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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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長篇]77號當鋪
序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人類有時很脆弱，不單是指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慾望太強烈，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如。錢是慾望的目的之一。你需要要錢嗎？那麼，謝謝光臨77號當鋪。這裡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只是，你要拿什麼來典當哪，顧客？
歡迎光臨：美國，洛山基，唐人街，北區，7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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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寄魂之玉
你的臉很美，我可以看到。
你的身體很香，我可以聞到。
你的皮膚很滑，我可以摸到。
可是你的心，我發法感覺到，
所以，我只好嘗一嘗。
酒吧。
雷恩白天是個正常而又努力的男人，在二十七層辦公大樓，有著漂亮的落地玻璃的辦公室裡西裝筆挺。對著傲慢的上司和冰冷的手提電腦，他覺得異常的充實和安心，因為至少那時的他是自信的，覺得自己還是有價值的感覺真是不錯。
只是到了晚上，他只願留戀在一個又一個的酒吧，讓酒精來陪他和夜晚交戰。雷恩不想回家，墻上前女友的巨幅照片裡那冷艷的目光只會再次的告訴他，佳人已去，獨留空房。
雷恩看著眼前的這一個女子，渾身的蘭色，是那種妖異的藍，沒有湖藍的舒適也沒有寶藍的高貴，看在眼裡的藍只讓雷恩感到了曖昧的味道。藍色的衣服，藍色的眼影，藍色的雙脣，還有眼角旁所刺的那隻藍色的蝴蝶翅膀，雷恩感覺好象看到了一個藍色妖姬，正在張開翅膀迎向自己。
“我叫藍兒。”淺淺的一笑，但也足以銷魂。雷恩輕輕拿過女子手中的酒杯，藍色的純印還殘留在杯口，異常的性感。一飲而盡，雷恩知道自己對女人的吸引力，只是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效？心動的感覺又回來了，熟悉而又陌生。
“為什麼要紋這個蝴蝶？為什麼只有一隻翅膀？”雷恩撫摩著那隻蝴蝶，就好象正在撫摩著一具蝴蝶的屍體。
“中國神話裡有一對無法結合的戀人，死了以後都化成了蝴蝶，這個神話多美麗。可是我只是一隻還沒有學會飛翔的蝴蝶，所以只有一隻翅膀。”藍兒在雷恩的耳邊輕輕述說，溫熱的氣，直吹到耳朵裡。
雷恩把藍兒帶回了家，就象一個孤獨的男人和一個性感的女人都會發生的事情一樣，雷恩很順利的得到了藍兒的身體，異常柔軟、美麗、輕盈、脆弱。可是不滿足，即使身體已經融為一體，可是心還是各自的，雷恩永遠也無法走入她的心裡。
※※※
又一晚。
雷恩無心喝酒，只是不停的四處張望著，藍兒的蹤影總是自己最牽掛的。一抹藍色的身影出現，雷恩不由一陣激動，即使已經見過無數次面，即使已經擁有過無數次她的身體，可是自己的心仍然雀躍著每一次的見面，就象是初戀時的自己。快步向藍兒走去。
藍兒此時正倒在另一個男子的懷裡，笑得異常開心，這種無邪的笑臉是自己從未見識到的。雷恩的心裡頓時一陣嫉妒，仔細望去，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衣，如黑夜般黑色的齊腰長髮，詭異的金色眼睛，和絕美的容顏，神秘而又危險，這種男人一向都是很受歡迎的。自己雖然英俊，但是在相貌上還是輸了。
“藍兒。”雷恩輕喚，上前一步，敵視著黑衣男子。
藍兒抬頭看了一下，很不耐煩的眼神讓雷恩看了莫名的心痛，而旁邊的男子卻露出了一絲笑意，看得雷恩更加的窩火，衝著男人宣布：“藍兒是我的！”
“哦，是嗎？”男子笑了笑，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雷恩不想在心愛的人面前不紳士，只好坐了下來。
“他是誰？”雷恩問藍兒。
“我叫林妖，你好。”林妖很友好的伸出了手，不過好象對方並沒有要握手的意思，還給了他一個白眼。
雷恩不想多說什麼，拉起了藍兒就走，林妖沒有輓留，只是淡淡的笑著，對方的笑容讓自己即使是在人氣很旺的酒吧裡也感到一陣的陰冷。
好不容易把藍兒拖出了酒吧，藍兒甩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雷恩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你搞清楚自己是誰好不好？你憑什麼拉我出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有錢的帥哥，不要壞了我的好事。”藍兒好象不解氣，又踢了雷恩一腳。
“我愛你！”雷恩看著藍兒，即使是生氣，依然這麼美麗。可是她的美麗應該只是自己的，他不要她在別的男人懷裡嬌艷。
藍兒並沒有感動，也許這種話已經聽習慣了，也許是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一隻翅膀的蝴蝶不需要別人的憐愛，能助自己飛上青天的一定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愛。自己是一隻愛花的蝴蝶，但是卻永遠不會只為一朵花停留。冷冷的，藍兒回答：“我不要你的愛，愛不值錢。”
“那你要什麼？剛才的那個男人嗎？”
“至少他很有錢。”藍兒回答。
“錢，你覺得錢很重要嗎？那我也可以給你，錢我也有。”雷恩邊說邊要掏錢。
“行了吧，”藍兒不肖一顧的揮了揮手，“你那點錢算什麼？一個小小的公司職員，你賺幾個月的錢才夠我買一隻guci的手袋？”
“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
“那只是無聊玩玩的，你別當真啊！”藍兒哈哈大笑起來，對她說愛的男人實在太多，只是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既然來真的。愛只會讓人愚蠢，自己才不要。很瀟灑的給了一個飛吻，藍兒轉身又進了酒吧。
雷恩一個人站著，一動不動。
“真可憐啊，陷入愛情的男子。”林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笑意盈盈，“我沒有偷聽，只不過你們的聲音太大了。”林妖無辜的攤了攤手。
“不用你管。”雷恩瞪了一眼林妖，轉身欲走。
“你想要錢嗎？我給你啊！”林妖話一出，成功的喚回了雷恩。
“你給？你為什麼要給我錢？”雷恩好奇的問。
“我不會平白無故的給你錢的，我是有條件的哦！”林妖的口氣極盡誘惑，好象一個引人犯罪的惡魔。
不過惡魔也好，犯罪也好，此時的雷恩已經不再想其它的事了。如果可以滿足藍兒的要求，即使作奸犯科也再所不惜。
林妖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了，接下來就要拉緊釣線了，“你跟我來。”
雷恩什麼都沒有多想，只想著怎麼樣才可以弄到錢，來得到藍兒的歡心，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愛情的魔力還真是強大啊，即使再理智的頭腦也抗拒不了愛情的動力。
※※※
唐人街，北區，77號。
雷恩跟著林妖七拐八彎的，總算到了。有著細緻雕花的木門，刻的應該是一隻麒麟吧，好象年代久遠的樣子。門旁的門牌上，是77號。雷恩停在了門前，正好奇著，門已經自動開啟了，從門裡吹出來一陣風，微涼而又清香。走了進去，門在身後又自動的關上了。也就是在門關上的時候，房間裡突然有瞭亮光，不過不是電燈的光亮，而是蠟燭，熏黃的。
雷恩環顧了一下四周，中國式樣的傢具和擺設，讓自己好象置身於古代的中國。林妖的眼睛在燭光下異常得亮，讓雷恩突然有種有狼在前的感覺。
泡了一杯茶給雷恩，“我是開當鋪的，只要客人願意把一些東西典當給我，我就會給他錢。當然，只要在規定的期限裡客人有足夠的錢來贖，當鋪也會把東西再次交還給他。”
“我沒有什麼好當的。”雷恩很乾脆的回答。
“不，你有。”林妖笑著指了指雷恩脖子上的那塊玉，“我要你的玉佩。”
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玉，雷恩不知道這塊自己無意中在舊貨店淘到的玉佩到底為什麼會吸引林妖，連舊貨店的老闆都說這只是一塊很普通的玉啊！
“這對普通人來說只是一塊不值錢的小玩意，可是對我來說確是一個不錯的東西。怎麼樣，願意當給我嗎？我可以給你10萬。”
不想追求這塊玉的價值了，雷恩知道，10萬，是自己終其一生都不太可能賺到的數目。如果這個男人這麼在意玉，自己又需要錢，何樂而不為哪？
“我願意。”雷恩立刻回答。
林妖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他知道，自己的獵物是不會跑掉的。“那就請你簽下這張契約吧。我給你3年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足夠的錢來贖的話，你的東西就會歸我所有。”林妖拿出一張紙，遞到了雷恩的面前。
雷恩接過，毅然在委託人這一欄上，簽好了名字。林妖接回了契約，把它放進了一個雕花的紫檀木盒子裡。
放下玉佩，雷恩拿著林妖遞過來的支票，頭也不回的跑了，大概是怕林妖反悔吧。
林妖望著手中的玉佩，人類果然是無法看到事物的實質的，一塊上好的寄魂之玉（可以收降和超度魂魄之用）卻無人賞識，最後只落到了進舊貨店的下場。推開了一扇門，門的後面是一個長長的走廊，沒有盡頭。走廊的左邊是一盞盞的油燈，昏暗的發著光。右邊，是一扇扇木門。整個走廊散髮著淡淡的清香和詭異的氣氛。林妖推開右邊第一扇門，房間很簡單，根本沒有什麼裝飾。正中央，是一個半人高的茶几一類的傢具，雕花，鏤空。把手上的玉佩放在了上面以後，林妖嘆了口氣，“第一件委託品。”
走出房間，關上門，木門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門上突然顯現了麒麟的浮雕，徐徐如生，麒麟的眼睛突然睜開，閃爍的是和林妖一樣的金色光芒。
※※※
雷恩本以為自己就此可以得到了藍兒的心，可是自己好象錯了。10萬元對於藍兒來說實在太少了。他永遠也無法滿足她對名牌衣物、美酒佳肴、高檔場所的慾望和追求。揮霍和浪費讓10萬元轉眼就成了過往煙雲。藍兒的不滿和輕視又再度浮現，即使是降低尊嚴的討好獻媚也無法讓她開懷無邪的再笑一次。雷恩無法原諒自己的無能，可是又無法讓自己停止愛藍兒。
愛情有時候就象是一種毒品，讓人飄飄欲仙，深陷不已，無法自拔又痴痴迷戀。女人愛的時候可以很痴狂，男人愛的時候也可以很絕對。那是一種霸占的、絕望的、激烈的愛，即使體無完膚也再劫不復。
望著躺在身邊正在抽著煙的藍兒，煙霧繚繞下的女子更為神秘美麗。雷恩伸手握住了藍兒的手，“不要離開我。”卑微的企求著。
冷冷的笑意，眼角的蝴蝶也閃現了鄙視的光芒，“我有新男朋友了，我想我們也應該結束了。”
“不！”雷恩握緊，連指甲都快鑲進了藍兒的皮膚裡。
藍兒厭惡的甩開雷恩的牽制，從床上爬了起來，背對著他，開始穿衣。望著眼前的女子，雷恩忽然連呼吸都覺的困難了，她的離去只會帶給自己滅亡，不知道這是愛還是恨，或者說是愛恨交加的纏綿。他不能夠忍受再一次的背離，前任女友嬌俏的容顏和藍兒的妖艷重疊在了一起，好象成了一張充滿諷刺的魔女的面容，正猙獰著嘲笑著自己的懦弱。
沒有多想，雷恩只是不想讓人離開自己，因為他憎恨離別。跳下床，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上前一把抱住那個要離自己而去的女子，尖刀刺進了女子溫暖的背部，鮮血也是溫熱的。
一刀斃命，甚至沒有呼救的時間，錯愕和驚恐還殘留在藍兒美麗的臉上，只是那隻蝴蝶已經死亡，即使仍美麗，卻也刺眼。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會飛走，你會不會飛翔？你飛不走的，因為一隻翅膀的蝴蝶怎麼會飛哪？雷恩緊緊的抱著屍體，親吻著女子的臉，不會再有離別，也不會再有傷害了，你永遠只能在我的懷抱裡飛舞。
※※※
林妖還是時常光顧那家酒吧，望著燈紅酒綠下的男男女女，愛著又恨著。只是，林妖再也沒有見過雷恩和藍兒，兩個人就此消失在人海里。
蝴蝶沒有飛，也無法飛了。本來，一隻翅膀的蝴蝶怎能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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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1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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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避水珠
沒有了死亡是不是就是永生？
無休止的生命是你渴望的，
但不是我的，
我渴望的，
只是生命的超脫。
林妖最近很沮喪，鋪子的生意不好，實在是因為沒有多少人知道鋪子的存在。可是又不能自己上街隨便抓個人就問他要不要典當東西吧，這樣有可能被警察叔叔請到警察局喝咖啡的。林妖躺在太師椅上，無奈的想著。
“咚，咚。”有敲門的聲音，林妖一陣興奮，生意終於來了。打開門，林妖先前的高興立即煙消雲散，“小龍！怎麼是你？”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黑色的頭髮，湛藍色的眼睛，小麥色的皮膚，眼裡閃爍的是調皮的目光，陽光少年的典型。被喚作小龍的少年背著一個大大的旅行背包，“好久不見了林妖，你的生意怎麼樣啊？”說著就大搖大擺的推開林妖，走進了當鋪。
“你不在你的那個小村落呆著，來美國幹什麼啊？”林妖的臉上一臉的不耐煩，就差沒有寫塊‘此地不歡迎你！’的標牌了。
“哎呀，人家的媽媽說了，要我好好學習人類的知識嘛，所以嘍，就把我踢出來了。現在小留學生可是正流行哪！”小龍卸下旅行袋，一屁股就坐在了林妖的專位，那把太師椅上。
“你們龍族的知識已經夠豐富了，還要學人類的知識幹嘛？還有，你給我起來，那是我的。”林妖好象是個被別人搶走了玩具的孩子一樣，氣急敗壞的拉起了少年。
“小氣！”小龍撇了撇嘴，“我有什麼辦法？我媽說的，什麼什麼要學習現代的高科技的知識，要跟上時代，要把我們龍族改造成一個現代化的龍族。所以就讓我到這裡來了啊，已經報了一個私立中學了，就在這附近。”
林妖看著小龍，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習慣性的咬了一下手指，問：“那個學校該不會沒有宿舍提供吧？”
“啊，哈哈，你怎麼猜到了啊？你真是英明神武，智慧非凡……。”(以下省略兩百個字)
“停！”林妖連忙阻止小龍的歌功頌德，“我知道了，你媽是不是又說了啊？什麼到美國以後就去找林妖，要他照顧你啊？”
“呵呵，你又猜到了啊！”小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笑的有些尷尬。
林妖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在心中哀嘆自己將來幾年的保姆生涯，“那你就住下吧，但是！“林妖加強了語氣，“你可不能白住，這裡的生意你也要幫忙，還有，一些家務也要你做！”
“好，沒問題！”小龍回答的乾淨利落。
“咚咚。”又是敲門聲。可是林妖卻還坐在椅子上，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
“喂，你好象有生意上門了！”小龍好心的提醒。
“不接啊，沒有心情！”林妖正在自我檢討之中，真後悔以前欠了小龍母親一個人情，害得自己現在要成兼職保姆。
小龍看了看林妖，徑自跑過去開了門。門口站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衣著邋遢，面容憔悴，蒼老正在腐蝕著男人的身體。“請問，當鋪的老闆在嗎？我聽說這裡可以用東西換到錢。”男子的聲音很沙啞。
“哦，是的，請進，老闆在裡面。”小龍閃身讓男子進來。
男子走進了當鋪，林妖看著男子蒼老的臉，突然有中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了。這樣的感覺讓林妖又有了做生意的興致，“請問先生貴姓？想要當什麼哪？”
“老闆你好，我叫喬治，我聽說這裡可以換錢。”男子卑微的縮了一下腦袋，說，“我這裡有一根金鏈子。”說著，男子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條金項鏈，遞給林妖。
林妖沒有接，笑著說：“先生，我們這不要這種東西，我想要的，是特別的東西。”
“特別的東西？我，我沒有啊，當鋪難道不應該收珠寶一類的東西嗎？”
“那是別的當鋪，我的當鋪不收。”林妖明白的告訴了男子。
男子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也許是真的很需要錢，他再次懇求：“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錢。“
“哦？”林妖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問：“為什麼？錢這麼重要嗎？如果你真的很需要，我可以再考慮一下。”
林妖的笑容讓在一旁的小龍有種誘惑的感覺，不禁小聲嘀咕：“可憐啊！”
林妖白了一眼身旁的無聊少年，“去，泡杯茶來，就在那裡。”可憐的小龍無奈的嘆了口氣，準備屈尊去做傭人的差事。
“我，我得了重病，活不長了，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男子異常激動，就差沒有上前去抓林妖的衣鄰了，嚇得林妖連忙後退了一步，記憶中相似的情形在腦中一閃而過。
原來是他，人類還真是頑固，前一世的執著竟然過了千年也沒有改變。林妖記起了對方，一抹笑意浮現在了嘴角。
“怎麼，這一次又想要什麼長生不老藥啊？”林妖用了一個“又”字，可惜男子的情緒很激動，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我知道現在有一種科技，可以把人冷凍起來，等到以後，有了治療病症的方法以後再把人弄醒。這樣，我就可以不死了。可是，這需要好多錢，我已經沒有錢了，所以，求求你了！”男子一下子就跪了下來，雙手死死的抓住了林妖的衣角。
林妖被男子的行為嚇了一跳，原來人的尊嚴在有時候還真是不值錢，說跪就能跪。忽然，男子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吸引了林妖的目光，其實應該說是鑲在戒指上的那粒寶石，蛋白色的，隱隱的泛著蘭色的光澤。
“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怎麼樣？如果你願意的話，把它當給我，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數目。”林妖順勢把男子扶了起來，還真沉啊，根本沒變嘛。
“那個戒指？它是我妻子的遺物。”男子用手摸了摸戒指，眼裡突然溫柔起來，沒有了滄桑和憔悴，原來在對不死的執著之外，男子還有這種眼神。
“怎麼，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的。”正好，小龍從身後端來了茶，“請用茶，很不錯的。”
男子臉上的表情複雜，不捨、憂鬱、眷戀、渴望。最終，對於不死的意念終於占了上風，“好，我願意。”男子從手上拔下了戒指。
林妖愉快的笑著，畢竟自己很了解眼前的這個男子，自己提出的交易是肯定會得到答應的。“那好，就請在這張契約書上簽個名吧。”林妖遞給男子一張紙，讓他在委託人一欄上簽下了大名，放入了那個雕花木盒裡，轉身就給了男子一張支票，上面正好是男子想要的數目。
男子也許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戒指竟然可以值這麼多錢，生怕林妖反悔，一把抓過了支票，連一聲告別也沒有，就匆匆的跑出了當鋪的大門。
望著男子有點駝背的背影，林妖拿起了戒指湊到了眼前，淡淡的藍光更加亮了，還有一絲涼氣透了出來。其實在林妖看來，戒指的價錢其實還不值這麼多，不過畢竟是舊識了，就來個大優惠好了，林妖突然覺的自己還真是個念舊的人啊！
“我怎麼就覺的好象有什麼陰謀啊？”小龍在一邊，叉著腰問。
“還陽謀哪！”林妖衝小龍白了一下衛生眼，輕易的摘下寶石以後，林妖豪不在意的把戒指拋給了小龍，“把它扔掉。”
“啊，你只要這個寶石啊？太虧了吧。”
“還虧你是龍族的人哪，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這個是你們水系一族的寶石嗎？避水珠嘛！”林妖在小龍腦袋上敲了一下，暗自感嘆著這個龍族人的有眼無珠，那個女人怎麼會讓他做繼承人的？真是。
“啊？是嗎，是嗎？快讓我看看“小龍的好奇寶寶性格頓時顯露出來。
林妖不理他，打開房內的另一扇門走了進去。小龍立刻尾隨而進。
悠長走廊的第二個房間裡，林妖把寶石放到了台子上，蛋白色的寶石在昏暗的燭光下正發著蘭色的光澤，輕柔的。
林妖轉頭看了看好奇寶寶小龍，無奈的嘆了口氣，開始解釋：“這應該是人魚族的東西，還不是最好的。你們龍族的才是上品，難道你沒有看到過嗎？”林妖象看ET一樣的看著小龍。
小龍抓了抓頭，“哎呀，我們龍族的避水珠是金色的，和這個不同嘛。”
“就顏色不同你就認不出來了啊？你還能當水族的領袖嗎？”
“誒？他怎麼會有這個避水珠的啊？他好象不是人魚族的啊！”
“總算你這一點還分清了，也許他那死掉的老婆是吧，不過也只是猜測罷了。”林妖搓了一下手，“好了，第二件委託品。”
林妖和小龍走出了房間，當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門上浮出了金眼麒麟的圖案。
“好了，跟我上樓，我領你去看起居室。”林妖剛做成了一筆交易，看來心情不錯，也就暫時不想去想自己的保姆將來了。
小龍緊跟在林妖身後上了樓，見到了所謂的起居室，其實應該說是起居空間才對。因為真的是很空，除了幾個沙發之外就沒有任何東西了。
“這是你的房間，那是廚房和浴室，還有我的房間在你的對面。”林妖指了指右邊的幾扇門。
小龍走了過去，開了那幾扇門向裡張望了幾下，果然，不幸的預感成了現實，房間裡幾乎空無一物。當然，林妖的房間裡還是有一張床的。
“不會吧，你把這個叫起居室？叫空房還差不多。”小龍四處張望著，不滿的叫著。
“我覺的蠻好啊，難道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林妖瞥了一眼小龍，坐了下來。
“天哪，你這是正常人的生活嗎？”小龍跳到了林妖面前，準備開始對眼前這個不正常男子進行一下教育，“正常人應該有電視機、錄象機、電腦、冰箱什麼的啊？你都不吃飯嗎？你這樣會被人看成是妖怪的！”
小龍說的義正嚴詞，不過林妖準備提醒一下小龍：“我本來就是妖怪啊！難道你不是嗎？”
小龍倒吸一口冷氣，雖然知道對方有點不可就藥，但是勸說還是必要的：“所以我們才要盡量讓自己過的象正常人啊！這可是我媽說的！”
林妖不置可否的點了一下頭，說：“哦，隨你，你去過你的正常人的生活好了，我又沒攔你。”說著就起身進了自己的房間，留下了氣呼呼的小龍，本來還準備來個訓話加教育哪，現在只好自己對自己說了。
※※※
第二天
林妖雙手抱在胸前，撅著個嘴，把頭使勁別到一邊，暗自告訴自己不要被區區一塊巧克力所誘。
小龍坐在林妖身旁，正賣力的向林妖晃著手中的巧克力，“哎呀，你錢多的很，不要這麼小氣嘛！大不了以後你從我的薪水裡扣嘛！”
“這要扣到什麼時候啊？再說你哪裡來的薪水啊？我有說要給你嗎？”林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小龍，環顧四周：背投、高級組合音響、DVD、手提電腦、廚房和浴室裡的那些高級電器，還有房間裡的高檔傢具。簡直一個墮落人類的現代化生活，為什麼自己當初要招惹那個女人？害得自己不但要做保姆，還淪落到幫別人賣單的份。無奈的嘆了口氣，林妖哀嘆著，這一個月的銀行帳單肯定會是個天文數字了。
“別生氣嘛，你不是最喜歡吃巧克力的嗎，我幫你買了一打哪！”小龍心虛的把東西遞到了林妖的嘴邊。
林妖決定還是不要跟自己慪氣，一口把巧克力咬了過去，還不忘給小龍一個大大的白眼。
“哎，林妖，你覺不覺的這個男人好象在哪裡見過啊？”小龍指了指電視裡正在播的新聞。
“泊倫集團的總裁啊，果然是一代梟雄，可惜結局都是相似的。”林妖看了看電視，輕嘆了一口氣。相信他在轉世以後應該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了吧，可是為什麼行為竟然可以如此相似，人類還真是神奇啊！
“我記起來了，這不是昨天的那個大叔嗎？可他看起來一點都不象是總裁嘛。”小龍歪著頭，恐怕他想破頭都不可能想象到人類對於痴心妄想的執著是這麼恐怖。
“集團倒閉，總裁身亡。哈！”林妖冷笑了一聲，“和上一世的命運倒蠻相似的啊。”
“他昨天還好好的，怎麼說死就死啊？”
“他應該沒死而是被冷凍起來了吧，再說死亡對於人類來說本來就是防不勝防的，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說什麼上一世，你認識他嗎？”反應遲鈍的小龍總算注意到林妖話裡的奇怪之處了。
林妖站起了身，淡淡的回答：“是啊，他上一世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始皇。”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留下了嘴巴大張的小龍，呆在原地。
※※※
在萬般糾纏和死皮賴臉之下，林妖終於無奈的答應了好奇寶寶小龍要再看一眼秦始皇的要求。
冰冷的冷凍室裡，林妖和小龍無聲無息的出現。
“他死了嗎？”
“他只是被冷凍了，等待以後再一次的甦醒。再說了，死亡容易，可是永生對於人類脆弱的軀體來說，太過沉重了。”
“沒有了死亡不就是永生嗎？”
“雖然不再死亡，可是軀體卻無法永生，它也會腐爛，也會消失。只不過，思想被保留了下來。”
“說不定將來科技發達了，可以為他再造一個軀體啊！”
“呵呵，不要高估人類的智慧哦，他們總愛自作聰明。沒了就是沒了，人類是永遠無法造一個軀體的，這樣的脆弱又這樣的離奇。”
林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突然有一種悲哀，如果沒有了軀體的人還算人嗎？或者說，只是成為了一種生物？也許，在冰冷的冷庫裡寂寞的等待不死的意念是他最好的結局吧，好過一世又一世的痴狂。
永恆的東西有沒有？就算是日、月、星也有毀滅的那一天吧。人類太渺小，不配談永恆。可是又有多少人痴心著永生，妄想著不滅啊。一代一代，諸如此類，千秋萬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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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1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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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占星
你怎麼能夠？
擋住命運的齒輪，
轉動。
如果可以，
我情願不能預見它的線路，
只因世事太無常。
今天是小龍的開學第一天，林妖看了看手腕上小龍幫他購置的手錶，下午3點鐘。答應了在他放學以後帶他去吃一頓好的，以示慶祝他成為正常人的第一步。林妖無聊的在街上瞎逛，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希望能找到一個好賣家來做一筆生意。當然，希望是會有的，賣家是難找的。
※※※
有些人天生就是與眾不同的，天賦的能力，那是因為神特別鍾愛他們而給他們的額外禮物。
七夕就是其中一個，能夠占星的能力使她可以預知未來，可是，七夕能夠占星以來，從沒快樂過。
神賜給了她預知命運的能力，卻沒有給她改變命運的能力。
這個禮物有何用？
知道父親將死於車禍；
知道哥哥將慘遭橫死；
知道愛人將背叛自己；
知道……
又有何用？
只是站在一旁，看命運之輪將世人玩弄於股掌，然後， 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一切。如果可以，七夕並不在乎這個能力，甚至是厭惡。
“媽媽，媽媽，請你一定不要離開我，好嗎？七夕就只剩下你了啊！”病房裡，七夕握住母親的手。
“孩子，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這一點，我相信，你一定比我還清楚吧，”母親突然流下了眼淚，“ 孩子，上帝一定特別寵愛你吧，不過他不知道，他的這個禮物太重了，我的七夕承受不了啊！”
七夕想流淚，可是眼淚已經沒有了，因為太多的事，太多的人，眼淚是無法表達這無窮無盡的悲傷的。只留下，一雙哀傷的眼睛。
七夕知道，她答應過母親，不會再動用自己的能力，可是現在母親住院急需大量的錢，怎麼辦哪？除了這個能力之外，自己還真是一無是處啊！
“小姐，小姐，請問你想知道自己的命運嗎？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哦。”七夕正努力的說服身邊的路人，希望可以賺到一點錢，可是換來的，只是路人鄙視和嘲諷的笑容。
難道人們對自己的命運都毫不關心嗎？還是知道命運是無法改變的，知道了也只是庸人自擾罷了。
“討厭，滾開！”一名男子粗魯地推開了七夕。
“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還真是粗魯哎！”七夕一個不穩就向後倒去，幸好有人及時接住了她，當然嘍，就是那個聲音的主人。
七夕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張美麗的容顏，容顏上當然是林妖那千年不變的招牌笑容。
粗魯男好象知道自己理虧，狠狠瞪了一眼林妖和七夕，灰溜溜的走開了。
“這個，你在幹嘛？“七夕看著林妖。
“和那個粗魯男揮手道別啊！別人沒有教養並不代表我沒有禮貌啊！”林妖開心地揮著手。
“呵呵，你可真有禮貌啊！”七夕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有點抽筋了，碰到這麼有禮貌的人應該怎麼回敬他才不算失禮哪？請他吃飯嗎？可是自己也已經兩頓沒吃了，真傷腦筋啊！
“你餓了吧？我請你吃飯。”林妖把懷裡的七夕扶正，說。
“好啊！”剛說出口，七夕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臉也立刻通紅，“不，不，我不餓，不吃，不吃”
所以說，人最好不要對自己撒謊，因為馬上自己的身體就會出賣自己的。肚子就在七夕表示不餓的時候叫了起來。七夕當時一定想挖個洞鑽進去吧。不過，還沒等她開工，人已經被林妖整個人拖著向對面的一家漢堡店進軍了。
※※※
漢堡店內。
林妖和七夕正在快樂的享受著漢堡包，不過確切一點應該說是七夕正在享用。大多數時間，林妖都是笑著看著七夕，還時不時要給因吃的太快而噎了的七夕遞去可樂。
終於在七夕的努力奮鬥之下，五個漢堡包、三包薯條、兩大杯可樂被消滅進了五臟廟，七夕一邊擦著嘴，一邊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
“這個，我，我已經兩頓沒有吃過了，我，我，我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真的！”七夕象個偷吃了棒棒糖的小孩。
“我看出來了。”林妖笑著回答，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口袋裡的錢包，幸好只有兩頓沒有吃，要不然自己可要哀悼一下自己的錢包又“減肥”成功了，等一下還要對付小龍這個餓鬼投胎哪！
“這個，我暫時沒有錢還你，而且，這一頓本應該我請的。”
“沒關係，就當日行一善好了。”林妖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開始回想當時為什麼會出手幫忙，難道是因為她長的漂亮？可是自己好象比她還要漂亮啊！林妖習慣性的咬了一下手指，決定下回決不做這種虧本生意。
“這個，如果你不嫌棄，又相信我的話，能不能讓我幫你算一下命，我算的很準的。”七夕小心的試探著，雖然不想把能力用來報答的東西，可是現在也只有這個了。
“哦？算命？你會嗎？不準的我可是不相信的。”林妖笑著回答。看林妖好象有了點興趣，七夕也興奮了起來，這畢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不過，要在一個沒人的地方，這裡人太多了。”七夕說。
“那去我那兒吧！”林妖的眼裡突然閃出了躍躍欲試的亮光，如果小龍在的話，一定會說，這可真是典型奸商的眼光啊。
※※※
林妖的77號當鋪裡。
“你是開當鋪的嗎？在美國好象很難看到的。”安妮環顧四周，絕對中國化的裝修讓她不覺得自己是在美國，卻好象回到了古代的中國。
“你很缺錢吧？”林妖悠閑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眼裡有著逮到獵物的興奮。
“你，你怎麼知道？”七夕開始有點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簡單。
“你一定還有某種特殊的能力吧？”林妖眯起了眼睛。
“你想幹什麼？”七夕警覺的退後了一步，免費的午餐果然是不好吃的，真應該聽媽媽的話！七夕開始有點痛恨起自己不爭氣的肚子了，一點食物就把自己給賣了。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只對你的能力感興趣。而且，我只想和你做筆交易！”林妖用手托住了下巴，開始用商人的口氣說話。
“交易？什麼交易？”七夕感到很迷惑，自己好象沒什麼可以用來交易的東西啊？
“你的能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擁有可以占星的能力吧？”
“你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直到現在七夕才發覺，自己好象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林妖，森林的林，妖孽的妖。你有能力，我也有，我的能力就是可以知道誰有能力。”林妖對著七夕眨了眨眼，“你叫什麼？”
也許林妖長得不想壞人，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七夕漸漸減少了戒心，“我叫七夕，就是七夕節的那個七夕。你說要和我做筆交易，是什麼？”
林妖站起身，“我是開典當鋪的，只要顧客可以典當一些我認為值得的東西，我就會給他錢，數目可是不小的哦。而且我知道，你現在窮的很。”
七夕看著笑意盈盈的林妖，突然有點了解到對方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了，可是，自己會願意嗎？她曾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如果有一天能夠擺脫掉這個能力的話，會不會不捨？說是典當，其實自己也知道這其實是變相的出賣，用能力來換錢嗎？其實自己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可是不可以，不可以，自己已經答應過母親再也不動用這種能力了，就在哥哥慘死的那一天。
“上帝的禮物不應該隨便出售的吧，不過上帝不知道他的這份禮物太沉重了。”林妖知道七夕在想什麼，不過就請原諒一下自己的慫恿吧，畢竟是商人嘛！林妖在內心化了一下十字，以告訴上帝自己是乖寶寶 的事實。
七夕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和母親一樣的話讓她想起了重病在床的母親和醫院裡那有著鄙視和厭惡眼光的大夫們。難道病人的生命一定要用錢才可以輓回的嗎？如果沒有了錢，是不是隻能等死？見死不救的救人者，可真是可笑啊！沒錢的悲哀立刻蓋過了自己內心的猶豫，七夕用手抹了一下眼淚，“好，我就把這個能力當給你好了，不過我要5萬美金！你給的起嗎？”
“5萬對於你的能力來說是太不值了，不過既然你開口了就不要後悔哦？”林妖 生怕七夕反悔，立刻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紙，“那就簽下這個契約吧。”
七夕簽了名，知道能力即將消失的感覺讓她有一絲不捨，但是更多的是松一口氣的舒坦，畢竟，多年的擔子可以卸下了。
林妖滿意的看了一眼契約書，放進了那個雕花木盒，給七夕倒了一杯龍井，遞了過去，“不錯的茶哦。”
七夕有點盛情難卻，接過了茶，一飲而盡。顯然是個不會品茶的人嘛，林妖暗暗心疼自己的上好龍井就這樣被牛飲了。
好香，不只是單單茶的清香，還有一種誘人的香味，薰衣草，這是七夕喜歡的味道。有點昏昏欲睡，朦朧中好象看見了死去的父親、哥哥，一家人在一個開滿薰衣草的紫色花海中野餐，大家快樂的笑著，沒有占星、沒有憂愁、沒有血腥、沒有不安。風吹過來，花海翻起了一陣陣的波浪，搖搖蕩蕩的一直縱橫到天際。
林妖看著昏昏沉沉的七夕，站到了她身前，探出了手。輕輕一揮手，一團金光從七夕的身體內裡鑽了出來，是一個小小的金色齒輪，還在慢慢的轉動著，也許沒有人可以擋住它的旋轉吧，畢竟這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林妖輕輕的嘆了口氣，因為他已經看到了七夕的將來，可是一切都是無法改變的，知道和改變本來就是兩碼事。
當七夕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無人的小巷裡，剛才的一切都好象只不過是一場夢，了無痕跡。摸了摸口袋，七夕發覺好象有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張5萬元的支票。七夕把支票拽在了手裡，這筆交易看來是真的了，母親有救了，雖然代價很大，但是值得。匆匆的向醫院跑去，她好想告訴母親，她付得起醫藥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自己雖然已經是個普通人了，不會再有占星，可是未來也是充滿希望的。
※※※
當鋪。
林妖從第三個房間裡走了出來，望著門上顯現的麒麟標誌，忽然有種有事沒做的感覺。難道自己已經老得這麼健忘了？正在想著，門外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揣門聲和小龍的大嗓門：“死林妖，你放我鴿子啊？不是說好了一塊去吃飯的嗎？你又幹什麼了啊？”
“不要這麼火氣大好不好？還有不要揣我的門，很貴的！”林妖打開了門，看見了還在生氣的小龍，心疼的看了看他的寶貝大門。
“你很不講信用哎！”小龍氣呼呼的進了門，把書包往桌子上一甩。
“好了，帶你去吃法國大餐好不好？”
“這麼大方？”小龍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林妖，“你心情不錯嘛！”
“是啊，走了。”林妖上前抓起小龍就往外拖，“等會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
※※※
醫院。
七夕滿懷希望的跑到了醫院，再等一下母親，我們馬上就有錢做手術了，您會好的。可惜事情總是和希望背道而行，滿心的歡喜換來的卻是母親已經被人接走的消息。
“怎麼會？是誰？為什麼要接走我媽？”七夕緊緊抓住醫生的衣服，自己已經沒有別的親戚了，究竟會是誰哪？
“他們說是你的親戚，還交了你們拖欠的醫藥費，說是要幫你母親轉醫院。”醫生冷漠的扳開了七夕的手，無關緊要的回答。
“我已經沒有別的親戚了啊，你們怎麼可以隨便讓我媽被帶走哪？”
醫生沒有理會七夕，拋給了她一個信封，說：“這是他們留下的，大概是你媽新住醫院的地址吧。”
七夕連忙打開，地址上是郊外的一個地址，那裡應該沒有醫院啊。七夕突然對當掉自己的能力開始後悔起來，如果沒有失去的話，或許現在還能占一下母親的處境了。可是已經沒有閒情讓七夕後悔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母親。
※※※
到達指定地點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天色竟是深沉的黑暗，讓七夕有一種無可名狀的壓抑。是一個倉庫吧，七夕突然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恐懼，即使失去了預知未來的能力，可是天生的第六感還是很敏銳。這感覺好熟悉，就象是在知道父親和哥哥要死亡前的感覺一樣，壓迫感讓她覺的呼吸都已經困難了。
進入了倉庫，四周一片昏暗。突然亮光乍起，讓七夕一陣昏韻。努力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怎麼也忘不了的臉，凶惡而又殘忍、醜陋而又噁心。七夕到死也不會忘記的，那張殺害自己哥哥以後還大笑不止的臉，就象是魔鬼扭曲的面龐，還有哥哥在把自己藏好之後那雙驚恐的眼睛。
“終於被我找到你了，你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給我放聰明一點，你媽還在我手上哪！”男子惡狠狠的抓住了七夕的手腕。
“放開我，你這個惡魔，我是不會幫你占星害人的。”七夕奮力反抗著，哥哥的慘狀仍然清楚的閃現在腦海里，本以為時間會衝淡悲傷，卻沒有想到反而越來越激烈。
“我好不容易從香港追到美國，花了這麼多錢，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放過你嗎？”男子一把把七夕推倒了地上，“來人啊，給我把她綁好，帶回去。”
身體上的疼痛已經不在意了，七夕一點都不想回香港，雖然那是自己的故鄉，可是悲傷的記憶太多了。哥哥不應該參加什麼幫會的，自己早知道不會有好下場，卻仍然勸不動哥哥。雖然哥哥的脾氣暴躁，可是至少是很愛自己的，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幫會老大的工具，寧可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在父親昔日老友仁叔的幫助下，自己和母親輾轉來到了美國。現在卻還是沒有逃脫命中註定的厄運，仁叔一定也活不了了吧，七夕心裡一陣悲哀，應該早就料到的啊！
“帶出來。”男子一聲令下，旁邊的幾個打手就從門後推出了七夕的母親，看上去臉色異常蒼白。
“媽！”七夕連忙爬了起來，想撲過去，卻又被男子抓住了。
“想要你媽活著，就乖乖回去幫我占星，聽懂了沒有？”
“我已經沒有占星的能力了，你要我也沒用的，你放過我們吧。”七夕已經淚流滿面。
“笑話，怎麼會沒有？你以為你這種小兒科的謊話我會相信嗎？”
“七夕，不要幫他，他是凶手，殺害你哥哥的凶手。”母親突然大叫，眼裡滿是絕望，“孩子，媽媽不想拖累你，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望著母親的眼睛，七夕已經知道母親想要做什麼了，可是，連阻止的力量都沒有，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親的人死去。
“臭娘們，竟然咬舌自盡？”男子甩開七夕，走過去看了看屍體，還不忘再踢上一腳。
“你想知道自己的將來是不是？”七夕看著男子，眼睛卻是空洞的，沒有了一絲生機，“你會一切盡失，妻子兒女都因你而死，你也會不的好死！哈哈哈哈！”凄厲的笑聲迴盪在空曠的倉庫裡，讓人不寒而慄。 七夕肆無忌憚的狂笑著，面容已經被仇恨扭曲，沒有了美麗和脫俗，只有絕望和憎恨。
“你，你這臭丫頭！”男子氣的咬牙切齒，“來人，把她抓過來。”
一名打手上前想要抓住她，沒想到七夕反而自己先撲了過來，嚇了打手一跳，本能的閃開。沒想到七夕真正的目標並不是那個打手，而是墻。
“嘭”的一聲，溫熱的血液飛濺開來，濺到了男子的臉上，本來就醜陋的臉更加恐怖，象是個食血的妖魔，正飽餐完人類的鮮血。
沒有占星了，什麼也不會再有了，鮮血從頭頂涌出。好象又看到了父母親和哥哥，薰衣草還是開得這麼熱烈，只是這一次的天空是紅色的，然後是紫色的薰衣草也漸漸的成了紅色的。這是七夕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發覺，原來紅色的薰衣草也是這麼好看的。
男子怔怔的望著七夕，“他媽的，白費了這麼多功夫。”在他看來，為了尋找七夕而花費的錢更讓他心痛，而別人的死亡是司空見慣的，就象是死了一隻螞蟻那樣無足輕重。
“哎！”輕輕的一個嘆息，靜靜的從陰影處傳了出來，一個黑色的人影慢慢的走了出來。
“誰？誰在那裡？”男子和打手們警覺的拔下了腰間的手槍。
陰暗中的男子有著一雙金色的眼睛，即使容貌看不清楚，金眼仍在黑暗中閃著光，就象是森林中的狼，詭異的妖嬈著。
“命運是無法改變的，不過死神應該不介意多幾個鬼魂的吧！”林妖站了出來，從雲端後探出身的月亮，瀉下滿地銀光。月光照在了林妖的左半邊臉上，一明一暗的效果讓他更象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
輕輕伸出手，指甲竟然都是鮮紅色的，就象是血液的顏色。“嗖”的一聲，指甲突然暴長，足有20釐米之長。就在眾人還在發愣的時候，人影已近，一揮手就帶出了一片紅光，和男子喉頭所噴濺出來的鮮血，就象是一場血雨。沒有槍聲，沒有喊叫，一切都在寂靜中結束，對於死亡的恐懼還殘留在人的眼睛裡，只是不再有生氣。
已經好久沒有殺生了，鮮血對於林妖來說其實並不陌生，但是要真正的扼殺生命並不是他想要的。垂下手，鮮血從指間滴落，還能感覺到它的溫熱。再次揮手，帶出的是一片金色的火焰，就讓一切醜惡消失在烈火之中吧，相信不到一會工夫，所有的屍體就會燒到，燒掉皮肉，燒掉骨骼，一切都會成灰，連渣滓都不會有，然後風一吹，煙消雲散，毫無痕跡。
抬頭望了一下月亮，林妖把衣領往上翻，這個晚上，很冷吧。轉身離去的時候，地上的屍體和血跡已不見了，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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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1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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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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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狼爪
寂寞如水，我和你的距離就向白日與黑夜般永遠無法交集卻又只相隔毫釐。
如果可以，請你帶我走，帶我走，帶我去尋找幸福。
因為只有你的擁抱才會使我幸福。
就在你我的約定的地點。
那最初的願望成了最後的願望。
所以，請你帶我走。
為了忘卻寂寞與恐懼。
我渴望的，只是自由和幸福，還有你。
深夜，沒有月光，可是星星很亮，亮的可以讓羅傑看到不遠處草叢上的一朵蒲公英，隨風擺動。剛剛從酒吧裡下班，車站上只有他一個人。羅傑是個英俊的男人，眼睛裡有著深深的憂鬱和淡淡的神秘，這一點讓他在酒吧裡的工作異常輕鬆，總有女人點名要他調的酒。不過，羅傑不打算長住，過不久自己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不斷的漂泊才會使他有安全感。
無聲無息的，一輛巴士車駛進了車站，駕駛員的位置上好象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但又讓人看不真切。一般來說，這個時候的車子應該沒有什麼人的，就算有，也應該是象自己這樣的，而不是她。羅傑望著末尾排上的那個女子，白裙，長髮，還有那長髮上的百合花，上面好象還有著夜晚的露水。羅傑望著這個美麗的女子，心裡異常渴望，這已經是很久沒有的感覺了，他只知道，他想要這個女子。
愛慾象是一陣洶涌的潮水，激烈而又來勢洶洶，羅傑也被自己嚇到了。可是，潮水退卻之後，卻是空曠的寂寞，啃蝕著羅傑的心。望著女子裸身站在床沿，微弱的星光象流水一樣傾瀉在年輕而又單薄的身體上。淚水突然流了下來，羅傑慶幸，即使心已經冷了，至少，淚還是溫暖的。迷迷糊糊之中，羅傑進入了夢鄉，第二天醒來以後，只有枕頭旁的那朵百合花證明了，昨晚並不是夢境。
從那以後的連續三天，羅傑都會等在那個車站，那輛巴士，那個女子，那場愛慾。只是，女子從不多說話，也不提出任何要求，靜靜的來靜靜的走，就象是羅傑的一場真實而又虛無的夢。
第四天的晚上，羅傑知道，自己必須說些什麼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女子先開了口，“我需要錢，10萬，你有嗎？”女子轉過臉，望著車外，風吹起了女子的長髮，發梢溫柔的拂在羅傑的臉上，他聞到了淡淡的百合花香味，還有一種味道，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血腥的味道。
“現在沒有，不過我會有的。”羅傑很肯定的回答女子。
羅傑滿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知道自己應該回去睡覺，可是沒有那個女子的夜晚，竟然無法入眠。失眠象一隻野獸一般，對羅傑張牙舞爪。深夜的華人街上人很少，更別說是白天也乏人問津的北區了。羅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鬼使神差的走到這裡來，也許空曠的街道可以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以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的認識到自己是不可能弄到10萬的，別做夢了！
※※※
“小龍，你這麼晚出去可不好。”林妖倚在當鋪的門口，衝著小龍大喊。
“我要餓死了，你這根本是虐待兒童嘛，我可正在長身體啊！”小龍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這個林妖妖的很，他可以不吃東西，自己可不行，還是出去找個地方慰勞一下自己的肚子才好。
“那你早點回來，最好幫我帶點巧克力回來。”林妖決定不再管他，應該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惹上這個餓死鬼投胎的吧。剛想進門，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潦倒的很，不過第六感告訴他這會是個不錯的賣家。
“喂，要進來喝杯茶嗎？”林妖笑著向那個男人大喊，順便向他眨了眨眼睛。希望看上去不要向拋眉眼才好，林妖用手把眼角使勁往上提，當然，做成一筆生意就最好了。
羅傑看著眼前的男子，黑色的及腰長髮、深藍色的中式長衣、美麗的容顏和妖異的金色雙眼。讓他想到了那個女子，一樣的美麗和危險。
“哦！”還在被林妖容顏迷惑的當口，下意識的就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不是說人類的防範意識都很強嗎？看來這個男人很容易被說動嘛。林妖眼裡的笑意更濃了，這次的生意應該不會難做了。
羅傑本想反悔，但是看著林妖，一種奇怪的吸引力又拉著自己進了對方的當鋪裡。
“龍井，很不錯的哦。”林妖端了茶給男子。男子有點拘束和不安，一直四處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謝謝。”男子握著熱熱的茶杯，感受著熱氣，在這個寒涼的夜晚，它至少還能讓人感到一絲絲的溫暖。
林妖看著對方，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男子一定很缺錢，可是不知道他能用什麼東西來當哪？真是好奇啊！“你，需要錢吧？“林妖不喜歡拐彎抹角，很直接的就開門見山。
男子的手抖了一下，幾乎連茶杯都拿不穩了。好了，又猜對了。林妖笑著坐了下來，接下來就是談判了，應該不難。
“是的，我很想要，我需要10萬。”羅傑倒也直接。
“小數目，我會給你你想要的。”林妖攤了一下手，很輕鬆的回答。
“你憑什麼給我？你想要我幹什麼？”
“我是開當鋪的，只要客人願意把一些東西給我，我就會給他錢，當然，這個東西你也可以在一定的期限內再贖回去。不過，我的當鋪只收特別的東西哦。”
