﹕“不過你的陽壽未盡﹐想要投胎得再等一百年﹐這一百年的時間內你必須為自己再積點陰德才能回返投胎﹐當然念臻會日夜替你誦經超渡﹐清洗你的罪孽好加快你投胎的日期﹐你快點想好……要不要跟我們回去﹖”
望著小虹高傲的與怨靈談條件﹐念臻在一旁看的為之失笑。
“那就……拜託你們照顧了。”怨靈很乾脆。
“念臻﹖”回頭﹐小虹頤指氣使地指使著在旁呆坐的念臻﹕“你還不快點施法﹖”
“噢……”念臻輕捧水晶﹐口念心經﹐引導怨靈進入水晶之內……
“走吧﹐我們回家了。”小虹說完便跳上念臻的肩上踞著。
“……”
“乾嘛不走啊﹖”
“我……我肚子痛……走不動……”
“你﹗”萬分無奈﹐小虹只得自她肩窩處跳下來﹐幻化成美豔少女﹐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她扶起來﹕“你怎麼……怎麼這麼重﹖該減肥了吧﹗”
“真是……呵呵……不好意思喔……”念臻傻笑著。
“白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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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5:5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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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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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章 森羅鬼域
一臉衰相
拖著疲累又渾身病痛的身體﹐中年男子緩緩將撿了一天的紙箱､鋁罐等物自手推車上卸下﹐他的背很痛﹐四肢更是因為飢餓而顯得無力﹐已經失業好幾年的他﹐除了靠撿破爛來換取微薄的金錢之外﹐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勉強維生的辦法。
將一車的雜物卸下之後﹐中年男子拉起掛在頸子上的毛巾抹抹冒汗的臉﹐他生來就長了一張不討喜的苦瓜臉﹐原本五官就不佳的他﹐嘴皮上還長了顆過大的肉痣﹐上頭甚至有根長不隆咚的黑毛﹐看起來就是非常的惡心礙眼﹐儘管中年男子為人並不差﹐然而任誰在看了他的苦瓜臉之後﹐也都不甚樂意與他深切來往。
所以中年男子不但生活困苦﹐就連個可以聊天的夥伴也沒有。
中年男子沉默地坐在門前的臺階上休息﹐他的家……不但破爛﹐還因為長年在外辛苦拾荒無暇整理而顯得髒亂污穢﹐堆了滿滿一屋子的雜物將本就狹小的空間塞得連睡覺的地方都快沒有了﹐裏頭的空氣不但污濁甚至還逸出陣陣惡臭﹐然而中年男子早已習慣這樣劣質的生活環境﹐他的人生早就如同此間屋子一樣﹐臭氣熏天了。
中年男子無力地將背靠在門板上﹐他望著美麗光採如昔的月亮發呆﹐想起曾經……他與父母同坐草地上一同賞月的快樂時光……那時候的他家境還不錯﹐曾幾何時……他竟然淪落成眼前這副落魄潦倒的可怕模樣﹖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命是如此﹖”男子忍不住望月興嘆。
“誰讓你長了一臉衰相﹖”細碎､尖銳的聲音突兀響起。
中年男子回神望了望四周﹐那有什麼人啊﹖
“衰相﹖唉……誰又喜歡長成這樣﹖”中年男子不知不覺回應了起來。
“相不相信﹖我可以改變你的長相﹖”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的聲音更大更清楚了些。
“誰﹖是誰在說話﹖”男子嚇一跳﹐他站起來對著空氣大叫。
“我與你同住了這麼多年了﹐你竟然不認識我﹖”
“你到底是誰﹖乾嘛裝神弄鬼的不肯現身﹖”喊了半天都不見有人出現﹐男子膽小的開始胡思亂想。
“誰說我不肯現身﹖從頭到尾我都在這裏﹐只是你眼拙的從未發現過我的存在。”
“你究竟在講什麼﹖”男子跳起來﹐順手拾了根棍子在手上﹐他要脅道﹕“你到底是誰﹖再不現身﹐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你想殺了我這個財神爺﹖你未來的救世主﹖”
突然一個鋁罐自屋內一角滾了出來吸引了男子的注意力﹐他循跡望去﹐看到雜物堆輕微晃動﹐感覺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掙扎著想要鑽出那堆混亂之中﹐男子將手中的棍子握得更緊﹐緊到幾乎將之折斷。
“什麼時候……家裏躲了個人……我竟然都……不知道﹖”男子不但恐懼﹐更有些火大﹐這個人胡亂入侵別人的家﹐若被他抓到……非好好揍他一頓不可。
男子細小的眼睛張的好大好大﹐他摒著呼息﹐等待聲音的主人出現。
只是……那有什麼人﹖雜物堆在晃動了半天之後﹐探出了一個黑黑小小的頭﹐它的嘴很尖﹐眼睛也很小﹐在它探出頭後不久﹐它雙手撥啊撥地﹐將比例過大的龐大身軀給費力擠出雜物堆外。
“原來是……一隻老鼠。”男子失笑﹐並松了一口氣﹐原來……是他自己神經過敏﹐自己嚇自己哦﹗
“我不是老鼠﹐我的名字正確來說應該叫做錢鼠﹗”
“我管你是什麼……鼠……哇啊……媽呀﹐老､老……鼠﹐老鼠竟然……竟然會說話﹖”男子大驚失色跌坐在地﹐他指著那只正揚起鬼詭笑臉的肥胖老鼠﹐幾乎沒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二､財神爺
“說話有什麼了不起﹖要我唱歌我也行﹐告訴我﹐你喜歡聽誰的歌﹐我唱一首給你聽……”黑黑的眼珠像是有某種魔力﹐當它定定的鎖定男子的時候﹐男子竟然……渾身虛軟無力﹐完全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錢鼠一步一步地爬向他……
“媽啊﹗妖……妖怪､有妖怪啊﹗”眼見錢鼠已經爬上他的腳裸﹐朝他的大腿一路接近﹐男子除了驚恐地大吼大叫之外﹐什麼事也不能做。
“怕什麼呢﹖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的財神爺､是你唯一的救世主啊﹗”
眼見錢鼠越爬越高﹐已然越過他的腰際朝他的胸前侵入﹐男子嚇得都快哭出來了﹐沒奈何只能將眼一閉﹐大口大口喘著氣不敢亂動。
“財神爺﹖救世主﹖妖怪大爺﹐小人求你……求你不要傷害我……求你放過我吧﹖除了這條賤命之外我什麼都沒有﹐求求你……放過我吧﹖”
“錢﹖我要錢做什麼﹖又不能花﹗我要你的命作啥﹖呵呵……﹐我說過了﹐我是來拯救你的﹐為什麼你不信呢﹖”
感覺毛毛的觸須在他粗糙的臉皮上輕輕搔弄﹐男子嚇到全身起雞皮疙瘩﹐就連原本清亮的聲音也因此一嚇而變成暗啞低嘎﹕
“我……我過的很好呀﹐我根本就……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拯救……”
“胡說﹗我在你家住了也快三年了﹐你為人老實､認真､努力又肯吃苦﹐我實在看不慣像你這樣一個老好人﹐為什麼非得過得這麼清苦不可﹖還有啊﹐你年紀都這麼大了﹐竟然連個像樣的朋友也沒有﹐更別提可以相守終生的伴侶了﹐難道你真的希望就這樣過一輩子﹖你不怨﹖你不恨嗎﹖”
錢鼠說的每一句話都像發自他內心的哀嗚一般﹐深切悲憤地劃入他的心扉﹐不知不覺中他竟也忘了害怕﹐開始自憐自艾了起來。
“唉……誰又希望過這種日子……﹐是我的命……我的命太差了。”男子忍不住哽嚥。
“我說過﹐命是可以改變的﹐只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勇氣去創造屬於你自已的命﹗”
“改變﹖如何改變﹖”男子終於張開眼﹐他望著那只鬼詭的錢鼠﹐突然有種豁出去的衝動。
“你願意一切都聽我的嗎﹖”
“如果我全都聽你的……﹐我就可以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嗎﹖”男子的身體開始
顫抖﹐那是過度興奮的反應。
“當然﹐只要你肯聽我的話﹐我保證﹐你將在一個月內獲得所有你想得到的任何東西。”
“包括錢､朋友……還有女人嗎﹖”
“那是最基本的﹗”
“好﹐那我就全聽你的話。”男子下定決心道。
“好﹐由現在開始﹐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嗯﹗”男子點點頭﹐伸出手讓錢鼠跳上他的手心﹐他走到桌子前將手擺平讓錢鼠安全的站在桌子上。
“首先﹐你先拿出五十塊錢﹐根據我告訴你的號碼﹐去買一張樂透。”
“現在嗎﹖”
“當然是現在﹐因為等一下就要開獎了﹗”
“好﹐我馬上去買。”男子翻箱倒櫃地拉出他藏在雜物堆中的存錢筒﹐他聽話的取出一枚五十元硬幣﹐根據錢鼠告訴他的六個號碼跑去簽了一張樂透彩。
簽完彩的男子坐立難安地站在簽注站附近等待不久後的開獎結果﹐激動的情緒令他看起來十分怪異不正常﹐也引起了某些有心人士的關注﹐只是他的心全掛在電視機裏的開獎畫面上﹐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全落在旁人的眼裏。
終於開獎了﹐男子抖著手﹐兩眼睜的老大﹐定定的望著電視機上的號碼球﹐一個､兩個､三個……﹐當六個號碼球全開出的時候﹐男子幾乎沒心臟病發作﹐他不敢相信的望著他的彩券﹐六個號碼……竟然全都開出了﹗
那只會說話的錢鼠果然是他的財神爺﹐是他的救世主啊﹗
他變成億萬富翁了﹐他發財了﹐他終於……要出頭天了﹗
????三､樂極生悲
男子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他只想趕快將此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他的財神爺﹐突然幾道黑影自旁躥出將他團團圍住﹐男子被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呆了﹐他望著幾名來意不善的陌生男子﹐眼皮突然狂跳﹐他的心也緊緊揪住不安……
“你們……你們想做什麼﹖”下意識地﹐男子將握在手裏的彩券握得更緊。
“我們不想做什麼﹐只想你……把你手裏的彩券留下。”那群人個個壯碩剽悍﹐凶神惡煞的一看就知是社會敗類。
“彩券﹖什麼彩券﹖”男子委委縮縮的直想尋找可以逃命的路線﹐然而他的意圖早一步被看穿﹐那群人不但將他圍得水洩不通﹐更摩拳擦掌地表達了他們非達目的死不休的意圖。
迫於無奈﹐男子只好也掄起拳頭﹐準備跟他們拚了﹐只是男子畢竟雙拳難敵眾掌﹐毫無招架之力的他在被眾人狠狠圍毆一頓後﹐頭破血流､渾身浴血的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然而那群人將他打成這樣還不肯罷休﹐幾個人還粗魯地將他的頭､手､四肢緊緊壓制住。
“再不把手攤開﹐就別怪我直接將你的手腕砍斷。”為惡的人之一發出可怕的威脅之語。
男子嗚咽地哭著﹕“求求你們……我窮了一輩子﹐如今好不容易得以翻身﹐你們……我可以……可以分一半彩金給你們﹐求求你們﹐放我……”
“再囉嗦就把你給殺了。”突然有人亮出一把刀子抵住男子的頸部﹐狠毒的話一出口﹐男子全身涼了半截﹐他知道他們絕對會為了這筆錢而將他狠心殺害﹐孬種的他只好流著淚將手松放﹐任由那團縐巴巴的紙被人奪去。
“……哇……六個號碼都中…太棒了﹐是頭彩……頭彩啊﹗我們這下子再也不愁吃穿了。”拿到彩券的男子一喳呼﹐其他人立即圍了過去﹐眾人七嘴八舌地邊討論﹐邊興高採烈地簇擁著打算尋某地大肆慶祝一番。
淒涼地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男子耳聞歡呼聲漸行漸遠﹐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子待我﹖為什麼……”
“因為你的命還沒改變﹐縱使突獲巨款﹐也無福消受。”冷淡的聲音在男子的耳旁響起﹐男子連回頭的力氣也沒有﹐只是不斷地哭著不斷地心折於夢破碎的絕望感受。
“求你教教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將我的命真正改變﹖”
“你真的想要我教你﹖”錢鼠黑漆抹烏的眼珠子突然亮了起來。
“我不想再過得這麼窩囊了﹐求你﹐教教我吧﹗”心灰意冷的他﹐什麼都不管了。
“好﹐我就教你怎麼做﹐不過……你得要有忍受劇痛的準備。”錢鼠露出了鬼詭的笑。
“劇痛……﹐還有什麼痛比得過億萬彩金被人橫奪的噬心之痛呢﹖你儘管放手做吧﹗我不怕﹗”男子痛下決心。
“好﹐那就……”錢鼠突然跳上男子的身上﹐它張大口一口咬住男子嘴皮上的肉瘤﹐尖銳的利牙將那肉瘤咬的血肉模糊﹐撕裂的痛楚令男子哀嚎大叫﹕“哎啊……好痛啊……你不是說要改變我的命運嗎﹖為什麼……竟然突然咬我的肉﹖”
“我不是告訴你要有忍受劇痛的準備嗎﹖”錢鼠嘖了一聲。
“難道你的改變就是用這種方式﹖”男子幾乎快哭出來了。
“沒錯﹐你如果想反悔還來得及哦﹗”
“我……我……我不會後悔﹐你繼續吧﹗”即使是痛到不行﹐為了將來﹐男子咬著牙也要勇敢忍耐下去。
“好﹐你忍耐一下﹐這過程蠻久的﹐如果受不了﹐就放心暈過去吧﹗”錢鼠話一講完便不客氣地開始在他的臉上大肆撕咬……
“唔…唔……”起初男子還能拚命忍受痛楚不亂動亂晃﹐可隨著錢鼠越來越劇烈的撕咬﹐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令人為之膽顫的尖叫聲﹕“哇……哇啊!!”
四､逆命
他大概是痛昏過去了吧﹖
當男子再度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間乾淨又舒適的房間。
男子躺著沒敢亂動﹐他很仔細的聆聽身旁是否有人﹐在確定了房內只有他一人之後﹐男子才敢轉動他的頭四處看。
原來……這裏是醫院的病房﹗
“我怎麼……會在這裏呢﹖”男子有短暫的迷惑﹐隨即他想起了所有的事﹐他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雙手顫抖地往臉上摸去﹐粗糙的觸覺告訴他﹐他的臉上包紮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男子急於知道他的臉究竟變成什麼模樣﹐他笨拙地跳下床﹐往盥洗室衝去。
站在鏡子前面﹐男子緊張的頻吞口水﹐他深深吸一口氣﹐又再吸一口氣之後﹐這才緩緩地將臉上纏紮的紗布取下。
“這是……﹖”望著眼前陌生好看的臉孔﹐男子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先生﹖”適時有名護士進來探視他﹐見他私自取下紗布十分不贊同﹕“哎啊﹗你的臉才開刀沒幾天﹐你怎麼可以把紗布取下呢﹖要是讓醫生知道了﹐可會罵死我的啊﹗”
護士小姐趕緊將他帶回病房內﹐幫他重新包紮好。
“我的臉……還有我為什麼會在這裏……。”男子有一肚子的疑問。
“那晚你遭受一群歹徒搶劫圍毆﹐又遭老鼠咬傷臉的畫面全都讓不遠處某民宅私設的攝影機給拍攝下來了﹐警察尋線逮住傷害你的歹徒﹐也找回你被搶走的彩券﹐至於你臉上的傷……﹐因為你的臉被飢餓的老鼠咬的面目全非﹐所以在送醫急救的隔天﹐你的事經過媒體的報導﹐某顏面傷殘基金會知道了這件事就全額贊助醫療金﹐讓本醫院為你的臉進行修復整型……﹐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子了。”
“護士小姐﹐你剛才說……我被搶的彩券已經找回來了﹖”男子的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尖銳怪異。
“對啊﹗”
這麼說……﹐他不但整了容﹐也在突然間變成了億萬富翁了﹖
“噢﹗”男子受不了過度的刺激﹐他捧著心往後躺﹐吃力地呼吸著。
“先生你還好嗎﹖你是不是那裏不舒服了﹖要不要我替你請醫生過來﹖”護士小姐見狀殷切地靠過來替他檢查。
不知為何﹐男子總覺得眼前的護士小姐對他的態度不但超乎平常地溫柔有禮﹐隱隱之中還有股暗示與期待。
“我沒事……﹐謝謝你。”男子開心一笑﹐已經許久不曾感受到女性的溫柔與照顧了。
“真的沒有事嗎﹖”護士小姐眉心微蹙的模樣其實還挺可愛的﹐看的男子幾乎失了神。
“先生﹖”
“呃……。”男子的臉紅了﹐不過她當然看不到﹕“我沒事﹐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護士小姐又親切地為他倒了杯水﹐拿起棉花棒沾水擦拭他乾燥的嘴脣﹐邊擦邊閒話家常。
護士小姐在他的病房內多耗了一些時間﹐也跟他聊了不少事﹐一直到護士小姐離開後數分鐘﹐男子還覺得渾身熱呼呼､心情昏陶陶。
（看來你的姻緣也要開了。）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男子恍神了下﹐突然跳了起來﹕“財神爺﹐你在那裏﹖財神爺﹖”
（我在桌子底下。）
桌子底下﹖男子趕忙滑下床﹐跪在地板上雙手虔誠合什平放﹐小心翼翼地將錢鼠迎上桌﹕“財神爺﹐你知道嗎﹖我的臉被整型得很好看﹐那張被搶的彩券也被尋獲﹐我現在有錢了﹐而且也不再長得一臉衰相了。”
（我知道﹐因為那全拜我所賜。）錢鼠的表情十分高傲。
“對､對､對﹐全靠你的照顧所以我……﹐咦﹖財神爺﹐你頭上的毛為什麼禿了一塊﹖”
五､變化
（呃……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這幾天幫你換命太過勞累的關係吧﹖）錢鼠眼神閃礫。
“對不起啊﹐害你變成這樣……真是不好意思。”男子趕緊向牠賠罪。
（沒關係﹐往後你發達了﹐只要好好善待我就行了。）說完錢鼠跳上男子的床上﹐窩在他的枕頭上欲睡﹕（我很累﹐我必須休息﹐你大概也累了吧﹖咱們就一塊兒睡。）
“一塊睡﹖可以嗎﹖我怕……我的睡相太差﹐會不小心壓到你……。”男子可是十分珍惜這得來不易的財神爺啊﹐他恨不得能造個金屋將牠好好供奉起來﹐怎捨得這般委屈牠呢﹖
（你忘了我是有神力的老鼠嗎﹖我有這麼輕易就死的嗎﹖）錢鼠睨他一眼後﹐大剌剌地躺著睡覺了。
“你這麼說……我就釋懷了。”男子笑著搔搔頭﹐他刻意拉起床單一角蓋住錢鼠的身體﹐再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之後才緩緩躺下﹐他望著已經入睡的財神爺﹐一股心安由衷湧現﹐男子滿足地打著哈欠﹐慢慢遁入睡眠。
癢……好癢……。
本能的伸手在發癢的身體各部位用力搔抓﹐才入眠的男子睡的很不安穩﹐他的頭好暈好沉﹐他的身體好怪好癢﹐男子不耐煩地邊睡邊抓癢﹐他實在是好困﹐困到不想睜開眼來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只是閉著眼繼續睡﹐閉著眼用力的抓癢﹐一直到皮膚因遭他過度搔抓致破皮紅腫﹐而他也實在讓那癢給擾得無法再睡覺時﹐他才生氣的睜開眼。
“哇~~燈光……好刺眼。”不知道為什麼﹐男子的眼睛竟然忍受不了微弱的燈光照射﹐他眯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衝去將電燈關掉。
“奇怪﹐明明沒開燈﹐為什麼……我的眼睛竟然能看得這麼清楚﹖”男子納悶地望著病房的擺設﹐他伸手在黑暗的環境揮啊揮﹐毫無疑問的是﹐他的眼睛確實能夠完全看見。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男子喃喃自語﹐突然想起法力無邊的錢鼠﹐他又想﹕“莫不是……又是財神爺賦予我神奇的力量吧﹖”
這麼一想﹐他的心就安定了不少。
新奇的來回晃蕩﹐男子幾乎沒因此而高興的哼起歌來﹐他邊走邊抓癢﹐突然聽到別人的交談聲﹕
“聽說那個被老鼠咬傷臉的男子﹐是位億萬富翁……。”
“可不是啊﹐他本來是一級貧戶﹐突然中了頭彩翻身了。”
“像他這種人﹐如果對他好一點﹐不知道會不會……包紅包給我們吃紅啊。”
“會嗎﹖他會這麼慷慨嗎﹖”
“很難講哦…。”
交談聲持續吱吱喳喳地傳來﹐那聲音清楚的彷佛就在耳旁講一樣﹐著實令男子嚇了好大一跳﹐因為明明房裏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人了﹐為什麼他會聽到別人在談論他的聲音呢﹖
男子走到房門口﹐將臉貼在門上又聽了一會兒﹐他很確定那聲音的的確確傳自走廊盡頭的護士站﹐只是……這麼遠的距離﹐又隔了這麼多道牆……﹐為什麼他能夠聽得這麼清楚呢﹖
“莫不是……這又是財神爺的另一神奇力量使然吧﹖”男子驚喜的衝回床﹐他只想告訴他的財神爺他有多麼感激牠對他所做的一切事﹐然而當他突然看到躺在枕頭上﹐光溜溜的錢鼠時﹐一時間竟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錢鼠身上的毛……為什麼全掉光光了呢﹖
六､它是什麼鬼呢?
“財神爺､財……”當他伸手將軟趴趴的錢鼠翻身﹐看到它似人滑嫩的皮膚與五官時﹐男子嚇得當場軟倒在地。
“為……為什麼會這樣……”男子瞪大眼睛﹐全身劇烈顫抖。
躺在床上的錢鼠突然快速分解﹐具體的形象在眨眼間化成虛無。
“啊啊……”男子見此怪異景象﹐驚的脫口尖叫。
“哈哈……我解脫了﹐我終於解脫了。”一縷白色煙霧站在角落微蕩﹐看不清形象與五官﹐卻能憑感覺想像它得意狂笑的模樣。
“啊啊……”男子被嚇得腦際一片空白﹐除了本能的尖叫之外什麼也不會了。
癢……好癢……
突然一陣劇癢自全身各處炸開﹐男子實在癢得受不了﹐他不再尖叫﹐只顧著拚命抓癢﹐越抓越癢﹐越癢就越抓﹐兩只手上上下下使勁地抓﹐抓了一處又換一處﹐抓完了這裏又換那裏﹐彷佛全身萬蟻鑽動﹐癢得他幾乎抓狂﹕
“哇啊……癢啊﹐好癢啊……”男子邊哀號邊不顧一切地用力抓癢。
不一會兒功夫﹐男子身上的皮膚皆被他的指甲給抓破﹐一塊又一塊的皮屑隨著他的動作而紛紛掉落地面上﹐突然嘶一聲﹐男子竟然將手臂上的皮膚給整片扯下﹐赫然露出裏層濃密的毛皮……
“哇啊……哇啊……我的手臂､我的手臂……”男子嚇得大哭﹐然而那蝕骨的劇癢卻令他止不住將其他地方的皮膚也一併扯開……
隨著褪下血淋淋的一層人皮後﹐蝕骨的劇癢也才終止﹐男子終於解脫地躺在地上﹐望著自已如雞爪般可怕的手掌﹐與長了粗硬長毛的手臂､腳､及身體﹐他已隱約知道……﹐自已究竟變成什麼可怕的模樣了。
“你騙我﹗你說你是我的財神爺､是我的救世主﹐你……你只是要抓我當替身﹖你､你把我變成另一隻錢鼠﹖”男子忍不住痛哭流涕。
“我說過﹐我是來拯救你的﹐想想你以前過的非人生活﹐每日為了吃一口飯而那麼辛苦的工作﹐你覺得你苟延殘喘的生活著﹐會比一隻悠閑無壓力的老鼠還要快樂嗎﹖”
“……”男子無語﹐沒錯﹐他是過的很辛苦﹐過的很沒尊嚴﹐可是……可是……﹐當人再差﹐也好過當一隻老鼠吧﹖
感覺身體在逐漸委縮､變小﹐男子心中的恐懼漸升﹐他開始哀叫懇求﹕“求求你﹐讓我恢復原狀吧﹖我把所有的東西全還給你﹐我的容貌､還有巨額彩金……﹐這些通通還給你﹗”
“已經來不及了﹐呵呵……”
“誰說來不及的﹖”清脆的聲音透過玻璃窗沉穩地傳入男子的耳裏﹐男子聞言跳了起來﹐他迅速地攀爬上玻璃窗﹐他的身體已經縮小到剩一顆籃球那般大小了。
“救命……救命吶﹗”男子伸出小小的爪子拚命求救﹐雖然他並不認識眼前美麗和善的少女﹐然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十分溫暖﹐令他直覺想親近。
“你想壞我的事﹖”白色靈體突然像團風一般襲捲過來﹐企圖將已經快轉換成老鼠的男子搶奪過去。
倨在念臻肩膀上的九尾狐伸出利爪朝那團白色靈體揮去﹐成功阻擋了它的前進。
同時間念臻咬破手指﹐以著鮮鮮血汁在幾乎轉換成鼠的男子頭上畫符﹐符令完成的時候﹐男子的轉換也才暫時停止﹐念臻將男子抱在手上﹐施展卸風術往醫院外飛馳﹐不甘心好事被破壞的惡靈也隨之追趕在後。
“還我替身﹐還我替身。”惡靈頻頻怒吼。
一直到出了城市﹐來到僻野之地後﹐念臻才將男子交給九尾狐照顧﹐但見九尾狐張口一咬﹐竟將如鼠的男子卸在嘴裏﹕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男子嚇的頻頻掙扎。
“你放心﹐小虹不會吃你的。”念臻回眸一笑﹐安定了男子的心。
“誰說我不會吃你﹖只要你再亂動﹐我一定不客氣地將你一口吞下肚。”小虹哼了聲。
“我……我不會亂動﹐真的不會再亂動了。”男子連忙保證。
小虹不再理會他﹐一雙孤狸眼緊盯著已經追來的憤怒惡靈。
“把他還給我﹗快點把他還給我﹗”由白色靈體忽明忽滅的姿態來看﹐它的憤怒已達最高點。
????七､魔鼠
“就算把他還給你﹐你也一樣不能恢復自由﹐因為是你的惡念將你綑綁住﹐不管你變成人或老鼠﹐你都無法解脫……”
“前世我貧病交加﹐幾乎是窩囊的過完那一輩子﹐沒想到死後還變成老鼠成日委委縮縮﹐躲在黑暗裏偷偷摸摸的過日子﹐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子懲罰我﹖我一直都很認份在生活﹐我不做壞事﹐一生勞碌﹐結果得到的是什麼﹖變成一隻惡心醜陋的老鼠﹖這是什麼天理﹖是什麼循環﹖我不服､我不服､所以我要逆天理而行﹐我要做我想做的事﹐過我想過的人生﹐我不要再活得這麼窩囊卑微﹐我不要､我不要﹗”憤怒的靈越說越激動﹐白色的靈體一下子變成清楚的老鼠形象﹐一下子轉換成人的模糊模樣﹐看的人眼花撩亂。
“逆天理而行並不能讓你跳脫因果報應﹐你想過沒有﹐為什麼你會過這樣子的日子﹖那是因為你正在為你某一世的錯誤贖罪﹗”念臻明亮的眼眸沉靜地望住他。
“贖罪﹖狗屁﹗”
“某一世你是位富甲一方的有錢人﹐你為富不仁﹐利用有錢有勢的優渥條件拼命欺壓窮人﹐你因此害死了很多人﹐也讓很多人為你吃盡了苦頭﹐所以為了還清這些無形的債﹐你才會在來世不斷償債﹐不斷受苦。”
“我不相信你說的﹗我只知道我現在有能力可以改變我的命運﹐所以我要用我自已的手來改變命運﹗”白色靈體漸轉青光﹐原本忽鼠忽人的撩亂影像也逐漸透出一狠厲､凶惡的魔鼠姿態。
“你﹗你受了蠱惑……究竟是誰……”念臻一見它變成眼前可怕的模樣﹐心裏的疑慮驟升﹐她忙抬頭四處查看﹐但見周遭靜的鬼異﹐不但一點聲音也沒有﹐就連那風也是靜止的。
“丫頭﹐你小心了。”九尾狐全身繃緊﹐她提醒念臻要提高警覺﹐自已也進入戒備狀態。
“有人給我機會﹐他告訴我轉變的方法﹐他說只要我找到受害者﹐將我的運道轉給他我就能解脫轉世﹐重新投胎､重新開始﹐我……我好不容易得到這樣子的機會﹐為什麼你要破壞﹖為什麼﹖﹗”露出青面獠牙的嘴臉﹐惡靈不顧一切地朝她飛撲而來。
“小虹﹐請你照顧他。”念臻交待一句後﹐便驅前與之迎擊。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惡靈揮出宛如長鞭的尾巴狠狠擊向念臻﹐念臻縱身一跳﹐躍過惡靈翻轉落地﹐趁著惡靈還來不及回身的同時在他的背後寫了一道符﹐準備收伏它。
“咦﹖為什麼起不了作用﹖”惡靈身上多了一道無形的氣護體﹐念臻的符打不進去它的靈裏﹐當然無法懾伏它。
“呵呵……起不了作用嗎﹖你忘了﹐我是攡有神力的老鼠嗎﹖呵呵……”趁著念臻恍神的時候﹐惡靈的尾巴唰一聲卷住了她纖細的脖子﹐它用力的縮緊拉扯﹐企圖將念臻的脖子扯斷。
“呃……”念臻拚命掙扎﹐她張口低呼﹕“爪……幫我……”
“你這個白癡﹐赤羅不在﹐你是召喚不到爪的﹗”小虹找了個樹洞將男子塞進去﹐她回頭吼了聲﹐張開利齒撲向惡靈。
“小虹……”念臻的臉因為壓擠而整個漲紅﹐神智並逐漸渙散。
“放開她﹐你這只討人厭的臭老鼠﹗”小虹咬住惡靈的尾巴﹐並狂亂撕扯。
“不要說我討人厭﹐我最恨聽到這句話﹗”深受刺激的惡靈突然爆長一寸﹐它不但不將快窒息的念臻放掉﹐更張口咬住小虹的尾巴並用力一扯……
“哇啊……”小虹的九只尾巴之一被扯斷半根。
八､作崇
“小虹……”完全吸不到空氣的念臻吐出長長的舌頭﹐頭一垂腿一軟﹐整個人往地上癱去。
突然一道冷厲狂風暴掃﹐疾如閃電地往惡靈的方向迴旋劈來﹐那風如刀刃﹐捉摸不定的行進方式令惡靈錯愕﹐體積龐大的它想要閃避它的迴旋式攻擊﹐卻依舊叫它狠狠將纏繞住念臻的尾巴給砍斷。
（是爪……）小虹興奮地叫著。
（哇啊……我的尾巴……）尾巴被切斷的地方不斷冒出惡臭的氣﹐隨著那氣的大量排泄﹐惡靈的體積亦跟著縮小。
（師父……）抱著受傷的尾巴﹐小虹飛奔到赤羅的身邊﹕（師父你醒了﹖）
“我……”赤羅看起來非常的虛弱﹕“不來行嗎﹖”
（師父……）小虹難過的紅了眼﹕（都怪小虹笨﹐保護不了你的宿主。）
“不怪你﹐是有人在作崇。”赤羅一把抓住已經恢復成一般老鼠大小的惡靈﹐自它的口中取出一張符﹐撚著符咒的指頭突然發出火苗將那張符給化掉了。
（又是鬼蹤在搞鬼嗎﹖）小虹戒備地望了望四周。
“沒錯﹗”赤羅疲累地席地而坐﹐冷笑道﹕“不過因為沒好戲看了﹐所以他已經離開了。”
（師父你還好吧﹖你看起來……）小虹很是擔心。
“不怎麼好﹐我還需要多一點時間恢復妖力。”赤羅勉強一笑。
（師父你就放心去休息﹐這裏由我跟念臻來就行了。）
“你也受傷了……”赤羅伸手為小虹治傷。
（師父……你的妖力未恢復﹐別再虛耗妖力了……）小虹偏過身不想讓赤羅為她療傷﹐以免傷勢加重。
“無妨的﹗”赤羅固執的按住她的身體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師父……）赤羅對她的照顧令小虹感動的開始流淚。
