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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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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一章

赫宇不但刻意躲避大哥,也有意地躲避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一定要找到他問個究竟。

終於我在碼頭上找到他。他穿著橘黃色的救生衣,正想駕駛快艇出海。這時候,連我都覺得他冷酷過人。他大概真的沒有什麼情感,不然看到董事長的關愛還能視而不見,居然可以對董事長的故去無動於衷。

“赫宇!”我叫住他。

赫宇像是沒聽見,準備離開。

“你等一等!”我搶在赫宇離開碼頭之前,跳下快艇。

我們站得很近,赫宇無路可逃。他看著我的眼神十分複雜,憂鬱、茫然、不安……


赫宇將快艇開到一處寧靜的海灣,我們在那裡一坐就是大半天。沒有往日的溫馨,我們各懷心事。

赫宇雙手放在脣邊,在擺弄他的短笛。一種細小的聲音隨風輕送,如歌如泣,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和一種深沉的情懷,令人無窮感觸。晚秋是真傷感的季節,他在緬懷海豚還是董事長?

一聲凄厲,曲音嘎止。他再也吹不下去。

“有傳聞說你要到歐洲去,真的嗎?”我問道。

“是真的。”赫宇肯定地回答。

“要到哪裡去?”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赫宇真的會走,以為聽到的是捕風捉影的事情。

“暫時去歐洲,具體會去哪,目前還不清楚。”赫宇沒說終點。他要做的是離開大哥,至於去哪還不是一樣?

“那麼……什麼時候走?”

“明天。”赫宇簡短地說。

“這麼快?允許我送你嗎?”

“不,我想一個人走。”赫宇謝絕我的好意。他習慣一個人孤身走遠方,不在乎這一次有沒有人送。

“真的捨得大哥?”我問道。他與大哥之間曾經的義薄雲天,曾經的恩怨情仇到了盡頭?

赫宇點點頭。他說:“這段時間我想通了一些事情。當初,或許大哥從大海中救回來的根本就是海豚,所以它應該回到大海中去。”


好怪異的念頭,讓人聽著不舒服,覺著不祥。

我問道:“有沒有想過你和大哥是一種什麼樣的際遇?”

“沒想過也不再想知道。”赫宇不再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永無休止的痛苦和無奈。前世今生的似海深情,若有若無的兄長情……剪不掉,理還亂。

我說:“一直以來,他你所牽掛的種種不願意知道?他為你所受的煎熬為你所做的一切,也都不願意再想了嗎?”

赫宇的手指在顫抖,那是他的心在顫抖。他說:“我本該恨他的,可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大哥對你的情義本該你比我更清楚,他對你的情義已經遠遠超過他的一切甚至他的生命。既然你漂洋過海來到他的身邊,就註定有在一起的因緣。生生死死都無所謂,還有什麼放不下?走與不走,留與不留?是情緣已盡,還是不能原諒?”我說,“選擇離開是一種遺憾。我覺得人生有太多遺憾,而這些遺憾往往只在人的一念之差,要是能夠彌補,為什麼要錯過彌補的機會?走,不是最明智的選擇,留下來吧,讓你讓大哥少一份遺憾。”


我的話使人為之動容,只有歷經無數風波的人才會有如此深刻的感慨,才會懂得目前擁有的一切失去難再追。

“我不該來的。”赫宇的遺憾卻是當初的回歸。

“為什麼?”

“還記得小鹿的故事嗎?是小鹿錯了,它傷好就該走了,不該留戀眼前的虛華,它是屬於森林的,即使無法逃脫野獸的利爪,那也是宿命。”赫宇慘然一笑,他與大哥那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微妙的情感不是誰能輕易讀懂。



“你這麼走了,那麼我呢?你不愛我嗎?你就打算這樣丟下我不管了嗎?”我突然落淚了。現在極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處。明天赫宇將登上飛機,漂洋過海至地球的另一端。有心要做迴避的他,我們是否重逢永遠是個謎。我總覺得我與赫宇的感情不如大哥和赫宇的感情厚重。他為了大哥可以說走就走,說留就留。那麼我呢?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離開你很不應該,可我真的很不好,沒有資格擁有你……”赫宇的眼睛紅紅的。