“特別的東西？我沒有。”羅傑好象被別人撮到痛處一般，神色慌張的把茶杯放下，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沒有，沒有。”喊叫著，撞開門，消失在夜色裡。
哇，不用這麼誇張吧？林妖睜大眼睛，看來自己太操之過急了一點，大好的生意就這麼沒了。不過，不要緊，對錢的慾望一定會讓獵物再次出現的吧。
※※※
小龍一邊咬著手裡的雞腿，一邊心滿意足的走著。摸了一下褲袋裡的巧克力，這下回去應該可以向那個妖怪交代了吧。
“小子，識相的話就把錢交出來，聽到沒有？”林妖的想法不幸實現了，果然有不長眼的惹上這個餓死鬼投胎了。一個男子從陰暗中走了出來，手裡是一把冰冷的手槍。
小龍顯然意識到自己正碰到了人類所謂的打劫了。自己怎麼說也有八百歲了，雖然和那個妖怪比起來自己還只是嬰兒，但被一個最多才三十歲左右的人叫小子還真有氣。但是，媽媽說了，要盡量和正常人靠攏，不要惹事。沒辦法了，小龍在心裡哀嘆一聲，決定還是裝一下為妙，“啊，你，你不要傷害我，我給你就是了。”
“呵呵，挺識相的嘛？放心，我只拿錢。”男子得意的大笑，小龍不禁想吐，這個狂妄男還真以為自己怕他了啊？要不是不想讓媽媽不開心，早就把他打到吐血了。
就在男子走上前想拿錢的時候，巷子裡突然竄出了一條人影，人影一下子停住了，男子好象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嚇了一跳，小龍定睛一看，是個英俊的男人，但是狼狽又尷尬，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攪了某人的好事吧。
“你，你是誰？識相的話就走開，不要壞了大爺的好事。”狂妄男叫囂著，不過明顯的底氣不足，聲音都有點顫抖。
小龍轉了一下眼珠，考慮著自己應該保持沉默好還是大聲呼叫來得更象一個正常的12歲小男生？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轉身就走。不會吧，怎麼沒有除惡救弱的心啊？小龍在轉的眼珠不禁往上直翻，終於知道為什麼族人老是說人類沒用了。
狂妄男沒想到這麼好打發他，更得意了，竟然叫住了那個男子，他不知道，自己此舉，叫住的卻是死神的召喚，“喂，以後走夜路不要這麼鬼鬼祟祟的，象頭狼一樣。”
羅傑的身子一下子僵硬起來，過往的回憶再次回來了，屈辱和悲痛，絕望和憤怒。慢慢的轉身，這個時候的羅傑充滿了殺意，回憶裡的鮮血和尖叫淹沒了理智，羅傑又感覺到了雙手的溫度急劇下降。
狂妄男看到羅傑突然轉身，開始有點害怕了，一股濃烈的殺意讓站在旁邊的小龍也不寒而慄。月光下，已經變成了狼爪的手看上去異常恐怖，狂妄男這個時候才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你想幹什麼？”
羅傑沒有答話，眼睛泛著綠光。小龍皺了皺眉，應該是狼族吧，但是血統不純正，所以還不能完全呈狼化，只是身體的某一部分會獸化。自己還是不要招惹陸地上的妖物為好，那個狂妄男只能自認倒霉了。想到這裡，小龍輕聲的念了個口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留下了已經快嚇的不行的狂妄男。
接下去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在這個每時每刻都會發生凶殺的唐人街北區來說，多一具屍體其實並不會引起什麼騷動。在一個黑暗的夜晚，沒有人知道一個微不足道的搶匪的死亡。好多人應該還在夢中吧。
※※※
羅傑躺在床上，剛才的血腥並不能讓他忘掉那個女子，身體裡的慾望啃食著每一寸肌膚。渴望再次擁有她，她的懷抱如此柔軟，就象是他的母親。是的，自己的母親。生命裡的一切美好、青春、激情和眷戀都給了一個妖物的女子，沒有後悔，即使只留住了對方的一點點血脈，對她來說就是幸福。他是母親懷念那個所謂男人的最好寄託，他就是母親活下去的理由。可是，世俗是不會理解和接納這種愛的，村民的歧視只是小事，無窮無盡的謾罵和拷打才是真正的傷害。
遠離山村不理世事那又如何？原來人類排外的心竟然可以如此冷漠和殘酷，即使對於同為人類的母親也不放過。羅傑永遠無法忘記，母親被村民抓到以後被活活燒死的慘壯，母親是個剛烈的女子，即使是焚身的痛苦也不能讓她嘶聲喊叫，只是，烈火中的那雙眼睛，伴隨著他，永遠成為噩夢驚醒後痛哭的理由。
清新、脫俗，還有那母親也喜歡的百合花，那個女子好象就是母親還在的假想。如果可以，如果她得到錢就會幸福的話，那麼自己一定會再所不惜。羅傑伸出手，擋住了窗外投射過來的月光，好象可以看到自己手裡的血管，和，流動的鮮血。
※※※
當鋪。
羅傑憑著記憶，又找回了那一晚的當鋪。門口的門牌號碼上是77號。還沒有準備敲門，門已經開了，從門裡吹出來一陣風，微涼而又清香。羅傑走了進去，林妖已經站在那兒，等著他了。
“歡迎光臨，請喝茶。”林妖指了指桌上早已泡好的龍井。
“我願意把我的這雙手當給你，代價是10萬。”羅傑很明確的告訴了林妖。
林妖笑了笑，“手就不用了，你留著吧，我只要你的那雙狼爪。”
羅傑沒有發話，只沉沒不語。林妖轉身，就拿來了契約書。很快的，就達成了協議。
“喝茶啊！”林妖再次邀請。
羅傑望瞭望林妖，拿起茶一飲而盡。怎麼現在的人都不會品茶嗎？林妖可惜的看著空空的茶杯，決定下次不用龍井了，這種人的喝法根本就是對龍井的一種褻瀆。
昏昏欲睡，雖然知道現在並不是睡覺的好時候，可是想睡的意願竟然如此強烈。母親，是母親，是湖邊正在洗衣的母親。臉上雖然有著汗水，可是表情是滿足的幸福，幸福的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的光澤。還有溫柔的眼睛，黑色的長髮，好香的味道，一定是發上的那朵百合花所散髮出來的吧。朦朧中，母親的容顏好象更年輕了，就象是那個神秘的女子。羅傑不知道眼前的她，到底是母親，還是那個女子。兩個人好象交織在了一起，又好象根本就是一個人。
林妖看著已經從羅傑身體裡剝離出來的這雙狼爪，“你的夢裡會是誰哪？”
※※※
從夢中醒來的羅傑，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裡，躺在床上，月光和每一個晚上一樣透過窗戶射進來。
翻身打開電視，羅傑只想用聲音來解救自己的孤獨。雖然討厭人類，可是又離不開人群，這就是半人半妖的一種悲哀。
“最近，在郊外的一條河裡發現了一具男屍，死者身份應該是本市黑幫份子，死者被懷疑和一起黑幫內部的情殺案有關。犯罪嫌疑人應該是一名女子，希望知情者提供線索。”望著電視上那兩張熟悉的臉，應該就是那個女人吧，至於照片上的男子好象就是那個司機，羅傑不禁渾身發冷，連指尖都僵硬了。
※※※
晚上，郊外的車站，依然沒有月光，可是星星很亮。亮的依然可以讓他看到不遠處草叢那兒的一朵蒲公英，正悄悄而又熱烈地綻放著。
巴士又是無聲無息地開進了車站，司機的位置上應該就是那個男人吧，車上依然只有女子一個人。
女孩站在車門邊，白色的長裙，細細的涼鞋，還有那朵白色的百合花正嬌艷地盛開在女孩烏黑的頭髮上，象極了今天晚上的夜和星星。男人把裝滿錢的袋子，給了女孩 ，女孩卻拒絕了男人的上車。
空氣突然變的陰冷無比，男人望著女孩帶著笑意的眼睛，問： “你為什麼殺他？”
“我愛他，他給了我希望，可是又親手毀了它。我無法原諒他，他不能帶我走，那麼就讓他永遠陪著我，哪也去不了。”
“你為什麼又惹上我？”
“因為你很英俊，我是個很好色的女人。而且，你還很象他。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樣。因為你身上也有血腥的味道。這個味道，象一種標籤，你逃不掉的。”
“你為什麼現在又不要我了？”
“因為還沒到時候，世界上的有些事你必須去做個了結。再說了，嘿嘿。”女孩突然發出了笑聲，好象是從遙遠的黑洞中飄來的詭異笑聲。“我們雖是同類，但不是同種的。”
巴士開走了，帶走了女孩。他知道，有些事的確沒有做完，只是，他不知道，也許有些事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
※※※
巴士車上。
“你這些錢還是換成冥幣對你會更有用些的。”巴士的末排上，一個黑色的身影閃了出來，昏暗的光線下，那雙金色的眼睛竟然無比晶亮。
女孩或許是被嚇到了，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顯蒼白，“你是誰？”
“林妖，森林的林，妖孽的妖。”
“你怎麼上來的？”女孩緊緊的抱著手中的錢袋，生怕被別人搶了去。好象看出了女孩的心事，林妖輕笑出聲，“放心，拿出去的錢我是不會要回來的，這可是羅傑用自己的一樣東西當來的哦。不過人類還真是好笑啊，就算是死了也會對一樣東西這麼執著，也不管這東西對自己有沒有用了。”
不分年齡、性別、國籍還是種族，人類就是會在一生中執著於一樣東西，林妖不知道這究竟是優點哪，還是一個缺點？
女孩的眼裡流出了眼淚，“我知道，他對我好。可是，一個人的心容不下兩個人，為什麼他出現在他之後？”女孩抱著錢袋無力地滑倒在地，“他說，沒有錢就不會帶我走，我什麼都不想，只想讓他帶我走，這有錯嗎？我殺他，只希望他永遠也不要離開我，因為我討厭一個人，一個人！”
林妖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女孩，女孩頭髮上的百合花已經開始枯萎，就象是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
女孩的身體已經開始模糊，並從她那細緻的雙腳開始分解，一點一點的就象美麗的螢火一樣奪目。也許靈魂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該去的地方了吧。
女孩抬起頭，幽幽地望著林妖美麗的金目，“你身上不但有血腥的味道。”
“哦？”
“還有絕望和希望，真奇怪啊！”女孩的身體慢慢消失了，最後留在林妖腦海的，是一個美麗的頭顱和一個奇怪的笑容。
天上依然沒有月亮，只有閃爍的星光。
地上，枯萎的百合花靜靜地躺在錢袋上，林妖孤身一人。手輕輕一揮，金色的火焰立刻吞食了它們，已經枯黃的百合花盛開在金色的火焰裡，異常妖艷。
※※※
當鋪裡。
林妖還是老樣子，躺在他的太師椅上，旁邊的茶几上是一杯上好的龍井，正冒著熱氣。
“你還真悠閑啊。”小龍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林妖身旁，“哎，你怎麼有興趣看報紙啊？你不是說這都是人類無聊的表現之一嗎？”
報紙上的一則頭條是：黑社會老大的情婦謀殺情夫後自殺，兩者屍體都已在找到。標題旁的照片上，是一個恬靜而又美麗的女子，白色的長裙，如黑色瀑布的頭髮上別有一朵百合，就象女子一樣清雅。
“你昨天晚上去哪裡啦？我都找不到你。”小龍隨手把報紙一扔，氣呼呼的問。
“去見一個美女了哦！”林妖向小龍眨眨眼，曖昧的一笑，然後閉目養神起來。
“什麼！有這種好事也不帶我一塊去，你還真不夠哥們哎！”小龍氣憤地哇哇大叫，不過好象已經打擾不到林妖的睡覺的好心情了，因為這位仁兄已經向周公報道了。夢境裡一定會有百合花的香氣吧。
※※※
幾天幾夜的飛機和火車，再加上徒步的山路。羅傑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中國四川境內的一個偏僻山村裡。自然的山水果然是不會改變的，就象是一個出浴的美女，雍容華貴、美麗清雅。母親的慘烈讓羅傑血液裡的獸性激發，他並不想殺人，只是那些人的嘴臉讓自己感到噁心，他們看著火中的母親時既然是帶笑的，好象只是在燒烤一個普通的獵物一樣簡單。泥土裡早就沒有了當年的血腥喂，甚至由於人類鮮血的灌溉，青草長得特別翠綠，吸食了人類鮮血的土地上正盛開著一大片的野花，紅紅綠綠的，很是好看。
又回到了夢裡的湖邊，只是沒有了母親。湖水象是鏡子一樣，照射出了羅傑的臉。太陽正往下落，好象是落到了湖裡，湖水一下子變的通紅，周圍的樹木也披上了一層紅色的霞衣。這個時候的湖水，應該是溫熱的吧。把腳伸進去，是微涼的，但是很舒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湖水漸漸的淹過身體，其實羅傑並不想自殺，他只是想看看，湖水裡是否有母親，和那個女子。
太陽終於還是消失不見了，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湖面依然平靜，沒有人知道有誰來過，也沒有人知道有誰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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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20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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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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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蛇丹
愛的證明，
生命的延續，
全都是你。
無論是要遭天打還是雷劈，
我都不會捨棄你。
如果是有罪，
也請讓我來擔。
什麼才叫正常人的生活？小龍還並不是很清楚，不過媽媽說了，要努力學習，要做到最好。所以這次的考試，自己拿了個全A，應該不會過分吧。不過為什麼自己總覺的有一束奇怪的眼光在注視著自己啊？
“小龍，你好厲害，門門功課都全A，教教我啊！”
“是啊，是啊！你真是天才哎，功課好，體育也好！”
眾人圍著小龍，讓他享受到了成為焦點的自豪，原來別人的誇獎是這麼受用的。
“不就是這次考試考的好嗎？全A，誰知道他有沒有作弊啊？”冷冷的語調傳來，小龍望去，是諾思，黑色的頭髮和雙眼，但是皮膚很白，鼻梁很高，應該是個混血兒吧。諾思混身所散髮的敵意太強了，連小龍那遲鈍的第六感都告訴他，自己總覺得古怪的目光的主人就是他，難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他？沒有啊，自己一向不和別人結仇的。歪著腦袋想了很久，小龍決定還是放棄比較適合。也許有人天生古怪吧。
“怎麼不說話？心虛啊？”諾思上前，眼裡滿是鄙視，推了小龍一把。此舉立刻招來了眾人的一致譴責。
“諾思，你怎麼能這樣？”
“你幹嗎欺負小龍，他又沒有惹你。”
“就是。”
“諾思，你是不是因為小龍來了以後搶了你的第一名寶座，所以才針對他的吧？”不知道是誰說的，不過也馬上得到了眾人恍然大悟式的噓聲。
不過就是讓自己的分數比他高了一點，不用這麼誇張吧？難道人類真的這麼好妒嗎？小龍做了個鬼臉，也許自己還很不適應哪！
諾思沒有理會旁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小龍，轉身走了。留下了原地不動，努力保持微笑的小龍。
※※※
當鋪。
林妖躺在他那張太師椅上閉目養神，旁邊是一杯冒著熱氣的龍井。最近的生意很清閒，不過這樣也好，讓自己休息一下。
門打開了，確切的說應該是被小龍踢開了，手裡拎著從附近超市裡采購回來的戰利品，“喂，來幫忙拿東西啊！”衝著林妖大叫。
林妖連眼睛都沒有睜，往樓上一指，“你自己拿上去啊，我沒空。”
“你沒空？你有空睡覺沒空幫我啊？”小龍氣的就差沒有七竅生煙了，虧自己這麼賣力的買菜回來，然後還要燒菜、洗衣、打掃房間外加洗碗，這個傢夥倒好，只知道睡覺，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個英俊迷人可愛聰明善良純潔英明神武諸如此類的小帥哥型龍族未來的希望哎！
“好了，來啦！”林妖極其不情願的起身，幫小龍把今天的夥食搬上了樓。
林妖倚在廚房門口，看著正在為那些人間煙火忙碌著的小龍，買來的菜可以用堆來形容，自從他來了之後，自己就得平白的多了一筆買菜錢，而且數目還不小。想想就心痛啊！
“林妖，人類是不是很善妒啊？”小龍邊切著菜邊問。
林妖聳了聳肩，“是啊，怎麼？遇到麻煩了？”
小龍停了下來，轉身好奇的歪著頭，“我也只能這麼解釋了，我又沒有得罪過他，要不然他這麼仇視我幹什麼啊？”
“呵呵，要讓我們遲鈍的小龍都察覺到，看來這個人真的很討厭你，你是不是不小心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了吧？”連林妖都感到好奇了，要知道小龍是不會和什麼人結仇的啊，就算有也應該是那個野丫頭啊。
“哪裡啊？我剛到美國不久，怎麼會和人結仇？”
“那是男是女？”林妖眼睛突然放光，笑得賊兮兮的問。
“不要想歪了！是個男的。”小龍信誓旦旦的，就快沒有起誓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雖然不想管閒事，但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林妖還是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還在小龍手中的那把菜刀，“你還是先把刀放下來說話為好。”
“哎呀。”小龍看了看手中的菜刀，轉身重重的把刀往砧板上切去，可憐的胡蘿蔔，就這樣應聲頭落，迴天乏術了。
※※※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麼努力卻要屈居於另外一個人之下？諾思手裡握著成績單，隱約可以看見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不要，自己不要做第二，第一才是自己的。想到這裡，諾思再也阻止不了心中無可抑制的憤怒和不甘，一把撕碎了手中的紙，狠狠的往上一撒，象繽紛的落櫻，飄落下來。
“諾思，吃飯了。”門被打開，探頭進來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婦，清麗中一股妖艷，嬌柔中一股英氣，“你怎麼把紙扔的到處都是啊？”
“討厭，你走開。”諾思看到她，眼睛裡立刻閃現了厭惡和鄙視。
“媽媽知道你很煩，可是你也要吃飯啊，走，我們吃飯去。”母親陪著笑，極進的討好，象一個下人一樣的討好著自己的主人。
“滾開啊！”諾思一把推開了上前的母親，大叫著，“我不要吃妖怪燒的東西！”
母親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雖然這種話已經聽了不止一次，可是每次聽到自己最愛的人說出口時，仍然覺得痛徹心肺，即使眼淚也不能宣泄自己的悲哀。難道身為妖怪就不可以有真愛，就不可以有愛的結晶嗎？眼前這個自己同樣是十月懷胎的骨血，自己應該怎麼做才會使他滿意哪？
諾思看著流淚不止的母親，心裡也是百轉千回，自己何嘗不愛她？只是為什麼？上帝要讓一個妖怪成為自己的母親？自己是一個雜種，一個人和妖的雜交品。所以，自己一直努力做到最好，自己只想在眾人的羡慕和讚許的眼光下掩飾住自己莫名的心慌。只有成為焦點，才會讓自己忘記自己可笑的身世。
憎恨著，熱愛著，不管你是人還是妖？這世上的恨和愛本就一線之隔，逃也逃不掉。
※※※
課堂上，老師正在講解著數學題。不過小龍的心思可沒有放在那裡，不時的偷看著就坐在斜對面的諾思，還在努力思考著自己究竟是哪祝香沒有燒對，害的現在被人仇視。
“好，現在請一位同學上來把這道題解一下。”數學老師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說。
諾思一聽，馬上盯著老師的目光瞧，希望自己能夠被叫到，這道題雖然難，但是對自己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老師環顧了一下底下的學生，“這道題目有點難度，就讓恩，小龍，你來答一下。”
正在冥思苦想的小龍嚇了一跳，反射性的跳了起來，“啊？什麼？”
“請你上來解一下這個題目。”老師指了指黑板上的題目。
諾思看著上黑板做題的小龍，不禁握緊了手裡的筆，為什麼要叫他？以前碰到這種情況老師肯定會叫上自己，可是現在，自己卻被晾到了一邊，可惡。諾思用拇指使勁的按在了筆端，眼睛死死的盯著黑板上的小龍，紅色的鮮血從拇指裡滲出，觸目驚心，可是拇指的主人好象已經喪失了痛覺，只是死死的盯著前方。
下課了，少年畢竟是精力充沛的，各個都離開了座位。
“喂，小龍，你看諾思呀，我發現他從上課的時候就一直惡狠狠的盯著你看。”旁邊的一個同學拍了拍小龍的肩膀，說。
小龍順勢望去，正好迎上了諾思充滿敵意的眼睛，好象要生吞活剝了自己一樣。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小龍決定還是不要惹他為妙。不過好象諾思並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一下子站起身衝到小龍麵前。
“你有什麼事嗎？”小龍硬著頭皮，好心的問，勉為皮難的牽動著自己臉上的肌肉，希望擠出個笑容。
諾思沒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語。這下可好，惹禍上身了。小龍暗自禱告著，把上帝菩薩和老媽都求了個遍，希望自己這個乖寶寶可不要惹到什麼瘟神才好。
“諾思，你又要幹什麼啊？肯定是嫉妒老師今天叫了小龍沒有叫你吧？”旁邊傳來了別人的冷嘲熱諷。
此時旁人的話已經聽不到了，諾思的眼裡只有小龍，一個讓自己顏面丟盡的人，一個讓自己不得不屈居第二的人，一個讓自己在老師心目中地位下降的人。如果可以，他只想立刻讓眼前的少年消失。
小龍努力的保持著臉上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打他一頓嗎？可是自己已經答應母親不濫用武力了。和他講道理嗎？可是林妖已經告訴自己其實最不講道理的是人類。原來做一個人這麼複雜，要面對的不光是自己，還有別人。哀嘆了一聲，小龍決定還是聽天命，盡人事比較妥當。
可惜小龍的嘆氣，在諾思的眼裡卻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就在眾人還等著看好戲的時候，諾思一拳已經揮了上去。可是他遇到的怎麼說也不是普通人，小龍輕輕一閃身就躲開了攻擊。諾思沒有停手，又撲了上來。
天哪！難道人類發起瘋來的時候這麼難纏，小龍不禁暗暗叫苦，這下他的做人體驗又深刻了一回。雖然自己左躲右閃的沒有被打到，可是這也不是個辦法啊！旁邊的人怎麼都不上來幫忙啊？自己這樣很辛苦的。因為已經閃到了墻角靠窗處，已經無路可退的小龍無奈之下只好爬上了桌子，希望沿著桌子跳到教室的門口。諾思也爬了上來，想要抓住小龍。
就在小龍慶幸可以逃脫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眾人的驚叫。回頭一看，小龍頓時渾身僵硬四肢冰涼頭腦發愣，也許是追的太急，也許是被桌子上的什麼東西扳到了，諾思已經一個重心不穩，跌出了窗外。
這下完了，真的完了，這次不是被母親打死，也會被林妖罵死的。伸了伸脖子努力的再咽下一口口水，小龍知道自己將來的日子是不會好過的了。
※※※
當鋪。
小龍百無聊賴的躺在沙發上，因為上次的意外事故，學校已經停課三天了，雖然只是兩樓，但是諾思摔的也不輕，聽說是摔到了脊椎，有癱瘓的可能，必須動手術才有希望。自己雖不用負責，可是畢竟事由己出，不禁又嘆了口氣。
“大少爺，你不要整天哀聲嘆氣的好不好，我的生意都被你嘆光了。”林妖從樓下走了上來，“再說又不是你推他下去的，放心！”
“可是聽說他摔的很嚴重。”小龍抱著靠墊，委屈的撇著嘴。
“這就是善妒的人類的自找下場，你知不知道潘多拉的盒子裡就有嫉妒。”林妖坐到了小龍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咚，咚。”敲門聲。
“有生意了。”林妖興奮的跳了起來，拉著小龍往下走。
“我沒心情招呼你的客人。”小龍大叫。
“可你是當鋪的夥計，必須幫忙！”不由分說的就拉著小龍迎接客人去了。
林妖打開門，門外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婦， “請問，小龍住這裡嗎？”
啊？不是客人，林妖立刻垂頭喪氣，沒好氣的回答：“有，在裡面，進來吧！”少婦跟在了林妖後面，進了當鋪。
“請坐。”林妖指了指椅子，轉身喚道，“小龍，找你的，過來。”
小龍走上前，疑惑的望著少婦，自己應該不認識她的，她找自己幹什麼哪？少婦望著小龍，突然神色緊張，露出了懼怕的神色，冷汗也冒了出來，出人意料的向小龍跪下，“小妖不知是神龍大人，還往恕罪，請饒了小妖孩子，他不是故意冒犯的。”聲音顫抖著，整個人都因為極度的恐慌而發抖。
小龍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好求助的望向林妖。林妖很悠哉的坐到了太師椅上，翹起了二郎腿，說：“你是蛇妖吧，你人類的身份是什麼？”
雖然看不出眼前的這個黑衣男子是什麼身份，但是能夠和神龍在一起的應該也是很尊貴的吧，少婦立刻恭敬的回答：“是，我是蛇妖，已經有5百年的修行了，叫文秋，我其實還是諾思的母親。”
什麼？找上門來了，這下完了，小龍不自覺的往林妖身後挪，沒想到卻被林妖一把抓住往外提，“拜託你有點龍的魄力好不好？”林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把小龍往自己身旁的椅子上一丟，壓他坐下。
文秋不敢起身，仍然跪著，戰戰兢兢的道，“我今天來絕對沒有責怪龍神大人的意思，我只是想代我兒子來道歉的，畢竟是他不好。”
“不，不，別這麼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你還是起來說話吧，在人界不用這樣的。”小龍連忙擺手，示意文秋起來，文秋乖乖的站起身，很恭順的站到了一旁。誰都不說話，氣氛一下子凝重。
小龍摸了摸頭，很是不習慣，望向林妖，他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好自己努力尋找話題，“哦對了，諾思怎麼樣了？”
“醫生說要馬上動手術，要不然他的下半輩子就得在輪椅上過了。”文秋說著，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孩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樣子讓自己肝腸寸斷，如果可以，她寧可傷的是自己。
“哦，是嗎？那就動啊！”
“可是，”文秋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任何人見了都為之動容，“手術需要一打筆錢，我，我不夠。”
“沒關係，你沒有，他有啊！”指著林妖，小龍剛說出口，就覺得好象自己又做錯事了，按林妖的個性，沒有好處是絕對不會給錢的。可是前幾個客人的下場都是凄凄慘慘悲悲切切的，不知道文秋會不會也要步他們的後塵。
“真的嗎？大人，您可以給我錢嗎？”文秋好象一個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切的問。
看了看低頭認錯的小龍，林妖真是佩服他的多嘴和八卦，“是啊，我是有錢，不過我不會輕易給你的。”
“沒關係，只要你可以給我錢，我什麼都願意做，真的。求求您了。”文秋連忙跪下磕頭。
“不要做磕頭蟲，起來啊！”林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這家當鋪是我開的，我接受客人的委託品，然後給錢，你有什麼東西可以當的嗎？不過我要聲明，我只收特別的東西。”
“特別的東西？”文秋不解的望向小龍。
“不行，你別想叫我通融。”林妖擺了擺手，打消了小龍想要求情的打算。吃了閉門羹的小龍只好縮了縮腦袋，表示自己的無可奈何。
氣氛又詭異起來，三個人各懷心事不語。林妖並不急，因為他知道即使是妖，也無法改變一個母親對自己兒子的愛。
下了很大的決心，即使是犧牲一切，文秋知道自己都會做的，畢竟諾思的健康和快樂才是自己最大的幸福。“我有一顆蛇丹，你收嗎？”
“什麼？不可以，”小龍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沒了蛇丹的話，你五百年的修行就沒有了，會被打回原形的。”
“不要緊，一切都可以沒有，可是我的諾思不可以殘廢，他還這麼小，他承受不了的。”文秋堅決著自己的決定，這樣也好，他如此厭惡自己，就讓自己最後再為他做一點事吧。
“那你就承受的起？你五百年的修行還不是要修成人？”小龍覺得很不可思議，難道五百年的修行只為了金錢嗎？
“我苦苦修行成人，也只是想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雖然只有短短的五年，可是它卻是我這五百年來最快活的幾年，就算用我全部的生命來交換，我都希望它能再長一些。可是天不從願，他留給我的就只有諾思了，我一直都想讓這個孩子幸福，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這個了。”文秋對著林妖又是一拜。
小龍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又是怎樣的一段愛戀，可以讓她的愛如此豐盛。五百年的修行只為了五年的幸福，這百分之一的幸福究竟是不是幸福？
“小龍，上茶。”林妖吩咐，小龍無奈的轉身，即使天踏下來，也無法改變她的心意了吧，那麼就讓她在毫無痛苦的情況下失去會比較好吧。林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契約書，交給了文秋。文秋立刻簽下了名字。
文秋接過茶，即將失去法力的她顯得異常鎮定，好象林妖要拿走的只是一件普通的東西，而不是自己五百年來的艱辛和磨練。
茶入喉，淡淡的清香，一陣昏暈，恍惚中好象又看到了心愛的男子，大海邊，藍天下，風帶來了海洋特有的味道。即使只是牽著手，這個時候的自己就是最快樂的。即使只是一個吻，這個時候的自己就是最幸福的。海水涌了上來，打到赤著的雙腳，涼涼的，滑過指間。
林妖伸出手，緩緩的伸入文秋的胸口，隨著一團金光，是一個綠色的圓珠，熒熒的發著光。五百年的修為，此時就到了林妖的手裡。望著渾身已經開始變淡的文秋，林妖輕嘆了一口氣，“放心，我會把錢匯給醫院的。”
文秋點了點頭，感到了法力的流失，就象是血液正在流離身體，慢慢的變冷，變冷。
※※※
幾個月以後。
諾思在當鋪門口徘徊了很久，每次抬起了手又放下，雖然有人告訴自己母親最後是去了小龍的家，可是現在的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樣來面對他。
“你找誰？”林妖剛從外面回來，正好看到了猶豫不定的諾思。
“我，我找這家的人。”諾思指了指。
“跟我進來吧。”林妖笑著開了門，示意諾思進去。
走進房間，諾思就忍不住發問：“小龍在家嗎？”
“不在，他出去了。”
“哦，是嗎？”諾思有點失望，看了看林妖，欲言又止。
林妖笑了笑，雙手抱胸，問：“你是文秋的孩子吧？你們長得真象。”
“你知道我媽媽嗎？她在哪裡？她已經好幾個月都不見了。”諾思著急的發問。
“你不是很討厭她的嗎？現在怎麼又關心起她了？”
“沒有，我沒有討厭她，她是我媽媽，我怎麼會討厭她哪？”
“你母親，用了她五百年的修行，換了你的四肢健全。”
“什麼，什麼意思？”
“你的手術需要錢，所以，她把她五百年的修行典當給了我。”林妖攤了攤手。
“那，那她現在在哪裡？”
“你跟我來。”林妖轉身，向身後的一扇木門走去。諾思緊隨其後。
打開門，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右手邊，是許多的木門，前面的五扇門上有著漂亮的麒麟浮雕。帶著諾思進了第五間房，林妖指了指桌上的一個綠色的圓珠和盒子。諾思望瞭望林妖，又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一臉迷茫。
“沒有了五百年的修行會是怎樣的你知道嗎？”林妖問，諾思搖了搖頭。
“下場就是被打回原形，”用下巴指了指盒子，“那個綠珠就是蛇丹，也是你母親五百年的修行。那個盒子裡，是…。”
還沒有等林妖的話說完，諾思已經撲了上去，一把奪過盒子，打開。眼淚，已經好久沒有的眼淚，滴了下來，滴在了盒子裡一條青色小蛇的軀體上，蛇好象也感覺到了，向諾思吐著信子，血紅的。沒有了，沒有母親了，只有一條冰冷的蛇。自己曾如此的厭惡著蛇類動物，可是此時，只想把它抱在懷裡，因為，它是他的母親，即使不可能成人形，也是他的母親。
自己還有好多話沒有對她說，厭惡也是因為愛，但是並不是真的厭惡，只因為愛是如此難以說出口。為什麼自己最愛的人卻又是自己傷的最深的人？難道要到一切都晚的時候，才是愛該表達的時候？
林妖的嘆息淹沒在諾思凄厲的哭聲裡。默默的轉身，留給諾思的是一個黑色的修長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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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22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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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鬼眼
這是命運的寬容，
還是，
另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
即使再次相逢，
也只註定了，
又一次的離別。
當鋪。
林妖看了看手上某人的成績單，再看了看某人，又看了看成績單，然後再看了看某人。小龍嘆了口氣，“別看來看去了，這是我的成績單。”
“我記得你上次考試可是全A啊！相差也不用這麼大吧，這次你既然統統交了白卷？你是不是發燒了啊？”林妖說著就想去摸小龍的額頭，卻被擋了回來。
“你不是說不要太突出的嗎？”小龍撅著嘴。
“全A是突出，但是你不覺得全交白卷更突出嗎？”林妖覺得自己都快被氣得要吐血了，真是個“聰明”的龍腦袋！
“我本來是想隨便做做的，可是想到，我媽說了，要做到最好，可是你又要我不要太突出嘛！結果我考慮來考慮去，到我想寫的時候已經要交卷了啊！”小龍委屈的說，眼睛裡已經淚花閃閃，就差沒有號啕大哭了。
把已經掉下來的下巴托了回去，林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把成績單往茶几上一放，看來小龍的龍腦筋要達到正常人的思維模式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
晚上，11點30分，小龍學校門口。
林妖站在門口，怪不得學費驚人，果然很氣派。不過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自己來哪？老師要學生留到這麼晚的嗎？不會是因為交了一次白卷就被關，還要家長去領吧，不是說美國的教育不倡導體罰嗎？搖了搖頭，決定還是不要胡想的好，進去找到小龍為妙。
教學大樓裡只有3樓的一個房間裡還有燈光，林妖走了上去。
“林妖，你來了啊！”小龍從門裡探出了腦袋，向林妖打著招呼。
“是啊！這麼晚了叫我來學校幹什麼啊？是不是被老師打屁股了啊？”林妖嘲笑著對方，還不忘向小龍眨了眨眼。
“才不是哪，我可是乖孩子！”小龍不滿的申辯，同時把門完全打開，林妖看到了小龍身後的一名女子，黑色的頭髮和黃色的皮膚表示應該是個亞洲人，不過但她身上卻有著亞洲人很少有的奔放和粗礦的味道。林妖眯起了眼睛，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你好，我是小龍的班主任，蓮妲娃。”女子友好的向林妖欠了欠身。
“你好，我是林妖。小龍的監護人。”林妖友好的回答。
“老師可是印第安人哦，很少見吧！”小龍在一旁插嘴。
怪不得了，林妖的臉上立刻就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笑了笑，準備快點解決小龍的麻煩事好回去睡覺，“小龍有什麼地方不對嗎？要老師這麼晚了還留著他，還要我來一趟。”
蓮妲娃看了看林妖，悲傷的和絕望的表情浮現了出來，雙手相握。林妖一陣頭疼，依自己多年的經驗來看，顯然是有求於己了，看來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早早去會周公了。果然，女子突然跪了下來，只差沒有上前抱住林妖的腿了，“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的姐姐吧！”
林妖沒有理睬，倒是向一旁的小龍瞄去，小龍突然感到一陣顫抖，尷尬的迎向林妖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的駭人目光，無辜的攤了攤手，說：“我也是一不小心說你可以幫忙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林妖翻了一下白眼，決定聽聽小龍的解釋。
努力的吞下一口口水，小龍開始述說起來：“也就是今天晚上的事啊，大家都放學走了，可是我還要做值日生，所以也就一個人留了下來。我準備掃地，可是發現教室裡的掃帚已經壞了，本來是想到隔壁教室拿一把來用的，可是發現人都走了，教室門也關了。所以，只好到教學樓後面的儲藏室裡拿一把嘍！因為學校的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了，所以燈好多都關了，四周很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個儲藏室。進去以後，我一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麼，本來拿了掃帚就想走了，可是沒有想到，地上竟然有一閃一閃的熒光，我本來還以為是我眼花或者是別處燈光的反射，後來仔細一看，雖然被房間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遮掉了不少，但是我敢肯定這是一個陣式，而且還是一個很古老的陣式，連我都很少見過。”
“哦？”林妖揚了揚眉毛，小龍應該知道的中國陣式應該不少才對，在和中國有著一洋之隔的美國還真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啊！嘴角一勾，林妖的招牌笑容再次浮現。小龍暗中松了一口氣，看來古老陣式已經引起林妖的興趣了，那他應該會幫忙救那個“人”吧。
“後來，出於好奇，呵呵。”小龍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繼續說，“我就用我的方法把陣式解開了，想看看陣式裡到底封了什麼？”
“結果哪？”林妖調侃的問，“不會是個大美女吧？”
“倒是一個女人，也應該可以算是個美女吧。”小龍歪著頭想了半天。
“她是我姐姐，”跪在地上的蓮妲娃終於開了口，“她叫蓮妲亞，我找了十年唯一的親人。我姐姐在十年前也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可是突然有一天就失蹤了，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別人都說她死了。可是，按照我們族裡的規矩，沒有屍體就不可以說這個人死了。而且………”蓮妲娃頓了頓，看了看林妖。
林妖用手拖著下巴，臉上一副算計的笑容，說：“你有鬼眼是嗎？”
蓮妲娃吃驚的看著林妖，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一眼就看出自己有鬼眼，如果說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的鬼魂，那麼他又有怎樣的一雙眼睛哪？
“是的，我有鬼眼，就是因為我有鬼眼，我才更不相信姐姐死了，因為，我看不到姐姐的鬼魂。如果姐姐死了，她的鬼魂也一定會回來看我的，她知道我可以看到她，可是沒有，沒有，姐姐一次都沒有出現過。我好想問問她，她究竟去了哪裡？為了她的失蹤，父母也都擔心的得病而亡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蓮妲娃的眼淚滴在了手上，即使有一雙可以看到世間全部鬼魂的眼睛卻不能看到自己最親的人的魂靈，是不是一種悲哀哪？仰或是擁有鬼眼本身就是一種悲哀，如果沒有這個能力也不會有十年追尋的執著和痛苦吧？
“我找了好久，都沒有姐姐的消息，我想，姐姐一直很喜歡當老師，而且她最後出現的地方也是這個學校。於是，我也進來當了老師，希望有一天在這個學校的某個地方可以看到她。雖然已經進來大半年了，可是一直沒有見到，直到今天晚上。”
“還是我來說吧，”小龍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師有點不忍，“我打破了陣式，沒想到裡面竟然是一個女鬼，我當時愣住了，我也沒有仔細看那個女鬼長什麼樣，只覺得有點眼熟，就衝了出去，就撞到了正好來儲藏室找東西的老師了。”
“我終於見到她了，本以為她沒有死，可是沒有想到十年以後的相逢竟是這樣的。我又傷心又生氣，傷心她已經死了，生氣她為什麼十年來都沒有找過我？我想問她很多事，她是怎麼死的，為什麼不來找我？可是她卻沒有反應，只是看了我一眼，好象一點也不認識我，就又消失了。”
小龍看著傷心欲絕的老師，嘆了口氣，“我再破了一次陣式，招老師的姐姐出來，可是還是老樣子，她還是看看我們就又縮回陣式裡去了。”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可奈何，“後來老師求我幫忙，我一不小心就告訴她，我無能為力，不過你說不定可以，就打電話叫你過來了。”
“哼，大概不是不小心是早有預謀吧？”林妖斜眼瞪了瞪小龍，小龍心虛的做了個鬼臉。
“我知道，林先生你不會白白幫忙的。”蓮妲娃握緊了拳頭，“林先生是開當鋪的吧，那我就把我的鬼眼當給你，可是我不要錢，我只求先生幫我這個忙。”
看來美女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這麼快就可以從叛徒口中了解到情況，林妖盯著某個叛徒猛瞧，真希望自己可以拿什麼東西來塞住小龍的大嘴巴。
被林妖盯的滿頭冒冷汗，就知道出賣這個眥仇必報的妖怪不是件明智之舉，可是媽媽說了，要尊師重道嘛！怎麼說也要幫自己的老師的。看了看林妖，小龍大義凜然的說：“幫助別人是好事啊！再說了，你也不吃虧的，有東西得手。還有啊，你知道嗎？老師很會做巧克力的，等事情結束了，老師一定會做很好吃的巧克力來慰勞你的哦！”說著，使勁向蓮妲娃眨著眼睛。
蓮妲娃也馬上附和，“是啊！是啊！求求你了！”
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晚上是別想睡了，小龍的纏人功夫可是有名的，還是幫她一把吧，反正自己又不吃虧，林妖對著蓮妲娃說：“好吧，你起來吧！”轉身又拍了拍小龍的肩，“那個儲藏室在哪裡，還不帶路？”
小龍的立刻興奮起來，拉起還跪在地上的老師就衝出了門外，向儲藏室奔去。
※※※
儲藏室。
林妖打進門以後就皺著眉頭，一聲不吭，這下可把急性子的小龍給惹的就差沒有抓耳撓腮了。
“喂，你到底說句話啊！”小龍推了推原地不動的林妖。
看了看著急的小龍，林妖總算慢條斯理的開始解釋：“這個陣式是上古陣式的一種，不過是被禁忌的，因為太過狠毒。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看見的。”
“上古陣式？怪不得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才解得開！”小龍嘀咕。
“我不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解陣，但是我要警告你，以後不可以亂來。這個陣式叫蝕鬼消魂陣，可以把靈魂腐蝕消逝，讓其受盡折磨以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還有，要解開這個陣式是很難的，搞不好自己的魂魄也會被吸進去，你這次沒有事是你命大！”林妖說著狠狠的打了小龍一下腦袋，真不知道應該說他勇敢好還是莽撞好。
“很痛哎！”小龍不滿的大叫，揉著頭上的大包，“可我也解開了啊！”
“解你個頭啊！”林妖氣得也不顧什麼形象了，又狠狠的再賜了一個大包給小龍，“你只是解開了一半，現在弄的她魂魄不全，一半被釋放了，可還有一半還留在陣式裡。所以她才沒有意識。”
“那，這怎麼辦？”在一旁的蓮妲娃著急的問。
林妖沒有答話，只是摸了摸下巴盯著陣式再看。小龍和蓮妲娃只好乖乖的站在旁邊。
“應該是夜叉族的一個旁支，也就是庫莫鬼族擅用的一種陣式。本來是為了要鎮壓敵人的魂魄的，但是因為太過歹毒而被禁止。”林妖解釋。
“庫莫鬼族？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夜叉族裡好象沒有有這個旁支啊！”小龍好奇的問。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庫莫鬼族早在你出生之前就離開夜叉族遷徙他處了。大概連你母親這一輩都很少聽說了吧！”
“遷徙？為什麼？”小龍更加好奇了，因為他知道，夜叉族是最講忠心的一族，即使是旁支也是十分看重族人的團結和忠實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們可以拋棄一切而遠走他鄉哪？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當時庫莫鬼族放棄了對夜叉一族的忠心遷徙到了其它的大陸，也就是現在的美洲大陸，成了美洲大陸最早的居民，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印第安一族。”林妖有意的多看了一眼蓮妲娃。
“你是說這是我的族人乾的嗎？不可能，我的族人是不會幹這樣卑劣的事情的，而且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庫莫鬼族和這個陣式。”蓮妲娃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的祖先會遷徙到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即使這樣，這種陣式應該會被保留甚至遺傳下來。而且，也只可能是你的同族人會這種陣式，庫莫鬼族是不會把這種陣式流傳到外人手裡的。”林妖語氣堅決，因為他知道，即使放棄了對夜叉一族忠心的庫莫鬼族也是斷然不會把這種禁忌的陣式交給外人的。
蓮妲娃使勁的搖著頭，怎麼也不相信這會是同族人做的，他們是這麼友善、可親、善良，怎麼會這麼對待自己的姐姐哪？
嘆了口氣，林妖拍了拍小龍，“你，去把壓在陣式上的東西挪開。”小龍摸著頭上的包，想想還是暫時不要抗議為妙，省得又要挨打了，再說自己也是來幫老師的嘛。
“既然你不信，就讓你姐姐自己來說好了。”林妖淡淡的瞄了一眼蓮妲娃，然後雙手合十，口裡開始念起銘文，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這是小龍從沒有見到過的表情。奇怪的手勢和連小龍也聽不懂的銘文，林妖的周身都開始發出淡淡的金光和一陣香氣。地上的陣式從淡淡的熒光閃爍，變成了金光耀眼，一些隱藏的地方也開始顯現出來。這是一個圓形的陣式，上面還浮現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好象和中國古代的甲骨文有些相似。隨著林妖身上的金光越來越亮，地上的圓圈開始轉動，而且越轉越快，上面的符號也開始抖動並且已經脫離了地面浮到了半空中。
“破！”林妖雙眼金光暴射，陣式突然停止轉動，開始消失，就象是一陣陣的金色光粉，散落到了地面，隱進了地面。金光消失以後，林妖他們的面前漸漸浮現了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瞳孔放大、嘴角還滲著殷殷鮮血。
“你說她是個美女？”林妖轉頭問小龍，看來這小子不但腦子有問題，連眼睛也有問題。
“其實你仔細看她，還是挺漂亮的啊！”小龍指了指女子，但是自己卻不敢看向她。
“姐姐！我是蓮妲娃啊，你認得我嗎？”蓮妲娃並沒有害怕，而是心痛，姐姐死得時候一定很慘吧，“到底是誰害你的？你告訴我啊！”
“是阿駑馬，是他殺死我的！”蓮妲亞的鬼魂凄厲的叫著，聲音很嘶啞，地獄來的聲音啊！
“阿駑馬？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很愛姐姐的嗎？”
“可他更愛權勢，校董的女兒喜歡上了他。他說他愛我，可他也不想放棄向上爬的機會，不想放棄進入白人世界的機會。他說他不要被白人說是黃種人、下等人，他要錢要權！”蓮妲亞好象又想起了往事，臉上的表情由於痛恨而顯得猙獰，即使再美的女子也經不起仇恨的折磨，一樣會變的醜陋無比，“他說他愛我，但是他又沒有辦法得到我。他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他說，他殺我，是因為愛我。可是他為什麼要把我鎮壓在這裡？妹妹，我好疼，好痛啊！”
蓮妲亞的身體又開始慢慢消失，蓮妲娃想要上前，卻被林妖一把抓住了，勸她：“你讓她去吧，十年了，她也應該去她應該去的地方了。”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那個男人應該下地獄！”蓮妲娃狠狠的說著，臉上的表情也開始猙獰起來。
林妖靜靜的看著身旁的蓮妲娃，他不知道這個忙是幫對了還是幫錯了？仇恨的可怕在於它並不會因為死亡的終結而終結，它會傳承到另外一個人的心裡，繼續折磨著、猙獰著。也許阿駑馬的愛太過激烈和極端，也許阿駑馬根本就不愛蓮妲亞，他愛的只是他自己。自私和貪婪還有虛榮讓他殺了自己的愛人，可是又為什麼要鎮壓住愛人的靈魂讓她受盡折磨不得超生哪？這究竟是怎樣的愛啊，又是怎樣的一股仇恨啊？
※※※
當鋪。
林妖望著手中的一個眼睛，居然還在轉動，那是蓮妲娃的鬼眼。從今以後，蓮妲娃只能看到人世卻看不到鬼魂。不過這樣也好，拿蓮妲娃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眼不見為淨，見了也徒增傷悲。蓮妲娃臨走時眼裡的絕望和毅然已經讓林妖猜到了些什麼，可是自己並沒有阻止。人類之間的相互仇恨通常都用殺戮來解決，這些林妖早已看慣了。可是悲哀的人們啊，即使是殺戮也是無法改變心中的仇恨的，這只會讓仇恨更加猖狂，人類的血肉之軀，怎抵擋的了仇恨的啃蝕？
把第六件委託品放到了房間裡，六號房門也浮現了麒麟的圖案，金色的雙眼和林妖的眼睛一樣明亮而又詭異。
“你怎麼不吃老師帶來的巧克力啊？味道不錯的。”小龍一邊努力的往嘴裡塞，一邊還挑挑揀揀的，真是吃在嘴裡看在碗裡的典型。
“我不吃了，你吃吧！”林妖淡淡的道。這下可讓小龍看不懂了，平時最愛吃巧克力的人現在倒客氣起來了，真是奇怪啊！
“不會吧，你不吃？你轉性了啊？”小龍好奇的問。
林妖笑了笑，別過頭去，輕輕的說：“這個巧克力的味道只有傷心和絕望吧！”
“什麼？你說什麼啊？”小龍摸了摸腦袋，更是不解。
※※※
幾個禮拜以後。
倡導印第安人應該受到和白人同等教育的教育家，第一個開辦印第安人專署學校的校長，已經出版多本關於印第安人風俗和歷史的作家阿駑馬，在一個車庫裡被人用槍打死。行凶者和阿駑馬一樣是一個印第安族的美國女子，現已被逮捕，具體殺人的動機還正在偵察中。
這就是所謂的惡有惡報吧，不過，代價好象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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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2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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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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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靈犬嗅嗅
如果說正義女神是公平的？
那麼，
為什麼金錢竟可以掩飾罪惡？
這是女神的疏忽？
還是，
一次另類的審判。
美莎摸了摸腳旁的嗅嗅，狗乖巧的用腦袋蹭了蹭主人的手錶示友好。這是一隻靈犬，不會生病也不會死亡，陪伴著美莎。它曾陪伴過美莎的母親、外婆、太外婆……可以說，它的年齡比美莎要大很多。而且，也只有它的主人可以看到它，別人是無法意識到嗅嗅的存在的。之所以叫它嗅嗅，是因為它的嗅覺很靈，比尋常的狗還要靈。只要一點點的氣味，即使是天涯海角也可以找到要找的東西或者是人。就向現在，美莎的眼裡閃著光，終於找到了，那個人。
※※※
“媽媽，媽媽！”小女孩舉起手中的蒲公英，好奇的問：“為什麼這花花的花瓣會飛？”
“因為它們要去找媽媽啊！”美莎快樂的抱起了女孩，滿臉的寵愛和幸福。即使沒有了父親，自己也要讓孩子享受到幸福和快樂，這就是自己最大的責任了。
“是嗎？那它們找的到嗎？”女孩甜甜的嗓音就象是茉莉花香一般甜美。
“當然找的到啊！它們都是好孩子，莫莫也是好孩子，所以莫莫有媽媽在身邊！”美莎親了親孩子的臉蛋，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莫莫是好孩子，莫莫有媽媽！”莫莫摟住美莎的頭頸，也獻上了一個口水吻，甜到了美莎的心裡。
