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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其他] 偏離緯度-『畫屍人』(全文完) - 故事為靈異,膽小者勿閱∼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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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江而過 芙蓉千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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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十章 開始調查 2

    「那個女歌手藝名叫雨靈,真名她自己也記不得了。今年22歲左右,每晚十二點開始,和另外兩個歌手換著唱歌,一直唱道凌晨五點。而以往的經歷她自己也都忘記了。選擇這個工作的原因據她說有三點,一是她隱約感到自己很會唱歌,一試果然就被錄取,二是她喜歡深夜工作,討厭夜裡一個人在家,三是夜總會不需要她出示身份證明。」孟久一邊開車一邊將那個歌手的信息介紹給杜亦羽:「但願我們今晚不會白跑一趟。」

    事實上,兩人這次非但沒有白跑,而且可以說是大吃一驚!他們再怎樣也想不到,台上那個一身純白禮服,面色恬淡,裝扮大方的歌手竟然會是宋肖!

    「雨靈,這兩位是公安局的,想找你瞭解些情況。」值班經理將雨靈帶到兩人的桌前,雖然言辭客氣,但卻是一臉的不耐煩。最近,公安局的人實在是來得太多了,很麻煩啊!

    雨靈點了點頭,坐在了兩人的對面。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大廳裡客人很少,無需考慮偷聽的問題。台上的歌手不再大喊搖滾,而是換上了一些悠揚的小曲,使得總是喧鬧的夜總會變得平和起來。

    「宋肖?」侍者送來了三杯伏特加,孟久突然嘗試著叫了一聲。

    「啊?」雨靈茫然的看著對面的孟久。孟久和杜亦羽對望一眼,失去記憶嗎?……

    「你失去了記憶嗎?」孟久靠回沙發背上,問道:「一點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雨靈點頭:「公安局來問過許多次了,我想沒必要再重複這些問題了吧?」

    「當你恢復記憶時的情況是什麼樣?」杜亦羽說道:「我不要你在以前的詢問中說過的內容。」

    雨靈一愣,眨眨眼道:「什麼意思?那還有什麼內容?」

    杜亦羽端起酒杯,緩緩道:「我要聽,你隱藏起來的東西!」

    雨靈陡然看向杜亦羽,但立刻移開了視線道:「我沒有隱藏什麼。」

    杜亦羽一笑:「是嗎?一個女人醒來以後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所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去弄明白自己的身份,或者尋求幫助,這似乎有些奇怪呢。而且這個女人還如此幸運的暈倒在夜總會的門口,並且馬上就能弄清自己現在的狀況,並且跑到夜總會裡應聘工作?」杜亦羽說完,微笑著喝光杯裡的酒道:「你真的以為沒有人懷疑過?」

    雨靈也喝了口酒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這就是我的性格,理智而實際。沒有錢,什麼事不可能幹的成。即便是尋求幫助找回記憶,也得有錢養活自己,更得負擔治療的費用,不是嗎?」

    杜亦羽打了個響指:「你的性格?你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能如此肯定自己的性格嗎?」

    「如果你用這種逼問的語氣,我想我沒有必要配合你們工作。」

    「打住,打住!」我們換個更重要的話題好不好?」孟久道。

    雨靈立刻道:「好,你問吧。」

    孟久又古怪的看了雨靈幾眼,問道:「為何挑深夜的工作時間?如果想要掙錢,還是黃金時間好吧?而且,人多的時候登台,才可能有更多的機會碰到認識你的人,找回自己的記憶吧?你們經理不是幾次找你談過嗎?為何拒絕?」

    雨靈神色一變,燈光下的雙眸閃過一絲戒備,這兩個人,到底在懷疑她什麼?她舔了舔嘴唇,依舊職業般的笑道:「我討厭太出風頭,有問題嗎?」

    「沒有!個性決定命運嘛。」孟久笑道:「既然這樣,我們就談談和個性無關的事情吧,雨靈小姐你身邊是否曾經有過一些古怪的事情?」

    雨靈似乎被孟久的問題嚇了一跳,一直掛著的笑容突然變得僵硬起來……

    從紅妞妞夜總會出來,孟久便著急的將杜亦羽拽到車裡,關上車門便急道:「喂,那是宋肖不是?!」

    杜亦羽無奈的道:「我一不是她爸爸,二不是她情人,三也不是曾經對她有過好感的老闆,我怎麼會知道。」

    「我靠!」孟久整個身子都轉向杜亦羽叫道:「你說話越來越狠了。」

    杜亦羽也看向孟久,沉思道:「失去記憶的人,會連性格也改變嗎?」

    孟久一愣,搖頭道:「我不知道,你這一說還真是,宋肖可沒有這麼張揚的個性。莫非宋肖還有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雙胞胎姊妹?」

    杜亦羽好笑道:「太俗了吧?」

    孟久嘀咕道:「還別說,宋肖不是自小就女伴男裝嗎?說不定人家父母怕兩個孩子扮起來麻煩,所以送走了一個。」

    杜亦羽無奈的擺手道:「宋肖可是出生在一個山村裡,你以為一個普通的村民有能力瞞住全村人,把其中一個孩子送到遠隔數百公里的山外面嗎?」

    孟久坐正身體,手搭在方向盤上:「你說得有道理,可我說的也有可能。不然,那個雨靈就是宋肖!只是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杜亦羽似乎也有些不解,搖頭道:「如果說她是宋肖,那實在是有些牽強啊。不光是性格,還有她身上的氣息也和以前不一樣。最無法解釋的是眼睛,那絕對不是修煉可以得來的。」

    孟久看向杜亦羽,疑惑道:「眼睛?眼睛怎麼了?」

    杜亦羽的目光漸漸變得深沉,像是自言自語般的沉吟道:「那是天生的陰陽眼啊……」



第十一章 陰陽眼 1

    凌晨4點,雨靈比平日略微提前離開夜總會。今天那兩個人來得實在太古怪了,弄得她有些心神不寧。

    那個孟久身上充滿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奇異的是,那氣息令她感到熟悉和安全。而且他身上似乎帶著一些有力量的東西,就好像這家夜總會的佈局一樣,雖然不明白,但她就是知道,那種力量可以保護她遠離鬼怪的侵擾。

    而相反的,那個同來的杜亦羽卻令她緊張沒名,雖然,她從杜亦羽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力量,但那個男人卻令她從心底感到害怕!他的體內好像潛藏著無數兇猛的魔獸,隨時都可能衝破藩籬將任何人撕成碎片!然而……雨靈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內心深處對這個可怕的男人卻有著一絲的親切?難道自己有受虐狂的基因?

    當初,在她醒來之後,便驚懼的發現自己被無數恐怖的鬼魂所糾纏。而同時的,她也看到了面前這家夜總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圍著。雖然不懂,但她就是知道,那些鬼魂一定不敢進入這家夜總會!所以,她立刻便衝了進去,在面對服務生的詢問時,身無分文的她恰好看到旁邊的招聘啟事,於是,她就糊裡糊塗的去應聘,又意外的發現自己有一副好嗓子。而雖然失去記憶,但就好像她依然會寫字一樣,許多歌只是看到了名稱便能回想起來。錯覺中,她便覺得唱歌也許是她恢復記憶的契機。正像那個孟久說得,白天的工作對她更加有力,但是……在經歷了兩個夜晚驚嚇後,她便毅然決然的換成了夜裡的工作!這裡,是唯一讓她遠避那些恐怖東西的地方!

    在開始的日子,雨靈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崩潰了!她無法想像自己以往是什麼人,又是如何生活的,更無法想像,以往的自己是如何應付這些鬼魂的!為何能看到鬼魂?為何會被糾纏?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得到的只有劇烈的頭疼。但漸漸的,她才懂得什麼叫做耐力。雖然依然害怕的不行,但她卻不會再因為能看到鬼魂而產生強烈的抑鬱和自殺傾向了。

    雨靈一路走來便反覆的想著晚上的事情,今晚那兩個人雖然怪異,但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而且,那個孟久剛見到她似乎叫了個陌生的名字……什麼來著?對,宋肖!難道,這兩個警察認識她?!

    到底,自己是什麼人?!