“你很殘忍!既然你不能愛我,為什麼你要來?在給了我希望之後又殘酷地拿走它?”赫宇的話語像悶雷重重打在我的胸口上。僅僅一剎那的功夫,我臉上的鉛華褪盡,只覺得眼前昏天地暗,心底的絞痛使我窒息。

“你不要這樣,我不值得你這樣,真的……”赫宇十分慌亂。

“為愛執著,我不覺得有錯。即使你不愛,我也不後悔。”我哭道,“我可以為我的所愛去爭取,去接受失敗。那麼你呢?在你的內心深處就沒有一個愛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值得你去愛?”


赫宇看著我,表情奇特。他說:“一切都是故意的,我故意這麼做的。我回來就是要報復。媽媽死後,我只能承受必須承受的一切,包括痛苦和寂寞。你不會想象得到身邊沒有一個相識的人,所有過往的人都與你毫不相干的那種感覺。久而久之,一切都漠然了,很容易覺得自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這時候我在巴黎機場碰到大哥,他和那個人長得那麼像,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誰。他的出現,就像打水漂的小石子,在本來平靜的湖面留下漣漪。我嫉妒他,嫉妒他擁有那麼優越的成長環境和條件。所以我想到報復,報復那個我憎恨的人,他讓死神搶走我親愛的媽媽,我也要讓他失去他最愛的人。”他的淚水一涌而出,哽咽著說:“可惜,他那麼快就走了,我……我……”


“我不懂你說什麼!?”我站在快艇上嚎啕大哭:“不是這樣的,你沒這麼壞!”

我一定是很傷心很失望,才會哭得那麼大聲。赫宇束手無策看著我,我的哭聲令他心亂。面對我的絕望和悲哀,他無能為力。

“雨然,你別這樣……”他也哭了:“我不想這樣的,我沉迷過,也掙扎過……要我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我做不到。”

“不,赫宇。我愛你,我不要你走!”我撲進赫宇的懷裡,緊緊揪著他的衣服不肯放手,低聲哭道:“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是你,我不要你離開我……”

“雨然!”赫宇想將我從他懷中推開。可是他剛推開我,我便又像蛇一樣纏住他:“我不要……我不要……”

赫宇放棄了,心情複雜地環抱著我。

他愛我的!是吧!?他愛我的!!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是我一直知道。

他本無情人,早該魂屬大海,上天給了他留連人間的機會,是為了要讓他見證人類的情感,由無情為有情?也許當初他是帶著強烈的報復心理在巴黎製造認識大哥的機會,但是後來發生的一切,大哥對他的愛以及他對我的愛,完完全全改變他的心態。他不但愛我和大哥,而且愛得深愛得苦。他的的確確想要忘掉仇恨和我在一起,不然他不會有那麼複雜的舉動和心境。


在回去的時候,我們發生了意外。當時我依偎在赫宇的懷裡,一點不好的跡象和預感都沒有,快艇在瞬間失去控制,朝前面的礁石撞去。快艇的速度太快,我們來不及做什麼。眼看就要隨快艇撞上礁石,艇毀人亡。

“危險!”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赫宇用極快的速度推著我跳進大海。在我們跳出快艇的一剎那,快艇撞上礁石。激烈的碰撞使快艇的燃料箱燃起火花,瞬間把燃料箱點燃。

快艇在身後爆炸!我來不及清醒感受近在咫尺的爆炸,連同赫宇一起跌進大海……




2006-3-1 06: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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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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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章


“報——”

一個傳令兵跑進帳篷,將靠在椅背上假寐的我驚醒,從椅子上站起來。

昨天經歷一場惡戰,我年輕體力好,經過充沛的休息,恢復得不錯。雖然昨天我軍損失慘重,我還是決定今夜立刻攻打南山關,殺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傳令兵在我腳邊單腿跪下:“全軍集合完畢。請將軍!”