一直撐到為小虹療完傷﹐赤羅才無預警的暈過去。
（師父﹗）小虹趕緊抱住倒下的赤羅﹐一滴淚滑落剛好落在念臻的眼皮上﹐她顫了一下﹐緩緩清醒﹐睜開眼的她看到小虹哭得淅哩譁啦的樣子﹐就忍不住安慰她道﹕“乾嘛這麼傷心難過啊﹖我又沒有死……”
（你白癡啊﹗誰在為你哭﹖）一見念臻清醒﹐小虹立刻粗魯的放開她﹐害她的頭差一點撞到地面。
“逗你的啦﹐這麼凶……”念臻雙手撐地﹐適時解救了她可愛的頭﹐她爬坐起來﹐看著縮在地上不敢亂動的惡靈﹐“好可憐哦……”
（可憐﹖它把我的尾巴咬掉﹐還差一點讓你送命﹐這麼可惡的東西﹐你竟然還會同情它﹖）小虹簡直不敢相信。
“它是被人利用了才會變成那樣子﹐其實你看看它﹐根本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啊﹗”念臻走上前﹐呼喚惡靈﹕“不要怕﹐我是好人﹗”
（對﹐她是好人﹐一個沒有什麼腦袋的好人。）小虹冷言冷語接嘴。
也不在意小虹的冷嘲熱諷﹐念臻取出身上的水晶指著它對惡靈道﹕“其實跳脫因果報應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勤做善事﹐我知道你上輩子過的很苦﹐下輩子大概也……不過只要你能發自內心勤念佛﹐多做善事積陰德﹐我敢保證﹐不久的將來你就能跳脫苦難﹐重新開始了。”
（真的可以嗎﹖）惡靈淚流滿面﹐它好苦好苦啊﹗
“當然是真的﹐而且我會日夜為你誦經祈福﹐助你早日脫離苦海。”念臻燦然一笑﹐美麗的笑容總能適時的融化旁人的苦惱。
（謝謝你……往後就請……多照顧了﹗）惡靈抹了抹淚﹐亦回報以一笑。
“來吧﹗時間不早了。”
（嗯﹗）惡靈點點頭﹐化成一陣煙霧遁入水晶內。
收妥水晶﹐念臻回頭問﹕“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哇……糟了﹗）小虹突然想到那被她塞在樹洞裏的男子﹐一人一狐急急忙忙地跑來﹐看到男子安然無恙地躲在樹洞裏﹐才松了一口氣地將他放出來。
念臻在男子的天靈蓋上畫了張符﹐符令打入他的身體後﹐他的身體開始漲大﹐膨脹的身體漲破了身上的毛皮﹐逐漸恢復成人的模樣……
（以後好好的做人﹐別異想天開﹐做白日夢了。）臨行前﹐小虹扁了扁嘴不悅地訓斥男子一頓。
宛若死裏逃生的男子虛心接受了小虹的話﹐感謝地倒跪在地上拚命磕拜﹕“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此生種因﹐來世得果﹐你保重了。”念臻將男子扶起﹐贈與他這句話後便抱著小虹離去。
“此生種因﹐來世得果……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呵……謝謝﹐謝謝﹗”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著一人一狐離開的方向不住謨拜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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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6:0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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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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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 幽魂飄影
半夜三點鐘
凌晨三點鬧鐘鈴響﹐一位年僅十八歲的小男生張開惺忪的睡眼火速將鈴響按停﹐他誇張的打了個大哈欠﹐懶懶地伸展幾近180公分的身體後﹐才抖擻地從溫暖的被窩裏爬了出來。
“好……冷哦﹗”這樣寒冷且下雨的冬夜最適合縮在被窩裏睡覺的﹐不應該像他這麼苦命的還要起來派報紙。
胡亂披了件外套﹐小男生很認命的開始涮牙洗臉﹐冬天的水很冰很冰﹐手才一觸碰到整個人就全冷透了似地﹐真的很不舒服。
“好冷喔﹗”小男生喳呼地叫了聲﹐突然揚手將冰水潑濺於臉上﹐讓那接近零度的水溫將殘餘的瞌睡蟲給全數趕跑。
小男生很快將衣服穿好﹐他躡手躡腳地爬下樓﹐來到廚房裏﹐掀開電子鍋的蓋子﹐一股含帶水氣的粥香撲鼻而來﹐小男生滿足地笑了笑﹐靜靜地添了一大碗粥在手上﹐他坐在小小的木桌旁﹐吃著母親臨睡前為他準備的醃菜瓜與肉松。
小男生的家境並不好﹐父親早逝的他體念母親長年辛勞還是餵不飽他們一家四口人﹐於是找了份派報的工作來加減貼補家用﹐幫母親一點點忙﹐好為這個家盡一點力。
飛快扒完一大碗粥﹐小男生貼心地將碗洗妥放在碗籃裏晾乾﹐他反戴一頂棒球帽後再穿戴雨衣與安全帽﹐看了看時間還充足﹐小男孩拿了車鑰匙就出門了。
走出大門﹐迎面而來的冷冽雨勢令他瑟縮了一下﹐小男生搓了搓冰涼的雙手﹐呵出的氣全成了白煙﹐他微微一笑﹐拉緊身上的雨衣與安全帽﹐走進狂洩的雨中發動車子。
迎著風雨﹐小男生騎著破爛的小機車﹐邊騎邊忍不住牙齒打顫全身發抖﹐天氣實在太冷了﹐冷得雙手都僵化不聽操控﹐好幾次還因此險險滑倒……。
來到一處十字路口﹐小男生轉動手把要右轉﹐偏偏雙手不受控制﹐方向轉得太死﹐一個扭轉﹐小男生差點連車帶人趺倒在地﹐他趕緊伸出長腿撐了一下地﹐僥幸地將車自頹倒邊緣救起﹐松了一口氣的他在舉起腳的時候﹐感覺好像踢到某個會滾動的東西﹐小男生很自然地回頭一望﹐這一望……差點嚇破膽。
一顆看似橄欖球黑黑的球體滾啊滾地﹐翻轉了一圈之後露出一張灰白如紙的臉蛋與無神的黑眼﹐那雙眼微微上吊﹐眼角還泌著紅紅的血絲﹐啊張的嘴黑黑的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媽呀﹐那……。那個是……。不會吧﹖”車子仍持續滑行﹐小男生的頭卻僵得轉不回去﹐兩只眼仍緊緊鎖定那個不小心被他踢到的不明物體。
但見一顆人頭滾啊滾地滾到馬路上去﹐小男生已經騎遠了大約五十公尺了﹐他突然用力地握緊剎車﹐“吱”一聲停在馬路旁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真的是人頭嗎﹖不會吧﹖不會這麼倒楣讓我遇到吧﹖”小男生將車一丟跑到路燈柱旁雙手環抱住自已﹐他全身抖得像在跳舞一樣﹐又驚又怕﹐從未遇過這種事的他幾乎要因此而哭了起來。
“怎麼辦﹖我該過去看看嗎﹖”也許只是光線昏暗眼花了﹐也許只是顆假人頭﹐也許……﹐小男生拚命說服自已﹐乾脆假裝什麼都沒看見﹐走開就是了。
但是天性善良的他又不忍心這麼做﹐如果真的是人頭呢﹖他是不是應該幫忙報警還是什麼的嗎﹖
小男生就這麼抖著身體走過來走過去﹐一顆心掙扎了又掙扎﹐終於﹐他下定決心﹐就算那真的是顆死人頭﹐他也不應該棄之不顧﹗
二､死人頭
身體因為過度繃緊令小男生的行走姿態看起來十分鬼異﹐他必須刻意揚動手臂與長腿才有辦法往前跨動一步﹐小男生抖得好厲害﹐陣陣白煙自他鼻口間急促地傳出﹐小男生緊張到腦際一片空白﹐只本能的想去幫助那個需要幫助的人……或者該稱它為屍體。
遠遠的望著靜臥馬路邊的暗黑人頭﹐它停臥的點剛好處於光線最微弱的地方﹐就因為看不分明﹐所以更予人無限恐懼感。
“那個……不知道你是先生……還是小姐……﹐我……我只是要來……幫你……﹐請你……不要嚇我……”小男生邊走邊念﹐越是靠近那顆死人頭﹐他的牙齒越是打顫﹐到最後連話都講不清了。
雨越下越大﹐氣溫也越降越低﹐小男生幾乎快凍僵了﹐然而一想到有個死人不知何故倒臥街頭被風吹雨淋的﹐就難過的忘了自已的處境﹐一心一意想要幫助它。
真的是一顆死人頭﹗
灰死的臉﹐無神的眼﹐乾涸的血漬……活生生的一張臉﹐一張該是屬於年輕女子的臉崁在那顆齊頸而斷的死人頭上。
小男生站在離它僅只五步之遠的距離看著那顆頭﹐突然“哇”一聲大叫了起來﹐他瘋狂的衝去電話亭準備打電話報警﹐隨即又想到應該先將屍體安置妥當﹐不要讓它在雨中淋雨﹐也不該讓它留在馬路邊以免被不知情的民眾開車輾過﹐於是小男生放下手中的話筒﹐趕緊往回奔走。
“咦﹖頭呢﹖怎麼不見了﹖”小男生站在雨中﹐開始焦急的蒐尋﹕“我才離開一下子﹐不會那麼剛巧被別人給踢走了吧﹖”
濕黑的地面上一點痕跡也沒留下﹐小男生一個人傻乎乎地來回找了一趟又一趟﹐就是找不到那顆死人頭。
“不見了……﹖怎麼會這樣呢﹖”小男生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這樣站在馬路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他又叫了起來﹕“有頭……應該也會有身體吧﹖頭不見了……那身體應該不會不見吧﹖”
於是他又開始盲目的搜找﹐只是鬼詭的是﹐整條街來來回回都叫他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那應該存在的死人身體。
“莫不是……見鬼了吧﹖”小男生打個冷顫﹐全身毛細孔全都豎了起來﹐他望著漆黑無人的街道﹐恐懼突然向他襲來﹐他拔腿欲跑卻腿軟的跑不動﹐只能手腳並用﹐趕緊半爬半跑地遠離現場。
摩托車一發就動﹐小男生頭也不敢回地跨上車騎了就跑。
經過這番折騰﹐小男生只感到身體極度不適﹐忽而冷忽而熱﹐人也變得好虛好虛﹐於是乎他破天荒的請了一天假﹐神情委糜地回家。
小男生回到家的時候﹐天仍是暗的﹐然而勤奮的母親早已起來準備小孩們的便當﹐她看到小男生突然返家﹐感到十分意外﹐忙關心地問﹕“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
不知何故﹐母親看著小男生的臉﹐只覺得他的臉好晦黯､膚色也變得灰灰黑黑的感覺。
????三､噩夢
“沒什麼﹐我大概是感冒了吧﹖有點不舒服……”小男生勉強露出笑臉好安母親的心。
“感冒了啊﹖那我給你熬碗姜湯……”母親一聽趕緊回身去拿老姜。
“嗯﹗”小男生乖巧地應了聲﹐本想與母親多講幾句話的﹐但真是支撐不住了﹐才跌跌撞撞地跑上樓去睡覺。
“哎﹐怎麼……”母親才回頭想要請他動作輕一點以免吵到尚在睡覺的弟妹們時﹐眼角好像瞄到一團黑影自樓梯轉角晃過﹐母親揉了揉眼﹐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她挑著眉偏頭想了想﹕“大概是眼花吧﹖”這才回頭繼續替小男生熬一碗姜湯。
小男生一上樓就脫了外套躺進被窩裏﹐幾乎是才沾枕就昏睡過去﹐整個人立即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噩夢中……
夢中那顆恐怖的死人頭像在索命似地拚命追趕著他﹐他努力地跑﹐用力地躲﹐使盡吃奶之力只想遠離那顆會飛天鑽地､可怕的死人頭﹐然而不論他怎麼跑怎麼躲﹐那顆死人頭就是有辦法找到他……
作噩夢的小男生一直緊閉著雙眼無意識地揮動四肢拚命地踢啊､動地掙扎﹐他一直跑､一直跑､直跑到路的盡頭才停下來﹐小男生緊貼著堵著盡頭的那面牆﹐他害怕的四處蒐尋任何可以藏身的地點﹐卻驚懼地發現﹐除了這面牆之外﹐他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小男生幾乎快哭出來了﹐他瑟縮在牆角雙眼暴睜﹐全身毛發俱張地看著死人頭朝他一寸寸地飛近……
突然他“啊”地叫了聲自噩夢裏驚醒﹐整個人也隨之彈跳起來﹐彷佛剛從鬼門關裏逃出來的他喘得好厲害﹕
“原來……原來是作夢啊﹗”小男生一臉驚悚地發現自已全身寒毛盡豎﹐冷汗直流﹐他難過的呼張大氣﹐受驚過度的他才打算重回被窩的時候﹐恐懼未除的眼剛好對上門外那張青白無神的臉……
“哇啊……”小男生驚恐大叫跌坐地上﹐因為他發現……﹐那顆死人頭不但真實的存在﹐而且還出現在他家裏面﹐更可怕的是七孔流血的“她”……﹐竟然陰側側地對著他笑﹖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乒乒乓乓的聲音自樓下傳來﹐隨即就聽到小男生的母親惶恐衝上樓的腳步聲。
腳步聲傳來的同時﹐那顆死人頭就不見了﹐小男生縮在床邊嗚咽地哭著﹐直到母親溫暖的手摟住他的時候﹐他才撲進母親的懷裏痛哭失聲﹕
“媽……”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母親焦急的聲音喚醒他的孝心﹐小男生為了不讓母親操心﹐只好壓下滿腔懼意隨口胡扯﹕“沒……沒什麼﹐只是不小心從床上跌下來﹐撞疼了身體。”
“原來……呵呵……”母親松了心﹐溫柔地數落他﹕“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不小心。”
“對啊﹐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小男生抹掉眼淚勉強露出微笑附和﹐擔懮的雙眼悄悄地往門外瞄去。
幸好﹐死人頭已經不見了﹗不然讓媽媽看見……﹐怕會嚇壞了吧﹖
“哎啊﹐媽媽為你煮的姜湯快燒乾了﹗”小男生的母親突然想起爐火上的湯汁﹐趕緊放開他就往樓下衝﹐小男生坐在床側﹐越坐越毛､越坐就越胡思亂想﹐是以他乾脆抱起棉被也跟著母親下樓﹐反正不管怎樣﹐今天他都不想一個人過。
四､連番惡運
小男生才下樓﹐就聽到家裏的電話鈴響﹐小男生本打算去接﹐他的母親卻早他一步。
“兒子﹐電話﹗”母親將話筒拿給他之後就去廚房將姜湯端出來。
“餵﹖對……是我﹐嗯……要我代班﹖你弟弟出車禍﹖這樣啊……﹐好啊﹗我待會兒過去……”小男生接到來自好友的電話﹐對方的家境與他一樣窮苦﹐同是半工半讀的兩人交情十分好﹐是以接到他求救的電話﹐小男生沒道理不答應。
“什麼事﹖”母親端著熱滾滾的姜湯走向他。
“是某某啦﹐他說他弟弟出車禍﹐拜託我去幫他代一下班。”小男生將電話掛好﹐迎向母親。
“可是你身體不是也不舒服嗎﹖”母親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端著熱滾滾的姜湯小步小步地挪移。
“我沒有關……系﹐小心﹗”望著母親的小男生突然看到那顆死人頭出現在母親的背後﹐同時間他的母親腳步踉蹌了下﹐熱燙的姜汁突然朝他的身體灑了過來﹕“哇啊~~~好燙好燙啊﹗”
“兒子﹗”母親大叫了一聲﹐趕緊將他拉進浴室裏衝冷水﹕“糟糕﹐都紅了一大片了﹐痛不痛﹖痛不痛﹖”
望著小男生身上紅腫的燙痕﹐母親難過的幾乎滴下眼淚。
“媽﹐沒關係啦﹐一點點痛而已……”小男生見狀忙安撫她。
“可是……”母親內疚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抹一抹凡士林就好了。”小男生將濕透的衣服脫下﹐讓母親替他抹藥。
“對不起﹐都怪媽不小心……”母親歉然地說。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全都是那顆死人頭的錯﹗
“對不起哦﹗”母親將凡士林的蓋子蓋好旋緊﹐取了件外套給他套上﹕“快上樓去換件衣服吧﹗”
“嗯﹗”小男生點頭﹐腳步卻有點遲疑﹐他真的很擔心那顆死人頭會趁他不在的時候找他母親麻煩。
（有事就全衝著我來好了﹗）小男生在心裏嘀咕﹐他嚴肅的眼巡視了屋子一圈﹐在未發現死人頭的蹤跡之後﹐才在母親的催促聲中緩緩走上樓去。
“不管你到底想乾什麼﹐都不許你碰我家人一根汗毛﹐否則……我就是死也要找你算帳﹗”小男生越想越氣﹐邊換衣服邊語氣不善地低語。
“別以為你是鬼我就怕了你﹐當鬼還不容易嗎﹖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鬼﹐到時候就看看誰比較怕誰了。”小男生越說越激動﹐一直到換好衣服準備下樓時還在說。
“我警告你哦﹐雖然我心地善良﹐可我也不是懦…夫﹐哎啊~~~.”小男生罵的正高興的當頭﹐突然有人自後推他一把﹐單腳踩空的他慘叫一聲﹐無助地自樓梯頂直跌到地面上。
“兒子﹗”母親衝了出來﹐見他倒臥地上幾乎沒嚇昏過去﹕“兒子﹖你怎樣了﹖你不要嚇媽媽啊……你有沒有事﹖快點出聲啊……”
“我……咳……”小男生聲音闇啞﹐才睜開眼就看到死人頭靠在母親的肩後隨著她的身體居高臨下的俯看他﹐一股冷顫自腳往上衝﹐他恐懼地看著那顆死人頭﹐卻因為不想嚇到母親而不敢聲張﹕
“我……我沒事﹐扭到腳而已……”小男生偏過臉不想看到那顆死人頭﹐他緩緩地爬坐起來﹐讓母親看他受傷的腳踝。
看樣子它似乎只想整他一人而已……
五､它是什麼鬼呢……
小男生心中有譜﹐也不想點破﹐反正只要他的家人全平安無事﹐他一個人倒楣一點倒也是……無所謂啦﹗
“腳都有點腫了……”母親趕忙拿出藥酒涂在小男生的腳上又推又揉的﹐小男生雖痛的呲牙咧齒﹐倒不見他吭聲氣。
“好了﹗”貼上藥布﹐母親站了起來擔心地對他說﹕“我看你今天真的不太對勁﹐什麼倒楣事都教你遇上了……”
小男生本想說些安撫的話﹐卻看到那顆死人頭悄悄地移近母親的後腦勺﹐一寸一分極緩極慢地與母親的頭重疊在一起……
“媽﹗”小男生突然大喝一聲﹐嚇得母親跳了起來﹐連帶的將那顆死人頭給彈開。
“乾……什麼……這麼大聲說話﹖嚇……我一跳。”母親餘悸猶存地拍著胸口﹐不解地望著他。
“呃……我是想跟你說﹐我……我要出門了。”小男生抓了外套﹐就一拐一拐地往外頭衝﹐也不理會母親在後頭叫喊著他﹐一心只想把那顆會害人的死人頭帶離他的家……
“不管你到底想要乾什麼﹐我都不許你動我的家人﹗”小男生氣極敗壞的低聲叫囂﹕“有膽你就直接現身找我單挑﹗”
小男生對著空氣揮舞拳頭﹐良久仍不見那顆死人頭現身﹐他真是又氣怒又沮喪﹐眼見答應朋友代班的時間已到﹐小男生這才放棄與之周旋﹐忙跳上機車揚長而去。
大概是那顆死人頭又在作崇吧﹖感覺今天他那輛破摩托車的狀況一直很不順﹐常常會騎到一半突然莫名熄火﹐害他必須拚命踩油門發動老半天才能讓摩托車繼續正常使用。
“可惡﹗可惡﹗可惡﹗”小男生咒罵連連﹐卻也是一愁莫展﹐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竟耗費了近四十幾分鐘才讓他抵達目的地﹐現在只差過了眼前這個平交道就到了﹐小男生心裏得意的想﹕“有本事就再拋錨啊﹐反正用牽的也能……到。”
說時遲那時快﹐小男生才滿心得意的時候﹐摩托車又突然熄火了並硬生生的卡在軌道上﹐幾乎是同時間﹐一輛自強號列車突然咻一聲自他眼前半步遠的距離無預警的通過……
揚起的風吹亂小男生的短發﹐他被突如其來的火車嚇得冷汗直冒﹐他抖著身體回頭一看﹐原來……這個平交道的柵欄壞掉了﹐只差半秒鐘﹐他便已慘死輪下了……
猶如自鬼門關裏逃出來﹐小男生全身無力癱倒在地﹐怕到極限的他哭不出也說不出話來﹐腦筋一片空白的他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任由身體抖得像快散掉似地。
“別坐在這裏﹐好危險吶﹗”清脆悅耳的聲音自旁響起﹐小男生無意識地抬起頭﹐看到一妙齡少女微笑地朝他伸出援手﹐小男生眼一紅﹐他竟然抱著她痛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已經沒事了。”
六､真相
少女和悅的聲音奇異地安撫了他恐懼驚嚇的心情﹐很快地﹐小男生不再放聲大哭﹐他的心緒慢慢沉穩﹐哭聲也漸滅。
“好點了嗎﹖”念臻拍著他的肩﹐親切地將他帶到摩托車旁。
小男生看到那顆死人頭懸在摩托車後方﹐直覺認定又是它在背後搞鬼﹐氣極敗壞的他爆出怒吼﹕“去你的﹐又是你這顆死人頭……﹗”
“先別生氣﹐事情並不是你所看見的那樣﹐閉上眼﹐讓我來助你看清事實真相吧……”念臻的聲音好像能催眠別人順著她的話做﹐她低柔的聲音才傳到小男生的耳裏﹐他便已自動地將眼睛閉上。
念臻將手掩在小男生的眼皮上﹐眼前的場景立刻轉換成一幕可播放的電影﹐在小男生的腦海裏快速倒帶﹐回到火車出現前的那一刻……﹐小男生看到他自已騎著摩托車經過柵欄壞掉的平交道時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注意到已經駛近的火車﹐他笨笨的朝已經急駛而來的火車衝去﹐突然有一團白色影子用力的拉住他的摩托車尾﹐然後他就卡在軌道上﹐險險避過遭火車撞擊的命運……
“啊﹖那顆死人頭……原來……是它救了我﹖”小男生驚訝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讓它來告訴你﹐為什麼要救你吧﹖”念臻移開她的手﹐走到那顆死人頭的面前﹐她凌空畫符﹐旋掌打入死人頭的靈體內﹐一團白色霧狀物緩緩透現﹐逐漸凝成一具體形象……一位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纖弱女孩羞赧地朝小男生微微一笑。
“呃……”那笑容很甜美﹐頓時令小男生臉紅成一片。
（我……一直都想跟你說聲謝謝﹗）女靈始終保持謙卑的姿態。
“謝謝﹖為什麼﹖”小男生一頭霧水。
（因為你心地善良﹐看到我曝屍街頭還拚了命的想幫我……）
“呃……那是……每個遇到這種事的人都會做的事吧﹖”小男生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不一定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好心﹐當初我被車子撞到﹐在街頭躺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人肯拿塊布為我摭蓋一下﹐任我死狀悽慘地躺在那裏任由陽光曝晒､路人參觀﹐那種赤裸裸的感覺真的很不好﹐雖然後來警察來了有替我蓋上白色布巾﹐可是對我的傷害已經造成了……）說到此﹐女靈已然哽嚥。
“好可憐……”小男生聽了只感淒淒然。
（所以當我看到你不小心踢到我的靈體時卻回頭努力想幫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於是我跟你回家﹐只想報答你一件事﹐後來我發現你命中註定將於今日發生車禍死亡﹐可是我又不確定究竟是何時會發生﹐只好想盡辦法不讓你出門﹐但還是擋不住……﹐不過幸好﹐我在最後一刻救了你﹐也如願的報了恩﹐現下﹐我也該走了……）
“啊﹖原來你讓我被燙傷､從樓梯上跌下來､摩托車屢屢熄火等事﹐都是在救我﹖”小男生恍然大悟。
（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留你在家﹐只好……）女靈歉然一笑。
“呵……原來﹐很多事真的不能太相信表面呵﹗”小男生太感激女靈為他做的一切事情﹐他轉而詢問﹕“你……﹐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助你的﹖”
（應該沒有了吧﹖）女靈搖搖頭﹕（與你之間的一段緣份已了﹐我也該離開了。）
“還有我呢﹗”念臻笑著指著自已﹕“他不能幫你﹐我可以哦﹗”
（你……能幫我什麼呢﹖）女靈遲疑了下。
“你的靈至今仍停留在出事現場未離開﹐大概是你的家人並末將你超渡成功吧﹖”
（嗯﹗）
“那你還想繼續當孤魂野鬼嗎﹖”念臻的笑容好親切。
（我……我沒有選擇。）女靈垂下頭﹐很無奈。
“你可以跟我回去﹐我能夠超渡你﹗”念臻取出水晶﹐指著它說。
（真的嗎﹖你真的可以……﹖）女靈緩緩流下眼淚來﹐當孤魂野鬼的滋味實在很慘也很苦啊﹗
“姐姐﹐求你快點幫她超渡吧﹖她真的好可憐哦﹗”小男生聽到此已經紅了眼眶。
“我當然想幫她超渡﹐不過也要看她的意願怎樣﹗”念臻拍拍小男生的頭後﹐回身靜待女靈的決定。
（你真的能幫我超渡﹖不再讓我流浪街頭﹖）女靈抖的好厲害看起來好激動。
“就看你相不相信我了。”念臻點點頭﹐攤放水晶在地上。
（我信你……﹐往後就請你照顧了﹗）女靈含淚一笑﹐轉頭又對小男生說﹕（謝謝你……﹐來世如果有緣……希望能夠再見面。）
“嗯﹐一定﹗”小男生也含著眼淚朝她揮揮手﹐並看著她化成一陣白煙附入水晶體內。
“姐姐……﹐請你一定要超渡她。”小男生走到念臻的跟前﹐懇切地拜託她。
“我會的﹐你真是個乖孩子﹐以後要小心騎車哦﹗”
“嗯﹐謝謝姐姐你的提醒﹐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小心的。”
“那……後會有期了﹗”念臻將水晶收妥﹐朝他揚了揚手後便順著小路慢慢走開了。
“後會有期哦~~~姐姐﹗”小男生目送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還在揮手。
“往後還是要多做善事﹐經此事後我十分相信﹐好人還是會有好報的﹗”小男生將摩托車扶起﹐突然想到代班的事﹐他大叫了一聲﹐趕緊將摩托車發動﹐臨過平交道的時候他還不忘停､看､聽了一下﹐在非常確定沒有火車會出現之後﹐才趕快騎車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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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6:02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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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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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深夜輓歌
老婦
在某大醫院的VIP病房外﹐成堆成把的慰問花籃與花束將整個走廊塞得滿滿的﹐美麗的花海配合悠揚的音樂聲﹐總能讓少數幾位路過的醫生或護士引頸探看﹐好奇究竟又是那位大人物住在此地偷閒渡假了……
能住進此醫院的vip室病房的人物本就非官即富﹐沒有相當的來頭是不夠資格來住的。
只是奇怪的是﹐雖然病房外擺了這麼多慰問花籃﹐卻看不到半個來探視的人﹐頂多是走動的護士或送花上來的工人會出現﹐基本上整個病房死寂的可怕。
病房內﹐一名外表乾淨､著睡衣卻依然顯出富貴氣質的老婦﹐因為生染重病致全身癱瘓已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鼻罩氧氣﹐脆弱而死灰的臉餘韻猶存﹐看得出她年輕時肯定是位叱吒風雲的美豔女子。
老婦微睜濃濁的老眼﹐貪婪的望著這個世界﹐她知道時日不多了﹐然而她卻很不甘心﹐不甘心這麼快就要離開這個人世間﹐不甘心她身後的大筆財產平白的讓那些沒心沒肝的親戚瓜分﹐不甘心她打下的半壁江山就這樣拱手送人﹐讓她討厭的人坐享其成……
雅致的病房﹐空蕩蕩的氣息﹐這樣的世界跟她以往所處的熱鬧備受奉承討好的世界絕然不同﹐一直到她倒下了﹐失了權勢之後她才深感人情炎涼﹐就連平日受她照顧的人﹐那些開口閉口乾媽長､乾媽短的兒女們也都連句話也沒帶到……
喘一口氣﹐老婦流下難受的眼淚﹕“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為了追求名利﹐為了一展抱負﹐她犧牲的不只是自已的青春與歲月﹐她還放棄了該有的愛情﹐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了一輩子。
原以為她的犧牲是有代價的﹐她吃住豪華﹐身邊的錢就算花上幾輩子也花不完﹐她應該是快樂而滿足的﹐但是有誰知道……她的心其實寂寞的要死﹐她有多渴望擁有一個家､一個愛她的男人､幾個小孩呢﹖
只是……一切都遲了﹐她老了､就快死了﹐而臨死前﹐她的身邊竟然連個人也沒有……
“我好後悔選擇了這樣子的人生……﹐如果可以﹐我想再來一遍﹐我想重新開始､重活一次。”老婦涕淚縱橫﹐卻是怎麼哭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胸口突然感到凝塞不順﹐並逐漸吸不到空氣﹐老婦惶恐地拚命用力呼吸﹐然而她身體的多數器官早已慢慢衰竭﹐就算她再努力掙扎也是罔然。
“不要死……我不要死……我還有很多事沒有達成……我不要死､不能死……”老婦拚命地與死神搏鬥﹐她的眼睛突然暴睜﹐完全吸不到空氣的身體好像隔成兩半﹐自頸部以下的身體完全失去感覺﹐只有頭又熱又漲得像要裂開一樣﹐好痛……好苦﹗
“嘎……嘎……”喉間發出無意義的聲音﹐老婦弓起身體﹐感覺漲成數倍痛到不行的頭有股氣掙扎著想自天靈穴衝出﹐她難受的直掉淚﹐不想死的怨念改變了她周遭的磁場……﹐突然間有道聲音衝入她的腦海裏﹕（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能助你長生不死。）
“嘎……嘎……”即使身體即將死去﹐老婦的頭腦卻依然清晰﹐她一方面努力抗衡身體的極度不適﹐一方面捕捉那一閃而逝的聲音﹐她心想﹕是誰﹖你想做什麼﹖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答不答應﹖不答應就只有死﹗）
我……我……﹐呃……好痛苦啊……﹐好､好､我答應你﹗
二､重生