一切本都美好，有媽媽，有莫莫，有親吻，還有會飛的蒲公英。可是，那疾駛的轎車毀了一切，沒有了莫莫，也沒有了親吻。即使還有媽媽，那又怎樣？即使還有蒲公英，那又怎樣？轎車駛過，車前的莫莫也飛了，可是卻是飛去了天堂找爸爸了，留下了媽媽一個人。
※※※
美莎看著遠處的男人，名車豪宅，還有整天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保鏢。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柔弱女子，怎麼敵得那些過高頭大馬的男人？即使用槍射殺也很難辦到吧，自己怎麼有可能接近他？用狙擊槍更是天方夜譚，她連普通的左輪手槍都不會使用。緊緊握住拳頭，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皮膚裡，鮮血淋漓，肉體上的疼痛已經無法讓自己有所感覺，心已經死了，又怎會在意？旁邊的嗅嗅大概也察覺到了主人的憤怒，不安的用一隻前爪刨著地面，喉嚨裡發出了低沉的吼聲。
莫莫渾身是血的樣子還仿佛在眼前。即使是在夢裡，也無法再見到昔日可愛的女兒，滿身是血的莫莫一直在那裡哭泣，可是自己卻永遠也無法觸摸到孩子溫暖而又柔軟的身體了。壓製住想要衝上前的衝動，美莎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
“哇，好可愛的狗狗啊！”美莎被嚇了一跳，驚訝居然有別人可以看到嗅嗅，回頭一看，是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亞洲少女，黑色的頭髮和雙眼配上雪白的肌膚，讓她看起來極象個美麗的小天使，額前的童花式劉海使她又象是個典雅的日本娃娃。 嗅嗅好象也有點不明白這個少女怎麼可以看到自己，望著少女沒有攻擊。
“你，你可以看到這隻狗嗎？”美莎疑惑不解。
“我的視力又沒有不正常，我當然看得到啊！是不是啊，狗狗？”少女蹲下身摸了摸嗅嗅順滑的皮毛。
美莎一下子愣在了那裡，照理應該看不到的啊！看來眼前的這個少女並不簡單，而且嗅嗅也並不排斥他，好象也有一點喜歡她。
“阿姨，它叫什麼啊？”少女開心的擺弄著嗅嗅的腦袋，問。
“哦，它叫嗅嗅！”美莎回答，下意識的多看了少女幾眼，卻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嗅嗅嗎？不錯的名字。”少女拍了拍嗅嗅的腦袋，站了起來，“阿姨，你的狗很可愛，好好照顧它哦，再見。”說著，少女向嗅嗅揮了揮手，一跳一跳的跑開了，留下了還搞不清狀況的美莎和呆呆的嗅嗅。
※※※
夜總會的後門。
美莎靠在墻上，從弄堂的縫隙間仰望天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不可名狀的黑暗。弄堂裡的一盞燈發著昏暗的黃色光線，照在美莎絕望的臉上。10萬啊！這個數目太大了，怎可能是自己有能力支付的哪？可是剛才那人不容還價的聲音還好象在耳邊迴盪：“十萬，我已經便宜你了，你以為找一個好的職業殺手這麼簡單嗎？”
“阿姨，找殺手是很要錢的哦！”黑暗處，走出了一個少女，應該就是白天碰到的那個可以看到嗅嗅的女孩。
美莎一驚，自己和嗅嗅竟然都沒有發覺還有人在旁邊，難道她已經來了很久了嗎？這麼說的話，自己剛剛和那個人的對話豈不是都被她聽到了。緊張的往後縮了縮，即使對方只是個女孩子，但是可怕的就在於自己對對方一無所知，可是好象那個女孩子倒是很清楚自己。
“阿姨不要怕，我沒有惡意。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殺手，但是我知道你你拿不出這麼多錢的！”少女笑盈盈的告訴美莎，還不忘向嗅嗅擺了擺手。
“你，你想怎麼樣？”美莎問。
少女沒有答話，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遞向美莎，“你按著這個地址去找一個人，那個人也許會幫你的哦！”
美莎猶豫了半天，可是想要得到錢的慾望還是使她接過了紙，藉助昏暗的燈光，美莎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地址和一個人名。
少女很滿意美莎接受了自己的幫助，正要跑開，卻被美莎叫住了，“喂！”
“啊？”少女回頭巧笑嫣然，真是回頭一笑百媚生。
“謝謝，謝謝你，還有，你為什麼幫我？”美莎緊緊的拽著紙，問。
“恩！”少女歪著頭，撇了撇嘴，“因為嗅嗅很可愛啊。”少女突然一臉壞笑的朝著嗅嗅猛瞧，“說不定，以後還要你多關照哦！”說完，還不等美莎多問，就消失在了夜色裡。嗅嗅在旁不禁打了個冷顫，好象預料到了自己的多事未來。
“這個地址，去找這個人嗎？”美莎又看了看紙，雖然不知道少女的用意，可是現在自己又實在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也只好試一試了。
※※※
當鋪前。
“唐人街北區77號嗎？”美莎照著紙上的地址，找了好久，總算找到了。望著77號的大門，又有點猶豫起來，雖然那個女孩子看上去不象個壞人，可總歸是心裡毛毛的，沒有把握。
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敲了門。一會兒功夫，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從門裡吹出一陣涼風，伴著淡淡的香味。站在美莎面前的是一個穿著深藍的幾乎是黑色衣服的男子，美麗的容顏上是慵懶而又算計的笑容。
“請問，林妖在嗎？”美莎試探的詢問。
林妖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惑人的微笑，“在，請進！”說著，微微欠身，很紳士的示意女子先行。
美莎走進了房間，當然，嗅嗅也跟在了後面，正驚訝於房內擺設古樸獨特的時候，林妖不禁在背後說：“你的狗很可愛啊！”
又是一個看得到嗅嗅的人，美莎連忙把狗招呼到自己的身邊，看來眼前的男子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啊！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林妖給美莎倒了一杯龍井，眼睛卻看著狗狗。
美莎剛想說話，就覺得嗅嗅好象和往常不一樣，它先是和林妖對望著，然後竟然兩隻前肢伸直，低頭，好象是跪拜一樣，這樣的謙卑的姿態即使是身為主任的自己也是沒有看到過的。林妖只是笑笑，沒有理睬，悠閑的坐回了他的太師椅上。
美莎決定還是先不要管嗅嗅的異常舉動，“我，我是別人介紹來的，她說，你或許可以幫我。”
“哦？”林妖下意識的咬了一下手指，怪不得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是有人介紹，但又會是誰哪？
“我想，我想。”美莎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難道開口就向一個陌生人要錢嗎？
“你需要錢吧？”林妖也不管美莎詫異的表情，繼續說：“不要奇怪，反正到我這裡來的人大多是需要錢的，只不過不知道你想當什麼哪？”
“當？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美莎一頭的霧水。
“難道那個介紹你來的人沒有說清楚嗎？”林妖更是好奇了，可真是個不負責任的介紹人啊，“我經營典當鋪，只要客人願意把東西典當給我，我就會給客人錢，而且數目絕對不是問題。不過，我只收一些特別的東西哦！”
美莎怔怔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可以當，不知道頭頸上的那條項鏈可不可以，不過聽對方的口氣，應該是不會要的吧！這怎麼辦哪？難道要白跑一趟了嗎？
林妖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向嗅嗅撇了撇嘴，“你這裡不是有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嗎？”
意識到林妖所指的是嗅嗅，美莎忙一把把嗅嗅攬在懷裡，急急的道：“不，不，我是不會把它當給你的！”嗅嗅是現在唯一可以陪伴自己的了，即使它只是一個別人都看不見的狗。可是，對於美莎而言，嗅嗅已經不單純是一個寵物。它是陪伴自己母親、外婆、太外婆甚至自己祖先的狗。它是陪伴自己度過寂寞童年的狗。它是陪伴自己遇到所愛的人，然後結婚生女的狗。它是陪伴自己熬過丈夫逝世獨自撫養女兒的狗。更重要的是，它是幫自己找到殺害莫莫真正凶手的狗。
林妖沒有進一步的游說，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急，要慢慢來。放下茶杯，問：“你為什麼想要錢？說說看！”
美莎看林妖不再提當狗的事，警戒心也放鬆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很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對方，也許還有一絲希望林妖能夠幫助自己的奢望吧，“我想要錢，是因為我想要雇一個殺手，沒有一筆數目可觀的錢是辦不到的。”
“雇殺手？想殺什麼人？”林妖給了美莎一個放心的手勢，“不管你會不成為我的客人，我都是會為你保密的。”
美莎緊緊環住了嗅嗅，即使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每次想起仍竟不住的傷心和痛恨，“那個人，那個人酒後駕車，然後出了車禍，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毀了一輛高級跑車，可是，他不知道，他毀的還有我！莫莫死了，她還只有4歲啊！她是我的無價珍寶啊！”美莎看著懷裡的嗅嗅，好象又想起了莫莫，放聲痛哭起來，掙扎在絕望的痛苦中。
“那個人沒有受到懲罰嗎？”林妖問。
“沒有！沒有！”美莎竭死敵裡的大叫，淚水灑落在嗅嗅的皮毛上，然後滑落，就象是一粒粒晶瑩的珍珠，“他有錢，所以他買通了自己的保鏢，讓另外一個人替他受過！可是他自己，卻可以逍遙法外！難道，有錢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了那？如果法律漏掉了他的話，那麼，我就要自己來懲罰他！”美莎把嗅嗅抱得更緊了，好象害怕嗅嗅會突然消失掉一樣，“幸好，幸好還有你嗅嗅，要不是你，我怎麼找的到真正的凶手？”
“嗅嗅的確是條好狗，不過，可惜，它也只能幫你找到凶手而已了。”林妖攤了攤手，不動聲色。
美莎何嘗不明白林妖話中的意思，可是沒有辦法，自己怎麼可以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當了嗅嗅哪？如果那樣的話，百年之後自己怎麼有面目去見把嗅嗅慎重交給自己的母親？這個時候，嗅嗅突然掙脫了美莎的懷抱，走到了林妖的跟前，很柔順的蹲坐下來。
“你也想幫小主人報仇是嗎？”林妖望著嗅嗅，問。嗅嗅好象聽得懂林妖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盯著美莎，眼裡滿是哀求。
“嗅嗅，你！”美莎想上前，可是嗅嗅馬上站起來又往林妖這裡挪了一下。
“嗅嗅希望你能夠答應我的提議哦！”林妖摸了摸嗅嗅的頭。
“是嗎？”美莎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最後還是要註定孤身一人了。
林妖看美莎已經動搖了，馬上趁熱打鐵的起身拿出了一張紙，遞給美莎，“這是契約書，如果你同意，就簽一個名吧！”
美莎顫抖的接過契約書，低頭看了看嗅嗅，正好迎上它鼓勵的目光，於是，毫不猶豫的，簽下了名字。
林妖的臉上是一副算計得逞的表情，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支票，遞給美莎，“正好是十萬，給你！”
美莎立刻抓過支票，轉身就跑，一次也沒有回頭，大概是害怕一回頭，就會看到嗅嗅不捨的眼睛吧！
林妖看著美莎走遠，轉身對嗅嗅宣布：“你和那戶人家的緣分已盡，你以後是屬於我的了。我希望你能夠了解到這一點！”眼裡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嗅嗅果然不愧是一條靈狗，竟然向林妖拜了一拜，表達了自己對新主人的忠心。
※※※
夜總會的後門。
“你有錢了嗎？”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子叼著一根香煙，問著眼前的女子。
“是，是的！”美莎從口袋裡拿出支票，忙不迭的交給了男子。
“嘿嘿，應該是有效的支票吧！”男子看了看支票，又看了看美莎。
“當然！我不會騙你的！那現在你可以去殺那個人了嗎？”美莎懇求著。
“哈哈，不管這支票是真是假，我就先收著了，至於那個人嘛！”男子露出了得意而又鄙視的笑容，就在美莎還來不及反映過來的時候，男子突然抽出一把尖刀，狠狠的刺進了美莎溫暖的胸膛，鮮血立刻濺到了男子的臉上，昏暗的燈光下 ，鮮血和男子猙獰的面目讓美莎一陣窒息。
“殺那個人？你以為老子是傻瓜嗎？大概還沒有殺到他就先被他周圍的保鏢幹掉了！”抽出了刀，一把把美莎扔在了地上，“只有你這個蠢女人會這麼相信別人啊！你這麼想殺人，我就先殺了你好了！”男子上前又踢了一腳，把刀往懷裡藏好，看也不看一眼已經奄奄一息的美莎，相信不會有人來救她了，轉身離去。
美莎用手按著傷口，可是鮮血還是汩汩的往外流，溫熱的鮮血讓她又一次想起了莫莫。當時，自己也是使勁的按著莫莫那流血不止的傷口的，可是即使自己再用力按住傷口，也無法輓回莫莫一點一點流失的生命。現在輪到自己了，也許死了也好，可以去天堂一家團聚了，可是一想到那個凶手還在逍遙快活，就忍不住一陣不甘。不是說正義女神是公正的嗎？可是為什麼？金錢竟可以掩飾罪惡？
“來晚了嗎？”林妖從黑暗中走了過來，身旁是嗅嗅。望著躺在地上的美莎，林妖不禁嘆氣，即使感到不妙，可究竟還是晚了！
是丈夫，還有莫莫！美莎感覺到自己好象又一次看到了他們，還有嗅嗅溫熱的、濕濕的從鼻子裡發出的氣息，艱難的轉過頭，看到了林妖，正站在不遠處。好象是又有了希望或者是回光返照，美莎睜大了眼睛，手不再按住傷口，而是拼命的抬起，想抓到林妖。
“我知道了，殺你的那個人，我會處理。”林妖淡淡的回答。
美莎搖了搖頭，殺自己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殺害莫莫的凶手啊！可惜自己已經說不出話，即使拼盡了自己最後一點力氣，也無法讓聲音從喉嚨裡發出。
嗅嗅走到林妖面前，又一次低頭跪拜，爪子不停的碰著林妖的腳。看來自己是逃不掉再做一次殺人的角色了，“我知道了，就算看在嗅嗅的份上，那個人會受到懲罰的。”
美莎知道那個人是指誰，心裡頓時放鬆了。老公，莫莫，我終於可以來見你們了。莫莫，你不要再哭了，媽媽抱你啊！美莎可以感覺到鮮血正大量的流失，生命正在抽離自己的軀體，死亡應該是馬上就要來的事吧！可是自己一點也不害怕，這人世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嗅嗅也已經找到了新的主人，更重要的是，那個人也會受到懲罰。
林妖望著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美莎的軀體，美莎的臉上沒有恐懼和不捨，只有安心和幸福，嘴角的笑意讓林妖不禁懷疑，美莎剛才面對的究竟是不是死亡？原來有的時候，人類竟然可以如此對待死亡。人類啊！真是奇怪的動物哦！
※※※
一個髒亂的房間裡。
林妖隱身在陰暗處，望著眼前正喝著啤酒慶祝的男人，那個騙去美莎錢並殺了她的男人，不禁皺眉，用手捂住鼻子。怎麼居然有人可以在這種環境裡生存，人類的適應能力還真是強悍啊！
“哈哈，笨女人！”男人望著桌上的支票，大笑不止，“我發財了！十萬！哈哈，我要先買些什麼哪？對了！先找個小妞痛快痛快！”
林妖可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現身，走近了男子。可惜男子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根本沒有注意到死神的臨近。
“風之刃！”輕輕一喚，林妖的手中立刻顯現了白色的光，就在男子回頭的那一剎那，白光從男子的喉間穿過，沒有鮮血也沒有喊叫的結果了他的生命。
從桌子上拿起了那張支票，林妖喃喃的道：“這，就算是我當一次殺手的報酬吧！”
房間依然髒亂，還有一股怪味，只是，多了一具屍體。
※※※
林妖從那個人的豪宅裡出來的時候，嗅嗅正蹲在路旁等他，吐著舌頭，搖著尾巴，一副很興高采烈的樣子。
“好了，事情辦完了，走吧！”林妖拍了拍嗅嗅的頭，示意它，現在，可以回家了。
路燈下，林妖帶著嗅嗅回家，林妖長長的影子有一種蒼涼的味道，當然，嗅嗅是沒有影子的。那個神秘的少女從拐角處看著遠去的一人一狗，不禁也仰天嘆了口氣，畢竟，這樣的結局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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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2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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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章 疾風之弓
世界末日不夠遠不是愛你的終點，
就算眼睛看不見，
我的手會記住你的臉。
世界末日那一天有你陪在我身邊，
就算耳朵聽不見
擁抱就是最美的諾言。
當鋪。
林妖帶著嗅嗅，剛走到自家門口，門突然開了，小龍氣急敗壞的站在那裡指著林妖的鼻子開始叫囂：“你這麼晚去哪裡了啊？說！”十足一個抓到老公晚歸的潑婦樣。
林妖倒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指了指腳旁的嗅嗅，“去溜狗了啊！”
經這麼一提醒，小龍看到了嗅嗅，立刻高興起來，小孩的心情總是很容易改變的。
小龍蹲下摸嗅嗅的頭，抬頭問林妖：“你哪裡弄來的啊？叫什麼？”
“叫嗅嗅，是客人的委託品，所以你不可以欺負它哦！”林妖嘴裡回答著小龍，可是眼睛卻看向遠處，好象在等一個人。
“我可不會欺負它，會欺負它的人是你還差不多。”小龍說完，帶著嗅嗅進了房間，也不再理會林妖了。
林妖還是站在門口，轉頭對著昏暗的街道又好象是對著一個人，說：“我可要進去了哦！”
“不愧是麒麟啊，我的隱身術還是被看穿了。”昏暗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其實應該說是一個少女，那個神秘的少女，慢慢的踱到林妖的面前。
被喚作麒麟的林妖仍然微笑著，撇了撇嘴，只是眼裡迅速的閃過一絲悲哀，快得讓少女沒有察覺，“我說過都快八百遍了，不要叫我麒麟，我是林妖。”
少女聳了聳肩，只好妥協：“好吧，林妖，是嗎？”
“林妖，你在和誰說話？快進來！”小龍的大嗓門傳了過來，一點沒有龍族的莊重，怪不得惹來了少女一個受他不了的眼神。
一走進屋，還沒有等林妖坐定，沒想到小龍又開始叫囂起來，這回好象是真生氣了，不過對象不是林妖，而是林妖身後的少女。
“是你！”小龍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林妖，也不管被自己推得踉蹌的林妖，大叫：“死鳥，你來這裡幹什麼？想打架嗎？”
“哈，這裡是林妖的地方，為什麼你可以來我不可以來？臭蟲！”少女也不甘示弱，回嘴道。
“什麼！你還是快點滾回你的日本為妙，省得在這裡礙我的眼。”
“你才要滾回你的小山溝溝裡去哪！我看到你就覺得心煩！”
“哼！你不要以為你是鳳族的族長我就怕你了，你還不是小娃娃一個！”
“哈呀，你說我是小娃娃？你不也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你、你、你！當心我把你的翅膀砍下來烤來吃！”
“好啊！那我就把你的鱗片拔光然後把你做成生龍片沾芥末吃！”
“你敢！死鳥！”
“臭蟲！”
“死鳥！”
“臭蟲！”
天哪！不是說龍鳳呈祥嗎？根本就是龍鳳呈災嘛！林妖看著正在口水大戰的兩個人，不禁開始懷疑這種說法的可信性。真是一點都沒有兩個神族繼承人的樣子，倒象是菜市常裡吵架的庸俗人類。雖然不想捲入他們倆的無聊對罵，不過林妖覺得還是有必要勸一下，省得吵到最後鄰居會受不了報警，自己可就得去警察局喝咖啡了。
“這個，你們是不是可以小聲點？”林妖盡量保持微笑，希望自己不要發火。
“不要。”有的時候，這兩位還是挺有一致性的，至少現在是異口同聲的回絕了林妖的好心提醒，一塊兒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無辜者，然後又一同互瞪對方一眼，繼續開罵。
下意識的咬了一下手指，林妖已經開始後悔把那個少女帶進屋了。雖然自己的涵養很好，不過眼前的兩個人好象太過分了，顯然沒有把自己看在眼裡。
“閉嘴！”林妖大叫一聲，效果很好，當場就怔住了兩個已經罵了很辛苦的噪音製造者。
“小龍，你給我坐到那裡。”林妖指著自己右旁的一個椅子，“你，鳳鳴澤子，給我坐那裡。”又指了指自己左邊的一個椅子。
小龍和澤子知道惹毛了林妖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於是決定還是暫時放下私人恩怨乖乖聽話為好。
看著坐定的兩人，林妖松了口氣，重重的跌坐到自己的太師椅上。喝了口茶去去火，林妖問澤子：“無事不登三寶殿，還介紹生意給我，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澤子一聽，立刻換上了一副討好的表情，“啊，哈哈，你怎麼猜到了啊？你真是英明神武，智慧非凡……。”(以下省略兩百個字)
這種調調還和某人真象啊！林妖瞥了一眼還在生氣的小龍，笑了笑，打斷澤子，“好了，好了，這種話少來，開門見山好不好！”
“呵呵，果然爽快啊！”澤子搓了搓手，看了看縮在角落的嗅嗅，“我想借用一下它。”
“哦？你本可以自己給那個女人錢來得到嗅嗅的，怎麼還要把我介紹給她，讓我得到，然後又向我來借？你不覺得這麼兜圈子很累嗎？”林妖好奇的摸了摸下巴，看來女生的想法果然獨到， “我要是有錢早就給那個女的向她買了。”澤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可是最近剛剛才了解到金錢的可貴之處的。
“啊？你沒錢？鳳鳴集團倒閉了嗎？”林妖更好奇了，不可能啊，怎麼想都不會想到那個大集團會倒閉的啊！
澤子翻了個白眼，哀嘆世界上的聰明人難道都死光了嗎？“不是啦！因為，”澤子的聲音開始變得有氣無力，“我這次是偷跑出來的，身上沒帶什麼錢。”
“偷跑出來？”林妖看了看澤子，問：“你又乾了什麼好事了啊？”
澤子知道這次可能需要林妖的幫忙，於是也不準備隱瞞他了，嘆了口氣，準備老實交代：“我們鳳族有一種護身符，是經過神力加護的，很靈。但是不是可以隨便給人的。可是，有一天，有一個男人來向我要，我本來也是不想給的，可是他的祖上曾經有恩於我們鳳族，所以我最後還是給了他。”
“你不是現在反悔了想要回來吧？”小龍在一旁插嘴。
“我是想要回來啊！”澤子瞪了一眼小龍，“不過不是因為我反悔了，而是因為，哎！”澤子嘆氣，全沒有了剛才的氣勢。
林妖看著垂頭喪氣的澤子，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問：“你為什麼要收回來啊？那個符有什麼問題嗎？“ “是啊！那個符是出了點問題。”澤子看著林妖，一臉的沮喪和無辜，眼淚汪汪的，吸了吸鼻子，好象要哭了，“我把它和另外一個符搞錯了！我把另外一個符給了他！”
“啊？不會吧，你本事還真大。”林妖忍不住竊笑，希望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更大的問題就在於，我把封妖符給他了！”澤子坦白交代。
“什麼？”這回輪到林妖要跳腳了，很沒有風度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叫：“裡面封了什麼妖怪啊？”
“呵呵，呵呵。”澤子笑得很勉強，“是個千年的吸血妖僧啦！”
“天哪！”林妖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女人怎麼竟然居然是鳳族的族長？自己可真是想不通啊，她竟可以迷糊到這個地步。
“我又不是故意的！”澤子好象還有點委屈，誰叫上一代的族長把這個符和護身符放在一塊的啊，而且樣子都長的差不多，自己一時沒有仔細看嘛！
林妖又跌回到太師椅上，看著澤子，努力告訴自己不要衝動，要保持冷靜。
“那個吸血妖僧很恐怖嗎？”小龍在旁邊好奇的發問？
“不是恐怖的問題！”林妖沒好氣的回答，“是很傷腦筋的問題！這個吸血妖僧專吸人血，而且法力很高，想要抓到他很難！而且，他還有疾風之弓。”
“疾風之弓？那是什麼？”小龍好奇寶寶的特性又開始發揮了。
“那是可以控制風的一種神器！”林妖好心的解釋。
“所以我希望在那個妖僧還沒有掙脫封妖符之前找到松井太一，把符換回來。”澤子解釋了自己找嗅嗅幫忙的原因。
“希望還來得及。”林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你確定他來到美國了嗎？”
“是的，他曾經跟我說過，他會來美國動手術。”
“動手術？”
“是的，不過不是他自己，是他的妻子。可惜他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地址。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澤子難得的一臉嚴肅，雖然符上封印的力量還是有的，但是也不保有什麼差錯啊！
林妖沒有說話，望向天空，夜色是深沉的黑暗，無可名狀的壓抑的氣氛充滿了房間。月華清冷，流瀉下滿地銀霜。微開的鏤花窗，夜風習習吹入，那寒意，冷徹入骨。
※※※
夜晚。
一名女子走在無人的小巷裡，她並不擔心會有什麼危險，畢竟自己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好幾年了，都相安無事。可惜，這回不同，在她沒有留意到的角落裡，正有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盯住了她。
女子從包裡掏出鑰匙，快到家了，女子的腳步不禁加快了一點。“呼呼。”一陣奇怪的聲音，好象是地獄裡傳來的，女子忍不住打了冷顫。
“誰？誰在那裡？”女子把包抱在了胸前，害怕的問。可是沒有回答，怪自己的膽小，女子拍了拍胸口，準備離去。
有著一雙紅色眼睛的男子此時卻一躍而出，速度極快，應該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速度，在女子還沒有來得及喊叫的時候就一把捂住了女子的嘴，另一隻手用力勒住了女子纖細的脖子。男子張開嘴，露出了尖尖的犬牙，一口咬下去。白皙的脖子上頓時流出了鮮紅的液體，吞咽聲和女子微弱的掙扎聲交織在了一起，就象是一首凄厲的悲歌。
很快，鮮血就完全的被吸出了女子本是美麗的軀體，可惜現在的軀體卻成了一具乾屍，恐懼和驚慌還殘留在臉上。抹了抹嘴角的鮮血，紅眼男子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蹲下身撿起了女子的皮包。
“只有這麼點嗎？”男子握著手中的錢，好象有點沮喪，沒想到跟蹤了一晚卻只有這麼一點的收穫。
男子帶著錢離開了，夜色裡只有一具乾屍靜靜的躺在那裡，風吹過，拂上了女子依然美麗的金髮。沒有人會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多數的這個時候，人們都是待在家裡的。這樣的怪事雖然奇特，可也平常，也許明天的哪張小報上會記載一下吧，畢竟，誰會在意一個普通妓女的死亡哪？
不過紅眼男子好象並不滿足於一人的死亡，第二晚，第三晚……。在接下來的夜晚，不管你是卑賤的妓女也好，還是高貴的白領也罷，對於鮮血和金錢的慾望迫使他不斷的殺戮。人們也漸漸開始意識到事件的可怕和奇特，異樣的恐懼頓時圍繞在每一個人的心裡，籠罩在這繁華而又墮落的城市。人們總是在第一件事情的時候忽視，然後在第二件事情的時候注意，在第三件事情的時候開始恐懼。恐懼的不是前者的死亡，而是恐懼對於死亡可能的來臨。
※※※
醫院。
不要害怕，就算是世界末日，也無法阻斷我對你的愛。如果上帝沒有辦法幫到我們，那麼就請求魔鬼也可以。我不在乎是否會下到地獄還是從此魂飛魄散，重要的只是你。
松井太一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妻子，失去她的恐懼在一次的涌上心頭。恐懼一個人，一個你愛的人，一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她是這樣的美麗，這樣的溫柔，這樣的熱愛著自己，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一天可能要離開自己了。其實不應該說是離開，因為離開還有相逢的可能。而應該說是消失，不單聽不到她的聲音，摸不到她的人，看不到她的臉，更是永永遠遠的消失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了，沒有她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啊？一想到這裡，太一就不禁發抖。
如果說愛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那麼它的代價一定很高。太一 知道自己現在的愛情就需要大量的金錢來繼續，那樣的手術可以就她，可是手術的費用確是太高了，不是普通的一個工人可以承受得了的。這次的來美已經花去了兩人所有的積蓄，又怎還有錢來付這巨額的醫療費用哪？
月光透過窗戶，射到了太一的身上，引起了變化。雖然只是眼睛變紅，可是氣質完全改變，濃烈的殺氣籠罩在周圍，床上的人兒不安的翻了個身。
又來了嗎？最近自己總會突然對鮮血有種莫名的渴求，可以看到人脖子裡流動的血管。壓抑不住對香甜溫熱液體的慾望，太一看著妻子露在被子外的脖子，一種奇怪的力量驅使他湊近。鼻端傳來了妻子特有的芳香味道，曾讓自己痴迷的味道。一震，從恍惚中有一絲清醒，幾乎是憎恨的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在火辣的疼痛中想找回自己的意識，可惜對血液的渴求讓自己不禁又要靠近。
沒辦法，太一打開窗戶毫不猶豫的從六樓一躍而下。即使自己變成惡魔，對妻子的熱愛仍可以刻進靈魂的深處。
※※※
當鋪。
林妖喝了一口茶，無奈站起身。雖然不想動用客人的典當物，可是事情好象已經不得不這樣做了。澤子帶著嗅嗅已經幾乎每個夜晚都奔波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可是還是低估了對方的能力，總是在事發以後趕到，錯過又錯過。連小龍都已經出去找了，不知道沒有嗅嗅幫助的他可不可能在大海里撈到針？雖然曾提議他和澤子一起，不過看著他誓死不從的樣子自己還是沒有勉強他。 “哎，”林妖看了看表，該是自己也出去找的時候了。
剛走出門，林妖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不會是要找的魚兒自己上鉤了？”想到這裡，林妖不禁興奮，全身都精神起來。好久都沒有動過筋骨了，這個對手應該不弱吧。
隨著慢慢的靠近，林妖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望過去，是自己早就料到的畫面，已經乾枯的屍體就這樣躺在那裡，一個男人正翻著皮包，努力的尋找著什麼。
什麼時候起吸血的也開始幹起了搶錢的勾當了？難道這一類也開始淪落到要靠金錢度日的地步了嗎？真是悲哀啊，吸血一族曾是何等的輝煌和驕傲？看來世俗的力量真是偉大啊！嘴角微微上揚，林妖露出了嘲諷或是憐憫的笑容。
“你這麼做被你的同類看到可會生氣的哦！”林妖站在角落，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轉過身，紅色的眼睛就象是流血的雙眼，悲涼而又恐怖。
“我是叫你松井太一好，還是吸血妖僧好哪？”林妖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的俏皮。
“你是什麼？”嘶啞的聲音，反問林妖。
真的很聰明，沒有問是誰，而是問是什麼？其實林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是妖怪還是麒麟哪？不過不管是什麼，自己總是林妖，笑了笑，林妖走上前，“我是林妖，一家當鋪的老闆而已。”
男子警惕的動了動身子，卻沒有後退，吸血一族的殘餘高傲還是迫使他面對每一個可能的敵人。也許是因為不想多事，也許是因為已經喝足了鮮血，男子和林妖對站了一會，轉身欲走。
“你需要錢吧！”雖然告戒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要還想著做生意，可是就是忍不住，林妖決定做一筆比較危險但絕對不會虧的買賣，“你也已經搶了很多人了，不過這樣好象還不夠吧！”
男子好象被說中了心事，又轉過身來看著林妖沒有發話。林妖嘆了口氣，看來這出獨角戲還是要唱下去的，不知道這個客人會不會動心哪？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錢，不論數目是多少。”林妖直視男子。
“那你想要得到什麼？”男子總算有了回應。
“你說哪？”林妖也反問男子。
“不可能，我是不會該你疾風之弓的！”男子一口回絕。
林妖聳了聳肩，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回絕的越快的，往往最後答應的越快。也不想逼他，林妖轉身，也不怕男子的來個偷襲，很大方的給了他一個瀟灑而去的背影。
已經沒有再去尋找的必要了，林妖回到了當鋪，很恰意的躺到了他的太師椅上。其實有的時候，等待也是可以讓人心情愉快的。
※※※
一個禮拜過去了。
沒有吸血搶劫案件已經一段時間，人們甚至已經開始遺忘了對它的恐懼。可是不好受的倒是澤子，失去線索的盲目尋找已經讓她厭煩了，也深刻的檢討了自己的粗心大意。林妖並不是有意隱瞞自己見過松井太一的事情，只是覺得時候未到。
“咚，咚。”敲門聲，林妖睜開雙眼，懶懶的從椅子上爬了起來，該來的也總算來了。
眼前的男子異常的憔悴，黑眼圈明顯，眼睛毫無神采，臉色黃裡泛黑，一副瀕臨死亡的模樣，林妖開始懷疑吸血妖僧的實力了。
“你要的東西。”松井太一扔給林妖一個長長的包裹，林妖小心的打開，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弓，甚至可以說陳舊的有點破爛，沒有想象中的華麗。也許，神聖的東西本身就是不需要外在的華美來包裝的吧！可惜大多數的世人都看重了外表而忽略了內在，如果這個弓在普通人眼裡，一定又是無用之物了。幸好自己有眼光，是絕不會埋沒好東西的。
“為什麼？”林妖撫摸著弓身，一股微涼的感覺，好象就是在觸摸微風的感覺，舒適而又恰意。如果是吸血妖僧，他又怎麼捨得對於他來說十分重要的寶物。如果是松井太一，可他的身上又確實有一股很強的妖氣。還是說，松井太一和吸血妖僧早就成了一體。所以，松井太一的願望也就成了吸血妖僧的？
“錢！”松井太一很乾脆的回答。
林妖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他，“你簽了這張契約書，錢我自然會給你的。”
男子很快的就簽了名字，林妖也不拖沓，立刻把支票給了他。林妖本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放棄了，有些事情是命運早就註定了的，沒有人可以更改。松井太一握著支票，看了林妖一眼，轉身離去。
“這份愛值得嗎？”林妖看著手中的疾風之弓，“你沒有了它，你可不是那隻鳳凰的對手哦！”可惜，這些話松井是聽不到了。
“下來吧，不要藏了。”林妖衝著樓梯叫。
從樓梯下來的，是澤子，“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隨你便！”林妖沒有向澤子解釋什麼，因為他知道那個妖物的下場，即使有同情，也只能無奈了，不要管客人的私事是當鋪的一大原則。走過澤子，林妖向他的儲藏室走去，那裡的第八扇門上，應該也可以有麒麟的標誌了。
※※※
醫院附近的一個小巷裡。
松井從醫院裡走出來的時候，臉上居然有著欣慰的笑容，這是一個妖物不應該有的笑容。
澤子站在角落裡，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究竟是妖還是人？如果是妖，又怎麼會如此有情？如果是人，又怎麼會如此嗜血？自己該不該殺他哪？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其實澤子並不想殺他，他和他妻子站在一起的幸福畫面一定很美。可是作為一個鳳族的首領，又不得不動手鏟除妖魔。這就是作為一個首領的悲哀吧，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殺自己不想殺的人。澤子苦笑了一下，真是身不由己。
“猶豫了嗎？”林妖悄然的出現在澤子的背後，帶著嘲笑的口吻。
澤子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此時的任何言語都只是徒勞，輕輕的嘆了口氣，澤子向松井太一走去。
松井太一也看到了澤子，停下了腳步，沒有說話也沒有逃避，一切都是自己預料之中的事。林妖望著對峙的兩人，別過頭去，雖然殺戮對自己已經很熟悉，可是還是不想多看。轉身，林妖仰天笑了一下，離去。也許此時，對於他來說，也只能做到這個了。人間太多的悲慘並不是看了就能解決的。
沒有了疾風之弓的幫助，再加上一個多禮拜沒有吸到鮮血，松井太一的確不是澤子的對手。澤子望著松井血紅的雙眼，裡面滿是暴虐和憎恨，可是，他的嘴角，竟然有著解脫和放心的微笑。這究竟是怎樣的一份愛啊？即使靈魂已經出賣給了魔鬼，可是愛意卻可以深深的刻進靈魂深處，甚至是，一個妖物殘忍而又卑賤的靈魂裡。
對於澤子來說，愛情還是一個尚屬陌生的東西。只是眼睛一熱，澤子感覺到眼前一片霧氣朦朧，但是，眼淚畢竟沒有掉下來，為一個妖物而感動，這是作為一個首領所不允許的。
※※※
當鋪。
“她會好嗎？”澤子喝著林妖泡的龍井，突然問道。
林妖當然知道她指得是誰，喝了一口茶，“你指哪方面？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都有吧！”澤子放下茶杯，望著林妖。
“身體上可以痊愈，心理上我就不知道了。沒有了愛人的世界，對她來說，可能是生不如死吧。可是這有何妨，人類的愛情總是脆弱的，經不起時間和空間的考驗。”林妖望向窗外，白色的雲和藍色的天，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何止千年、萬年，它們又怎麼會在乎人世間又逝去了一個對愛執著的靈魂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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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2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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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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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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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 願望寶石
如果說，
這世上還有願望，
請讓我許下，
我一生的痴戀，
請讓我許下，
你一生的幸福。
當鋪。
林妖舒服的窩在沙發裡，看著一旁正打電動打得忘乎所己的某人，真難想象前幾天還凶神惡煞的和另外一個人吵架的樣子，不過幸好另一個噪音製造者總算是被踢走了，現在總算可以耳根清淨了。
雖然這幾天都沒有什麼生意，不過上次的那把弓已經讓林妖開心得差點在夢裡都笑出來。小龍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林妖，一臉賊賊的笑意，十足一個偷了腥的野貓，真搞不懂他，那把弓就這麼好嗎？
“哎，你別一臉淫蕩好不好？”小龍注意著電視上的遊戲，忍不住對林妖發話了。
“去，什麼一臉淫蕩？你會不會用詞啊？”林妖氣得拿起背後的靠墊就扔了過去，讓它和小龍來了個正面親吻。
“你不要搗亂，我就快闖過這一關了！”小龍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視，急得直嚷嚷。
“哈，你還教訓起我來了。”林妖拿起旁邊的一個靠墊就想再次扔過去，不過樓下傳來的敲門聲及時輓救了靠墊被當成炮彈的命運。看了看還沉浸在電玩裡的小龍，林妖知道是不能指望他去的了，只好自己去開門了，放下靠墊，下了樓。
※※※
如果說世界上真的有可以實現願望的寶石，那麼自己就一定會得到他的愛了吧。可是沒有啊，這個世上怎會有哪？可是即使如此，也無法改變對他的愛，就算只能旁觀他的幸福，對自己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如果說世界上的愛需要用等級來劃分的話，那麼自己卑微的身份又怎麼可能得到他的愛哪？可是那有怎樣啊，這個世上的愛怎可以用愛來劃分？可是即使如此，世俗的眼光還是有效的阻止了自己對他的表白，這份愛只能默默和無名，就算只能旁觀他的幸福，對自己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六十年了，六十年的愛戀也應該到頭了吧，羅琳看著鏡中年華已逝青春早已不在的枯老容顏，異常的蒼老，即使已經聽到了死神的召喚可是愛神的魔力仍然還在。苦笑了一下，羅琳知道自己的愚蠢和痴迷，戀愛中的女子總是沒有智力的，不是嗎？
費力的打開打開手中的藍絲絨盒子，裡面是一顆令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傾心不已的寶石，熠熠生輝，光彩奪目。這是母親留下來的傳家寶石，她甚至還記得母親臨死前對自己所說的話：“羅琳，我的小羅琳，媽媽就快死了。你要記住，一定要好好保管這顆寶石，你知道嗎？這可是願望寶石哦，它會達成你的願望的。”
它達成了自己的願望了嗎？恐怕是沒有，這個世上怎會有願望寶石，這只是普通人類所幻想的美好奢望而已。羅琳望向窗外，那個男人，那個自己從六歲就開始愛著的男人，那個自己愛了六十年也痛苦了六十年的男人，那個恐怕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正熱烈的愛著他的男人啊！眼淚竟然又流了下來，沿著羅琳臉上布滿的密密麻麻的皺紋，艱難的滑落，滴在了寶石上，折射出了耀眼的光彩。不過它也許就要不再屬於自己了，羅琳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母親，可是，她只是，也只是想讓自己的愛再多一些，再多一些而已啊！
※※※
當鋪。
小龍經過千辛萬苦終於是通關了，扭了扭快要抽筋的脖子，準備下樓去。走到樓下，看見林妖正坐在他那張太師椅上，正專注的看著手中的一個藍絲絨盒子，盒子裡是一顆寶石。
“怎麼，剛才是有客人來當東西嗎？”小龍坐到林妖身邊，問。
“是啊。”林妖把寶石拿了出來放在了手掌裡。
“哎？”小龍湊上前，“你不是不收珠寶的嘛！”
林妖望瞭望一臉好奇的小龍，把寶石放回盒子，再把盒子放到了桌上，問：“想聽一個故事嗎？”
小龍看了一眼林妖，總覺得他怪怪的，但是又好奇他會講些什麼，也就點了點頭，乖乖聽林妖講。
“這其實是一個很乏味的故事，”林妖頓了頓，“有一個小女孩，她只是一個女傭和花匠的女兒，地位低下。她父母親好心的主人允許她跟著父母住在自己的家裡，可是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總是一個人自己和自己說話，自己和自己玩，小小的年紀就開始幫傭，所以她沒有受過什麼教育，地位的低下加上沒有教養的粗俗，讓她永遠被排斥在同齡人的圈子之外。她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人會關心她或是愛她，她甚至肯定，這個世上是不會有人來愛她了。可是，直到有一天，她一個人在花園裡鋤草，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也許是看她可憐，也許是自己已經吃飽了不想再吃了，於是就把手中的一塊麵包給了她。也就是這塊麵包，小小的麵包，她一下子感到了，原來上帝並沒有遺忘她，還賜給了她註定一生都將痴愛著的人。他長得很可愛，金色的頭髮和白皙的皮膚讓他看起來就象是天使。她愛上了他，一個卑微的傭人的女兒愛上了主人尊貴的兒子。那一年，她六歲。
然後，這其實只是一場痴痴的深深的單戀，那個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一時的好心竟然贏得了一個女孩全部一生的愛。那個男孩，然後是少年、青年、男人，接著就是步入中年，最後就是一個老頭，他就這樣在年華的流逝中不經意的被愛著，被一個女孩、少女、女人，接著就是中年婦女，最後就是一個老太婆愛戀著。女子就這樣愛著，不求回報甚至不求對方了解，只是這樣默默的愛著。她放棄了去別的地方工作的機會，拒絕了曾經有另一個男子的求婚，只想待在這個男人的家裡做一個傭人，靜靜的遠遠的偷偷的看著他就好，只要看著就好。可是，再久的愛戀都抗拒不了死神的扼殺，女人就快死了。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久了，可以做的事也很少。所以，她把她祖上傳下的一顆寶石當掉了。她並不想要錢，她只是想把這些錢給那個男人，只希望那個男人在以後總會有機會想到她，哪怕只想到一次，女人都是會感到幸福的。然後，故事結束了”
小龍看了看林妖，又看了看盒子裡的寶石，突然明白了什麼，他還不能了解女子的作為，有些人類的作為本來就很奇怪。
“這就是那個女人當掉的寶石嗎？”小龍摸了摸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啊！”林妖很輕鬆的回答，好象剛才的故事只是一個好笑的玩笑。
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小龍歪著腦袋問：“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你不會是被那個女人打動，就收了這個寶石吧？你不是不收這些的嗎？”
林妖一臉的壞笑，把寶石在小龍麵前晃了晃，“怎麼會？我可不做賠本生意，這可是願望寶石哦，連我都以為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無價之寶哪！”
“願望寶石？”小龍一臉的不相信，“瞎說，要真是的話那個女人早就用來實現自己的願望了，還會當給你？”
“傻瓜，”林妖打了小龍一下頭，“你以為願望這麼好實現嗎？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夠讓寶石實現你的願望啊！”
摸了摸被打痛的頭，小龍沒好氣的問：“那你知道方法嘍！”
“呵呵，”林妖無奈的聳了聳肩，“其實我也不知道。”
“啊？那你還要來幹嘛？不知道方法的話這個寶石也只不過是普通的寶石罷了啊！”小龍搞不明白林妖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可有人知道啊！”林妖回答。
“誰啊？連你都不知道還會有誰知道啊？”小龍好奇寶寶的特性立刻發作，雙手托著下巴，兩眼閃閃發光的問林妖。
林妖沒有馬上回答，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和那個人聯絡了，不知道她過得可好。眼神裡滿是懷念，大概是在想著某個有趣的人吧。鏤空的窗，使風徐徐的吹入，拂上了林妖的臉，也讓他回想起了許多往日的事和人。
“你說，這個寶石的原來擁有者會不知道用法嗎？”就在小龍以為林妖是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林妖突然開口了，“這其實也是個乏味的故事。”
林妖突然覺得自己今天好象要變成故事大王了，“很久以前有一個很神奇的民族，他們生活在一個叫做香格裡拉的地方。那裡的天很藍，水很清，花很香。那裡沒有紛爭和不快，只有友好的人們。他們都有著一雙美麗的，藍灰色的眼睛，清澈透明，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不過，更神奇的是，這雙美麗眼睛所流出的眼淚竟然可以化成寶石，世界上最珍貴的願望寶石。但是，他們生活的是那樣的開心和幸福，怎麼會有眼淚哪？而且，願望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本身已經幸福也就沒有了多餘的願望。你說可不可笑，一個快樂民族所流出的，悲傷的眼淚居然會是世界上難得的珍寶。這可真是上天才能賜出的矛盾的禮物。”
“有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小龍忍不住插嘴。
“那是因為，這個民族早就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裡了。這一族神奇的力量最終還是被別人知道了，於是也就帶來了災難。如果說天災是不可抵擋的，那麼人禍就更為可怕和難以避免。外來的人類占領了這個民族的天堂，香格裡拉，並且知道了許願的方法。接下來，就是殺戮和強掠，盡一切可能之殘忍而又讓人發指的能事，只是為了，讓這個善良的民族享盡悲傷和痛苦。眼淚，因為親人和愛人被殺，因為家園被毀，因為自身倍受欺辱而流出的悲傷和痛苦的眼淚，竟成了侵略者最想要得到的願望寶石。”林妖閉起了眼睛，好象也正在承受著這悲傷，“這個民族被當成了俘虜，當成了擁有者最好的實現願望的工具。絕望的族人看到了自己絕望的未來，可是他們沒有反抗的能力，眼淚一流下來就會被人搶走，完全沒有自己許願的機會。可是，百秘終有一疏，這個族的族長終於得到了一次許願的機會，於是他就許下了一個願望，許下了希望從此以後所有的族人都不再流淚的願望。可是，他太低估人類的貪婪和殘忍了，他以為沒有了眼淚，沒有了願望寶石他的族人就會得到解放，卻沒有料到得不到願望寶石的人類竟然惱羞成怒，殺光了他的子民。於是，這個民族也就滅亡了，消失了。”
“消失了，那麼還有誰會知道許願的方法哪？那個族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嗎？”小龍又問。
“那是因為一個悲哀的母親，她也是這個族的族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再成為別人實現願望的工具，竟然把女兒的雙眼挖了出來，因為那樣也就不會再有眼淚了，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救自己的女兒。然後，在她臨死之前她流下了眼淚，因為一些原因，這個眼淚所化成的願望寶石並沒有被人拿走。於是，母親許下了願望，她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活下來，永永遠遠，倖倖福福的活下來。所以說，還有人知道那個許願的方法。”林妖說著把盒子啪的一聲關上。
“這麼說，你認識那個女兒嘍？”小龍發問。
可是林妖沒有理睬他，站起身，把盒子放進了口袋。奇怪的是，林妖並沒有走向他的委託品儲藏室去放客人的典當物，也許，這個物品太珍貴了，需要貼身珍藏吧。摸了摸袋裡的盒子，林妖好象感受到了羅琳的愛和那一族的悲慘，不禁低嘆了一聲。
※※※
幾天以後。
小龍望瞭望眼前的別墅，這麼豪華的別墅一定需要很多錢才能夠擁有吧，這麼說來別墅的主人應該很有錢才是，他會在乎區區的10萬美元嗎？搞不好還會把自己掃地出門也說不定哪！林妖這傢夥，自己只不過聽了他幾個故事而已啊，就被他以聽過故事以後要付出代價為藉口給踢了出來，堂堂的龍族傳人，只好來做這種跑腿的工作。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羅琳最後的遺願，小龍還是決定好人做到底，按下了門鈴。
出乎小龍意料之外的，是這座別墅的主人倒也沒有什麼富人常有的臭架子，很友好的接待了他。這是一個有著金色頭髮的老頭，不過因為年紀的關係，難免有些白髮，金色發絲和白髮參雜在一起，倒也很是協調。老頭看起來保養的不錯，至少看上去比羅琳年輕許多，雖然實際上兩人的年紀是一樣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斯文文的，即使歲月已經使他的面龐染上了蒼老，但是想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很英俊吧。小龍開始有點明白羅琳為什麼會這麼愛他了，哼，人類果然是以貌取人的動物啊！