全身披甲的我在副將的陪同下,一起走向點將台。上至將領下至士兵整齊地站列在空地上,一雙雙男子漢的眼光齊刷刷地看向我。

接到我立刻攻打南山關的命令,全軍一片沸騰。

“拿酒來!”我高聲叫。

立刻有一名侍衛端著滿滿一碗酒跪在我的面前。我用鋒利的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指,讓殷紅的鮮血滴進酒裡。

“喝完這碗酒,我們誓死一戰,拿下南山關,為所有死難的兄弟報仇!”我舉起酒碗,向天宣誓。我要拿下南山關為戰死沙場的兄弟們送行,用守城主將的頭顱祭奠他們的英魂。

“誓死一戰,誓必報仇!”全軍將士情緒非常激動,面無懼色,紛紛揮動手中的長矛異口同聲高呼。

哀兵必勝!

“乾!”我昂首將碗中的血酒一口氣喝個精光,用力把碗往身後一扔。

“出發!”

跨上馬背之際,我的心情極不順暢,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我嗅到了一股不祥的氣息,從沒有過的慌亂和不安占據我的心頭。這種感覺怪怪的,到底是什麼我又說不上,這要比我在此役戰敗、受傷、甚至陣亡的念頭要來得強烈。然而,不管前兆如何,我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往前。


我率領大軍將南山關圍得水泄不通。此刻,戰旗獵獵招展,全軍將士嚴陣以待,等待攻城最佳時機的到來。

南山關守軍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軍在昨天南山關外折損慘重還這麼快來攻城,龜縮在城裡不敢出城迎戰。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至,射向隊列最前沿的我。我察覺時,它已悄然飛近我的身前,就要沒入我的胸膛。

忽然,我眼前一花。旁邊一匹白馬迅速竄出,擋在我的面前。一聲馬失前蹄的嘶叫,白馬高高躍起拋下馬背上的人後跑得無影無蹤。

一切發生得太快,我甚至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身穿侍衛盔甲的人已經靜靜伏在我的馬前草地上,那支利箭深深插入他的後心。這個英勇的侍衛為我擋住致命一箭,使我倖免於難。

大戰在即,黎明的天空中出現了罕見的流星群,群星齊墜,爭先恐後化成一道道璀璨的光芒燃亮夜空,何等的悲壯和永恆!傳說中一旦有流星墜落就意味著與之相關的人死亡,如此空前絕後的流星群,已經預示著今天會有一場傷亡慘重的惡戰。

大戰還沒開始,我方已先殉將士。我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的身邊又有人墮馬。是副將,他居然是掉下馬去的。

副將連跪帶爬至那名侍衛的面前,似乎想要把他抱起來,手還沒伸到那名侍衛身上又停住,兩條手臂抖得極其厲害。他今天怎麼回事,是什麼東西擾亂他的心志?我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失態。

“將軍……”他抬臉無助地看著我,臉上滿是淚水:“是……是公主……”

公主不是回京師去了嗎?為何她還在軍中,竟然連我也不知道。我意識到事態嚴重,下馬半跪在地上,把倒地的侍衛抱起來。雖然她身穿侍衛的衣服,我觸手處,竟是一個柔軟的身軀,僅為女子所有。

我把她抱在懷裡,讓她的臉孔對著我。她的臉孔是那麼清雅秀麗,雍容華貴。真的是公主!我既緊張又心痛。

公主並未回京師,而是與副將達成共識,讓副將安排她女扮男裝留在軍中,隨我血戰沙場。我終於明白過來,昨夜與我入夢的白衣女子,是眼前這漂亮得別俱靈氣直至靈魂的人不是若夢的魂,不然那會夢得這般真切實在?

公主已經失去知覺,可惡的利箭完全穿透她的後心。

“夫人!夫人!”我拍打公主的臉,想把她從昏迷中喚醒。我叫著,叫著,眼圈紅了。我的那聲“夫人”是否來得太遲了?