身體就像是一管牙膏﹐被死神以不可思議的力量用力扼住頸部﹐像在擠牙膏一般使勁地想將她的靈魂自身體“啵”一聲擠出﹐這種極大的痛苦與滿腔不甘令老婦不顧一切答應了對方的條件。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求求你﹐快幫我脫離這痛苦啊﹗
（好﹐你把嘴張開吧﹗）
嘴巴嗎﹖老婦趕忙將嘴張的好大好大。
突然間﹐老婦看到好幾塊暗影自四面八方匯攏聚集在她的正上方﹐那影子看起來又黑又濃稠﹐好像不小心傾倒在地的黑咖啡﹐卻是有意識地朝她緩慢蠕動。
看著眼前鬼異莫名的景像﹐老婦又驚又怕﹐嚇得全身汗毛全豎了起來。
（不要怕﹐記得我能許你長生不死的承諾啊﹗）
長生不死﹖只要能長生不死﹐她就可以重新來過了﹗一想到這些﹐老婦人就勇氣備增﹐她在心中吶喊著﹕你來吧﹗我不會再害怕了﹗
老婦努力的啊張大嘴﹐可對即將發生的事感到有些涼涼的﹐老婦索性閉上眼不看﹐豁出去的讓那黑影來帶領她吧﹗
感覺某種東西觸及了她的嘴﹐然後用力一吸﹐老婦只感到天旋地暗､渾身氣力盡失﹐下一秒鐘她卻覺得身體變得好輕盈､好空﹐飄飄然的好像可以浮在空氣中一樣……
時間不知道經過多久﹐當她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她卻看到一群醫生與護士小姐全都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望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嗎﹖”老婦沙啞著聲音詢問。
“老太太﹐恭禧你了﹐你剛自鬼門關走了一趟啊﹗”一名護士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明明……被發現的時候她的心跳已經停止了﹐沒料到才一眨眼她就又開始呼吸﹐而且……強勁的生命力一點也不像一位身染重病的病患該呈現出的狀況啊﹗
“我……真的嗎﹖”老婦深吸了一口氣﹐先前胸口窒悶的狀況已然排除﹐再甩甩本已癱軟的雙手也發現她的手一如年輕時那般活絡……﹐這簡直是……奇蹟啊﹗
“快替我安排做全身檢查﹐我要在今天就知道結果﹗”老婦發出洪亮的聲音指揮眼前呆若木鵝的醫生護士們。
“呃……老太太﹐你還是先休息……”
“對啊﹐你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檢查的事等明天再…。”
“不需要﹐我現在就要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快點去替我安排﹐多少錢我都願意花﹗”老婦剽悍的聲勢與顯赫的背景讓這群醫生護士們不敢吭聲﹐趕忙將她推去做各項檢查。
原本還蠻擔心她潺弱的身體無法一下應付這麼多､這麼費事的檢查﹐沒想到老婦不但不顯半點疲累﹐狀態反而越來越好﹐好的讓人質疑﹕她真的是個病人嗎﹖
更令人跌破眼鏡的事﹐老婦的檢驗報告一出爐﹐結果竟然是﹕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有沒有搞錯啊﹖”醫生們拿著她的檢驗報告單﹐急的跳腳﹕“是誰搞的烏龍﹖怎麼可能這樣子呢﹖”
“一切正常……。。”老婦眼睛一亮﹐突然放聲大笑﹕“哈哈……﹐老天有眼﹐我的願望真的實現了﹐哈哈……”
三､異樣
“老太太﹐你……”所有人都被她洪亮的笑聲嚇到了﹐明明她的身體狀況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為什麼會突然變成眼前這副精力充沛､神採奕奕的模樣呢﹖
不要說是報告擺烏龍了﹐就連他們也都幾乎要相信﹐眼前的老婦根本就是另一個身體健康的人﹗
“我要辦出院﹗”結束快樂的笑﹐老婦扳起一貫的嚴肅表情﹐指使地說。
“不行啊老太太﹐你還要再住院觀查幾日才能辦出院啊﹗”醫生趕忙勸阻。
“我說要出院﹐就是要出院﹐誰敢阻止我﹖”老婦瞪大凌厲的老眼﹐精乾的神情一如當年叱吒商場的狠厲模樣。
“可是……”醫生見狀頭皮不覺有些發麻。
“無須可是﹐既然我沒病﹐就不需要再住在醫院了﹐快點幫我辦出院。”老婦真是連半秒鐘也不願多待﹐心急的想趕緊回到她豪華的美宅﹐將那些急著想瓜分她的財產的不良親戚們趕出家門。
她就要重新開始了﹐就要可以重掌權勢､過著她想過的如意生活了。
於是乎在老婦的堅持下﹐她出院了﹐並順利回到她的家。
冷清清的大宅竟然連個僕人也沒有﹖老婦站在黑漆漆的大廳口﹐心中有股氣直往頭頂冒﹕該死﹐竟然這麼快就遣散我的僕人﹖他們就巴不得想趕快把我的財產全變賣好收納入袋是嗎﹖
生氣的老婦無奈的只能自已提起行李先行進房﹐家裏沒佣人在實在冷清的可怕﹐再加上被侍候習慣了﹐突然事事皆需自已動手令她感到非常不習慣﹐只是再不習慣﹐她也得忍耐﹐心想等明天天亮之後﹐再來好好修理這群貪心的親戚吧﹗
走入房﹐老婦打算先洗個熱水澡去除身上濃重的藥水味﹐她開了水龍頭﹐將身上的衣服直接丟入垃圾筒內﹐她才走到鏡子前想戴上浴帽﹐就看到她的臉多了好幾塊褐色淡斑﹐老婦看了很生氣﹐她一直是個愛美的女人﹐根本無法容許她曾經美麗的臉有太多瑕疵﹐於是她拉開櫃子﹐取出昴貴的保養品準備敷臉去斑﹐老婦低著頭先將臉洗乾淨﹐再敷臉﹐而後走入浴池中享受高級的按摩浴缸為她全身做按摩。
舒服的環境幾乎令她熟睡﹐老婦張開有些睡意的眼﹐緩緩地自浴池裏走出來﹐她披上浴袍走到鏡子前將臉上己經乾掉的面膜撕下……
“呃﹖這個是……”老婦看著面膜上沾粘的肉色不明物體﹐有股不祥的感覺突然自心中竄昇﹐她飛快的抬頭望見鏡中的自已﹐並不由自主地大叫一聲﹐驚恐萬分地往後直退﹐一直到身體貼在冷冷的玻璃帷幕上﹐她才自失神的狀態中清醒﹕
“哇啊……我的臉皮……我的臉皮…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哇啊啊……”
????四､它是什麼鬼呢﹖（9）
望著鏡中臉皮剝落﹐翻露出肌理線條的可怕臉孔﹐老婦駭然的不知該怎麼辦﹕“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閉起眼抗距眼前醜陋的影像﹐老婦努力平復自已的心情﹐她拚命說服自已﹐一切只是假象﹐然而當她再度睜開眼時﹐那張被剝掉皮的臉還是活生生的展現在眼前……
“天吶﹗為什麼會這樣……﹖”
為了證實所見並非虛幻﹐老婦只能按奈恐懼伸手去觸撫﹐她摸著油膩的肉質﹐忍不住起了冷顫﹐只是奇怪的是﹐儘管整張臉皮幾乎全遭撕落﹐可是臉上並沒有淌出大量的血汁﹐因為所有的血液全凝結成凍﹐一滴也沒有流下﹐更怪的是﹐臉上有著這麼大的傷口﹐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痛﹐似乎她的痛覺……已經不存在了。
“怎麼會這樣﹖”老婦喃喃低語﹐突然她瞪大眼睛﹐看著她高舉的手臂上那一塊塊醜陋的斑﹐那形狀與色澤……似乎像是死人身上才會有的……“屍斑”﹖
“啊……”老婦忍不住低呼﹕“不可能的､我是個活人﹐我的身體怎麼可能會有屍斑呢﹖”
可是如果不是屍斑﹐那又是什麼呢﹖
掩著臉﹐老婦沮喪的又想﹕如果……真的是屍斑﹐那她的身體應該也會傳出可怕的屍臭味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老婦遲疑地將手移至鼻下一嗅﹕咦﹖沒有味道﹖不論香或臭﹐甚或一點點的體味也聞不到……
難道連嗅覺也……﹐老婦趕忙將香水罐拿到鼻下嗅﹐又接二連三聞著香皂､清潔劑等物﹐依舊聞不到半點味道的她終於絕望的證明﹐她的嗅覺也……失靈了。
難道﹐她除了靈魂還在之外﹐她的身體根本早已完全死亡了﹖
“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的﹐不可能､絕不可能﹗”老婦崩潰地笑著﹐拒絕去相信。
“事實就是如此﹗”陰冷的聲音突兀響起﹐老婦循著聲音追出臥房外﹐在回廊的陰暗處﹐她看到了那塊濃稠的黑影盤距在角落。
“你說要讓我長生不死的﹐為什麼騙我﹖”老婦憤憤不平地衝上前去指責它。
“沒錯啊﹐我是賜予你的靈魂長生不死﹐可是又沒有保證你的身體就不會老化。”
“身體與靈魂是共存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戲弄我﹖你讓我生不生死不死的﹐根本就是個……妖怪﹗”老婦不甘心的叫囂著。
“妖怪就妖怪吧﹗反正你已經達成不死的願望了。”
“你該死﹗我不能這樣子活著﹐你要我怎麼見人﹖”老婦依舊彪顯出強悍的一面﹐毫不畏懼的迎向它。
“見不見得了人就完全不乾我的事了﹗”黑影呼呼直笑﹐抖動的影像彷佛正在嘲笑她的白癡。
“你､我要跟你拚了﹗”老婦生氣的隨手抓了一隻古董花瓶企圖朝他扔去﹐但不知道是身體已腐失去彈性﹐揚起後甩的手臂竟然整只拗折斷裂﹐搖晃地掛在她的背後。
“我……我的手､我的手啊﹗哇……哇……”一生不知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的她﹐此刻竟像個無助的小孩一樣痛哭失聲。
????五､活死人
“你哭什麼﹖你的身體早己破敗﹐留戀它又有什麼用﹖”黑影依舊嘲諷地笑著。
眼睜睜看著她的身體一天天腐爛､發臭甚至開始長蛆﹐老婦無法想像她的靈魂若真被困在這個臭爛的身體裏過日子是怎生慘狀﹐老婦搖搖頭哀聲道﹕
“與其苟延殘喘的活著﹐我寧可……選擇死亡﹐求你……再幫我一次､再幫我一次吧﹖”
“不可能了﹐我的能力有限﹗”黑影顫晃著。
她掩臉低呼﹕“騙人﹗你既能把我自死神手裏帶走﹐就該有能力把我送回陰間啊﹗”
“你當我是神嗎﹖”黑影的聲音帶著怒氣﹕“一下子要生､一下子又要死﹐你以為你是誰啊﹖想生想死都隨你的意思嗎﹖”
“我……”老婦無言以對。
“我不管你了﹐今天我來找你並不是要管你到底要生還是死﹐我來是想索取你當初答應我的東西。”
“我答應你的東西﹖”老婦好茫然……﹐依稀記得好像有這回事﹐只不過……她究竟答應了他什麼了﹖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錯﹐我要你的輪迴之珠。”
“輪迴之珠﹖那是什麼東西﹖”老婦又問。
“擁有輪迴之珠﹐靈魂才有投胎轉世的資格﹐一旦失去輪迴之珠﹐就只能生生世世飄蕩在無垠空間當孤魂野鬼﹐永世無法投胎轉世。”清柔的聲音劃破陰暗的氣圍﹐沉靜地在老婦的背後響起﹐老婦與黑影聞聲迅速地朝發音源望去﹐只見到一位妙齡女子笑眯著眼瞅著他們看﹐她的肩上倨著一隻美麗的孤狸﹐那雙狐眼……好妖魅。
“你是誰﹖你想乾什麼﹖”黑影發出急促的聲音﹐眼看它的目的即將達成﹐絕對不允許讓人破壞﹗
“你說的那個什麼珠……﹐它真的有這麼重要﹖”與黑影同樣焦急﹐老婦最關心的還是自已。
“老婆婆﹐輪迴之珠非常重要﹐你千萬要保管好﹐絕對不可以隨便就給人家。”念臻親切地朝老婦走近﹐她伸出巧手將她拗折的手臂復原﹐之後才轉身與黑影面對面﹕
“你要輪迴之珠作什麼﹖”
“作什麼﹖當然是遁入輪迴啊﹗”
“但……你真需要遁入輪迴嗎﹖”念臻慈悲地望住它﹐清澈的眼睛早已看透一切。
“我為什麼不需要遁入輪迴﹖”黑影顯得迷茫。
“你存在這世上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連你自已都忘了自已的本體與模樣､甚至是存在的意義……”念臻深深嘆了一口氣。
????六､五芒星
“我的本體﹖存在的意義﹖”因為念臻的一句話﹐黑影開始起變化﹐原本凝聚的濃黑本體開始散碎又重組﹐散碎又重組﹐如此狀況不斷的重覆又重覆﹐感覺它似乎正因念臻這句提醒的話而變得很混亂……
“我的本體﹖對啊……我的本體……是什麼呢﹖”
“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為什麼我都想不起來了﹖”
“就讓我來幫你恢復記憶吧﹖﹗”念臻結佛印的手上披掛著一串木質佛珠﹐她舉起手凌空畫符﹐纖纖玉指拂觸過的空間竟漸漸透印出一道金色光芒﹐她快速地書寫符咒﹐不一會兒眼前便展現出一張金黃色符咒﹐她口中念念有詞﹐旋掌將符打入那團黑影的身體裏。
“唔哇……好熱啊……好痛啊……”不知何故﹐黑影的身體竟頑強抗拒符咒的融入﹐不一會兒功夫突然怒漲成更巨大更黑暗的影子﹐它吸收了所有的光線﹐如宇宙黑洞一般﹐將所有侵佔的物體甚或空間全吞噬入腹……
“糟了﹗”念臻抓著老婦人轉身欲跑﹐未料那影子早已將整間屋子的出口全佔領﹐並悄悄地將觸角伸向她們的腳下。
“小心﹗”九尾狐伸出利爪朝那黑影抓去﹐原以為可以嚇阻它的前進﹐不料牠的手反而被那濃稠的黑影給膠凍住﹐拔都拔不出來。
“小虹﹗”念臻見狀出手欲幫﹐孰料那黑影竟激射出更多更細小的觸角前前後後沾黏住念臻與她身後的老婦人﹐並使勁將之拖往深不見底的黑色腹地。
“救命……”九尾狐的身軀已沒入一半﹐牠拚命掙扎卻是徒然無功﹐回頭見念臻與老婦人的狀況也是一樣慘……
越是掙扎越是深陷﹐念臻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體緩緩沉入闇黑之海﹐直淹沒了她的頭頂﹐那黑好沉好孤寂﹐身處其間眼不能看﹐耳不能聽﹐就連呼吸也全停止了似地……
不行､不能放棄﹐千萬不能放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然而一想到小虹與老婦還需要她的拯救﹐她就告訴自已千萬不能放棄﹕“赤羅……赤羅……回應我的呼喚﹐快點回應我的呼喚吶﹗”
念臻閉上眼﹐凝聚心神﹐開始誦念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手中的佛珠﹐紅線突然斷掉﹐佛珠散落在她的四面八方﹐匯形成一五芒星圖﹐呼應念臻的心經﹐五芒星發出強烈的光線穿透了闇黑之地直射入雲端。
同時間﹐呼嘯的風刀破空襲來﹐如龍捲風似的刀流將濃稠的黑影給旋上天去﹐一隻凶惡火龍自五芒星圖中翻騰而出﹐它張開尖利大嘴狂暴地將黑影咬破一個大洞……
“哇啊……這是什麼東西﹖﹗”黑影哀叫了一聲﹐它聚攏身體想把洞給掩補﹐孰料那飛竄的火龍竟開始凶惡猛烈地攻擊它﹐它哀叫連連﹐不管怎麼閃都逃不了﹐無力抵抗的它最終只能任由那只凶惡火龍將之撕碎。
陷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頭的二人一狐終於得以重見光明﹐九尾狐來到念臻的身旁﹐發現她仍緊閉雙眸﹐嘴裏誦念心經﹐她的背後張印著一幅巨大的五芒星圖﹐五芒星的一角還浮立著一名妖野白狐精﹐她那張美豔四射的臉蛋像要滴出水似﹐靈透的雙眸彷佛能勾人心魂﹐卻隱隱含帶著殺氣﹐紅豔豔的脣瓣嬌豔欲滴﹐微啟的紅脣永遠噙著嘲諷的淡笑﹐那張臉真是……好久不見了﹗
“師父﹗”九尾狐撲上前去﹐可是卻碰不到赤羅的實體﹐原來那只是她的靈……
????七､靈能結合
“師父﹐為什麼你會……”小虹自是驚喜非常﹐為什麼赤羅的靈體能自念臻的身體脫出呢﹖
“赤羅﹗”念臻突然張開雙眼﹐她咬破食指﹐在額頭上以血畫符﹐同時間赤羅的額頭上也透印出相同的記號﹐她狂嚎一聲﹐感覺身上的妖力倍增了好幾倍﹐她嘗試招喚出她的邪火劍﹕“與我血脈相通的邪火劍啊﹐請傾聽我的聲音､感受我的熱血沸騰﹐我最謙卑的僕人啊﹐快回到我的身邊﹗”
美麗的邪火劍燃著青紫色的火燄緩緩自她的掌心冒出﹐當赤羅的手穩穩地握住它的刀柄時﹐青紫色的火燄突然亮了起來﹐瞬燃成一身的橘紅﹐照得人都張不開眼來。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邪火劍吶﹗我能這麼快就再與你重聚……哈哈……”望著握在手上紮實的邪火劍﹐赤羅仰頭大笑。
“赤羅﹐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吧﹖你看﹗”念臻指向原被撕成碎片的黑影﹐它正悄悄將碎片聚合凝結回原狀。
“這世上沒有我這把邪火劍毀不掉的東西﹗”赤羅哼了哼﹐低嚷﹕“丫頭﹐咱們聯手教訓､教訓一下它。”
“好﹗”念臻閉上眼﹐急促的誦念伏魔咒﹐同時間赤羅的身體開始發光發熱﹐就連手上的邪火劍也燃起前所未見的金橘色火燄。
“太棒了﹗”赤羅忍不住興奮的低吼﹕“丫頭﹐多灌一些靈力給我﹗”
“我已經極限了。”念臻的道行畢竟還淺﹐能夠做到此境界已屬不易了。
“算了﹐對付眼前這低等靈還綽綽有餘﹗”靈動雙眼邪睨﹐牢牢鎖定那張巨大黑影﹕“爪﹗”
狂肆的風刀飛旋而來﹐定在赤羅跟前﹐她縱身一躍﹐踩在爪的無形氣流之中﹐隨著它的風速爆射飛舞……
“好舒暢啊……”許久未嚐自由的她終於忍不住低嘯出聲﹐此時此刻﹐呼吸自由空氣竟比殺敵還要令她雀躍歡喜。
“師父……”只有小虹感到有些失落﹐畢竟以往她們都是並肩作戰的﹐可是現在她卻只能在一旁觀看。
“別難過﹐總有一天﹐赤羅會恢復自由之身的。”念臻笑眯眯地望住她﹐她的感傷她懂。
“哼﹗”被一眼看穿心事﹐小虹紅了臉﹐她躍上念臻的肩上倨著﹐晶亮的眼緊緊跟著赤羅飛舞的靈體移動。
“她現在很強﹐不會有事的。”念臻又一次道出小虹的心聲。
“多嘴﹗”高傲的小虹噘起嘴﹐幸幸然地將臉偏過去不再緊盯著赤羅看。
“啊﹖”念臻突然發出驚呼﹐她看到赤羅被撲天蓋地的黑影吞噬入腹……
小虹一看大事不妙﹐連聲大吼﹕
“還不快念伏魔咒﹗”她緊張的竟將利爪刺入念臻的肩上而不自知。
“痛､我知道了。”念臻皺了下眉頭後﹐隨即緊閉雙眼誦念咒語﹐沉靜入定。
黑影晃動著巨大身影朝念臻與小虹襲來﹐小虹跳上前呲呀咧嘴地朝它低嘯﹐突然間黑影定住不動﹐它的身體不知何時被斜劈出一道好大好長的口子﹐被劈開的地方還冒燃著火燄﹐黑影開始發出悽慘的哀嚎﹐然後更多道口子接二連三的出現﹐隨著傷口不斷增加﹐小虹也聽到傳自赤羅歡喜的笑聲。
“師父……”置放心口的大石總算卸下。
????八､現形
赤羅與爪玩的不亦樂乎﹐早已忘了自己的使命﹐她不斷的以黑影來試劍﹐東唰西砍的﹐好不快樂啊﹗
“赤羅﹗”念臻實在受不了黑影慘兮兮的哀嚎聲﹐她收回部分靈力﹐讓赤羅手中的邪火劍消失。
“死丫頭﹐你乾什麼﹗”赤羅一見邪火劍又不見了﹐火氣冒盛的駕著爪衝向念臻。
“赤羅﹐你忘了我們的目的是什麼了嗎﹖”念臻拉下臉來嚴肅地反問。
“目的﹖不就是殺了那個亂害人的妖孽嗎﹖”赤羅根本連想也懶得想。
“你不想要自由了﹖不想再像現在這樣子可以自由活動了﹖”念臻暗嘆了口氣﹐提醒道﹕“你不要忘了﹐你現在能自由活動是因為我把靈力灌給你﹐一旦我收回靈力﹐你還是要回到我的身體裏的。”
“你不要收回就好了啊﹗”小虹忍不住插嘴。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道行不夠﹐辦不到﹗”念臻苦笑了下又對赤羅說﹕“能救你的唯一方法就是解除封印﹐而你知道……”
“好啦﹐我知道了﹐你別這麼囉嗦行不行﹖”赤羅翻了翻白眼﹐攤手向念臻要東西﹕“把邪火劍給我。”
“別再貪玩了哦﹗”念臻忍不住又叨念了一句。
“知道了﹐煩死了﹗”赤羅扁著嘴﹐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
念臻閉上眼﹐再次誦念伏魔咒﹐同時間﹐赤羅的手上又再度握住橘亮的邪火劍。
赤羅駕著爪飛撲向黑影﹐她高舉邪火劍朝那全身燃火的黑影一劍劈下﹐轟一聲﹐黑影被劈成兩半﹐露出隱藏其內的本體──一尊名人銅像﹗
“銅像……﹖”呆坐一旁早已傻眼的老婦喃喃自語。
“是的﹐銅像﹗”念臻走上前﹐看著流著清淚的銅像﹐她難過的撫著它道﹕“你在這世上存在太久太久了﹐久到早已忘了自已的本體與存在的意義﹐你與人朝夕相處､受人謨拜﹐久而久之竟然也產生靈性﹐你無法忍受那些你看著長大的人一個個死去﹐卻始終只留下你孤獨生存﹐你因為太過寂寞﹐所以才想要輪迴之珠﹐因為你活夠了﹐你不想再繼續活下去了……”
隨著念臻的話﹐銅像冒流出更多更多的淚水。
“唉……”念臻拿出手帕替它抹去淚水﹐低聲道﹕“你不要哭了﹐雖然你還是不能如願的投胎……﹐但我會盡量替你想辦法的。”
淚……還是一滴一滴的落下﹐但明顯變少了﹐念臻知道銅像認同了她的話﹐她很高興的又對她說﹕“你先等我一下﹐我把老婆婆的事情處理完再來辦你的好嗎﹖”
銅像雖一動也不動﹐然而念臻卻依稀看到它在點頭。
念臻朝它笑了笑﹐轉身向老婦人走去﹕“老婆婆﹐你……還是希望再繼續存在這世上嗎﹖”
老婦呆呆的望著銅像半晌﹐內心突然感應到它那無窮無盡的孤寂感﹐她心痛的亦跟著流下眼淚﹐低喃道﹕“原來……有時求死比求生更難啊……﹐謝謝你敲醒了我……”
收回視線﹐老婦人對念臻道﹕“請你……送我回該去的地方吧﹗”
“我知道了。”念臻點點頭﹐將手按在老婦的天靈蓋上﹕“你準備好了嗎﹖老婆婆﹖”
“我準備好了。”雙手虔誠合什﹐老婦人將臉閉上﹐她靜靜聆聽念臻誦念佛經的清悅聲音﹐感覺靈魂衝出了身體飄了起來……
“老婆婆﹐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微風中只傳來輕如嘆息的謝意。
念臻含笑的將手移開﹐老婦人的身體瞬化成纖塵微粒揮發於人世間……
“那它怎麼辦﹖”小虹站在赤羅的身邊問。
念臻偏頭想了想後﹐決定道﹕“呃……我看它現在也無家可歸﹐我們把它帶回家去好不好﹖”
“帶﹖怎麼帶﹖”
“當然是……”念臻還來不及講完﹐赤羅已經自動消失﹕
“管你怎麼帶﹐反正不關我的事。”
赤羅一走﹐巨大的五芒星也跟著消失﹐一顆顆佛珠全飛落在念臻的手上﹐她
無奈的將珠收好﹐回頭望著小虹。
“別看我﹐我才不理你作傻事哩﹗”小虹搖著尾巴﹐竟然也想一走了之。
“不要這樣啦﹐我一個人……扛不動它啦﹐小虹……﹐求求你……”念臻趕緊擋在小虹面前﹐雙手合什的拚命拜託。
“不乾啦﹗”小虹將臉一偏﹐四足輕點就不見影子了。
“餵､你､你們､真是不夠義氣﹗”念臻鼓著臉﹐緩緩走回銅像身邊。
“對不起哦………”耳裏彷佛傳來銅像不好意思的致歉聲﹐念臻微微一笑﹐釋懷了﹕
“沒關係啦﹐反正我也很久沒運動了。”
“對不起……往後麻煩您多照顧了……”
“嗯﹐也請你多多指教了﹗”
……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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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6:0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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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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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幽飛驚夜現魍魎
老人癡呆
某一天的黃昏──
在郵局的長椅上坐著一位老態龍鐘的老婦﹐她杵著一把拐杖﹐一頭雪白的頭發襯著發皺的臉皮﹐大大的頭卡在發脹的身體上﹐好像沒有脖子也少了骨頭一樣﹐感覺她真的好老好老﹐老的像隨時就要停止呼吸死掉那般﹐很可怕﹗
她定定的坐在椅子上﹐好像在等人﹐又好像無所事事﹐來來往往的人幾乎都會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因為她實在太老了﹐老的反而很稀奇﹗
“阿婆﹐你坐在這裏很久了哦﹖你的家人呢﹖怎麼都沒有人理你﹖”一位看起來有點猥瑣的中年男子悄悄靠近她﹐他盯住她很久了﹐雖然她很老很老﹐老的好像有點癡呆﹐但看她身上穿的昴貴服飾﹐還有脖子､手腕上戴的粗重金飾﹐直覺讓他興奮的知道他又遇到一頭肥羊了。
“我……我要來領錢……”老婦極緩極慢的轉動頭部看向男子﹐濃濁的眼珠子失神的尋不到焦距。
“你要來領錢哦﹖那……你怎麼不去領呢﹖”男子興奮的直搓手﹐就知道他今天的運氣很好﹐真的讓他逮到機會了。
“我……眼睛不好……在等人……幫我領錢……”老婦口齒不清的慢慢將話說完後就開始一陣劇烈的咳嗽。
“哎啊……怎麼咳成這樣子呢﹖”中年男子假好心的為她拍背順氣﹐等到她的咳嗽緩和了之後﹐才提議道﹕
“阿婆你要領多少錢吶﹖要不要我幫你領呢﹖”
阿婆想了很久之後才道﹕“我……忘記了。”
嘻……果然是老人癡呆。
“這樣啊﹐不然我先幫你領兩萬塊﹐你覺得怎樣﹖”男子笑眯著眼﹐期待地等著。
“兩萬啊﹖那是多少錢啊﹖”老婦開始數起手指頭﹕“夠不夠我吃便當﹖”
“當然夠你吃便當﹐來﹐你把本子拿出來﹐我替你領。”
“噢﹗”老婦聽話的開始在口袋掏啊掏的﹐就是掏不出個東西來﹕“我的本子呢﹖怎麼不見了﹖”
“啊﹖不見了﹖會不會掉在什麼地方了﹖”男子聞言亦跟著發急﹐他站起來開始來來回回的在她坐的地方蒐尋﹐就是不見那本該死的存折簿……
“會不會放在家裏忘了帶出來﹖”男子找得滿頭大汗。
“我不知道﹗”阿婆又想了很久。
“阿婆啊﹐你家裏現在有沒有人在啊﹖”
“我……一個人住……”
一個人住﹖真是太好了﹗
中年男子趕緊扶起阿婆﹐催促道﹕“那我陪你回家拿本子﹐然後再來替你領錢﹐好不好﹖”
“好﹗”阿婆一點意見也沒有﹐完全的任由男子擺佈。
二､黑狗
男子扶著阿婆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沿途他不斷的探問她的經濟與家庭狀況﹐在得知她夫死子亡的悲慘遭遇後﹐男子卻一點也無法擠出同情之淚﹐反而益發的興奮。
“阿婆﹐你家往那邊走﹖”站在十字路口上﹐男子等待著。
阿婆眯著眼瞧了老半天﹐這才抬起枯樹一般的手指向一頭﹕“這邊﹗”
“嗯﹗”男子點點頭﹐扶著她才想往所指的方向繼續前行﹐一隻黑狗不知由何處竄出﹐突然擋在阿婆的面前﹐它身上的毛整個豎了起來﹐呲牙咧嘴地朝她發出極凶惡的咆叫﹐不安的前腿還頻頻屈蹲﹐似乎正在尋找時機準備撲上前大口嘶咬人。
“啊……”一直都很安靜的阿婆受到極大的驚嚇﹐竟發出超高頻率的尖叫﹐叫得男子全身都毛了起來。
“阿婆不要害怕﹐我幫你把這只死狗趕走。”男子見那黑狗凶狠的模樣﹐心底其實也蠻怕的﹐但為了他的金主﹐說什麼他也要勇敢對抗。
“死狗﹐滾開､快滾開﹗”男子擋在阿婆的面前﹐不斷發出聲音驅趕它﹐然而黑狗兩眼發直﹐依舊死命的追著阿婆咆叫﹐一點也不理會他的驅趕。
“可惡的爛狗﹐竟然不理我﹖”果真是狗眼看人低啊﹗男子極端不爽﹐開始四處尋找可以利用的趕狗工具。
然而就在他分心想找趕狗工具的時候﹐突然一陣尖銳的煞車聲伴著“砰”一聲巨響傳入耳內﹐男子回首探看﹐咦﹖那只剛剛還對阿婆狂吠狂叫的凶惡黑狗怎麼會突然在大馬路中央被車撞死了﹖
“呃﹖怎麼會這樣﹖”男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偏頭詢問阿婆﹕“阿婆﹐那只狗剛才不是在這裏嗎﹖怎麼才轉眼間它就跑到大馬路去了﹖”
阿婆餘悸猶存的撫著心口用力喘氣﹐似乎未聽見他的問題。
“……算了﹐管它為什麼會死﹐反正都與我無關。”男子低喃了聲後﹐復又扶住阿婆的手繼續前行。
走了將近十來分鐘﹐總算走到阿婆居住的僻靜巷弄﹐看著那棟有點年齡的透天厝﹐男子的眼睛都直了……
“哇……這地段的房價很高啊……雖然房子看起來有點舊了﹐但單是這塊地就值好幾千萬﹐這個阿婆……到底是什麼人啊﹖”涎著笑﹐男子已經掩飾不住貪婪的神情﹐急呼呼地詢問阿婆﹕“阿､阿婆﹐這房子是租的還是……”
“是我自已的。”
“你……你的﹖”男子聞言已然笑的合不攏嘴了﹐他想歡呼想高叫﹐更想狂跳唱歌。
天吶﹗這比中樂透彩更叫人興奮吶﹗
“阿婆﹐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去買給你吃好不好﹖”反正花的都是她的錢﹐他一點也不心疼。
“好啊﹗我想……吃牛排﹗”阿婆語出驚人﹐直聽得男子張口結舌。
“牛排﹖呃……阿婆﹐你咬得動嗎﹖”男子狐疑地望住她。
“可以啊﹐我的牙齒很好的。”說完她緩慢地露出一口健康的牙齒讓男子查看。
好怪異的感覺……男子看著眼前老的譜離的阿婆﹐再移向那口完整無瑕的牙齒﹐一種奇怪的感覺竄上頸背上﹐令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她……真的很像……漫畫裏畫的妖怪哦﹗
搖掉無聊的想像﹐被錢沖昏頭的男子只想趕快把錢與房子騙到手然後走人﹕“阿婆､我先帶你回屋子﹐然後我再出門去買牛排﹗”
“好……”阿婆無異議地任由男子將她安置妥當﹐原本就沉靜不多話的她更像尊佛像一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男子回家。
三､寵物
男子買了兩份牛排回到阿婆的家時天已轉暗﹐他走進暗的伸手不進五指的客廳﹐有些奇怪為什麼阿婆眼見天色轉暗卻不將電燈給打開呢﹖
“燈呢﹖”男子一面摸索著一面揚聲呼叫﹕“阿婆﹖阿婆﹖你在那裏﹖”
男子困難的在黑漆漆的屋內移動﹐突然間他看到兩顆泛綠光的眼睛在屋內一角冷冷的望住他﹐男子被盯得渾身發毛﹐他試著移動身體﹐然而不管他走到那裏﹐那雙像鬼一樣的眼睛就是死死的盯著他看﹐男子終於忍不住了﹐他張口大叫﹕“鬼啊……”
他一叫﹐也引出另一聲尖叫﹕“鬼啊……”
“呃﹖”那聲音耳熟的很……該不會是……﹖
男子趕緊拿出打火機﹐“嚓”一聲點燃火光﹐就著微弱的光線他開始找尋阿婆的身影﹐尋了一會兒﹐男子終於在桌子下方找到綣縮成一團的阿婆。
“阿婆﹖你躲在這裏做什麼﹖”男子趕緊將阿婆扶起來。
“我聽見有人喊‘鬼啊’﹐所以我就躲在這兒嘍﹗”在打火機的微弱火光照映下﹐阿婆那張縐到很可怕的臉更像是妖怪的臉了。