    過街天橋的存在有時候是一種諷刺──自殺、販賣淫穢光碟、搶劫、乞討、間接造成某些不願上橋之人遭遇車禍。儘管繞行十字路口要多走一站地的距離,雨靈也決不會在半夜踏足這個充斥著怨念的天橋。

    但有時候,『鬼使神差』這個詞便會跳出來代替理智與習慣,腦子裡不停想著各種事情的雨靈顯然忘記了今天她提前請假下班,而現在的時間是4:30,離天明還有不長不短的半個小時。

    走到橋中部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面容凶惡,眼神猥瑣的男人。雨靈一愣,心裡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沒等她有所反映,那個男人已經加快腳步站到了她的面前。

    雨靈倒退一步,警惕的看著那個男人。

    那個歹徒再次向前邁了兩步,將雨靈逼到橋邊,才奸笑著開口道:「這麼晚還不回家,不如陪哥哥們玩玩吧?」

    「前面有人等著我,我沒時間。」

    「別他媽扯淡了,這附近但凡有人,老子也不敢出來搶劫。」那歹徒說著,目光一動,突然伸手抓住雨靈的右手,搶過手機冷笑道:「還敢報警?你不要命了?!」

    雨靈背靠在欄杆上,一時倒真的沒了辦法。那男人手裡本來還拿著一把摺疊刀,此刻見雨靈柔弱的樣子,便自負的收了起來。

    「來吧,小妞!」那個男人再次伸出手去抓宋肖。

    然而,就在他的手攀上雨靈肩膀的瞬間,他清晰的在雨靈的瞳孔內看到一個白影閃過。那歹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過頭,身後什麼也沒有!難道是自己眼花?

    正在驚疑間,一個東西重重的砸在他的臉上。歹徒一驚,大叫一聲,待看清是個背包後,他立刻惱怒的追上逃走的雨靈,一把將她按在橋欄上,劈手就是一巴掌:「***,給臉不要臉!我叫你跑!」

    歹徒目露凶光的看向雨靈,卻發現那個女孩非但沒有喊叫,眼中更沒有以往那些女孩的驚惶失措。只是……那雙視線越過他,相交於身後,歹徒疑惑的看向雨靈:「你看什麼呢?……怎麼出這麼多的汗?」

    雨靈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撥開被汗水浸濕的頭髮,終於看向那個歹徒,僅僅一眼,就讓那個歹徒渾身彆扭起來。

    那是什麼眼神啊?!

    「你以前殺過人吧?」雨靈冷冷一笑:「這個天橋,也有被歹徒殺死的人。」

    「你什麼意思?」那歹徒手一緊,雨靈輕哼一聲,看向歹徒的左後方,以一種空靈的聲音低聲道:「殺過人的人,總是更容易吸引這些東西吧。或者這就叫做物以類聚?」

    「你有病吧?」那歹徒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他實在受不了雨靈那雙眼睛。尤其是當她看向遠處的時候,那雙眼底隱藏著深深的恐懼。

    正當他想再罵幾句的時候,一絲涼氣自脖子旁邊劃過,他打了個激靈,無法置信的看到一縷黑髮搭到他的肩膀上。

    雨靈推開那個被嚇得軟倒在地,屎尿齊流的歹徒,頭也不回的往橋下跑去───一定要快!趁那個女鬼纏著那傢伙,趕緊跑開,千萬不能被纏上!

    當她邁下最後一個台階,總算是鬆了口氣。橋上傳來歹徒一聲淒慘的叫聲,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卻渾身一震,飛快的轉回頭。

    橋欄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影子,晃晃悠悠的吊在那裡,頭低低的垂著,正好看著橋下堅硬的路面。

    而就在雨靈回頭的瞬間,那影子的目光也恰好一瞥。「糟糕!」雨靈驚出一身冷汗:「目光對視了!可千萬不要跟過來!」

    雖然看不清那是男人還是女人,但雨靈卻清楚的知道,她和它的目光接觸了!

    快跑!一定要快,千萬不能給它機會追上來!倒霉!



   第十二章 陰陽眼 2

   回到家已經將近凌晨5點了。她在離俱樂部不遠的小區裡租了一間一居室,雖然房子的年代有些久遠,但裝修的還算講究。

    由於太過緊張,她將鑰匙掉在了地上,在寂靜的樓道里發出令人心慌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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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靈剛剛彎下腰,身後卻突兀的傳來開門的聲音,她飛快的站起來回過身,看到隔壁女人正帶著一張嚴肅刻板的臉站在屋裡,拿著一塊麻布瞪著她。

    雨靈牽強的扯動了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時,一個男人自門後走出來,拿了根放在門口的蔥,向她點了點頭,不顧那女人依然瞪著她,迅速關上了門。裡面隱約傳來茲茲的炸雞蛋聲。看來,今天那個男人又是早班了。

    雨靈苦笑著打開門,疲憊的坐到沙發上。她知道這個中年婦女一直認為她是做妓女的,有一次她正要上班,那女人上初一的兒子也恰好出來玩,和她相遇叫了她一聲阿姨,而那女人就在屋裡歇斯底里的對兒子喊:「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跟那個女人說話!」

    雖然她的兒子根本不去理會她說了什麼,但雨靈還是感到頗為氣憤,因為那家男人跑來門關的時候,她聽到那女人又喊道:「你這混蛋也想去找那個妓女嗎?」

    一陣風吹進來,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但雨靈卻猛的跳了起來──她晚上出門的時候,從來不會忘記關窗!

    順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視線挪到窗戶的方向,她卻是倒吸一口冷氣!窗戶依舊關的好好的,但那淡藍色的風鈴卻不住的叮噹作響。

    曾經聽老人說過,風鈴無風自響,便是鬼魂經過了,雨靈便買了一個掛著聊做警鐘,沒想到……這樣卻更加令人緊張!她將後背緊緊的靠在牆上,驚懼的看著房內的一切。平日裡熟悉的房屋此時卻變得如此的詭異,每個黑暗的角落都彷彿藏著鬼怪一般。

    叮噹……

    風鈴驀然停止了響動,雨靈的心卻猛地抽緊!

    房間內安靜極了,只有她的呼吸聲不斷的刺激著她的神經,令她還不至於崩潰。

    格達,不知是木頭乾裂,還是鄰居發出的聲音,總之,那聲音令雨靈的擂鼓般的跳了起來。下一刻,她突然跳下沙發,跑到燈的開關旁,慌亂的按亮了那蒼白的白熾燈。

    「啊!」燈亮的剎那,雨靈清晰的看到一個男人就站在她旁邊一米處,臉衝著牆,一動不動的站著。那頭顱的上方誇張的裂開和凹陷著,滿是血污。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但立刻便用手摀住了嘴,生怕驚動那個鬼魂!

    是它!就是那個站在橋欄上,與她的視線對上的那個鬼魂!果然跟過來了!

    怎麼辦?雨靈儘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向門的方向退去,逃!就快天亮了!逃到太陽下面去!

    從開關到門的距離其實也就兩三步,可對雨靈來說卻彷彿有幾百米那麼長。好不容易退到了門邊,她摸索著擰動門鎖。

    間I

    門鎖打開的剎那還是發出了聲音,那個男鬼霍然轉過身,盯著雨靈。那雙充滿憤恨和絕望的眼睛令雨靈渾身一震,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下一刻,那男鬼突然詭異的一笑,骨頭嗉一聲響,那個頭顱竟然折到了背後!

    雨靈心裡咯鉹@下,再也顧不得其它,轉身就去拉門。而與此同時,一隻腐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使勁將門鎖嗉撞上。然後,那個男人的頭顱以脖子為軸,咕嚕從背後滾到她的臉旁,依舊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雨靈大叫一聲,顧不得噁心推開了那個頭顱,用力將那隻手扳開,再次去開門。這次,那個男鬼嘿嘿的笑聲從頭頂傳來,雨靈忍住不去看那鬼在搗什麼亂,咬著牙去擰門鎖,卻因為滿手冷汗而費了更多的時間。

    一縷鮮血從門框上滴下,雨靈一發狠竟然閉上了眼。而就在她用力拉門的同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咚咚的敲門聲!






2010-4-10 09: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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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陰陽眼 3

    那敲門聲來得是那樣的突兀,令雨靈一下就呆住了,而那個男鬼神情也是一愣之後,突然就隱去了身形。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執著的,不停的敲著。

    雨靈咬了咬牙,用力拉開了門!再怎樣,也不會更糟了!