公主雙目緊閉,氣若游絲,臉色慘白得不像活人所有,生命正迅速從她的身軀隱去。無邊的空虛和凄涼從我的心底油然而生。我使勁地吻公主的額頭,吻她秀氣的眉毛,吻她高而直的鼻尖,吻她冰冷的臉頰。

昔日的隔閡化做絲絲柳絮,隨風飄逝……


隨隊軍醫背著藥箱過來。他先揪開公主的眼皮觀察瞳孔,然後按住她的脈門。她的脈搏幾乎摸不到,呼吸微弱,呼氣多於吸氣。

隨隊軍醫將銀針刺進公主的人中穴,公主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

“夫人……”我給她安慰:“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了。”

“將軍,對不起……”公主十分虛弱,說話的聲音很微弱。“剩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不!”我叫道,“不要離開我,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公主熱淚滿眶,我的話令她感動和滿足。她終於贏得我的愛,這是她長久以來一直期待的事情。她軟軟地靠在我的懷裡,意識開始飄忽。

“不要離開我,請你不要離開我!你聽見我的話了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不會——”我抱著她大叫。

“只恨我們今生無緣,等來世吧,來世我們再在一起!”公主吃力地說。

“好……”我拼命地點著頭。我的淚水滴在公主臉上,竟是紅色的。

公主脣邊浮現一縷淺笑。她離去時很平靜,臉上沒有一絲遺憾。血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眼前一片血紅,覺得自己的靈魂也隨之走進那蒼涼的世界中去……

南山關之役歷經四天四夜,打得極其慘烈,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連天上的太陽也被染成血紅色。

城門被我軍攻破之後,守軍仍是非常頑強地進行抵抗,大有戰死最後一人方休的趨勢。他們看到大勢已去,守城無望,開始燃燒城裡的主要建築物。我們進得城來,所到之處滿眼都是火和煙,被嗆得不由自主地流淚。

我像瘋子一般揮動手中的寶劍逢人就砍,我要讓城裡所有的人為公主殉葬。

一次又一次殺盡視線內的敵兵,我不斷尋找我的獵物——守軍主將。我一定要找到他,雪洗南山關的突襲之恥,還要報公主的一箭之仇。


一隊守軍輕騎,在蒼茫的煙霧中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出現在我的前面。為首一名白袍小將,身後儼然打著主將將旗。我一直以為和我糾纏了近一個月,幾乎令我敗走麥城的精明對手是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比我還年輕的白袍小將。他大約二十一、二歲的年紀,身材清瘦,長相併不十分漂亮,精緻的五官顯得過分細膩。他一副文弱單薄的樣子,讓人不敢相信他就是死守南山關,在南山關外設計伏擊我,射殺公主於城門外的人。


仇人見面,兩眼分外紅。白袍小將似是與我有著宿世的怨仇,輕抿嘴脣,用一雙頑強而憤怒的眼睛看著我。

“我要和你單挑!”他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來吧!”我冷笑地看著他。他身邊所剩的人馬不多,處於弱勢還想做最後的賭注嗎?

白袍小將讀懂了我輕蔑的眼光,怒道:“你擄走了我的姐姐,我要為她報仇。南山關外困不死你,城門前射不死你,我親手殺死你!”

“你射死我的夫人,我殺了你——”我的殺機突起,怒喝道。

我的話聲剛落,白袍小將毫不示弱,率先拍馬搶攻過來。我伸手接過副將遞來的金槍,迎將上去。

單挑沒有懸念,足智多謀的白袍小將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只一個照面就被我一槍挑下馬。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一點也不想給對方贏我的機會,儘管他是若夢的弟弟。正因為這樣,我下手特別重,傾盡了我全身的力量和全部的憤怒。那一槍正中他的胸腹要害,他倒在我的馬蹄邊口吐鮮血,全身不住抽搐,眼看是活不成。

“滾吧!”

我槍桿一動,整個挑起白袍小將的身軀,砸入敵軍的隊列中。

在我軍勝利的歡呼聲中,殘餘的敵軍將士拖著他們死去主將的屍體,終作鳥獸散。


城中的戰事早已結束,手下的將士默默清理戰場,搬運死者的遺體,救治負傷的士兵,撲救燃燒的樓宇,收拾一地的狼籍。

在追思死者的痛哭聲,在傷者沉重的呻吟聲,在嗆鼻的黑煙中,將士們神色凝重,絲毫沒有戰勝的喜悅。戰爭延續著仇恨和殺戮。贏又如何?輸又如何?失去的永遠無法彌補。

沒有了敵人,沒有了對手,我的臉色發白,倒提金槍在煙火彌漫的城中茫然而立,不知何去何從。公主間接害死若夢,最終死在若夢弟弟的手中,這一切都是天意?那麼始作俑者的我呢?為什麼還活著?