小龍很認真的把羅琳的故事告訴了對方，本以為對方會感動的痛苦流泣感謝萬分才對，不過老頭的反應倒把小龍給怔住了，難道他沒有感到幸福嗎？這樣的被愛著。
老頭沒有感動而是震驚和暴怒，仿佛羅琳褻瀆了他高貴的身份和清高的名譽一般，頓時露出了猙獰的面目，滿臉漲得通紅，手緊緊的握拳， 揮舞著，好象要砸碎羅琳對他的痴情一般。
“真是可恥，這個女人，居然這樣！”老頭氣呼呼的叫囂著，時不時還揮一揮拳頭，“虧我還可憐她，讓她待在我家幫傭，真是個沒有教養的蠢女人！”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人類對於別人的愛慕就是這樣理解的嗎？難道一個傭人的愛就不是愛了嗎？尷尬的笑容還僵在小龍的臉上，讓他看起來異常的滑稽。
“呵呵，呵呵，”小龍假笑了幾下，不知道還要不要把自己的來意說明，這個老頭的內心和長相還真不相符啊，“這個，先生。”
“你不要再說了，那個女人死了最好，而且我也是不會幫她付殯葬費用的。”老頭生怕小龍會提出什麼金錢上的要求，打斷了小龍的話，一臉的不耐煩和藐視。
看來自己這一趟是看到了人類醜陋的一面了，即使是被純潔的愛所包圍著，也無法掩飾其內心的不潔。可是即使如此，這趟來的目的還是必須達成的，清了清喉嚨，小龍準備繼續：“這個，先生，您誤會了，我這趟來的目的是要把羅琳女士的遺產交給您。”說著，小龍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支票，“這裡是十萬美元，羅琳女士希望在她死後，這筆錢由您接手。”
立刻，老頭的嘴臉就變得關切起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支票。看來金錢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啊，小龍在內心裡再一次感受到了金錢的魔力，能讓人的臉部表情立刻轉變，真的是比翻書還快。
“哦？是嗎？”老頭不由分說就一把搶過了支票，“這個女人這麼有錢嗎？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小龍看了看看著支票只差沒有流口水的老頭，忽然覺得眼前的老頭不但是蒼老而且還很醜陋，甚至齷齪。一陣想吐的感覺，小龍拍了拍胸口，還好來的時候沒有吃什麼東西。不過自己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起身告辭。老頭也不輓留，小龍立刻比兔子還快的跑出了別墅。
站在別墅門口，小龍還忘不了老頭對著支票時候的那副模樣，他開始懷疑羅琳的眼光了。天哪！那個女人還真是眼睛有問題，怎麼會愛上這種男人？難道說真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是因為一定的距離，所以這愛才這麼久遠？愛情啊，可真是盲目。搖了搖頭，小龍嘆了口氣，看來人類的愛情還真的是很奇妙啊！又上了一課。
※※※
當鋪。
“林妖，我回來了。”小龍人還沒有進房間，聲音倒已經傳了過來。本以為林妖會在，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影。好不容易，小龍才在桌上找到了一張林妖留給他的紙條：“小龍，我有事要出去幾天，當鋪的事就交給你了。”
“什麼？”小龍把紙一放，氣得雙手叉腰大叫，“死林妖，你又去什麼好地方把我給扔下啊？你給我回來！”
不過可惜，小龍的嗓門再大，恐怕現在林妖也聽不到了。因為現在的林妖，正在小龍頭頂上方三萬英尺左右的高度上，開心的接過年輕美麗的空中小姐所遞過來的香濃的熱巧克力哪！
※※※
飛機上。
“阿嚏！阿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恩？是誰在說我的壞話啊？林妖摸了摸鼻子，好奇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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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2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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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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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神農之血
每個人都在築夢，
辛苦而無悔，
然後在某一天，
聽到它倒塌的聲音。
奧地利的維也納。
真是一個優雅而又很有氣質的城市啊，林妖望著周圍的古樸建築不禁感嘆。這裡沒有摩天大樓，也沒有行色匆匆而又冷漠的人們。每個人都溫柔而滿足，漫步在林蔭大道上，耳邊聽到的是小提琴的樂聲，天籟的好象是天使在唱歌，腳下踩著的是紛紛的落葉，枯葉碎裂的聲音也仿佛成了它們最後的吟唱。沉浸在這樣環境裡的人們，大概也少了一份紛爭和醜陋，多了一份寧靜和舒適吧。林妖慢慢的走在人群裡，有的時候，林妖發覺自己其實是很喜歡人類的，喜歡看他們的臉，猜他們的心，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雖然，這裡的人們沒有大都市裡的人那樣急噪和世俗，可是又有誰會知道，那看似平靜的面容之下是否也隱藏著一顆自私或是殘酷的心哪？
一路悠逛，林妖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一家設在一條小街上的小提琴專賣店。門口吊著一串已經有了綠色鏽跡的銅製風鈴，林妖看著它，金色的眼裡竟出奇的有了一絲溫柔的笑意。看來，某人的品位還是沒有變啊！
推開門走進去，林妖又看到了她，纖細的身材，如瀑布一樣的黑色長髮垂到了小腿肚。即使千年的風霜也沒有改變她素淨出色的容顏，就象是一朵雨後嬌柔的白色蓮花，徭役在微風裡。可惜，一雙眼睛空洞無神，這世間繽紛的五彩之色都進不了她的眼。
“還好嗎？奴瑟。”林妖望著女子的臉。
“你說哪？”女子嫣然一笑，“這麼久沒有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死了哪！”
“怎麼會哪，我可是個妖精啊，要禍害千年的！”林妖伸手，摸上奴瑟的秀髮，順滑的感覺，一陣心動，那如煙的往事，少年的輕狂和憂愁都涌上心頭。這寂寞的千年啊，只有友情可以填滿心中的空。
奴瑟沒有說話，微笑，這個時候言語也是多餘，無聲的默契才是彼此之間最好的問候。如果我們都是神所遺棄的孩子，就讓我們彼此照顧，在這世間無奈而又堅強的活下去。
※※※
每個人都有夢想吧，不論是容易達成的或者是很難才能夠達成的，其實都是不易的。要經過多少次的努力和拼搏才算是達成夢想，漣漪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最出色的小提琴家，為了這個夢想，就算是多少的代價也無所謂。
漣漪手裡抱著一把小提琴，這是一把很出色的製作精良的小提琴，音色優美，手感良好。只不過，即使是再好的樂器，如果落到了沒有音樂才華的人手裡，也只不過是一把很普通的提琴而已。她不明白，為什麼老闆會甘願把琴賣給那種只不過想買把琴充場面卻不是真正懂得欣賞的人？難道只因為他們出得起大價錢嗎？
抱緊小提琴，漣漪覺得有一種莫大的滿足，雖然沒有把小提琴交給買家一定又會被老闆說，可是，自己就是沒有辦法把它交給那種人，戴滿戒指的雙手怎麼可能拉得出美妙的音樂，這根本就是對音樂的一種褻瀆嘛！可是老闆卻有她自己的說法，說什麼：我只負責製作，至於懂不懂得欣賞那是人類的事，和我無關。搖了搖頭，漣漪知道自己回去以後還得費一番功夫解釋了。
低頭推開門，走進，漣漪突然覺得自己好象回來的不是時候，也有萬分的驚訝，自己平時對異性不加好臉色的老闆正溫柔的微笑著，任憑一個黑衣男子撫摩她誘人的長髮。
林妖感覺到有人走進，回頭，只見一個女子，抱著一個皮箱，裡面應該是把小提琴吧，正好奇的盯著自己。女子好象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一個長得很平凡，普通得就算你注意她很久了，過一會以後保證還是會忘記她長相的女子。有時候，林妖覺得上帝真是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就有著出眾的容顏，可是有些人，即使再裝扮也掩飾不了自身的平凡。
女子大概也正驚訝於林妖的容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奴瑟先開了口，：“是漣漪回來了吧！”
“啊，是，是的。”漣漪抱緊了懷裡的小提琴，“這個，琴，我沒有交給買家。”
“是嗎？又是因為你覺得那種人不會是真心想買小提琴嗎？”奴瑟的臉上有著嘲諷的笑容，人類即使沒有音樂的才華，也應該有自知之明。可惜，總有人喜好用一個物質上的東西來標榜自己精神上的空虛。
林妖在一旁輕笑，看來時間可以消逝，本性還真是難移。奴瑟就是這樣，不論是誰，只要肯出錢，都會把樂器賣給對方。照奴瑟的意思來說，她想要的，只是一個製作的過程，至於已經完成的樂器對於自己並不重要，她只享受製作的精彩。
“我，我真的不想讓這把小提琴跟了那種人，他不會欣賞的！”漣漪有點激動，雖然這種爭論已經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讓自己生氣。
“算了，你先進去吧！”奴瑟揮了揮手，顯然是不想和她又糾纏在同一個問題上。
微微的欠了欠身，漣漪松了口氣，雖然還好奇那個黑衣男子的來歷，還是一路小跑的進了後堂。
“你的送貨員好象太較真了哦！”林妖指了指遠去的漣漪，“這樣的話，你的生意可不好做。“
“其實我也知道，我每次總是讓她去送提琴給那樣的買家也是想點醒她啊！可是我的一片苦心好象沒有被理解哪！”奴瑟無奈的搖頭，“她熱愛音樂，熱愛小提琴，我不知道這是她的優點還是一個缺點。”
“人類總是會對於一樣東西執迷不悟，那樣的執著可是很可怕的哦！”林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男人，也許只有冰庫可以埋藏他對不死的執著吧！
“上帝真是有意思啊，給予了一個人對於某樣東西的熱愛，卻不一定也給他對於這樣東西的才能。”奴瑟很是感慨，漣漪雖然熱愛小提琴，可是卻沒有這方面的才華，這是不是命運給她開得一個好玩的玩笑？
“哦，是嗎？”林妖把玩著奴瑟的頭髮，“我還以為她的小提琴會拉得很好。”
“這，恐怕就是她最大的悲哀吧！”奴瑟托著下巴，眼睛也好象迷茫起來。
如果你有實現夢想的能力，那麼，夢想就應該算你人生的一個目標。如果你沒有實現夢想的能力，那麼，夢想又應該算什麼？是無窮無盡的挫折和苦難，還是沒有邊際的不甘和無奈？即使拼盡全力也不一定實現的夢想，你還會在乎，還會努力嗎？又有幾個人，能夠忍耐得了夢想實現前的孤寂？
※※※
咖啡館內。
十年的時間，可以用來做什麼哪？可以讓青春消失，可以讓年華老去，可以讓才華飛揚，可以讓夢想褪色。漣漪知道，自己用了十年的時間都無法叩開的，是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大門，她不知道，為什麼上帝給了她對音樂的痴迷，卻忘了給她音樂上的才華。如果一個人的夢想用十年都無法完成的話，那麼繼續會不會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性的傷害？
漣漪心急得等著，下意識的攪著杯裡的咖啡，因為也許今天，就是她實現夢想的第一步。
等了好久，才等到了要等的人。一個婦人，看上去很華貴，但不雍容，反而有種爆發戶的俗氣。手指上、手腕上、脖子上、耳垂上，凡是可以穿金戴銀的地方都被珠寶擠得滿滿的，讓人有種庸俗的窒息感，難道一定要用金銀才能顯示一人的富有嗎？還是因為虛榮，才刻意炫耀？
“你來了啊？”婦人好象很不想和漣漪說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你上次說的，真的可以嗎？”漣漪倒不在乎那婦人的態度，很急切的問。
“那當然了！”婦人很不滿漣漪的懷疑，“你到底考慮好了沒有啊？要不要我幫你走這個門路啊？”
低頭想了想，握著咖啡杯的手因為用力而爆出了青筋，“我要，求你了，幫幫我吧！”
婦人輕視的看了一眼漣漪，不緊不慢的說：“你以為我幫你和考官說情是這麼容易的事嗎？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考進維也納音樂學院啊？”
“這，我知道。”漣漪連忙賠著笑。
“那好，”婦人向漣漪攤開了一隻手，“給我吧！”
“什，什麼啊？”漣漪沒有意會到婦人的用心，疑惑不解的問。
“錢啊！”婦人唾沫四濺的說，“你以為這情是這麼好說的嗎，它可貴著哪！”
“要，要錢啊？”漣漪縮了縮腦袋，一個亞洲過來的留學生，在異國他鄉能夠生存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麼還會有多餘的錢哪？十年的時間，自己早就不能再開口向還在老家的父母要什麼錢了，他們早已對自己失望。
“不多，不過五萬塊錢！”婦人擺了擺手，也許對她來說五萬已經是很合理的一個價格了，但對於漣漪來說，這五萬根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看漣漪一直沉默不語，婦人不耐煩的站了起來，“你有錢了再和我聯繫吧，不過入學考試就快開始了，你動作可要快哦。”說完，也不去理睬漣漪，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咖啡館。
※※※
奴瑟的小提琴專賣店。
漣漪摸著小提琴的表面，熟悉的觸覺再一次的提醒著漣漪，它是自己的夢想，更是自己一生的執愛。十年的時間對於人類來說，並不短，自己已經沒有另外一個十年去等待了。也許用金錢買通考官曾經是自己最深惡痛覺的一件事，可是世事總是無常，又有多少人可以永遠按著自己的原則行事哪？
林妖站在門後，意味深長的笑看著漣漪，沒有打擾她，只是在一旁觀察，人類的舉動雖然已經看得很多，但還是不了解，還是好奇。
漣漪轉身想離去，卻意外的發現了站在門邊的林妖，正對著自己淺淺的笑，就象是奴瑟的笑容一樣，冷淡而又莫測高深。
“你很喜歡小提琴嗎？”林妖指了指桌上的小提琴。
“啊，是的。”漣漪緊張的低下了頭，也許是因為對於自己容貌的沒有信心，她永遠都不善於和異性打交道。
林妖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漣漪好象很怕他的樣子，連忙跑開了。
“我的樣子很可怕嗎？”林妖轉過身，對著隱在暗處的奴瑟問。
奴瑟雙手抱胸，靠在墻上，回答林妖：“她很害羞吧！”
“是嗎？”林妖望瞭望小提琴，“看來她真的很喜歡小提琴，怎麼樣，作為她的老闆，想不想幫她？”
“幫？怎麼幫？”奴瑟好奇的問，沒想到自己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到她的。
林妖沒有發話，只是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藍絲絨盒子，交給了奴瑟。奴瑟沒有急著打開，也許是預感到了些什麼，手甚至有點顫抖。
“這是客人的委託品，不過我想她是不太可能再贖回去了，要不要用它就看你了。”林妖下意識的咬了咬手指，也許自己不應該把這件東西給奴瑟，記憶的傷疤已經愈合，再次的觸碰也許太過殘忍，但是，自己只是想讓奴瑟的眼睛重新見到這世界，即使它有的時候很醜陋。只要，只要她許下一個願望。
奴瑟把盒子拿在手裡，翻過來又翻過去，卻沒有打開的意思。多少年了，歷史早已遺忘了自己的民族，時間早已改變了自己的信仰。本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也可以遺忘，可是卻又每每在無數個醒來的夜晚清楚的看見族人的慘烈和母親的絕望。藏在母親鮮血裡所流出來的眼淚，匯成了血淚，幻成了紅色的願望寶石，母親用自己最後的願望，造就了自己的不死之身，可這並不是奴瑟想要的。短暫的鮮活總比漫長的生命更有價值。深深的吸了口氣，奴瑟還是放棄了，儘管自己有多想再看一眼自己民族的寶物，可還是放棄了，有的時候，放棄也是一種莫大的勇氣。
“還給你，我不需要。”奴瑟把盒子又塞到了林妖的手裡。
“是嗎？”林妖一陣惋惜，“看來是我多事了。”
“可是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奴瑟緊緊的握著林妖的手，希望能把自己的謝意告訴對方，“至於漣漪，我想也不要給她，就讓願望寶石永遠只是個願望吧！”
“可以，因為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林妖很紳士的抬起奴瑟的手，印下了一個吻。
※※※
夜晚，奴瑟的房內。
“老闆，你可不可以借我五萬塊錢，我有急用。”漣漪問著。
“你需要錢？”奴瑟皺了皺眉，看來漣漪一定是有事發生了，她是從來都不會向自己要錢的。
“我可以給你。”林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倚在了門邊，雙手抱著胸，月色籠罩在他四周，有種煙霧朦朧的虛幻。
“你想要把生意做到我的夥計身上來嗎？”奴瑟調侃，看來他在紐約待久了，一副商人習氣。
“我可是好心提供她機會哎！”林妖向奴瑟拋了一個媚眼，完全不在乎對方其實一點也看不見。
“你能給我嗎？”待在一旁的漣漪發問。
“你最好不要和他做生意，沒有好處的！”奴瑟善意的提醒。
林妖不理睬奴瑟的從中搞亂，興致勃勃的開始介紹自己的生意：“其實我是開當鋪的哦，只要你能當給我一樣特殊的東西，我就會給你錢。當然，只要在規定的限期之內，如果你有了錢的話，還可以把東西給贖回去的。”
“特殊的東西？”漣漪疑惑的看了看滿臉笑容的林妖，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的當鋪不收珠寶一類的東西，你可以考慮一下，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可以當給我。”林妖努力的循循善誘著。
“我，我沒有啊！”漣漪很無奈的回答，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擁有的，而且又是特別的。
“哎！”奴瑟在一旁嘆了口氣，看來漣漪是逃不出林妖的手掌心了，“你不是神農氏的後代嗎？你總有一點特別之處吧！”
“神農氏的後代嗎？”林妖摸了摸下巴，“聽說神農氏後代的血可都是稀世之寶哦！”
“稀世之寶？我怎麼沒有聽我父親談起過？”漣漪著急的問，雖然父親曾告訴自己，自己是神農氏的後代，可自己從沒有發現自己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之處。
“神農是上古時期的奇人，他嘗遍百草，只為了能夠治療百姓的病。後來他因為誤食了斷腸草而亡。他的後代繼承了他的能力，世代都是醫術高明的醫師。不過，最奇特的就是，他的後代的血成了能解百毒和治百病的良藥。你說，你的血是不是稀世之寶哪？”林妖頓了頓，“我想，你的父親應該是個醫生，而且你大概從來沒有生過病吧？”
“你怎麼知道？”漣漪覺得好奇怪，這個男人居然可以猜到自己父親的職業，也就是因為這樣，總是想讓自己也成為一名醫生的父親永遠都無法了解到自己對於音樂的痴迷，也無法原諒自己放棄祖業而選擇了音樂。
“我猜得很對吧！”林妖得意的揚了揚眉，“你願不願意？”
“把我的血當給你嗎？”漣漪試探的問，“沒有了血我可是會死的！”
林妖笑了笑，安慰漣漪：“放心，你不會死的，我只要神農氏的血，就算拿走了也不會危及到你的生命。只不過，以後你就不會再是神農氏的後人，而且，你以後也不會百病不侵。”
“只有這樣嗎？”漣漪好象動心了，畢竟，拿走一個自己認為毫無用處的東西，卻可以因此拿到錢，何樂而不為哪？神農氏後人這個頭銜對自己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的。
“是啊！”林妖再次鼓勵，“怎麼樣？同意嗎？”
“你可要考慮清楚，”奴瑟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如果你同意了，那麼你神農氏後人的身份也就有名無實了！”
“沒有關係！”漣漪一點都不在乎，這個身份本來就對自己無用，如果說神農氏後人就一定要成為醫生的話，漣漪情願自己永遠都不曾是。
林妖滿意的點了點頭，手輕輕一揮，帶出了一陣清香，微涼的，淡淡的，很是好聞，好象是月光下百合花的味道。一瞬間，林妖的手上已經多出了一張紙，遞給了漣漪。
“那麼，就請你簽下這份契約書吧！”林妖的眼睛裡閃著笑意。
漣漪接過，很快的就簽了名。林妖看著手中的契約書，突然有種疑問，人類難道真的這麼輕易就可以放棄自己的血統身份嗎？
林妖把支票給了漣漪，正好是五萬，漣漪想要的數目，也許，她的夢想可以實現，但也只是也許。因為用錢可以買到的，本就不應該屬於夢想。
香氣四溢，漣漪感到全身的放鬆，這已經是好多年都沒有的感覺了，沒有壓力也沒有恐懼。一陣昏韻，恍惚中漣漪好象看到自己正站在舞台上，拉著心愛的小提琴，台下，全是觀眾，眼裡都閃著崇拜的光芒。這個時候，整個舞台就只屬於漣漪的，甚至整個世界，都只有自己演奏的琴聲。林妖把手伸進了漣漪的身體，但是沒有鮮血和疼痛。再次拔出的，還有林妖手裡一滴鮮紅色的血珠，晶瑩剔透，周身都發著淡淡的紅光，印在漣漪含笑的臉上。
“你需要這些東西幹嘛哪？”漣漪走後，奴瑟忍不住問林妖，她不明白，林妖會如何處理客人的委託品，只是存放著欣賞嗎？還是另有意圖？
“人是不是很奇特？我只是好奇，他們的好多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可他們好象沒有意識到。”林妖看著手上的血珠，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告訴奴瑟，那是因為，和一個人的約定。
※※※
第二天。
“要回去了嗎？”
“是的，本想給你一個願望，不過好象已經沒必要了。”
“這世界對我來說，本就已不需要用眼睛來看。人們就是用眼睛看了太多，所以才會迷惑。”
“我要走了，不送我嗎？”
“不，因為，我討厭離別。”
把手伸進口袋，林妖可以摸到那個盒子，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問許願的方法了，對於林妖來說，太容易實現的願望並沒有價值。
漣漪沒有出現，也許是去實現她的夢想了。林妖沒有去問奴瑟，每一次的相遇也只不過是時間旅途中的一個驛站，沒有必要一定要知道終點究竟在何方。
※※※
幾個月以後，維也納郊外的一座精神病院。
小提琴的聲音，拉的不是很好，但也不壞。披頭散髮的女子，面容憔悴，黑黑的眼圈，深陷在眼眶裡的布滿血絲的眼睛，她好象不在乎有沒有人在聽，只是拉，不停的拉。
“真是的，都已經足足拉了六個小時了，她不累啊！”一名新進來的護士小姐不滿的嘟著嘴。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你要是不給她拉，她就大吵大鬧的。”在一旁的護士小姐解釋。
“她大概以前很喜歡拉小提琴吧！”新進來的護士小姐感嘆。
“我聽說啊，”第三位護士小姐突然插嘴，“她好象是因為考了十年的維也納音樂學院都沒有考進，才發瘋的哦！”
“天哪！十年啊！要我考一年沒進我就放棄了。”新進來的護士小姐誇張的叫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哪！”身旁的護士繼續八卦著，“好象她今年是拿錢去賄賂考官的，沒想到拿了她錢的那個考官東窗事發，被人查出來他的受賄情況。她也就是因此被維也納音樂學院退學，而且規定她以後都沒有再考的資格了。”
“是啊，是啊！”另外的那個護士在一旁幫腔，“你想想看，本以為自己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可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而且以後也不可能再有了。而且這種學音樂的人啊，特別執著，沒有自殺已經是很好了。”
“是嗎？”新進來的護士好象很同情她，“她也怪可憐的。”
“哎呀，別說她了，”護士在一旁打岔，“我們還是討論一下週末去哪裡逛街好不好？”
“好啊，”新進來的護士一下子又興奮起來，好象剛才的感傷只是幻象，“我知道有家店打折哦！”
“真的嗎？快說說看。”另外兩個護士說著，就拉走了她，準備好好的商量一下週末的瘋狂購物計劃。
冷冷冰冰的病房裡，只剩下了那個發瘋的女子，拉著小提琴。沒有人會理睬她，對於別人來說，她的遭遇，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可以博得同情而又無聊的故事，再沒有其它了。
小提琴的聲音，拉的不是很好，但也不壞，好象在述說著一個故事，至於故事的好壞，現在，大概也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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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舞蹈
愛情啊，
一生只這一世的眷戀，
捨棄了這一切的我，
是不是，
還能和你一起輕舞？
林妖從奧地利回來以後就一直很閑，生意很清閒，當鋪裡也很清靜。這主要是因為學校組織去外地寫生，噪音製造者的小龍不在當鋪。林妖回來以後也只看到了小龍留下的紙條，說是要回報林妖的不告而別，有樣學樣一下。
走在大街上，林妖走得很慢，全不在乎從自己身邊匆匆而過的人群。這裡完全和維也納不同，每個人的臉都好嚴肅，難道每個人在走路的時候不會想一想開心的事嗎？或是他們早已學會了把自己的情感隱藏？還是，他們早已遺忘了如何給別人一個笑臉？
※※※
洛山基大劇場
閃光燈總是追隨著名人，普通人是無法享受到這閃光的美麗的，不是嗎？就象這位美麗的女子，清純的不食人間煙火。在謀殺了無數膠捲的同時，也換來了無數的尖叫。
“那不是最近舞蹈界新出的新星佛羅拉嗎？？？一個東方女子能在西方打出一片天下可真是不容易啊！”
“哎，天哪！好漂亮啊！”
“是啊，而且還很有實力，她可是最近幾界舞蹈大賽的冠軍哦”
“我要她的簽名！”
人群和閃光燈的後面，林妖，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衣，如黑夜般黑色的齊腰長髮，詭異的金色眼睛，比那位美麗的佛羅拉小姐更美麗的面容上，有著他那永遠不變的一貫微笑。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妖精的話，那麼肯定就是其中一個。看著那閃光燈下的美女，眼裡有的，不是迷戀而是淡淡的嘲諷。“真是美麗哦！”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子隱藏在閃光燈之後的，會是一個難言之隱的故事，這種人，最適合成為自己的客人。不過，不是現在，林妖轉身，留給喧鬧人群的只是一個黑色的修長背影。
※※※
酒店。
追星是為了什麼？為一個和自己絲毫不相關的人痴迷、瘋狂、熱戀，人類的這種舉動還真是奇怪。不過，奇怪的人總是有，而且還特別多。一路追到明星住的酒店，只是為了能看一眼吧。不過，明星總是可以不理睬，因為他們有這個資本。
“你的魅力還真是無法擋啊，剛出道就這樣受歡迎，以後你會更紅的。我可以為你安排，進入好萊塢。憑你的長相和我的交際，一切都只是時間的問題。這樣一來，我的收入就會更多的。”佛羅拉的經紀人，一個尖嘴猴腮，頭髮油光可見的年輕男子，正在唾沫橫飛的大發言論。
“不，我不要進入好萊塢。我只愛舞蹈，我根本不會演戲。”佛羅拉的眼裡閃著厭煩。“不會演戲又怎麼樣？只要你……嘿嘿！”惹人厭的男子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不，不要”佛羅拉近乎瘋狂得大叫著，換來的卻是男子一記重重的耳光，“裝什麼清純？別人可以被你的容貌騙到，我可不會。別忘了我手上的那卷錄象帶，怎麼想讓我給哪家報社或電視台寄去啊？？？哈哈！！”男子惡狠狠地登了一眼已被打翻在地的佛羅拉，揚長而去。
沒有要爬起來的意思，佛羅拉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無數次在噩夢中出現的景象，那齷鹺的男子，進入自己身體時的那種疼痛和事後床單上那抹刺眼的紅。
西方的社會，種族歧視，舉目無親，冷眼和熱諷，什麼都不會只會跳舞。在這個世界上，上帝總是公平的。既然給了你天賦，卻不見得給你展現的機會。
佛羅拉曾在一家夜總匯裡跳過艷舞，濃妝艷抹，性感無比，此時佛羅拉展示的不是舞蹈，而只不過是一種性別的象徵，她可以從男人冷漠而又慾望的眼光裡看出來。佛羅拉不想就這樣妖艷和腐敗的盛開，可是時機沒有到來，直到認識了那個男子。
是保持身體上的清白繼續在舞廳裡埋沒自己的天賦，還是出賣自己的身體得到展現天賦的機會？其實只在一念之間。年輕美麗的女子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柔軟而又潔白的身體，佛羅拉深知這一點，舞蹈是自己的最愛，為了它自己可以放棄很多，既然在舞廳裡已經沒有了尊嚴，那清白的身體對於自己來說也是可以放棄的，不是嗎？
那天晚上之前，佛羅拉特意花去了自半年的積蓄，買了一條寶藍色的雪紡長裙。這是佛羅拉已經中意很久的裙子，只是那家專賣店裡高鼻子藍眼睛的售貨員那鄙視的眼神，讓她有種想拿東西砸上去的衝動。不過，那天晚上，佛羅拉瀟灑的揮動著手中的信用卡，沒有正眼瞧過身邊獻媚的售貨員，她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就是可以那樣。
當佛羅拉走出那家專賣店的時候，她終於深刻知道了錢的魅力，可以讓一個先前眼裡還充滿鄙視的眼睛一下子就放出阿諛奉承的光，連過渡的時間都不要，真是神奇。
你很純潔，不過我知道，越是這樣的女子在床上越是激烈，你喜歡什麼樣的姿勢？上面還是後面，或者是都可以？男子在電梯裡擁著佛羅拉，佛羅拉緊緊拽住自己的裙擺，因為她怕自己一個放鬆就會用力的甩給他一個耳光。
那個晚上，對於佛羅拉來說 ，是個噩夢，不過她並沒有料到，這也只不過是噩夢的開始而已。那晚上的錄象帶成了佛羅拉永遠的惡魔，糾纏不休。
上帝是公平的，在噩夢裡還是會看見陽光，只是不太真實。阿徹是舞蹈界裡最尊貴的王子，他和佛羅拉搭檔的天鵝湖是美麗的。佛羅拉知道，他就是自己命中應該愛的男人，只不過自己不是奧潔托，是那隻黑天鵝，冒充著聖潔美麗的公主。
“你需要我的幫助嗎？”林妖悄悄的出現在佛羅拉的身旁，淡淡的微笑著。
“你是誰？”佛羅拉奇怪的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好奇他是怎麼通過保安的防衛的。
“我叫林妖，森林的林，妖孽的妖。我是來幫你的人，只要你願意付出一些代價。”林妖很紳士的把佛羅拉從地板上扶了起來，好在他那張臉，應該不是什麼壞人的臉吧，佛羅拉並沒有叫保安過來的意思。
“代價？我付出的代價還不多嗎？你又想要什麼？”
“不是我想要什麼？而是你想要什麼？我想，一筆巨款應該可以換到那卷錄象帶吧，那位仁兄最近好象手頭很緊哦。”林妖的話裡，帶著明顯的誘惑口氣。
佛羅拉沒有回答，可是這個機會卻讓她異常心動。只是，自己也沒有什麼錢，賺來得錢全進了那個男人的口袋，而自己卻是根本沒有的。佛羅拉的手開始顫抖，如果可以，佛羅拉願意用任何的東西來交換那卷錄象帶。不過，噩夢醒了之後會不會是另外一個噩夢的開始哪？
“我對你的身體不感興趣。”林妖好象猜到了佛羅拉內心的想法。
“那，你要什麼？除了舞蹈，我想，我應該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子吧。”佛羅拉苦笑了一下。
“我是開當鋪的，只要你把一些東西典當給我，我就會給你錢。當然，在規定的期限內你有了錢，可以再把東西贖回去。不過，我不收金銀珠寶、股票房產，那些太世俗了。我這次想要的是，是你的舞蹈，50萬，怎麼樣願意嗎？”林妖蹲下身，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佛羅拉，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你可以考慮，我不急，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請到唐人街北區77號，我恭候著閣下的光臨！”說完，林妖站起身，就象他出現時一樣，又悄悄的消失了，留下的是好象被嚇到了的佛羅拉。
※※※
晚上。
惹人厭的男子又再度出現在佛羅拉的房內，佛羅拉厭惡的瞥了一眼，沒有作聲。走進，一股刺鼻的酒味。“幹什麼？這麼看我？告訴你，沒有我，你還只是個跳牛肉場的賤女人而已！”男子撲上來，想抓住佛羅拉，被佛羅拉躲過了，這種話已經聽了厭煩了，麻木的心已經不在乎語言上的惡毒了。男子沒有罷休，又撲上去，這一次成功的把佛羅拉壓到了床上，接著，就是酒後的好色男人都會做的事。佛羅拉奮力的想推開身上的這個野獸，可是又不敢呼救。
就在男子快要得手的那一剎那，佛羅拉的眼前突然閃過了阿徹，那個陽光一般可以照耀到自己的男人，心底沒來由的就是一種疼痛。沒有猶豫，佛羅拉用力抄起了床頭的電話就砸了過去，很順利的讓男子暈了過去。
望著已經昏死過去的男子，和鏡中那個衣冠不整的自己，佛羅拉的眼睛突然覺得好痛，那是眼淚的垂死掙扎吧，想要流出，卻早已經屍骨無存。
※※※
唐人街，北區，77號。
佛羅拉穿著一件連帽的風衣，遮住了自己的大半邊臉，幸好已經是晚上了，沒有太多人注意到她，包括那些保安。
有著細緻雕花的木門，刻的應該是一隻麒麟吧，好象年代久遠的樣子。門旁的門牌上，是77號。佛羅拉停在了門前，正猶豫著，門已經自動開啟了，從門裡吹出來一陣風，微涼而又清香。佛羅拉走了進去，門在身後又自動的關上了。也就是在門關上的時候，房間裡突然有瞭亮光，不過不是電燈的光亮，而是蠟燭，熏黃的。
佛羅拉環顧了一下四周，中國式樣的傢具和擺設，林妖躺在一張太師椅上，旁邊的茶几上是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林妖睜開了眼睛，金色的。佛羅拉突然有一種有狼在前的感覺。
“我本以為你明天才會到的，請坐。”林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張椅子，“想好了嗎？”林妖坐直了身。
“你怎麼要我的舞蹈？你拿的走嗎？”佛羅拉看著自信滿滿的林妖，突然覺的自己的這個問題，好象多餘了。
“你只要說你願不願意當給我，我自有辦法的。”林妖起身，給佛羅拉泡了一杯茶，“上好的龍井哦，在美國不一定能常喝到的。”
“我願意。”佛羅拉閉著眼睛回答。
林妖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他知道，自己的獵物是不會跑掉的。“那就請你簽下這張契約吧。我給你3年的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足夠的錢來贖的話，你的東西就會歸我所有。”林妖拿出一張紙，遞到了佛羅拉的面前。
佛羅拉接過，毅然在委託人這一欄上，簽好了名字。林妖接回了契約，把它放進了一個雕花的紫檀木盒子裡。“龍井不錯的。”林妖看著佛羅拉，佛羅拉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很香，就象是剛剛進門時的那個味道。不過，佛羅拉立刻覺得好困，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睡夢裡，是一湖紫藍色的湖水，湖旁黃色的月見草，還有兩隻相依相偎的白色天鵝。佛羅拉感覺到自己正站在湖面上，赤裸的雙腳觸到的是冰涼的湖水，靜靜的流過腳底。
林妖看了看睡著的佛羅拉，蹲下了身，去脫佛羅拉腳上的鞋。不過，隨著林妖的手，脫下的並不是佛羅拉的那雙白色細高跟涼鞋，而是一隻發著淡淡金光的紅色芭蕾舞鞋。林妖看著手中的這雙舞鞋，又看了看睡夢中的佛羅拉，也許這樣的告別會不太傷感吧！
佛羅拉醒來，自己已經置身於酒店的房間裡。剛才所發生的好象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可是，有一種失落感充斥著自己的內心，佛羅拉知道自己已經丟失了一樣異常珍貴的東西。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有一張支票，50萬，分文不少。抓著手中的支票，佛羅拉只是祈禱，但願一切的代價都是值得的。阿徹，我就要獲得自由了，天鵝終於可以飛翔了。
果然如林妖所料的一樣，已經被債主逼的走投無路的男人答應了和佛羅拉的交易。佛羅拉一拿到錄象帶，就象瘋了一樣的扯掉了磁帶，這場噩夢總算結束了。佛羅拉，當天就放棄了在大劇院的公演，直飛紐約，因為那裡才有阿徹。
※※※
一座豪華的別墅內。
“阿徹，我們結婚好不好？”佛羅拉急切的詢問著眼前的男子，褐發褐眼，英俊優雅，就象是天鵝湖裡尊貴的王子。
“結婚？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不要你的舞蹈了嗎？”阿徹端著一杯紅酒，似乎對佛羅拉的提議不肖一顧。
“我可以不要舞蹈，可是阿徹，我愛你，我想成為你的妻子，想為你生孩子，想在家做好飯菜等你回來，想……”
“我不需要什麼妻子，我要的只是舞伴，我們的搭檔是最棒的。你現在想說要嫁給我，太好笑了吧？”阿徹不耐煩的打斷了佛羅拉的一相情願。
“可是，我以為你很愛我，你會娶我，難道這不對嗎？”佛羅拉感到了異常的恐懼，失去一切的下場不是自己所能負擔的起的。
“是的，我是愛你，那是因為你是我最好的舞伴啊！”阿徹好象察覺到了佛羅拉的異常，放下酒杯，拉住了佛羅拉的手，顫抖的手。
佛羅拉頓時感到天旋地轉，難道自己的毅然割捨，換回來的只是一場誤會？究竟為了什麼，自己可以捨棄舞蹈，只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那麼，如果說，只是如果，假如我再也不可能是你的舞伴了，你還會愛我嗎？”
“你在說些什麼啊？你怎麼會不能是我的舞伴了哪？你是最棒的。”阿徹衍看了一下手錶，自己還要參加一場記者招待會，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和佛羅拉討論這種不實際的問題了，“你先休息，我還有事，晚上我再回來和你談好不好？你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才會這麼胡思亂想的吧！”說完，匆匆拿了一件衣服就衝出了門。
佛羅拉看著桌上的那杯紅酒，好象幻化成了一張惡魔的臉，大笑著自己的愚蠢。沒有猶豫，佛羅拉衝出了房門，想去找阿徹，告訴他自己不只要做他的舞伴。阿徹，你知道嗎？你是我的最愛啊！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真的，阿徹，我愛你。我希望，只為你而舞。可是如今的天鵝失去了舞蹈的權力，你還會愛我嗎？上帝啊，你已經收走了我的舞蹈，請不要再收走阿徹對我的愛了。佛羅拉奔跑著，眼前的景物迅速的往後移動，就好象是要起飛的感覺。佛羅拉的確是飛了起來，街口的那輛車沒有注意到突然竄出的佛羅拉，剎車不及，就這樣重重的撞上了她。天鵝終於起飛，可惜飛起的方向卻是一個拋物線，也就沒有了和天空的邂逅。她飛不高的，因為翎羽早已經失去，是永遠達不到天堂的高度的。雖然，她曾經以為自己就要到了，可是，雙手觸及的，只是虛無。
鮮血流過眼睛，一切的景物都變成了刺目的紅色。聽不到任何聲音，只看到圍上來的人們那些不斷張開又合攏的嘴。佛羅拉想呼救，可是發不出聲音，只感覺到喉骨的斷裂。恍惚中，佛羅拉好象看到了林妖，正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幽幽的，佛羅拉好象又回到了睡夢中的那個湖。只不過，這一次的湖水是鮮紅色的，就象是情人的鮮血。湖水冰涼的，靜靜的流過自己的身體，然後，流到身體裡，冰冷的凍結了自己體內的鮮血。
林妖沒有再去追究佛羅拉的生死，因為是生也好，死也好，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得到自由卻不能飛翔的天鵝永遠只能沉入夢中的湖水裡。
人類啊，放棄自己擁有而所追求的愛情，究竟是什麼？王子可以為了化成天鵝的公主殉情，不過要記住一點，那隻不過是個故事，人類美好的願望而已。現實裡的王子，是可以捨棄天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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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2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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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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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章 歌聲
I am gods child。
墜落到這腐敗的社會裡。
How do I live in this world？
只能任性而又固執的愛著你。
I want to sand with you on the mountain。
因為我的心只為你跳動。
I want to bathe with you in the sea。
因為我的淚只為你流下。
I want to lay like this forever。
直到世界的終結。
真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依瑞達的情景。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那個舞台上的女子，極盡誘惑：黑亮卷曲的發，透著少許狡黠、嫵媚和淡淡倦意的眼，性感的紅脣，還有，凹凸有致的身材。只著了一件黑色蕾絲連衣裙，透明的，可以隱約看到肌膚的雪白。露在外面的雙腿修長而結實，性感得扼殺著每個男人的呼吸。還有她的歌聲，那樣動聽，而又充滿蠱惑的意味。
當然，真硯也是一個男人，一個完全正常的男人，美麗的容顏、妖嬈的神情，就這樣輕易地，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愛上的女子。
其實有的時候，愛情就是這樣產生的，毫無先兆，也沒有預警。就在自己毫不防備的時候，排山倒海、洶涌澎湃，甚至來不及思考，已經快窒息於自己的愛裡。自己也嚇了一跳，原來愛一個人竟可以如此簡單、乾脆、直接、強烈。
依瑞達是快樂而單純的，至少真硯曾經這麼以為過。她希望所有的人都來聽她的歌，成為一個歌手。真硯就是喜歡，她的這一點點俗氣，未盡鉛華的。因為其實，他自己也是這個城市裡一個卑微的、平凡的，偶爾會在酒吧裡買春的小市民而已。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是真硯的生日。
依瑞達到真硯的家慶祝，她提著一個皮箱，裡面放得應該是她鍾愛的吉他。很隨意的，一身休閒裝，扎了一個馬尾辮，乾淨的臉上沒有化妝品侵蝕的痕跡，就這樣簡單，簡單得好象是鄰家的小女孩。可是，她的眼裡，仍有著不羈的野性。
真硯喝了很多酒，依瑞達也是。然後，他們兩個人就是不停的歡愛。似乎欲求不滿的兩人，也許只有在相互融為一體的剎那，才能最真切的體會到彼此身體上的溫暖。
當然，如果事後真硯馬上就入睡的話，他也就不會知道一些事。但是，沒有如果，事實上是，真硯根本就無法入眠，即使身體已經疲倦不堪。恍惚中，他感到依瑞達起身，從她的皮箱裡拿出了一個長長的東西，那不是真硯以為的吉他，而是一把，冰冷的、黑色的狙擊槍。
那個時候，真硯發覺，自己竟然忘記了如何說話，言語的能力在那一刻已經喪失。他只是愣愣的看著，依瑞達沒有發現他根本就沒有睡著，她只是背對著他，熟練的往槍裡裝著子彈。
空白、驚鄂， 卻奇怪的，感覺不到恐懼。真硯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依瑞達對著窗外擺弄著槍，好象正在瞄準。開口想說話，卻發覺喉嚨好乾，沒有了氣力。
依瑞達忽然聽到身後有點不對勁，轉過身。真硯沒有逃，很平靜，只是看著她。受到驚嚇的倒是依瑞達，握槍的手突然發抖，差一點就要握不住。可她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
殺手是不可以有感情的，這會是殺手的致命傷。這是異人告訴依瑞達的殺手守則上最重要的一條。其實依瑞達也一直很遵守這項規定，她一直是公司裡最出色的殺手之一。直到真硯的出現，一切就都好象亂了套，也就沒有了什麼殺手守則。因為，不管依瑞達是殺手也好，是歌手也好，其實她最本質的，是一個女人。女人都希望有人愛，這是很本能的一個需要。
可依瑞達畢竟是一個殺手，而且是一個很好的殺手，她的公司是不會輕易放棄她的。那是一個奇怪的公司，只經營人命，殺手公司的經理叫異人。從血緣關係上來說，他同時也是依瑞達的哥哥。但是，這不會是公司就此放過她的一個好藉口。
“你真的要退出嗎？”異人抽著煙，問。
“是的，哥哥。我想要辭職。”依瑞達望著眼前的男人，忽然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他是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愛情可以同時喚醒沉睡的親情？
異人拿著煙的手有點顫抖，他聽見依瑞達叫了自己哥哥，這是十幾年來依瑞達第一次這麼叫他。他曾經以為，他這一生都不會再聽到依瑞達這麼叫她了。但是現在她叫了，卻是因為想要逃離。
“你和公司簽了15年的和約，還沒有到期。”
“我知道。”
“你需要付違約金。”
“我知道。”
“這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我知道。”
異人沒有再說什麼，依瑞達已經真正的長大了，作為哥哥，自己可以做的已經沒有了。她會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裡得到呵護。
※※※
酒吧。
林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種地方了，男男女女的燈紅酒綠。握著手裡的酒杯，林妖發現這次好象來對了，因為他聽到了歌聲，很嘹亮、清澈、簡單、熱烈的那一種。在林妖的記憶裡，竟然沒有一個歌聲可以和現在的相媲美。有些歌聲太矯揉造作，可是現在的不是，林妖可以透過歌聲感覺到歌聲主人的心。
依瑞達穿著迤邐的拖地白紗裙，閉著眼睛，動情的唱著，只有在唱歌的時候，她才感覺到真正的自由和解脫。也許沒有多少人可以聽到她的心，現在的人們都太浮躁，心都已經不再澄靜。不過今天，依瑞達感覺到一個目光正望著自己，那不是通常她感受到的，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目光，而是，一個聆聽者對一個歌者的目光。
睜開眼睛，望去。依瑞達藉助著昏暗的燈光看到了目光的主人，黑色的長髮、金色的眼睛、如精靈般似幻似真的容顏。林妖知道歌者正看向自己，很幽雅的向她舉了舉杯。
一曲歌罷。
依瑞達走到林妖的身邊，坐下，眼裡是肆意的迷離。林妖也不說話，招呼侍者要了一杯酒，遞給依瑞達。
“謝謝。”
“不用，其實要謝的人應該是我。”
“哦？”
“我要謝謝你讓我聽到如此美妙的歌聲。”
“是嗎？可惜，已經沒有多少人會欣賞。”
“需要幫助嗎？”林妖突然問，喝了一口酒。
“呃？”依瑞達有點反應不過來，愣在那裡。
“因為，”林妖眯起了眼睛，“你的歌聲裡充滿了無助。”
依瑞達笑了笑，端起杯子碰了一下林妖手裡的，“謝謝，可是，不用。”說完，轉身離去。
林妖沒有輓留，他知道，還沒有到出手的時候，獵物也需要時間。
※※※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公司一直在盯著自己，這一點依瑞達一直都知道，她必須盡快得籌到錢，可是還缺二十萬。很久一段時間裡，依瑞達都不在乎金錢，對於她來說，唱歌比金錢更可以給她帶來安全感。可到了需要金錢才能夠換得自由的時候，依瑞達才開始第一次認識到錢的威力。
異人看著依瑞達，感到不安。自己雖然是公司的經理，可並不是真正的老闆，他其實沒有決定一切的權力，自己只是一個傀儡。異人深切的恨著這一點。
“依瑞達，你放棄吧！就算你籌到錢，老闆也不會放過你的。”異人想做最後的努力。
“是嗎？”依瑞達微笑，“我知道。”
“那你還這麼固執幹什麼？”異人激動的大吼，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的情緒失控，“你為了那個男人值得嗎？說不定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以後就會離開你的！”
“我知道。”依瑞達幽幽的回答，即使知道會有結束，可是至少現在是幸福的，“哥哥，就算我求你了，幫我一次吧！”
“你想要我怎麼幫？”異人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你最近接了一筆生意，讓我來做好不好？我需要這次買賣的酬勞。”依瑞達說。
“你確定嗎？這次買賣的對象可就住在你那個男人的對面哦！”異人抽出香煙，點燃。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找不到機會下手。”依瑞達下定了決心，“我會去他家做，這樣會比你有機會。”
“你不怕他會察覺嗎？”異人在一旁吞雲吐霧。
“我不怕，這是遲早的事，如果他真愛我，”依瑞達知道，自己其實在賭博，賭一場不知道會不會贏的賭局，“他就不會在意我到底是幹什麼的。”
※※※
依瑞達決定在真硯生日的那一天動手。在動手之前，依瑞達不停地向真硯求歡，一次又一次。因為，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在心愛人的身上，獲取片刻的身體上的溫暖，驅散心中的恐懼，得到慰藉。這就是她短暫的幸福嗎？在這一刻，她擁有著愛人，擁有著幸福。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真硯的體溫，他的胸膛和他的慾望。
“我只能夠在你的身體下重生！”這是在激烈的高潮中依瑞達對真硯的耳語。
事後，依瑞達以為真硯睡了，起身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槍。心跳的厲害，沒有一次的行動可以比現在這麼讓她害怕和不安。其實殺一個人並不難，只要輕輕的扳下扳機，就可以，一條生命就會消失在自己眼前。只不過現在，手抖得厲害，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依瑞達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扳動扳機的勇氣。
一陣輕微的聲響，依瑞達轉身，卻看到了坐起身的真硯，正怔怔的看著自己。握槍的手突然發抖，差一點就要握不住，依瑞達想要說話，卻一點聲音也沒有辦法發出來，她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窒息，混亂，空白。即使早有準備，卻沒有想到仍是不堪。
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有說話，害怕言語只會讓彼此的距離更遠。就這樣過了五分鐘，可是對他們來說，卻比五百年更為漫長。然後真硯起身，走向依瑞達，依瑞達沒有動 ，站在那裡。
“你，”真硯很溫柔的從依瑞達的手上拿過槍放在一旁，“不適合拿這個東西的，你應該拿著話筒。”
眼淚，就因為眼前男人的這一句話，奪眶而出，本以為自己將不會再哭泣，可是現在，竟哭得這麼沒有防備。
真硯一把抱住哭泣的依瑞達，他知道，這就是以後自己將要傾其一生保護和愛憐的女子，不管她曾經是什麼，以後，她只會是自己幸福的愛人。
※※※
酒吧。
今天的依瑞達穿著一身火紅的緊身皮衣，凸顯出她完美的身材，火熱的性感，燃燒著每一個人。依瑞達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麼，腦子裡只想著異人對她說的話：“你沒有完成任務，我不和你計較，可是，你的違約金要怎麼辦？”那天依瑞達最後還是沒有動手，因為她不想在真硯的眼底下殺人。
林妖正專心的喝著酒，他一直是個有耐心的獵人，善於不動聲色的等待。依瑞達從舞台上遙望著林妖，殺手靈敏的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很危險，乍看會以為他是一隻誘人的小黑貓，其實確是一個黑豹，美麗但危險。
“再請我喝杯酒可以嗎？”即使會焚身，依瑞達仍象一隻撲火的飛蛾。
林妖的嘴角揚起了算計的笑容，遞給依瑞達一杯烈酒：“需要我幫忙了嗎？”
依瑞達沒有說話，一飲而盡杯中的烈酒，立刻火辣的溫暖著全身，通體舒坦，真是好酒。