    「嘿,又見面了。」一個快樂的聲音和充滿笑意的臉龐出現的門外,隨之而入的還有清晨第一縷陽光,溫暖而安全。

    雨靈看清來人後,整個人終於鬆了口氣。一瞬間,身上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一樣,她後退幾步靠在牆上,抹了把冷汗。

    「這屋裡也不熱啊,怎麼出這麼多汗?」孟久自顧自的走了進來,環視了一下四周,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雨靈才道:「就你一人?看似好像打擾了你的好事啊。」

    「就我一人!」雨靈吐出口氣,實在沒有力氣生氣了,她指了指沙發道:「請坐。」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喝什麼,請自便,都在冰箱裡。」

    孟久也不客氣,從冰箱裡拿出兩廳可樂,扔給雨靈一廳,好奇的眨眨眼,再次刨根問底道:「你一個人在幹什麼?怎麼出了那麼多的汗?」

    「打聽別人的私事不太好吧。」雨靈此刻已經平復了許多,走過去打開了窗戶。微風吹入,風鈴又發出了叮靈靈的聲音,卻是把雨靈嚇了一跳。

    這風鈴還是摘了吧。這樣想著,她便伸手去摘風鈴,誰想到孟久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快手的搶著把風鈴拿了下來。

    「你?」

    「為女士服務,是男人的義務。」

    「哦,謝謝。」雨靈抿了抿嘴道:「這麼早,孟警官你有什麼事嗎?」

    孟久嘻嘻笑道:「沒事,就是來看看你。」

    「啊?」雨靈一愣,強笑道:「可是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

    孟久也不抬頭,邊把玩著那個風鈴邊點頭道:「你休息吧。」

    「那你…….」雨靈看孟久還是舒服的坐在那裡把玩著那個風鈴,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覺有些皺眉。

    孟久這才看向雨靈,茫然道:「我怎麼了?」

    雨靈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她簡直無法相信這人會是一個警察!

    「哦!」孟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是的說道:「對,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不方便!」說話間,他一躍而起,手裡的風鈴卻是嘩啦一下狠狠的撞在了茶几上。

    叮靈靈,啪啦,一陣混亂的聲音,風鈴上唯一的一塊玻璃被摔碎了。

    「啊呀!」孟久連忙撿起風鈴,嘴裡說道:「對不住,對不住!」

    「沒關係的。」雨靈拿來掃帚去掃碎玻璃,孟久卻已經將風鈴撿起,又坐回沙發上,不知在身上掏著什麼,嘴裡說道:「以後買風鈴,不要買帶玻璃的。玻璃這東西看著好看,可是卻麻煩的很。」

    「好。」雨靈無力的應著,簡直不知該拿這個孟久怎麼辦好了。

    「你別看玻璃這麼薄薄的一片,可那透明之處不知蘊含了多少靈魂的空隙,放在風鈴上,那可是麻煩的很呢。」

    「什麼?!」正將最後一片玻璃掃起的雨靈聞言嚇了一跳,猛的抬頭看向孟久,這才發現孟久正用一張破舊的黃紙糊著風鈴正中那個被打破的玻璃。

    然後,她愣住了,是的,這個男人一進門以後的那些輕浮的言行令她幾乎忽略了他身上那與眾不同的氣息,更令她忘記了昨晚他和另外那個男人給她的壓迫感有多強!這個男人,不該是一個普通的警察!警察裡,也有人相信鬼神嗎?那一瞬間,雨靈內心充滿了無名的感激之情!終於,有人可以幫到她了!

    「好了!」孟久的聲音打斷雨靈的沉思,他將補好的風鈴再次掛到窗前,拍拍手道:「手藝還不錯吧?」這次,他卻是干淨麻利的走到門口,轉身對雨靈說了聲「有機會再見」便準備離開了。

    「等等!」雨靈衝口而出,卻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最後也只是感激的道:「謝謝你來看我。」

    「不客氣,有時間我還會來看你的。」說完,孟久揮了揮手,帶上了房門。

    孟久走後,雨靈立刻跑到風鈴之前,就著清晨的陽光,她清晰的看到那張補洞的黃紙上用紅色畫著許多古怪的字符。雨靈對著風鈴發了一會呆,突然便笑了,許久以來,她第一次在家裡有了所謂的安全感。



第十四章 雨靈還是宋肖? 1

    雨靈洗過澡後胡亂吃了些面包便睡了,也許是太累了,這一睡就是數個小時,安穩無夢。

    時間漸漸到了上午10點,外面不知何時開始陰起天來。烏雲越來越厚,越壓越低,一場暴雨看來是在所難免的了。雨靈起來上了趟廁所,因為掛著窗簾而沒有看到窗外的天氣。看看時間還早,雨靈再次躺下,準備睡到餓醒為止。只是這次再睡,卻顯然沒有方才安穩了,一會夢到被鬼追,一會又飛到空中,看著昨晚那個歹徒被女鬼追著跑,一會又夢到孟久來到他的身邊,竟然伸手穿到她的肚子裡,從裡面拔出一把生鏽的小刀!

    恍惚間,雨靈突然清醒的坐了起來,茫然的看著四周,自己的房間竟然給她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

    口裡乾渴的厲害,可低頭,床前卻沒有拖鞋。

    踢到床下去了?雨靈感到自己似乎還沒有睡好,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她踩著冰涼的地趴了下去,向床下看去。

    床下黑乎乎的,如預料般,什麼也看不到。無奈之下,她只好伸手去摸。

    這種感覺很不好,令她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但她卻還是摸了半天,正要放棄的時候,觸手一個軟呼呼的東西──應該是她的毛拖鞋了。

    於是,她便向外一拉──意外的沉,好像刮上了什麼東西。雨靈皺了皺眉,用力一拉!隨著毛拖鞋被拉出來得竟然是一個女孩。

    那女孩用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看著她,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毛拖鞋的一端。

    雨靈心裡一緊,倒吸一口涼氣,慌忙的跳開。而那女孩也從地上撐了起來,拖著兩條沒有骨頭的腿向她爬來。每爬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深褐色的血痕。

    雨靈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想跑,卻不知為何兩條腿都不聽使喚,就那麼驚恐的看著那女孩像蟲子一樣爬過來,伸出那枯枝一樣蒼白尖細的手抓向她的腳踝……

    叮靈靈

    風鈴的聲音隱隱傳來,越來越近,雨靈猛的坐起,一身冷汗的辨認著眼前的房間。原來,是個夢……幸虧那個風鈴將惡夢趕走。

    想起來,那個被貼了好像電影裡的符紙一樣的風鈴,是否能夠驅鬼呢?

    叮靈靈

    風鈴再次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這對於此刻的雨靈來說,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雨靈長出一口氣,是啊,大白天的,怎麼還會見鬼呢。真可氣啊,連睡覺都來搗亂!床頭的鬧鐘指向上午11點,這一覺才睡了一個小時。有些渴呢,雨靈剛要下床,卻懼意尤存的看向床下──鞋還在。

    喝了杯白開水,被惡夢攪得睡意全無,她隨手拉開窗簾,卻一下就愣住了!

    天,何時陰的這麼厲害?!

    叮靈靈

    雨靈猛的轉過身,如果是陰天的話,那剛才的惡夢就很可能不是那麼單純了!那也就是說,這個屋子裡有著什麼……

    叮靈靈

    風鈴繼續無風自響著,雨靈此刻卻不敢肯定這風鈴是在驅鬼還是像凌晨一樣。但是,無論是哪個答案,都說明了一個問題──屋子裡有其它東西!

    想到這一點,雨靈立刻換下睡衣,拿上了手包,強迫自己目不斜視的向門衝去!

    三步並做兩步,雨靈從沒這麼快的下過樓梯。但,不對!一定是哪裡不對了!雨靈剎時停住腳步,驚惶的看到眼前的門牌號:1802──這是她的家門號啊!自己竟然又跑回來了?!

    嘎吱……眼前的屋門突然敞開一條縫,她心裡一緊,幾乎是什麼都沒想,瘋了是的去砸鄰居的屋門!

    「幹什麼?!叫喪啊?!」鄰居女人那張刻板的臉此刻卻是那樣的親切,雨靈咬著嘴唇,低頭衝了進去。

    「啊!你要幹什麼?快出去,我報警了!」

    「快關門!」

    兩個人同時大喊,雖然知道關門也沒用,但雨靈還是像頭發瘋的小獸一樣將門推上,嚇得那個女人驚呼連連。

    雨靈背靠在門上,大口喘著氣,看著那個女人,好半天,她才緩上口氣說道:「你別害怕,我沒有惡意的。」

    「不要過來!」那女人顯然嚇壞了,急忙退縮到沙發邊上,抓起電話就要報警。雨靈連忙按住她的手,急道:「不要報警!只讓我在這裡躲一會!大姐,求求你,幫幫我!」

    那女人驚疑的看向雨靈,最後竟然真的放下了電話,卻還是很緊張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人追你?不會是流氓吧?我告訴你,別把你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帶到我們家來!」

    那女人的話讓雨靈一愣,她看了看那女人,又看向那道鐵門,心中為去和留兩個選擇而激烈的衝突著。是啊,自己不該躲過來的!

    餘光掃過左面的架子,她突然就跳了起來,那裡分明擺著一個道壇!