“呃……”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吞嚥著口水﹐再度望向那對動也不動､眨也不眨的青色眼睛﹕“阿婆……你難道沒看到嗎﹖”
“看到什麼﹖”阿婆反問。
男子指著那對眼睛說﹕“就是那雙可怕､古怪的眼睛啊﹗”
“那個﹖”阿婆點頭道﹕“我看到了。”
“那……那個東西在這裏多久了﹖”拉住阿婆﹐男子一步一步往外頭退去。
“很久嘍﹗”
“啊﹖很久了﹖你……你怎麼還待得下去﹖”男子嚇了一跳。
“為什麼待不下去啊﹖”阿婆又問﹕“你要帶我去那裏﹖我肚子餓了﹐我想吃牛排﹗”
“還吃什麼牛排﹖鬼都現身了﹐我們得趕緊逃命才對啦﹗”男子死命的拉住想往回走的阿婆﹐這才突然發現……這阿婆的力氣還大的蠻嚇人的。
“鬼在哪兒啊﹖”
“就那雙眼睛啊﹗”真是老人癡呆了﹗
“那個東西是鬼﹖哇哈哈……”男子沒料到老婦聽完話之後竟然朗朗大笑。
“阿婆你在笑什麼﹖”男子覺得有點難堪。
“我笑你啊﹐竟然把我的貓當成鬼﹗”
“貓﹖”可不是嗎﹖當阿婆把屋內的燈打開時﹐落入眼睛的不是貓是什麼﹖
只不過那是一隻黑色的貓﹐一隻肥碩巨大的黑貓﹗
不知道為什麼﹐當男子看清楚那只貓的長相後﹐原該松了一口氣的他卻反而感到胸口有股沉重的壓迫感﹐頭也隱隱作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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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留言﹐讓我信心動搖﹐質疑本書的品質是不是確如讀者所言﹐這樣爛到被批評的一無是處的文章﹐我是否還好意思繼續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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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房間
“阿婆……。這只貓……。好邪啊﹗”對﹐邪﹐就是這種感覺。
“邪﹖別開玩笑了﹗我的貓好乖好聽話的﹗”阿婆眯著眼呵呵笑。
“它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盯著我看﹐讓我感覺好毛啊﹗”撫著手臂上驟起的雞皮疙瘩﹐男子努力壓抑內心的恐懼﹐逞強的回瞪貓的盯視﹕“你看､你看﹐它一點也不怕我﹐好像……它才是人﹐而我不是﹗”
“呵呵~~。”阿婆繼續白癡的呵呵笑﹐同時被批評的貓站起來了﹐它懶懶的甩動尾巴﹐雙眼眯眯的睨了男子一眼後﹐動作輕快的跑走了。
“這麼肥的身體竟然也能跑得這樣快﹖真是只怪貓。”男子嘟嚷了句後﹐轉頭望向阿婆﹕“阿婆﹐你的存摺簿呢﹖”
“存摺簿﹖”阿婆停止了笑﹐開始陷入冗長的沉思中。
“阿婆﹖你想到了沒有﹖”忍了很久﹐男子才出聲喝醒她。
“啊﹖”沒想到才短短的幾分鐘﹐阿婆竟然好本事的睡著了﹐被喝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口齒不清地反問﹕“什麼東西想到沒有﹖”
“就存摺簿啊﹗”他快失去耐性了﹐事實上這個古怪的屋子與那只怪異的貓﹐再加上眼前這個白癡的阿婆﹐在在都逼得他的精神瀕臨崩潰邊緣﹐令他不安的想逃開。
“存摺簿啊﹖就放在房間的櫃子裏﹗”阿婆指向某一間房。
“那､那我去幫你找出來。”不待阿婆回應﹐男子心急的趕緊衝入房內﹐只是雙腳才踏進房﹐頸部上的汗毛竟然無端豎起﹐原本消褪的雞皮疙瘩也在瞬間全都冒了出來﹐最誇張的是﹐他突然間感到好害怕､好害怕﹐怕到幾乎尿失禁﹐而他卻搞不清楚自已究竟在怕什麼……
如果說﹐那是因為房裏有什麼嚇人的東西﹐那還好交待一點﹐問題是……這個房間根本就是空的﹗
雪白的四面牆﹐沒有窗戶也沒有床或衣櫃﹐乾乾淨淨的﹐一點東西也沒有﹐這樣的環境根本就與”恐怖”這個字眼搭不上關係啊﹐為什麼他會產生這麼激烈莫名的反應呢﹖
“到底在怕什麼啊﹖”男子不懂為什麼他的身體會感到害怕﹐是以他勉強自已再往前多走兩步﹐可笑的是他的腿像被定住了似地﹐竟是連一步也邁不開……
這情況實在是太鬼詭了﹗
“呵呵~~算了﹐還是離開吧﹖”男子終於感到不對勁了﹐他乾笑數聲﹐準備要離開這個恐怖的房間。
離開的念頭才冒出﹐他就發現雙腿又能動了﹐只是突然間整個房子的氣溫降的好低好低﹐低到簡直無法呼吸……
“怎麼會這樣﹖”男子有些緊張的大喘著氣﹐白色的煙霧從他口鼻不斷冒出﹐他牙齒打顫地抱住自已﹐舉步艱難的想回身退出這間逼人發狂的恐怖房間﹐只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麼走﹐都走不到門口﹐感覺好像他每走一步﹐門口就離他更遠一步﹐每走一步﹐門就離他更遠一步……突然他跳了起來﹐神情恐懼地舉步狂奔﹐然而他越是加快腳步奔跑﹐門口就離他越來越遠﹐一直到他驚覺不對而停下步來﹐距離才沒有隨之拉長。
男子已經快瘋了﹐他抱頭狂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你怎麼了﹖為什麼大吼大叫的﹖”突然阿婆的聲音就出現在身邊﹐男子抬眼一看﹐見到阿婆那張縐的很可怕的臉﹐他卻激動的抱住她痛哭失聲﹕“阿婆﹖救我啊､阿婆﹗”
五､一千八百萬
“救你﹖為什麼要救你﹖有誰要害你嗎﹖”阿婆張大無神的眼傻傻地笑著。
“我……我要離開這裏﹐求你帶我離開好嗎﹖”男子哀求道。
“離開﹖你不是要幫我領錢嗎﹖這麼快就要走了哦﹖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本子的說……”阿婆無辜的亮出手中的存摺簿﹐有些惋惜的嘆著氣。
“本子﹖”男子眼睛一亮﹐但想到方才恐怖的遭遇後他又害怕的搖了搖頭說﹕“我……我想要回家了﹐明天､明天我再來幫你領錢好不好﹖”
“想回家啊﹖”阿婆垮著肩﹐卻沒有為難的意思﹕“沒關係﹐你先回家好了﹐明天我再請別人幫我把裏面的錢全領出來。”
“呃﹖”一聽到她要把錢全領出來﹐男子貪婪的心又蠢蠢欲動了﹕“阿婆﹐你……可以把本子給我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啊﹗”阿婆毫不遲疑就把本子遞到他跟前。
男子急巴巴的接手﹐並將本子攤開一看﹕哇~~一仟八佰萬﹖﹖﹖
“阿……阿婆﹐你……你那來這麼……這麼多錢﹖”一輩子從未見過這麼多錢的男子心跳的又急又猛﹐說起話來也不由自主的結巴。
“那是我死去的丈夫留下來的。”
“那……那你……為什麼要……全領出來﹖”男子雙眼爆睜﹐緊緊盯著本子上的數字不移眼﹐他拼命的吞嚥口水﹐腦袋裏千思萬轉的淨想著該怎麼把阿婆的錢變成他的﹗
“我想把錢全捐給慈善機構﹗”阿婆笑著說。
“啊﹖為什麼﹖這太浪費了﹗”聞言男子忍不住大叫。
“我這麼老了﹐又沒有兒子也沒有親戚﹐不把錢捐出去﹐放著做什麼﹖最後還不是會被政府充公﹖”阿婆幽然嘆息。
“你……你可以認我為乾兒子啊﹗我保證､我會安養你到天年的﹗”為了奪得這筆巨額財產﹐要他怎樣他都乾﹗
“你﹖”阿婆靜靜的望住他﹐好久好久﹐久到讓他又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你真的想要這筆錢嗎﹖”良久﹐阿婆才輕輕低問。
“我……我的家境是很不好啦﹐我是很缺錢啦﹐可是……可是我不是為了錢才跟你這麼要求的哦﹐那是因為我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我一看到你就覺得好親切好親切﹐所以才自動的來幫助你﹐因為你總讓我想起我那過世已久的母親……”男子邊說還邊流下眼淚來﹐他那誠懇的模樣似乎深深打動了阿婆的心。
“欸~~~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悲慘的遭遇啊﹖”阿婆大嘆著氣。
“是啊﹐我很可憐的……”男子以為這招眼淚攻勢見效了﹐遂再接再勵的更扯出了一大堆可憐兮兮的謊話企圖誆騙阿婆的同情心。
“真是太可憐了﹗”阿婆搖頭﹕“要不這樣好了﹐這些錢……我全部給你﹐但是……”
“但是怎樣﹖”
“我希望你能把你身上的東西送給我﹗”
“我身上的東西﹖”他身上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男子低頭巡視了一遍﹐有些不解地說﹕“阿婆﹐我身上好像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送你……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也可以送你啦﹗”
“真的﹖”阿婆又開始呵呵的傻笑。
“當然啊﹗跟你大方的想將一千八佰萬送給我的義舉比起來﹐我這點回饋又算什麼呢﹖”男子好怕阿婆會反悔﹐拚了命的巴結奉承她。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
“嗯﹗”男子將本子抱得緊緊的。
六､它是什麼鬼呢﹖……
“從今晚開始﹐你就在這裏住下﹐永遠都不可以離開哦﹗”阿婆的聲音突然變得好遠好遠……﹐男子奇怪的抬眼一看﹐咦﹖阿婆的人呢﹖
“阿婆﹖阿婆﹖你在那裏﹖你不要放我一個人留在這間奇怪的房間啦﹗我好怕啊~~~.”男子找不到阿婆又開始哀叫。
“不要怕啦﹐住久了就會習慣了。”阿婆又開始白癡的呵呵笑﹐同時間男子房裏的窗戶被打開﹐男子飛奔上前﹐突然看到阿婆醜陋的臉孔無端放大了好幾千倍的出現在他眼前﹐他哇一聲慘叫﹐跌坐在地上幾乎昏死過去。
“不要怕､阿婆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在外頭流浪……”阿婆邊說邊將幾件紙制的傢俱由窗戶外塞進來﹐並逐一擺好﹕“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阿婆會照顧你的……”
“鬼……鬼啊﹗”男子失控的頻頻尖叫。
“鬼﹖”阿婆忍不住嘆息道﹕“你自已是鬼﹐怎麼還怕鬼啊﹖”
“我是鬼﹖你別胡說八道了﹗”男子幾近歇斯底裏地吼叫﹕“快點把我放出去﹐你這個妖怪阿婆﹗”
“你自已看看你現在站的地方﹐是不是間紙糊的房子﹖如果你不是鬼﹐你怎麼進得去﹖”阿婆提醒道。
“你……”阿婆的話男子根本聽不進去﹐他只是不斷的吵﹐不斷的叫罵﹕“你騙人､騙人､快點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外面做孤魂野鬼嗎﹖你真的想這樣﹖”
“我不是鬼﹐我又沒有死﹐我想回家､我要回家､你快點放我出去啦﹗”
“你的家在那裏﹖你告訴我啊﹗”
“我……”不知怎麼回事﹐男子竟然……記不起來了﹖他的家……在那裏啊﹖為什麼他會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呢﹖
“是不是﹖你都已經死了好幾個月﹐連自已死了都不知道﹐你又怎會記得自已住那裏﹖”
“不可能的､我又沒有死､沒有死……”男子頹然地抱住自已的頭﹐喃喃自語。
“你是個金光黨﹐生前就以誆騙老人的積蓄為生﹐造了不少孽﹐若非如此你也不會突然橫死街頭﹐成為孤魂野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騙人､騙人……”男子抬起頭來涕淚縱橫地邊搖頭邊可憐兮兮地哭叫。
“這是事實﹐你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呢﹖”阿婆嘆口氣。
“我……反正你說的話我完全不相信﹐快點把我放出來就對了。”
“不可能﹗”阿婆拒絕﹕“是你答應我要留下來的﹐所以你不能走﹗”
“我反悔了﹐我一定要離開﹗”男子很堅持。
“不行﹗說過的話就不能反悔﹐我不會放你走的﹐你死心吧﹗”阿婆的脾氣也不是普通的拗。
“死阿婆﹐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男子開始口不擇言的咒罵起來。
“不要吵﹗再吵我就把你捉去油炸﹐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阿婆不是空口白話的唬人﹐男子看得出她是說的到便做的到的人。
“你到底……抓我乾嘛﹖”他好怕﹐真的好怕﹐為什麼會讓他遇到這麼可怕的人﹖
“你聽過養鬼吧﹖”
“啊﹖”不會吧﹖養鬼﹖這種事竟然……竟然會發生在他頭上﹖
“所以……現在你已經是我養的鬼了﹐不管你願不願意﹗”
“啊………不要､我不要變成鬼､我不要哇~~~”男子忍不住再度痛哭失聲。
“誰讓你生前作惡多端﹐這是報應﹗”阿婆冷笑。
“不要啊~~~不要啊~~~”
七､遺撼
“阿婆﹗”清脆的聲音在阿婆的背後響起﹐阿婆怔了一下﹐慢慢的回過身﹐濃濁的眼依舊失焦﹐但念臻知道阿婆在看她﹕
“阿婆﹐你的眼睛看不見嗎﹖”念臻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是啊﹐我老了﹐眼睛早瞎了。”阿婆淡笑﹐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出現。
“你的健康好像也不太好……”念臻望著她虛腫的身體﹐歎氣又問﹕“你這樣貪戀人世﹐抓鬼來補陽壽﹐結果卻是活的更沒價值……﹐阿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難道不累嗎﹖”
“累﹖”阿婆搖搖頭﹕“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阿婆垂低著眼﹐靜靜地又道﹕“我只知道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還未完成﹐所以我不能死。”說完﹐她繼續將幾張畫好的符貼在紙屋上。
“該捨棄的時候就該捨棄。”念臻邊說邊在阿婆混濁的眼睛上畫符﹕“阿婆﹐你看看那邊﹐那些人是誰﹖”
長久以來的黑暗被一道曙光劈開﹐阿婆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的看著逐漸清明的畫面﹐然後﹐她看到了一群正在對她笑﹐並朝她招手的……家人。
“老伴﹖兒子和……女兒們﹖你們怎麼會……﹖”她的驚訝好深好深。
（媽､我們等著跟你團聚﹐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阿婆的小女兒笑的好開心。
“你們……你們一直在等我﹖”眼眶逐漸濕瀌﹐阿婆緩緩的走上前去﹕“我好想你們……真的好想你們。”
（媽､我們是來接你的﹐我們總算可以一家團聚了。）阿婆的兒子朝她伸出手。
“我一直擔心如果我死了﹐沒有人可以天天為你們在神主牌前上香祭拜﹐所以我很怕我會死﹐很怕很怕……”淚越流越凶﹐阿婆晃著顫抖的手﹐用力的握住她兒子的手﹕
“我好寂寞﹐每天都好寂寞。”
（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們在陰間過的很好﹐你化了很多紙錢給我們﹐也為我們做了很多法事﹐我們過的很好﹐已經不需要你再為我們做什麼了。）阿婆的兒子笑著將她拉到身邊。
（老伴﹐也該是你回家的時候了﹐你要不要跟我們回家呢﹖）阿婆的先生心疼的望著她﹐並悄悄的伸出手牽住她的。
“我想回家﹐我想跟你們回家。”阿婆泛出愉悅至極的笑容﹐欣喜的任由她的先生牽住她的手﹐並帶她走。
（謝謝……）阿婆沒有回頭﹐在一家人的促擁下﹐緩緩的消失在空氣中。
“阿婆……真的很偉大。”念臻感動的頻頻拭淚。
“厚﹐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愛哭﹐快把眼淚擦乾﹐你還有事要做哩。”小虹挑著眉﹐一臉不耐煩。
聞言﹐念臻破涕而笑﹕“對啊﹐我都忘了還有一隻鬼待收伏。”
屈蹲著腿﹐念臻盯著紙屋裏的男子問﹕“你準備好要出來了嗎﹖”
男子遲疑地點點頭﹐一臉驚懼。
“因為這是阿婆用法術造的紙屋﹐我只有破解一次的機會﹐等一下我會誦經﹐並為你建造一座橋﹐你記得一踏上橋就不要往後看﹐不然就永遠都出不來了哦。”
（好﹗）男子一聽完念臻的話之後就變得很緊張。
“那我要開始念經了。”念臻又再提醒一次後﹐便單手結印誦念心經﹐同時一束白光自她的指尖透射﹐穩穩的搭在紙屋的窗戶上。
“橋搭好了﹐你快點出來吧﹗”小虹在一旁提醒。
（好﹗）男子飛快的躍上白光搭建的牆﹐就在他跳動的時候﹐阿婆送給他的存摺簿掉了﹐他驚覺了下﹐二話不說就回過身去撿。
“啊﹖”白光滅逝﹐紙屋與居中的男子全都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救不了他了……”念臻好難過。
“是他的貪念害了他﹐不怪你。”難得小虹竟會安慰人﹐念臻心裏雖然還是很難過﹐可終究仍是無可奈何。
“走吧﹖我們也回家了。”
“嗯﹗”說完之後﹐小虹第一次主動的躍上念臻的懷裏﹐第一次乖順的接受她的觸撫﹐沒有異議的讓她一路抱著她直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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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大家的留言﹐眼眶很不爭氣的熱了﹐因為一篇文章而跟大家結識﹐進而感受到大家熱情的支持﹐這份緣份是何等珍貴﹐我怎能不好好珍惜把握呢﹖﹖﹖雖然有些人的言論實在令我難以釋懷﹐並不只是因為他的批評﹐而是同時這些話也起動了我的質疑心﹐如同我先前所言﹐寫得差的文章還好意思貼出來給大家看嗎﹖﹖﹖不過在看到大家的留言後﹐有如一記強心劑打入了我的心﹐為了大家﹐芫玉我會更努力更努力﹐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在此慎重的謝謝大家﹐真的﹐非常非常謝謝大家﹗﹗﹗沒有你們﹐我不可能做的更好﹗﹗﹗謝謝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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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6:0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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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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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章 活靈活現
污漬
牆角上的污漬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記得很清楚。
那天﹐她又為了丈夫一夜未歸的事與他大吵了一架﹐當丈夫甩門而出的時候﹐站在窗戶旁流淚痛哭的她才發現那像蚊子一般大小的污漬礙眼的出現在乾淨潔白的牆壁上﹐某個不明顯的角落。
愛乾淨到有點潔癖的她最不能忍受任何污漬出現在她的家裏頭﹐即使她的心情差到可以泌出苦汁了﹐她還是流著淚無怨無悔的拿起清潔劑﹐用力的想將牆上的污漬擦洗乾淨。
不過不知道這污漬究竟是多大的來頭﹐竟讓她埋頭清理了個把鐘頭﹐用了不下十幾種時下最暢銷､最有效的清潔劑之後﹐最後仍是對它無可奈何。
“該死﹗連你也要找我麻煩嗎﹖”一想到丈夫帶給她的種種挫折﹐她就好怨好怨﹐於是她將這份怨氣﹐化成清洗的行動﹐她發誓﹐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覺﹐她也要把這個污漬從牆上除下。
火速飛奔至樓下的超級市場﹐女子像瘋了似地將裏頭各式各樣的清潔劑全買回家﹐她綁好頭巾﹐戴上手套﹐開始趴在牆壁上用力的刷洗。
不知道是她眼花了還是怎地﹐總覺得那像蚊子一般大小的污漬好像擴大了一些……
“糟糕﹐會不會是我用的清潔劑侵蝕性太強﹐傷到牆壁了﹖”女子皺著眉擔懮的瞪著已經擴大成姆指般大小的污漬。
“可是……這痕跡又不像是油漆剝落裸露出水泥牆的原貌啊﹐感覺像是機車的黑油不小心潑濺在牆上似的……”女子邊自言自語﹐邊用指甲去摳它﹐奇怪的是﹐不管她用軟刷如何奮力的清洗﹐那污漬就是頑固的一動也不動﹐然而當她用指甲輕輕一摳的時候﹐那污漬卻這麼輕易就被她摳下了一小小點……
“咦﹖”女子訝異極了﹐她將手上的污漬湊近眼前細看﹐那污漬看起來油油亮亮的﹐好像蟲子的肚子一樣﹐挺怪的。
女子用指腹輕輕搓著污漬﹐搓著搓著就發現手指上染了一層薄薄的顏色﹐那顏色初時很淡很淡﹐是種淡淡的粉紅色﹐隨著搓揉的溫度加高﹐顏色就變得越深越濃﹐到最後竟然轉成……像血一樣的鮮紅色﹗
“這是什麼怪東西﹖”女子將手浸到水桶裏用力清洗﹐可越洗越心驚﹐因為她發現﹐本來乾乾淨淨的水﹐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內竟然全被染成鮮紅色﹐整整一桶滿滿的血紅色﹗
“你在乾什麼﹖”突然返家的丈夫在看到這一幕﹐幾乎沒被她嚇死﹕“你割腕自殺﹖你……你……”
丈夫二話不說﹐抱了她就往外跑﹐邊跑還邊自責的哭著﹕“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自殺﹖我又不是不回家了﹖我只是不喜歡你把家裏弄得這麼乾淨﹐讓我沒有回家的感覺……”
“你為什麼不早說呢﹖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感受﹖”女子心疼的碰觸他的頰﹐很高興他終於肯把心裏頭的話講出來。
“你是個賢慧的女人﹐你愛乾淨一點也沒有錯﹐我有什麼理由責怪你呢﹖”
“可是我讓你不舒服了對吧﹖單是如此﹐你就應該要告訴我才對啊。”女子掙扎著想跳出丈夫的懷抱。
“不要動﹐我得趕快帶你去看醫生﹐有話等你好了咱們再說。”丈夫說什麼也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
“我根本一點事也沒有﹗”女子將手腕伸到丈夫眼前﹐解釋道﹕“是你誤會了﹐我沒有割腕自殺。”
“真的嗎﹖真的沒有嗎﹖”丈夫檢查的好詳細好詳細﹐在十分確定她真的沒事後﹐他才腿軟的坐在地上﹕“你真的……把我給嚇死了。”
“對不起﹗”女子撲上前去﹐摟著他的脖子心疼的說﹕“我到現在才真正了解你有多在乎我。”
“我本來就很在乎你。”丈夫羞赧地摟住她﹐又問﹕“那剛剛又是怎麼回事﹖”
女子本來想告訴他﹐後來又覺得他不喜歡她吹毛求疵的潔癖個性﹐就決定模糊帶過﹕“沒什麼啦﹐不過是打翻了蕃茄汁﹐在清理而已。”
“這樣啊……幸好你沒事。”丈夫緊緊的抱住她。
“嗯﹗”徜徉在丈夫的柔情當中﹐女子早就把污漬的事忘的一乾二淨﹐而且為了討好丈夫﹐接下來的數天､甚至一個月﹐女子都刻意避免去整治家裏﹐企圖讓這個家更顯平易近人﹐也讓她的丈夫喜歡回家。
時間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二､作夢
“好困……”女子的丈夫吃完她精心調煮的晚餐之後﹐硬是拖著她的手往房裏去。
“我的碗還沒洗……”女子略略掙扎著。
“明天再洗啦﹗我想睡了﹐你陪我啦﹗”女子的丈夫連哄帶騙的將她拉進房去。
“……好啦﹗”拗不過丈夫的要求﹐女子順從的跟他進房。
“咦﹖你不是想睡覺﹖”軟軟的推開丈夫不規矩的手﹐女子吃吃的笑著。
“對啊﹐我很困､很困､非常困﹐所以你一定要陪我‘睡覺’不可。”女子的丈夫頑皮的對她展開攻擊﹐想當然耳﹐柔順的她肯定無法拒絕他的求愛﹐沒一會兒功夫就癱軟在他的柔情攻勢下﹐融化了……
經過一番激烈床戰﹐女子的丈夫虛軟的往旁一翻﹐氣喘噓噓地平躺著休息﹐而向來愛乾淨的她則含笑的親了他一下後就爬下床去衝澡﹐等她走出浴室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
替他蓋上被子﹐女子拉上門走進廚房﹐將布滿油漬的碗盤清洗乾淨後﹐她才把門窗關好､上鎖﹐留了盞走廊小燈後才回房睡覺。
大概是方才的床戰耗損了她一些精神與體力﹐女子合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時間不知道經過多久﹐女子開始發夢﹐她夢到有個黑黑壯壯的男子不知因何緣故﹐將她丈夫壓制於地上﹐沒命的揮動拳頭痛毆他﹐她嚇了一跳﹐想推又推不走他﹐只好大喊﹕“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然而不管她怎麼喊､怎麼阻止﹐黑壯的男子還是不停手﹐像是與她丈夫有莫大仇恨似地使勁的痛毆他……
女子怕極了﹐總覺得丈夫已快被他打死了﹐她激動的大喊﹕“不要打他﹗”然後整個人突然自睡夢中驚醒﹐並無辜的張大雙眼。
同時﹐一個黑影從丈夫睡覺的左側邊跑向右側的房門口﹐女子睡眼朦朧﹐意識也還沒完全清醒﹐直覺的認定是丈夫就跟了出去﹐她的眼睛很自然的盯著那個跑得飛快的黑影﹐見它跑進覆蓋牆角的黑暗裏後﹐就不見了……
“咦﹖老公呢﹖”女子揉了揉眼睛﹐她打開電燈﹐一臉莫名的望著空蕩蕩的角落﹐還是沒有想法的她將燈關了﹐然後回到房間裏去。
奇怪的是﹐原本以為跑出房裏的丈夫竟然還好端端的睡在床上﹐那剛才她追出去的黑影又是誰啊﹖
“唔……唔……”她站在床畔﹐望著顯然也正在發惡夢的丈夫﹐女子覺得她的腦筋都快打結了。
伸手將丈夫搖醒﹐丈夫冒著冷汗張開眼睛﹐張口第一句話就是﹕“我……我剛才夢到有個人一直揍我……”
“咦﹖”雞皮疙瘩忍不住冒了全身﹐原本還有點睡意的她這下可全嚇醒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剛才夢到有個人一直揍我﹐不知道為什麼……”丈夫擦著汗坐了起來﹐隨即發現她站在床邊﹐便又關心地問﹕“你還沒睡哦﹖”
女子不理睬他的問話﹐拉住他的手問﹕“那個打你的人……﹐他長的怎樣﹖”
“黑黑的……很壯很壯﹐而且有顆大光頭﹗”丈夫陷入回憶中。
轟一聲﹐女子幾乎要昏倒了﹐她剛剛……剛剛追著的影子不就長那個樣子嗎﹖
更可怕的是……她早些時候作的那個夢﹐竟然……竟然與丈夫夢境一模一樣﹖
這……這真是太可怕了吧﹖
她該不會､該不會是見鬼了吧﹖
三､顯影
起了陣冷顫﹐女子害怕的爬上床﹐溜進丈夫的懷裏縮著﹐她的臉色實在白的嚇人﹐倒令本有睡意的丈夫有些擔懮了﹕
“你怎麼了﹖怎麼嚇成這樣﹖我不過是做了一個惡夢罷了……”
“我剛剛也做了一個夢……跟你的夢連串同步發生﹐只不過你沒有看到後續的狀況﹐而我看到了……”女子顫抖地將適才發生的一切全數說予丈夫聽。
“真的嗎﹖你真的看到那個影子了﹖”女子的丈夫皺起眉頭﹐也感到事情態嚴重。
“千真萬確。”女子不住地點頭。
“你在這裏待著﹐我去看看。”女子的丈夫心裏雖毛﹐然而他畢竟是個男人還是一家之主﹐他必須保護他的女人。
“我……我跟你去。”穿上拖鞋﹐女子拉著丈夫的衣角﹐跟了出去。
“你害怕的話就在房裏待著﹐不要跟來了。”女人畢竟膽子較小﹐這點他倒能體諒。
“不行､萬一……萬一你有需要的話﹐我才能在第一時間幫助你﹐我不走。”明明是恐懼到極點的表情﹐卻說出這麼勇敢的話﹐女子的丈夫心疼的揉了揉她的發﹐朝她點點頭後﹐兩人就往黑影消失的角落走去。
“就是這裏﹗”女子吸了口氣﹐抖著手指向牆角。
“等等﹐我把燈打開……”女子的丈夫轉身將燈打開﹐燈才亮﹐就突然聽到女子高昴失控的尖叫聲傳來。
“啊~~~.”那聲音雜含著恐懼､驚慌與不能置信﹐聽得人頭皮一陣發麻。
“你怎麼了……”女子的丈夫跳了起來﹐一把抱住她。
“鬼……鬼啊﹗”順著她的手勢﹐女子的丈夫看到了一個怪異莫名的畫面。
“這……這是……”女子的丈夫倒抽口氣﹐猛拉住她往後退了三大步……
但見潔淨的白牆上不知何時印著一張清晰扭曲的黑臉﹐那臉有眼有鼻﹐還有一張咧開的大嘴﹐清楚的就像是有人涂黑臉拓印在牆壁上那般……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女子的丈夫臉色慘白﹐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反應。
“鬼啊……鬼啊﹐好可怕､好可怕啊……”女子開始低聲啜泣﹐她的柔弱與無助反令她的丈夫心中生起一把無名火。
“不要怕﹐有我在﹐沒人可以嚇唬你。”生氣的他跑去拿了一瓶鹽酸﹐二話不說就往那張黑臉噴去……
如同鍋子正在煎肉的滋滋聲隨著他的噴灑而怪異的自黑臉上發出﹐女子的丈夫因為氣極了﹐並未注意到這個異象﹐一直到一團黑色影子從牆上衝出﹐來意不善的準備附他的身後﹐他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快走﹗”女子的丈夫大喊﹐他覺得手腳發麻﹐漸漸失去操控﹐就連意識也快被吞噬了……
“不行﹐我不可以拋下你﹐我不能走﹗”女子哭著搖頭﹐眼見丈夫被鬼附身﹐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四､附身