“你跟我來。”林妖放下酒杯，站了起來。依瑞達默默得跟著他，其實依瑞達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上去，也許是那酒，太過濃烈，人早已醉了。
※※※
當鋪。
77號，細緻雕花的木門，一隻麒麟隱約可見。依瑞達忽然有了猶豫，因為門的後面，畢竟是自己所未知的。
“怎麼，猶豫了嗎？”林妖看出了她的心事。
笑了笑，誘惑的紅脣彎成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即使地獄，也沒有關係，這只是遲早的事。
“站住！”一聲怒斥，林妖循聲望去，燈光下，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概有一米九吧，足足比林妖高了大半個頭。
“你終於現身了啊？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的跟屁蟲哪！”林妖打趣，其實從走出酒吧，林妖就已經發覺了有人跟蹤。仔細打量，是一個金髮碧眼的男子，長髮被扎成了一個辮子，垂在腦後，很是英俊。一雙眼睛滄桑而晶亮，劍眉，陽剛的臉，很是英俊。男子疾步上前，拉起依瑞達就想走。
“哥，你幹什麼啊？”依瑞達努力甩開異人的牽制，叫。
“他幫不了你的。”異人也衝著依瑞達叫喊著。
“那誰幫的了我，你嗎？”依瑞達說到了異人的痛處，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自己又何嘗不想幫自己的妹妹？可老闆不會允許的，自己終究只是個傀儡，看著自己的妹妹沉淪，也無法伸出手。
還真是兄妹哎，不但是相貌上的。林妖站在一旁看著兩兄妹的爭吵，下意識的咬了一下手指。
“還是先進去吧！” 林妖推開門，依瑞達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異人無奈，只好連忙也跟了進去。
熏黃的燭光，古典的中式傢具，依瑞達和異人都感覺好象時光在倒轉。一種淡香，幽幽的，涼涼的，散髮在每一個角落。
“你需要錢吧？”林妖一向很直接，走到太師椅旁，坐了下來。
“是的，你能幫我嗎？”依瑞達連忙問。
“可以。”林妖回答，“我這裡是當鋪，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只要你把一些東西當給我，我就會給你你所想要的錢。當然，有一個期限，你若能在期限內把錢再還給我，那麼你所當的東西，我會還給你的。”
“那你想要我把什麼東西當給你？”依瑞達問。
“歌聲，你的歌聲！”林妖告訴依瑞達。
“不可以！”異人對著依瑞達，“我不要你成為啞巴。”
“不會成為啞巴的，”林妖笑了笑，“只是聲音不會再動聽。”
“沒有關係，”依瑞達突然上前摟住異人，“我需要自由，這樣我才能夠和真硯真正的在一起。”異人全身僵硬，已經太久沒有擁抱，都忘記了該如何應對。
林妖站起來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紙，遞給依瑞達，“這是契約書，請你在上面簽一個名。”
依瑞達快速的簽下名，林妖把桌上的一杯茶推向她，做了個請用的手勢。依瑞達剛想拿起來，卻被異人阻止了。
“慢，小心有毒。”異人關切的提醒依瑞達。
“大概是你常乾的事吧，我可是好人啊！”林妖不禁調侃異人，真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啊！
“你！”異人一時語塞，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妖。
“我相信你。”依瑞達拿起茶，喝了下去，淡淡的茶香，溫熱的流入喉，就好象是真硯的撫摩，安全感。
香氣越來越濃，濃得讓依瑞達感到一陣窒息，呼吸也已經困難。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真硯，那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子，永遠微笑著，溫柔的微笑著，那個笑容讓依瑞達心疼。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雖然難受，卻又溫馨。
林妖走向依瑞達，伸出手。
異人感覺到依瑞達的異樣，想上前，可是，竟不能動，一點也不能動，甚至不能說話。仿佛被定了身，胸口象是被壓著千斤，透不過氣來。連指尖都已麻木，冷汗滑過臉旁，那是恐懼的感覺，異人很熟悉的感覺，就是每一次面對老闆時的感覺，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異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林妖的手伸進依瑞達的喉嚨，沒有預想之中的慘叫和鮮血，一團白光隨著林妖的手慢慢的被抽離出依瑞達的身體，仔細看，那竟是一隻通體發著白光的百靈鳥。依瑞達的喉嚨沒有流血，甚至是一點傷痕都沒有，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依瑞達！”異人發覺自己可以動了，忙上前扶住依瑞達，“你沒事吧？”
依瑞達沒有說話，接過林妖遞來的支票，轉身就走。異人望著跑遠的依瑞達，沒有追上去。
“你們都一樣，是惡魔！”異人扔下這麼一句古古怪怪的話，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妖，離去。殺手守則最重要的一條之一，就是千萬不要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出手。異人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的。
“是嗎？”林妖望著手中的鳥兒，自嘲的撇了撇嘴，也許對人類來說，有能力威脅到他們的，就都是惡魔了吧。
※※※
禮品店。
真硯透過櫥窗已經注視了很久了，那是一個通體透徹的水晶八音盒，陽光的折射下，正閃耀著奪目的夢幻般的光彩。
“先生，您需要進來看一下嗎？”靈巧的售貨員小姐問，“送給女朋友很不錯的哦。”
“哦，好的。”真硯有點臉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這個八音盒很漂亮，而且，聲音也很動聽哦！”售貨員小姐把八音盒拿了出來，上了發條。立刻，從這個小小的盒子裡就傳出了如行雲流水般美妙的聲音。
真硯想送給依瑞達一份禮物，依瑞達淺淺地笑，“要能發出美妙音樂的八音盒。因為我…不可能有了，就讓它代替我，為你歌唱。”是的，已經不能夠再發出任何動聽的聲音了，曾經引以為傲的歌喉，現在只剩下了異常嘶啞的聲音。所以，只能用別的來寄慰。
依瑞達曾不經意地向真硯說，“我不是你的永遠”。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兩個人可以永遠地在一起，不會分離，這只是美夢，但往往，美夢總是最容易醒。
※※※
真硯的家。
也許，依瑞達早就料到了結束，因為老闆可以給你自由，卻不能夠容忍背叛。只是一瞬間，很快，甚至沒有太大的聲響，她就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冰冷的子彈，穿過了她的喉嚨，鮮血四濺，噴射到了透明的水晶八音盒上。老闆手下的任何一個殺手，都是使用狙擊槍的好手，這曾經是依瑞達的驕傲。
八音盒還在唱歌，是一首很是動聽的曲子，深深的刻到真硯的靈魂裡，不會被遺忘。他永遠失去她了，是永遠。
※※※
殺手公司。
郊外一所倉庫的辦公室裡，這就是異人所在的公司，殺手公司，經營人命，按價出售殺手。此時，異人正站在辦公桌旁，對著一個全身都被黑色披風包裹住的人。
“你真是狠心啊，老闆。“
“我討厭背叛，異人，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
“我想永遠記住的，永遠不是這個。”
黑衣人沒有說話，突然周身都顯現出了黑色的光芒，虛無而又陰森，身形漸漸淡去，直到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異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眼淚和冷汗，一起滾落。
※※※
禮品店。
真硯依然久久的注視著櫥窗裡一個水晶八音盒，痴痴的。
“先生，您需要進來看一下嗎？”靈巧的售貨員小姐問，不過她好象馬上認出了他，“還想買一個送給你女朋友啊？”
“已經不用了。”真硯低著頭。
“怎麼，被拋棄了嗎？”售貨員小姐純屬善意的開著玩笑。
真硯轉過身去，沒有再看那個八音盒一眼，說：“是的，而且是，永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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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3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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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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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十三章 繪畫
為什麼？
讓我曾經擁有的，
現在，
卻又失去了。
為什麼？
讓我曾經幸福的，
現在，
卻又痛苦了。
寫生對於小龍來說真的是頭痛，自己根本沒有繪畫的天分嘛！有誰看過一條龍會畫畫的啊？為什麼人類總是喜歡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事哪？明知道的事情卻又總是看不透。
“小龍，你畫得怎麼樣了啊？”貝蒂突然從小龍的身後竄了出來，頭上的兩個辮子晃得厲害，白皙的臉上紅暈暈的表示這是一個健康的孩子，淺淺的酒窩讓她笑起來更是可愛。
“還不是這樣嘍！”小龍無奈的把畫筆往調色板上一扔。
“哈哈，你畫得好醜哦！”貝蒂嘲笑的大笑，指著小龍的大作。
“笑什麼啊？我是不會啊！”小龍說得倒是很理直氣壯，畢竟，在小龍的想法裡，不會就是不會，沒有必要掩飾。
“好了啦，我們還是快點回旅館吧，老師他們正等著我們哪！”貝蒂催促。
“知道了啦！”小龍忙收起畫具，和貝蒂一起回旅館去。
兩個孩子在一起總是很開心，一路說說笑笑的，眼看，就要到旅館了。
“哇，他畫得很好啊！”貝蒂突然指著街角興奮的大叫，跑去。
“你等一下啊！”雖然對畫畫沒什麼興趣，但是男生總是有保護女生的義務的，小龍忙跟了過去。
街角是不容易引起人們注意的地方，但是現在，這裡確實有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許多的畫：水彩的、油彩的、素描的。可總有一個相同點，就是每張畫上總有一個男孩子，大多是三歲的模樣，胖乎乎的臉蛋，可愛極了。
“真可愛啊！”貝蒂看著一張畫，漫山遍野的野花裡，是一個活潑的小男孩，正拿著一朵花，呵呵的笑著。
貝蒂大概是想仔細看看畫，彎腰就想要去拿畫，卻被粗魯的打斷了，一個全身衣服上都沾滿了油彩的男人衝著她大吼：“不許碰！”
貝蒂顯然是被嚇到了，觸電似的往後跳了一下，眯著眼睛，抿著嘴，好象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的樣子。
“啊！你可別哭啊，我最怕別人哭了。”小龍在一旁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過，沒想到得是，貝蒂居然雙手叉腰開始對著那個男人大吼：“你這麼凶幹什麼啊？不就是看看你的畫嗎？難道畫不是給人看的嗎？”
臉部抽筋狀態中，小龍愣在那裡，果然，女人是很奇特的動物啊，即使是小孩的時候也是讓人難以捉摸的。
那個男人也好象被震撼到了，良久才說：“對不起，嚇到你了，只是這些畫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哦，是嗎？”貝蒂說，“我是看你畫得這麼好所以才想仔細看看的啊！”
“對不起啊，她就是這樣的。”小龍上前一步，解釋。街角的燈光照在了小龍的臉上，男子起初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在他看清小龍的長相之後卻呆住了，眼裡突然充滿了慈愛，可只是一會的功夫，就浮現了痛苦的神色。
小龍感覺到了男子的變化，心裡有點犯嘀咕，難道自己臉上有花嗎，這麼盯著別人可是不禮貌的。
“走了啦，不給看就算了。”貝蒂拉了一下小龍的衣角，小龍看了一眼男子，轉身和貝蒂一塊離開了。留下了男子孤零零的站在了昏暗的燈光下，異常的凄涼。
※※※
山上。
現在已經是夜深的時候了，白天還是渡假勝地的山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影了，偶爾也只有山林裡不知名的蟲鳴聲。
這個時候應該是人們沉睡的時候，可是卻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依然滿身油彩的男子，漫步在林間小道上，因為，這裡曾經有太多的回憶。
就是十年前的今天，自己曾經和幸福這麼接近，甚至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嬌美的妻子和活潑的兒子。
可是為什麼，讓我曾經擁有的，現在卻又失去了？為什麼，讓我曾經幸福的，現在卻又痛苦了？保羅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十年前的今天，就在這個山上，兒子丹佛就這樣憑空的消失了，沒有了，什麼只在一刻消失殆盡。本以為是綁架，可是等了好久，警察也查了好久，就是沒有一點消息，沒有，甚至是屍體，也沒有。
山上的風很陰冷，保羅不自覺的發抖，不過，即使再冷也沒有心冷，死了的心怎會熱？沙沙的聲響從身後傳來，讓保羅不禁有點頭皮發麻，轉過身去，發現好象有什麼東西正躲在草叢後面。咽了一下口水，保羅倒不是怕有什麼凶暴的動物，只是一種人類於生具來的對不明物體的恐懼感，但是好奇心又讓自己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撥開草叢，保羅看到了一張臉，一張自己渴望了十年的面孔，一張自己曾深深溺愛的臉，那是，自己失蹤了十年的兒子的臉。
震驚，接著是如海潮般襲來的喜悅，保羅全身顫抖，想叫，可是竟然沒有叫出聲，這十年的尋覓太辛苦也太沉重，一時竟忘了動。
小男孩站在保羅的面前，露出了笑容，甜甜的，保羅狂喜得伸出手，想要抱他，忽略了男孩眼裡閃閃亮著的，是綠色的熒光。
“別抱他！”突然的一聲大喝，嚇得保羅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還好，還好。”小龍拍了拍胸口，還好趕上了。
今天晚上自己總是思緒不寧睡不著覺，靈敏的感覺讓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妖氣，地點就在白天寫生的山上，於是就偷偷得跑了上來，想一探究竟，卻沒想到正好看到傍晚看到的那個男子。
“你別碰他，他只是你的幻覺！”小龍衝著保羅叫。
“幻覺？”保羅看了看男孩，“不，不是幻覺，他是我兒子，他是丹佛！”保羅也顧不得許多了，彎下身就想抱孩子。
“怎麼說了都不聽的啊？”小龍怒氣衝衝的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保羅。這人還固執啊，都告訴他碰不得了啊。
“放手！他是我找了十年的孩子啊！”保羅使勁的想甩開小龍的牽制，卻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小男生力氣竟然很大，自己怎麼費力也擺脫不了。
就在兩個人拉拉扯扯的時候，小男孩竟然轉身就走，轉眼間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不！”保羅大喉，不可以，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在十年以後再一次的消失在自己眼前，拼盡了全力，連保羅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力氣會這麼大，成功的甩開了小龍，追了過去。
小龍被甩得推後了一步，再看的時候，早就沒有了保羅的蹤影，更別說是那個古怪的小男孩了。要不要再追下去哪？小龍忽然有點猶豫，林妖老是要自己別多管閒事，上次學校裡的那件事情已經夠讓林妖教訓自己好一段時間了。可是也不能見死不救啊，那個小男孩一看就有問題。
“哎呀，不管林妖了。”小龍跺了跺腳，急忙追了上去，反正這次肯定不會讓林妖出手，就當自己日行一善好了。
※※※
保羅氣喘吁吁的跟在小男孩的身後，奇怪的是，不管保羅怎麼跑，始終都無法超過他，有的時候，小男孩會停下來等保羅，但不會等太久，好象要把保羅帶到什麼地方的樣子。
“丹佛，你要去哪裡？”保羅看到丹佛進了一個山洞，眨眼就不見了。站在洞口，保羅感到一陣壓迫感，透不過氣來，可是愛子心切的他沒有退縮，急急的鑽了進去。
山洞裡很暗，而且還很陰冷，順著前面的一點光線，保羅艱難的前行著。光線越來越強，保羅終於來到了洞底。
這是一個很大的洞室，光線的來源是一個發著紅光的紙，正貼在石壁上，已經很破舊了，上面還有許多奇特的符號，保羅沒有看懂，倒覺得象是抽象畫裡的塗鴉。丹佛就站在紙下，看著保羅，指了指那張紙。保羅不明白丹佛為什麼要指著紙，猶豫了好久，還是上前一把扯掉了那張紙。
“丹佛，來，讓爸爸抱抱。”保羅蹲下身，伸手就抱，可是，保羅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抱住丹佛，手居然穿過了丹佛的身體。感覺就好象是空氣，根本沒有實物。
“跟你說了他不是你兒子了啊！”小龍突然出現在了保羅的身後。
“丹佛，你怎麼了，丹佛！”保羅叫著，因為他發現丹佛的身體正在漸漸變淡。
“幻象要消失了。”小龍上前，抓住保羅就往洞外拖。
“不可能，他是我兒子！”保羅仍是不死心。
“大叔！”小龍沒好氣的說，“你冷靜的想想，如果他真是你找了十年的兒子的話怎麼還可能是三、四歲的樣子啊！”
小龍的話就象一盆冷水，徹底的澆滅了保羅的希望。其實保羅並不是笨蛋，他也奇怪為什麼丹佛的樣子十年來絲毫沒有變化，可是人真的是很奇怪，明明知道有問題卻又不想去多想，不想把這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只能傻傻的欺騙自己。
小龍看著不再說話也不再掙扎的保羅，心裡也很難過。保羅對丹佛的愛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總是微笑著對自己的慈祥的父親。可是父親具體的形象很模糊，已經不真切了，因為那個時候他還小，他只依稀記得父親，溫暖的胸膛抱著自己的感覺，很安心。
搖了搖頭，小龍意識到現在可不是緬懷的時候，得快點把保羅拉出這個奇怪的洞再說。不過事情好象並沒有小龍想象得這麼簡單，被保羅撕掉紙的石壁突然開始顫抖，並裂了開來，流出了一股泥漿一樣的東西。
從泥漿裡散髮出來的強烈的妖氣讓小龍不禁皺起了眉頭，泥漿越流越多，慢慢的聚成了一團，蠕動著。
“泥漿怪？”小龍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僵住了，怎麼現在的妖怪都這麼奇奇怪怪的啊？低頭看保羅，發現他早已昏死過去了。
“哎，大叔。”小龍忙搖晃著保羅，“現在可不是昏倒的時候啊！”眼看泥漿形成的團越來越大，正逐漸向小龍他們靠過來。
“他還是昏過去比較好。”一個聲音從小龍的背後傳過來，小龍回頭一看，是一個白衣男子，很帥的男人，陽剛的臉上有一雙晶瑩的藍色雙瞳。
“你是誰？”小龍問。
“白虎門，史威。”男子簡單的自報家門，走上前，夾起保羅就走。
“你幹什麼啊？”小龍追著史威，問。
“當然是先出這個山洞啊！”史威瞪了一眼小龍，看來情報上不假，這個龍族的未來繼承人果然很遲鈍。
小龍跟著史威走出了山洞，那個怪物的行動很遲緩，被甩在了後面。史威把保羅放在了一個較安全的地方。
“你是幹什麼的啊？”小龍好奇的問。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那個妖物要出來了。”史威緊張的看著洞口。
“那個泥漿怪？”小龍再問。
翻了一個白眼，史威快氣得背過去了，居然有這種龍族，一點見識都沒有啊！“那是魘魔，不是什麼泥漿怪！”
“啊？！”小龍的臉上明顯的寫了‘魘魔是什麼東東’幾個大字。
“那是由人的夢魘所形成的妖物，”史威好心的解釋，“它會幻化出人類心中所想的東西，那個人類大概就是被幻覺所吸引才會被引到山洞裡去的吧。不過他還真夠愚蠢，竟然把鎮壓魘魔的符給撕掉了。”
“既然被鎮壓著怎麼還有能力幻化人像啊？”小龍繼續發揮著他好奇寶寶的個性。
“符也是有有效期的啊！”史威指了指山洞口已經蠕動出來的那團東西，“你仔細再看看它就會知道它不是一團泥漿這麼簡單了。”
真是不看清倒好，仔細一看真噁心得小龍差點沒有把今天晚上的晚飯給吐了出來。它其實是無數人的殘肢構成的，有手有腳、還有軀幹和頭顱。這些東西都很明顯的處於高度腐敗的狀態，流著膿血，軀幹敞開著，露出了裡面的內臟，頭顱也是，可以隱約看到裡面的腦漿。更要命的是，這些東西居然還會動，一隻手正伸進一個軀幹裡掏著什麼，一個腦袋正張嘴啃著一個已經露出白骨的腳的腳趾。
當小龍看到一隻手從軀幹裡掏出一團紅黃相間的東西，並把它塞進一個腦袋的嘴裡以後，再也忍不住，很徹底得把自己可以吐得東西都吐了出來。
“天哪！”小龍不禁呻吟，他現在終於羡慕起林妖不吃東西的好處來，至少那樣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了。
“你振作一點行不行，還得幹掉它哪！”史威面不改色的拍了拍已經蹲在地上開始吐酸水的小龍。
“這還真噁心。”小龍艱難的站了起來。
“哼！”史威冷冷的口氣，“這都是由人類的夢魘幻化的，一切的貪婪和仇恨都在裡面了，本來就是很醜惡的。”
“你知道得倒很清楚啊，那你來解決掉它啊！”小龍說。
“我又不是專門來除妖的，我也是和你一樣被妖氣吸引到這裡來的。”史威很輕鬆的聳了聳肩。
“啊？”小龍的嘴都快歪了，“那現在怎麼辦？”
“看看再說嘍！”史威推後一步，顯然是不準備出手了。
什麼？怎麼有這麼不負責任的人啊？小龍心中暗罵，要是現在林妖在好了，小龍開始想起林妖來。
魘魔蠕動的速度加快，馬上就要逼近小龍他們了，一股強烈的妖氣衝了過來，讓小龍也不自覺得打了個寒戰。
“不管了，我先上。”小龍雙手平攤，一團白光以後，一把足有兩米長的巨劍出現在了小龍的手裡，劍身上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龍。
雙腳一蹬，小龍立刻躍到了魘魔的面前，白色的劍光閃過，很成功得把它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
“很容易嘛！”小龍站定，沒料到這麼輕鬆就把魘魔給解決了。
“有這麼簡單嗎？”史威的話剛說完，小龍就恨不得打他的烏鴉嘴了。因為被劈成兩半的魘魔居然又合成了一體，而且體積好象比原來的還要大了一圈。
“它是靈體，你光砍是沒有用的。”史威在一旁解釋。
“你不早說？”小龍的臉垮了下來。
“你不砍一下我怎麼知道啊？”史威理直氣壯的回答。
正在兩個人互相抱怨的時候，魘魔那龐大的身體開始旋轉起來，而且越轉越快。在轉的同時，從體內飛濺出了許多殘肢，向小龍和史威射來，嚇得小龍和史威拼命的閃躲。
“怎麼辦，你到底是想個辦法啊！”小龍邊閃邊衝著史威大叫。
“魘魔的本尊應該在其中一個頭裡，只要砍掉那個頭就可以了。”史威靈巧的避過了一個飛過來的頭顱。
“這麼多頭，是哪一個啊？”小龍問。
“你看啊，哪個最象就是哪個了啊！”史威氣定神閑的回答。
暈！小龍覺得自己都快要被這個不緊不慢的人給氣死了，自己和魘魔又不認識，怎麼看得出哪個才是它的本尊啊！
“就是那個，你看到沒有，左上方的那個頭，它的額頭上有花紋！”史威突然指著魘魔，對小龍說。
“它轉得這麼快我怎麼看得清楚啊！”小龍揮舞著巨劍，砍掉了很多飛射而來的殘肢。
“你用你的心去看，不要光用眼！”史威開始覺得，龍果然是身體大腦袋小的動物啊！
小龍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裡冒著精光，再望去，果然發現史威說得那個頭顱。其它的殘肢都在旋轉，只有那個額頭上有花紋的頭顱絲毫未動，眼睛裡閃著綠色的熒光。
“龍破斬！”小龍知道自己必須要快，對著那個頭顱就砍了下去。因為那些飛出來的殘肢雖然沒有碰到自己，可是周圍的草木一遇到這些東西就馬上被燒成了焦黑色，再這樣下去的話整個山都會被魘魔燒焦掉的。
小龍的龍破斬威力的確很大，那個頭顱被小龍砍了下來，飛到了一旁，落到了草地上，立刻冒出了一股草木被燒焦的氣味，頭顱的周圍一圈被燒黑了。旋轉的一團殘肢停了下來，向那個頭顱慢慢的挪去。
“你不是說砍下那個頭就可以了嗎？怎麼還沒有完？”小龍哇哇大叫。
史威不理在一旁急得跳腳的小龍，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右手伸出兩個手指指著地上的頭顱，左手握著右手手腕，口裡念念有詞。只見兩手指的指間逐漸有白色的光粒聚攏，形成一團白色的光。
“去！”史威輕喝一聲，指間的光團立即脫指而出，射向頭顱。六脈神劍嗎？小龍好奇的看了看史威，顯然是人類的小說看多了。
“轟！”的一聲，頭顱炸了開來，失去本尊的魘魔突然軟了下來，殘肢都慢慢化成了一灘血水，融化開來，漸漸的流到地上，吱吱得一陣聲音過後，只留下了一大片被燒焦的土地，再也沒有魘魔的蹤影。
“總算解決了。”小龍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放下了手裡的巨劍。
“好了，我也要走了，那個人就拜託你了。”史威指了指遠處的保羅，一個縱身，就消失不見了。
小龍本想追上去，不過一想到還昏迷著的保羅，只好作罷。保羅還昏迷著，完全沒有意識到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哎！有的時候無知還真是幸福啊！小龍感嘆。
※※※
當鋪。
林妖看著正在唾沫橫飛得講述著他那偉大的除妖事跡的小龍，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哎，他怎麼還沒有講夠啊？自己都可以背出來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勇敢了，”林妖擺了擺手，“你帶個人回來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哦！”小龍這才意識到自己本來想做的事情，把保羅推到林妖面前，“是這樣的，你能不能把嗅嗅借給他用一下？”
“幹嘛？”
“他兒子丟了，想讓嗅嗅幫忙找一下。”
“我為什麼要借給他啊？”
“你就當做點好事行不行啊？”
“我為什麼要做好事啊？”
“拜託，他都找了他兒子十年了，為了找兒子，他連工作和妻子都可以不要了。他很可憐的。”
“都丟了十年了還找啊？”
“你不是說過只要一點線索，嗅嗅都可以把要找得東西找到嗎？”小龍拍了拍保羅，“這裡有一條他兒子曾經用過的手絹。”
保羅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條已經看上去很破的手絹，遞給林妖。
林妖沒有接，望著保羅的眼睛，問“你認為十年以前失蹤的一個小孩現在還會活著嗎？”
“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想知道。”保羅也盯著林妖，“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你就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好了。”小龍在一旁插嘴。
林妖斜眼瞥了一下小龍，小龍永遠都只會把事情簡單化，說：“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真相會比較好。”
“可是不管怎麼樣，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抹殺的，不管它到底是好是壞？”小龍難得說出這麼深奧的話來。
“是嗎？”林妖很有深意的笑了笑，接過了手絹。
“你肯幫他了嗎？”小龍開心的大叫。
“你該上學去了。”林妖指了指手錶，提醒小龍。
“哇，這麼晚了啊？”小龍立刻跳了起來，就往外趕，“保羅就叫給你了，林妖，我走了。”
小龍走後，林妖和保羅都沒有說話，只是互相對望著，很安靜，可以聽到鐘錶的滴答聲。
“請你幫助我，”保羅還是開了口，“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是嗎？”林妖還是那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人類啊，永遠都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一種動物。
小龍一放學，就急不可耐得奔回了當鋪，可是早就沒有了保羅的蹤影，只有林妖悠閑得坐在他那張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人哪？”小龍問。
“走了。”林妖連眼睛都沒睜，回答。
“走了？”小龍靠近林妖，“他兒子是不是找到了啊？”
“你說哪？”林妖反問。
怎麼最近老有人喜歡和他玩猜謎？小龍推了推林妖，“別轉圈子，告訴我啊！”
林妖睜開了眼睛，保羅抱著墓碑絕望的神色仿佛還在眼前，“死了。”
“什麼？死了？”小龍不可置信的大叫。
“嗅嗅絕對不會出錯的，就算埋到了地下，也可以找出來。”林妖淡淡的說，有的時候，是不是永遠都不知道反而會更好？
“怎麼死的啊？”小龍追問。
“我怎麼知道？我只負責找，沒說還要追根問底的。”林妖白了一眼小龍。
“那保羅不是白找了十年嗎？”小龍為保羅惋惜。
“大概當年那孩子是被誘拐的吧，自己沒有辦法生育孩子就去買一個回來當成是自己的。自欺欺人永遠是人類的最愛！可惜啊，不是自己的就永遠不是自己的。”林妖不禁感慨。
“保羅好可憐，”小龍還在為保羅抱著不平，完全沒有聽林妖在講些什麼，“我是不是不該把保羅帶來啊？”
“就象你自己說的，有些事情永遠都沒有辦法被抹殺。”林妖安慰小龍。
“是不是不知道會更好？我是不是太多事了？”小龍自責。
林妖沒有說話，有些事情勸沒有用，只有自己想才想得通。
※※※
幾天以後。
小龍總算從自責中恢復了過來，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林妖有的時候還是蠻有同情心的。”一邊啃著薯片，小龍一邊自言自語，“不對啊！他好象沒這麼好心幫保羅吧！”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小龍還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還是去看看好了。”小龍站起身，決定還是用事實來說明真相。小心的下了樓不要被林妖發現，小龍推開了林妖存放客人典當物品的房間大門。
“咿？怎麼又有了三件東西嗎？”小龍發現又有三間房間的門上浮現出了麒麟的圖象。打開前兩扇門，發現裡面分別放著一雙紅色的舞鞋和一隻百靈鳥，這大概又會是兩個無奈的故事吧，等會一定要林妖講給自己聽。
當小龍推開最後一扇門後，他發現房間裡的台子上放著一隻畫筆，筆端還殘留著顏料，五顏六色的，閃閃的發著光。
“這不是畫畫用的筆嗎？”小龍摸了摸頭，幸好他還不是太笨，終於意識到了林妖會幫保羅的原因。
就知道那傢夥沒有這麼好心，小龍不管三七二十一得就衝出去對著樓上大叫：“死林妖，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你給我滾下來。”
哎呀，被發現了嗎？林妖挖了挖耳朵，小龍的嗓門永遠是這麼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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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3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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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 白姬
傳說中，
雪是雪神白姬所流下的眼淚。
其實不是，
那全是人間的悲哀，
把雪呼喚了出來。
雪，
其實是人間的眼淚啊。
日本，北海道，雪山。
“好冷啊！”山下一成看著自己呵出來的白氣，一陣抱怨，沒有辦法，誰叫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窮學生哪？為了生計也只好在這麼冷的地方拍些雪景給攝影社，希望可以補貼一些學費了。
“這種時候，大概也只有自己這種人會來吧。”一成摸了摸手裡的照相機，對著它又是一陣自憐，“再堅持一會，就拍完了。”
舉起照相機，一成決定拍完這張就走人。一愣，沒想到，鏡頭裡竟然出現了一個女子，很奇怪的女子。放下照相機，一成不禁仔細打量起不遠處正站在一棵雪松下的女子，一身白色的和服，還有，一頭銀白的頭髮，頭髮很長，遮住了女子的容貌。
是老太婆嗎？一成不禁猜測，也只有這種女子才會穿這種款式老舊的和服了，現在的女子早就把和服當成了一種節日時候才會穿的裝束了。
女子微微側頭，雪白的發絲很順滑得溜向一邊，露出了半張臉。一成的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世上竟還會有這種美麗絕倫的女子，清新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讓一成懷疑，她是否還是這人世間的女子。銀白色的頭髮，更神奇的是，這個女子竟然擁有一雙銀色的眼睛，和這周圍的雪景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
一成捧起照相機，他只想把這個女子永遠的停格在這一瞬間。也許是按快門的聲音驚擾到了女子，女子向一成這裡看來，也許沒有想到這裡還會有人吧，也是一怔。
“啊，對不起。”一成沒有想到自己會唐突到佳人，“我只是路過。”
“沒有關係。”女子微微一笑，“天要變了，你還是快下山吧。”
“哦，是嗎？”一成抱緊了手裡的照相機，怎麼回事，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平時的能言善辯的功夫都跑哪裡去了啊，“那你要不要一起下去？”話剛說出口，一成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怎麼這麼直接，也許會嚇到她的。
女子依然只是微笑，淡淡的說：“我不下去了，再見。”
就在一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子已經消失不見，沉浸在女子絕色容顏中的一成完全沒有注意到，雪地上，竟然沒有絲毫的腳印。
※※※
照相館。
“你是不是拿掉了一張我的照片？”一成指著手裡的一疊照片，怒氣衝衝得對著照相館裡的營業員大叫。
“怎麼會哪？”營業員有點委屈，“我們是不可以私自拿客人的照片的啊！”
“那明明應該有一張女子的照片的啊，現在怎麼全是雪景？”一成不服氣。
“真的全在這裡了啊，不信你數一數，正好三十六張。”營業員說。
“是嗎？”一成懷疑的口氣，快速的數了數照片，的確正好三十六張，不多不少。怎麼會？自己明明按下快門了啊，肯定是拍下來了。看著最後一張，一成記得給女子拍得那張應該就是最後一張，可是沒有，完全沒有任何人影，只有白茫茫的雪景。看看那個營業員，應該是不是在騙自己的樣子，難道是照相機出毛病了，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拍到？或者是，那個女子根本就不是人？一成也聽別人說過的，如果是鬼一類的東西的話，照相機是拍不出來的。仔細想想，那個女子的確很不一般，那銀色的發色和眼睛，應該不是染的和隱形眼鏡這麼簡單。一想到這一方面，一成的背也僵硬了，握著照片的手也不禁發抖。
向營業員抱歉之後，一成獨自一人走在街上，摸著口袋裡的那疊照片，心裡一陣混亂。這麼美麗的女子會是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嗎？就算是，那她也是女鬼裡最美麗的一個了。
※※※
第二天。
一成一邊一深一淺的走在雪地上，一邊不禁告戒自己，快下山吧，你不可能這麼巧又碰到她的。可是腳完全聽不進去，仍然向著昨天碰到那個女子的地方邁進。
經過一晚上的輾轉反側，一成根本就沒有睡過，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那個女子，即使只看了一眼，但竟然清晰無比的折磨了一夜。當早上的太陽光射進房間的時候，一成不得不承認，自己愛上她了，就一眼，就愛上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一成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麼一天，而且，所鍾情的女子說不定還不是人！苦笑了一下，一成嘲笑著自己。不過，一成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對他來說，是不是人並不重要，能不能再碰到那個女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了。
望著眼前的女子，一成真想給幸運女神一個大大的親吻，沒想到自己竟然又碰到她了，管她是不是人，就算是鬼，就讓自己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吧。
白姬站在樹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會來這裡，想再碰到昨天那個男人嗎？熱烈的眼神，那裡面的愛慕白姬並不是沒有看出來。也許是太寂寞了所以才會想吧，白姬安慰自己。有聲響，白姬回頭，一成正站在那裡，看著自己。
一成連呼吸都快停止了，望著女子的眼睛，一成知道，自己將會是她永遠的俘虜了，逃不掉，掙不脫，真有些諷刺。 但從來沒有，想要阻止逃開，如此的堅持，連一成自己也被嚇了一跳，無悔，仍是無悔。
於是，就這樣，愛情就在一眼中產生，說不出理由，一成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上白姬。只是每天都會上山，白姬也會在老地方等他。然後，一成就開始拼命的、攪盡腦汁的，想出許許多多的話題來聊天，不管白姬是否會回應自己。一成沒有去問白姬到底是什麼身份，也沒有去問白姬為什麼會每天都等他來嘮叨胡侃個半天。因為他怕，怕問了以後白姬就會消失，而自己，只是想多看她一眼，多對她說一句話。即使兩人見面的地方是那麼寒冷、那麼荒涼的地方也不要緊。
其實對於白姬來說，她很清楚一成正愛著自己。可並沒有拒絕，也沒有迴避。人類的愛情對她來說很熟悉，活了這麼久多多少少總會看到很多的愛情故事。可又很陌生，漫長的生命裡從沒有愛情的出現，她還不了解愛的含義，和愛的原因。
於是，白姬問一句：“你為什麼愛我？”一成竟一時沒有答案，本就沒有答案，在看到她的一眼就愛了，快的甚至來不及自問愛的理由……可是，用簡單的語言告訴她，她又能了解多少？
※※※
酒吧。
一成望著手裡的酒杯，獨自買著醉，白姬的容顏仿佛還在眼前，白姬的話也仿佛還在耳邊：“我必須告訴你，我是雪神白姬，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
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知道白姬不是普通人，可當知道白姬竟然是雪神的那一剎那，一成知道，自己被嚇著了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雪神，雪神白姬啊！這個以為只是存在在傳說裡的一個人物，竟然就會是自己的所愛，看來自己的眼光真是獨特啊！怪不得白姬從不讓自己觸碰到她的身體，甚至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如果自己真的摸到她的話，大概一定會凍成冰棍吧！
跌跌撞撞得走出酒吧的時候，一成確定自己是有點醉了，眼前的事物都有著疊影，而且還晃來晃去的。一陣天旋地轉，一成直往後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卻被從背後伸來的一隻手給扶住了。
“哦，謝，謝謝哦！”一成眯著眼睛，看著正扶著自己的人。怎麼現在流行穿和服嗎？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色的和服，很斯文的一張臉，金邊眼鏡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
“愛上白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和服男子輕輕的對著一成的耳邊耳語，他的話很有效力，一成的酒馬上就醒了，警覺得退後了一步。
“放心，我可是來為你指一條明路的哦！”和服男子說。
“明路？是什麼？你又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
“幫我？怎麼幫？”
“拿去。”和服男子遞給一成一張紙，“按著上面的地址去找那個人，那個人會有方法幫你的。”
一成小心得接過紙，不放心得盯著男子猛瞧。
“那個人，可能有辦法讓白姬成為一個凡人哦。那樣的話，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啊！”和服男子解釋。
“你，你為什麼要幫我？”一成對和服男子所說的非常得動心。
和服男子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轉身離去，留下一成一人，握著紙發愣。
※※※
暗處。
“你交給他了嗎？”說話的，是一個全身都被黑色披風包裹住的人，如果異人在的話一定會很驚訝吧，自己的老闆怎麼會出現在日本。
“是的。”和服男子回答，“這麼做，有用嗎？指點白姬去找那個人以後，那個人就會來日本嗎？”
“當然，你等著看好了，那個人一定會來。到時候，你我就會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呵呵。”老闆陰沉的笑著，自己的計劃總是不會落空的。
※※※
當鋪。
“天哪，林妖，最近的天氣怎麼突然冷下來了啊？”小龍看著窗外的蕭條景色，對著林妖抱怨。
翻了一個白眼，為什麼他總有這麼多的問題，林妖沒好氣的回答：“電視上不是說了嗎？有來自太平洋的一股冷空氣啊。”
“可現在是春天哎！”小龍伸手關上窗。
“咚，咚！”敲門聲，林妖本來快睡著的表情立刻興奮起來，生意上門嘍！
“這麼冷的天，會是誰啊？”小龍一邊抱怨，一邊去開門。
被小龍引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一看就是一個學生的模樣，穿著很厚的一件羽絨服，孩子氣的臉上正表露著一種渴望又有點膽怯的表情。女的批著一件很大的斗篷，整個人都被包在了裡面，林妖可以感覺到從她身上發出的絲絲寒意。
當女子把斗篷揭開以後，銀白色的發絲帶出了一縷寒光，絕美的容顏看得在一旁的小龍震驚不已，雖然自己的母親也很美麗，但那完全是兩種氣質的美。母親美得很溫柔、很端莊、很高貴，而眼前的這一個女子，卻美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很虛幻、很蒼涼。
就在小龍暗自比較女子和母親的美時，在一旁的林妖卻是頭痛不已，現在終於知道天氣突然冷下來的真正原因了，一個雪神突然到了紐約，這天氣不變才有鬼了！嘆了一口氣，林妖下意識得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看來是麻煩上門了。
“請問，您就是林妖嗎？”一成望著眼前和白姬一樣有著出眾容顏的男子，問。
“是啊，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林妖決定，自己絕不攪進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情裡去。
“林妖嗎？”白姬開口，雖然看不出對方是什麼，但可以隱約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隱藏在對方的體內。
“雪神白姬大人怎麼會到我這個小店裡來哪？”林妖特別把小字說得很重，希望白姬明白，自己是沒有能力做什麼的。
笑了一下，白姬也不追問林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林妖絕不只是個當鋪的老闆這麼簡單。
“是這樣的，有人說你可以幫白姬成為一個普通人。”一成著急的說明了來意。
有人？會是誰哪？難道又是那個粗線條的愛管閒事的澤子嗎？林妖暗想，那個丫頭認為自己在當鋪很清閒嗎，又扔個燙手山芋給自己啊！
“太高估我了吧，我哪有那種能耐，我只是個開當鋪的。”林妖惺惺地道。
“哦，當鋪嗎？”白姬接下來的話差點讓林妖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那我把我雪神這個頭銜當給你好了。”
“呵呵，呵呵。”林妖乾笑中，居然有這種神，竟然把自己的身份當出去，不怕天打雷劈啊？
“我不收錢的。”白姬以為林妖擔心價錢的問題。
“哇，林妖，這回你肯定賺翻了哎！”小龍在一旁插嘴，不過林妖接下來的話倒讓小龍差點撅倒在地口吐白沫以為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不，這次的生意我不做。”開玩笑，她以為自己是神奇寶寶嗎，林妖很乾脆的回絕了白姬的提議，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或多或少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為什麼？你不是開店的嗎，怎麼有生意不做嗎？”一成很著急，因為，現在的林妖，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林妖沒有回答一成的問題，只是看著白姬，好象要看透她的心事，他可以明顯的看出一成對白姬的熱愛，但是卻無法看出白姬是否也愛著一成，她冰冷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情感的痕跡，讓人琢磨不出。
“你愛他嗎？他值得你放棄神的身份甘心為人嗎？”林妖問白姬。
白姬的嘴角浮現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象是嘲諷又象是欣慰，說：“也許吧！”其實林妖的這個問題白姬也問了自己無數次，愛對她來說還是不太熟悉，當一成很興奮地告訴自己可以有辦法讓自己成為一個凡人的時候，自己想到的只是自己，完全沒有考慮到一成的愛情，是不是在人間久了，也學到了人類的自私？
林妖看著一成，他竟然一點也沒有要生氣的樣子，難道愛一個人可以不計較有沒有回報，原來有的時候，人也竟然可以如此慷慨。
“太寂寞了，”白姬輕嘆，有點自言自語，“我討厭永遠只能是一個人，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更沒有愛人，這樣的生活，我不要！孤獨太可怕了，它可以在寂靜中無聲地折磨你，沒有傷口也沒有鮮血，但這比所有的酷刑還要殘忍。”
林妖的眼睛有點迷朦，寂寞的感覺很熟悉，活得久有一個壞處就是這個，別人都消逝了，只留一人，在這漫長的時間中消磨，沉澱。即使看盡了這個世界的種種，終究無法看透的，是自己。
※※※
當鋪，夜晚。
白姬和一成已經離開，林妖的態度很堅決，不會做這個生意，其實也並不是不做，而是沒有辦法做，剝奪一個神的能力，對林妖來說還不夠能力。
林妖靠在窗邊，透過鏤空的花紋，寒風陣陣吹進，吹起了林妖黑色的長髮，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
“為什麼不做？這好象不符合你的性格哦。”小龍坐在一邊。
“不是我不做。”林妖嘆了口氣，“而是沒有這個能力，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讓一個神變為凡人嗎？”
“我看你不是挺輕鬆就能把一種特殊的能力從人身上分離出來嗎？”小龍繼續發問，“你只要把白姬的神力從她身體中分離出來不就可以了嗎？”
林妖瞥了一眼小龍，還真佩服他的簡單邏輯能力，沒好氣的說：“我確實有把某種特性從其原屬物分離的能力，但是這也只限於從人身上，我還沒有試過在哪個神身上用過啊！”
“你不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哪？”小龍試圖慫恿林妖。
“這種實驗搞不好會讓我受傷的哎！”林妖回答。
“也只是受傷啊，反正你已經是個千年不死的老妖精了嘛！”小龍偶爾也會開開林妖的玩笑。
“注意你的用詞！”林妖揮了揮拳頭，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好了啦，”小龍吐了吐舌頭，“那要怎麼樣才能幫到白姬哪？”
“方法倒不是沒有。”林妖頓了頓，“除非有它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啊？”小龍的好奇寶寶性格又發作了，“是什麼，是什麼啊？”
林妖笑了笑，望向窗外，好象是在回憶著什麼，良久，才說：“如果有他的分離法仗的話就沒有問題。”
“分離法仗？他又是誰？”小龍準備發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人特色，追問。
“你該聽說過日本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大名吧？”林妖反問小龍。
“安倍晴明？我好象在哪裡聽說過哎！”小龍摸著頭。
“我的分離能力也是他給予的哦！”林妖決定向小龍透露一點隱私。
“啊？他給你的啊？我還以為是你天生的哪！”小龍大叫。
“其實，有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的哦！”林妖向小龍邪邪的一笑，呵呵，這其中也包括我具有麒麟神力的事，當然，這件事是不可以告訴這個大嘴巴的，省得自己有麻煩。
“啊？你還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的啊？告訴我好不好？”小龍哀求。
“不要！”林妖說完就準備上樓，留下小龍在那裡大吼。
“林妖，你告訴我啊！”小龍著急了，“你不說的話，我今天晚上怎麼睡得著啊？”
※※※
深夜，郊外。
今天晚上很冷，對於一成來說，穿再多的衣服還是很冷，一個雪神就走在自己的身邊不冷才怪。可是寒冷也無法阻止，阻止一成心中的熱愛，還真是不要命了啊！一成自嘲的想著，轉頭看著白姬，銀白色的長髮沒有被黑夜所吞噬，反而散髮著一種淡淡的光芒，直射到一成的心底裡。
“不回去旅館嗎？很晚了哦！”一成呵著手取暖。
“再走一會可以嗎？我還想再多走一會。”白姬微笑著，笑容很遙遠。
一成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跟在白姬的後面。剛剛在當鋪裡林妖問白姬的話其實也是自己一直想問的，但卻一直沒有勇氣，答案對一成來說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當聽到白姬親口說出來的那一剎那，一成還是可以感覺到痛徹心扉的失望。也許自己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自己這麼平凡，又憑什麼讓一個神來愛上自己哪？不由自主的，一成嘆了口氣，他發現自己最近嘆的氣都可以趕上過去二十幾年的了！
“你嘆什麼？”白姬問，很客氣的口氣，讓一成有種莫名的心痛。
“沒什麼啊！”一成盯著白姬的臉，卻突然發現白姬的表情嚴肅起來，好象還帶著一絲絲的不安，“怎麼了？”
白姬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很強的妖氣，而且正向自己靠近，不安的感覺。
“等會不論有什麼事你都要跟在我後面，你明白了嗎？”白姬囑咐一成。
“什麼？”一成完全摸不著頭腦。
“噓，不要說話。”白姬的眼睛看著遠處，一團黑霧正慢慢靠近，隱約中可以看到有東西就在這團霧中。
“天哪，這是什麼？”一成順著白姬的眼光望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其實有不完全是人，應該說是獸首人身的怪物，竟有著羊角，但又好象不是羊這麼簡單。
“饕餮？”白姬不禁握緊了拳頭，沒想到在美國會碰到這種上古的妖物，白姬有點奇怪，為什麼它的額頭上會有奇怪的紅色花紋，好象是封印的樣子，可是在記憶中，饕餮應該是沒有的啊？
“呼，呼！”很重的鼻息聲，漸漸逼近了，白姬想了想，知道不能在這裡開戰，雖說是深夜的郊外，但還是會驚到那些凡人的。攤開手，出現了一個有著白色光芒的雪花形狀的立體物，透明的。