    「你又怎麼了?」那女人戒備的喊。

    雨靈卻幾步衝過去,看著道壇上那些桃木劍、八卦鏡等東西,一時愣在那裡。然後,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對著那女人道:「這是你的?」

    那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冷哼道:「不是,是我家那位的。」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那女人怪異的看向雨靈:「你問這幹嗎?」

    「我,我想請他幫忙。」

    那女人意外的冷笑道:「請他幫忙?他除了會糊拜兩句,亂畫幾筆外,什麼本事都沒有。那都是他異想天開弄著玩的,若不是怕他翻臉,我早就給賣了!」

    雨靈愣愣的看著那女人,又看看那道壇,終於失望的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可不可以拿那個鏡子走?我給你錢。」雨靈從手包裡掏出800元道:「我就帶了這麼多,夠不夠?」

    那女人怪異的看了兩眼雨靈,一把拿過錢數了數,眼裡不禁露出一種竊喜。她努了努嘴道:「拿,拿,還想要什麼,隨時來。」

    雨靈苦笑著拿起那個八卦鏡,反覆看了看,沒錯,這上面有一些力量!也許可以用的上!

    「謝謝你!那我走了。」

    「啊?好,好,你快走吧!」那女人巴不得的將雨靈送到門外,毫不客氣的關上了鐵門。

    雨靈緊緊攥著那個八卦鏡,一步一步向著自己的屋門走去。



   第十五章 雨靈還是宋肖? 2

    雨靈用用腳輕輕的踹開的房門,她還是害怕,不管見過多少鬼魂,她也無法適應。不過,她得承認,她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會被嚇得腿腳發軟了。

    屋子裡陰暗得厲害,風鈴已經不再響了,雨靈謹慎的走向燈的開關。嘎達一聲,吸頂燈的光芒總算給房間帶來一線光亮。

    雨靈剛剛鬆了口氣,那燈光卻猛的一亮,然後突然暗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還沒有任何動作,身後的門已經砰的撞上,同時,窗戶被大風猛的刮開,發出驚人的動靜,風鈴猶如要粉身碎骨一樣劇烈的撞擊,發出緊鑼密鼓的叮噹聲。

    暴雨,傾盆而下,被風颳入室內,劈頭蓋臉的打在跑去關窗的雨靈。

    嘩啦一聲,風鈴終於承受不住暴風雨的力量,被刮到地上,混亂得響了一陣,幾根絲線纏在一起,再也發不出清脆得聲音了。

    嘻嘻

    一聲輕笑從背後響起,在這雷霆般的暴雨中卻是格外的清晰,雨靈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

    嘻嘻

    又是一聲輕笑,帶著一絲冷意劃過雨靈的耳畔。

    她霍然轉身,然後便倒吸一口涼氣!那個夢裡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坐在了沙發上,兩條腿形狀怪異的盤曲在一起,脖子破了一個大洞,一雙眼睛裡滿是腐爛的膿水,嘴角卻掛著一個冰冷的微笑。

    「你為什麼能逃走?」那小孩終於開口了,雨靈壓抑著自己的心跳反問:「什麼?」

    「我為什麼沒能逃走?」那小女孩抓起自己的一條腿,貼在那張蒼白的臉上,說話突然提高:「為什麼,我就要被**,而你卻能逃走?!」

    「你在說什麼?」雨靈急道:「我什麼時候逃走了?」

    「今天早上!」小女孩扔下自己的腿,撲到茶几上,像蜥蜴一樣翻到地上,尖叫道:「就在那個天橋上!你為什麼逃走?!為什麼你能逃走!」

    雨靈深吸一口氣,原來今早跟來的不止一個……

    「這和我沒關係啊!」雨靈看著那像在夢裡一樣爬過來的小女孩道:「你該去找那個歹徒啊!」

    然而這次小女孩卻似乎根本聽不到雨靈在說什麼,只是滿眼凶虐的向她爬去。而站在窗口的雨靈,根本不知該往哪裡去躲。

    房間根本就不大,所以,只是幾步,小女孩的手已經抓到了雨靈的腳踝。那手上的冰冷一直透入她的骨頭。然後,那小女孩張嘴就像雨靈的小腿咬去。

    「不要!」雨靈突然伸手將那八卦鏡貼到小女孩的臉上。

    「啊!」小女孩嘶叫一聲,卻並沒有如想像般的放開手或者消失,反而更加的凶狠了。

    雨靈嚇了一跳,緊接著,小女孩蒼白的臉一抬,那雙腐爛流膿的眼睛竟然冒出了青光!

    小女孩像蛇一樣嘶叫,毫不留情的咬到了她的胳膊上。

    「呀!」雨靈此時也顧不得害怕了,見鏡子不管用,隨手扔在一邊,忍著劇痛拚命的去撕扯小女孩的頭髮。小女孩可能是被扯得急了,突然鬆開口,手臂抱著雨靈一用力,就攀上了她的肩,這次卻是對著她的喉嚨咬下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同時,門突然發出砰的巨響,她吃驚的看到孟久一臉焦急撞了進來,揮手就飛出一張黃紙。

    那黃紙還沒飛到,小女孩已經滾開,像只咆哮得野獸一樣趴在地上對著門口呲牙吼叫。孟久剛踏進門裡,那女孩便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小心!」雨靈擔心的叫。

    而孟久卻是不急不忙的閃身避過那女孩,同時反手一掌拍在女孩的身上。

    啊!女孩大叫一聲摔在地上,孟久又是隨手一招,那女孩竟變做一個光團飛入他手中。然後,在雨靈驚訝得目光中,孟久將那個光團收入一個小瓶裡,又貼上一張符紙。

    「這……」雨靈想問,卻不知該如何問起,孟久收起小瓶笑道:「一個小鬼,收回去,淨化了怨氣,還是可以往生的。」

    「小鬼?……」雨靈吐出一口氣,實在無法相信那個恐怖的女孩只是一個小鬼!不過,孟久也卻是沒有費勁就把那小鬼給收服了。唉……看來自己也該學些法術才成呢!

    窗外的暴風雨終於停息了下來,一縷縷陽光破開殘雲照射下來,遠處的風景美麗的猶如一副水彩畫。

    這時,孟久似乎看到了她腳邊的八卦鏡,便好奇的拿過來,雨靈苦笑道:「一點都不管用,害得我挨咬。」

    「挨咬?」孟久一愣,猛地看向雨靈道:「你被鬼咬了?」

    「嗯……」雨靈被孟久的神情嚇一跳,剛點了下頭,孟久已經急道:「咬哪了?」

    雨靈緊張的捋開褲腿,露出小腿,自己卻先一愣,剛才那焦黑的傷口怎麼沒了?

    而孟久的神情卻更是詫異,他看了看那白皙的小腿,又看向雨靈道:「你確信被咬了?」

    「是啊,剛才還有傷口呢。」

    孟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雨靈,突然一笑道:「看來你不光招鬼,還百毒不侵啊。」

    「啊?」

    雨靈等著孟久的解釋,孟久卻已經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八卦鏡上道:「你從哪拿到的這鏡子?」

    「鄰居。」

    「鄰居?」

    「嗯,鄰居喜歡這些東西,我從她那裡買了這個。」

    孟久眼珠子一轉道:「帶我去你鄰居家看看好嗎?」

    「有什麼事嗎?」雨靈莫名其妙的看著孟久:「我可以看得到,那八卦鏡,並沒有太多的力量啊。」

    「看過才知道。」

    雨靈卻苦笑道:「說實話,鄰居,並不歡迎我。」

    「沒關係。」他倒是不客氣的先走到了隔壁,噹噹的敲響了門。

    雨靈嘆了口氣,只得跟了過去,剛一出門便看到那女人一臉的不耐煩。而雨靈只好趕上去道:「您好,我朋友,也想買你那些東西。」

    那女人一聽這話,才不高興的打開門,一張臉卻是拉的老長。從那女人身邊路過的時候,雨靈不禁想:剛才鬧得那麼凶,為何這女人也不會出來呢?