女子的丈夫開始口吐白沫﹐兩眼往上吊﹐並躺在地上不斷地抽搐﹕“老婆﹐我……好……難……過。”
“我該怎麼幫你﹖我該怎麼幫你﹖”女子抱住丈夫的頭嘶啞地哭喊著﹐她好無助好無助﹐而且怕的要命﹐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去找幫手﹗”女子的丈夫越來越虛弱了﹐他拼命的盜冷汗﹐努力抗衡越來越深的暈眩感。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她怕﹐怕她一走開﹐那個鬼就把她的丈夫殺害了﹐所以她一定要守住他﹐不管發生任何事﹐她都不能離開他。
“賤貨﹗走開﹗”原本虛弱不堪的丈夫突然粗魯的將她推開﹐他的眼不再往上吊﹐身體也不抽搐了﹐他慢慢爬坐起來﹐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只是他的神情……陌生的令她發顫。
“爛女人﹐你就這麼下賤嗎﹖這麼喜歡被我罵﹖我咧@&^%$……”他凶神惡煞似地怒瞪著她﹐口不擇言的就像個沒水準的粗鄙野夫﹐開口閉口都是難以入耳的話﹐令從不曾遭他用如此污蔑字眼辱罵的她傻眼了﹕
“老……老公﹖你……你怎麼了﹖為什麼……”
啪一聲﹐女子被他突如其然的打了一巴掌﹐頓時眼冒金星﹐幾乎沒昏死過去。
“咈咈咈~~~.”女子的丈夫發出陰側側的笑聲﹐看好戲似地盯著她瞧。
被他盯得全身發毛﹐女子終於明白了﹕“你不是我丈夫﹐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討厭的人已經不在了。”他仰頭大笑﹐甚是得意。
“我討厭的人﹖你為什麼會說我丈夫是我討厭的人﹖”
“我住在這屋子很久很久了﹐從你們搬到這兒之後﹐我就常聽你在數落著他的不是﹐他一直都不是個體貼的丈夫﹐而且也不懂得欣賞你的優點﹐我看著你天天這樣傷心難過﹐天天跟他吵架﹐吵得我也煩了﹐乾脆插手幫你把討厭的人剷除。”
“我……我只是……我並不是……”天吶﹐她該怎麼解釋那些只是情緒性的發洩﹐並不是真心這麼想啊﹗
她怎麼可能討厭她的丈夫﹖她是她傾心以對的愛人啊﹗
“現在你應該開心了﹖因為我就要帶著他去跳河自殺﹐讓他永永遠遠都不能再傷你的心……”女子的丈夫邊說邊走向門口﹐女子一聽他這麼說心都涼了﹐她衝上前去﹐擋在門口。
“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女子壓下滿腔恐懼﹐勇敢的迎向他。
“走開﹐賤女人。”他一把抓住她的領口往後甩﹐伸出去的手才摸到門把﹐大腿就被她使勁抱住了。
“我不準你傷害他﹐把他還給我﹐我要你把他還給我﹗”不管他怎麼踢﹐她都告訴自已﹐不能放手﹐說什麼也不能放手。
“賤貨､還不給我滾開﹐你是想讓我動手打死你嗎﹖”他開始威脅。
“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放手﹐把他還給我﹗”女子一點也不為所動。
“好﹐那我就殺了你﹐然後再帶他去自殺﹗”他說完便掄起拳頭﹐朝她的天靈蓋招呼過去……
五､它是什麼鬼呢﹖……（11）
“不要殺她﹐求求你﹐不要啊……”女子的丈夫雙眼冒流出淚水來﹐淒悲的不住為女子求情。
“老公﹖老公﹖是你嗎﹖”女子一下子就認出那是她丈夫的聲音﹐她更是死命的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給我一個不殺她的理由。”女子的丈夫好像一分為二﹐一半的他看起來殘酷邪惡﹐一半的他卻淒苦無助。
“我……我愛她﹐所以求你放了她﹐讓我一個人跟你去就好了。”哀痛的單眼直瞅著女子﹐眼裏含著濃濃的歉疚與道別的意味﹐令女子為之瘋狂﹐她高喊﹕
“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不要獨自活著。”
“好啊﹐要死大家一起死﹗”女子的丈夫單手掐住女子的脖子﹐並用力收攏虎口﹐同時他的另一隻手為了解救女子則使勁的敲打他掐住女子的手﹐用力的就算敲斷手臂也不在乎。
“啊……”即使被附身﹐痛楚依舊是存在的﹐女子的丈夫發出痛苦的悶哼聲﹐兩只手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曾停止。
“老……公……”女子哭了﹐她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受苦﹕“來世……來世咱們再做夫妻……”
“好﹗”無力救妻子的丈夫也哭了。
聽到兩人的對話﹐女子的丈夫震盪了下﹐彷如被點了穴似地完全靜止﹐時間經過了不知多久﹐他突然癱軟在女子的身上﹐一團黑影自他的背後破蛹而出﹐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悲傷地瞅著女子﹕
“你已經忘記了與我相約來世再見的誓言了……”
“我跟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女子訝異極了。
“前世﹐我們曾經是一對戀人﹐因為命運作崇無法在一起﹐臨死前﹐你要求我一定要等你﹐來世咱們再來做夫妻﹐可是……。我死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你的靈魂﹐我一直等一直找﹐終於發現你的行蹤﹐沒想到你……已經重新投胎轉世了﹐所以我追來了﹐守在這間屋子等你﹐然而再見到你﹐你卻一點都不快樂﹐他……這個渾帳不但不懂得愛你﹐還拚命折磨你﹐憤怒的我才會不顧一切的現形﹐並找他算帳﹐可是你……你一點都不感激。”
“你……”女子簡直不敢相信﹕“你真的……”
黑影點點頭﹕“罷了﹐現世的你只愛眼前的男人﹐我……不應該出現的。”
“對不起﹗”女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解釋道﹕“其實我老公對我很好﹐我真的很幸福了。”
“在看到你為了他拚死護命的時候﹐我就了解了﹐只是我……不想接受這樣子的你﹐我寧可相信你是不幸福的﹐這樣子我才有藉口可以拆散你們﹐帶走你……”黑影鴕著背﹐緩緩地沒入白晰的牆壁﹐守了一生一世的誓言呵……﹐終究還是抵不過一碗孟婆湯……
天際透出淡藍色光彩﹐黑影站在街邊﹐一臉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
“想哭就哭吧﹗”清靈少女就站在街燈下﹐她同情的望著孤單單的黑影。
“我……”黑影倔強的與她對望半晌﹐眼淚開始一滴､兩滴､成串的滑落下來﹐他顛躓地緩緩走向她﹐而她也溫柔的伸張懷抱﹐將撲向她的黑影緊緊摟住。
“嗚……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吶﹗”黑影哭的像個小孩。
“我知道。”念臻嘆了口氣後道﹕“可是你真的是個紳士﹐因為愛﹐你選擇讓她自由﹐這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嗚……”黑影只是不斷的哭著。
“別哭﹐只要有緣……還是會有再見的機會。”
“真的嗎﹖我跟她……還會再見面﹖”哭聲遏止﹐黑影張著眼驚訝地問。
“嗯﹐只要你愛她的心不變﹐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在對的時間與空間再找到她﹐然後用你的愛打動她﹐完結屬於你們的塵世宿緣的。”念臻很肯定的對他說。
“真的……真的會再見面﹖”他只是不斷的咀嚼這句話。
“只要你廣積善行﹐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不知道為什麼﹐黑影就是很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於是他點點頭﹐懇求的朝她跪了下來﹕“請你渡化我吧﹗”
“好﹗”二話不說﹐念臻拿出懷裏的水晶﹕“進來吧﹗我會照顧你的。”
“謝謝﹗”黑影朝她叩拜了三個響頭之後﹐這才伸手觸撫水晶﹐瞬間便化成煙霧遁入水晶裏面。
“真愛……”她相信﹐人間有情﹐真愛不滅﹐只要有愛……﹐世界就會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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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6:0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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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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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三章 鬼話連篇
第一次接觸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迷上電視的﹖彷佛打從一出生﹐小小的眼睛才睜開﹐就被它精彩眩人的畫面吸引住後……從此就沒離開過它。
那麼﹐又是從何時開始﹐開始愛上看鬼劇的﹖好像……當這世界有更多講鬼的靈異節目開闢﹐有更多更鬼詭､更恐怖､更不可思議的鬼片出現之後﹐他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成為鬼片的愛好者了。
有人說﹐看多了鬼片﹐或聽多了鬼故事﹐終有一天﹐會有相同的遭遇發生在自已身上﹐因為磁場會凝聚改變﹐所以成真……
然而他從來都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他只是喜歡享受被驚嚇的刺激﹐喜歡過度的視覺衝擊﹐帶著一點點被虐的滿足﹐愛不釋手地看著一部接著一部越來越以嚇人為目的的鬼片﹐滿足無限的想像空間……
只是他真的很好奇﹐所有的鬼……是不是真的像電影上裝扮的那樣﹐不能有別的樣子或形態嗎﹖所有的鬼……都這麼愛嚇人嗎﹖人死了﹐難道就一定會變成鬼﹖為什麼不能直接投胎轉世﹐重新為人呢﹖鬼的日子應該怎麼過才不會無聊﹖鬼也有所謂的階級﹐所謂的貴與賤嗎﹖鬼也有社會﹖也有法律﹖也有國界之分嗎﹖
就因為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所以他越來越沉迷於鬼的故事﹐越來越想去探究鬼的世界﹐所以他越來越愛看鬼片﹗﹗﹗
“難看﹗”有著一頭率直長髮的年輕男子用力的按下搖控器的電源鍵﹐原本正在播放血腥可怖畫面的電視即刻消影﹐男子將搖控器隨手一扔﹐身子往後懶懶的癱靠椅背﹐長髮男子兩眼空茫的瞪著天花板﹐好久好久才嘆著氣自語﹕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鬼﹐為什麼我都遇不到呢﹖”
話才說完﹐沒來由的﹐長髮男子全身竟起了一顆顆豆大的雞皮疙瘩﹐汗毛也一根根的豎起﹐長髮男子坐直身體﹐莫名其妙的看著身上奇異的變化﹐突發奇想的他竟然有些興奮﹕“是……鬼嗎﹖鬼出現了嗎﹖”
他左探右望﹐半期待半害怕﹐兩只眼眨巴眨巴的蒐尋周遭的任一空間﹐就怕會錯失了與鬼的第一次接觸。
“鬼……鬼……你在那裏﹖出來跟我見見面好不好﹖”怕嚇著鬼﹐長髮男子還不敢太大聲的吆呼。
“鬼……鬼……”像在召小雞一樣﹐長髮男子真是小心翼翼到了極點。
二､電視
自灰暗的電視螢幕上﹐他看到了自已的倒影﹐那樣子……還真有些白癡。
“呆子。”長髮男子敲了自已一記爆粟子頭﹐埋怨的自語﹕“早說過這世上沒有鬼的﹐我還白癡的想找鬼﹖真是有夠智障。”
長髮男子無聊的斜躺在沙發椅上﹐手臂一伸﹐又摸住了電視的搖控器﹐說真的﹐下班後除了看電視﹐他還真找不到事情做。
重新連上電源﹐也重新開啟看了一半就切掉的鬼片﹐長髮男子百般無聊的看著一成不變的劇情﹐邊看還邊打呵欠。
感覺嘴巴有點渴﹐長髮男子汲著拖鞋到廚房去拿了瓶飲料﹐往回走了幾步又回返﹐他順手取了一包洋芋片後才又回到電視機前面坐著。
長髮男子漫不經心的打開飲料與洋芋片﹐眼睛斜斜地往上瞟﹐瞟向了仍在播放著難看畫面的電視﹐看了好幾分鐘後﹐他才察覺到了不對勁﹐電視……怎麼沒有聲音﹖
長髮男子拿起搖控器將音量調至最大﹐電視依舊是靜默無聲。
“壞了嗎﹖”將搖控器敲了幾下﹐長髮男子又重覆了一次動作依舊無效﹐這才捨棄搖控器﹐直接蹲在電視機前企圖重新調整音量。
“咦﹖怎麼還是一樣﹖”不管男子怎麼弄﹐電視還是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真的壞了﹖才買沒多久竟然就壞了﹖真是爛東西﹗”男子不開心的狠狠拍擊電視一巴掌﹐沒想到這一掌竟讓電視的畫面隨之失影﹐長髮男子為之諤然﹐他連忙搶救﹐拔下電源又重新插上﹐電源開了又關﹐就是不見它恢復該有的功能。
“真的嗝屁了﹖shit﹗”長髮男子忍不住咒罵﹐沒有電視的生活……他要怎麼過啊﹖
“電視啊､電視﹐請你不要離我遠去啊……”男子不斷的嘗試又嘗試﹐就是無力挽回已經翹掉的電視機。
四周依舊靜悄悄的﹐抱著頭﹐男子真是快瘋了。
突然“轟”一聲巨響﹐電視無預警的發出超高頻率的聲音﹐狠狠的將長髮男子嚇了好大一跳﹐他往後跌倒在地﹐一顆心驚慌的怦怦直跳。
原本壞掉的電視機﹐無緣無故的竟然又恢復原有機能﹐它不但有聲音﹐而且連畫面也回復正常。
長髮男子張口結舌的望著電視半晌﹐這才大笑出聲﹕“死電視﹐沒事嚇我一大跳。”
拍拍屁股﹐長髮男子重回沙發椅上坐著﹐照常的喝飲料﹐照常看片﹐看著看著﹐他發現電視畫面的左下方有一撮暗影﹐他抽了張面紙﹐蹲在電視機前擦拭﹐卻是怎麼擦都擦不掉﹕“咦﹖怎麼不是臟了嗎﹖難道是畫面壞了﹖”
長髮男子瞪著那撮暗影﹐心想不找人來修理是不行了﹐於是他跑去打電話請人明天過來修理﹐一回過頭卻又發現﹕“咦﹖怎麼……那塊黑影跑到右上方去了﹖”
三､願望成真
長髮男子好奇的伸出手指﹐想碰觸那奇怪的暗影﹐沒想到那暗影竟然飛快的逃掉了……
“咦﹖”長髮男子覺得又好玩又不可思議﹐一時興起的他不死心的追著那暗影﹐心想不管怎樣都要摸到它不可。
長髮男子像在玩電動玩具一樣﹐在電視螢幕上拚命追著那暗影﹐直到將它逼死在角落裏不能動彈﹐他才得意的自語﹕“看你還能跑到那裏去﹗”
就在長髮男子將食指伸近的同時﹐暗影竟然張開嘴巴朝他咬了過去﹐長髮男子嚇了一跳﹐險險避過這可怕的攻擊﹐他緊緊抱住自已的手﹐狼狽不堪的直往後退﹕“什麼……什麼鬼東西啊﹖”
在依舊播放恐怖劇情的電視畫面上﹐出現了一張鮮明的大嘴巴﹐原本緊抿的嘴像朵花一樣﹐動作極緩的慢慢張開﹐露出一口醜陋的爛牙﹐它發出平板到幾乎無高低起伏﹐更無音律的聲音﹐呼呼直笑﹕“呵呵……”
“笑什麼﹖你……你在笑什麼﹖”恐懼讓他的聲音變得很奇怪。
“你不是想看看鬼嗎﹖你過來﹐我讓你看﹗”
“過去﹖我又不是白癡……﹗”話才出口﹐長髮男子發現不知為何﹐他的雙腿像突生意識一般﹐竟然自動自發的聽從那張嘴的命令﹐畢直的朝它走了過去。
“呃……這是怎麼回事﹖不……不可以､不可以往前走啊﹗”長髮男子嚇得要命﹐他用力的扳住自已的腿﹐企圖制止它的前行﹐無奈任憑他如何努力﹐那雙腿就是硬要往前闖。
眼見越來越貼近那張可怕的嘴﹐長髮男子忍不住驚恐地叫了起來﹕“走開啦﹐快走開啦﹗”
“走開﹖你不是要見我嗎﹖來啊､快過來啊﹗”
“不要﹗”長髮男子嚇的拚命揮舞雙手﹐他站在電視機前﹐重重的跪了下來﹐恐懼令他雙眼含淚﹐顏面扭曲﹕“你想乾什麼﹖救……救命啊﹗”
“來､再過來一點､再過來一點……”那張嘴不斷發出蠱惑的話﹐蠱惑他的身體聽命行事。
“不要啊……你到底想乾什麼﹖”長髮男子忍不住哀嚎出聲。
“吃你啊﹐我好久沒吃到人肉了……尤其是年輕男子的臉皮……”它口水直流的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嘴巴。
“媽呀……不要吃我﹐救命啊﹐救命啊……”長髮男子邊慘叫﹐邊將自已的頭往它靠近﹐他雙眼爆凸﹐眼睜睜看著自已的頭一步步送進那張嘴巴裏去……
四､見鬼了
“哇啊﹗”長髮男子大叫一聲﹐自沙發椅上跌落﹐驚魂未定的他大口大口喘著氣﹐他不解的壓著臉﹐隔了好半天才意識到他只是做了一個怪夢。
“幸好……幸好只是場夢……”長髮男子幾乎沒朝天謨拜﹐表達他的感激。
“你確定……真的只是場夢嗎﹖”幽幽的聲音自長髮男子背後響起﹐他嚇了一跳﹐猛然回首﹐但見一穿黑色長袍的巨人﹐手持鐮刀地朝他逼近……
“死神﹖”死神的骷髏頭上沾著幾撮暗紅腐肉﹐臉頰旁還垂掉著連筋肉渣﹐看起來不只是惡心﹐還很恐怖。
“小子見識廣博哦﹐還知道我是死神……呵呵……﹐不過﹐你既然知道我是死神﹐那你更應該知道我是來乾什麼了。”死神難得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又陰森又難看﹐笑得他頭皮發麻。
“救……救命啊﹗”長髮男子說完立即拔腿就跑。
“不錯､不錯﹐很有潛質﹗”死神讚許的點點頭﹐提起鐮刀追了上去。
“救命啊……為什麼會這樣﹖誰啊……快來救救我啊﹗”長髮男子跑進房間將門關上﹐他躲在衣櫃裏﹐嚇得拚命發抖全身都是冷汗。
鐮刀拖地的聲音刺耳的傳入了他的耳裏﹐他緊緊的抱住自已﹐聽著那聲音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然後不見了。
長髮男子等了又等﹐不確定死神究竟走了沒有﹐他想把衣櫃打開﹐可又怕死神就等在那裏﹐身心俱疲的他除了恐懼就是恐懼……
“你到底要在這裏躲多久﹖”如同耳語的聲音伴著一股寒氣吹拂著他的耳朵﹐長髮男子打了個冷顫﹐哭喪著臉轉過頭去﹐他看到死神蹲在他旁邊﹐沒有眼珠子的洞孔正對著他﹐慢慢汨流出黏稠的紅色液體……
“哇啊﹗”長髮男子尖叫一聲奪門而出﹐拚死命的一直跑。
“啊……好久沒聽到這麼讓人心情愉快的驚悚尖叫聲了。”死神感動的發出地祇的笑﹐他拖著鐮刀﹐一步一步的走向逃無可逃的長髮男子。
“救命……”長髮男子忍不住痛哭失聲﹐一個清晰的喀啦聲響起﹐瞬間屋內的所有擺設全都改變﹐他……就站在一間破舊陰暗的房間。
“這裏是……”四周有股冷颼颼的寒氣﹐直凍入他的五脾六臟。
長髮男子感覺自已就像是墜入一場無邊無際的惡夢裏﹐爬都爬不起來……
他退守在污穢的牆壁一角﹐雙手抱住自已的頭﹐如果是夢﹐他就要想辦法清醒過來。
“叔叔﹐你怎麼了﹖”一個好聽的女孩聲音傳來﹐長髮男子馬上抬頭望向來者﹐他戒慎的望著眼前美麗可愛的小女孩﹐她不但長得甜美﹐穿的也很華麗乾淨﹐卻反讓人覺得她在這樣污穢的環境裏是個刺眼的存在……
“叔叔﹐你怎麼哭了﹖”小女孩蹲了下來﹐一臉同情的看著他。
“我……我沒事。”長髮男子輕輕抹去淚水﹐站了起來﹕“我迷路了﹐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出去﹖”小女孩偏著臉可愛地問﹕“出去那裏﹖”
“這裏是那裏﹖”他反問。
“這裏﹖這裏是我的家啊﹗”小女孩很高興的說。
五､原來如此
“你家﹖你長得這麼可愛又穿得這麼漂亮﹐卻住在這麼醜陋的家﹖”長髮男子有點吃驚。
“會嗎﹖我家會很醜嗎﹖你這句話要是讓我媽媽聽到﹐她可是會很難過的哦。”
小女孩卷著裙擺﹐有些不開心的說。
“你媽媽在那裏﹖可以請她出來跟我講話嗎﹖”
“當然好啦”小女孩用力的點點頭﹐揚聲喊﹕“媽﹐這位叔叔要找你。”
“來了……”地神沙啞的聲音回應了小女孩的話﹐同時﹐小女孩坐在地上﹐閉上雙眼﹐然後一幕怪異驚駭的恐怖畫面就這樣活生生的展現在長髮男子的眼前。
他瞪著小女孩的頭﹐不﹐應該說是﹐他瞪著小女孩正在180度旋轉的頭﹐驚懼到無以名狀。
撥開一頭的卷發﹐露出一張年約四十的女人臉﹐小女孩的母親笑咧著嘴﹕“先生……你找我啊﹖”
“鬼……鬼……原來﹐連你也是鬼﹖”因為怕到極致﹐所以變得有些歇斯底裏﹐長髮男子指著小女孩的母親﹐竟然荒謬的大笑起來﹕“鬼﹗一大堆的鬼﹗哈哈……騙人的﹐這一切全都是騙人的﹐你們嚇不了我的﹗“
喀啦聲再次出現﹐所有的場景又在一瞬間全轉換了﹐這一次他被綁在骯臟的手術臺上﹐幾個看起來很變態的醫生邪惡的拿著手術刀圍著他。
長髮男子大喊﹕“你們都是騙人的﹐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
“奇怪了﹐他看到我們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幾個鬼懾於他的表現﹐開始搔著頭困擾地討論著。
“就是啊﹐我們是恐怖片的主角﹐如果他不尖叫﹐那怎麼叫恐怖片﹖”
“要不然就先在他肚子劃一刀看看﹐也許他一怕就會開始尖叫了﹖”
恐怖片﹖主角﹖長髮男子聽得很清楚﹐腦海裏也慢慢有些模糊的想法出現﹐他完全不管這群顯然已經不知所措的鬼﹐開始努力回想﹐一定有某些關鍵的部份是被他忽略了。
就在他回想的時候﹐喀啦聲又再度響起﹐然後他又轉到另一個場景﹐這一次他被丟在一群惡心的僵屍當中﹐他看著這群僵屍﹐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逝﹐長髮男子用力的抓住其中一個正對他呲牙咧嘴的僵屍﹐凶狠地問﹕
“你演的是那部片子﹖”
“呃﹖”僵屍沒想到他不但一點都不怕他﹐還表現的比他還凶﹐僵屍垂下頭訕訕的說﹕“就生人”要“進啊﹗”
果然﹗
長髮男子興奮的又再問﹕“鏡頭在那裏﹖“
“鏡頭﹖就在那裏啊﹗”僵屍指著不遠處的電視機。
長髮男子二話不說﹐飛奔到電視機前﹐他趴在螢幕上﹐雙眼貼著往內看﹐不､正確的說﹐他是從電視機裏往外看﹐他看到電視機外有一個人正在按著搖控器﹐他每按一下﹐周遭的場景就轉換一遍﹐長髮男子開始用力的拍著電視螢幕﹐企圖吸引那個人的注意﹐終於﹐他的方法奏效了﹐電視機外面的人查覺到異狀﹐並遲疑地朝他走近。
“啊﹖”長髮男子在看到那個人的長相時﹐不意發出驚恐的抽氣聲……
他……為什麼……為什麼長得這麼像他﹖
六､老劇碼
“你是誰﹖”長髮男子疾呼。
“我是誰﹖”電視外的男子反指著自已的鼻頭﹐他緩緩的露出一口爛牙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是誰﹖我是你啊﹗”
“我﹖你怎麼可能是我﹖”長髮男子急死了﹐將臉貼的好緊好緊﹐緊的就像在對電視機外的男人扮鬼臉一般﹐更是逗得他哈哈直笑。
“你笑什麼﹖還不快放我出去﹖”長髮男子使勁的拍打電視畫面﹐拍得手都紅腫了仍不住手。
“小心一點﹐要是把電視敲破了﹐你就再也回不來了。”電視外的男子很好心的提醒。
“呃﹖”長髮男子一聽連忙將手放下﹐他臉色難看的問﹕“你把我關在電視機裏頭究竟想乾什麼﹖”
“你不是想見鬼嗎﹖你不是愛死了刺激､恐怖的鬼片嗎﹖我不過是聽從了你內心的渴望﹐許你一個可能性而已。”電視外的男子將手一攤﹐一臉無辜。
“好﹐就算你說的有理﹐現在我內心的渴望已除﹐我請你將我原來的生活還給我。”長髮男子雙手交盤﹐沉穩地與之談判。
“沒這麼簡單。”電視機外的男子賊賊一笑。
“什麼意思﹖”長髮男子見他笑的那般賊﹐心下不覺一冷。
“你知道嗎﹖在成為鬼之前﹐我是一個獨居老人﹐因為年紀太大､行動不便又沒有人照顧我﹐最後悲慘的餓死在電視機前﹐靈魂卻不知道為什麼被封在電視裏不能投胎轉世﹐你知道我在電視機裏待多久了嗎﹖十年了………我就這樣透過線路在各個角落的電視機裏晃蕩來晃蕩去﹐好不容易遇到你這個愛看鬼片愛到腦筋不正常的呆子﹐是你把我從電視機裏放出來的﹐是你的招喚讓我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為此我怎能輕易放過這個好機會﹖”
“什麼好機會﹖”冷汗慢慢沁出額心﹐長髮男子內心產生一股極不詳之感。
“你還不明了﹖用你的頭腦想一想吧﹗”電視外的男子蠻不認同他竟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想不通。
“你抓我當替身﹖”所有鬼片都是這樣子演的﹐該不會真的是這樣吧﹖
“沒錯﹗”電視外的男子很高興的拍了下手﹕“你總算開竅了。”
“不會吧﹖”長髮男子覺得好荒謬﹐好想笑﹕“別開玩笑了。”
“開玩笑﹖”電視外的男子搖搖頭﹕“看看你現在的處境﹐你真認為我在開玩笑嗎﹖醒醒吧﹖你受電視的荼毒太深﹐已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古人教人要敬鬼神﹐因為鬼神的力量是很巨大很可怕的﹐現在你就好好的體會吧﹗”
男子拿起搖控器﹐對準電視﹕“只要我將電源關上﹐這輩子都不再接觸電視﹐你就永遠沒有機會找到我﹐你的身體到死都會是我的了﹐哈哈……”
七､它是什麼鬼呢﹖……“12”
就在男子仰頭大笑的同時﹐一位纖纖少女出其不意地現身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柔聲低語﹕
“老伯﹐你應該適可而止了。”
“誰﹖你是誰﹖”男子嚇了好大一跳﹐他火速的旋身面對她﹐但見念臻一臉笑意的對著他笑﹐親切的就像是鄰家的小女孩一樣……
“你是怎麼進來的﹖”縱使眼前年輕的女子看起來無害﹐然而男子還是心生警惕﹐他戒慎地將手中的搖控器暗暗收攏在口袋裏藏好。
“你的門沒關啊﹐所以我就進來了。”念臻指了指大開的門。
“你太沒禮貌了﹐隨便就進人家的家門……”男子埋怨的看著她﹐雖然他並不怎麼討厭她的出現﹐不過……現在的時機畢竟不太對﹐他不想多生枝節。
“不會啊﹐與你隨便就侵佔人家的身體相比﹐我這麼做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沒什麼了不起的。”念臻哈哈笑。
“你……你在胡說什麼﹖”男子有些心虛的擋住電視﹐她……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老伯﹗”念臻纖手一指﹐指向牆上的一面鏡子﹕“老伯﹐你照照鏡子看看。”
“鏡子﹖”男子不自覺的隨著她的指示走向鏡子﹐才照到鏡子﹐他就倒抽了口氣﹕“這……。怎麼會這樣﹖”
鏡子的他……除了那看起來很呆滯的肉體之外﹐很明顯還有一個模糊的黑影重疊在肉體上﹐雖然是隨著肉體做移動﹐但所有的動作皆慢了半拍﹐就像做特效的影片那般﹐鬼詭莫名。
“為……為什麼……我的靈魂無法融入他的身體裏面﹖”男子沮喪的將雙手按在鏡子上﹐雙眼絕望的瞪著鏡裏反射的一切。
“想要完全侵佔一個人的肉體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念臻微嘆口氣﹐說服道﹕“老伯﹐把身體還給被你拉入電視機內的年輕人吧﹖”
“不要﹗”男子回頭狠狠的推了念臻一把﹕“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你休想破壞……”
“老伯﹐我是想幫你……”念臻受力往後退了數步﹐仍不忘苦口婆心的勸化他。
“幫我﹖你才沒這麼好心……”想當初他餓死在電視機前﹐又有誰這麼好心過了﹖
“老伯……”就因為知道他的苦﹐念臻才更心疼的想幫助他。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就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了。”男子一步步逼近念臻﹐他猙獰的眯著眼﹐舉起雙手企圖扼住念臻的脖子……
八､突破心防
“老伯﹐憑你現在的力量是無法殺死我的。”念臻只是輕點食指於空氣中﹐一道無形高牆便擋在兩人之間﹐任男子如何使勁也穿不透這道高牆的阻隔。
“你……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怎樣﹖”震懾於她的能耐﹐男子開始害怕了起來。
“我說過﹐我只是要來幫助你。”念臻靜靜地說。
“幫我﹖怎麼幫﹖”男子指著自已的靈魂道﹕“你是要幫我把靈魂塞進這個身體﹖還是要斬妖除魔為這個身體除害﹖”
“都不是﹐我來﹐是助你重新投胎轉世﹐重新為人。”見男子已無攻擊之心﹐念臻撤掉了無形高牆﹐沉靜地立於男子跟前。
男子定定的望著念臻慈悲的美麗雙瞳﹐他看到了真誠﹐看到了不容錯辨的憐憫﹐男子內心開始掙扎﹐他好苦､好苦啊﹗
“相信我﹐我真的有能力幫你重新投胎轉世﹐不會再讓你被封印在冷冰冰的電視機裏﹐永生永世的孤苦零丁……。”念臻抬起手﹐在她的掌心裏緩緩透出一團鵝色光圈﹐她將手掌輕貼在男子的額心﹐鵝色光圈瞬間穿透了老伯的靈魂﹐緩緩將它包覆起來﹐老伯的靈魂蕩漾在光圈裏﹐感覺就像躺在母親的懷裏﹐那樣溫暖﹐那樣叫人思念……。
“嗚……。”老伯終於痛哭出聲﹐忍了十年的悲痛與淒苦終於得以渲洩。
“別哭了﹐老伯﹐從現在開始﹐我會照顧你的﹐你不再是一個人了。”念臻將光圈引出男子的體外﹐食指輕劃﹐將光圈開了一個洞口﹐等待老伯的靈魂走出來。
“你真的……真的願意照顧我﹖”世態炎涼啊﹐他怎能相信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女孩呢﹖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與你立一隻血契約。”念臻說完便欲咬破手指。