“結界！”白姬輕呵一聲，立體雪花竟然快速變大，轉眼間就已成了一個足有六層樓高的護罩，並仍在繼續長高變寬，不一會就成一個龐然大物，把白姬一成還有饕餮罩在了裡面。
“這是什麼？”一成眼看著雪花逐漸變大，並且從自己的身體穿過，形成了一堵白色的光墻。
“這是結界，在這個結界裡面可以壓製住妖物的魔力，同時還可以不讓外人發現，一般人是無法看透結界的。”白姬解釋，不過她馬上就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很久沒有用結界了，為什麼竟然一點效力都沒有，饕餮的妖氣沒有被壓製住，反而更強烈了。
“吼！”饕餮張嘴大吼，露出了森森的白牙，伸出利爪虛空一抓，勁氣竟然在地上劃出了五道深深的痕跡，揚起一陣煙塵。
“小心！”白姬憑空向一成推出一掌，使一成向後退後了好幾步，成功的躲開了饕餮的勁氣，白姬也借力往後急躍開去。
饕餮的目標好象是白姬，沒有理會一成，繼續向白姬攻去。白姬的身體很輕盈，總是能在很關鍵的時候躲開饕餮的攻擊。時間久了，白姬發現，饕餮好象用來用去只會這麼一抓，而且動作也不是很靈巧。
“雪之牽絆！”白姬的手揚起一條白色的長鞭，直取饕餮的頭頸，白光閃過，長鞭繞住了饕餮的脖子，就在白姬慶幸的時候，饕餮額頭的紅色花紋突然紅光大現，刺眼的讓白姬不禁眯起了眼睛。
“吼！”饕餮雙爪使勁的一扯，白鞭應聲而落。
“怎麼會這樣？”白姬驚呼，不單是白鞭被饕餮掙脫，更讓白姬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饕餮的身子爆漲，變大，一眨眼就已經成了一個有三層樓那麼大的一個饕餮就在白姬發愣的當口，饕餮的爪子已經近在眼前，轉眼就要抓住白姬了。
“閃開！”一成突然從一邊冒了出來，不要命的推開了白姬。一股強烈的寒意立刻從手掌傳進身體，連血液都要被凍住了。好冷！這是一成在昏倒前最後的意識。
“一成！”白姬看著一成倒下，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感到心口好痛，是一種尖銳的刺痛，好象是刀捅進心臟的感覺。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心痛的感覺嗎？為什麼自己會有哪？難道是因為看到一成有危險了嗎？難道，自己真的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了嗎？白姬不知道，也沒有時間讓自己多想，因為，饕餮的爪已經到了自己的腰間。
饕餮一把抓起了白姬，一點也沒有被凍到的樣子，不管白姬怎麼運用神力，即使已經把自己的溫度降到了絕對零度，饕餮仍然沒有一絲凍到的痕跡。
望著饕餮的血盆大口，死亡的感覺第一次這麼清晰的讓白姬有所體會，腦子裡居然麼有恐懼，卻全是一成的影子，他的笑、他的孩子氣、他的一言一行，竟然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清楚。愛上他了，其實，早就在第一眼就愛上他了吧。也許這樣也好，至少在自己死之前，還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原來早就愛上了一個人！白姬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欣慰的笑容，死亡並不恐懼，恐懼的是臨死都無法看透自己的心。所以，當饕餮把白姬吞下的時候，她沒有再掙扎，一切都已無用，只可惜，不能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
“龍破斬！”凌厲的劍風劃過，小龍扛著他那把巨劍很威武的躍到了饕餮的面前，不過可惜比例相差太懸殊，站在龐然大物一樣的饕餮面前時，小龍的威風也就弱了很多。
饕餮的肚子被劍氣劃開了一個口子，可以隱約看到裡面的白姬，只是被饕餮黃綠色的胃液狀流體裹住了，不過應該還有生機。
“劃開了呀！”小龍指著饕餮對著身後緩步而來的林妖大叫大嚷著，林妖不禁皺了皺眉頭，因為就在小龍有空亂叫一氣的時候，饕餮肚子上的傷口竟然又慢慢愈合了，還真是頑強的生命力啊！
雖然也感到了妖氣，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難道白姬就這樣完了嗎？林妖有點頭疼，看來這個饕餮的目標是白姬了，但是這種妖物的能力應該不可能對付得了白姬的，可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是太小看它了 。
“哇，怎麼又合起來了啊？賴皮！”小龍氣得直跳腳。
“你以為玩遊戲啊，還賴皮！”林妖賞了小龍一個暴慄，真想把他的腦袋劈開來看看。
“怎麼辦啊？你快想想辦法啊！”小龍捂著腦袋，“難道白姬就這樣成了這個怪物的夜宵嗎？”
“它好象正在消化白姬的力量。”林妖還是站著不動，饕餮的身體漸漸顯現了銀白色，一股寒氣從巨大的身體上散髮出來，結界內的溫度頓時急劇下降，冷得小龍和林妖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它的消化速度好快啊，是不是經常吃瑪玎靈？”小龍轉頭很一本正經的問林妖。
天！林妖翻了個白眼，這個傢夥怎麼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都快被凍成冰棍了哎！林妖下意識的咬了一下手指，看來今天不解決這個超級制冷器是不可能有清靜日子過的了，可怎麼辦哪？用火嗎，恐怕會傷到白姬的。用風之刃嗎，恐怕沒有效果。
“你說，它消化了白姬的神力以後會不會把她再吐出來？”小龍異想天開的問，難道他以為饕餮很挑食嗎？
消化？吐出來？雖然小龍的想法很古怪，但是有的時候也未嘗不是個辦法。林妖很欣賞的看了一眼小龍，有時候，瞎貓也是可以逮到死耗子的也說不定。
輕輕伸出手，鮮紅色的指甲“嗖”的一聲，暴長了20釐米，林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賭一賭了。
“你想幹什麼？”小龍忙問。
“試試這個怪物會不會把白姬給吐出來啊！”林妖一躍而起，直飛向饕餮的肚子，在快接近的時候，林妖雙手用力的向白姬的剛才的位置插去，十隻鮮紅的指甲完全沒入了饕餮的肚子，黃綠色的胃液頓時飛濺出來。
“謹請，八方諸神，司令司籍，五方五帝，四時四氣，以我安倍晴明之名，引領黑暗之力，分離！”雖然是很久之前聽那傢夥用過這句口訣，但是應該沒有記錯吧，林妖還記得他在使用分離法仗的時候的樣子。只是現在法仗不在，不知道有沒有用？林妖心裡不禁禱告，希望自己不要也成了這個怪物的夜宵才好。
林妖的指甲其實還在張長，直到觸到了白姬，一股寒氣立刻從指間襲來。林妖的整個身體也慢慢變成了銀白色，和饕餮一樣隱隱的散著寒意。
“見鬼，這個怪物怎麼這麼厲害？”林妖不禁嘀咕，雖然使盡了全力，但是自己竟無法從饕餮的身體裡分離出白姬的神力。汗水從額頭上冒了出來，由於林妖和饕餮身上的寒氣，竟然都凝結成了一粒一粒的冰珠。饕餮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身體一動不動，大概是被林妖身上的寒氣給凍住了。
“白痴，你別站著不動啊，快用劍砍饕餮額頭上的紅色花紋。”史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也進入了白姬的結界裡，衝著還在一旁傻看的小龍大吼。
“啊，哦！”小龍這才反映過來，舉起巨劍，使用飛天術到達了饕餮的頭部，對著正在發光的紅色花紋砍去，花紋竟被劍劈成了兩半。
紅色的花紋慢慢褪去，奇怪的是，饕餮的身體也逐漸縮小，回覆成了一開始的樣子。林妖明顯的感覺到了從饕餮身上傳來的一股巨大的寒流，直衝進自己的身體，在自己的身體裡亂竄，五臟六肺頓時有種被冰凍住的感覺，喉頭一甜，可是血並沒有吐出來，竟然在喉嚨處被體內的寒氣給凍結住了。
咬緊牙關，林妖用力一扯，硬生生得把饕餮的身體撕成了兩半，白姬那和著黃綠色液體的身體立刻癱倒在地。林妖感覺眼前一陣漆黑，眼看就要昏倒了。
“林妖！”小龍急忙上前，想扶住林妖，卻被史威一把拉住。
“我來。”史威把小龍拉到一邊，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林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在沒有法仗的情況下強行使用分離法術的下場就是被所分離出來的白姬的神力所反饋，此時的林妖幾乎已經成了第二個白姬，混身所散髮出來的寒氣讓有神聖真氣護體的自己都感到一種寒徹心肺的感覺。
“白姬。”小龍蹲下身推了推白姬，黃綠色的液體冒著輕煙，發出一股濃烈的惡臭，和地上饕餮的身體一起漸漸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她的頭髮！”小龍指著白姬正在慢慢變成黑色的頭髮，轉頭問史威。
“沒有了神力自然會消失雪神的樣子啊！”史威的牙齒都在上下打架了，林妖身上的寒氣還真是厲害啊！
我沒有死嗎？白姬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見小龍正好奇的瞪著自己。 “一成，一成哪？”白姬艱難的撐起身，看到了躺在自己身邊的一成，一動不動。
“一成！”白姬忙撲了過去，卻在一成的身旁硬生生的停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止也止不住。這就是眼淚嗎？白姬摸了摸臉，淚水，竟然是溫熱的！
“怎麼會？”白姬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溫暖，她從沒有想到，自己的眼淚竟然會是熱的。
“你已經是凡人了，你看看你的頭髮，還有眼睛，都不再是銀白色的了！”小龍站起身。
“凡，凡人？”白姬大概還沒有消化小龍的意思，有點痴呆狀。
“就是說，你現在已經不是雪神了，你和一成一樣了！”小龍看了看一成，“你最好去看看他，他好象不太妙哦！”
白姬忙上前抱起一成，月光下，一成的臉色異常的蒼白，身體也冰冷著，眉毛和頭髮上甚至還有白色的冰霜。
“這就是凡人觸摸到雪神的下場吧。”史威一把抱起已經神智不清的林妖，問小龍，“你們的當鋪在哪裡，這個傢夥需要休息。”
“那，他們怎麼辦？”小龍為難的看了看抱著一成的白姬。
“現在不是，不是管他們的時候了，大少爺！”史威的嘴都歪了，難道他看不出自己很辛苦嗎？
“哦，那你跟我來。”小龍看了看史威懷裡的林妖，臉色很蒼白，連嘴脣都已經泛白。小龍也開始擔心起來。
月光下，只剩下了白姬和一成，白姬沒有說話，只靜靜的抱著一成。愛情的意識來的是不是晚了？自己還沒有親口告訴他，告訴他她愛他。溫熱的淚水不停的流下，積壓了千年的淚水要是一決堤，是任誰也沒有辦法止住的吧！
雪，小小的，細細的，雪花！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悄悄的飄落。傳說中，雪是雪神白姬所流下的眼淚。其實不是，那全是人間的悲哀，把雪呼喚了出來。雪，其實是人間，悲傷的眼淚啊！
※※※
當鋪，林妖的房間。
“喂，你不會這麼沒用吧，林妖又不是很重，你才抱了這麼一點路就喘成這樣啊？”小龍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睡著的林妖總算松了口氣，開始有心思嘲笑史威一下。
使勁瞪了一眼嘲笑者，史威現在最想的是再多加幾件衣服，真的好冷啊！一路上不斷的運神聖真氣，也還是凍個半死不活的，現在倒好，還有個人來嘲笑自己。他可真是坐著說話不腰疼。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照看他吧。”史威決定不要和小孩子計較，還是快點回去稟報門主才好。
“你又要走啊！”小龍的口氣有點舍不得。
“你不覺得最近有些奇怪嗎？”史威切入正題。
“什麼奇怪啊？”小龍問。
“就是前一陣那個魘魔和今天晚上的饕餮啊！”史威也顧不上旁邊有個林妖在睡覺了，衝著小龍就是大吼。
“是好象有點奇怪哦！”小龍摸著頭，“怎麼現在的妖物都這麼厲害啊！”
“不單是變強了，而且還不畏結界。”史威解釋，“本來結界是有壓製住妖物魔力的作用的，不過今天看來好象根本沒用。”
“會不會是白姬的結界好久沒用失效了啊？說不定我來布結界就有用了哪？”小龍發問。
“應該不會，反正我看這一切都和這些妖物身上的奇怪花紋有關。”史威走向門口時又停了下來，“你最好也通知一下你的母親，這些妖物的情況不簡單。”
史威快步走出了房間，這一陣的情況必須要盡快稟告門主才對，看來這人世又要有紛爭了。
※※※
第二天，清晨。
“啊~~~~~~~~~~！”小龍持續而尖銳的大叫聲從林妖的房間裡傳了出來，連房間都開始了有震動的樣子，看來龍哮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你大清早鬼叫鬼叫的幹什麼啊？”林妖還躺在床上，揉了揉瞌睡朦朧的眼睛，沒好氣的說。
“你，你，你的樣子！”小龍的眼睛瞪得好大，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拿過旁邊的一面鏡子，扔給了林妖。
“什麼樣子啊？你鎮定點好不好？”林妖搖了搖頭，龍族真的要完了，這個繼承人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拿起鏡子，林妖看著鏡中的自己，嘴巴頓時張的好大，應該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吧。
“哇~~~~~~~~~~~！”這下可好，輪到林妖自己很沉不住氣的大叫了！怎麼會這樣？銀白色的頭髮，銀白色的眼睛，林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這把鏡子有問題？
左看看，右看看，是這個樣子沒變。上看看，下看看，還是這個樣子！哎！林妖很挫敗的放下鏡子，看來自己不得不接受現實了。
“怎麼辦？林妖。”小龍盯著林妖的頭髮，真的很漂亮啊，完全不是用染可以達到的一種顏色，銀白中有點透明，發著淡淡的熒光。小龍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向林妖要幾根頭髮收藏一下。
看來這就是自己強行使用分離法術的下場了，沒想到反饋的神力竟然這樣強悍。現在還只是發色和眼睛的顏色，外加一點點寒氣，真不知道再過一段時間以自己會不會成為第二個白姬？
“我要去日本！”林妖下床，開始整理行李。
“去日本？幹什麼啊？”小龍忙問，“我也要去！”自己可不想再被林妖扔下了，這回林妖說什麼也別想甩了他。
林妖看了看小龍，雖然說帶著個拖油瓶會很麻煩，可是眼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也真的很需要別人來幫忙。
“好吧，帶你去！”林妖胡亂的把幾件衣服往箱子裡塞。
“萬歲！”小龍開心的立刻手舞足蹈，總算可以出去玩了耶！看來小龍還沒有意識到這次日本之行不是去玩的，更沒有去旅遊這麼簡單。
“還不快去收拾行李？”林妖看著忘乎所己的小龍，已經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哦，好！”小龍歡天喜地的衝出了房間，去收拾行李了。
應該已經有很多年了吧，林妖忽然有點感傷，不知道它還在老地方嗎？這回自己能不能恢復原樣，可就全看它了啊！
※※※
兩個月以後，美國的一家醫院。
林妖和小龍站在一間病房外，透過虛掩住的門，可以看見躺在病床上的一成，和守在一旁的白姬。
“不用進去了。”林妖一把拉住想要進門的小龍，搖了搖頭。也許自己帶小龍來看一成和白姬本來就是多餘。
“一成會醒嗎？”小龍覺得白姬很可憐，千年的孤寂結束以後，卻又是無盡的等待，等待一個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原來自己早就愛上他的男人。如果早知如此，不知道白姬會不會後悔來找林妖？
“其實人和神一樣，都逃不過寂寞。”林妖拍了拍小龍的肩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連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也許，白姬會用自己剩下的餘生來等待這個答案。不過，那又如何？至少，她已經愛過。林妖可以看到，白姬的臉上，有一種淡淡的，笑容。
有希望的等待，總比漫長而又孤獨的生命要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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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3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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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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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分離法仗
誰是神？
誰又是妖魔？
世間的一切罪惡，
都只生長在人類的心裡。
那全是因為害怕，
所以，
才會犯錯。
是安倍晴明的子孫，是安倍家唯一可以延續的血脈，安倍龍悟從小就背負著太多的責任。
“你是具有安倍家血統的人，你應該以除魔衛道為己任。”
“你是安倍家唯一的男丁了，你要把安倍家發揚光大啊！”
“你是男生，你要照顧姐姐，不管有多苦，以後都不可以哭！”父親臨死是還不斷的念叨著的這些話，時時刻刻都盤旋在安倍龍悟的腦海里。不過，比這些更清晰銘記的，是父親因為病魔而被折磨的異常消瘦的身體，鐵青的臉色，渾濁的眼睛，被煙燻黃的牙齒。疼痛和絕望竟然可以如此折磨一個人的肉體，把他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抽離，形同僵屍。這個時候，就算有再多的靈力也是枉然，死神不會特別照顧某一種人。
“我是安倍晴明的子孫。”當然，安倍龍悟也曾自豪的向周圍的人表明自己不凡的身世，這曾經是年幼的他最為驕傲的一件事。不過已經沒有多少人還會在乎你是誰的後代了，也許人們已經不在乎什麼妖魔了吧，因為他們本身就比有些妖魔還要可怕。人們不肖和鄙視的眼神第一次讓安倍龍悟體會到，作為安倍晴明子孫的身世已經無法再使自己得到尊重，哪怕只有一點。
不在乎，人們不在乎誰是妖魔，誰是神，一切的信仰都只存在於人們的心裡，不管是高尚，還是罪惡。
※※※
從舊金山飛往日本的飛機上。
哎！接過空中小姐遞過來的第十一張紙條以後，林妖不禁嘆氣，現在的女性人類怎麼就這麼大膽？只看了一眼竟然就想要眉來眼去勾三搭四的嗎？看也沒有看裡面的內容，林妖把紙條夾進了手中的雜誌。
“你不看一下嗎？”小龍伸著腦袋，看來他倒是對紙條上的內容很好奇。
“不要！”林妖推了退鼻梁上的墨鏡，很乾脆的回答。那些女人還真花痴，自己已經很擺酷的不知道拒絕了很多次了，怎麼還有？
“不過，你這樣子真的很帥啊！”小龍一本正經的說道。
的確，一身黑色的風衣，銀白色的長髮，還很酷的帶了一副墨鏡，倒真的很有帥哥的味道。其實自己也不想戴什麼墨鏡啊，還不是為了要遮一下那雙銀色的眼睛？林妖在心中不禁把自己罵了個遍，逞能的下場果然是可悲的！
“對了，等一下我們去哪個飯店？”小龍很興奮的問，聽說日本的料理很不錯哦，小龍已經快要流口水了。
“飯店？”林妖瞥了一眼小龍，“我有說過我們要住飯店的嗎？”
“啊？那你不會叫我去睡大馬路吧？”小龍一聽大急，林妖這傢夥不會是為了省錢就叫自己露宿吧？
“睡大馬路倒不會啦。”林妖悠閑的接過空中小姐遞過來的飲料。
“那就好，那就好。”小龍拍了拍胸口，自己可是一分錢都沒有帶的啊，就全靠林妖了。
“我來之前已經和澤子說過了，我們在日本的這段時間就住在她那裡。”林妖喝了一口飲料，扔了個不大不小的炸彈給小龍。
“什麼！！！？？？”幸好有安全帶綁著，小龍沒有從座位上跳起來，不過他的大嗓門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禮。
“不要激動嘛！去那裡不是很好嗎？有熟人照顧。”其實是可以省下一大筆住宿錢啦，林妖在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不禁開始佩服起自己的精明來。
“我才不要去那個臭鳥的家哪！”小龍氣憤的在林妖的耳旁嘮叨。
“由不得你，不想去的話你現在就回當鋪啊！”林妖才不管小龍的抗議。
“我現在還能回去嗎？”小龍很委屈的大叫，用飛行術回去是可以啦，但總不見得現在就打開艙門飛走吧，別人不把自己當妖怪才怪。
“你這麼討厭她幹什麼啊？她欠你錢嗎？”林妖其實也蠻好奇的，照理說龍鳳兩族的關係是不錯的啊。
大概也只有你會認為有仇就一定是欠錢不還吧，小龍嘆了口氣，看來他是不會了解的，“她不尊重我，竟然叫我小鬼頭。”
你的確是小鬼頭啊，林妖在心中暗想，原來有些討厭的理由是這麼簡單。
※※※
日本，北海道，神社。
這個世界公不公平？有人說，人生來平等，可是安倍龍悟不相信，那都是那些富貴之人哄騙窮人的鬼話。如果說人生來平等，又為什麼人生來就有富貴貧賤之分？
安倍龍悟是個很英俊斯文的男人，金邊眼鏡之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只不過，眼睛裡總有著一種不甘和渴望，這也是一雙充滿慾望的眼睛。
人類啊，即使祖先多優秀，子孫也有落敗的時候啊！老闆嘲笑著看著安倍龍悟，絲毫感覺不到他有安倍晴明，大陰陽師的風範。難道說人類的遺傳因子真的是經不起時間的折磨？
“你說他會來的，怎麼還沒有來？”安倍龍悟著急的詢問著老闆，黑色斗篷籠罩著老闆，沒有人可以看清他的真面目。
“別急，該來的，總會來！”老闆站起身，向安倍龍悟不耐的揮了揮手，這個男人還真是沒有耐心啊，“我要走了，你放心，我會一直在暗處的。”說完，黑色的光慢慢的從老闆的身體周圍散髮出來，轉眼就消失在光團裡，不見。
安倍龍悟的眼睛裡閃現著厭惡的光，雖然不喜歡和這個陰陽怪氣的傢夥共處，可是為了那些寶藏，也就只好暫時先忍一忍了。
“龍悟，你又和他見面了嗎？”從門後走進一個女子，藍色的和服，白皙的臉，清秀的容顏上有一雙清澈的雙目。
“啊，姐姐。你怎麼起來了？你應該到床上休息的。”安倍龍悟急切的上前，扶住了安倍鳳舞。
“你不要和那種人來往，你忘了你是安倍晴明的子孫嗎？怎麼可以和妖魔打交道？”安倍鳳舞一把抓住安倍龍悟的手。
“什麼啊？姐姐，你不要瞎猜了，你還是安心養病吧。”安倍龍悟說著，很心虛的避開了姐姐的眼光。
“如果你不答應和那個傢夥絕交的話，我怎麼好好養病哪？”鳳舞說。
“姐姐，你不知道的，我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啊！”龍悟解釋。
“什麼目的？還不是為了祖先留下來的那個寶藏？”鳳舞本不想揭穿龍悟的用心，可是還是忍不住。
“你都知道了嗎？”龍悟反而感到一陣輕鬆，反正這事也是滿不久的。
“你以為那個傢夥會幫你嗎？他的目的你又知道多少？”鳳舞大聲叫著，纖弱的身體不禁有點發抖。
龍悟看了看鳳舞，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姐姐，自己是以把分離法仗給那個傢夥的代價換來他的幫助的啊！可是這一切，又怎麼開口？姐姐一向是以安倍晴明子孫為榮的，如果知道自己竟然答應把祖先留下的，最重要的法器交給那個傢夥的話，會不會氣得殺了自己哪？
“姐姐，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龍悟輕輕的說，眼睛好熱，要流淚了嗎？可是自己曾經發誓，再也不會掉眼淚的，自從父親死後。
鳳舞不再說些什麼了，只是輕輕的把龍悟擁入懷。她知道，龍悟太辛苦了，自從父親死後，才只有十四歲的弟弟就擔起了照顧這個家的責任。十四歲啊，這個本應該快樂無憂的享受少年時光的年歲，卻過早的嘗到了世間的冷暖、生活的艱辛。可自己偏偏又多病體弱，不但沒有照顧到他，反而還成了他的累贅。神啊，如果有可能，請快點結束自己的生命吧，這樣的話，弟弟是不是就會得到幸福？
※※※
日本，鳳鳴神社。
一身粉紅色的和服，粉紅色的蝴蝶結綁在如絲綢般黑亮的頭髮上，使鳳鳴澤子看起來更是可人。不過，姿勢就比較不雅觀了，叉著腰，一個腳還擱在了椅子上，十足一個小太妹的架勢，“林妖，你來之前可沒說還要帶個拖油瓶啊！”
“什麼拖油瓶？要不是林妖拉我來，你就算求我，我也不會來的。”小龍從林妖身後走了出來，一臉的不肖。
“你們兩個不要吵，”林妖準備趕在兩人的世紀大吵之前把話說完，“澤子，我拜託你調查的安倍家子孫的資料有了嗎？”
“有了，等會我會叫人送到你房裡去的。”澤子揮了揮手，旁邊的下人馬上意會的下去拿資料了。
“那好，謝謝了。”林妖也不理還在和澤子玩瞪眼遊戲的小龍，拿起行李就讓一個傭人帶著自己去了房間。才沒有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小龍和澤子兩人的口水大戰已經開始了，看來，沒有幾個小時是不會結束的。
澤子手下人的效率不錯，林妖一到房間，資料已經躺在了茶几上了。
“安倍家直系子孫現只有姐弟兩人，其上一代家主安倍尚一郎因為肺癌，於四十歲時辭世。
安倍龍悟，次男，二十歲，絲毫沒有祖先安倍晴明所具有的靈力，屬於普通人。只有高中畢業，因為家境貧困而無法繼續其大學學業。獨自一人支撐神社。
安倍鳳舞，長女，二十三歲，具有祖先安倍晴明的靈力，但是身體虛弱，久病纏身。”林妖拿著資料，“是這樣嗎？看來是沒落了啊！”
的確，上天可以賜予一個人神奇的力量，但不會承諾其後代同樣的能力。有些東西，一個人就已經足夠，沒有太多人都擁有的必要。不過也許，沒有反而會一件好事吧。只不過人類都太執著，總會以前人的標準來衡量自己。
“好多年了啊！”林妖放下資料，回憶就象是一扇門，當你不去觸碰的時候，總是寂靜的存在於心裡，而一旦打開了，就會象潮水一樣澎湃而來。多少年的往事，不管是快樂的、悲傷的、想牢記的，或是想遺忘的，其實都塵封在某一個角落，只等待潮水決堤的那一剎那。
※※※
第二天．林妖其實很不想帶小龍一塊去的，但是小龍叫囂，如果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對著澤子的話，他就馬上鬧給林妖看。沒有辦法，也只好拖著這個拖油瓶一起去拜訪安倍家的子孫了。
“你好，請問你就是安倍龍悟嗎？”林妖望著眼前的男子，明知故問。
“是的，請進。”安倍龍悟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是興奮，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剛坐定，安倍龍悟就有些坐立不安，挪了挪身子，欲言又止。還真是不誠實啊，林妖暗自感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見了人，仍不禁為安倍晴明感到悲哀，為什麼，優秀的人，總不會太多？
“我是安倍晴明的朋友。”林妖決定還是自己先開口吧，“這次來，是為了要想借分離法仗一用。”
“我知道。”安倍龍悟馬上接口。
“哦？”林妖已經開始有點意識到，指點白姬和一成的人是誰了。
“因為家祖曾留下一副畫，畫上的人就是你，雖然你現在的樣子有點變。”龍悟起身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下一卷畫軸，小心的展開。
畫看來已經有些年頭了，泛黃的紙張，述說著時間的流逝。畫面上，林妖正站在一個湖水裡，藍色的湖水剛好到腰，黑色的頭髮上還有著晶瑩的水珠。妖嬈的容顏，迷離的雙眼，紅色的雙脣，畫面中的林妖竟有一種蠱惑人心的美麗。
“林妖，沒想到你長的還真不錯啊！”小龍驚呼。
什麼話？難道你剛發覺嗎？林妖白了一眼對著畫猛瞧就差沒有流口水的小龍，真是想想就有氣，那個傢夥什麼時候畫的啊？怎麼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可惜，分離法仗不在這裡。”龍悟很惋惜的說。
“我知道，它應該在寂靜之湖。不過必須有安倍家人的鮮血才可以打開通往寂靜之湖的大門。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林妖回答了龍悟，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門外的一個女子，應該就是龍悟的姐姐，安倍鳳舞吧。
“姐姐！”龍悟也發現了鳳舞，忙上前扶住了她。
“你就是林妖，林先生吧。”鳳舞的聲音很微弱，看上去有種病態的美。
“是的。”林妖點頭，可以感覺到鳳舞身上，曾是那麼熟悉的靈力反應，可惜，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永遠的。
“林先生，我帶你先去休息好嗎？今天太晚了，我們明天再起程去寂靜之湖好了。”龍悟急著想減少林妖和姐姐見面的時間，怕鳳舞一個衝動就把自己的計劃給破壞了。
“好。”林妖的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雖然早已看出龍悟眼底的心慌，但是不揭穿別人一向是自己的一大優點。
“請這邊走。”龍悟讓鳳舞坐下以後，忙不迭的就引著林妖和小龍走出會客間。鳳舞很擔憂的看了看林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是緊緊的握著衣角，低頭不語。
※※※
晚上，鳳舞的房間。
“弟弟，你放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姐姐我不要什麼金銀財寶。”鳳舞躺在床上，哀求著龍悟。
“姐姐，你不要說了。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我是不會放棄的。”龍悟坐在床沿。
“為什麼世代安倍家的子孫都不知道寂靜之湖的地點？肯定是因為安倍晴明他老人家希望我們不要把金錢看得太重啊！我們是以為人類除妖去魔作為責任的世家啊！難道你忘了嗎？”
“除妖去魔？哈哈，真是好笑。姐姐，你認為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我們安倍世家所做的事嗎？還有多少人會相信妖魔一類的事哪？他們，都是些忘恩負義的傢夥，沒有一個好人！”
“也許，現在是很少人還相信。可是如果你自己就沒有這個信仰的話，怎麼還會有人相信哪？”
“我才不要什麼臭信仰哪！我現在只相信錢，只有錢才是最好的。”
“錢不是萬能的！”
“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姐姐！”龍悟激動的站起了身，“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父親才會去吸那種很劣質的煙。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父親病了也沒有好好的治，這麼快就走了。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親戚們才會瞧不起我們，沒有人願意照顧我們。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我才不得不中斷學業去打工賺錢。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我才要忍受那些有錢人的謾罵和鄙視。就是因為沒有錢，所以你有病也沒有錢去大醫院看！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為我們沒錢？靈力有個屁用，可以吃還是可以賣啊？”
鳳舞以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眼前的男人，因為痛恨和不甘讓原本英俊的臉扭曲的很是醜陋，頭頸上根根青筋爆起，揮舞著拳頭，好象要砸碎世間所有的不平。這是自己的弟弟嗎？這還是那個從小就愛向自己撒嬌的弟弟嗎？這還是那個自己引以為傲的優秀的弟弟嗎？心一陣刺痛，有別於自己發病時的疼痛，這種心痛竟然直傳全身，有一種絕望的窒息感。
“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同意你去碰寂靜之湖的財寶的。分離法仗可以借給林妖，但你不可以打財寶的主意。”鳳舞深吸一口氣，艱難的說。
“不行，分離法仗和財寶我都要，這本來就是我的。”龍悟咆哮。
“不是你的，這是祖先的，你沒有權力拿。”鳳舞現在反而異常的鎮定。
“你阻止不了我的。”龍悟看著鳳舞，搖了搖頭。
“我可以。”鳳舞說完，突然把中指和食指合攏，一個封妖訣的起手勢，“謹請，八方諸神，司令司籍，五方五帝，四時四氣，以我安倍鳳舞之名，引領黑暗之力，定！”
一陣青光從指間射向龍悟，青光化成了一條青色的光帶，綁住了龍悟。
“明天，我會代你和林妖去寂靜之湖的。”鳳舞有點不忍的看著被綁住的龍悟，奇怪的是龍悟並沒有掙扎，眼睛裡的平靜和深邃，讓鳳舞不禁渾身發冷。
“姐姐，你果然還是對我動手了啊！”龍悟身上的光帶，在鳳舞的驚訝之中漸漸消失，不見。
“你，怎麼可能？”
“老闆曾叫我小心你，我本以為他的話都是多餘的。”龍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玉佩，那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可以抵禦一些法術的攻擊。
“你一直在防著我嗎？”鳳舞閉上了眼睛，她知道，有玉佩在手的龍悟，自己是沒有辦法阻止了。沒有恐懼和驚慌，只有淡淡的心傷和悲哀，原來自己曾那麼深愛的人，對自己，竟如此的小心提防。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就算是你，我親愛的姐姐。”龍悟的口氣有種暴風雨來臨之前詭異的平靜，鳳舞悠悠的吐了一口氣，心竟然很平靜，一種即將解脫的快感。
夜還是很安靜，月光微亮，照射在鳳舞帶笑的臉上，輕柔的朦朧。淡淡的，那是芳草的味道，還有，血腥的味道。
※※※
第二天．
林妖帶著小龍和龍悟，走進了位於北海道東北角的一片樹林，據林妖的意思來說，寂靜之湖之所以叫做寂靜之湖，就在於它處的位置很僻靜，一般人是沒有辦法找得到的。於是，一人一龍就這麼很信任的跟在了嚮導林妖的身後，開始了尋找寂靜之湖的步行旅程。
但是，三個小時以後。
“林妖，你確定你還記得那該死的入口在哪裡嗎？”小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林妖做茶壺狀。都已經在這個林子裡轉悠了足足有三個多小時了，小龍開始懷疑林妖的可信程度了。
林妖瞥了一眼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龍悟，臉上沒有一絲抱怨的表情，捉摸不到他的心思。看來，人類的耐心有的時候是可以比某些神族的還要好啊。
“要是有一個地方你都有好幾百年沒有來過的話，我相信你大概是什麼樣的都會忘記了吧。”林妖不緊不慢的回答小龍。
“大哥，你沒有人性也要有點妖性好不好？”小龍氣得頭上冒煙，“讓一個孩子步行這麼長時間是很不道德的啊！”
這個時候就要承認自己是小孩子了嗎？怎麼背著自己偷酒喝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哪？林妖不滿的翻了一個白眼，不理他，繼續在前面引路。不過，那個入口到底在哪裡哪？看來自己的記性真的不太好了。
又一個多小時以後，就在小龍的耐心已經用到極致，準備發飆的時候，林妖總算好心的宣布：入口，找到了。
“林妖，你確定？”小龍指著被林妖稱為入口的一棵大樹，一臉的不相信。
“所以說，你要學的還有很多。”林妖謅有其事的拍了拍小龍的肩膀，眼睛卻瞥到了龍悟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人類，總是無法信任你的，不管你是妖還是神。
“看著了。”林妖身出手掌，按在樹幹上，立刻，樹上就浮現出了紅色的符號，這些古怪的字符慢慢的凸現，游離出樹幹表面，扭曲，並且開始旋轉。紅光越來越強烈，隨著字符的高速旋轉，漸漸形成了一個紅圈，沒入樹幹。樹幹上，悄然出現了一扇門。
“需要我的血嗎？”龍悟突然開口。
“現在還不需要。”林妖笑了笑，拉開門，可以看見有一個螺旋式的樓梯，盤旋而下，竟看不到盡頭，仿佛要深入地球的中心一般。
“當初怎麼不設計一個直一點的樓梯？這麼轉啊轉的，我頭都暈了。”小龍一邊下著樓梯，一邊抱怨。
“笨，你想想，要是是直樓梯的話豈不是要開鑿一個很大的空間？螺旋式樓梯的好處就是可以省下許多挖掘的功夫。”林妖走在最前面，很有建築知識的解釋。
“那還要下多少的樓梯啊？已經走了有半個鐘頭的時間了呀！”小龍覺得自己都快暈過去了，眼前怎麼有好多星星在轉？
“就快了，就快了。”林妖敷衍的擺了擺手，小孩子就是麻煩啊！
就這樣在林妖就快了，就快了的鼓勵之下，小龍和龍悟又繼續走了足足有兩個多小時的螺旋式樓梯之後，他們的腳總算再次踏上了地面。龍悟的腿明顯在發抖，腳步也有點輕飄飄的。當然，試想連續走了三個小時之後又轉了兩個多小時的樓梯，是人都會有點受不住的。小龍也有點東倒西歪的，顯然還沒有適應。不過林妖倒是沒什麼，精神的很。
“天哪，轉了這麼久，我們現在一定在地底下很深處吧。原來寂靜之湖是在地底下啊！”小龍抓著林妖，以防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倒。
“現在，需要你的血了。”林妖對著龍悟，指了指身旁的一扇石門，石門上有著古怪的花紋，靜靜的守侯在地底已有百年。
龍悟咬破了手指，紅色的鮮血，在黑暗處更是醒目。涂在門上以後，花紋發出了紅色的光芒。“啪。”的一聲，門開了，展現在龍悟眼前的，是另一個世界。很大，至少龍悟看不到邊界，頭頂上是一種柔和的藍紫色，發著光，照耀著這個沉睡在地底之下的世界。
這就是寂靜之湖嗎？龍悟不禁驚訝於造物主的神奇，深藍色的湖水，好象是一塊藍色的寶石，鑲嵌在地面上。湖面上沒有一絲波紋和漣漪，寂靜之湖寂靜著躺在這裡，嬌媚著，妖艷著。湖邊是一叢叢發著淡黃色光澤的草和紫色的小花，即使不知名，也無法阻止它們旺盛的盛開在這個沒有陽光的地底。
“哇，很漂亮啊！”小龍感嘆著，真的很美麗，有一種妖嬈的感覺，詭異中透著魅力，往往最讓人心馳神往。
“寶藏哪？在哪裡？”想要得到金錢的慾望馬上使龍悟從剛才的驚艷中醒了過來，自己不擇手段要得到的，只有金錢了。
“寶藏？！”林妖的嘴角揚起了玩味的笑容，嘲諷和憐憫。
“是啊，畫上不是說了嗎，寂靜之湖的寶藏啊！”龍悟撥開一片片的草叢，希望會有寶藏隱藏在什麼地方，象一個尋找著食物的饑餓野狗。
“怎麼會沒有？怎麼會沒有？”此時的龍悟的眼裡充滿著慾望，那是林妖再熟悉不過的，對金錢的渴求。真是悲哀啊，人類的心裡，也只有金錢才是最重要了吧，什麼家世和親情，在金錢面前都是這麼不堪一擊。
“你一定知道在哪裡是不是？”龍悟突然抓住了林妖的衣領，猙獰的臉讓林妖感到一陣噁心。
“你一定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畫上面明明說了，有寶藏的啊！”龍悟顫抖的從身上拿出了那副畫，打開，指著畫上的一行字：“寂靜之湖，吾之寶藏所在，心之寶藏，魂之寶藏，永生永世，不離不棄。”
心之寶藏，魂之寶藏？林妖突然有種仰天大笑的衝動，是的，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一個玩笑而已。沒有什麼金錢的，對他來說，那都只是糞土。
“寶藏不就在你眼前嗎？”林妖笑著，讓龍悟感到一陣心寒的笑容，銀色的眼睛裡盡是嘲諷。
“什麼？寶藏在哪裡？”龍悟怔怔的問。
“這寂靜之湖，不就是一個最大的寶藏嗎？”林妖冷笑著，有的時候，他就是喜歡看人絕望的表情，殘忍也好，冷血也罷，都沒有關係。
“不會的，你騙我，你騙我！”龍悟揭斯底裡的大叫，當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以後，人類總是承受不住希望破滅的結局。
“哈哈，哈哈——————！”林妖突然大笑起來，好象突然遇到了一件極其好笑的事情一樣，只是，笑聲裡有一種莫名的悲涼。
小龍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大笑不止的林妖，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林妖，笑得這麼放肆，這麼放縱。這一刻，小龍突然意識到，其實林妖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傻瓜，笨蛋！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金銀財寶，你認為，安倍晴明這傢夥會把這些東西認為是寶藏嗎？”林妖止住笑，無情的揭穿了真相，“對他來說，可以稱得上寶藏的，大概也只有這寂靜之湖和他那把分離法仗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騙人！你這個妖精！”龍悟大叫著，瘋癲的開始搜索每一寸土地起來，對於他來說，沒有找到的寶藏，就是存在的。
“呵呵。”林妖輕笑，是妖精嗎，自己？是什麼，都無所謂的。
“誰是神？誰是妖精？安倍晴明，你看見了嗎？你聽見了嗎？哈哈！我是妖精又怎樣？那你又是什麼？神嗎？可是，你看看你的子孫啊！”林妖對著湖面大叫著，“他做出來的事可比妖魔還要可怕啊！其實這世間所有的罪惡，都只存在於人類的心裡。”
“你早知道了嗎，林先生。”在林妖的身後，突然漸漸的顯現了一個淡淡的輪廓，那是安倍鳳舞，蒼白的臉有種透明的質感。
“你怎麼成了魂魄？”被鳳舞的突然出現嚇到的小龍大叫。
“被自己的親弟弟殺了的感覺如何？”林妖好笑的看著鳳舞，這就是所謂的姐弟情深嗎？即使被奪去了生命，仍然沒有辦法棄之不顧。
“我的弟弟給你帶來麻煩了。”鳳舞朝著林妖深深的鞠了一躬，死亡對她來說並不恐怖，悲哀的也只是殺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最親的人罷了。
林妖看著鳳舞那張平靜的臉，絲毫沒有對龍悟的仇恨，是不是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鳳舞的魂魄飄到了湖旁，輕輕伸出手。湖水開始激烈的翻滾，藍色的水珠浮向空中，形成了一串串藍寶石一樣的珠鏈。湖中心緩緩的浮現出了一根法仗，即使已經在湖底沉睡了百年，也絲毫沒有使之黯然失色，仍然發著耀眼的金光。法仗自動飄到了鳳舞的手裡，金光消失了，使它看上去只是一把很普通的，舊時的和尚才會用的一把法仗。
“林先生要的，就是這個吧。”鳳舞把法仗遞到了林妖的面前。
“我從不白拿的。”林妖沒有接手，自己的原則從來就不會破例。
“金子，金子啊！”在一旁的龍悟被法仗的金光吸引了過來，上前一把就從鳳舞的手裡搶了過去。
“咦，怎麼不是金子啊？”龍悟象個沒有得到糖果的孩子，立刻失去了興趣，把法仗往地上一扔，完全無視於鳳舞和林妖的存在，也許現在在龍悟的眼裡，也就只有金錢了吧。
“這麼想要錢嗎？”林妖嘲笑的看了看龍悟，從身上拿出了一張支票，扔給龍悟，“這裡有一千萬美金。”
“美金？”龍悟的眼睛突然發亮了，把支票緊緊的拽在手裡，“我有一千萬了，我發財了！哈哈，哈哈！”瘋狂的笑聲迴盪在寂靜之湖，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心驚，在一旁的小龍不禁皺起了眉頭，又一次見識到了人心的貪婪和醜陋，現在的小龍有種疑惑，自己一族一直守護的，難道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嗎？
“現在，”林妖伸出手，抓住了從地上飛起的法仗，“我就當你把這個法仗當給我好了。”
“好的。”鳳舞點了點頭，分離法仗是安倍家的至寶，可是現在的安倍家，已經沒有人配擁有它了。
“你不準備離開嗎？”林妖問鳳舞，靈魂總應該去它該去的地方。
“不，我要留下來，照顧他。”鳳舞用很溫柔的眼神看著龍悟，自己可以放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卻也終究放不下自己的弟弟。
“你能留的下來嗎？”林妖摸著分離法仗，冰涼的。
“只要待在這裡，就應該沒有問題吧。”
“這裡？那龍悟哪，也待在這裡嗎？”
“你認為，他還能再回到地面上去嗎？”
放棄轉生的機會嗎？林妖看著鳳舞，發覺自己有時候很不了解人類，雖然她已經成了魂魄，不能算人。再看看捧著支票傻笑的龍悟，也許，永遠的留在寂靜之湖，安倍晴明的寶藏，也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歸宿。
“知道了。”林妖拿起法仗，向鳳舞欠了欠身，這個女人，值得自己的尊重，雖然自己恐怕永遠都不會理解她所做的這一切。
“走了。”林妖拉起還在一旁傻站著的小龍，向石門走去。
“先生，”鳳舞突然叫住林妖，悠悠的，用一種幾乎無法讓對方聽到的聲音，“家祖在您的畫旁寫了那些話，一定是因為他覺得，你也是他的寶藏吧！”
林妖的身子僵了一下，但也那只是一下，銀色的眼睛裡滿是嘲笑。拉著小龍，林妖走了出來，站在石門外回望過去，藍色湖邊的鳳舞有種讓人舒心的美麗，淺淺的笑容綻放在她白皙的臉上。
握著石門把手的時候，林妖的心中竟有絲不忍， 沒有了安倍家人的鮮血也就再也沒有辦法打開這扇石門了吧，那麼從此以後，也就不會再有安倍家族了，也就不會再有大陰陽師的後代了。一切的一切，都只會成為人們記憶中遙遠的一個回憶，或者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一個小小的傳說。
“怎麼不關？”小龍問。
林妖轉頭看著小龍，碰的一聲就關上了石門，結束了，戲，也總有收場的一天。只是林妖一直都很好奇，自己的戲，又將何時落幕哪？
※※※
飛往美國的飛機上。
“這回你可賺了哦，居然拿到了分離法仗。”小龍望著已經恢復成原貌的林妖，惺惺的道。雖然林妖把分離出來的雪神的神力留在了日本讓澤子看著，可畢竟還是有所收穫的。
“你懂什麼啊，我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林妖一邊瀏覽著雜誌，一邊回答。
“釣魚？”小龍被林妖說的莫名其妙，難道法仗還可以用來釣魚？
“你以為指點一成的人真的只是龍悟這麼簡單嗎？”林妖往後一靠，找了個最舒服的坐姿。
“還會有誰啊？”小龍問。
“秘密！”林妖顧作神秘的向小龍眨了眨眼，一臉的壞笑。
“哈，不說就不說，誰稀罕！”小龍把頭別到了一邊，開始喝起可樂來。
“這飛機上的飲料怎麼一點都不冰啊？”小龍抱怨。
“是嗎？”林妖用手碰了碰杯子，“現在冰了。”
你以為你是冰箱嗎，說冰就冰了啊！小龍看著正向自己猛笑的林妖，突然有一種陰謀的味道。端起杯子，好冰，寒氣直傳手掌心。
怎麼回事？小龍狐疑的把杯子放到嘴邊剛想喝，卻發現，可樂，竟然結成了冰塊！
“難道你？”小龍指著手裡的冰塊可樂，有點猜到林妖為什麼會這麼爽快的答應澤子把雪神的神力留在日本的原因了。
“呵呵，我從來不做白工的哦！”林妖偷笑，象極了一隻偷到魚的貓，“我只不過保留了一點點而已。”
還好意思說？根本就是一個小偷嘛，小龍嘆了口氣，看來要想林妖做善事是不太可能的了。
“這一點點的神力用來冰可樂倒是不錯，不過，你是不是冰過頭了？”小龍也懶得和他討論有關道德的問題了。
“呵呵，是嗎？下次一定改進啦！”林妖看了看小龍手裡的冰塊，果然新得到的力量控制的還不夠自如啊，恩，回去以後要好好練習一下了。
“看來以後的冰塊就有著落了，哎，你說，可不可能以後連空調都可以省了啊？”林妖很興奮的問小龍，心裡已經盤算著不用買空調的錢是多少了。
天哪，竟然有這種妖啊！小龍覺得自己腦袋都快抽筋了，如果白姬知道林妖把她的神力是用在這種地方的話，是不是會哭出來，“我看你連冰箱都可以省了！”
“哎，這個建議不錯哦！”
……
小龍，無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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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3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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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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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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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 犬夜叉
我們都有罪，
無法純潔。
翅膀都已經摺斷，
又怎能，
飛上蒼穹？
殺人是不是都是有罪的？當溫熱的鮮血噴濺到你臉上的時候，你又是什麼感覺？痛快，還是，麻木？如果說，凶手不是一個具有正常思維能力的人，那麼，他是不是就是無罪的？沒有人知道，因為我們都是有罪的，誰都沒有資格去審判另一個人。
麗莉很清楚知道這一點，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法官，高高在上。但麗莉一向不以審判者自居，自己只是一個執法者，可以按照法律，可以不殉私情。但是這次，當麗莉站在原告席上的時候，第一次，開始憎恨起法律。望著站在那個被告席上的男子，無所謂的表情，甚至還有點愉悅，麗莉突然有種殺人的衝動。第一次渴望鮮血的念頭把麗莉自己都嚇了一跳，是不是嗜血和殺戮本就隱藏在人內心的某一個角落，只等待有一天突然跳出來，來主宰一個人的行動？
※※※
當鋪。
林妖很恰意的躺在太師椅上，自從得到雪神的力量以後，林妖突然發覺，原來冰的龍井也是很好喝的。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就在林妖以為地震的時候，小龍破門而入，急吼吼的衝了進來。
“說過多少次了，開門不是用踢的。”林妖心疼的看著已經倒下的大門，準備再一次的扣除小龍的零用錢。
“林——妖————！”小龍一個餓狼撲羊，把林妖死死的按在了太師椅上。
想殺人嗎？林妖掙扎著想坐起來，不過小龍的蠻力還是有一點的，掙扎了幾次以後，林妖還是放棄了。不過，林妖怎麼都覺得這個姿勢好象曖昧了一點。
“你幹嘛？”林妖問小龍。
“把嗅嗅借給我，”小龍指著林妖的鼻子，“不許說不借！”
“你又丟了什麼東西啊？”林妖翻了個白眼，“你先放開我再說啦。”
“好！”小龍站起身，總算讓林妖坐了起來，“我朋友的一件東西丟了，我想幫她找回來。”
“你什麼時候這麼愛管閒事了啊？”林妖整了整被小龍弄亂的衣服，慢悠悠的問。
“那是她最愛的一個胸針，現在她死了，她母親只是想找到它，讓它陪葬而已。我作為她的同學，可以做的，大概也只有這些了吧。”小龍的語氣有種悲哀和無奈，有的時候，作為神族，其實也並不是萬能的。
林妖看著小龍，這是一副很嚴肅的表情，林妖知道，這次小龍真的是卯上自己了，如果不借的話，還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哪？一陣頭疼啊，林妖嘆了口氣，“你的朋友叫什麼？”
“貝蒂！”小龍又想起了那個總是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女孩，那個有著淺淺酒窩的女孩，那個總是嘲笑自己是畫盲的女孩。小龍本以為自己不會傷心，雖然自己的年紀相對林妖來說還是個孩子，可畢竟也已生存了八百年，這世間的生死也看了很多。可當自己聽到貝蒂的死訊的時候，還是一陣難過。當你再也見不到一個曾經天天可以見到，甚至感到厭煩的人突然就這麼消失了的時候，心中就會空空的，也許一開始，不習慣會大於傷心吧，但習慣之後，就是，無盡的悲哀。
“就那個老是纏著你的小女孩子嗎？”林妖看見了小龍眼裡的難過，沒有打算去安慰他什麼，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會發生，也什麼都會過去的。
“是的。”小龍回答。
林妖指了指那扇門，“你自己進去把嗅嗅牽出來好了。”
“哎？”小龍沒有想到林妖會這麼爽快就答應了自己的要求，本以為非得纏上一陣子的。
“愣在這裡幹嘛？想讓我改變主意嗎？”林妖好笑的看著小龍錯愕的表情。
“哦，林妖，你真是個好人！”小龍高興得只差沒有抱住林妖親幾下了，連蹦帶跳的竄了進去。
好人？林妖揚了揚眉毛，自己什麼時候可以算好人了，難道是自己太好說話了？這樣吧，再次扣除小龍的零用錢好了。
※※※
如果這是法律所定下的結局？為什麼自己還會如此痛恨？難道自己就這樣放過他了嗎？這個殘忍的、無情的奪去自己女兒生命的男人？難道就因為他是一個精神失常者，就可以寬容他的罪行嗎？麗莉站在貝蒂的墳前，女兒的名字已經刻在了那冰涼的墓碑上了，沒有生機，一切都已經結束。手裡還握著審判以後，自己衝上前想要痛打那個男人而拽下的他的紐扣，麗莉只想把它掐進自己的血肉裡，提醒自己，那個殺害自己女兒的凶手，這個時候正舒服的躺在哪一家精神病院的床上。
“伯母，你還好嗎？”小龍望著麗莉蒼白的臉，擔心的問。
麗莉回頭看了看小龍，果然是很陽光啊，怪不得貝蒂老是在自己的面前提起他。可惜，小女孩朦朧的愛情還沒有萌發，卻被一雙沾滿鮮血的手連根拔起了。