    「哇塞!」孟久進屋就直接走到那道壇前大叫:「東西好全啊!!買,買,我都買!」

    「哼。」那女人冷哼一聲,雨靈連忙掏錢。只是這次那女人卻並不接,反而沉聲道:「不能都賣,我丈夫和兒子就要回來了,少太多,他們會不高興的。」

    孟久一邊爽快的答應著,一邊在道壇裡翻東找西,動靜大到連雨靈都感到很不好意思了。

    「喂,」雨靈欠身走到孟久旁邊,低聲道:「你能不能輕一點啊,好歹找兩件完了,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力量啊。」

    孟久也不說話,依然不死心的翻看。那道壇正中有個洞,而洞裡塞滿了符紙,孟久似乎尋寶一樣往裡掏著。雨靈偷瞄到那女人越來越不耐煩的臉色,剛要去拉孟久,卻突然看到孟久從一堆符紙下拔拉出一張照片來。而看到那張照片的同時,雨靈便是一機靈,臉色也綠了。

    那是一張出殯時做祭奠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他們身後的這個女人!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感到空氣有些冷,梗著脖子回過頭,看向那個女人。此時,那女人正轉過身去開窗,雨靈清晰的看到那女人的腦袋後面有一個大大的破洞,裡面空蕩蕩了,什麼都沒有。

    一瞬間,雨靈想起她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出門,也從未見過那丈夫和兒子對這個女人說話,從未見過那丈夫和兒子對那女人的言行對她表示過歉意……

    雨靈忍不住輕叫出聲,那女人皺眉回頭,正好看到孟久手上的照片。雨靈嚇了一跳,想收已經來不及了,而那女人顯然也是一愣,啞聲道:「你們拿的是什麼?!」

    孟久不知從哪又掏出一張符紙,一揮手,那符紙竟無火自燃起來。然後,他道:「你該想起來了,你已經死了,不要再糾纏他們父子了。」

    「不!!!!!!!!!!!!」隨著符紙的燃燒,那女人的眼裡漸漸浮現出一種無法迴避的恐懼!她愣了半響,突然哭道:「我不要死!我兒子還小啊!!!」突然,她惱怒的看向雨靈:「都是你!你為什麼要跑來,為什麼要讓我想起來!!!」

    那女人瘋了是的撲向雨靈,雨靈嚇得倒退幾步靠在牆上。此時,孟久默默的點燃了那張照片:「你還沒有形成怨氣,不要再逗留,不要胡亂去怨恨。往生吧,這樣你兒子才能正常的生活。」

    「不!!!!!!!!」隨著那照片的燃燒,那女人的身體卻突然化作了飛灰,帶著一抹留戀,被強行送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雨靈再也忍不住向孟久大吼。

    孟久一邊認真的用符紙擦拭著那八卦鏡和道壇上的幾樣東西,一邊道:「你那八卦鏡上陰氣憧憧,已經失去驅鬼的功能了。所以,我就覺得你的鄰居有問題,順便幫你解決一下隱患。不然,早晚有一天這女人會來找你麻煩。」

    雨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不過,我們也該離開了,不然,被人撞見怎麼解釋啊?」

    孟久卻還是穩坐著擦拭著那些東西道:「不急,這才幾點啊。我先把這些東西的陰氣去了,好事做到底。」

    雨靈無奈的坐下,看了一會,忍不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到你家來避雨啊。」

    雨靈眼神一閃,卻笑道:「你身上一點都沒濕,就算坐車到樓下,那麼大的雨也不可能安然跑進來。你根本沒離開這樓,你看到我家的鬼氣,所以不放心離開對不對?」

    孟久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銅鼎,看向雨靈道:「女人不該這麼聰明的。」

    「謝謝你。」雨靈直視著孟久道:「如果可以,歡迎你隨時到我家來。」

    孟久擺好道壇上的東西,擺了擺手道:「算了吧,你家樓道簡直是個迷宮!光爬樓就累死人了!」說完,就向門口走去,而雨靈看著孟久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很高興,笑著跟了出去:「喂,你必須要來啊,我還想跟你學法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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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十六章 雨靈還是宋肖? 3

    「怎麼樣?」電話裡傳來了杜亦羽的聲音。

    凌晨4:30,孟久坐在路邊的石台上,眯眼看著對面得紅妞妞俱樂部道:「我這邊實在有趣的很。」

    「看來,那個雨靈身上果然有咒術了?」

    「還是你眼睛尖啊!」孟久嘆了口氣道:「只是早離開俱樂部一個小時而已,居然就招惹了兩個鬼魂回家。而且,她那房裡陰氣重得跟太平間是的。他娘的那是什麼咒啊,竟然讓她變得好像是一個吸附陰氣,招惹鬼魂的大磁場。」

    「沒關係,那種咒術很好除去的。」杜亦羽似乎是進入了山區,信號有些弱,聲音便時斷時續:「這點證明了,那…….大概也就能猜到了。果然是有人在搗鬼,而且,借宋肖…….」

    「喂!你說什麼?」孟久不得不提高了聲音,他剛才好像提到宋肖了!到底怎麼回事?

    電話裡偽啎F幾聲,杜亦羽的聲音終於再次傳出:「我快進村子了,信號越來越差了。還有什麼事嗎?」

    「你把剛才的話說清楚啊!什麼猜到了?宋肖是什麼意思?那到底是不是宋肖啊?!」

    「嗯,你不知道嗎?那當然是宋肖了。天下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孟久氣得快跳起來道:「是你一直說那可能不是宋肖啊!」

    「我若一開始就告訴你那是宋肖,你還可能讓她單獨冒險嗎?大概,也不會任由她身上帶著那危險的咒術吧?」杜亦羽輕笑一聲:「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靠!」孟久大叫一聲,「你是不是人啊?」

    那邊杜亦羽根本不理會孟久的怒氣,又開始說道:「還有沒有別的情況?我不想再傻了吧唧的站在車頂上和你說話了。」

    孟久深吸一口氣,總算壓住心頭的火氣道:「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宋肖為何沒了記憶?她怎麼會有陰陽眼?她和那些案件到底有沒有關係?!她身上的咒術是為了什麼?!!!!」

    「唉……」杜亦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你就不會自己想想嗎?你想想,屍蟲要在活人體內存活下來的幾率幾乎是零,那麼,用屍蟲造成這些混亂的那個人憑什麼相信,這些屍蟲可以幫他達成目的呢?又為什麼,這些人都和宋肖有過接觸?」

    「你是說?」孟久眼睛一亮:「宋肖身上聚集的陰氣幫助了那些屍蟲在活人體內存活下來?」

    「還不笨。」

    「那麼,那個背後的人應該就是能讓所有這些人和宋肖發生接觸的一個人。」

    「是的。」

    「可……」孟久突然跳起來道:「為何選宋肖做媒介?八竿子打不著啊!而且,宋肖不是應該還在村裡幫忙呢嗎?」

    「這便猜不到了,也許是宋肖倒霉,偶然被撞上了。或者被拐賣了。」

    「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孟久心思一轉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有人要對付我們,所以才會利用我們都熟悉的宋肖攙和進來?」

    「哦?為何這樣想?」

    「她隔壁那家子,母親出車禍死了一年了,可魂魄卻被人強行拉回來,並困在那屋子裡。我想,那家父子多少應該感到屋子裡的一些異常,因為他們在家裡設了一個道壇,裡面還用符紙埋著那母親的照片。而我從那道壇上發現了幾樣東西。那幾樣東西都是能夠吸收魂魄的,但埋照片的符紙卻是保護那個母親不被法器所吸收。」孟久輕噓一口氣道:「我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是一個局,一個為了保護她設下的局。我本來還在想為什麼,現在卻知道了。」

    「為什麼?」

    孟久哈哈一笑道:「笨了吧?當然是怕宋肖出了危險,不能牽制我們啊。」

    「是嗎?」杜亦羽沉思道:「如果宋肖更加危險,豈不是更能牽制我們?」

    「咦?你說得也對……」孟久嘆了口氣,突然道:「喂,什麼樣的咒術能讓一個人被鬼咬了以後卻絲毫沒事?」

    「沒有,再厲害的咒術也不過是事後完美的治療罷了。」杜亦羽疑惑道:「誰被鬼咬了?宋肖嗎?」

    孟久苦笑:「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宋肖她,她究竟是什麼人?」

    掛了電話,杜亦羽的目光卻越發的深沉了。宋肖的變化也太大了,即使是失憶也說不過去。還有那原本被隱藏起來的陰陽眼……杜亦羽總有一種感覺,這一切,都像是某個人誠心讓他他們看到是的,但為何呢?那個人又想讓他們看到什麼呢?

    再有就是宋肖的陰陽眼,看來以前一直都被封印著,但到底是怎樣的封印能讓他都看不出一點痕跡來?封印她陰陽眼的人是誰?目的呢?

    而且,就算是孟久,被鬼咬了也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為何宋肖卻平安無事?杜亦羽可以肯定,宋肖並不是天授畫屍人,可除了他們這些天授,他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對鬼咬完全免疫。

    唉,這個宋肖的出現到底是設計,還是偶然?山頭村的事情究竟是開端還是陷阱?這事…….杜亦羽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人,是否和那個老道有關係?