“不需要了﹐我相信你就是了。”老伯僕臥在念臻跟前﹐以著最謙卑的姿態表達他的感謝之意。
“老伯､你快起來。”念臻將他扶起來﹐朝他笑了笑後才拉著他走到電視機前﹐有些傷腦筋地看著趴在螢幕上﹐滿臉焦慮的長髮男子。
“老伯﹐要救出這個人﹐是不是要直接進到電視機裏才行﹖”念臻偏頭問。
“嗯﹗”老伯點點頭。
“那……好吧﹗我就進去救他。”念臻很快便做出決定。
“恩人……你千萬要小心﹐電視機裏的世界是很詭譎多變的﹐只要你的心不夠堅定﹐就會迷失﹐別說救人了﹐搞不好連你也會封在裏頭出不來的。”老伯擔心的將他所知道的全數說予念臻知道。
“我了解了。”念臻拍了拍老伯的手後﹐盤腿坐在電視機前﹐她口念咒語﹐一手按著自已的額心﹐一手接觸電視螢幕﹐剎那間便將自已的靈魂抽離身體引渡進電視機裏頭了。
九､赤羅現身
“好暗﹗”念臻一進入到虛幻的世界﹐站也站不穩﹐看也看不見﹐世界是正是反､是上是下……完全沒有概念﹐她的身體在這個奇異的空間做隨意的拋擺﹐甩得她的頭都快昏了。
“白癡﹗”一道火燄在遙遠的彼端冒了出來﹐念臻聽到那親切的聲音不覺狂喜的大叫了起來﹕
“赤羅﹖是你嗎﹖赤羅﹖”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前進﹐念臻真是用足了生平可以想到的所有招勢﹐一忽兒爬﹐一忽兒跑﹐連手都用上了﹐拚命的劃動空氣。
“你真是白癡﹐怎麼不用法術呢﹖”冷傲的聲音旋動空氣流轉﹐煽動火燄姿態美妙的跳躍著﹐那一閃一閃的火光詭譎地印著一張絕美容顏﹐一張叫人看了會心跳加速﹐口水直流的絕世容顏……。
流轉的眸光跳印著火燄的色澤﹐活靈靈的像要沁出蜜汁﹐一身吹彈可破的白晰肌膚一點瑕疵也沒有﹐完美的像是全身上下上透了好幾層粉底﹐又白又嫩的讓人想咬上一口﹐再加上那張挑逗人心的完美紅脣﹐彷如熟透的櫻桃﹐單只是望著､看著﹐唾液就會自動自發的大量分泌﹐教人不知為什麼卻拚命的吞嚥口水……。
赤羅只是站在那裏嘲諷的瞪著她﹐天生的柔魅氣質侵略挑逗的念臻臉紅心跳﹐像個傻瓜似的呆呆站在她跟前﹕
“赤羅﹖你……你就是赤羅﹖”念臻張口結舌的癡望著眼前絕世豔女﹐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竟然有人長得這樣美﹖美的簡直……簡直不可能是真的﹗
“怎麼﹖你對我的長相很不滿嗎﹖”赤羅媚眼輕挑﹐微嗔的嬌態酥麻人心﹐饒是身為女人的念臻看了都不禁要腿軟了。
“你長的好美……好美､真的好美啊﹗”念臻癡癡呆呆的忍不住讚美了起來。
“好美﹖是嗎﹖”赤羅掩嘴輕聲笑了起來﹐見她笑﹐念臻忍不住也跟著笑。
赤羅邊笑邊伸出白嫩纖細的手﹐突然抓拉住念臻的兩只耳朵用力一擰﹐脾氣多變令人無法捉摸的她﹐開口低罵﹕“白癡﹗你不知道我是一隻狐狸嗎﹖你還一直看我的眼睛﹖你是想讓我魅惑住你的心嗎﹖還是你等不及想成為我的點心了﹖”
“痛……痛啊﹗”念臻痛的直哀嚎﹕“赤羅､快放開我啦﹐我不敢了啦﹗”
“哼﹗”赤羅冷冷的鬆開了手﹐看著拚命揉弄耳朵被擰疼的念臻道﹕“下次再盯著我的臉看﹐我就把你給吃了。”
“好啦﹐不看､不看了。”念臻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長那麼漂亮又不給人看……多可惜啊﹗
“你說什麼啊﹖”眼看赤羅又伸出雙手來﹐念臻大叫著趕緊掩住耳朵﹕“我不敢了､不敢了啦﹐饒了我好不好﹖赤羅﹖”
十､內心渴望
“哼﹗”赤羅挑著眉哼了聲﹐不再理會她地往前移動﹐逃過一劫的念臻吐了吐小舌拔腿跟上﹐不一會兒兩人便看見兩團彩色巨大光圈﹐一左一右地對立存在著。
“有兩個入口咧﹗”念臻盤算著﹕“看來﹐我們需要分頭進行了。”
“你一個人行嗎﹖”赤羅背對她﹐聲音雖冷﹐仍掩不住她話意中幾不可察的擔懮之情。
“我是你教出來的﹐雖不如赤羅你這麼強﹐可是也絕不會讓你丟臉。”念臻露出甜甜的笑﹐雖然她很想衝上前去擁抱赤羅﹐可是她實在是太凶了﹐肯定會不高興的又擰她的肉﹐所以只好作罷。
“要是你跑不出來﹐我一定不會回來救你的。”赤羅單腳踏入光圈中﹐烏黑亮麗的秀發一甩﹐妖豔身影便沒入炫麗的彩色光芒之中了。
念臻追到光圈前﹐圈起手大聲喊﹕“赤羅﹐你也是﹐你也要小心哦﹗”
“哼﹗”冷哼聲模糊傳來﹐讓念臻十分安心﹐她走到另一巨大光圈前﹐表情嚴肅地踩踏進去……
“好亮哦﹗”由全然黑暗的空間進入光彩亮麗的世界﹐念臻的眼睛幾乎張不開﹐她必須以手掩住雙眼﹐直到眼睛適應了之後﹐才緩緩將手放開﹐望著眼前似曾相識的街景﹐念臻不覺怔忡了起來﹕
“這裏是……”好熟悉的感覺﹐卻又……偏偏記不起曾經在那裏看過這個地方。
隨著人潮緩緩移動﹐念臻看著熱鬧的街道﹐越走心下越是驚駭﹕“這個地方……我是不是曾經來過呢﹖”
不斷自她眼前閃過的面孔﹐一間又一間木制的房屋﹐越來越熟悉的感覺侵佔住念臻的心跳﹐她幾乎可以完全肯定﹐她真的來過這個地方了。
站在岔路﹐念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條羊腸小徑走去﹐她摸著路旁的樹﹐模糊的記憶在看到眼前矮小的房子後轟一下全清楚了。
揪著心﹐念臻閃著淚光激動的站在大門前﹕“家……這裏是……我的家……”
就在她激動的不能自已的時候﹐有只溫暖的手悄悄摸住她的頭﹕“乖女兒﹐你回來啦﹖”
乖女兒﹖
念臻好慢好慢的轉過身子﹐好仔細､好仔細的盯著眼前笑容燦爛､親切一如記憶的母親﹐她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她的母親就會化做塵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媽媽……媽媽﹖”念臻輕輕的低喚﹐她好怕會嚇到她。
“孩子﹐你肚子餓了沒有﹖媽媽已經把飯煮好了﹐我們趕快進屋去吃飯﹐以免菜涼了……”念臻的母親挽住她的手﹐話還沒說完﹐念臻已經淚眼婆娑激動的撲進她的懷裏了﹕“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哦﹗”念臻嗚咽出聲。
十一､大事不妙
“傻孩子……”念臻的母親含笑的撫著她的頭發﹐暖暖的體溫熨燙她的心好安詳。
“媽……”閉上眼﹐念臻聞著母親身上傳來的馨香﹐身體舒服的想睡覺﹕
“媽﹐我好困……”
“困啊﹖那就先睡覺好了﹐媽媽今天有把你的棉被拿出來曬太陽哦﹐所以一定會很軟很香很好睡﹗”念臻的母親依舊擁著她﹐慈愛的哄順著她進房。
“可是……”依稀記得她好像有件事要辦……可究竟是什麼事呢﹖她一點也記不起來。
“有什麼事等睡醒了再說吧﹗”將念臻拉至房內﹐念臻的母親替她褪去鞋襪﹐按著她躺進柔軟乾淨的床﹐再在她身旁唱著搖籃曲﹐並不住輕拍著她助其睡眠。
“媽……等我……睡醒……你……一定……要在……我身……邊……”念臻哈欠連連﹐口齒不清的陷入半睡眠狀態。
“我會的﹐你睡吧﹐睡醒之後﹐媽媽將會一輩子……不﹐是永遠都陪伴在你身邊了。”念臻的母親笑容依舊。
“嗯……”念臻聽到母親的回答﹐終於心滿意足的墜入黑暗深淵﹐深深的沉睡了……
站在電視機旁等待的老伯﹐見念臻的肉體色澤突然生變﹐鏽色暗影像紙透到水一般﹐緩緩的自她接觸到電視螢幕的指尖逐步侵佔﹐一點一滴的鏽透了念臻的身體﹐老伯見狀﹐除了著急害怕﹐一點辦法也沒有。
“該死﹗”老伯急的團團轉﹐他趕忙蹲在念臻的身旁﹐不住提醒地喊著﹕“恩人﹐千萬要定住你的心啊﹐恩人﹐別讓虛幻的世界操控了你的心……”
就在他嘶啞喊叫數聲之後﹐一道風速竟自電視螢幕裏竄了出來﹐並呼一聲往窗外衝了出去﹐轉眼間便失了蹤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伯不明所以的瞪著那道風速遠去的方向﹐瞪了老半天﹐什麼事也沒再發生﹐於是他又將注意力回轉到念臻身上﹐不斷的呼喊提醒她﹕
“恩人﹐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我還等著你來超渡我呢……”
砰一聲﹐螢幕上突然貼著一張美豔到不可思議的女人臉﹐她有一雙妖野勾魂的眼睛﹐然而那雙眼睛此時彌漫著巨大的怨怒與憎恨﹐她滿臉汗水﹐敲著螢幕叫喊﹕
“快找素蓮師父來……快……”
“素蓮師父﹖她是誰啊﹖去那裏找﹖”老伯忙問。
然而赤羅並未給他任何的答案﹐她只是拾起落在地上的長劍﹐回身與追來的一名孩童與巨蟒撕殺對決﹐明顯落下風的赤羅全身傷痕累累地邊打邊退﹐看來她已經再撐不了多久了。
“完了､她們已經完全被操控住了﹗”老伯望著螢幕﹐再看看已經被鏽色侵佔了一半身體的念臻﹐宛若世界末日的絕望感覺徹徹底底捕捉了他的心……
大事真的不妙了﹗
十二､救兵
“怎麼辦﹖難道我註定一輩子要流浪漂蕩在人世間做無主孤魂嗎﹖”老伯忍不住流下淚來。
既投不成胎﹐又無法侵佔他人肉體﹐現在的他除了困在這個房子之外﹐那兒也去不了﹐就像回到生前最後那幾年的情況﹐這遭遇……比關在電視裏更慘﹐至少在電視裏他可以透過電源線四處遊走﹐可是現在……他只能留在這裏了。
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一道風速無預警的卷了進來﹐老伯看都還未看清楚﹐就見風速早已十萬火急的撲進電視機內﹐隱約可見其上負著盤坐的人影……
“救兵趕到了嗎﹖”老伯雙手合什跪於地﹐仰天虔誠地祈求上蒼﹕“菩薩﹐請你保祐我的恩人平安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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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臻﹐回家了。”清揚的聲音在林間回蕩著﹐這是來自一位慈母的呼喚。
念臻露出甜甜的笑﹐回應地喊了聲﹕“等一下﹐我還有一件衣服沒洗完﹐等等就好了。”
“好﹗快點回來哦﹗”念臻的母親也愉悅的回喊。
以布巾隨意綁在背後的發絲松了幾絡﹐隨著涼風吹拂﹐不住騷擾她的眼睛﹐念臻哼著歌將之順在耳後﹐然而風一吹﹐它又散了﹐這回念臻不再理會﹐依舊哼著歌﹐雙手使勁的洗著衣服。
“念臻﹗”低啞的嗓音輕輕呼喚﹐念臻回過頭去﹐一襲僧衣在風中飄蕩﹐她略略將頭往上仰﹐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尼﹐她困惑地問﹕“這位女師父﹐您認識我嗎﹖”
“念臻……唉……可憐的丫頭﹗”女尼衣袂飄然地走過去﹐越過她﹐走向她的家﹐奇怪的是﹐眼前明明是一潭湖水﹐她卻像走在平地上那般﹐足不沾水的走過去﹐更怪的是﹐她走路好像都不看路的﹐眼下就見她快要撞到一棵粗壯的大樹了﹐她卻一點警覺心也沒有﹐竟然畢直的朝它撞去……
“師父﹐小心啊﹗”念臻連聲大喊。
這一喊﹐喊回了女尼的注意﹐她回視一笑﹐雙腿卻依舊往前跨﹐念臻驚呼一聲﹐眼睜睜看她穿透那棵大樹﹐嚇得她回不過神來。
眨眼間﹐女尼卻又回到她跟前﹐拍著她的臉笑道﹕“傻丫頭﹐師父是不是嚇到你了﹖”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為什麼……﹖”念臻呆呆地問﹕“為什麼你可以穿透樹木卻撞不到它﹖”
“你確定那裏真有一棵樹嗎﹖”女尼慈愛地笑著回問。
“你在開玩笑嗎﹖那裏本……”念臻望向大樹﹐咦﹖那裏有什麼大樹啊﹖
十三､覺悟
“念臻﹐你再看看周遭﹐湖還是不是湖﹖家還是不是家﹖”素蓮挽袖拂擺﹐所到之處﹐景物皆成點狀彩色微粒﹐念臻動手輕觸﹐卻怎麼也摸不到實體﹐只能怔忡的任由彩色微粒透印著她的手臂﹐投射出朝思夢想的家鄉景色……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念臻喃喃自語﹐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這一切竟然都不是真的。
“念臻﹖”母親的聲音在她背後怯怯響起﹐念臻回過頭去﹐雙眼早已布滿淚水﹕“媽……”
“孩子﹐你又要離開我了嗎﹖”念臻的母親張著擔懮､無助的眼神﹐揪心的望著她。
“不､媽﹐我……我不會離開你的。”念臻衝上前去握住母親的手。
素蓮低嘆口氣﹐提點著﹕“念臻﹐將你的心眼打開吧﹐你將會看清楚事實的真相。”
“不､我不要什麼真相､我只要媽媽……”念臻抱著母親的身體滑跪下地﹐她將臉埋在母親的掌心裏﹐不願正視現實。
“你的母親早就死了﹐死在溪岸邊﹐是爪替她收的屍﹐你忘了嗎﹖”素蓮口氣逐漸嚴厲。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念臻拒絕思考﹐拒絕相信。
“你真的想要留在這裏﹖”
“對﹐我要留下來﹐陪我的母親過一輩子。”
素蓮又嘆了口氣﹕“那赤羅要怎麼辦﹖”
“赤羅﹖”念臻露出茫然的神情﹐出神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記起赤羅究竟是誰﹕“赤羅﹖她……”
“一旦你決定留下來﹐赤羅也會被你連累﹐一同封印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你認為這樣子也無所謂嗎﹖”
“我……我很快樂﹐所以她應該也……”念臻勉強一笑。
閉眼冥思﹐素蓮搖著頭道﹕“赤羅現在正與鬼蹤與蛇郎君做生死決鬥。”
“啊﹖什麼時候她……”念臻不覺驚呼出聲。
張開無波無緒的深邃黑眸﹐素蓮靜靜的看著念臻﹕“這個世界會反映侵入者的內心渴望﹐你渴望的是與母親的重逢﹐於是你遇見了你母親……﹐但赤羅不一樣﹐她滿心仇恨的只想殺死鬼蹤與蛇郎君﹐所以她也只能活在她內心建構的仇恨情境裏無法自拔﹐也許在這裏你真的過的很幸福很快樂﹐但是對赤羅而言卻是永無止境的痛苦深淵。”
“赤羅……”天吶﹗她……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呢﹖
“孩子､求你別聽她的話﹐求你別離開我﹗”念臻的母親說什麼也不想放她離開﹐她捧住她的臉﹐聲聲哀求。
“媽……”念臻陷入左右為難的決擇﹐她望著母親悲苦的臉﹐再看看素蓮平靜無波的神情﹐她的心像要被撕裂成兩半一樣﹐痛的不知道該如何平復。
微弱的聲音突如其然地在腦海浮現﹕
念臻……救我﹗
一股劇痛跟著自她的額心傳了出來﹐痛得她幾乎哀嚎出聲﹐念臻捧著頭火速與素蓮對望﹐心頭在此時狠狠刺痛了下﹐念臻白了臉﹐與素蓮異口同聲低呼﹕
“是赤羅﹗赤羅有危險了。”
十四､心魔
“我必須去救她﹗”忍住痛﹐念臻心慌的爬起來﹐她緊緊握住母親的手﹐交待道﹕“媽﹐我會回來﹐我一定會再回來﹐你等我……”
“不……”念臻的母親流下淚水﹐哽嚥道﹕“不﹐你不會回來了﹐我知道﹐一旦你離開﹐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溫暖的手漸漸冰冷﹐念臻看著母親逐漸透明的手低嚷﹕“媽……﹐我說過我會再回來的﹐為什麼你竟不相信我﹖”
“你不會再回來了……”念臻母親身上的色彩開始變淡。
“媽﹗”念臻張手欲擁抱她的母親﹐然而雙手張撲的卻是抓也抓不住的空氣……
“永別了﹐乖女兒﹐永別了……”淚水一滴滴的滑落﹐順著臉頰滑滴而下﹐念臻伸手接承﹐淚水一觸碰到她的手後卻化成微粒瞬間風化於空氣之間。
“媽媽……”念臻咬著脣﹐眼睜睜看著母親自她跟前消失風化﹐痛苦幾乎撕裂了她。
“不要再遲疑了﹐逝者已矣﹐赤羅還等著你去救她﹗”素蓮提點。
“我知道了﹐師父﹗”念臻撲跪於地﹐朝著母親消逝的地方三叩拜﹕“媽､希望來世﹐我們有緣……還能再做母女﹗”
一定會的……來世……再做母女……
極輕極淡的聲音飄蕩而過﹐念臻抹去淚水﹐堅定地站起來﹕“媽﹐下輩子咱們再續母女緣﹗”
一定……一定喔……
“嗯﹗”
將臉上最後一滴淚拭乾﹐念臻回過頭來﹐不再顯露絲毫傷悲﹐她的心因此遭遇已澄淨的像一湖止水﹕
“師父﹐我們走吧﹗赤羅她需要我們﹗”念臻說完便欲拔腿狂奔﹐素蓮出手拉住她﹕“坐下冥思﹐以‘念’搭橋﹐必能循跡找到赤羅。”
“好﹗”念臻用力一點頭﹐她聽話的盤腿入定﹐腦海裏什麼也不想﹐只是不斷喚著赤羅的名。
赤羅……赤羅……
模糊的畫面自遠而近的移入腦海間﹐她看到鬼蹤正拿著赤羅的邪火劍一刀刺入赤羅的身體﹐念臻哇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身體的相同部位也感到一股異常的灼痛感。
“念臻﹐把心穩住﹗”素蓮撚起蓮花指重重的按住她的額心﹕“赤羅入魔已深﹐必須由你來引渡她﹐師父在旁為你戒護﹐你必須快點召喚找到她﹐我們才有辦法救她﹗”
“是的﹐師父﹗”即使身體傳來陣陣劇痛﹐嘴角還不斷湧出鮮血﹐心思單純的念臻仍是全然信任師父的判斷﹐一心只照著她的話去做。
“赤羅……回答我……赤羅､快點回答我﹗”
連聲呼喚終於起了效應﹐赤羅抬起頭嘔了口鮮血後﹐她微弱地回應了她的呼喚﹕“念臻……救我……”
因為赤羅的回應﹐兩人突然可以連上線﹐霎時間﹐念臻與素蓮被轉換到赤羅所在的空間……
十五､幸運
“赤羅､去死吧﹗”鬼蹤將刺在赤羅身上的邪火劍拔出﹐鮮血像泉水一樣噴得老高﹐他旋了下刀口﹐打算再在赤羅身上多製造幾個相同的刀口﹐讓她狂噴鮮血而亡。
“不可以﹗”念臻飛身撲蓋在赤羅的身上﹐急切地喊著﹕“赤羅﹐快醒醒﹐只要你不相信鬼蹤是存在的﹐他就無法真正傷害到我們。”
“你讓開﹗”不知是嫌她礙事﹐還是不願她受到傷害﹐赤羅將念臻推開﹐卻也硬生生的再度承接鬼蹤刺下的第二劍……
“哇啊﹗”赤羅淒厲地叫了一聲﹐傷重不支倒地。
“赤羅､我求求你﹐請你記起來﹐我們進來這個虛幻世界前老伯說的話﹐他說我們的心一定要堅定﹐才不會迷失﹐你快點記起來啊﹗這裏的一切全都是出自我們自已的想像﹐沒有鬼蹤､沒有蛇郎君､沒有血､更沒有傷痛啊……”念臻又再度撲蓋在她身上﹐這一次她沒有讓赤羅推開她﹐勇敢的迎向鬼蹤的劍……
鋒利的邪火劍逼近念臻的背﹐劍氣上的火燄灼得她的背好痛﹐念臻縮著背等待那致命的劍刺穿她的身體﹐赤羅卻在此時昏厥了過去﹐所有因她而起的人物背景竟在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該落下的痛沒有落下﹐念臻驚訝的回頭大喊﹕
“師父﹐為什麼赤羅她一昏倒……我們便得救了﹖”
“是她的意識操控這一切﹐所以當她失了意識﹐自然這一切也得結束。”素蓮淡然解釋。
“原來呵……”念臻嘟起嘴說﹕“早知如此﹐一把將赤羅敲昏不就好了﹖”
“這樣說也對啦﹐呵呵……”難得素蓮竟會開懷大笑。
“對了師父﹐赤羅她的傷……”念臻有點擔心。
“少了她的心魔作崇﹐她的傷應該很快會自然愈合。”素蓮只是約略看了看赤羅的傷勢後斷定。
“真的嗎﹖”念臻還是好擔心。
“不會有事的﹗”素蓮自懷裏取出一隻缽﹐口念咒語﹐並隨手在赤羅的頭與四肢各按了一下﹐然後赤羅便開始慢慢縮小﹐一直縮到巴掌大﹐這才將她放置於缽裏安置妥當﹐接著她對念臻說﹕
“趁著赤羅昏迷的時刻﹐我們快點把被封在電視裏的男子救出﹐能夠越早離開這個虛幻世界越好。”
“是､師父﹗”念臻授命﹐隨即盤腿入定﹐以“念”蒐尋長髮男子的靈魂﹐其實要找到他並不難﹐因為他不斷發出求救的吵嚷聲﹐讓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
十六､在世菩薩
“找到你了。”空間在眨眼間置換﹐念臻一夥人順利的尋到長髮男子﹐他依舊趴在螢幕朝著外頭的世界大吼大叫……
“別叫了﹐我們已經來了﹐現下就可以馬上帶你出去。”受不了他製造的噪音﹐念臻微斂雙眉﹐出聲制止他繼續吼叫。
“又是一批無聊的鬼﹖這回你們又想出什麼鬼主意想要嚇唬我﹖我告訴你們很多次了﹐我是不會再上你們的當﹐你們還不快滾回地獄去﹖”長髮男子橫眉豎眼地指著素蓮的鼻頭罵道。
“我們不是鬼﹐我們是來打救你的。”素蓮好聲好氣地說。
“餵﹐不可以對我師父不禮貌。”念臻則一把拍開長髮男子的手。
“我才不相信你們說的話。”長髮男子非但不領情﹐還開始驅趕她們﹕“快點滾﹐滾啦﹗”
“如果我們真是鬼﹐你這樣不禮貌我們早就把你大卸八塊﹐活生生的將你給吃了。”念臻難得的威脅人。
“吃我﹖哈﹗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本事。”長髮男子嗤笑。
“師父﹐你看他﹐根本就……”念臻動氣了。
“唉……這就是電視教育的後果﹐良莠不齊的電視節目或引導錯誤﹐或打亂了道德制序﹐它痲痺了人們的各種感情﹐有些甚至不斷放送錯誤的訊息擾亂人心製造社會混亂﹐世界的制序與道德標準因為電視的發明後開始崩壞﹐人們因為過度的依賴電視節目與其播送的訊息﹐不知不覺中連思考方向都受到影響﹐變成不會判斷是非﹐變成真正的愚民……”素蓮搖著頭。
“死尼姑﹐你在胡扯什麼﹖”長髮男子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我師父是在告訴你﹐等你出去之後﹐少看電視為妙﹗”聽到他惡劣的言詞態度﹐念臻幾乎要動手打人了。
“看電視﹖要是給我闖出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我非拿把椅子砸了家裏的電視機不可﹗”長髮男子掄起拳頭來咬牙切齒地吼道。
“看來你還有救﹗”念臻笑了笑。
“救你媽個頭﹗我不是叫你們快滾嗎﹖你們怎麼還在這裏﹖”長髮男子不耐煩地在她們面前舞動拳頭叫囂。
“你不信鬼﹐難道也不信神佛嗎﹖”素蓮沉靜地望著他。
“我當然……”高揚的聲音在看到素蓮恬淡的神態之後漸漸氣虛消弱﹕“……不信……”
念臻擰著眉﹕“是鬼把你抓進這個世界的﹐你憑什麼還不相信有鬼呢﹖”
“我……”他訕然。
“因為多數人還是相信這世界有鬼神的存在﹐所以不作惡不生事端﹐世界才能維持基本和平﹐有幸目睹鬼面目的你實在更應該心存敬畏才對。”如果世人皆不怕鬼､不怕報應﹐這個世界該會亂成何等局面啊﹗
“鬼扯﹗”長髮男子哼了聲﹐偏頭不再驅趕她們﹐卻也表現出不願再與之交談的疏離感。
“好吧﹗既然我們的話你都聽不進去﹐多說無益……我們只好自已出去了。”
念臻旋掌在電視螢幕上旋開一個出口﹐站在出口的臨界點素蓮微笑地對長髮男子道﹕“回頭…是不是岸……你自已決定吧。”
回頭是不是岸﹖我自己決定﹖長髮男子看著素蓮與念臻相繼走入出口﹐他的心竟然開始猶豫了起來﹐他究竟信不信鬼神﹖
信不信﹖信不信呢﹖
瞪著這個世界﹐瞪著出口﹐長髮男子雙眼漸漸漉濕﹐事已至此﹐他還敢說這世上沒有鬼﹖
沒有遲疑﹐長髮男子擺動雙腿衝進出口﹐恍神間﹐已然置身人世……
“恭禧你﹗”念臻站在長髮男子的身後往他的後腦勺一拍﹐長髮男子隨即清醒﹕
“我……我回來了嗎﹖我真的回來了嗎﹖”
“是的﹐你回到真實世界了。”念臻笑著與其面對面﹕“還好你執念不深﹐否則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你了。”
“我……”才欲開口﹐就看到一團模糊影子朝他襲了過來﹐長髮男子雙腿一軟﹐滑跪在地上爬不起來﹕“不……不要又來了……”
“嚇著你了﹐對不起……真是對不起……”老伯趕忙後退﹕“我只是想為自已對你做過的事道歉﹐沒有別的意思……﹐對不起。”話畢還深深一鞠躬。
“呃……”長髮男子張開口﹐卻說不出話來。
“師父的元神已歸﹐我們也該走了。”念臻向老伯招招手﹐引他入掌心的水晶中﹐再回頭同長髮男子道別﹕“你保重。”
“呃……”男子還是說不出話來﹐然而他的眼睛早已布滿感激的淚水﹐虔誠謙卑的目送他的恩人禦風而去。
是誰說這世上沒有在世菩薩﹖在他眼前﹐他就看到一位活菩薩……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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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6:12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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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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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 幽冥鬼話
貓
“先生﹐你紅鸞星動﹐喜事將近……”
通常他對於這類江湖術士無依據的話一向不感興趣﹐甚至是嗤之以鼻的﹐不過今天卻是個例外﹐因為對他說這句話的……﹐是一隻貓﹐一隻純白色毛發濃密﹐有一雙又大又圓的藍眼睛﹐漂亮且鬼詭的貓﹗
戴著一副金質眼鏡﹐年約四十﹐一身高格調裝扮﹐看得出其事業圓滿有成社會地位頗高的男子瞪著眼前的白色怪貓﹐懷疑自已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為什麼他竟會以為自已聽到貓在對他講話﹖而且一開口就說了句教人匪夷所思的話﹖
男子四處張望﹐清晨的咖啡廳非常冷清﹐除了正在用早餐的他以外﹐就只有一位坐在另一遙遠角落的年輕女子﹐照判斷﹐這聲音應該不是那名女子發出的﹐唯有盤踞在他桌上的這只貓開口﹐聲音才有可能這麼近距離的傳到他耳裏。
他困惑的望著依舊張著無辜大眼看著他的怪貓﹐遲疑並小聲地問﹕“是你……是你在對我說話嗎﹖”
貓說話並不稀奇﹐電視上不是常播放某只貓在唱歌說話嗎﹖搞不好就是它咧﹗
“咦﹖你怎麼一點都不吃驚害怕啊﹖”貓嘴一張一合﹐那模樣怎麼看怎麼逗趣。
“怕﹖不會啊﹗我就是因為喜歡貓﹐所以才常來這間可以抱貓､摸貓的咖啡廳吃飯﹐不過你會講話一事……說真的﹐怕是不怕﹐驚訝倒是有點……”人生經歷滿滿的男子雖曾被它嚇了一跳﹐卻也在最快時間內恢復鎮定。
“真的不怕﹖”白貓站起來﹐懶懶的伸展軀體﹐爾後竟然跳入男子的懷裏窩著﹕“你不擔心我是妖怪嗎﹖”
“不擔心。”男子邊說還邊伸出手觸撫它的毛。
“好吧﹗”白貓被揉得舒服﹐坦言道﹕“你的表現讓我覺得很滿意﹐為此我願洩露天機﹐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因為它說的嚴重﹐所以他特別提起精神﹐專注的聽著。
“你近期會遇到一位女子﹐她讓你心動﹐讓你瘋狂愛上她﹐你們之間有很強的緣份﹐很可能會結發一生﹐但……此事吉凶未卜﹐你自已得格外小心謹慎。”白貓在他身上蹭啊蹭﹐說了這件事之後就躍下他的大腿﹐一溜煙的跑不見了。
“餵餵……”男子還想再問清楚﹐於是他開始蒐尋店內的每一寸角落﹐企圖找出那只會洩露天機的怪貓。
奇怪的是﹐任憑他怎麼找﹐都再也找不到那只貓﹐男子於是驅前詢問店員﹐豈知店員一頭霧水﹐還拿奇怪的眼光看他﹕
“我們店裏沒有你說的那只貓啊﹗”
“可是它剛才明明就……”男子放棄說服店員﹐只改個說法又問﹕“有沒有可能是客人帶來的﹖”
“有可能﹐也許你可以去問問那位小姐。”店員不置可否。
“嗯﹐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男子點點頭﹐結束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二､定數
男子快步走向另一名女客﹐他約略以餘光掃了掃女客附近的空間﹐在非常確定並無那只怪貓的身影後﹐他才清了清嗓音問﹕“小姐﹐請問你有帶貓來店裏嗎﹖一隻透白藍眼的漂亮貓咪﹖”
“貓﹖”年輕女子和顏悅色地笑著搖頭﹕“抱歉﹐我沒有帶貓來。”
“真的啊﹖”男子顯露失望﹕“那……打擾你了。”
“不會啦﹗”年輕女子依舊笑臉迎人。
朝她客氣地笑了笑﹐男子這才往回走﹐走沒幾步﹐迎面而來一位身材惹火婀娜多姿的美豔少女﹐她是那種走在路上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漂亮寶貝﹐尤其當她對著男人送秋波的時候﹐無形的魅力任誰也擋不住的﹐就連閱歷甚深的男子也忍不住盯著她多瞧了幾眼。
“好漂亮的女孩啊﹗”男子心中不住讚賞。
女孩只是輕瞄了他一眼﹐腰枝款擺地越過他﹐走向女客﹕“讓你久等了。”
念臻朝她笑了笑﹐指著身前的座位﹕“坐啊﹐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什麼﹖”小虹突然曖昧一笑﹐俯身在念臻耳際低語﹕“男人﹗”
“呃﹖”聽到她這樣露骨的話﹐念臻的臉瞬間紅透了﹕“少胡鬧了﹐快說你到底要吃什麼﹖”
小虹反手指向男子﹕“我要吃跟他一樣的東西﹗”
“跟他……”想起男子方才尋問白貓的事﹐念臻擰起眉頭問﹕“你剛才不會去逗弄人家了吧﹖”
“才不是逗弄咧﹐我看出他最近逢劫難﹐一時好心﹐出言警告了他。”小虹噘著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什麼﹖”念臻大驚失色﹕“我不是告訴你不可以隨便洩露天機嗎﹖”
“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是說要救世﹖要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或鬼嗎﹖我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對了﹖”小虹十分不以為然。
“世間萬物冥冥之中本有定數﹐經你一挑弄﹐定數有變﹐而你也會因此波動而受到反撲﹐你知不知道這事有多嚴重﹖”念臻越想心越驚。