“你就是小龍吧？貝蒂老是提起你的。”麗莉努力的想擠出一點微笑，可是她現在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是嗎？”小龍有點落寂，“前一陣子我弄壞了她的一個胸針，後來雖然還了她一個，可她老說不好看。這次我去日本還特意幫她帶了一個更好看的回來，沒想到卻沒能親手交給她。”
“謝謝。”麗莉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其實很喜歡你送的那個胸針的，連睡覺都把它放在枕邊哪！我本來想讓它陪著貝蒂的，可我竟然一時沒有找到。”
“真的嗎？”小龍有點不可思議，“如果是丟了的話我想我有辦法找出來的，不過就不知道那個傢夥放不放嗅嗅了。”
“哦是嗎？”麗莉敷衍著，她的心思又回到了法庭，說什麼鑒於原告的情緒過於衝動，將不會把被告關押的精神病院所在地址對外公開。難道現在要反過來保護殺人凶手了嗎？如果自己精神也失常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毫無顧慮的殺人了嗎？
“真的哦，嗅嗅可是條靈犬，找什麼都可以找到的！”小龍以為麗莉不相信自己，連忙解釋。
找什麼都可以找到？！麗莉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有種莫名的興奮，好象聞到了血腥味，即畏縮又渴望。腦子飛速的旋轉，麗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即使找到了那個人又怎麼樣，自己難道衝進精神病院裡去殺了他嗎？恐怕還沒有殺了他，自己就會被當成是精神病人被抓起來的吧。
“可以找到嗎？”麗莉試探性的問。
“對啊，不過嗅嗅不是我的，是我一個朋友的，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來。”小龍開始考慮怎麼才可以說動林妖了。
“是嗎？”麗莉有點失落。
“不過我會盡力的，這樣吧，如果借到了我會把它帶來給你的。好嗎？”小龍不忍心讓麗莉這麼失望。
“那，謝謝了。”麗莉開始真心感謝起小龍來，他可能是現在唯一真正願意幫助自己的人了。
“那我走了。”小龍向麗莉揮揮手，“伯母你多保重。”
望著小龍遠去的背影，麗莉突然又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那是對鮮血和殺閥的渴望。是的，如果法律不可以審判他，那就讓自己來審判他吧。不管下場會是什麼，現在的麗莉只想要殺掉他，僅是如此而已。這一刻，什麼法官的身份和地位，什麼法律的專業知識，都沒有用了，都抵不過，自己內心最原始的衝動。
※※※
麗莉家。
回到自己家的時候，麗莉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哭泣，可當看到墻上貝蒂的照片的時候，淚，竟然還是洶涌而出。往事又一幕幕重現，就是那一天，貝蒂的生日，早早的下班，親自下廚，一桌貝蒂愛吃的菜，大大的生日蛋糕，幸福的等著貝蒂下課回家。等了好久，好久，真的好久，最後等到的，卻是貝蒂失蹤的消息。接著就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尋找，尋找，真的找了好多地方，最後找到的，卻是貝蒂傷痕累累的屍體。
當那個凶手被問到殺害貝蒂的動機，那是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猜到的一個答案，只因為貝蒂長得太可愛了，太漂亮了，太象他那因為搶劫中被歹徒的流彈打死的女兒了。他說，他女兒從小就膽子小，他怕她在下面一個人會害怕、會寂寞，所以就想找個女孩子去陪陪她。是的，他有他的悲慘，可他卻把這個悲慘也施加在了另一個人的痛苦之上。麗莉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她的貝蒂也很膽小，又有誰來陪她哪？
找到他以後，殺了他！可是怎麼殺哪？麗莉癱在了沙發上，狠狠的抓著自己的頭髮，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想要殺了他嗎？其實你不必親自動手的。”
“誰？”麗莉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影，可是聲音又明明就在身邊。
“你可以叫我，老闆。”一個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了麗莉的眼前，把麗莉嚇得推後了好幾步。
“老闆？”麗莉努力的想要看清來者，可是老闆全身都被大大的黑色斗篷遮蓋著，看不清他的樣子。
“是的。”老闆指著麗莉身後的架子，“你有那個東西在，不必你自己動手的。”
麗莉轉頭，望著架子上的那個擺設品，一尊小小的黑色銅象，一個狗頭人身的怪物，穿著盔甲，拿著一把刀。這只是麗莉在一次旅遊時帶回來的一件紀念品而已，至少麗莉是這麼認為的。當時買它，也只因為覺的好玩又古怪。
“犬夜叉你一定沒有聽說過吧？”老闆的語氣輕快，麗莉搖了搖頭，老闆繼續說道，“那是夜叉一族中最低下的，不過，殺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它？殺人？”麗莉很不相信老闆的話，畢竟，這麼小的一個銅象，又怎麼能夠殺一個大活人哪？
人類啊，總是隻相信自己的眼睛。老闆露出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笑容，“犬夜叉就被封印在這尊象裡，只要你揭開它的封印，自然就會喚醒它，為你辦任何事的。”
“解開封印？怎麼解？”這個時候麗莉完全忘記了對於老闆的恐懼，可以殺死那個人的慾望讓她徹底的信任起老闆來。
還真是好說話啊，看來人類的慾望真是可怕啊！老闆再次欣喜於對方的反應，“很簡單，用你的鮮血，就可以喚醒它。記住，在你解開封印之前，必須要對著它說，‘吾，以鮮血祭奠，喚醒您，犬夜叉大人。吾，以靈魂起誓，效忠您，犬夜叉大人。’”黑色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了，就象他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
※※※
當鋪。
小龍把嗅嗅牽了出來，林妖的爽快讓他開心不已。只是找一個小小的飾物，這樣的活肯定難不倒嗅嗅。
“你最好清楚一點。”林妖看著小龍，突然開口：“只做你可以做的事。”
“哦？什麼意思？”小龍把嗅嗅拉住，不明白林妖的話。
“沒什麼。”林妖揮了揮手，示意小龍可以走了，可是一種莫名的不安感老在心中揮之不去。
小龍看了看神色凝重的林妖，也沒有太在意，現在的他，滿心想得都是快點幫去找到那個胸針。
是自己太多心了嗎？林妖用手揉著太陽穴，一陣沒來由的頭疼，這通常是自己要遇到麻煩事的前兆。
唉！嘆了一口氣，林妖最後還是認命的決定跟著小龍去看看為妙，萬一小龍有個閃失的話，那個女人非把自己供給自己最不想見到的那一批“人”了。
※※※
深夜，麗莉家附近的公園裡。
“為什麼要約在這麼晚啊？”小龍牽著嗅嗅走在早已空無一人的公園裡，自言自語的抱怨著。
找一個胸針要這麼晚嗎？還在一個這麼僻靜的地方，一定是有問題嘛！小龍還真是遲鈍啊！林妖下意識的咬著手指，把小龍的遲鈍龍腦袋罵了個遍。雖然在一旁偷窺是有失道德，不過林妖現在還不想這麼早暴露自己，很想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阿姨，你來了啊。”小龍遠遠的就看到了拎了一個袋子的麗莉，忙向她打招呼。
“你說的那條狗哪？”麗莉看著小龍興奮的樣子，忽然有種不忍。他又和自己有什麼怨？自己真的不應該，也沒有權力殺了他。可是貝蒂真的是喜歡他的啊，如果可以，就讓他下去陪貝蒂吧，也許這樣，貝蒂也就不會害怕了吧。
“哦，就在這裡啊！”小龍摸了摸嗅嗅，“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哦，是嗎？”麗莉冷漠的點了點頭。如果在以前，麗莉決不會去相信一個看不見的狗的存在。可是在見過老闆之後，麗莉不得不相信一些用所謂的人類科學所無法解釋的事情了。
“嗅嗅，向阿姨打個招呼。”小龍完全沒有意識到麗莉眼中的凶光，那是一種想要致他以死地的目光。而在一旁的林妖，再一次感嘆了龍族未來繼承人的遲鈍神經。
“阿姨，你有貝蒂生前的什麼東西嗎？”小龍問麗莉，“這樣嗅嗅就可以找到貝蒂用過的那個胸針了。”
“哦，有！”麗莉把那個紐扣遞給了小龍。
男式西裝上的紐扣？一個小女孩會有這種東西嗎？林妖的嘴角浮現了一種嘲諷的笑容，人類總是不坦誠，為什麼總是喜歡用種種語言和行為上的掩飾來欺騙？同時，林妖又一次感嘆了小龍的遲鈍。
“嗅嗅，來！”小龍把紐扣放到嗅嗅的鼻子旁，嗅嗅只是聞了一下，就猛得竄了出去。小龍和麗莉忙緊跟其後，當然，還有林妖。
※※※
郊外的一座精神病院附近。
“哎？怎麼到這裡來了？”小龍拉住還想往裡跑的嗅嗅，對著嗅嗅橫眉豎眼，“你是不是搞錯了啊？”
“錯不了。”麗莉突然在旁邊開口，眼睛卻死死的盯著精神病院的大樓，不會錯的，一定就在這裡面吧，那個男人，那個毀掉一切的男人。
“啊？？”小龍開始有點莫名其妙了，難道貝蒂會把胸針遺失到這種地方去嗎？
“吾，以鮮血祭奠，喚醒您，犬夜叉大人。吾，以靈魂起誓，效忠您，犬夜叉大人。”麗莉的聲音顫抖，終於可以殺了他嗎？對於鮮血的渴望再次涌上心頭，麗莉迫切的想要看到那個人鮮血四濺的場面，在法律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公正的時候，也只有鮮血可以撫慰自己的心靈了。麗莉其實也知道奪取他人生命是不對的，因為這世界上的人都是有罪的，誰都沒有審判他人的權力。可是如果翅膀早已折斷，無法飛上蒼穹，那麼，何不讓自己和他一起墜入地獄？
犬夜叉？林妖皺了皺眉，雖然只是夜叉中的下級妖，但又會是誰告訴她這個已經很少人知道的召喚術哪？這其實還不算什麼召喚術，更確切的應該說是一種很殘忍的巫術，只有當年的黑巫師才會用的一種巫術。用自己的生命，甚至是靈魂，換來犬夜叉的效忠。雖然可以指使它為自己辦事，可是事成之後，也是施術者命喪魂消的時刻。
麗莉用一把美工刀深深的切進自己的手腕裡，毫不遲疑，讓人以為她切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眼中的凶狠和絕望讓小龍頓時有種心寒的感覺，其實人類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這麼簡單，有時候，人的相貌和行為總是不能形成對應。小龍怎麼也想不到，曾經這麼溫柔婉約的麗莉會有現在的一面，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有兩面？
紅色的鮮血從手腕處流出，滴入了袋子裡，紅色的光芒從微弱到明亮，漸漸照亮了周圍。紅光下的麗莉，有種妖嬈的詭異，眼睛漸漸呈現為紅色。
“怎麼了？”小龍感覺到了一股妖氣，強烈的殺戮的慾望，壓迫著周圍。
一個人的慾望竟然可以強烈到如此地步啊，林妖靜靜的站在暗處，一時竟決定不了該不該阻止。雖然明明知道任其發展的後果，可這種強烈的慾望仍有一點點觸動了林妖。如果這是她的願望，如果這是她願意用生命和靈魂來交換的願望，那麼，又有誰有權力去阻止？林妖往後退了一步，最終還是沒有去阻止。也許這是錯誤的吧，林妖自嘲的笑著，可這個世上的事，不可能全用對錯來評價。
“阿姨，你在幹什麼？”小龍開始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麗莉的身上有妖氣，那不是人類該有的。
袋子所發出的紅光越來越強烈，紅光中，可以隱約看到犬夜叉的雕塑正漸漸破裂，紅光和妖氣從這些裂縫裡散髮出來。
“犬夜叉？！”看來小龍還不是太笨，“阿姨，快停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召喚會死的！”
“對不起，小龍。”麗莉的神智突然清醒，也許這只是瘋狂的前兆，“我根本不想找什麼胸針，我只是想找到那個凶手。”
“可是你這樣會死的啊！你認為貝蒂會想看到你這樣嗎？”小龍想上前，可是紅光所發出的妖氣太過強烈，硬生生得把小龍逼退。
“死？”麗莉的笑容是淡淡的平靜，如果自己會死，是不是就可以去陪貝蒂了，這樣至少，貝蒂就不用害怕了吧。
紅光突然大現，犬夜叉的雕塑頓時碎裂開來，而犬夜叉的真身，也從千年的封印中甦醒，迅速膨脹成了一個兩米多高的巨人。猙獰的模樣讓嗅嗅也不禁直往後退。
“該死！”小龍跺著腳，看來今天晚上是不好過了。
“殺了他，去殺了那個人！”麗莉向犬夜叉發出了指令，短暫的清醒立刻消失無蹤。
“不可以。”小龍手一伸，巨劍就被握在了手中。犬夜叉只是個下級妖魔，自己應該沒有問題的吧。可剛想一展身手的小龍，就被從身後伸過來的一雙手給拉住了。
“林妖？”小龍回頭，看到林妖正向自己搖著頭。
“只做你可以做的事。”林妖緊緊的拽住小龍，有些事，不是神族該出面的。
“那什麼是可以做的事？看著她死嗎？”小龍的語氣中有著憤怒，對於人類，龍族總是還有著一絲好感和同情。
“這是她的願望，就算是神族，也沒權阻止。”林妖刻意忽略了小龍的怒氣，只是淡淡的回答。
“那救她是我的願望，你也沒權阻止。”小龍突然有種強烈的怒火。有的時候，小龍總是在意著林妖的所作所為，總是無法理解林妖的做法，也總是恨自己為什麼沒法真正看透林妖的心思。
林妖無力的鬆開了手，冷冷的看著小龍，就象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那麼同情人類。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林妖總是很照顧小龍的原因，一個和自己以前這麼相象的孩子，而不單單是因為他的母親。
“你？”得到放行的小龍反而手足無措起來，愣愣的站在原地。
林妖伸出了右手，指甲已全變成了紅色，長長的足有二十釐米，說：“我來。”接著，急速的出手，可是目標不是前方的犬夜叉，而是突然轉身向空氣中劃去，帶出熒熒的紅光。
“嘶！”的一聲，是織物破裂的聲音，一團黑色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果然不凡啊，林妖。”黑色的身影退後了幾步，跳出了林妖的攻擊範圍。
“你也不錯啊！”林妖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把小龍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你是誰？”小龍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另外一個人在場。
“我是老闆，殺手公司的老闆。”老闆悠悠的回答。
“是你教她這個辦法的吧？”林妖撇了一眼麗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白姬的事也是你的主意吧！”
“是的。”老闆倒是坦白的很快，一點也不隱瞞。
“你想要什麼？”林妖注意著老闆的行動，感覺告訴自己，老闆的實力不容小看。
“法仗，分離法仗。”老闆回答林妖。
“是嗎？”林妖笑了笑，果然是有所圖啊，這麼費心的引出自己。
“站住！”小龍突然大叫，衝向了犬夜叉，去阻止犬夜叉進入精神病院，很快的就和犬夜叉交上了手。
“你不擔心嗎？”老闆看著還是原地不動的林妖，甚至都沒有轉身去看小龍的戰況。
“一個犬夜叉而已，你認為一個龍族會對付不了嗎？”林妖對小龍的力量還是有點信心的。
“這麼說，你是準備要對付我了嘍？”
“對付你？我為什麼要對付你？”林妖輕笑，“我只是想和你談筆交易。”
“哦？什麼交易？”
“很簡單，你把那個犬夜叉當給我。”
“當給你？你認為我會缺錢嗎？”
“你是不缺錢，可你不是想要分離法仗嗎？”林妖聳了肩，“我可以把分離法仗給你作為交換。”
老闆沒有回答，顯然是在揣摩林妖的意圖，根本沒有想到林妖會提出這種交易，給自己一個大大的便宜。
“你考慮一下吧。”林妖笑著轉身，小龍還在和犬夜叉交手，但犬夜叉明顯處在了下風。
“這筆生意你要虧哦！”老闆走到林妖身旁，看著林妖的側臉，月光照耀下，朦朧的美麗著。
“虧不虧都是我的事情。”林妖看也不看老闆一眼，只是很專心的看著小龍。
“好，成交。”老闆說完，立刻衝進了小龍和犬夜叉的戰鬥中。
“你來幹什麼？”小龍一邊向犬夜叉劈了一劍，一邊衝著老闆叫著。
老闆沒有說話，伸出了手，那是一雙纖纖玉手，十指修長，月光下，肌膚晶瑩剔透。老闆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六芒星的圖形，熒光色的六芒星，直罩向犬夜叉的面門。
“小龍，回來。”林妖把小龍叫了回來，剩下的事，全由老闆解決的為好。
“他在幹什麼？”小龍很不甘心的退了下來。
“你看著就知道了。”林妖悠閑的雙手抱胸，有免費的人力可供驅使還真是好啊！
印在犬夜叉面門上的六芒星逐漸變成了一個網，把犬夜叉牢牢的包在了裡面，隨著網的收縮，犬夜叉也漸漸變回了原來雕塑那般的大小。
“我的犬夜叉，你不能這樣！”麗莉突然象發了瘋一樣的撲向老闆，沒有了犬夜叉，叫自己如何去殺了他？一種徹底的絕望讓麗莉的理智崩潰了。胸口突然巨痛，鹹鹹的鮮血吐了出來，眼前一黑，軟倒在地。
“給你。”老闆把已變回雕塑的犬夜叉拋給了林妖。
林妖一把接過犬夜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麗莉，突然有了一點點愧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麼做。
“法仗哪？”老闆向林妖伸出了手，林妖看著那雙手，很是好奇，有著這麼漂亮一雙手的主人，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哪？不過林妖最後還是強忍住了上去揭開斗篷的慾望，要知道，好奇心可是會害死貓的。
“不會少了你的。”林妖手一伸，法仗就出現在了林妖的手裡，“拿去吧。”
老闆連忙接過，心疑的摸了摸法仗，“你不會給我個假的吧？”
“拜託！”林妖一臉的委屈，一副倍受冤枉的竇娥樣，“你要相信我的職業道德！”
“相信你吧！”老闆的口氣很是無奈，好象自己吃了什麼大虧一樣。
“喂，那她怎麼辦啊？”小龍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麗莉，問老闆。
“人類的慾望是很可怕的哦！”老闆撫摩著法仗，象是自言自語，“如果你沒有辦法讓她打消殺人的想法的話————”
欲言又止，讓小龍有種要痛扁他一頓的想法。幸好有林妖在，拍了拍小龍的肩膀，“對女士動粗可不好哦！”林妖其實也是猜測，並沒有把握，只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這麼一雙手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女子。
“呵呵————！”老闆輕笑出聲，那是一個女子嬌媚的笑聲，即使看不到容貌，光聽這個消魂的聲音，也可以想象出，一副美麗女子嬌笑的畫面。
“你是女的啊？”小龍好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睜大了眼睛。
“林妖，你很有意思，我們下回再見吧。”老闆的黑色斗篷散髮著淡淡黑色的光芒，漸漸隱去，消失，不見。
“啊，就這麼走了啊？那麗莉阿姨怎麼辦？”小龍對著空氣大喊，可惜老闆已經走遠了。
“你怎麼不問我？”林妖摸著下巴，好笑的看著小龍，自己這麼一個萬事通在他眼前竟然視而不見，真是浪費啊！
“我才不要問你哪！”小龍白了一眼林妖，“你不是好人。”
“那她就是好人了啊？”林妖差點沒有當場跌倒，看來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在小龍心目中的形象了。
“那你說，怎麼辦？”小龍半信半疑的問。
“你幫她殺了那個男人不就可以了嗎？”林妖說的很輕鬆。
冷靜，冷靜！千萬不要和林妖過不去，小龍努力使自己忍住爆打林妖的衝動，林妖長的這麼好看，打到臉可就不好了。
“你幹嘛？臉色好難看。”林妖關心的問。
“被你氣的啦！”小龍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林妖，走到麗莉身邊，把她扶了起來，“我們還是先回當鋪好了。”
※※※
當鋪。
小龍把麗莉小心的扶在了椅子上，林妖則坐在他那張太師椅上，專心致志的把玩著犬夜叉的雕塑。
“你怎麼捨得把分離法仗給她？”小龍看著林妖，“你是不是給了她假的。”
“小龍，你這樣說就過分了哦！”林妖一臉賊笑，“我可是很守職業道德的啊！”
“鬼才相信。”小龍一臉的不相信。
“呵呵，法仗是真的不假，不過哪！”林妖把雕塑放在了桌上，“裡面的法力嘛！可就要打點折扣了。”
“果然奸商！”小龍一副我早猜到你沒那麼好心的表情，“那現在麗莉阿姨怎麼辦？”
“一個人的慾望不是你能想象的，小龍。”林妖很嚴肅的表情，“老闆用的手法很徹底，如果沒有高過她的法力，是沒有辦法再把犬夜叉喚醒了。”
“是嗎？”昏迷中的麗莉突然開口，顯然林妖的話都已經聽到了。
“是的。”林妖看著雙眼全是血絲的麗莉，“所以你最好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不，我不會放棄的。”麗莉堅決的回答。
“你們人類還真是固執的可以啊！”林妖一臉的嘲諷，“如果你不放棄你心中的慾望的話，你會死的哦！你強行召喚犬夜叉，其實應該死了，不過老闆把犬夜叉又封印了，你才會可以活到現在。”
“我寧可死！”麗莉的眼中有種對死的堅決，那不是失去理智後瘋狂的決定，現在的麗莉異常的清醒。
“慾望不消，殘留在你體內的犬夜叉的力量早晚會讓你發狂致死的。”林妖嘆了口氣，雖然知道麗莉不會放棄，但仍有種無力感。其實林妖有點佩服她，那是一種不達目標決不罷休的念頭，即使她的目的是殺一個人。
“這世上，沒有純潔無暇的人，我們都有罪。”麗莉輕輕的說著，不知道是想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林妖聽，“我知道，我沒有審判一個人的權力，可是，他也沒有審判我女兒的權力。”
麗莉說完，轉身就走，也沒有去看一眼桌上的犬夜叉雕塑。
“她會放棄嗎？”小龍不安的問林妖，太多的事情並不是他所能了解的，也許因為是以前的日子都是和族人一起度過的原因吧，小龍對人類還不是很理解，包括他們的慾望。
“你會放棄你的族人嗎？”林妖反問。
“當然不會。”小龍立刻回答，作為一個族的族長，首要的任務，就是不可以背棄自己的族人。
林妖笑了笑，身子往後一靠，眼睛一閉，沒有再說話。
“你到底想個辦法啊！”小龍上前搖了搖林妖，怕他就這麼睡過去和周公會面了。
“誰都沒有辦法的，除非你讓她女兒復活。”林妖連眼都沒睜。
覆活？小龍那不太動的腦袋頓時活絡起來，雖然只是林妖的無心之語，但聽者有心。小龍立刻興奮起來，向門外奔去。
“你去幹什麼？”林妖還是沒有睜眼。
“去做一件我不可以做的事情。”小龍頭也不回，衝了出去。
哎！看來今天晚上的覺是睡不得了。林妖嘆了口氣，艱難的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頭痛不已。
※※※
公園。
寂靜的夜晚，沒有聲音，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和，很多人還在睡夢中吧，又有誰會明白自己的痛？麗莉走在石子路上，感到好冷，那是從心底感到的一股寒冷。
痛恨也沒有辦法，有時候，仇恨並沒有什麼用。麗莉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想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殺了那個人。自己會死也沒有關係，即使下地獄也沒有關係。自己只是想讓貝蒂不再害怕，不再孤獨，難道有錯嗎？
“阿姨！”小龍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麗莉忙回頭，小龍正向自己飛奔而來。
“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不會放棄的。”麗莉對小龍搖了搖頭。
“我不勸你，我只是想告訴你，貝蒂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貝蒂不同意？哈哈？”麗莉凄涼的笑著，“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小龍很認真的回答，“因為我可以看到她。”
“看到她？你說你可以看到她？”麗莉激動的握住小龍的肩膀，心中竟有著嫉妒，為什麼他可以看到，而自己，即使在夢裡，也無法看到貝蒂。
“阿姨，你不要激動。”小龍從麗莉的手中掙扎出來，“我會讓你看到她的，讓她親自跟你說好了。”
“真的嗎？真的嗎？”麗莉感覺自己好象在做夢，可以再一次看到貝蒂了嗎？如果這是在做夢，那麼自己寧願自己永遠也不要醒來。
“你退後幾步啦。”小龍向麗莉擺了擺手，其實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招魂術自己雖然有學過，但當時完全沒想到會有用到的一天，所以根本就只是還處在理論階段。
小龍雙手合龍，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四周的空氣突然流動起來，帶起了一陣陣風，小龍的頭髮根根豎起，漸漸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龍捲風。
“偉大的龍神啊，我以繼承者之名，請求你賜予我力量，打開通往地府之門！”小龍大喝一聲，“貝蒂，此時不現身，更待何時？”
一陣陰風乍起，貝蒂的影象慢慢的形成在小龍和麗莉的眼前。還是兩個辮子，還是淺淺的酒窩，只是可愛不在，生氣不在，蒼白的臉上沒有了健康的紅潤，空洞的眼，身體上的斑斑血跡。
“貝蒂，我的孩子！”麗莉撲了上去，手從貝蒂的身體裡穿過，靈魂是無法有實體的，虛幻的就象人類的希望一樣渺茫。
“我怎麼，怎麼聽不到？”麗莉可以清楚的看見貝蒂的嘴在動，象是在說話，卻沒有辦法聽到，一點聲音也無法入耳。麗莉心急著，忽略了小龍愣住的表情。
“媽媽，殺了那個人，幫我殺了那個人啊！”貝蒂衝著麗莉凄厲的喊叫著，怨氣糾結著周圍的空氣，也震撼著小龍的心，本以為貝蒂的出現會消減麗莉的殺人的慾望，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場面。幸好因為自己的這個法術學得不精，只能召喚其型，還無法傳遞聲音。小龍實在無法想象，如果麗莉聽到了的話，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被別人是不是很不甘？自己應不應該告訴麗莉貝蒂的話？自己應不應該幫貝蒂完成她的心願？如果殺人是一種罪過，那麼，隱瞞真相會不會就成為一種寬恕？小龍的心第一次有了煩躁的無奈和無措，這是前所未有的，在他八百年的生命裡。是不是一旦遇到了這紅塵中的事，再悠閑的種族都會煩惱？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真相會比較好。”
“可是不管怎麼樣，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抹殺的，不管它到底是好是壞。”
小龍突然想起了曾經和林妖的那段對話，真相是殘酷的，但是，難道隱瞞，就會得到幸福嗎？隱瞞下的幸福，又會不會還是幸福，仰或是，早晚會成為一種變相的折磨？
不要看向我，貝蒂，我又能怎麼做哪？小龍在心中大喊著，可是貝蒂滿眼的怨恨和不甘卻讓小龍的心絞痛異常，這種眼光，要比刀子更能傷到心裡的最深處。
“貝蒂在說些什麼？在說些什麼啊？”麗莉情緒激動的握住小龍的肩膀，劇烈的搖動著。
“媽媽，我——我———，”小龍不敢看貝蒂的眼睛，冷汗讓手心粘粘的，“我要走了，你要多保重。”
小龍把頭別過去，喉嚨好乾，連舌頭都打了結，艱難的說下去：“我希望媽媽，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是，是嗎？”麗莉的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看向貝蒂，貝蒂的臉上面無表情，眼睛裡也沒有了剛才的怨恨，這是對小龍說的表示贊同，還是絕望？小龍不知道，連人的心都無法看透，已經沒有心的靈魂，又怎能了解？
貝蒂悠悠的轉過身，向麗莉和小龍揮了揮手，走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小龍看著貝蒂漸漸消失的身影，突然有種把真相告訴麗莉的衝動，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就被小龍內心的某些東西硬生生地給壓了回去。
這就是所謂的良心和道德嗎？所以才會有這種善意的謊言？躲在一邊的林妖的嘴角上，還是那淡淡的笑容。這個世界上，謊言是有罪的，那麼，善意的謊言哪？是不是也是有罪的，還是可以諒解的？
麗莉也走了，沒有再和小龍說一句話。小龍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麗莉好象一時之間竟然老了很多，沒有了慾望，也沒有了希望的人，是不是總是會老得很快？幸福對這種人而言，是不是已經絕緣？
“她會幸福嗎？”小龍自言自語，又好象是對著一邊的林妖。
“會吧。”林妖的語氣裡很是牽強，也許有的時候，任何生物都會需要善意謊言的撫慰吧，即使可能早就清楚這是謊言，也情願自欺欺人的一相情願著。
真是虛偽啊，林妖嘲笑著人類的同時，也在嘲笑著自己。那個時候，林妖本想代小龍把貝蒂的原話告訴麗莉的，畢竟，她有知道的權力。可是為什麼自己最後還是沒有站出來哪？是不是在這個人世太久了，也難免會被這俗世的教條給感染了？“我們都是有罪的。”林妖輕輕的低吟著。
月光下的城市，寂靜著，也平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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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3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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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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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七章 幻香
可以抱我嗎，媽媽？
可以親我嗎，媽媽？
如果你愛我，
只要一點點，
就請給我生命。
如果你恨我，
只要一點點，
就請給我死亡。
深夜，街心公園。
街心公園裡很靜，沒有了白天的熱鬧以後，是死一般的寂靜，月光下的人工湖很美麗，虛幻的，朦朧的。有的時候，景色的美麗也只有在它寂靜無人的時候，才最能體現。即使是人造的場景，沒有了人的加入，反而少了一份嬌柔的造作，多了一份真實的美麗。
不過此時的公園裡還是有一個人的。喬是個失意的演員，其實他並不能算是一個演員，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跑龍套的而已，沒有後台的勢力和先天的容貌，要想在這個複雜的娛樂圈裡闖出一片天地是何等的艱難？年少時的雄心壯志早已變成了現在的借酒消愁，原本還算英俊的容顏，也早變成了現在這種人見人厭的酒鬼模樣。
“我是奧斯卡的演帝，哈哈！”喬猛得灌了一口劣質的烈酒，無聊的發著神經質，已經是深夜一點了，可是喬還不敢回自己那個狗窩，深怕又碰到來討房租的房東，自己也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交了吧，還真是對不起人家啊！
“叔叔，你有錢嗎？”背後傳來一個甜甜的童聲，清脆的，幽幽的。
“滾開啦，我還想要錢哪！”喬頭也不回的怒罵，一陣濃烈的香味，很象是上好的葡萄酒的香味，熏得喬的口水也不禁流了出來，回頭一看，一個小女孩正站在背後，一身粉紅色的公主裙，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愛致極！
“叔叔，給我一點錢好嗎？”小女孩伸出了手，眼睛裡充滿著渴望。
“怎麼有酒香？”喬的心思全被這濃烈的酒香迷住了，根本沒有在意女孩眼中熒熒閃爍著的，綠光。
※※※
“不要啦，我們走了好不好？”珍尼推了推還想要進一步把手伸進自己衣內的齊格，“這裡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啊？”齊格把珍尼摟得更緊了，“放心，這麼晚不會再有人來公園的。”
“不是啊，我聽說，”珍尼四處張望了一下，有點害怕的說：“這裡三天前剛死過一個人！”
“哦，你說的是那個酒鬼啊！”齊格一臉的無所謂，“警察不都說了嗎？是他自己喝多了才會掉進人工湖裡淹死的啊！”
“可是！”珍尼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性趣正濃的齊格哪管得了這麼多，一把把珍尼按倒在了草地上，用自己的嘴成功的堵住了珍尼的雙脣。
在月光的照耀下，平時不知名的一些小花也好象憑添了許多淡淡的光暈，隨著夜風輕輕的搖弋著。也許是這些花的作用，又也許是情人之間那些奇怪的激素反應，總之，空氣中突然多了一股香味，好象是玫瑰花的香味，那是情人的們都喜歡的香味。
“珍尼，你今天搽的香水好香啊！”齊格把鼻子湊到了珍尼的脖子旁，讚嘆著。
“我沒有搽什麼香水啊！”珍尼不安的扭了扭脖子，在這種剛發生過那種事的地方歡好，總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心慌。
“可真的好香啊，你沒有聞到嗎？”齊格放慢了動作，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真的啊！”珍尼也感覺到了空氣中那股奇怪的香味，不安的感覺就象一條蛇一樣，慢慢的爬上心頭。
“哥哥姐姐，你們有錢嗎？”一個甜甜的童聲，從一叢灌木後傳過來，嚇得兩人立刻從情慾的最頂端跌了回來。
“可惡！”齊格惱怒的望向走出來的小女孩，真是來得不是時候，壞了自己的好事。
“你幹什麼凶啊？人家只不過是個小孩子！”珍尼拉住了齊格，埋怨道。
“我想要錢！”小女孩好象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破壞了別人的好事，一臉天真的伸出了小手，眼睛水靈靈的，可愛的讓齊格和珍尼忽略了孩子怎麼會這麼晚還在公園裡的古怪，也忽略了那奇怪的香味，更忽略了孩子眼中一閃一閃的，綠光。
※※※
當鋪。
“林妖，你去買一下好不好啊？”小龍站在林妖的身邊，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好餓的，你這樣做是虐待兒童！”
“你自己想吃東西幹什麼不自己去買啊？”林妖看也不看他，只顧著自己一口一口的品著龍井。
“現在太晚了嘛！不適合小孩子出去的。”小龍繼續發揮著他的粘“人”功夫。
“你也知道很晚了啊？那還不去睡覺？”林妖白了一眼小龍，沒想到他不但除了迷糊、遲鈍等等等等，現在還多了一條貪吃的缺點來。
“人家餓得時候睡不著的啦！”小龍把手按在胃部，極力的想裝出一副可憐相。
“自己去買！”林妖已經被小龍煩死了，真沒想到一條龍的磨妖功夫竟然這麼曠日持久經久不衰連綿不絕。
“不行，我現在去超市的話肯定會經過街心公園的！”
“哦！”林妖不耐煩的翻了一個白眼，“公園裡有鬼還是有妖怪啊？”
“妖怪我倒不怕，反正天天都對著你這個妖怪了。”小龍聳了聳肩，“聽說公園裡有鬼，已經連續莫名其妙的死了三個人了哦！”
“那麼就是說你怕鬼了哦？”林妖一手托著下巴，無聊的問。
“哈，我堂堂一個龍族的繼承者，會怕什麼鬼嗎？”小龍雙手叉腰，一副勇往直前戰無不勝的樣子。
“那很好，你快去快回啊！”林妖推了推小龍，恨不得把他立刻掃地出門。
“哎呀，我是不怕鬼，可我現在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孩子，怎麼可以這麼晚還在鬧鬼的公園裡出現哪？這樣不合常理的啦！”小龍繼續滔滔不絕，“我媽說了，凡事要盡量不顯山露水，要以一個平凡的人類少年為自己的行為準則。我媽說了，我雖然有神族的神力，但不可以隨便拿出來的。我媽還說了，我…”
“停！”林妖很沒風度的大吼一聲，在自己還沒有被小龍唾沫橫飛的母親教導大演講煩死之前，還是退一步為妙：“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幫你買！”
“哇，萬歲！”小龍高興得蹦了起來，慶幸自己的宵夜終於有了著落。
命苦啊~~~！林妖極不情願的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再一次默哀了自己的悲慘遭遇，也再一次提醒自己，果然欠別人的人情還真是不智之舉啊！
※※※
林妖捧著一個大大的袋子，裡面林林總總的放了很多從超市裡采購回來的食物，因為東西實在太多了，把視線都給遮住了，林妖把頭艱難的從袋子後探出來。
自己不但要提供住，現在連采購的事情都要輪到自己了啊！林妖恨得牙癢癢，更可氣的是，這些食物還不是給自己吃的！加緊了步伐，林妖倒不是怕走夜路，只是現在這種姿勢太累，脖子有種要抽筋的感覺。
已經是夜裡了，街心公園裡沒有人影，靜悄悄的，人工湖在月色下有一種人造的虛幻美，月光反射出陣陣銀光。
“叔叔，你有錢嗎？”一個小孩的聲音從林妖的背後突然傳來。
怎麼這麼晚還有乞丐嗎？林妖回過頭去，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股很幽然的香味，一個小女孩正站在離林妖不遠處，一身粉紅色的公主裙，再加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可愛的一個女孩子，這是林妖的第一個反映，怎麼看，都不會有這樣的乞丐吧，倒象是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
“叔叔，可不可以給我一點錢？”小女孩的聲音很是甜美。
“小妹妹，你要錢幹什麼啊？”林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關心的問。
“錢能幹什麼啊？”小女孩的反問，倒把林妖愣在了那裡，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就是想要錢啊！”
難道人類的慾望真的這麼強烈嗎？強烈到一個孩子在未懂世事之前，就先學會懂得了對錢的慾望？林妖悲哀的想著，是不是只有純潔的嬰兒，才不會沒有這種慾望？
“那你要錢幹什麼？”林妖不明白，如果單單只要錢，而不知道錢能用來幹什麼的時候，錢，還有什麼用處？
“就是要啊！”小女孩的臉上有天真無邪的笑容，象個向人索要糖果的淘氣鬼，可是又有誰相信，小女孩現在要的不是糖果，而是錢。
“哎！”林妖無奈的嘆了口氣，準備今天晚上還是做一回好人吧，“你家在哪裡啊？我送你回去。”
“那裡！”小女孩向人工湖的方向指了指。
那裡是湖哎，可以住嗎？大大的食物袋擋住了林妖的視線，讓他一時沒有看到，就在湖邊，正有一座小小的房子，慢慢的浮現。
“哪裡？”林妖艱難的把袋子從一個手移到另一個手，好把視線騰出來，一邊回頭望向湖邊。
這是？林妖的手劇烈的顫抖，在袋子最上方的幾個鮮橙被抖落了下來，可是林妖並沒有在意，因為那個房子，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心思。好熟悉，可又那麼陌生。真的已經有好久好久了，林妖本以為自己早就已經遺忘，可是當往事的情景又一次出現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回憶，還是這麼清晰，從未消失過。
“你是誰？”林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小女孩，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本就有古怪，自己怎麼會沒有意識到？
小女孩突然轉身就跑，快得象個兔子，直奔向那個小房子，那其實是一個用木頭和乾草搭起來的小木屋，很簡陋的那種。
“等等。”林妖把袋子往地上一放，就追了出去，越是跑向木屋，越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香，淡淡的，就象夏夜裡的茉莉香，清甜的。
林妖在木屋之前停了下來，一切都象久遠的記憶中一樣，讓林妖有種時光倒轉的錯覺。原木的屋子，屋旁是一種白色的花朵，小小的，但是美麗的，這就是龍涎花，據說是母性龍分泌的唾液所化成的花朵，陣陣香味清甜又不膩。可惜，卻早已經絕跡。
木屋的門關著的，林妖一時竟沒有上前推開的勇氣，正猶豫著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記憶中的那個聲音。“妖，你回來了。”
一隻柔軟的手，輕輕的撫上林妖那頭長長的發，林妖的背頓時僵直在了那裡，心跳的聲音，竟從未有過的清晰。林妖猛地回過身，一個水藍色衣衫的女子，雪膚勝雪，藍色的秀髮好象是藍寶石一樣耀眼，水藍色的眼睛，是晴空的顏色。花一樣的容貌，高貴典雅的氣質，不是凡人會有的容顏，在她的身上，絕色和傾城都只是一些空洞的形容詞而已。
林妖傻傻的呆立原地，好久，才道：“是，是啊！”
女子淺笑盈盈，說道：“那還不進去？”說完，輕輕拉住林妖的手，林妖可以感覺到那雙玉手的柔軟，可是卻冰冷異常，就是這雙手，把林妖拉進了木屋。
屋內的擺設非常的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全都用竹子做成的傢具，淡淡的散髮著竹子的清香。一切的一切都好象和過去一樣，一點也沒有變。可是，畢竟，這都只是過去了吧。林妖的眼睛裡，是淡淡的哀傷，即使嘴角有笑容。
“你是誰？那個小女孩嗎？”林妖鬆開了女子的手，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
“你說些什麼啊？”女子一臉的詫異，“我是你的龍啊！”
“我的龍？”林妖突然感到了一種巨大的悲傷，眼淚盈眶，這曾經是自己如此奢望的一句話，現在聽來卻無比的諷刺。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啊，即使再怎樣熱烈的感情，即使再怎樣熱愛的人，都經不起時間的折磨。這世間形形色色的東西實在太多，不過最終，經歷了一路的風雨，經歷了滄海與桑田，殊途同歸的，只有消亡。是的，理智告訴林妖，這個眼前存在的女子只是個幻覺，可積壓千年的感情卻象怎麼也抵擋不住的潮水一樣涌來。
“你不是我的，你是屬於整個龍族的，你寧可去接受你那該死的王位，你寧可去延續所謂的龍族皇室純正的血統，你也不要我了！”林妖搖著頭，喃喃自語，往事一幕一幕，清晰的啃蝕著所有的回憶。
“我不會去哪裡的，我會永遠在這裡陪你的。”龍輕輕的上前擁住了林妖，她身體上淡淡的香味使林妖又一度的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過了好久，可又也許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林妖早已經分不清時間的流逝，推開了龍，林妖自嘲的笑了起來，“呵呵，看來我還真是脆弱啊，這樣低劣的幻象也騙了我。你到底是什麼？你和乾達婆一族有什麼關係？？”
林妖的話剛說完，整個屋子的空間立刻開始扭曲起來，龍的影象也開始模糊，周圍的空氣立刻向林妖擠壓過來，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濃烈香氣蔓延開來。
“這樣的法術也想困住我嗎？”林妖伸出手來，金色的火焰跳躍在手心裡，象一朵金色蓮花一樣，出於黑暗的心，可卻有美麗的外表。
金色火焰象一條具有靈性的火蛇一樣，舔向屋內所有的東西，一陣烈焰過後，周圍的場景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了什麼木屋，一切都還是夜晚人工湖的場景，湖面靜得象一面鏡子，只是不知道能否照出人間所有的悲傷和歡樂。
林妖的面前也沒有了龍，只有那個奇怪的小女孩，只是那若有若無的香味漸漸變淡。
“是乾達婆一族的後人嗎？”林妖望著小女孩，突然發現，女孩的衣服開始變舊，原來可愛的粉紅色，現在卻變成了一種古怪的顏色，好象是一件血衣因為浸泡在水裡太久而褪變的一種顏色，“用自己的能力來誘惑人心，產生幻覺，你究竟想怎麼樣？”
“幻覺不好嗎？這都是你心裡所想的啊！”女孩子的聲音很僵硬，不再是剛才甜甜的童聲。
“是啊，幻覺是不錯。”林妖蹲下身來，平視著女孩的眼睛，“可畢竟，不是真的啊！”
林妖的口氣很溫和，就象是一個在糾正自己女兒錯誤的好爸爸。不知為什麼，林妖就是無法對她生氣，也許是女孩眼中那種悲傷，也許是又記起了過往，也曾有這麼一種溫和的口氣教導過自己。
“不是真的嗎？”女孩子帶著哭腔，“可假的又有什麼不好？前面三個人死得時候不是很開心嗎？”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林妖站起身，憐憫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究竟是什麼讓如此幼小的心靈拒絕一切真實的東西哪，是錢嗎，“你要錢幹什麼？”
“錢？”小女孩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給媽媽啊！媽媽想要錢，我有了錢，媽媽就會愛我了！”
女孩興奮的表情卻讓林妖感到一陣悲哀，難道這世上的母愛，是可以用錢來買到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錢還真是一個萬能的東西了！
“錢我可以給你，不過！”林妖突然覺得自己怎麼這麼象一個誘騙小女孩的大壞蛋，“你要先告訴我，你究竟和乾達婆一族有什麼關係？”
“林妖！！！”就在小女孩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小龍的大嗓門好死不死的突然冒了出來，小女孩的身影立刻消失無蹤了，林妖一陣無力感，有種要扁龍的衝動！
“哎，我看你剛才明明和一個小女孩在說話啊，怎麼沒有了啊？”小龍跑到林妖的跟前，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被痛扁一頓的命運。
“你來幹什麼？”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林妖努力壓著自己的怒火，反正小龍的攪局本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到了。
“你這麼久都沒有回來，我擔心你啊！所以跑來看看啊！”小龍朝著林妖猛瞧，還不忘轉到林妖身後查看一下。
看來他這傢夥還是挺會關心人的嘛，算了，就不計較了。就在林妖感動小龍的關心的時候，小龍埋怨的道：“我叫你買的東西哪，在哪裡啊？”
“……”林妖強忍怒氣中！
“哇，你不會半路偷吃了吧？”
“……”林妖握緊拳頭，已經開始盤算用什麼招術來教訓教訓這個沒有良心沒有道德的傢夥了。
“哎？林妖，你頭上怎麼冒煙了啊？”
“風之刃！”
“啊！林妖，你幹什麼？救命啊~~~~！”小龍凄慘的叫聲響徹街心公園的上空，不過可惜現在是深夜，也就沒有人來欣賞這一幕難得的屠龍表演了。
※※※
當鋪。
林妖看著坐在沙發裡猛吃的小龍，不禁深深的佩服這位仁兄如蟑螂般頑強的生命力和如豬般貪吃的能力了。挨了自己三記風之刃，五下急凍術，連頭髮和眉毛都被自己燒焦了，居然還有這麼好的胃口啊！
“你的胃口真不錯啊！”林妖扳了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裡，這麼晚出去買東西，當然不會忘了犒勞一下自己。
“你下手還真狠啊！你想要我命啊？”小龍一邊繼續往自己嘴裡塞著東西，一邊把一包薯片拿了過來。這種滿嘴東西還能把話說得清楚的能力也只有這種怪胎才練得出來。
“誰叫你來攪局的啊？我差一點就能弄清楚那小女孩的身份了！”林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龍。
“哎呀，你什麼時候這麼多管閒事了啊？”小龍抓了一把薯片就往最裡放，“居心不良哦！”
“哈，我還不是為了幫你去買東西才會碰到她的嗎？反正我不管，明天晚上你陪我一起去查！”林妖開始拉小龍下水。
“啊，不要了吧，怨靈這種東西我媽要我少碰哎！”小龍一臉的委屈。
“你說什麼？”林妖眨了眨眼，笑得一臉陰險，手裡金色的火苗忽隱忽現。
“啊呀，可是為了幫你，我怎麼會不去哪？一定去，一定去！”看來小龍也懂得見風使舵了，變得還真快啊！
哎，燒烤味的薯片好吃，可是燒烤小龍就不會好玩了！老媽，可不是我不聽你的話啊，實在是迫於淫威啊！小龍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禱告著，想告訴母親自己還是個聽話的乖寶寶的事實！
※※※
第二天晚上，人工湖旁。
“林妖，你確定？”小龍心不甘情不願的看了看一旁的林妖。
“那個怨靈既然出現在人工湖旁，我懷疑她的屍體應該就在湖底，你下去把它撈上來吧！”
“可是我沒有聽說有什麼小孩子掉到湖裡去過啊！”
“你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你下不下去啊？”
“可是，為什麼要我下？”
“你不是水族的嗎？水性好啊！”
“你的水性有差過我嗎？”
“你好廢話哎！”林妖搖了搖頭，看來自己不來點硬的他是不會乖乖下水了啊！於是，林妖飛起一腳，很準確地踢中了某人的屁股。
良久，就在林妖以為小龍在水底裡睡著了的時候，小龍總算游出了水面。
“怎麼樣啊？”林妖急忙問。
“屍骨沒有，垃圾倒是一大堆！”小龍白了一眼林妖，看來自己這回是要做白工了。
“沒有？”林妖的頭上都快冒出好多問號了，難道是估計失誤？可如果沒有，這個怨靈又為什麼總是在湖旁出現哪？
小龍用手把纏在身上的一些垃圾撥了下來，不禁開始佩服起人類製造垃圾的超能力，怪不得現在可以適合水族生存的環境越來越少了。鼠目寸光的果然是人類啊，以一時的發達，換來的卻是，未來的荒廢。
月夜下的人工湖還是這樣美麗，它並不會因為這裡曾經有過死亡而改變多少。這世間也許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即使是昔日的滄海桑田，也會變成現在的高山顛峰。林妖靜靜的凝視著這一湖池水，突然有種好奇：如果怨靈的屍骨不是在這裡的話，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眷戀，可以，致死不忘？
“林妖，走了好不好？”小龍推了推林妖，問。
“你等著，我下去。”林妖不想就此放棄，總覺得湖底一定有文章。
“啊，你還要下啊？”小龍努了努嘴，看來今天晚上又要打通宵了啊！
林妖一躍而下，全身浮現出一陣淡淡的白色的光暈，光暈把水和身體隔離了開來，水在光暈旁起了波紋，把林妖的影象模糊得很朦朧。
湖底很暗，層層疊疊地不知是岩石還是垃圾。林妖的眉心漸漸起了金色的光芒，隱約好似一個眼睛的形狀，閃爍著詭異的金光。
“林妖，你好了沒有啊？”小龍看著湖面，雖然知道林妖的能力肯定不在自己之下，但還是有點擔心。
“嘩！”林妖躍出了水面，被白色光暈包圍的身體，在月光的反射之下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畫面，即神聖又詭異。
“我說全是垃圾了吧！”小龍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口氣，卻忽略了林妖手中正捏著什麼東西。
“看！”林妖把一張照片遞到了小龍的眼前，照片是從湖底的垃圾中找到的，從它周圍的一堆垃圾可以看出它應該在湖底有一段時間了，可是居然沒有被水泡爛，還依然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母親和一個穿著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這張照片有用嗎？”小龍疑惑的看了看林妖。
“你不覺得奇怪嗎？普通照片在水裡放久了一定會爛的，可它卻完好如初。還有，你再仔細看看照片上的那個小女孩！”林妖望著小女孩，除了裙子的顏色有異之外，她根本就是昨晚的那個小女孩。
“哎，這不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嗎？”看來小龍的腦袋還是沒有非常遲鈍，“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林妖的嘴角浮現著邪邪的笑容，“你難道忘了我有嗅嗅嗎？”
※※※
舊金山一個高級公寓樓。
人類雖然發展了，得到了，可是失去的又何其多哪？居住在這鋼筋水泥築就的房屋裡，也許你有了絕對的隱私，可是也失去了鄰裡之間的交流。人與人之間變得越來越冷漠，也越來越理所當然。這一扇一扇的門後面，又隱藏了多少的悲歡離合，多少的生離死別？也許，人類也早就喪失了抬頭，看一看這藍天的勇氣了吧！
這是一幢只有富人才有能力負擔得起它昂貴費用的大樓，你可以想象得出的一切奢華設施都有。當然，也包括了這裡盡忠職守的保安。
“林妖，你用迷魂術騙了那些保安好象不太好吧？”小龍想到剛才林妖的舉動，有點擔心。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讓他們放我們上來嗎？”林妖注視著嗅嗅的神態，完全沒有把小龍的話放在心上。
“好象沒有哎！”小龍聳了聳肩，有點無奈，“他們還真盡忠啊！”