    問題太混亂了,杜亦羽苦笑著跳下車頂,坐回車裡。劉東遞過來一瓶礦泉水,馬海則再次發動車子,向那個出事的魯陽村駛去。



第十七章 猜想

    晉陽村自打出事後,便派了兩名駐守的警力。杜亦羽他們到村口的時候,那兩個警員已經在那等了好一會了。

    寒暄了幾句之後,那兩個警員便帶著他們到村委會的辦公室瞭解情況。談了一個下午後,杜亦羽三人同時注意到了一件事:

    省裡年前曾經探討過拆村造水庫的規劃。而晉陽村所處位置在水庫規劃的邊緣,屬於探討之列。如果涉及到水庫環保,以及交通問題,晉陽村確實可以列入遷移隊列之中。但遷移的費用以及村民的安置等問題也同樣現實,所以,省裡一直沒有決定下來。

    晉陽村的事情幾經討論後,省裡的態度突然轉移到遷移那邊。而其時,晉陽村的大多數人都是不願遷移。人們早已習慣了生活了幾代的地方,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謀生手段都不是一時可以改變的。所以,便有人主張去省城請願,村長更是積極的聯絡省城的相關人員,試圖說服省裡,畢竟他們村並不是非遷不可,所以,村長便認為還有轉機。

    可是這麼一活動,村長也就聽到了一些謠言。據說之所以省裡的態度忽然改變,全是因為一個風水先生。說是晉陽村如果不遷,於水庫不利,早晚會出事。但是,晉陽村本身是塊風水寶地,所以,如果遷村發展水庫旅遊,於水庫和經濟都有莫大的好處。

    本來,如果只是風水問題,省裡的態度不可能這麼快妥協,因為哪個幹部也不敢公然將風水列入政策決斷之中。只是,那個旅遊開發卻是讓許多干部眼前一亮,這正是一箭雙鵰,政績經濟同發展的好招。

    而看到了經濟利益,有幾個晉陽村的村民也開始同意遷移,原因是zf同意他們在將來的旅遊開發中享受低稅經營的政策。

    當村長在三人的不斷發問中說完這些情況後,杜亦羽悄悄跟馬海說了幾句話,馬海便點點頭,拿著手機出去了。而劉東則問道:「我想問一下,同意遷移的人多嗎?」

    「不多,原來也就五個。」

    「原來?」

    村長嘆了口氣道:「那不,那三人出了這種古怪的事情後,便有人說遷村發展旅遊惹怒了山裡的東西,所以,主張遷移的人便受到了懲罰。剩下的兩個人當然也不敢再提旅遊開發了。」

    劉東點了點頭,看向杜亦羽,杜亦羽道:「山裡的東西?村子裡有什麼傳說嗎?」

    村長笑道:「咳,其實,無非是老娘們嘮嗑的話題,還有父母嚇唬小孩子,怕孩子不知深淺,闖進那片山林的藉口。從來沒人當真的,不過這次出事,確實邪乎的很,讓人不由得就往那傳說上想。」

    「哦?說說看。」

    村長咂了口濃茶道:「這山裡的東西啊,有說是仙人的,也有說是惡魔的。但不管是什麼,都被說成是守護著我們晉陽村後面這座山林子的東西。這後山林子樹木茂盛,而且毒蛇毒草特多,所以很少有人去。而且山林子裡有一處深谷,裡面終年瘴氣瀰漫,根本進不得人。大家便都說那裡面藏著那東西,守著林子裡的寶物,不讓外人打擾。」說到這,馬海正巧回來,向杜亦羽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辭別村長,回到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剛一邁進房門,馬海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已經有眉目了!那個割腕的男人,也就是那個旅遊局裡項目開發處長,他死前最後負責的項目就是水庫旅遊開發的可行性調研。而那個割喉的女子,不用查,大家都知道,她是省長的秘書,大家心知肚明,兩人關係不單純。不過,我們一直忽略的是,那女人曾經是省旅遊局局長的秘書。據說兩人之間也曾經有過緋聞!如果按你的推斷,那麼,那個女人就可能是旅遊局長給省長用的美人計。至於那個台灣回來的老人……唉,就是那個提出遷移晉陽村的風水先生,他以前在台灣有些聲明,現在落葉歸根想要回老家養老,給家鄉發展捐了不少的錢,因此和省長有些接觸。最後,那個被擊斃的男人,他確實相中了這水庫旅遊的開發的機會。這些人都是和這個水庫旅遊開發有關的人,卻又都不是主要的人。」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現在旅遊開發不過只是立項調研,離規劃還很遠。這人不過是敲山震虎,怎麼可能一下就殺死省長這樣的人?」

    馬海點頭道:「你說的是,我想,這些人接觸起來也比省長那些大人物要容易,不容易被人查到他的痕跡,也方便下手投放屍蟲。」

    杜亦羽拍了拍馬海的肩膀道:「看來,我們方向沒有走錯。那麼,村裡後續的調查就交給你和劉隊了。」

    「咦,你呢?」

    「我去那片林子裡看看,那個傳說讓我感覺很不放心。」

    劉東皺眉道:「那片林子不是很危險嗎?只是一個傳說,怎麼可能真的有仙人或者惡魔?」

    杜亦羽笑道:「劉隊你又忘記了,連殭屍都出來了,還有什麼傳說是不可能的?」

    劉東苦笑,搖了搖頭道:「唉,人老了,腦子就是死性。不過,你一個人太危險了。不說什麼毒蛇毒草和瘴氣,就說那深山老林的,萬一迷路也會要命的啊!」

    馬海道:「是啊,太危險了。再說,那傳說要是真的,你一個人去更不成了!怎麼也要等孟久來啊!」

    杜亦羽微微一笑,緩緩道:「如果我都應付不來,那孟久就更不用來了。」

    馬海和劉東愣住了,一直到杜亦羽離開房間,兩人才對視一眼,都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雖然他們誰也沒看到杜亦羽做過什麼,但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又看到孟久對杜亦羽的信賴,他們都在心裡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這個杜亦羽,可能是一個比孟久還厲害的傢伙!



  第十八章 山林 1

   馬海拍掉胳膊上那隻噁心的蜘蛛,不禁有些後悔偷偷跟著杜亦羽進山。不管那個男人如何厲害,一個人進林子總是太危險了。大自然不是敵人,卻比所有敵人都危險。

    馬海認定杜亦羽不管多強,可畢竟是城裡人,不明白森林的可怕。面對自然,人類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萬一出事,一個人連求救都不成。

    所以,雖然杜亦羽堅決不同意,但本著刑警不必遵守法醫命令的原則,他還是跟來了。更何況,他從小就崇拜英雄主義,總是夢想著成為一個經歷豐富的男人,怎麼能放棄這次叢林探險的機會呢?!

    但現在,連馬海都含糊起來。他雖然也是山村長大的孩子,可他們家鄉的山和這片林子截然不同!馬海老家的山林是他們祖輩種植山林,茶園,打獵的地方,而這片山林的範圍雖然不大,卻是無人能至的原始森林。

    該死的,本打算走深一些再接近杜亦羽,省得被轟回去,可卻沒想到,進林子沒多遠就把人給跟丟了!真是丟臉啊!

    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馬海瞪著眼前這只不斷發出警告的眼鏡蛇,緩緩的向後退出眼鏡蛇的警戒範圍,才吐出口氣。

    不管怎樣,杜亦羽的目標應該是那個山谷吧?那麼,就先爬到山峰再決定下一步吧。

    這片山林意外的深遠,山勢間連綿起伏,身在林中,樹木遮天,也不知那山谷到底在那幾座山峰之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周不知何時升起一層薄霧,來路已然無跡可尋,再看手錶上的指南針,竟然像是掉進了磁場裡,擺得跟陀螺是的。馬海心裡就打了個突,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山還真有些邪門,這霧也來得奇怪。所幸這霧應該不是那種深山大澤中的瘴氣,不然可就真得埋在這了。

    馬海硬著頭皮往山上又爬了一段,看哪裡都覺得陌生,又都覺得熟悉,再加上那層薄霧和昏暗的天色,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計算了一下所帶的食、水,馬海決定再用一天的時間尋找那山谷,如果幸運的話,也許可以與杜亦羽匯合。如果找不到,那他就必須延著一路做下的記號往回走,再組織搜救隊來找人。這山林,真的是邪門!