“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有些事雖然我們有能力處理﹐卻絕對不能插手干涉﹐尤其是這個男人將要遭遇償報的事。”
“那……那該怎麼辦﹖我話都說了……”
“我想……我們只能守在男子身邊﹐盡可能彌補錯誤了。”
“嗯﹗”
叮當一聲﹐推門的聲音引起兩人的注意﹐她們同時回頭﹐看見男子已經結束餐飲離開﹐兩人快速對看一眼﹐小虹隨即跟上﹐而念臻則急急忙忙跑去結帳。
不久後﹐念臻追上小虹﹐兩人跟在離男子身後不離處﹐靜靜觀察守護著男子。
“小虹你知道嗎﹖”念臻突然想起什麼﹐笑著對小虹說﹕“原以為你出言警告男子﹐是幫他渡劫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從那時刻開始﹐你自已也逢劫難逃了……”
“那是因為……”小虹嘆了口氣﹐終於講了句實話﹕“他在某一世﹐曾是我的狐狸哥哥……”
念臻聞言不覺挑眉﹕“原來如此……唉……所以我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自有定數啊﹗”
“好啦﹐管他定不定數﹐反正他的事我管定了﹐你說什麼也要幫他。”小虹彆扭起來。
“哈﹗原來這個劫難連我都有份﹖”念臻掩嘴輕笑﹕“既然是早已註定的事﹐那就……順天應命吧﹗”
三､楚楚可憐
人的天性就是這麼奇怪﹐平時男子公事煩忙﹐除了必要的交際應酬之外﹐他鮮少去注意女人﹐可經過那只貓的點醒﹐他突然開始注意起周遭來往的女人﹐甚至只是幫他倒咖啡的服務生。
“是她嗎﹖”每一次當他看著陌生女子的臉時﹐心中總難免會浮現出這個疑問。
“還是她﹖”男子又盯著另一名坐在不遠處攪動飲料的女人。
“又或者是她﹖”他轉頭看著正推門而入﹐悠閑地將手中陽傘收攏的另一名女人。
他很想知道白貓的預言會不會成真﹐不好漁色四十餘載的他又究竟會淪陷在那一類女人的手裏﹐為此﹐他格外謹慎小心﹐深怕不一注意便與那命中註定的女子擦身而過﹐那可就不好了。
諷刺的是﹐原是好意的白貓此時角色反成一把鑰匙﹐一把啟動他不同命運的一把鑰匙﹐因為它的提醒﹐反讓原本可能錯過的事變成真﹐這就是念臻不希望小虹插手的主要原因。
“都不是嗎﹖”面對她們都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男子不免有所失望﹐他站起來﹐走到櫃臺結帳﹐天空突然下起雨了。
“糟糕﹐下雨了﹖我沒帶傘……怕是要淋一段雨了。”男子雖懨惡身上畢挺的西裝將被雨汁浸染而渾身不舒服﹐然而他還是含著笑﹐踱步於雨中絲毫未減其泱泱氣度。
與一位撐傘快速走近的女子擦身而過﹐男子不露痕跡地盯著她的臉﹐又一次自問﹕“是她嗎﹖”
目光追隨女子的身影﹐見其頭也不回的走離﹐男子笑了笑﹐才回頭﹐就看到她……
她穿了件單薄的白色衣裳﹐赤足地站在雨中任雨將她淋得濕透﹐她雙手環抱住自已﹐想以最微薄的力道去抗衡寒冷﹐卻依舊渾身發顫﹐就連嘴脣也冷得透紫。
她垂著頭﹐靜靜的站在那裏﹐不躲雨也不急著離開﹐像在等人﹐卻又不像在等人。
男子好奇的站在那裏等著､看著﹐沒有任何理由﹐就只想知道她到底還要站在這裏多久。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女子始終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人來﹐而她也不走﹐任由雨水將她淋得透徹﹐男子終於按捺不住了﹐他走過去﹐將外套脫下來為她擋雨﹕
“你……”
女子抬起楚楚動人的臉蛋﹐眼一紅﹐淚水就這麼可憐兮兮地撲斂而出﹐而他……單只是看著､望著她剔透的淚珠﹐心頭就沒來由的一陣氣血翻騰……
四､行李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段宿緣啊﹖僅只一眼就讓他頭皮發麻﹐整個人激動到不能自已﹖
女子抬起單薄的手臂﹐輕輕環住他的頸背﹐而他竟也毫不推拒﹐徜開胸懷緊緊地擁抱住她﹐在觸摸到她的時候﹐胸口更是拚命湧現酸楚的刺痛感﹐又酸又痛的讓他眼眶蒙淚﹐不覺哽嚥……“為什麼……”男子真的不懂﹐為什麼遇到這名女子﹐他竟會有此強烈的情緒反應﹐他甚至不曾見過她﹐更不知道她是誰﹐然而他卻對她感到異常的熟悉﹐好像他們早已相戀了幾千年似的……看到她遠比得到一千萬還要興奮﹐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終於找到你了。”她低嘆了口氣﹐最後竟然癱倒在他懷裏。
“餵……你……。”男子一見她昏倒﹐整個人繃緊到快要窒息了﹐他連忙將她抱起來﹐隨手招了部計程車就欲趕往醫院。
“我……”女子幽然轉醒﹐拉住他的衣襟指向計程車外﹕“我的行李……”
“先別管那個了﹗”男子好怕她有事﹐一心一意只想把她帶去醫院做檢查。
“它很重要的﹐求求你……幫我拿來。”女子搖頭。
“我很有錢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幫你重買……”只要她平安﹐要他做什麼都行。
“不行,那東西真的……很重要﹐沒有它我就不走﹐求求你……幫我拿來﹖”女子苦苦哀求。
“你……”拗不過她的請求﹐男子忙奔下車﹐朝她指點的方向跑去﹐初見到她的行李時﹐男子楞了下﹐隨即一晃腦袋﹐二話不說就欲伸手拉抓﹐誰知此時一名女子出言阻擋了他﹕“少年咧﹐你娶某沒﹖”那是名上了年紀的歐巴桑。
男子皺著眉﹐有些不高興歐巴桑阻擾他﹕“阿婆﹐我現在有急事待辦﹐不能擔擱﹐抱歉了。”
男子又再出手欲拿女子的行李﹐歐巴桑卻又厚著臉皮說﹕“你一旦提了她的行李……就不能反悔了﹐你確定你真的要拿嗎﹖”
“你很囉嗦哎﹗”他都快急死了﹐她作什麼還莫名其妙的跑來跟他打啞謎﹖真是神經有毛病﹗
“少年咧……”歐巴桑還想說什麼﹐但男子根本不想聽﹐他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紅色布包﹐那個看起來很像古代包袱的東西﹐很快的跑上計程車﹐將布包交給身體狀態感覺已經好許多的女子﹕“喏﹐你的行李在這裏﹐你可以放心了吧﹖”
“謝謝﹗”女子輕彎脣角笑了笑﹐慢慢的將身體偎近男子。
“先生﹐你要去那裏﹖”計程車司機反射在後照鏡上的眼神有些怪﹐但是男子壓根兒沒注意到。
“去xx醫院。”
接收到目的地﹐計程車開始移動。
“不要､不要去醫院﹐我只想你快點帶我回家﹐我……我好冷﹐只想洗個熱水澡……”女子緊緊偎在他懷裏﹐除了像驚弓之鳥似的打顫之外﹐她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
“你確定你不去醫院嗎﹖”雖然兩人相識才幾十分鐘﹐但男子己然打從心底疼她入骨﹐不願她有任何閃失。
“不去﹐我的身體很好啊﹗真的﹗”女子仰起水靈的雙眼﹐眨巴眨巴的盯著他看。
“那……好吧﹗”男子轉頭又對計程車司機說﹕“去xx路吧﹗”
“喔﹗”計程車司機又再奇怪的往後照鏡看了他一眼後﹐回應了聲。
五､計程車
一到家﹐男子小心翼翼地扶住女子下計程車﹐爾後男子壓低身子站在車窗口付車資﹐計程車司機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引起了他的注意﹕“運將﹐有什麼事嗎﹖”
“我……”計程車司機想了想﹐還是沒將心裏的話說出來﹐只指著仍放置後座的紅色包袱道﹕“你的東西……忘了拿。”
“啊﹖對喔﹐我怎會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男子嚇了一跳﹐還好這位運將好心提醒了他﹐要是東西遺失了……她不知道會有多傷心難過哩。
“謝謝你的提醒﹐零錢不用找了。”男子大方的請他保留扣除車資剩下的餘款。
“這……”計程車司機顯得猶豫﹐他真的很想收下這些錢﹐可看著男子手上提的那包紅色包袱﹐他又覺得全身發毛而不敢收。
“不用客氣﹐真的﹐請你安心收下吧﹗”男子說完﹐便回頭挽住女子的手﹐走沒兩步﹐卻被計程車司機喚住腳步﹕“這位先生﹐請原諒我雞婆﹐不過這句話我憋了很久﹐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不看在錢的份上﹐也要看在良心的份上﹐他是應該盡心力做點好事。
“什麼事﹖”
“你……”話還沒講﹐突然一聲震天巨響﹐連帶的﹐計程車也產生巨大的晃力﹐車頭隨即冒出大量白煙﹐引擎也跟著熄火了……
“咦﹖”男子與計程車司機都嚇了好大一跳。
“媽啊……”就在男子還未回神的當口﹐就見計程車司機見鬼似的衝出車外﹐然後火燒屁股的棄車逃逸﹐跑得無影無蹤了。
“餵﹖餵﹖這……”如果計程車司機的表情不是那麼恐懼﹐男子早就笑得捶胸頓足了。
“我們……可以回你家了嗎﹖我……有點不舒服﹗”靜默等待的女子遲疑的開口。
“當然﹗我們馬上回家､馬上回家。”一聽她又不舒服了﹐男子恨不得趕緊將她帶回屋內﹐好好的豢養照顧她﹐不再讓她受半絲苦痛﹐一生一世呵護疼惜她……
一生一世﹖
才認識不到一個鐘頭﹐他竟然就對她湧現這麼深刻濃烈的情愛﹖真是始料未及啊﹗
不過﹐由此可見……那只怪貓告訴他的事……確實是真的﹐至於那句“吉凶未定”……又是什麼意思呢﹖
俯看柔弱依偎在他懷裏的女子﹐他實在看不出她對他有什麼殺能力﹐不過既然那只貓出言警告他了﹐他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比較好吧﹖
六､門神
女子站在男子的家門口﹐怯生生的望了望兩旁之後就定住不動了。
“怎麼了﹖你怎麼不進來呢﹖”率先開門入屋的男子察覺她的異狀﹐連聲忙問﹕“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不是……是……”女子低著頭﹐往後退了一步﹕“我母親曾告誡過我﹐必須讓主人邀請﹐才可以入屋。”
咦﹖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麼嚴苛的家訓﹖
“哈哈……”男子噗哧一笑﹕“對我﹐你無須如此客氣。”
“不﹗”女子飛快抬起頭﹐水靈的眼睛再度遊移於兩扇大門﹐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竟微微泛青﹕“如果……你不邀請我入屋﹐那……我就必須離開了。”
“別﹗”男子見她說的認真﹐趕緊出口邀約﹕“小姐､請進﹐請進﹐快請進吧﹗”
女子聞言漾蕩出美麗的笑容﹐她伸出手挽住男子的手臂﹐甜聲道﹕“那我就進去了。”
“嗯﹗”男子拍拍她的小手﹐感性道﹕“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無須我開口邀請﹐你都可以自由進出了。”
“聽到了嗎﹖”女子以男子聽不見的細微音量朝身旁空氣挑舋笑言﹕“你們以後都不準攔我了。”
密閉的室內乍起兩道涼風﹐吹飛了女子的烏發﹐也拂動得身旁的男子打了個冷顫﹐他擰起眉頭將女子安置在客廳後﹐趕緊跑去檢查屋內各處的冷氣﹕“糟糕﹐是不是出門的時候忘了關冷氣了﹖”
裏裏外外檢查了兩遍﹐男子一頭霧水的搔著頭回返﹕“怪事……家裏的冷氣都未啟動啊﹖就連窗戶也是緊閉的﹐方才的風……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怎麼了﹖”女子笑容燦爛地迎向他。
“沒什麼。”反正只是道風嘛﹐何必大驚小怪呢﹖
“你可以帶我參觀一下你的家嗎﹖”她顯得很期待。
“當然可以。”男子撥弄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拉著她的手開始介紹他的家﹕“這裏是我的臥室﹐這間是書房……健身房……﹐還有幾間客房……”
“這個……”女子站在客房門口﹐有些害羞地指著其中一間﹕“我可以……住在這兒嗎﹖”
“你喜歡這個房間﹖”
“嗯﹗”女子點點頭。
“好﹐你就住這裏吧﹗”男子說完立刻跑回客廳去把行李提進房﹕“明天我請人來把這間房子重新裝潢布置……”
“不用了﹐這樣就很好了。”女子高興的在房裏走來走去﹐她不斷的東摸西碰﹐突然看到鏡子跟玻璃﹐她啊地大叫一聲﹐驚恐萬分的撲向男子﹐並使勁地抱住他。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她似乎嚇得不輕﹐整個人劇烈地抖動著。
“我……有蟲､有蟲﹗”女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激動的啜泣。
“別怕﹐有我在﹗”男子作勢欲前去消滅害她怕成這樣的可惡蟲蟲﹐無奈她抱得他死緊﹐硬是不讓他離開﹕“你不要走﹐我會怕﹗”
“我不會走﹐我在這裏。”男子柔聲安撫﹕“我會一直一直在奶身邊不會離開奶的。”
“真的嗎﹖你真的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女子好高興﹐又哭又笑的看著他。
“當然是﹗”男子專情的保證。
“就算……就算我死了﹐你也是會陪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女子咬著脣﹐遲疑地試探。
死了還能陪嗎﹖
七､愛在漫延
“我……”男子失笑﹕“如果死後還有知覺並且行動自由﹐我也會願意陪在你身旁……”
“你……”聽到他窩心的話﹐女子紅了眼眶﹐再一次撲進他懷裏緊緊､緊緊的抱住他不放﹕“謝謝你﹗”
“謝我什麼呢﹖傻瓜……”他疼愛的揉弄她的發﹐好一會兒才輕輕推開她﹕“你休息一下﹐晚點我帶你出去吃飯﹖”
“不要﹗”女子搖頭﹕“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那……”這可有點傷腦筋了。
女子抱住他的手臂笑道﹕“要不這樣﹐我開菜單請你去超市將菜買齊﹐回來我煮給你吃﹖”
“我很樂意吃你煮的飯﹐可是……你才頭一天到我家就讓你下廚煮飯……講真的﹐有點委屈你了……”男子任由她撒嬌地抱著自已的手臂﹐慢慢將她引導至客廳。
“不會委屈啦﹐事實上能為喜歡的人下廚……”女子紅著臉邊說邊傻笑﹕“……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真的嗎﹖”喜悅漲滿胸臆間﹐男子滿心歡喜地追問﹕“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
他真的很高興自已不是單方面在付出感情。
“為什麼啊﹖”女子轉動靈巧的眼珠子﹐突然掩著脣笑著跑掉了﹕“不告訴你……”
“餵……怎麼可以這樣﹖你賴皮……”男子心態上一下子年輕了數十歲﹐他追了上去﹐並像個青澀年紀的小夥子﹐同女子打情罵俏起來了。
就這樣﹐兩人度過了非常甜蜜的快樂時光﹐日子也在轉眼間虛晃了七天……
“我去上班了﹖”坐在床畔﹐男子半身壓著正熟睡的女子﹐他親著她的俏鼻﹐房裏的冷氣將她的臉吹得好冰﹐他趕緊拉起棉被將她蓋的更緊﹐女子閉著眼“唔”了聲﹐翻過身又繼續睡眠。
男子也不擾她﹐幾天的相處讓他摸清她的生活習慣﹐女子是典型的夜貓族﹐一入夜就精力旺盛﹐情緒高昴﹐然而太陽一出來﹐她就像朵枯萎的花一樣﹐憔悴到不行﹐非得趕緊躺進床鋪裏好好睡一覺不行。
“真想留在家陪你……”將臉埋進她的發裏﹐男子再次發現她的體溫真的低的很離譜﹕“你很冷嗎﹖”
“嗯﹗”女子縮著身體﹕“幫我把冷氣關了﹐你乖乖的快點去上班吧﹖”
“好啦﹗”男子不情願的爬起來﹐將冷氣關上之後﹐又站在床邊看著她的睡姿好一會兒﹐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並把門關上﹐準備上班。
走出門﹐忘了戴墨鏡的男子在面對炙熱的太陽光時﹐竟然覺得頭腦暈眩的厲害﹐他趕緊坐下來﹐穩了穩呼吸之後﹐才慢慢的走上車﹕“是不是太久沒運動的關係﹖所以身體變差了﹖”
八､老夫婦
在遇見女子之前﹐男子總會去戶外打打高爾夫球﹐或上健身房運動﹐可就在遇見她之後﹐兩人每分每秒都粘一起﹐男子舍不得放她一人獨自去運動﹐而她也決計不肯陪他到人多的地方﹐所以漸漸地﹐他就疏忽了這件事﹐身體也慢慢變差了。
坐在椅子上﹐暈眩再度襲來﹐男子將椅子壓低並閉上眼﹐打算靜靜的休息幾分鐘。
“扣､扣”。
窗外傳來輕微的敲擊聲﹐男子張開眼﹐看到一對年紀頗大的老夫婦含著憨實的笑容﹐緊張的望著他。
“你們……”這裏是私人住宅﹐他們怎能隨意闖入呢﹖
“請問先生你是不是於七天前在xx路撿了一個紅色包袱﹖”一頭白發理成平頭的歐裏桑壓了壓他身上過時的襯衫﹐靦腆地問。
“紅色包袱﹖”說的會是女子的行李嗎﹖
“請問你們是……”男子開門下車。
另一位盤發髻的歐巴桑則小心翼翼地自懷裏拿出一張護貝過的照片﹐她顫著手將照片拿給男子看﹕“她……是我女兒。”
“咦﹖”雖然照片看起來有些破舊褪色﹐然而照片中笑容甜美的人不就是他所愛的女人嗎﹖
“原來是伯父､伯母啊﹗”男子親切地招呼他們﹕“來﹐快請進屋裏。”
“呃﹖”奇怪男子非但不質疑他們的來訪﹐反而表現出熱誠的一面﹐老夫婦倆不知道有多驚訝﹐他們互看一眼﹐雖滿臉疑惑﹐仍不抗拒地尾隨男子入屋。
“令嬡在寒舍待了七日而未曾回家﹐一定急死兩位老人家了吧﹖”男子熱情地為兩位各倒了杯果汁。
“這個……”老人家尷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
“你們一定很想念她吧﹖她現在正在休息﹐請稍等一會兒﹐我去請她出來一聚﹖”男子說完便旋身往房間走去﹐是以老夫婦倆露出的驚駭神色﹐他完完全全沒看到。
“老伴……你有沒有聽到他說的﹖”歐巴桑緊抓住歐裏桑的手。
“有﹗”歐裏桑直點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女兒她……”這麼一想﹐全身寒毛全都豎了起來﹐歐巴桑嚇得臉色慘白。
歐裏桑低頭不語﹐只有反握老婦的手流露了他的情緒﹐他的手……抖得很厲害。
“伯父､伯母真是對不起。”男子突然神色慌張的跑出來﹕“令嬡不見了﹗”
“不會吧﹖”老夫婦倆大驚失色﹐兩人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臂緊張地問﹕“你把她的東西弄丟了﹖”
“她的東西﹖”男子奇怪的看著他們﹕“她的東西好好的放在房間裏啊﹐但是她的人不見了﹐剛剛她明明還……”
“她的東西在那裏﹖”歐裏桑厲聲問。
“就在這裏啊﹗”男子將兩人帶到女子居住的房間去﹐他指著放在化妝臺上的紅色包袱。
九､神主牌
歐巴桑衝上前去﹐兩三下就把紅色包袱打開﹐她一一檢視包袱的內容物﹐在非常確定所有的東西一件未少之後﹐才籲著氣﹐含笑的回過頭來﹕“還好﹐所有的東西都在。”
“真的﹖好家在……”歐裏桑聞言也明顯的松了口氣。
“如果東西不見了﹐女兒她……一定會很生氣的。”歐巴桑小心翼翼地將包袱重新綁好。
“就是說……”歐裏桑點頭附和。
怎麼他們一家三口都這麼在意這個包袱﹖究竟裏頭是藏了什麼寶物啊﹖
男子見他們緊張成這樣﹐好奇心不免被引燃﹐他技巧的邊問邊探頭察看﹕“伯父﹐這東西既然對你們都如此重要﹐為什麼你們要把它交給令嬡保管呢﹖她一個女孩家帶著貴重的東西出門不是很危險嗎﹖”
“這……”歐裏桑乾笑數聲﹕“這件事說來話長﹐咱們到客廳去談吧﹗”
“也好﹗”男子無異議﹐再次將兩人迎至客廳入座﹕“伯父､伯母﹐有什麼話您就不妨直說吧。”
在歐裏桑的示意下﹐歐巴桑將懷裏的包袱置放茶兀上﹐並緩緩的將之打開﹐露出兩套女用衣服､鞋子､金飾與一塊神主牌。
“這是……”男子傻眼了﹐怎麼……怎麼會有人將神主牌拿著到處亂走﹖那不是……很惡心嗎﹖
“看到這些東西﹐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來的目的了﹐能撿到它﹐就代表你跟我女兒有緣﹐我們來……”
男子打斷歐裏桑的話﹕“對不起﹐這些東西跟你們來的目的有什麼相關性﹖請伯父您說得更詳細一點﹗”
歐裏桑又再次與歐巴桑對看兩秒鐘﹐然後才垂下頭來嘆息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沒關係﹐我的時間很多。”男子坐下來﹐一副準備長期抗戰的模樣。
“這件事是發生在我女兒十九歲那年……”回憶使歐裏桑的表情凝重﹕“我的女兒……就像照片上生成的那模樣﹐才十二歲就出落的標致可人的她﹐不僅長相甜美﹐就連性情也乖巧柔順﹐就因為很聽話很懂事﹐幾個兒女中我們最疼的就是她了﹐她一直依著我們的期許慢慢長大﹐才十六歲就不知道已有多少媒人上門來提過親﹐只是……我們舍不得讓她這麼早就嫁人﹐我們還想多留幾年讓她在身邊﹐所以一直未將她許配給人家﹐沒想到……沒想到就因為這一點點私心﹐竟然……害死了她。”歐裏桑哽嚥的說不出話。
“害死了她﹖”男子腦袋轟一聲巨響﹐他驚諤地瞪著歐裏桑﹐彷佛當他是外星人那樣瞪著他﹕“你在胡說些什麼﹖”
“是真的﹗”提到傷心事﹐歐巴桑頻頻拭淚接口道﹕“就在十九歲那年﹐我女兒因為長得太漂亮而不幸被鄰村惡霸相中﹐他勢大惡大﹐拿錢砸向我們家﹐還向村裏人放話﹐說我女兒已是他的人了﹐要所有男人都斷了非份之想﹐因為他……娶定了我女兒﹐不管任何人反對都沒有用﹐包括身為父母的我們……”
十､送聘
太匪夷所思了吧﹖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有這麼離譜的事發生﹖
這讓男子不覺懷疑﹕眼前的老夫婦﹐其精神狀態……是不是有問題﹖
“伯父､伯母﹗”男子試探問道﹕“你們能不能將這位惡霸的詳細姓名與地址告訴我﹐我在警界認識了不少重量級的警官朋友﹐也許……我能代你們教訓這個無法無天的惡徒一頓﹖”如果他們說不出來﹐就證明他們是騙子﹗
豈料歐裏桑二話不說就將惡霸的資料留給他﹐並在男子起身欲查的同時補充了一句話﹕“這個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因為犯了一件刑案而被槍斃死了﹐不過為了證明我的話並沒有錯﹐你還是查查吧﹖”
男子皺了下眉﹐自忖﹕二十多年前﹖這在時間上……說不過去啊﹖被我抓到破綻了吧﹖
歐裏桑其實早看出男子並不太相信他的話﹐因此他也想藉機讓他去證實一些事情﹐至少讓他知道﹐他並不是個騙子或神經病。
男子在與朋友通完電話之後﹐順利得到他想要的資訊﹐他握著手上隨意抄下細節的紙條﹐一臉古怪的返回客廳。
“你查到了﹖”歐裏桑問。
男子點點頭﹐不發一語。
“他是不是如同我所言﹐已被槍斃﹖”
男子又再點點頭﹐雖然……雖然歐裏桑說的事是真的﹐可這也不能證實什麼啊﹐搞不好……那個人只是他熟識的朋友﹐他知道朋友的事一點也不奇怪啊﹐不行﹐他還得多些求證。
“剛才的故事……你們還沒講完﹐可以再繼續嗎﹖”
見男子情緒不佳﹐歐裏桑向他要來兩杯酒﹐一人一口乾了手中的酒之後﹐一旁紅著眼眶的歐巴桑才清了清喉嚨繼續敘說這件悲慘的傷心往事﹕“我女兒知道這件事……當然不肯依從﹐本來我們夫妻倆也想好了對策﹐打算將她連夜送走﹐誰知道惡霸竟然早就派人嚴密看守在我們的屋子外頭﹐不管我們要去那裏都有人跟著﹐所以就算我們想出了什麼好主意也沒有用﹐我們只能天天枯守在屋子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惡霸通知我們前來迎娶女兒的前一晚﹐我女兒她……上吊自縊了﹐臨死前她留了一張紙條﹐說她生不為惡人妻﹐死不為惡人鬼﹐她寧可死在自家中﹐也不願嫁給惡人為妻……”歐巴桑說完﹐便與歐裏桑抱在一塊兒傷心哭泣。
“太荒謬了﹗明明令嬡是活著的人﹐我與她整整相處了一個禮拜﹐她是人是鬼我還不清楚嗎﹖你們為什麼要這樣詛咒她﹖”這簡直是電視劇才編得出來的劇情﹐他不相信這一切﹐一點也不相信這對老夫婦說的。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拜託你的朋友查查看﹐我女兒……是不是還在人間﹗”歐裏桑將女兒的資料寫出來﹐放在桌子上。
男子望著桌上的紙﹐遲遲不敢伸手去拿﹐他真的……不敢求證﹐怕得來的……是他無法接受的說法﹐他只能駝鳥的開始亂發脾氣﹐將這一切全怪罪在這對無辜的老夫婦身上﹕“我不相信你們說的﹐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麼﹖你們是來騙錢的對吧﹖”
“騙錢﹖不﹗”歐裏桑搖搖頭﹕“相反的是……我們是來送錢的。”
“送錢﹖送什麼錢﹖”情況越來越鬼譎了。
“送聘金。”
“聘金﹖”他有沒有聽錯啊﹖
十一､強人所難
“沒錯﹐送聘金。”歐裏桑拿出一疊錢﹕“這點錢是我們夫妻倆省吃儉用餘下的錢﹐也許對你來說……上不了臺面﹐不過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
男子看也不看歐裏桑手上的錢﹐他瞪大眼問﹕“你不是說你女兒已經死了嗎﹖為什麼還給她下聘﹖”不會是……傳說中的冥婚吧﹖
“是這樣的﹐我女兒過世已快三十年了……”歐裏桑嘆著氣。
過世快三十年﹖沒想到她……不但是個鬼﹖還是個老女鬼﹖男子的心無端毛了起來。
“這三十年來無影無訊的﹐年前我們卻突然夢見她﹐說她想嫁人﹐要我們為她安排﹐原本我們還以為這只是夢不怎麼在意﹐可是就在她托夢後不久﹐家裏養的雞鴨一夕之間全死光了﹐我兒子們……也相繼出了幾場小車禍﹐就連小孫子也莫名其妙的一個個發高燒﹐後來我們跑去求神問卜﹐神明指示要我們趕緊為女兒辦喜事﹐不然會被她鬧得雞犬不寧﹐所以為了完成她交付的事﹐也為了我們一家大小的生命著想﹐我們特地為她準備了這個包袱放在街上﹐只是這一放就是整整三個月﹐都沒有人發現﹐直到七天前﹐才讓你幸運拾獲……”
不會吧﹖真的是冥婚﹖
男子霍地站起﹐厲聲罵道﹕“你們簡直是胡鬧﹗”
“你……你不打算娶我女兒嗎﹖”歐巴桑急了﹕“你不能不娶她啊﹐你既然撿到她的神主牌﹐就表示她跟你有緣﹐你如果不娶她﹐她會……”
“會怎樣﹖會抓我的魂嗎﹖”這一切實在發生的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男子心裏煩死了﹐他用力的揉著臉﹐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你們先把東西帶走﹐這件事……得讓我好好想一想。”
他應該娶她嗎﹖他……是愛她的吧﹖不過這是在他知道她是鬼之前的事……
況且她不但是個鬼﹐而且還是個年紀很大的老女鬼﹐他怎麼可以娶她呢﹖
但……他又該怎麼辦﹖他答應過她要一輩子照顧她的啊﹗不過這也是在他以為她是人之前的事啊﹗
何況人鬼殊途﹐他怎能娶她﹖她是鬼﹐會吸他的陽氣啊……啊﹐難怪了﹐就是因為她的關係﹐他的身體才……變得這麼差﹗
所以……
“不行﹐我女兒的神主牌必須放在你這裏不能帶走。”歐巴桑彆扭拒絕。
“你們的意思是……不管我答不答應﹐都要把它留在這裏﹖”男子傻眼了﹐這世界沒王法啦﹖竟然還有此等強人所難的事發生﹖真是太可笑了。
“女兒啊﹗如果你有靈性﹐就快點現身啊﹐不然你就要被趕出去了。”歐巴桑突然站在她女兒的神主牌前哭喊著﹕“這個男人不要你了﹐你看到了嗎﹖”
“餵……”真是不可理喻﹐男子按捺不住性子﹐打算動手驅趕﹕“你再在這裏亂發神經﹐我就要把你趕出去了。”
“女兒啊……你快點出來啊﹐他要趕我們走了﹐我們不能為你作主了……”歐巴桑越哭越傷心﹐索性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你們這種強迫性的作法……我不敢苟同。”男子實在是氣糊涂了﹐他用力的將神主牌包好﹐打算將它與老夫婦一起趕出去﹐奇怪的事……發生了。
包袱……突然變得好重好重﹐重得根本拿不起來……
十二､它是什麼鬼呢﹖
男子看著自已的手背上慢慢重疊浮現出另一雙手﹐鬼異的景象令他嚇了一跳﹐他著急的想抽回手﹐卻發現他的手早已被緊緊壓制住﹐無力動彈……
自現影的手逐步浮現手腕與手臂﹐再來是身軀與脖子﹐然後……是女子哀怨的臉。
男子驚恐萬分的啊張大嘴﹐看著女子青白的臉﹐他竟腿軟的跪了下來﹕“你……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
“你說你愛我的﹗”女子幽然控訴。
“我……可是……我並不知道你是鬼啊﹗”男子連仰頭看她的勇氣也沒有。
“我是不是鬼又如何﹖我愛你的心始終如一啊﹗你對我難道不是這樣子嗎﹖”女子慢慢蹲下來﹐哀傷的眼與其平視。
“哇啊……”男子怕的趕緊閉上眼﹐渾身抖的厲害﹕“不一樣﹐當然不一樣﹐你是鬼﹐我是人﹐你……你跟我在一起只有害我的份﹐所以……”
“我不想害你﹐我也不會害你的啊﹗”女子伸出手碰觸他的臉頰﹐依戀的熱情深深刻印在她的眉眼間。
冰冰涼涼的觸覺令男子跳了起來﹐他大吼﹕“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我……”女子怔了下﹐垂著頭慢慢退到一邊去﹕“原來……你的愛﹐是有條件的。”
“是你先欺騙我的。”男子不甘心的又吼﹕“如果當初你肯以真面目示人﹐我絕對､絕對不會愛上你的。”
“是嗎﹖”女子笑的淒然﹕“我還以為這幾天你過的很快樂。”
“我是很快樂﹗”男子承認﹕“可是……這全是假象﹐如果我早知道你的身份﹐我……”
男子訕然住口﹐看到女子傷心落淚﹐他竟然還會感到心痛﹖
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你……對不起﹐對不起。”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想想數天甜蜜的回憶﹐她不相信他一點也不留戀。