“你肩上受了傷……”副將上前攙扶我,他發現我肩頭裂開的衣服滿是血跡。

“沒事。”身上的這點小傷,我根本無心理會。

推開他的手臂,我搖搖晃晃地離開。

“我給你上點藥。”副將追上前來。

“我都說沒事了!”我暴躁地說。

副將犯難,他很擔心我,不知該不該再上前勸阻我。

一隊被俘的守軍士兵被押解過來。我一聲長嘶,想也不想,兩腿一夾馬肚,衝到那些手無寸鐵的守軍士兵隊列裡亂刺亂砍。

副將把我從馬上掀翻到地上。他劈手奪去我的寶劍,死死抱著我,不讓我再傷及無辜的人。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光他們,我一定要殺光他們!”我殺紅了眼,掙扎著擺脫副將的控制。

副將哭著說:“將軍,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是的,不管我再做什麼,就算我殺光了他們,能讓公主復活,能讓死去的一切生靈重生嗎?

我雙手捂臉跌坐在地上,沙啞著聲音說:“告訴我這是夢,我不想醒來……”


久居深宮的公主,從書本上得知地球上有一個神秘的水世界浩瀚無邊,可以連接天與地。她一生中最大的夙願就是能看一看這神秘的處所。生前我不能陪她去,死後就讓她擁抱它吧。

公主的葬禮很簡單。船至海中央停下,兩名將士臉無表情把一床被單覆在她身上,把她孤單釘進白得耀眼的棺材,然後把棺木沉入海中。死亡接觸太多因而麻木,他們把人世間最揪人心痛的死別看得特別淡。不管死者生前如何年輕、如何漂亮、如何聰明,棺材裡面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體。

我比他們還要麻木,像一具活化石,好像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沒有效仿凡塵俗子哭泣,臉色越發冷靜,看著公主的行棺漸漸沉沒在那片冰涼的海水中。

茫茫的大霧,將這一切遮掩得嚴嚴密密。無聲無息地從世間消失,也許是一種很好的結局。

公主漂亮非凡、清雅大方的臉容不會再在我面前出現,她的音容笑貌永遠消失,淡如煙,了無痕。

我們相約來生。奈何橋上,她會等我嗎?




2006-3-1 06: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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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完)


夕照下,海謎一般詭秘寧靜,使人不由自主想撲進它的懷抱。只是,海水為何這般冰冷,冷得讓人無法呼吸?我惶恐且無助。

那一剎,我看到了若夢。不!是公主。她騎著海豚乘風破浪而來,微風蕩起她的長髮和白色的裙裾。夕陽最後一道光線照著她如夢如幻的身影,在她四周形成一層金色的光芒,像海的精靈。

公主依舊嫵媚淺笑,向我緩緩伸出她的纖手。她的手觸手可及,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嗎?

公主笑而不語,緊緊將我擁進懷裡。

夜幕終於降臨了,周圍一片漆黑,寂靜得可怕。一道很亮很亮的光劃破夜空,朝我們飛過來。

“流星,那是流星……誰的流星……”我依偎在公主的懷裡,半夢半醒地說。我的聲音很細很細,細得連自己都聽不見。我仍是覺得冷,全身被寒冷占據著,連靈魂也麻木了。

公主沒有說話。

流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帶著猛烈的風和旋翼飛轉的聲音。

“好亮的流星……”我說。

公主還是沒回答,死一般的沉寂……

“流星……”


——我對海有著很特殊的感情,每一次面對它都有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總覺得我是屬於它的,終將會回到它的懷抱中。也許這個世上,只有它能夠容納我,成為我最後的歸宿……

“赫宇……”

我驀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床邊站滿了人,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還有大哥……這裡不再是冰冷的大海,而是溫暖如春的病房。

我昏迷了多久,為什麼沒看見赫宇?