    前面的路右邊是峭壁,左面是懸崖,雖然有一米來寬,但卻雜草叢生,一路上有些草桿很硬,草堆又大,需要用身子將草堆壓倒在山壁上,才能貼著崖邊跨過去。如果是勁小的人,壓不住草,便可能被彈下懸崖去。

    走著走著,馬海突然發現,身後又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的頻率並不快,並且頗為拖沓,好像是蹭著地走路一樣,感覺很是怪異。

    這深山老林裡,難道還會有別的人?馬海心思一轉便爬上懸崖壁,躲在一堆草叢後。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也不由自主得屏住呼吸,盯著草堆外。突然,一隻慘白的手猛然間抓到草梗上。那手又白又腫,就好像是在水裡泡了十幾天的腐屍一樣。看的他一陣噁心。隨後,那個人壓著草堆,笨拙的跨了過去。

    馬海在草堆後看的清清楚楚,那哪裡還是一個人啊!簡直就是一個用腫脹的白肉堆**形的怪物!那怪物行動笨拙,動作緩慢,似乎視力也不是很好,但他卻蹲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待那怪物走出5米後,馬海才嚥了口吐沫,道:「我的媽呀,那是什麼啊?!」

    不知從哪刮來一陣小風,馬海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緊張的渾身是汗,連衣服都l濕了。他感到身上有些發冷,便不由得了個哆嗦,弄得那草叢發出一陣沙沙聲。

    而本來已經走遠的怪物竟然慢慢的轉過身,拖沓著腳步走了回來。

    馬海心裡一跳,各種念頭飛快的在腦海裡閃過。很快的,他便決定逃跑,以他的腳程,一定比那怪物快的!

    然而,就在他準備跳出去沿著小路往回跑的時候,突然,從後面伸出一雙手,一隻摀住他的嘴巴,一隻按住了他的肩膀。






2010-4-10 10: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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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十九章 山林 2

    「嗚」馬海一驚,身後那人已經開口:「噓,是我。」說著,鬆開了摀住他嘴的手。

    杜亦羽!

    馬海吃了一驚,剛要回身,杜亦羽卻已經蹲在了他的旁邊,低聲道:「別出聲,靜靜的看著就好了。」

    馬海疑惑的轉過頭,看向草叢外的小路,這才發現來路上不知何時多出一群全身墨黑的動物!粗粗的一數,至少有二三十隻。再一看,前面的路上竟然也出現了更多的蟲子。這就難怪那怪物會轉身了,只是,看來是被前後夾擊了。

    那動物約和豹子差不多大小,樣子卻是像一隻渾身長刺的肉蟲子!那刺蟲子抬著吸盤一樣的嘴,不住的揮動著肉狀的觸鬚,嘴裡發出唾液吞吐的聲音,甚為噁心。

    刺蟲子一拱一拱的向前爬,速度比那怪物要快的多。而那怪物看到了刺蟲子突然發出一聲粗粗的吼叫,竟發狂是的衝向了蟲子數量比較少的一邊。那速度竟然也是不慢。

    很快的,那怪物便吼叫著衝入那些蟲子之中,也不顧蟲子身上的尖刺,抓起來便往山下拋。而那些蟲子也立刻開始抬起上身,往那怪物身上猛抽。

    那怪物似乎頗為忌憚那些蟲子,不住的掄著胳膊將那些蟲子掃開,可不一會,怪物身上便有成片的肉塊被那些帶著倒勾的刺撕扯下來。不一會,就有二十幾隻蟲子被那怪物扔出,或者踢下山崖。但另外一邊的蟲子此時正好爬到,一下便另怪物再次陷入苦戰之中。

    漸漸的,終於有兩隻蟲子貼近了怪物的後背,然後,那吸盤式的嘴伸出貼上怪物。

    嗷!!!!!!!

    那怪物突然一聲慘叫,後背的肉突然起了褶皺,然後破裂,混合著膿一樣的黃水,向漩渦一樣不住向那蟲子嘴裡流去。那聲音讓馬海從頭髮根冷到腳趾。

    那怪物大叫著又扔下去幾隻蟲子後,後背的肉已經沒了一大片,露出白骨以及身體裡腐爛發臭的內臟。

    哇

    馬海再也受不了,一口吐了出來,但他立刻便知道自己惹禍了。

    果然,那怪物雖然自顧不暇,但那些蟲子裡竟有四隻向他們這裡爬過來。

    「跑!」

    馬海正緊張著,杜亦羽突然站起來一抓馬海的手,拉著他就往小路上跳。

    「哇!!!」

    馬海緊張得大叫,眼看就要踩到一隻蟲子尾巴上,腰部突然被杜亦羽一托,整個人竟然飛了出去。

    「哇,哇哇哇」

    馬海大叫一聲,四肢在空中亂揮,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摔下懸崖得時候,一隻手穩穩得拽住他得腰帶一提,他竟然穩穩得站在了地上。

    「哇噢!」

    馬海低呼一聲萬幸,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來,卻已經看到杜亦羽向前跑去。而身後兮兮嗦嗦的聲音近在咫尺,不知有多少蟲子爬了過來。

    馬海大叫一聲,顧不得回頭看一眼,賣力得跟著杜亦羽往前跑。好幾次險些踩空掉下去。

    「好了。」不知跑了多久,杜亦羽總算停了下來,而兩人此刻已經站在一處較為寬敞的山腰處。

    馬海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喘著氣,灌了幾口礦泉水,他才總算緩過神來。然後,他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剛才那是什麼?」

    「殭屍和腐蝕蟲。」

    「腐蝕蟲?」馬海瞪大眼睛看著杜亦羽。

    杜亦羽看了一眼馬海,解釋道:「這是靠山裡的瘴氣和腐肉為食的蟲子,一般不會離開瘴氣集中和經常出沒的地方太遠。」

    「太可怕了!第一次見到這種蟲子!」馬海捂著腦門,突然道:「不對啊,他們不是吃腐肉嗎?那我們跑什麼?」

    「你若是死了,遲早也會變成腐肉的。」杜亦羽邊說邊四處看著,又不時的彎下腰摘下一些植物的葉子:「你以為它們不會殺生?而且,那些蟲子麻煩的很。他們是靠意識勾通,整個群體共享一個意識,所以,只要有一隻死了,這山裡所有這種蟲子都會知道,並且鍥而不捨的追蹤那個殺死蟲子的生物。」

    「不會吧?」

    杜亦羽仍給馬海一堆草葉說道:「這些草對瘴氣有幫助,嚼碎了抹在鼻子周圍,嘴裡也含一些。看樣子,快找到那山谷了。」



第二十章 狐狸來了 1

    傍晚5:17,宋肖和孟久也將車駛入了晉陽村,和劉東會合。雖然宋肖又困又累,可卻還是稀里糊塗的被孟久帶來了。在知道雨靈就是宋肖後,孟久可不放心把這個被下了咒的女孩一個人留在城裡。

    簡單的對孟久介紹了情況後,孟久卻開始有些犯難了。本來以為杜亦羽就在村子裡,還想著能快些給宋肖解開咒術,可現在他卻要決定是將宋肖留在村裡,還是一起進去山林之中。而看現在的情況,那個不想晉陽村被開發的人,很可能就是為了保護傳說裡山谷的那個東西。那麼,這個人在晉陽村的可能非常大。

    也不對啊!孟久抓了抓頭,山谷裡那東西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旅遊開發不開發的更不干我們什麼事了,幹嗎要把宋肖給牽扯進來?不對,把宋肖攪進來和這個用屍蟲殺人的不是一個傢伙!可兩個人之間卻又似乎有著什麼關係……除非,宋肖真的是倒霉透頂,被那個用屍蟲殺人的傢伙偶然逮到利用一下,但,這種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啊……. 孟久忍不住長出一口氣,總覺得,他們這次又被人給算計了!!

    推辭了村長晚飯的邀請,孟久說要去村裡遛遛,於是便招呼著宋肖順著田埂從村西往村東走著。

    「喂,現在總該告訴我了吧?」爬過一個土包,宋肖忍不住開口。孟久拍了拍褲腿上的土道:「告訴你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和你們那個案件到底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你只是恰好和那些受害人都有接觸罷了。」

    「我不相信!」宋肖追著孟久道:「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哪裡不對了?」

    「我為什麼突然失憶?我為什麼能看到鬼?又為什麼我一醒來就在那個可以將那些髒東西擋在外面的夜總會門前?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失憶是因為被鬼怪襲擊,而之所以醒在夜總會前是因為我正要逃向那個安全的地方。可後來越想越不對,如果我知道那裡安全,那我肯定不是第一次去。而夜總會裡卻沒有一個人認識我。而且,如果我真的從小到大就一直這樣被鬼追著,我為何不學一些防身的辦法呢?哪怕是個開了光的吊綴,我身上都沒有!我就好像是突然間就見鬼了一樣!」宋肖看著孟久的背影,思索道:「你們剛才說了那麼多,我猜想你們那個案子和這晉陽村的事情有關吧?那麼,那些人的死也就不是偶然,而是有預謀的了?」

    「你說得對。」孟久終於停下腳步。

    宋肖吸了口氣,看著孟久轉過身來才道:「那麼,那些人會來夜總會聽我的歌也不是偶然的了?我只記得其中那個女人一直都很煩躁,打了幾通電話,隱約聽到她似乎是被人威脅著來夜總會,可威脅她的人卻遲遲不出現。孟久,我很懷疑,我之所以會醒在那個夜總會之前是不是也是一種預謀?一個讓我迫不得已選擇在夜總會裡逃避每個晚上的預謀?如果是,那我的失憶呢?為何要讓我呆在夜總會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究竟是什麼人?而且」她緊緊的盯向孟久:「你曾經脫口叫過我宋肖,那是我的名字嗎?」

    孟久定定的看著宋肖,不禁自問:這個女人,真的是宋肖嗎?記憶中的宋肖是個敏感、善良、並不太聰明,有勇氣卻膽子不大的女孩。至少,那個宋肖絕對沒有膽量和智慧站在橋上,等待著鬼怪對付那個歹徒的時機再逃跑!