“我……”她的美麗靈秀一如初見面時那般吸引他﹐然而只要想到她的真實身份﹐男子就渾身不對勁﹕“對不起﹐人鬼殊途﹐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不可能﹖冥婚一事由來已久﹐你我並非首例啊。”女子猶報一絲希望。
“但我還是不能接受。”這種事實在太荒謬了﹐他自已都不能接受了﹐又如何說服他的家人接受呢﹖何況……他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做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是會被人取笑的﹐他才不想成為別人的笑柄。
何況……被一個鬼成天跟著﹐這種感覺……實在太恐怖了。
“我明白了﹐你愛我……根本就……不夠深。”女子淒涼苦笑﹐笑著笑著突然轉成大笑﹕“我真傻﹐還以為這世間只要有愛﹐什麼事情都能克服﹐沒想到……根本不是這樣﹐人的愛太自私﹐太自私了。”
“我……”任誰都聽得出她聲音中的苦澀與濃的不見底的痛楚﹐然而男子還是狠心的甩頭不理。
“我可憐的女兒啊﹗”歐巴桑在一旁早已哭的肝腸寸斷了。
“請你們原諒我﹐我真的不能娶你們的女兒。”男子自知已身有錯﹐他只能跪在兩老面前懺悔。
“爸､媽﹐你們帶女兒回去吧﹐女兒註定要當無主孤魂﹐這都是女兒的命……女兒的命啊﹗”女子掩面低泣。
十三､心灰意冷
“不要哭了﹐這種負心的男人……不要也罷。”一隻貓自窗外跳了進來﹐它擺動膨松的漂亮尾巴﹐走到男子身前﹐大大的眼睛布滿責備﹕“你這個男人腦袋怎地如此硬﹖”
“你﹖”乍見到數天前會說話的貓出現眼前﹐男子雖感諤然﹐卻也現出了悟的神情﹐他指控的指著貓的鼻頭﹕“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合著來算計我﹖”
白貓伸出利爪無情的抓向男子的手指﹐卻被他險險躲過﹐白貓怒瞪男子一眼﹐慢慢幻化成人形﹕“誰有空做這種無聊的事﹖”
看到貓會說話﹐老夫婦倆已經被嚇得像塊石頭一樣呆滯了﹐現下又看到貓變幻成人形﹐兩老二話不說﹐立即口吐白沫﹐昏死過去了。
男子的狀況也好不到那裏去﹐他臉色慘澹一如白紙。
“小虹､你看你﹐又驚嚇到無辜的第三者了。”念臻站在窗臺上﹐雖心疼兩老備受驚嚇﹐卻也覺得嚇昏了反而好。
“嘖﹗”小虹邪睨了多嘴的念臻一眼後﹐才叉著腰﹐嫵媚的對著男子微笑﹕“你說……憑我的本事﹐我還需要多費力氣去設計陷害人嗎﹖你看得出來我是狐狸化身的嗎﹖你知道我想要迷惑一個男人有多容易﹖”
“呃……”聽到狐狸精三個字﹐男子臉色轉青﹐像瘋了似地大吼大叫﹕“妖怪﹐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
“妖怪﹖我是妖怪﹐哈﹗那你是什麼﹖你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嗎﹖你是傷人於無形的惡棍嗎﹖相較於我這個會變來變去﹐但至少不會始亂終棄的妖怪﹐你認為你又是什麼變種怪物了﹖不要臭美了﹗還有啊﹐你別以為我喜歡接近你﹖要不是……”小虹才說到一半﹐就被念臻出聲制止﹐她無言的搖頭﹐希望她不要提及兩人的前世因緣。
小虹聳聳肩﹐改口道﹕“要不是我覺得我們倆有緣﹐見你有劫難﹐才會出手相助﹐我啊､才懶得淌這渾水啦﹐不過看樣子……自私如你……不需要我的幫助也會逢凶化吉的。”
“我才不要你們的幫助﹐你們走啦﹗走啦﹗”男子早已失了理智﹐雙手拚命的揮舞。
“你這人……”對於他不領情的舉動﹐小虹真是氣的牙癢癢﹐她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這才不悅的甩身﹐走向在一旁哭的傷心的女子﹕“我看﹐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是你才對。”
“謝謝……”女子含淚致謝﹕“不過我並不需要幫助﹐我唯一該做的便是……回到我原來的世界﹐受我該受的罪……”
“你是自殺而死的﹐你的靈魂……哎啊﹗”小虹話才說了一半﹐就感覺兩道風凌厲的掃過來﹐將她狼狽地彈到一邊去﹐接著就看到女子被無形的鐵鏈套住脖子與手腳﹐粗魯的讓人拖著走。
“啊﹖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帶我去那裏﹖”女子被粗魯的拖倒在地﹐她張著恐懼的眼睛﹐害怕的問﹐突然間女子開始淒厲的哀嚎﹕“不要打我……為什麼要打我﹖哇啊……求求你們……不要打我─……不要啊﹗”
“念臻﹖”突如其然的變化令小虹瞪大眼睛﹐她迅速回頭尋求念臻的幫助。
“不要動､千萬不要亂動。”念臻的表情從未如此嚴肅､緊張過。
十四､鬼差
“念臻﹖這是……”小虹看著女子被無情的拉扯､鞭打著﹐就算心裏再不是滋味﹐她也不敢冒然出手。
“鬼差……”念臻的臉蒼白的可怕﹐倒不是因為懼怕鬼差﹐而是不忍心女子在她眼前活生生地被殘忍虐待。
“我不要跟你們走……哇啊……不要打我……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女子縮成一團﹐她雙手扯住無形的鐵鏈﹐整個人倒在地上死命掙扎﹐卻依舊一寸寸的被拖往黑暗的角落。
“不要﹗”男子衝到女子身邊﹐他伸出手用力想扯掉鎖住她的鐵鏈﹐卻一再撲了個空﹐他竟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子受苦掙扎﹐卻一點也救不了她。
“不要這樣子對她﹐她只是個女人﹐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她﹖”男子只能不斷的吼著﹐不斷的用手在空氣中撥弄﹐女子痛苦的流出眼淚﹐雙手改扳住脖子上的無形鐵環﹐兩腿吃力的踢動﹕“嘎……嘎……”
“救命啊﹗救命啊﹗”男子早已忘了女子其實已是鬼魂﹐他沒有辦法見死不救﹐他沒有辦法置身事外﹐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快離開她﹐不然連你也會有事的。”眼見女子越來越被拖往黑暗的角落﹐念臻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救她﹐求求你們﹐快來救救她﹗”男子聲嘶力竭地大吼。
“對不起……我們無能為力。”這畢竟不單只是趨鬼降魔的事而已﹐鬼差的身份特殊﹐不是身為人的她可以任意干涉阻擾的。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的。”男子瘋狂的叫著喊著﹐他看著女子的身體慢慢被拖進角落的地板裏﹐情急的他竟然什麼也不管﹐使勁的抱住女子的大腿﹐靈魂隨著女子一併被拖入黑漆的地板裏﹐只留下他的身軀硬梆梆的以極奇異的姿勢躺在地板上動也不動……
“天吶﹗”小虹大叫了一聲﹐奔到男子跟前用力的搖動他的身體﹕“醒醒啊﹗求求你快點醒醒啊﹗”
“沒有用了。”念臻頹坐地上﹐難過的將臉貼在大腿上﹐雙手圈住自已的腿﹕“他的靈魂己經出竅﹐被帶往地獄了。”
“地獄﹖這……這……”小虹生氣的跑到她面前指責道﹕“你剛才為什麼不出手救她﹖為什麼見死不救﹖”
“唉……這種事……你有所不知……”不能幫助女子﹐念臻不知有多懊惱､多難過﹕“因為……她是自殺死的﹐她的靈魂……本該被鎖在枉死城裏﹐但是因為的父母早一步將她的牌位放在姑娘廟裏供人上香膜拜﹐所以枉死城的鬼差遲遲未能如願的索吊她的靈魂﹐一直到她將牌位帶出姑娘廟﹐鬼差才能緝拿她的靈魂﹐基本上……這才算是她真正的歸宿啊﹗”
“歸宿﹖我呸﹗”小虹生氣的揮舞手臂﹕“你沒看到那些鬼差是怎麼對待她的﹖”
“沒辦法啊﹗誰叫她……不珍惜生命﹐唉……”有些事是沒有所謂公理正義的﹐在靈界更是如此。
十五､好久不見
“我不管﹐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們兩個。”小虹兩手揪住念臻的雙臂開始無理的前後搖晃她。
“我……”
“我有辦法可以救他們。”低沉的嗓音好聽的傳入已然心浮氣躁的念臻耳裏﹐她飛快抬頭﹐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時﹐心就一陣陣的刺痛了起來﹐同時眼角瞥見小虹變回九尾狐樣且伸出十指利爪﹐咬牙切齒的準備衝出去。
“啊……”念臻痛的跪在地上﹐一手按著心口﹐一手拉住小虹的尾巴﹕“赤羅､小虹……求求你們……不要這樣……”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非殺了這畜牲不可﹗）腦海裏不住響起赤羅的爆吼。
“你不要拉住我﹐讓我咬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小虹則呲牙咧嘴地發出嘶叫。
“赤羅､小虹……求求你們﹐先冷靜一下﹐求求你們……”念臻已經痛得猛流冷汗﹐也快要抓不住小虹了﹐然而她還是努力安撫她們兩個。
（你不要阻止我﹐說什麼我也要殺死這個負心漢﹗）赤羅根本聽不進去。
“不行……不可以……”念臻忍痛抬起頭﹐幾乎是哀求的對蛇郎君說﹕“拜託你快點離開﹐我不想……看到誰又受到傷害。”
“我是來幫你的。”綠澄澄的眼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哀傷﹐蛇郎君笑著對赤羅道﹕“赤羅﹐你不想早點收伏一萬只鬼﹐好脫離封印﹐正正式式的來殺我嗎﹖”
（告訴他﹐他是貓哭耗子﹐假好心﹐我才不領情。）感覺赤羅的火氣稍稍滅了一些﹐但依舊很火爆。
念臻才不敢如數反應﹐她委婉的轉述﹕“赤羅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她並不想麻煩你。”
“什麼﹖”聽到她的話﹐小虹大驚小怪的轉回頭﹐萬不敢相信赤羅會說這樣的話。
（念臻﹖﹗你這個傢伙﹗）赤羅又爆出如火一般的怒氣大罵﹕（你對他這麼客氣乾什麼﹖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看到念臻縮著肩膀､緊閉雙眼的可憐模樣﹐蛇郎君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挨罵了﹕“算了﹐如果赤羅她堅持不接受我的幫助……那就算了﹐希望她有更好的主意可以救他們兩人……或者……她已經決定放棄這次的機會﹐打算另覓簡單易收伏的鬼﹖”
蛇郎君早摸透了赤羅的性情﹐他知道她受不了一點刺激﹐很快就會中了他的計謀﹐於是他假意轉身離去﹐如料……
（站住﹗）赤羅又吼了聲。
“站……呃﹐蛇郎君﹐赤羅請你等一下……”念臻苦笑。
十六､太極
蛇郎君停了步伐﹐卻未曾回頭﹐他淡言道﹕“如果改變主意就跟我來吧﹗”說完他疾步狂飛﹐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還不快追﹖）
耳裏又傳來赤羅暴跳如雷的聲音﹐念臻趕緊拉開嗓門邊跑邊叫﹕
“蛇郎君……餵……等等我啊﹗”
“現在是怎樣啊﹖”看得一頭霧水的小虹不耐煩的甩著尾巴拍地﹐想了想之後化成貓形也追上去了。
許是屬性的緣故﹐蛇郎君就算施展禦風術﹐飛起來的軌道痕跡也總是彎來彎去的﹐像在考驗念臻等人的技術一樣﹐折磨的他們好辛苦。
幾次因為急轉彎而險險跌落的小虹緊緊抱住念臻的頭﹐她生氣的罵著﹕“這個蛇郎君是喝醉酒了嗎﹖乾什麼彎來轉去的﹖是吃飽撐著嗎﹖還是故意在玩我們﹖”
“他是蛇嘛﹗”念臻專注的緊跟在蛇郎君身後不遠處。
“都已經修成人形幾千年了﹐他怎麼還是改不了﹖”小虹還是不高興。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你就忍耐一點吧﹗”
“我頭都快昏了。”小虹難過死了。
“應該快到了……”如料﹐蛇郎君在飛了一段距離之後﹐慢慢減了飛行速度﹐也逐漸降低了高度直往一間蓋在某公寓頂樓的鐵皮屋去……
“到了。”蛇郎君輕巧的跳進頂樓上的圍牆﹐朝念臻友善的招手。
（念臻﹐注意蛇郎君﹐小心他耍詐。）赤羅隨即出聲警告她。
“嗯﹗”念臻點點頭﹐帶著小虹亦跳進圍牆內。
所謂的鐵皮屋﹐其實是一間精緻的神壇。
“這裏是……﹖”念臻對這類神壇是沒半點好印象﹐所以她根本連進去的意願也沒有。
“住在這裏的主人能幫助你們﹐你們等一等﹐我去請他出來與你們見見面。”蛇郎君也看出了念臻的想法﹐他也不為難她﹐轉身入內找人。
“哈哈……”屋內爆出一陣歡喜的笑聲﹐不久後﹐笑聲的主人現身了。
念臻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蛇郎君身邊的男人﹐他……細皮白肉的﹐有一張頂極漂亮的美麗臉孔﹐一身時髦打扮的他﹐就像是時裝雜誌上的模特兒那般﹐太出色､太有味道了﹐她實在看不出這樣帥的一個人……究竟能幫她們什麼忙。
“讓我為你們介紹﹐他叫太極﹐是一位乩童。”蛇郎君很快的為雙方引介。
“乩童﹖”念臻的嘴巴張的更大了﹐怎麼可能啊﹖
（他是乩童沒錯﹗）赤羅卻印證了蛇郎君的話。
“可是……。”那有長得這麼現代化的乩童﹖這真的……不多見﹗
（你管他長得怎樣﹖你傻在這裏作什麼﹖還不快點問問看﹐這個乩童究竟能幫我們什麼忙﹖）赤羅不滿的發出責備。
“喔……”念臻難得臉紅了﹐她有些尷尬的對著太極笑﹕“請問……蛇郎君說你能幫助我們﹐請問……你要怎麼幫助我們呢﹖”
帥的幾乎要讓一般女人瘋狂尖叫的太極回應她一抹極神秘的笑之後﹐他朗聲道﹕“遊地獄﹗”
“遊地獄﹖”
（遊地獄﹗）赤羅與念臻幾乎同時喊出口。
十七､遊地府
“沒錯﹐就是遊地獄。”太極依然笑的神神秘秘。
“太極先生﹐你是在開玩笑吧﹖未經許可﹐凡人怎能隨意遊地府呢﹖”念臻一張臉皺得像個梅乾一樣。
“你只須回答去或不去﹐其他的……就不必操心了。”太極並不耐煩多做解釋﹐他只是站著不動等她的回應。
“我……呃﹐好吧﹐我去﹗”情勢令她無從多想﹐念臻很快就答應了。
（我不信任他。）赤羅則持反對意見。
“嗯﹗”太極點點頭﹐他眯著眼端詳著念臻好一會兒後﹐突然伸出食指指著她的額心﹕“她不能去﹗”
“她﹖”
念臻還沒來得及反應﹐腦海裏就聽到赤羅暴跳如雷的聲音了﹕（我不能去﹖為什麼﹖）
“對啊﹐赤羅為什麼不能去﹖”念臻瞪大眼順著赤羅的語氣問。
“你是人她是妖﹐她當然不能去。”
“可是……”
“沒得商量﹐要或不要隨便你。”太極的模樣跟他的脾氣相差太多﹐任誰都想像不到一個長得這麼帥的人竟然個性這麼差﹐簡直跟赤羅有得比了。
（不行﹐我沒去你也不能去。）念臻太笨了﹐如果不看住她﹐誰知道她會不會被蛇郎君設計了呢﹖
“赤羅你放心﹐我會保證她的安全的﹐帶她入地獄之時你儘管看守住我的身體﹐這樣的保證可以嗎﹖”雖然太極是對著念臻講話﹐但這番話卻是說給赤羅聽的。
念臻好驚訝﹕不會吧﹖為什麼他可以聽到赤羅的話﹖
“我當然會聽到赤羅的話﹐因為我會讀心術。”
什麼﹖就連我想的他都……念臻趕緊掩住嘴巴﹐不對﹐是要掩住心口……也不對﹐念臻有點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放心﹐平時我不任意使用讀心術﹐只因為知道你身體內還存在另一個靈魂﹐為了溝通方便我才使用讀心術的。”太極盡量用最簡單的字眼解釋。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的神通廣大令赤羅起了疑心。
“一個令你意想不到的人。”太極笑了笑﹐並不想正面回答她的話。
“赤羅﹖救人要緊﹐你不要再追查他的身份了﹐我們得快點行動了。”
（太極﹐我警告你﹐如果不能把念臻完好無缺的帶回來﹐我就把你的身體分屍。）赤羅幾乎是用要脅的口吻說話。
太極但笑不答﹐他的笑隱含著滿滿的自信﹕“既然時間急迫﹐小姑娘﹐我們就快動身吧。”
十八､枉死城
“好。”話音未逝﹐太極便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再使勁一拉﹐念臻的靈體就被他帶出來了﹐念臻看著清透不明的自已﹐再轉頭看看鮮明一如美麗圖畫的他﹐心中的疑問急劇加深。
束發的他露出飽滿的寬額﹐一樣酷的叫人發昏的極致五官上有一枚華麗的刺青在他的額心﹐他著黑色羌皮背心﹐同色系軟絲長褲﹐雙手手腕處各紮著梆巾﹐不同於凡人之靈體﹐太極的靈光是金黃色的﹐十分耀眼﹐然而這樣的情景……是念臻從未遇見。
“太極﹐為什麼你的靈體這麼清楚﹖”念臻被他拉著坐上憑空化現的蓮花座﹐急速的往目的地飛馳。
“閉上你的眼睛﹐你的修行不夠﹐凡眼受不了陰風吹襲。”太極將大手蓋在她的眼睛上﹐涼涼的觸覺取代了刺刮的風。
“太極﹐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的臉燙燙的﹐是因為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肌膚嗎﹖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太極的嘴巴很緊﹐任誰都無法套出他不想講的事。
“好吧﹗”念臻呶呶嘴﹐接著又問﹕“我們這樣闖進來﹐鬼差都不會來找我們麻煩嗎﹖”
事實上在此冥路飛馳﹐各關卡的城門皆在他們飛抵之前自動開啟﹐一路上不但沒鬼差阻撓﹐還意外的通行無阻﹐然而這一切念臻因為看不見﹐是以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奧秘。
“嗯﹗”因為解釋了又會惹來她更多問題﹐所以太極乾脆避而不答。
“好奇怪……這跟我聽到的不太一樣。”原以為此行多災多難﹐現下心中大石雖暫時卸下了﹐卻不免有些失望。
如刀雕的絕色容顏只是嚴肅的盯著前方的路﹐並未好心的打救她的失望﹐駕馭的蓮花座很快來到一座城門﹐太極抽回手﹐先行步出蓮花座﹐他站在城門下﹐看著城上雕刻的幾個大字﹕枉死城。
“到了嗎﹖我可以張開眼了嗎﹖”念臻還傻傻的不敢亂動。
“嗯﹗”
微微張開一隻眼﹐再慢慢張開另一隻眼﹐念臻好奇的四處張望﹐並走到太極的身後﹕“這個門……要怎麼打開呢﹖”
“很簡單。”太極沒有使用法術﹐更沒有拿所謂的鑰匙﹐他只是往枉死城的大門口一站﹐那碩大的門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哇……”好神奇哦﹗
深怕大門一但開啟就會很快關上﹐念臻只得緊貼在太極的身後尾隨他進入。
一進枉死城就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痛苦淒厲的哀喊哭泣聲﹐念臻難受的趕緊掩住耳朵﹐心軟的她很快的淚眼汪汪﹐不住低泣﹕“他們是怎麼了﹖為何哭的這樣慘﹖”
“別管這些﹐先辦正事要緊。”怕她再受環境影響而喪失心神﹐太極給她一顆定心丸﹐催促她趕緊服下﹕“把它吃了。”
“喔﹗”念臻邊哭邊聽話的將定心丸服下﹐很快的﹐心頭一陣涼爽舒暢﹐不再受鬼音干擾。
十九､監牢
走了二步﹐太極定住身形﹐不明究理的念臻也跟著站在他身邊﹐他閉上雙眼﹐金黃靈氣像在燃燒一樣﹐就連站在他身邊的念臻也感覺到一股灼熱朝她襲來﹐她往旁退了幾步﹐才回過頭來想問他﹐就看到他額心上的刺青……竟然無端長了顆眼睛……
“你……你……”念臻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在這邊。”太極依舊緊閉雙眼﹐只開”天眼”﹐他縱身往北疾奔﹐沒有選擇的念臻只好也跟著跑。
因為無須呼吸﹐也少了身體的掛礙﹐一路跑來十分輕鬆﹐速度也比陽間快多了。
沒一會兒功夫﹐兩人來到枉死城一隅﹐還沒靠近目的地﹐念臻就聽到鞭打聲及男女淒厲哀叫的聲音。
“這聲音……好熟啊﹐莫不是……”念臻心一驚﹐提快腳步衝入一污穢可怕的監牢﹐她昂頭望向幾聳入天的巨大建築物﹐像鴿籠一樣隔了幾千萬間牢房﹐裏頭各關了一名至數名不等的靈魂﹐人人皆披頭散發﹐形體污穢﹐手銬腳鐐齊俱﹐毫無尊嚴的被鎖銬在裏面。
“天吶……”念臻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們在這裏。”不讓她有時間多愁善感﹐太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進刑房。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們……”二團暗灰不明的靈魂縮靠在角落﹐左右各有一位惡形惡狀的鬼差拿著鞭子狠厲的鞭打著他們。
“住手﹗”太極走過去﹐二名鬼差見到他竟恭敬的讓開了。
念臻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但現下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她趁著太極與二名鬼差打交道的時候﹐悄悄的接近縮靠在角落的靈魂﹐小聲說話﹕
“我是來帶你們離開的﹐你們不要怕啊﹗”
“只能帶走男的﹐女的必須留下。”太極不知何時回到她身邊。
“為什麼﹖”不僅是念臻想問﹐男子更是想知道原因﹕“不能放她在這裏啊﹐她會被這些鬼差打死的。”
“她已經死了你記得嗎﹖”太極面無表情地說。
“就算她已經死了﹐也不能把她留在這種鬼地方﹐你沒看到這些鬼差﹐打我們就跟打畜牲一樣毫不留情……”
“會下地獄的人本就如同畜牲一樣﹐不需要同情。”太極冷著臉孔。
“但……她不一樣﹐她是被逼死的。”念臻也想代為求情。
“這不是我可以評論的。”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不是沒有﹐但要看男子的意願如何。”
“我願意､我願意﹐只要能救她出枉死城﹐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包括娶她為妻﹖為她造廟供人上香修天命﹖”
“當然､當然﹗”走此一遭之後﹐男子已然大徹大悟﹐為了所愛﹐他可以犧牲世人對他的一切看法﹐他只要她可以脫離苦海﹐只要她不再受苦﹐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二十､意料之外
“你真的……真的願意娶我為鬼妻﹖”女子在一旁早已哭成淚人兒了。
“我當然願意娶你為妻﹐在我知道你是下了這樣大的賭注前來與我結緣時﹐我才知道自已有多自私……現下我非但要娶你為妻﹐我更要為你搭建靈寺﹐為你修天命結業障﹐讓你能得善果﹐重新投胎轉世﹐下一世……再為我發妻……”男子緊緊握住女子的手﹐說到最後也已哽嚥的淚流滿面了。
“謝謝……”女子感激涕零﹐原本灰黑的靈體在此刻變得清透､水明。
“現下她可以跟我們走了。”太極見狀微露一絲喜悅之色。
“咦﹖可你方才明明說……”男子又驚又喜。
“枉死城的城門是呼應靈魂的怨念而開關﹐方才她的怨氣猶在﹐就算我們硬要將她帶離開﹐也無從使力﹐可現在她的怨念已除﹐自然能自由出入枉死城的城門﹐我們當然可以將她帶走。”太極難得願花功夫解釋。
“真的﹖這真是太好了。”男子高興抱著女子又哭又叫。
“事不疑遲﹐咱們快走吧﹖”太極招來蓮花座﹐眾人一一上座之後﹐他又一次叮囑三人閉上眼睛﹐才驅使蓮花座飛馳出冥間……
“回來了。”念臻大呼一口氣﹐幽然轉醒。
（怎樣﹖救到人了沒有﹖）
“怎樣﹖成功了嗎﹖”小虹與赤羅異口同聲問。
“救到了。”念臻笑的好開心。
“靈魂呢﹖在那裏﹖”小虹著急的左看右望。
“在這裏。”但見太極翻開掌心﹐二團綠火靜靜的伏在他的手上。
“他們……可以交給我了嗎﹖”念臻走上前﹐小聲問。
“當然。”太極示意她取出水晶﹐並迅速的將綠火引進水晶內﹕“接下來的事就由你自已去辦吧﹗”
語畢﹐太極轉身進神壇。
“太極……等等。”念臻咬著脣追上去。
“有事﹖”太極半回身﹐挑眉問。
“我……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念臻的臉紅了。
“不用﹐該謝的人是他。”太極指了指蛇郎君之後就直接走進神壇了。
念臻黯了黯眼神﹐隨即抬起頭﹐笑容滿面的對蛇郎君說﹕“謝……呃……呃……”不知為何﹐喉嚨像被鎖住似的﹐完全發不出聲音。
（他不夠資格讓你向他道謝。）原來是赤羅搞的鬼。
蛇郎君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不用謝了﹐我這麼做……有我的目的。”
（什麼目的﹖什麼目的﹖）聽到蛇郎君的話﹐赤羅又失控了。
“下回見﹐赤羅﹗”深深凝視念臻一眼﹐蛇郎君身形晃動﹐跳下圍牆﹐很快的便消失蹤影。
（你還不快點追﹖為什麼讓他跑了﹖你……）赤羅吵嚷不休。
“念臻﹐我們可以快點把我哥……的靈魂放回他的身體嗎﹖”始終貼在念臻腳旁的小虹則發出另一個請求。
“赤羅﹐對不起﹐我們還有要事待辦﹐下回如果再看到蛇郎君﹐我保證一定會為你去追他的……”念臻歉然道。
（……算了﹐先辦小虹的事要緊。）赤羅畢竟是疼愛小虹的。
“走吧﹗小虹﹗”
“嗯﹗”小虹躍上念臻的肩上﹐由她帶領回到男子的家﹐一開門就看到本已昏倒的兩夫婦正手足無措的坐在男子身邊痛哭。
念臻朝兩夫婦笑了笑﹐拿出水晶將男子與女子同時釋放﹐男子回到他的身體﹐轉瞬間便已清醒﹐他一醒來就向張口結舌的兩夫婦行大禮﹕“岳父､岳母請受小婿一拜。”
“啊﹖”老夫婦倆驚訝的無以名狀。
“小婿將擇一吉日前去府上迎娶令千金﹐該有的規矩小婿都將做齊﹐一定風風光光的將令千金迎娶回家。”
“真的嗎﹖”兩老未乾的淚又落下了﹐此刻卻是喜極而泣啊﹗
“是的﹐小婿迎娶令千金的心意不會改變﹐請岳父､岳母將令千金交給小婿吧﹖小婿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說此話的同時﹐男子眼角瞥見女子的靈正緩緩走近她的神主牌﹐她朝男子揮揮手﹐慢慢的消失於神主牌內。
“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在男子心中不住響蕩著這句話。
“謝謝你……”一聲宛如嘆息的聲音輕輕劃過耳際﹐一切盡在不言中……
（本文結束﹐）
ps.一口氣將幽冥鬼話貼完﹐接著……就要進入長長的休息期了﹐各位……下回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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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3 07:1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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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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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9-26
來自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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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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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網路玩久了也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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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9-1
來自 下不到請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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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天ㄚ~~好長~~看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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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哥~~你真的把皇龍紀當無間道來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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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5 03:12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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