“赫宇呢?他在哪裡?”我抓住距離床邊最近的大哥的手。

“他……”大哥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醫生,他沒有勇氣回答我。

“他在哪裡?”我從大哥身上得不到答案,將他的手用力摔到一邊,叫道:“他在哪裡!?”

“小妹,你冷靜一點。”大哥回握我的雙手,他的手竟然在發抖。

“我想知道他在哪裡……”我的嘴脣不聽控制地顫抖著,淚水掉了下來。“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在哪裡?”

“他的情況……很不好,可能……過不了今晚。”大哥難過地背過身去。

“真的?”我把目光轉到醫生身上,醫生的話這時最客觀也最權威。

醫生緩緩地點點頭。

我心如刀割。這個結局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人往往不太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即使正確也需要旁人來證實。

“你想見他最後一面,還來得及。”醫生說。

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此刻成了這個世上最殘忍的人,他粉碎我心中最後一點希冀。前些日子我和赫宇還有相處,一起開開心心過日子,短短時日竟然陰陽相隔。對於我和他的結局,我已經做最壞的預測,唯獨這一種,是我永遠不能想象和接受的。

了無大師的話,前世你欠她的今世你還她,今世她欠你的來世她還你,欠來欠去,還來還去,誰還欠了誰?只怕最終天各一方兩茫茫。總以為夢中的白衣女子是若夢,結果來的是公主。世事莫測,不管若夢也好公主也好,終將天各一方兩茫茫,均已無緣嗎?

“不,我不要!”

我從床上起來,衝進隔壁病房。前世我欠若夢的太多,欠公主的更多。我一定要留住他,不讓他獨自走上那條不歸路!

赫宇仰臥於軟榻上,臉色蒼白如雪。他大腦的功能越來越弱,心率越來越低,一旦至極點,生命也就到了盡頭。

當拯救人員趕到出事地點,我和赫宇在冰涼的海水中泡浸了一個多小時。我仍有微弱意識,赫宇一息尚存。他用身體掩護我跳進大海,快艇爆炸飛來的碎片給了他致命的一擊。他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以頑強的意志支撐不滅,為的是陪伴我走過最艱難的時刻。他從大海中來,也該回歸大海去。難道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不再留戀?

我雙手捧起赫宇擱在被面的手,他的手好冷,好冷……

“他希望我陪在他身邊,希望醒過來能看到我。雖然他不說,可我知道他是這樣想的。前些日子,我們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不應該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不在他身邊,何況他是因為我才弄成這樣。”大哥在赫宇的身邊坐下,等待赫宇醒來已經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我想,即使赫宇一直沉睡不再醒來,他還是會耐心等著他醒來。

“數個月前,他也這樣躺在我的面前。醫生對他失望了,可我總覺得冥冥中會有一股力量使他醒來,結果他做到了,這次他也一定會做到。”大哥握住赫宇的手心,把某種生命的韻律注入他的體內。他說:“你看,我對他做的,他有反應。”

我不明白大哥的意思,赫宇看起來很平靜,沒有半點要醒過來的跡象。他會不會再次擺脫險境醒來?

大哥說:“用心去愛一個人並得到他的回應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他心中既然有愛存在,就有醒過來的希望!”

赫宇的感情如細細流水淵源流長,不用心體會又怎能覺察?大哥長簡直就是一部愛的百科全書,他真正讀懂了赫宇匿藏於心靈深處的情感,在他生命即將消失時給予他最大的籍慰和最後的輓留。醫學的結論是悲觀的,但不否認奇跡的出現——只要人類還沒有走到絕望的盡頭,總有一線希冀在心中。

一道黎明的曙光透過窗戶照射到赫宇臉上,似是給他增添了一絲生的氣息,讓他的臉不再蒼白駭人,絕美到了極處。


遠處,寺廟的鐘聲響起。我仿佛看到成千上萬的善男信女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跪在佛像前默默禱告:

魂兮歸來……

THE END




2006-3-1 06: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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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nry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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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感謝分享】!!

2006-3-4 08: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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