盡忠？林妖冷笑，有時候人類是完全可以為了錢而盡忠的。
“嗅嗅好象找到了！”小龍看見嗅嗅蹲在了一扇門前，興奮的大叫。
林妖皺了皺眉，門上隱隱有一層灰色的氣體在流動，普通人無法看見的鬼氣，那是人在死後所留下的一種正離子，但是一般都會很快消失。如果那人死得時候有很大的怨恨的話，這種正離子就會長存不散。
林妖一把拉住想要敲門的小龍，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門上。灰色氣體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突然向林妖的手指涌來，可是隻能在手指約十釐米處，好象是被什麼壓製住了一樣，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渦。
“怎麼會有鬼氣？”小龍總算注意到了，把嗅嗅拉到了一邊，嗅嗅的神情有點緊張，畢竟，靈獸對鬼氣總是比較感冒的。
“破！”手指尖出現了一小簇金色的火苗，林妖在門上揮動了幾下，金色的火焰在空中隱現出了幾個金色符號。符號所發出來的金光立刻把鬼氣都震散了。
“你和嗅嗅在門外等我！”林妖吩咐。
“什麼？我要和你一起進去！”小龍可不想等，他可對這些鬼氣好奇死了。
“不行！你給我呆在這裡！”林妖的態度很堅決，這回他可不想再讓小龍來攪局了。
小龍本想再爭取一下，可林妖的樣子有種不可違背的威嚴，氣勢強烈得連自己這個龍族未來的首領都不得不屈服，乖乖聽話了。
林妖用穿墻術進了進去，看到得是客廳裡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在責罵一個小女孩，而兩人好象完全看不到林妖的樣子。
“都是你，都是你讓我沒有了錢！都是你知不知道？”女子前後猛烈地搖晃著小女孩瘦弱的肩膀，目露凶光，好象要生吞活剝了眼前的小女孩一樣，“為什麼你的骨髓和弟弟配不上？為什麼？你弟弟要死了！！”
“對，對不起，媽媽！”小女孩知道自己救不了弟弟，企圖安慰母親：“爸爸會有辦法救弟弟的啊，爸爸很有錢，他會請最好的醫生救弟弟的是不是？”
“那個死男人？”女子一把把小女孩推倒在地，“他不會的，他不會的！他說他不會為了一個肯定要死的人浪費一分錢！”
女子一把一把得扯著自己的頭髮，疼痛也許早已淹沒在仇恨裡了吧，本來美麗的臉有種異常可恐的猙獰，“他說他要一個繼承人，只要我可以幫他生下一個來，他就會給我很多很多錢的！”
女子突然上前把小女孩從地上抓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溫柔起來，“你也希望媽媽有錢是不是？媽媽不想受窮，媽媽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了，媽媽想永遠住在這麼好的房子裡，吃好吃的，穿最好的。寶寶一定會幫媽媽的是不是？”
小女孩猛點頭，希望自己可以幫媽媽完成心願，可是幼小的她，又會有什麼辦法哪？
“那你把你的骨髓給一點弟弟好不好？”女子的眼裡有著癲狂的興奮，“媽媽以後一定會給你買好吃的！哦，對了對了，媽媽還會帶你去你最喜歡去的那個街心花園玩，好不好？”
人若是為了錢，真的可以出賣自己，甚至是，自己親生的骨肉嗎？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林妖輕嘆了一口氣。
“不對，你的骨髓配不上，配不上的！”女子僅存的一絲溫柔突然蕩然無存，轉而是狠毒的凶光，“是你害死了弟弟！是你讓我又要一無所有！”
“不，媽媽，我沒有！”小女孩極力爭辯。
“是你，是你！！！”女子顯然是已經瘋狂了，長長的指甲用力的掐進了女孩的肩膀裡，完全不顧女孩的苦苦求饒，“不許哭！”可女孩因為母親的責罵和肩上的疼痛，一直哭鬧不停。
“我叫你哭，我叫你再哭！”女子或許是喪失了理智，或許這只是人類殘忍行為的一種本能，抄起了沙發上的一個靠墊就向女孩的臉捂了過去。女孩起初還拼命地掙扎，可漸漸的，就沒有了聲息。
生命是如此脆弱，只要一個小小的靠墊就可以結束。可生命又是如此強韌，即使實體已經滅亡，意念卻可以留下來。只可惜，被留下的，往往卻是一些怨恨的、悲憤的。大概這世界上，美好的總是難以輓留的吧。
“你殺那些人有什麼用？他們能給你錢嗎？”林妖看著地上的小女孩，周圍的東西突然全部消失了，包括那個女子。
小女孩突然睜開了眼睛，是血紅色的，沒有眼珠，只是兩個血紅的眼眶，皮膚卻異常的蒼白。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林妖嘆了口氣。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真實而又殘酷，即使不想去相信，可這個還是事實。
“媽媽想要錢啊，媽媽有了錢就會愛我了！”小女孩的聲音冰冷，究竟是怎樣的積怨啊，讓如此年齡的孩子學會了殺戮？她本應該是躺在母親懷裡撒嬌的吧，可如今？
林妖沒有動，靜靜的站在那裡，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也許只是因為她讓自己回想起了以前而對她有了興趣吧，一時的衝動讓自己追到了這裡，可那又怎樣？除掉她，還是為民除害？這可不是自己的作風哦！想到這裡，林妖突然轉身，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原因，沒有什麼人有理由抹殺，雖然自己也曾殺生。
“你不準備除掉我嗎？”小女孩的聲音裡居然有點點失望。
“哦。”林妖回頭望了一眼女孩，“我為什麼要除掉你？我可只對你身上的幻香感興趣。”
“那麼，就給你吧！”女孩有種看破紅塵的輕鬆和自在，身影也淺淺的泛著光輝，暖暖的太陽一般的光輝。
“頓悟了嗎？”林妖有一絲絲的驚奇，人類總是令自己感到驚訝，可以很執著，也可以輕易的放棄。在你執著某一件事情的時候，是不是早已為自己想好了放棄的理由？
“啊，是啊！”女孩原本血紅的眼睛恢復了，水靈靈的眼神裡滿是和年齡不相符的自若，“那應該謝謝你哦！”
“哦？為什麼？”這回輪到林妖成好奇寶寶了，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啊！
“因為，你記憶裡對母親的深愛，不論怎樣，你都會愛她，而她也都會愛你的吧！那個叫做‘龍’的女子，真是何等的有幸啊！”小女孩的眼睛裡彌漫著水汽，如果她不是鬼魂，這就一定是淚了吧！是的，無論怎樣，母親永遠是母親吧，這個給自己血肉，給自己生命，給自己快樂和痛苦，也同樣給了自己死亡的女子。這人世間永遠也無法割捨的東西啊，“我已經想起來了，她是曾經那樣的深愛著我。”
幽幽的甜香，就象是那一天母親為自己買的冰淇淋的香甜味道，那個自己一生唯一快樂記憶的存在，那個平凡的街心公園啊！那一刻的快樂，永遠銘記，直深入骨髓，銘刻入靈魂。
林妖望著女孩解脫的笑顏，腦海里卻浮現出了龍絕色的容顏，那個總帶著淺淺微笑，疼愛著自己的女子，這個龍啊，何止一次自己曾想喚一回母親的女子。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錢，或者說，我可以給你母親錢！”林妖知道自己這樣很多事，可不知道為什麼，這話竟脫口而出。
“錢嗎？”小女孩的身體浮了起來，原本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已經不用了啊！”
“是，是嗎？”林妖低下了頭，不願意看到女孩在自己面前消失，一種叫“同情”的心緒慢慢的又回到了身體裡。女孩把雙手合併攤開，金色的光輝漸漸形成，光輝裡，那是一朵龍涎花。
“你知道嗎？在以前，龍涎花可是專門用來獻給母親的哪！”女孩的聲音沒有了冰冷，而是甜甜的，帶一點點俏皮的語調。
“知道，當然知道！”林妖喃喃自語著，望著花輕輕的飄進了自己的掌心。
“你是開當鋪的吧，我現在就把這幻香當給你吧，它對我，已經是無用之物了。”女孩的嘴角展開了頑皮的笑容，如果她能夠長大的話，一定會是個活潑頑皮的美少女吧。
“典當東西可要簽合同的哦！”林妖打趣，掌心上一個黑色的六芒星標誌浮現，龍涎花無聲無息地沒入其中。
“這種儀式，已經不必了。”女孩的腳已經開始消失，“如果你真的很有錢的話，那麼就把這幻香典當的錢給了那三個因為我的一時任性而死去的人的親屬吧。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補償的了。”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見，空留滿屋的香氣，甜甜的。
林妖深吸了一口香氣，輕輕的自語：“這就是記憶中，母親的味道吧！”
※※※
當鋪。
“林妖，你不覺的自己那個鬼魂頓悟了太快了嗎？”小龍歪著頭，難得的開始從事‘思索’這個工作，“我本來以為你會和她打一架哪！”
是嗎？林妖含笑的喝了一口茶，因為放了點茉莉，而異常的清香。其實她早就想解脫了吧，只是還沒有一個促成的因。而自己，也只不過是她借以解脫的幫手罷了，倒是便宜了自己，平白地拿到了幻香。是的，平白，自己可不會白白被人使喚的哦！林妖的臉上露出了詭計得逞的狐狸般的奸笑。
“哇，看你笑得一臉淫蕩，你不會是不準備把錢給那三個人的親屬了吧？”小龍哇哇大叫，沒辦法，只要一看到林妖笑成這副德行，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得了什麼便宜。
“你還真是不該聰明的時候特聰明哎！”林妖白了一眼小龍，看來這傢夥還不是很笨。
“你這樣做折壽的啊！”小龍一臉的語重心長。
折壽嗎？那更好吧！林妖把身體很舒服的靠向椅背，自己又不是錢多了沒處花，憑什麼便宜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死去的人不是他們，無權也無份拿到吧！還有，自己可是一個妖怪哎，妖怪不就是應該做這種事情的嗎？
然後，林妖就在這種很心安理得的想法中，去會周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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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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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來世今生鏡
我的來世，
是誰的今生？
我的今生，
又是誰的來世？
生生世世，
世世生生。
前世。
絕色容顏，更有一雙明眸流盼，肌膚勝雪，纖纖玉指。我知道我有著一張讓人驚嘆的容顏，這是上蒼給我的恩賜，可有時候，我情願我可以長得再難看一點，那樣的我，會不會得到幸福，平庸的，但是實實在在的幸福？我依欄而嘆，池裡的蓮花開的特別好，搖曳生姿，楚楚動人，今年的夏天異常的悶熱，是不是也因此，造就了蓮花的盛開？而盛開之後的蓮花會有什麼，蓮藕吧！可是我哪，年華老去之後的我，大概什麼也不會有吧。看來，有時候，做人還沒有作一朵蓮花更有價值吧。身為一個小妾，是不是早應該有這種覺悟？
“你為什麼不笑，這樣的容顏，可惜了啊！”很好聽的男性低啞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徐徐的回頭，就註定了這一生的，幸與不幸。我永遠記得他那張在逆光中清秀的讓女人都嫉妒的臉，還有那雙充滿溫柔的眼睛，溫暖了我即使在夏日也無法溫熱的心。我知道他是誰，老爺的侄子，吳生，一個英俊的男人。
老爺其實對我很好，真的是很好，好的讓其他的妻妾們都嫉妒。我雖不喜歡他，但也不討厭他。甚至，心存感激，至少我不用流落街頭或是風塵，我可以享受琳絡綢緞，山珍海味，衣食無憂。可是我也是個女子，風華正茂的絕色女子，也渴望著，愛情，這種虛無而又飄渺，卻又讓人嚮往的東西。
其實有時候，事情就這樣簡單，順其自然，那個午後的邂逅造就了我的愛情，也造就了我今後的悲哀，可那有怎麼樣哪？至少現在的我，是那麼幸福，幸福在吳生深棕色的眼睛裡，幸福在吳生淺淺的微笑裡，幸福在吳生溫熱的懷抱裡。大概，凡是沉浸在愛情幸福裡的女子是不是都會變得美麗，連府上夥房的長工都看了出來，老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哪？但他只是微笑地撫摩著我的臉，其實他一定知道他是無法給我那種美麗的男人，可他就是沒有問，也沒有追究。直到我接觸死亡的那一剎那，我才突然意識到，其實最愛我的男人並不是吳生，而應該是他，我的老爺。可一切終究太遲了，當我接過吳生給我的那瓶小小的瓷瓶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
“他沒有子嗣，如果他死了，這所有的東西就會真正的屬於我。”吳生的深棕色眼睛裡突然沒有了溫柔，而是沉沉的黑色，我覺得好冷，落入了冰窖。
“當然，還有你。”吳生淡淡的續道，這句話，也只是這句話，造就了我的徹底沉淪，沉淪在他黑色的眼睛裡。我接過了那個瓷瓶，臉上露出了讓吳生一直讚嘆的笑容，可惜他並沒有看見，我眼裡的悲哀和絕望。
在用那個小小的瓷瓶之前，我打開了一個成舊的木盒子，那是我可憐的母親唯一可以留下來給我的東西。她說，那是一面神奇的鏡子，它是我們家族唯一值得驕傲的寶物，可以看到你的前世和來生。可是這一生只可以看一次，因為啟動那個鏡子的魔力會吸取人生命的精華，一生只一次的窺探。我想我終於了解為什麼我們家裡的人會越來越少了，試問，誰又抵擋的了窺探命運之輪走向的好奇？
我拂去了木盒上的灰塵，四散的塵埃落入了我的眼睛，呼喚出了眼淚。我只想看看來世，只一眼，看看來世的我和吳生，會不會在一起？我已經註定沒有了今生，那窺探一下來世是不是並不過分？我凝視著鏡子，舍我所有的精力，棄我畢生的生命。鏡中的我，還是一樣的美麗，我突然笑了，不因我不變的美麗容顏，而因身邊的那個他，那個吳生的來世，正溫柔的抱著我。我突然嫉妒起來世那個笑得好開心的我，也突然好期待死亡，因為冰冷的死亡之後，將會是個溫暖的來世。
當我收起鏡子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推門而入的老爺，我徐徐的站起身，趁他轉身關門的時候，把瓷瓶裡的液體倒入了茶杯，然後，對他露出了笑容，絕色的，傾城的，也是，訣別的。
夏天已經過去了，蓮花池裡的蓮藕一定很大吧，可惜啊，我什麼都沒有留下。我緩緩地倒在了老爺的身上，對於這個男人的債，還是讓我來生再還吧。
※※※
當鋪。
蓮拎著一個黑色的箱子，愣愣的站在門前，有著奇怪生物浮雕的大門顯得很是成舊，讓蓮產生了許些的退縮，自己帶來的東西會不會當個好價錢哪？
“這位姐姐，你到底進不進去啊？都站了三刻鐘了哎！”站在蓮身後的小龍不耐煩的問，真佩服自己竟然也陪她站了這麼久。
“啊？哦，進啊！”蓮望著眼前的少年，語無倫次起來，慌手慌腳地推門而入，小龍順手推了蓮一把。
“林妖，生意上門了哦，快下來啦！”小龍把書包隨意一扔，拉開了他的大嗓門。
“鬼叫鬼叫的幹什麼？我還沒聾哪！”林妖慢悠悠的走下了樓梯，一身黑色的衣服，一頭黑色的頭髮，還有那張，讓蓮都自愧不如的美麗容顏。
“你給我上去做你的功課！”林妖打了一下小龍的腦袋，吩咐。
“知道了啦！你好囉嗦哎！”小龍不情願的看了一眼蓮手中的箱子，好奇寶寶的性格又一次讓他對箱子裡的東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哪？只好乖乖上樓了。
蓮有點不知所措的望著眼前的男子，他的眼睛裡有太多的嘲諷和冷淡，沒有溫暖的感覺。不自覺的抱緊手中的箱子，好象是溺水時的浮木般珍貴，卻不知浮木也有沉沒的命運。
“小姐，你想當什麼？”林妖含笑的看著蓮，就象一個獵人找到了一個好獵物般的欣慰笑容，這個世界上總有不斷為了金錢出賣任何東西的人類，有時候，猜測下一個典當物品都會成為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哪！
“我想當這個！”蓮把箱子放到桌上，打開蓋子，一面古色古香的銅鏡，有著雕刻精美的花紋，但大概是年代久遠的原因，鏡面顯得模糊不清，惶惶忽忽的折射著屋內的燭光，讓人目眩神迷。
“鏡子嗎？”林妖輕拂了一下鏡面，鏡中有個模糊的人影一閃而過，好象是林妖，又好象不是，林妖的心頭一顫，一種奇怪的感覺，陌生和熟悉並存。
“據說是來世今生鏡，可惜我沒有驗證過。”蓮有點無可奈何的可惜。
“哦？為什麼？難道你不好奇嗎？”林妖問。
“因為看了以後就會死的哪，我還不想死！”蓮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管時光如何流逝，年華如何變化，凡是沉浸在愛情中的女子總是那樣美麗，淡淡的笑容，就很幸福。
“是嗎？”林妖轉過身從一個木盒中拿出了一張紙，“那就請你簽下這張契約書吧。”
“你不問我想要多少錢嗎？”蓮好奇的看著林妖，問。
林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沒有關係，你儘管開口。”
“那，我想要五十萬。”蓮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說了一個價格，本以為會被一口拒絕，卻沒有想到得到了林妖爽快的回答：“好的。”
“真的嗎？”蓮有點不可相信，沒想到這面很有可能只是一面普通古鏡的鏡子竟然可以賣到這麼一個高價。
“當然，只要你願意。”林妖悠然的坐進了他的那把太師椅，心裡有種好久都沒有過的躍躍欲試的興奮。
蓮沒有再說什麼，快速的在那張紙上簽下了名字，從林妖那裡接過了一張支票。
“那，告辭了。”蓮向林妖微微的欠身，準備離開。
“如果，”林妖看著蓮，意味深長，“如果你想用這面鏡子的話，你可以再來找我。”
“啊？”蓮有點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妖，沒有再說話，快速的轉身離開。
不論是能知道來世還是可以知曉今生，人類總是可以忽略很多東西吧！林妖用手摸著鏡面，冰涼的觸覺從手心處一直滲入身體，連心臟都為之麻木。
※※※
今世。
我叫蓮，是的，蓮花的蓮，我喜歡蓮花的清麗中透著的妖艷，凄美中的脫俗，徭役生姿的不僅是蓮花的表象，更有風華絕代的內裡。我想我的父母一定早已預見了我的美麗，才會幫我取了一個如蓮花般貼切的名字吧。其實這個塵世美麗的容顏並不很有用，金錢和權力的作用實在太大了，大到你可以用錢來換取一個美麗的人造容顏，所以對我來說，我更喜歡錢。可上帝總不讓人十全十美，如果他給了你美貌，就不一定給了你金錢，如果他給了你金錢，就不一定給了你美貌。但是萬一如果他給了你金錢和美貌雙重的恩賜，那麼他很可能少給了你頭腦。不過幸好上帝還給了我頭腦，所以我聰明。
我喝了一口秘書衝泡的咖啡，香濃的味道頓時充滿了整個口腔，透過落地窗我可以看見辦公大樓下的車水馬龍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為生計奔波的人啊，那樣的卑微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的眼神裡露出了輕蔑，我想我也有這樣的資格，作為一家全球規模的大公司的設計總監，輕易的享受著有些人想都想不到的奢侈生活。
“你為什麼不笑，這樣的容顏，可惜了啊！”很好聽的男性低啞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徐徐的回頭，就又註定了這一生的，幸與不幸。太陽光透過茶色的玻璃折射進來，陽光中我看不太清他的臉，只有一種恍惚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心痛沒來由的遍布全身，連呼吸都沒有了條理。我想我一定是上個輩子和他有什麼孽緣沒有理清，才會在這一世繼續糾纏。他清秀的讓女人都嫉妒的容顏印在了我眼裡，直到靈魂的某一角落，喚醒了一個東西，它叫做愛情。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如此輕易的愛上他，也許只是我太孤單了，或許只是命運的捉弄吧！沒有人可以理解為什麼象我這樣優秀的人會愛上一個快遞，如果那天我沒有收到什麼郵件，如果那天來送的人並不是他，如果那天秘書不是因為有事跑開而讓他直接闖進來的話，也許一切都會改變也說不定，可是這有什麼用哪？命運的安排從不會因為幾個如果來假設的。其實命運就是這樣，順其自然的發生著很多意想不到的所有事。他對我很好，因為我漂亮，更因為，我有錢。是的，雖然我不想承認，可這畢竟是事實，我再想，如果哪一天我沒有錢了，他會不會依然愛我？
我一直不知道，原來人對錢的慾望會是那麼可怕，竟可以犧牲一切，當然也包括愛情，我看到他的臉上對金錢的渴望，我已經傾其所有了啊，難道，還不夠嗎？
“你可是堂堂的設計總監啊，總不會只有這麼點錢吧！”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鄙夷，讓我在他的面前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我知道我這樣真是執迷不悟，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哪？每一次的愛情總是要用自己的心才能體會，就請原諒我這樣的執迷不悟吧！
地下室的空氣陰濕，我輕輕拂去木箱上的黑綠色的霉塊，一股霉味衝鼻，刺激著肺部，一陣窒息。我打開木箱的蓋子，是一面同樣有著綠色銅鏽的鏡子，那是我可憐的母親唯一可以留下來給我的東西。她說，那是一面神奇的鏡子，它是她在一次去中國旅行時帶回來的寶物，賣給她的人說它可以讓你看到你的前世和來生。可是這一生只可以看一次，因為啟動那個鏡子的魔力會吸取人生命的精華，一生只一次的窺探。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嘲笑過她的無知，竟然會相信商人的言語，竟然會用一生的積蓄來換取這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留下的破鏡子，竟然會真的用自己的生命去實驗鏡子的真實。我沒有問她從鏡子裡到底看到了什麼，因為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前生還是來世。前世富貴也好，貧窮也罷，我的今生才是需要把握的。至於來世，那就更是琢磨不定的東西了吧！我又輕輕地把蓋子和上，如果它是以一個高價買來的話，就讓它再以一個高價賣出吧！
“這種破東西，你賣給收破爛的大概也不會收的啦！”古董店的老闆一臉的輕蔑，我下意識的抱緊了箱子，母親啊，是不是很諷刺？你用一生的積蓄甚至是生命換回來的東西，竟然如此的不值。這應該說是你的愚蠢，還是應該說是別人的有眼不識寶物，
“小姐，你想賣掉她嗎？”旁人突然插話，“你不如到當鋪試一試吧，我知道華人街上的當鋪應該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吧！”
“當鋪？”我又有了一絲希望！
“當鋪就是你可以把你的東西放在那裡，但不是賣，如果你有錢了的話還可以再買回來哦！”
“是，是嗎？”我撫摸著木箱，對不起了母親，這種東西最終的命運可能就是如此了吧！
※※※
當鋪。
這樣的一個今生，是誰的來世？那樣的來世，又是誰的今生？是不是就是因為有了來世今生的輪迴，才有了生生世世的交錯？人類的一生一世以後還可以期待來世，那麼如我們這種妖類哪？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前生和來世？真好奇啊！林妖望著鏡中自己模糊的身影，不禁有了一種想要窺探的感覺。
“哈！”看來不論是人還是妖，都會有這樣或是那樣的慾望吧！林妖自嘲的微笑，伸出手，輕輕的把鏡子扣在了案幾上。
“林妖，這回是什麼東東啊？”小龍的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就知道他不可能乖乖的做功課。
“來世今生鏡哦，可以看到你的前生和來世！”林妖用手摸著鏡的背面。
“是嗎？這麼好玩啊，我要看！”小龍急不可耐的衝了上來，卻被轉身走來的林妖一把拽了個結實。
“你幹什麼，不要小氣嗎，我只看一眼！”小龍顯然對自己的前生和來世好奇的不行。
“這可是要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的哦，你還要看嗎？”林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嘲諷笑容，人類如果會用它，一定是早就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氣了吧，才會要來世來告慰即將消失的生命！可這個鏡子，是不是可靠哪？誰又保證它的可信哪？人類難道不考慮這個問題嗎？
“啊？”小龍的臉垮了下來，看來這個鏡子可不是好看的！
“走啦！”林妖拖著小龍走出了房間，關上門的時候，門上麒麟的雙眼發出了如同林妖的雙眼一般的，詭異金光。
※※※
醫院。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只看見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還有，讓我極其不舒服的藥水味。手腕上的傷口還很痛，刺激著我的神經，心裡奇怪的竟然沒有悲傷，是不是因為早已經在他挾款而走的那一刻已經用盡？
我本以為我就這樣死去，可是卻沒有。模糊的記憶中只記得好象隱約看到了一個長髮的男人，還有那面鏡子。恍惚中我還看到一池正盛開著熱烈的蓮花，在一個中國式的建築裡散髮著它們的香氣，還有一個穿著奇怪衣服的自己，一樣美麗的容顏，一樣落寂的眼神。身後還有一個男子，只是光線太過強烈，射的我眼睛好疼，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只依稀記得那個男人好聽的低啞聲音：“你為什麼不笑，這樣的容顏，可惜了啊！”
然後我看到了那個自己拿出了那面鏡子，再然後，我在那面鏡子中看到了自己。是的，那個自己看到了來世，她以為她可以有一個很溫暖的來世，她這一世無法掌握的愛人在那一世和她重新相戀，可惜，她看到了前頭，卻沒有看到，這結局。
原來命運早已經安排好了劇本，不論是前生還是今世，或者是來生，都一樣的嗎？上帝還真是個蹩腳的編劇啊，只是改變了空間和時間，卻都是一樣的劇情嗎？我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溫熱的感覺告訴我我還活著，這是否意味著我已經逃脫了命運的安排？可以重新來過？
“你醒了嗎？這麼年輕就做這種傻事還真不夠理智啊！”病房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醫生，那是一個有著溫柔和包容眼神的男人，不是很英俊，卻靜靜得讓人感到溫暖和信賴。我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恍惚中好象也曾經見到過的男人，只是好象年紀要更老一點。
“是嗎？”我輕輕地閉上眼睛，上帝真是無所不能的啊，當你自以為已經逃脫了他為你編排的命運的時候，卻早已經陷入了另一個玩笑。然後，我睜開了眼睛，對他露出了笑容，絕色的，傾城的，也是，解脫的。對於前生那個男人的債，就讓我今生來還吧，如果可以的話
※※※
當鋪。
“你不是說用了就會死的嗎？那你還用，而且還是幫別人用，你什麼時候變成大好人了？林妖！？”小龍怎麼也不明白，林妖為什麼會讓那個女子看她的前生，還幫她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難道天要下紅雨了嗎？
“我只是想看一看，命運真實的模樣！”林妖望著窗外的樹葉，在春季萌芽，在夏季燦爛，在秋季飄零，在冬季蕭瑟。也許葉子的命運可以生生世世相同，可是人的命運應該是可以不同的，在各自的一世中，應該有著各自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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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4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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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九章 魔笛
事情總是和真相不符，
因為，
虛假是最好的遮羞布，
然後，
在時間中沉澱為，
所謂的真相。
“妖，你不喜歡我送給你的琴嗎？這樣我可會傷心的哦！”
“這麼大的東西，帶在身邊多不方便啊，我說奴瑟啊，你就不能送我點別的嗎？”
“那，這個怎麼樣？”
那是一隻通體透明的白色笛子，似玉非玉的材質，摸在手裡是一絲絲冰涼的感覺。
“這個還差不多嘛！”
“你會好好保存的吧，可不要用來去換銀子啊！”
“才不會哪！我會好好珍惜的！”
※※※
當鋪。
林妖悠悠的從夢中醒來，又想起過去了哪，連夢裡都有，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不論是人還是妖，回憶從不會偏袒任何一個。輕輕的拉開了窗簾，早晨的陽光溫暖而眩目，林妖望著太陽，這千百年來，沒有改變的，是不是只有它了？
走出了房間，小龍正在桌子上一邊啃著麵包，一邊猛灌牛奶。
“嗚，林妖，我來不及了，你幫我收拾一下啊！”小龍正以極快的速度消滅著他的早餐，當然，能一邊滿嘴食物一邊還能口齒清楚的本事也只有他了。
“我可不是你的傭人，龍大少爺！”林妖恰意的往墻上一靠。
“拜託，我真的要遲到了！”小龍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了嘴裡，一把抓起了身旁的書包，就往樓下衝刺。
“真受不了你哎！”林妖看著小龍的身影搖了搖頭，不禁開始為龍族將來的命運而擔心，有這麼一個活寶級的龍來當首領！
“算了，做回好人吧！”林妖走到桌子旁，手輕輕的一揮，然後，桌上的那些碟子立刻全數進了水池旁的，垃圾筒裡了。這就是林妖對所有碟子的通常處理方法，至於下次買碟子的錢嘛，就從小龍的工錢裡扣好了！
“丁鼕！”門鈴聲突然大作，這麼早就有生意了啊？看來今天可是很有財運的一天哪，林妖滿意的點了點頭，走下了樓。
打開門，只見一個有著棕色頭髮的女孩子正兩手緊握著一個黑色的長口袋，愣愣的站在了那裡。女孩棕色的眼睛很大，長長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可愛又讓人憐愛。
“請問，你這裡是當鋪嗎？”女孩輕聲問。
“是啊，你想當東西嗎？”林妖含笑望著女孩，很溫柔的回答。
“是，是的！”女孩點了點頭。
“那麼，就請進來詳細的談談吧！”林妖很紳士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眼裡正閃爍著的，是和笑容不符的冷漠。
※※※
小龍的學校。
“同學們，我今天要幫你們介紹一位新的音樂老師，她叫奴瑟，剛剛從音樂之都，奧地利回來哦！大家歡迎！”小龍的班主任，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琳達指了指身旁的黑髮女子，絕色的容顏讓底下的同學們都看呆了，這個時候什麼明星什麼偶像都失去了光彩，還沒有眼前自己的老師漂亮哪，這是所有孩子的心聲。
“大家好，我叫奴瑟，以後就是你們的音樂老師了！”奴瑟欠了欠身，溫柔的道。
“老師的眼睛不太好，所以大家更要聽話，懂了嗎？”琳達這麼一說，同學們才注意到這位老師的眼睛一直都只望向前方，是個盲人哪，看來上帝總不會讓一個人十全十美哪！
“好，那我先走了，你開始上課吧！”琳達輕輕的拍了拍奴瑟的肩膀，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到底請一個盲人來當音樂老師還真是一個不小的冒險哪！
“好了，同學們，我們來上課吧！”奴瑟很靈巧的走到了講台旁邊，讓學生們不禁開始懷疑她是個盲人的事實，怎麼好象她能看得見哪？
“今天是第一堂課，我就先給你們將個故事好不好？”奴瑟的話讓孩子們都很興奮，能夠不上課而聽故事，是再好不過了，於是大家都很有力氣的大叫：“好，好！”
奴瑟輕微的挪了挪身子，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魔笛的故事？”
“有，我有！”一個男孩子突然大叫，一臉的興奮！
“哦，那你先來說說看！”奴瑟微笑的說。
男孩很有榮譽感的站了起來，被這麼一個漂亮的老師肯定讓他的臉上一臉的得意：“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村莊有很多很多的老鼠，村民們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辦法把它們趕走，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流浪者，自稱有一個魔笛，可以幫村民們解決老鼠的問題。於是村民們就答應在事成之後，給這個人一筆錢！就在那天晚上，流浪者就吹起了他的魔笛，神奇的是，居然所有的老鼠都象是著了魔一樣的全都跟著那個流浪者。那個流浪者就帶著這些老鼠進了深山，把老鼠帶到了山裡，村民們從此就可以不用為鼠患而擔憂了。”
“真的嗎？那個流浪者做了件大好事哪！”旁邊的一個小女生插話道。
“才不是哪，那個流浪者根本就是個魔鬼！”小男孩一臉的不屑，繼續說道，“村民們很感激他所做的一切，就依先前的承諾給了他一筆錢。沒想到，他竟然嫌給的錢太少了，突然改口要加三倍的錢！可是村民們先前因為老鼠太多吃了很多的糧食而變窮，根本就沒有這麼多錢給他，就求他能不能看在他們實在很窮的份上就算了，可是那個流浪者說根本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一定要三倍的錢才可以，並且不理村民們的苦苦哀求，說只給他們一天的時間來湊齊錢。一天過去了，村民們實在拿不出錢來。而那個流浪者就又吹起了他的那個魔笛，這次，居然是所有的小孩子都象著了魔一樣，全都跟著那個流浪者，任大人們怎麼拉也沒有用，跟著流浪者進了深山。於是，所有的孩子就這麼在一晚上的時間裡全都消失不見了。那個惡魔般的流浪者也消失不見了。”
“真的嗎？那個流浪者真是個大壞蛋！”
“就是，就是啊！”
“怎麼可以因為一點錢就把所有的孩子都騙走了哪！”孩子們的是非觀念很單純，聽了這個故事都非常的氣憤，紛紛罵起那個流浪者來。
“小龍，你覺得哪？”奴瑟突然轉過頭，“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小龍。
“啊？我？”小龍一時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抓了抓頭，也沒有去考慮這個新來的老師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龍族繼承人的大條神經再次發揮了作用，“那個流浪者不太好吧！”
“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哪？”奴瑟悠悠的問，人類是不是都是容易被傳說欺騙的哪，還是人類太愚蠢，永遠也沒有辦法分清歷史的真相。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真實被埋進了時間的沙土中。是誰說埋在沙塵中的金子總會有發光的一天？掩埋了以後，即使是金子，也只能在地底的黑暗中孤獨的放著光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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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鋪。
一隻通體透明的白色笛子，似玉非玉的材質，摸在手裡是一絲絲冰涼的感覺。林妖看著手中的笛子，是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是有些東西卻仍能在時間的長河裡保持它原來的樣子，就象這個笛子，還有自己，無法改變固然永恆，可那又怎樣哪，徒增傷感吧。林妖把笛子放到了嘴邊，已經有好多好多年沒有再吹過了吧，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旋律都遺忘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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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瑟輕拂了一下耳邊的發絲，如瀑布般的長髮永遠是任何明星也比不上的，“鼠疫蔓延，所以這個村莊早已被外隔絕，沒有人來幫助他們，直到那個流浪者的出現。鼠群雖然被帶走了，可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們卻仍然不相信鼠疫已經結束了，說什麼要防範鼠疫的傳播，就在村莊外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沒有人可以進去，當然也沒有人可以出來。囤積的糧食很快就用完了，村莊附近的樹林裡任何可以打獵的動物也吃完了，於是，人們開始吃樹皮草根，吃一切可以讓他們活下去的東西。只是能吃的東西畢竟有限，後來，這個村的村長想出了一個辦法。”奴瑟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這些孩子這麼殘酷的一個事實，他們都這麼天真，這麼美好，既然他們已經對原來的故事深信不疑，那麼還有告訴他們事實的必要嗎？可孩子們天生的好奇心卻讓他們忍不住開始催促起奴瑟來，他們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好辦法。
奴瑟嘆了一口氣，開始繼續述說：“村長殺了他的兩個孩子，並把他們做成了一鍋香噴噴的肉湯。”
“啊！”底下的孩子們都驚呼出聲，膽小的孩子甚至躲到了聲旁孩子的身後，小臉上滿是恐懼和疑惑的表情。
“村民們並沒有懲罰殺了孩子的村長，反而爭著去吃那鍋肉，是啊，也許這樣很殘忍，可是他們太餓了，當一個人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時候，所謂的人性、自尊都已經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更恐怖的是，村民們個個都象著了魔一樣的，都拿起了刀，準備把自家的孩子也殺了。那個流浪者知道以後極力勸阻，可是沒有辦法，那個時候，一切的倫理道德都成了可笑的東西，求生的慾望已經摧毀了一切。那個流浪者迫不得已，只好重新吹起了笛子，孩子們就象那些老鼠一樣跟著他消失在了山林裡，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統治者們消除了包圍，村民們都自由了。活下來的人都沒有勇氣說出自己殺孩子並且吃了他們的事情，於是就編了一個謊言，一個聽上去如此真切的謊言，流浪者成了貪的無厭的惡魔，孩子們則成了他的犧牲品。”
奴瑟說完了整個故事，孩子們一片寂靜，大家都沒有出聲，是膽怯這個故事的本身還是膽怯這個故事的真相哪，奴瑟並不想知道，其實她說這個故事的本意並不是要去責怪那些村民，只是想讓孩子們知道真相，一個被歷史和人言掩蓋的真相而已。
“老。。。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一個小女孩怯怯的問道。
“你說哪！？”奴瑟彎下腰，摸了摸女孩的臉。
“是假的，對不對？”女孩小聲問。
“無所謂真假，孩子，只要你願意相信，那就是真的，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是假的。”奴瑟摟了摟孩子有點顫抖的身子，也許自己這個故事講得並不好，即已成事實的事實，又何必去推翻它哪！奴瑟自嘲的笑了笑，看來自己永遠也沒有某人來得灑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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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背著書包走在回當鋪的路上，音樂課結束前那個奴瑟老師臨走時候的一笑仿佛還在眼前，自己好象在她無神卻又明亮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嘲諷和悲哀，作為一個不成熟的龍族未來繼承人，他永遠都沒有辦法很好的看透人心，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族長要他來人界歷練的原因吧！走在路上的時候，小龍第一次開始了真正的思考，他不願意相信老師說的故事，可這麼些時間在當鋪的所見又讓他不自覺的相信。他並不難理解村長的行為，作為一村之長，讓自己的村民能夠活下去一定也是他的信念吧，即使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他下手的時候一定很痛苦吧！如果是自己，當有一天需要在自己的孩子和族人之間做一個選擇的時候，自己，自己會不會象那個村長一樣哪？想到這裡，小龍不禁打了個冷戰，沒有人可以處理的很好，即使是龍，是神，大概也會痛不欲生的吧！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當鋪的門口了，一想到可以吃晚飯了小龍的心情馬上就好了起來，畢竟他還是個神經比較大條的龍而已啊！
“林妖，我回來了！”小龍招牌式的用腳把門踢開，衝了進去。迎接他的，竟是悠揚的笛聲，時而婉轉，時而清脆，時而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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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4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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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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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外傳
始皇帝
萬裡河山、榮華富貴、美女香車，這些都是自己的又有何用？自己還不是凡夫俗子一個，既可以得到快樂，也要面對痛苦、疾病和死亡。我不要死，我不要我的身體被埋在黑暗的地底，發臭腐爛，化成一堆白骨。我是皇帝，始皇帝，我要千秋萬代，永生永世。我不可以死，我不能死！
太醫看著床上的秦始皇，搖了搖頭，雖然是連神仙也救不了的身體，可是一個人求生的意志竟然可以如此強烈，即使病入膏肓也可以拖這麼久。床邊的眾臣相對無語，這種要死不死的樣子還真是讓人無奈，要是死了的話就能重立新主，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不上不下的。
※※※
“你知道嗎？好可怕的，我昨天晚上經過墓地，看到地裡爬出來好多人啊！”一個中年男子小聲的向旁邊的人說到。
“不會吧，大概你眼花吧！”
“真的，我也有看到，我還認出來啊！”另外一個男子小心的環顧了一下西周，“好象其中一個是我隔壁的大嬸，可是她明明已經在兩個月以前就死了。”
眾人一聽，更覺恐怖，不覺都渾身發抖，周圍的空氣也好象冷了下來。
人旁，是一個神秘人，全身都用黑色的斗篷包著，看不清樣子，他好象對人群的談話很感興趣，一直留意著。聽了一會以後，就悄悄地離開了。
無人的小巷，神秘人把斗篷往後輕輕一帶，是一個男子，有著絕色的容顏，和一雙金色的雙眼，笑了笑，男子推開了門。
“知道回來了啊？”這是一家經營樂器的小店，發話的是背對著男子的小店老闆娘，纖細的身材，如瀑布一樣的黑色長髮垂到了小腿肚。
“奴瑟，最近有好玩的事哦。”男子興奮的對老闆娘說，女子轉身，也是一張美麗的容顏，只是一雙眼睛空洞而無神，應該是個瞎子吧，人世間的美好和醜惡都不能看到也許是一件好事也不一定。
“哦。什麼？”老闆娘擺弄著一把古琴，問。
“好象死人都活了，奇怪吧。”
“這有什麼，你林妖就夠奇怪了，死人復活又算的了什麼啊？”奴瑟笑著回答。
林妖知道奴瑟看不見，但是還不忘給她一個白眼，“你這是誇獎我還是諷刺我啊？”
“你覺得什麼就是什麼嘍。”奴瑟就是喜歡逗林妖，雖然看不到對方氣急敗壞的臉，但是光想象就讓奴瑟很是開心了。
“我們今天晚上去墓地看看好不好？”林妖提議。
“是你，不是我們，我可不去。”奴瑟搖了搖頭，決定堅決肯定的不去湊熱鬧。
“哎呀，反正你晚上也沒有事，就算陪我好了。”林妖一把搶過奴瑟手中的琴，“要不然我可不幫你出去賣琴了。”
皺了皺眉，雖然管閒事是自己最不喜歡的事，但是和自己拿著琴大街小巷的兜售比起來，還是可以考慮的，“好吧，陪你，不過，我只陪你哦，碰到什麼事我可不管的。”
“你只要陪著就行了，不會讓你動手的。”林妖笑著拍了一下奴瑟的肩，眼睛閃閃發亮，這麼久了，終於有好玩的事可以讓自己松松筋骨了，今天晚上，還真是期待啊！
※※※
夜晚，夜風微涼，月華清冷。
林妖走在前面，奴瑟緊緊的拽著林妖的手，跟在後面。大概覺得奴瑟握的太緊了，林妖回頭看了看不知是害怕還是光線的問題而臉色蒼白的奴瑟，“你幹什麼握得這麼緊啊？我痛的。你不會是害怕了吧？”終於逮到機會糗糗奴瑟，林妖當然是不會錯過的，笑得一臉壞相，可惜對方看不到。
“哪，哪，哪有啊？”奴瑟撅了撅嘴，努力反駁，可惜顫抖的聲音連自己聽了都覺的不夠有說服力。
“還說沒有？你都快把我的手握段了，小姐。”林妖指了指奴瑟的手。
“我，我只是有點怕黑嘛。”話剛說出口，奴瑟就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下了，這種謊言還真是編得有理由啊。
林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盲人會怕黑，看來奇怪的不是死屍復活，更不是自己，應該是奴瑟才對。“你看不見都怕成這樣，看的見的話不是要怕死？”說著，拉著雙腿都快發軟的奴瑟往墓地走去。
“好象有人走過來了，”雖然看不見，可是聽力卻異常敏銳，奴瑟提醒林妖，“好象還不止一個。”
再往前一段路才到墓地，何況這條小路只通墓地，這麼晚了，還會有誰從墓地裡過來啊？要上墳也不用挑這個時候啊。林妖睜大了眼睛，拼命想看清楚來者究竟是些什麼人。
一股濃烈的惡臭襲來，讓林妖和奴瑟都忍不住表情古怪，遠處熒熒的閃著綠色的鬼火，一跳一跳的臨近。隨著臭味更加的濃烈，林妖終於看清了過來的幾個人，其實不應該叫人才對，因為他們早已經死了：臉色青黑、皮膚浮腫、七竅裡開始流出黑色的屍液、隱約還可以看到身體上的屍斑。
林妖一手捂住鼻子，一手緊緊反握住奴瑟，“不要出聲。”林妖在奴瑟的耳邊輕聲囑咐。奴瑟也用手捂住鼻子，點了點頭，即使看不見，但是強烈的屍氣也讓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幸好自己不用吃東西，要不然真把隔夜的飯菜都吐出來了。人類本來的身體有多奇妙，溫暖而又柔軟，可是死亡了之後，竟是如此模樣，骯髒而又恐怖。
屍體往前移動著，大概因為下葬有些時日了，身體僵硬，所以走路的姿勢也是非常奇怪的。沒有“人”理會林妖和奴瑟，好象他們根本不存在一般，悄無聲息的經過了他們。林妖帶著奴瑟，盡量不要碰到他們，要不然自己的衣服大概就可以報銷了，林妖還沒有買新衣服的打算。
屍體們漸行漸遠，林妖和奴瑟總算可以用鼻子來呼吸空氣了，雖然空氣裡還殘留著剛才的惡臭，但也讓林妖和奴瑟松了口氣。
“是屍體吧，還真臭！”奴瑟抱怨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一下。
“不臭才怪，”林妖大口的吸了一口氣，“走，跟去看看。”說完，就要拉上奴瑟。
“不要，臭死了。”奴瑟表示不滿，“我們還是去墓地吧！”
“去墓地也沒用了，肯定是剛從墓地裡爬出來的，一看他們身上的泥和手就知道了。而且，都是些最近才下葬的屍體才對。”
“哦？”
“他們腐爛的情況並不是很厲害，所以說，應該不是簡單的喚屍術才對。”林妖看了看一臉迷茫的奴瑟，決定好人做到底，繼續解釋，“喚屍術是一種很惡毒的法術，可以讓屍體暫時復活，來幫施術者抵禦攻擊。但是喚屍術又是很低級的一種法術，沒的選擇，即使是已經成了白骨，也會被喚醒。應該不會刻意的只挑剛死的人來喚醒的。”
奴瑟的臉上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馬上又是迷茫的表情，問：“那會是什麼？有哪個人這麼無聊喚些屍體來玩？”
“所以要跟上去啊！”說著，林妖也不管奴瑟答不答應，拉上她就追。
※※※
雖然晚上跟蹤有些困難，不過要跟蹤一些發著惡臭的屍體倒也不難。林妖和奴瑟緊緊的跟在了那些屍體身後，奇怪的是屍體走到皇宮附近以後就停止了，只是不停的打著轉，還不時的向皇宮膜拜。
“他們不走了嗎？”奴瑟厭惡的用手護著鼻子，林妖這臭小子不怕臭可自己可怕，明天一定要讓他幫自己賣掉十把琴才夠本。
“是啊，好象想進皇宮吧。”林妖皺了皺眉，敏銳的感覺讓他感到一股強烈的願望，這個願望已經成了執念，應該就是這個引得屍體爬出墓穴的。
“好象有一股執念，好強，應該是在皇宮裡，你感覺到了嗎？”奴瑟提醒林妖。
“恩，感覺到了，好強啊，還有一股霸氣，此人來頭不小。”林妖低頭想了一下，決定進皇宮看個究竟。口中輕輕念了一下，轉眼間，林妖和奴瑟就消失不見。
※※※
林妖和奴瑟用移身術進了皇宮，林妖拉著好奇的想要到處摸摸，有一次還差點摸到巡邏士兵的奴瑟，總算是躲開了層層關卡，進了一個華麗的房間。
“你安分一點好不好？這個是皇宮，不要到處亂摸！”林妖看著自己一不小心放手了的奴瑟，已經蹲在了一個大落地花瓶前開始她的盲人摸象工程了。
“我第一次進皇宮嘛！”奴瑟使勁壓低聲音，回答他。
林妖決定放牛吃草，自己向裡屋走去。屋子很豪華，也很溫暖，一走進，便看到兩個站在床邊的仕女，手輕輕一揮，兩人就向周公報道了。
“不要死，我不要死，我………我要長生………長生不老藥！我要……要！”斷斷續續的呻吟，虛弱而又固執。藉著從窗外投射過來的月光，林妖看清了床上的人。應該就是當今的秦始皇吧，蓋在床單下的身軀很是碩大，但是臉已經很憔悴，就象每一個快要死的人一樣。此時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已經成了一個垂死的可憐老人。只是眼裡竟然還有精光外射，異常凌厲。人的一種信念是可以從眼睛裡看出來的，此時林妖就看到了一種執著，一種對不死的執著。
本來看到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應該是很驚慌才對，可是床上的人卻不是。望著林妖的臉，那個人居然一個起身，就抓住了林妖的衣角，嚇得林妖不自覺的就往後退了一下。“我要，我要，我要長生不老藥，給我！”老人異常激動，說話也很連貫。
林妖沒有想到快死的人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抓的他的衣角好緊，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吧。難道人類對於死亡真的是這麼害怕嗎？永生才是他們所追求的嗎？生命是脆弱的，但又是神奇的。每一個人即使身份地位不同，但是死亡都是他們最終的歸宿。漫長的生命其實並沒有多大意思，伴隨不朽的身軀的，是無際的孤獨和寂寞，那麼，長生又有何用？
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個人的執念太強了，強的竟然使屍體復活。因為剛死的屍體裡，應該還殘留有人生前的一些意願，所以很容易被執念所操縱。
“沒有，沒有長生不老藥，死亡對於你們人類來說，是不可以逃避的。”費了好大的力氣，林妖才把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扳開，勸著老人。
末路的皇帝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兩眼直直的盯著林妖，問：“沒有？” 點了點頭，林妖知道，一切都該結束，他應該了解事實，那些屍體也應該回到原來的地方。
寂靜，林妖望著眼睛睜得大大的皇帝，知道，他已經死了，帶著對於死的極度恐懼和生的極大留戀。
※※※
那天晚上，林妖走出來的時候，奴瑟還興致勃勃的摸著那個花瓶，拖著還想在宮裡玩的奴瑟，，出了宮。那些屍體也回到了應該去的地方。只是，這是林妖第一次見識到了人類執念的力量，強的讓他感到即佩服又恐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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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20 07:4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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