    「不錯,你是宋肖,是我和杜亦羽的朋友。」孟久看著宋肖吃驚的神情,艱澀的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我們還沒有弄清楚。但是,我發誓一定會保護你,一定幫你去掉身上的咒語,讓你恢復正常!」

    夕陽摸去最後一抹光輝,宋肖眼角被映得閃了一下,是,眼淚嗎?

    孟久的手動了動,似乎要去為宋肖摸去眼角的淚水。然後,他的手剛剛抬起,突然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從右邊的草叢裡躥了出來,呼的一下就撲向宋肖的心口。

    「呀!」宋肖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胸口就是一沉,整個人被撞倒在地。

    「咦?!」孟久驚疑了一聲,宋肖也慌亂向胸口摸去,觸手一片毛茸茸的,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雪白的狐狸!



  第二十一章 狐狸來了 2

   宋肖看著那狐狸就愣住了,而那狐狸卻似乎非常高興,吱吱叫著就往宋肖懷裡蹭。

    「這,這狐狸是怎麼回事?」宋肖詫異的指著狐狸,望向孟久。而孟久卻冷哼一聲,伸手就抓起狐狸的尾巴,倒提到面前,寒著臉道:「哪裡來的騷狐狸,打死燉湯好了。」

    那狐狸掙紮了幾下,突然吱的一叫,彎起身體抓住孟久的胳膊,然後一口咬在孟久的手腕上。

    「啊!」宋肖嚇了一跳,起身就要去幫孟久,但奇怪的是,孟久卻伸手示意她不要著急,另外一隻手依舊直直的伸著,任由那狐狸咬著他的手腕。

    下一刻,那狐狸發出一聲滿意的鳴叫,鬆開嘴,翻身躍下地面,一骨碌,竟變成了一個小夥子。

    然後,那個小夥子摸了下唇角的血跡道:「你的血怎麼這麼難喝?」

    「那你下次記得死也不要來喝我的血!」

    那小夥子叫道:「喂喂喂,難道你以為大爺我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打回原形的嗎?絕對沒有下一次!簡直是屈辱啊!」說著,突然跳到宋肖身邊,眨眨眼睛道:「萬一還有下次,讓我喝你的好嗎?」

    「你,你是狐狸精?!」宋肖退後一步,吃驚的盯著那傢伙,滿臉的驚訝與戒備。

    「我一直都是啊,你知道的啊。你這是咋了?喂,這是什麼表情?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淨月啊!」

    孟久嘆了口氣,替滿臉茫然的宋肖說道:「她連我和杜亦羽都不記得了,怎麼會記得你?」

    「什麼?!」淨月大叫著跳起,將宋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頭上,傻愣愣道:「奇怪,奇怪,太奇怪了!」他又跳到宋肖面前,嘖嘖道:「你的眼睛……喂,你對自己的眼睛做了什麼?」

    宋肖被這個過於激動的狐狸弄得心煩意亂,不高興道:「在和別人交談之前,請你先學會什麼叫做禮貌。」

    「我靠!」淨月一蹦老遠,依舊一副毫不掩飾的,過於吃驚的表情道:「你怎麼跟變了一個人是的?」

    這次宋肖卻連理都不想去理那隻狐狸,負氣看向遠處。反正有些問題一會可以去問孟久,犯不著跟這個傢伙磨嘴皮子。

    那邊,孟久咳嗽一聲看向淨月道:「喂,你是不是騙了誰家的姑娘,被老丈人打得連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

    淨月看了孟久一眼,神神秘秘的一笑道:「除了天授畫屍人,還有什麼人能把我打得這麼慘?」

    「天授畫屍人?」孟久的表情就好像剛剛吞下一整個生雞蛋:「不會吧,以前一個都看不到,怎麼現在一個一個跟雨後春筍是的爭著往外冒?」

    淨月一撓頭,露出一對雪白的狐狸耳朵,抖了抖,似乎在聽周圍是否有人偷聽。然後,他才道:「那麼,如果我告訴你那個天授畫屍人就在這個村子裡呢?」

    「你打死我算了!」孟久低聲哀叫一聲,「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這時,連宋肖也忍不住轉過了身,雖然她完全不記得天授畫屍人是什麼,可還是被兩人的對話所吸引。

    淨月嘆了口氣道:「我是追著魯海徒弟,那個叫做凡圖的蹤跡過來的啊。」

    「什麼?」孟久一愣,懷疑的看向淨月:「你怎麼知道誰是凡圖?」

    淨月頗有意見的嘆了口氣道:「那天大家分手後,我就被魯海那傢伙威脅,他說要去找他的身體,所以,讓我幫他追蹤他的徒弟。」

    「咦?」孟久道:「找他身體幹嗎?他不會還想復活吧??」

    「說是要重新封印那隻千年饕餮的力量,除了要找到他徒弟之外,還要找到他的身體。」

    「靠,這麼複雜?」孟久皺眉。

    淨月繼續道:「誰知道我一到這裡,就撞到那個天授的混蛋!我甚至都沒有看出他是個天授,他就搶先攻擊我!我靠!我招他惹他了?所以我說啊,天授畫屍人,是天地間最可怕的存在!有著那麼強大的力量,卻沒有一個心理正常的!」

    「人家攻擊你,你就說人家不正常?什麼邏輯啊!」孟久忍不住揶揄:「別忘了你是個妖怪。」

    「靠!他要僅僅是為了除妖,我還可以客氣的說他愚蠢迂腐。可你知道他怎麼說我嗎?他說我是醜陋的妖怪,所以要殺死!你知道他所使喚的那些所謂美麗的妖怪都什麼樣嗎?」淨月做出一副噁心的表情道:「都是像在水裡泡了十幾天,腐爛發酵了的屍體。噁心透頂!」

    「等等!」孟久突然打斷淨月的敘述道:「你是在村子裡碰到那個天授的?」

    「當然不是,你笨啊,他怎麼可能帶著那麼多妖怪走在村子裡?」

    「那是在林子裡?」

    「嗯那!」

    「那也就是說,那個林子裡的東西是這個天授在守衛著了?」孟久皺眉,喃喃自語道:「不對啊,一個天授怎麼可能使用屍蟲這麼低級的手段?」他突然看向淨月道:「上當了!」

    「什麼?」淨月眨著眼,看著孟久。孟久沉吟道:「果然是兩個人!」

    「喂,喂,你在說什麼啊?」

    孟久看了看淨月,又看了眼雖然聽不太明白,卻也很緊張的宋肖道:「一開始,我一直以為那個使用屍蟲的人就是守衛著山裡這東西的人。而他使用屍蟲殺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山裡的秘密。可這裡的事鬧得動靜太大了,就好像是成心要把我們吸引過來一樣。而我想來想去,最近也只有一個道士和我們倆結了點仇,只是,我卻又搞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宋肖和我們倆的關係的。更猜測不出來,他要怎麼對付我們。」

    「聽不懂,接著說。」淨月不客氣的指出。

    孟久也不理淨月,依舊邊說邊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可現在守護山林的卻是個天授!這就有了矛盾了,一個天授,即使想要保護山裡的東西來殺人,也不可能使用屍蟲這麼低級的手段,更不可能和一個道士合作與另外一個天授畫屍人為敵!」孟久眼睛一亮:「所以,我想,那個用屍蟲和守護這山林的根本毫無干戈。而用屍蟲的傢伙,很可能就是那個道士,他做了這麼多,一是為了把我和杜亦羽騙來,二是為了讓我們誤以為主使是那個天授罷了!這樣,他便可以利用那個天授來除去杜亦羽。或者兩敗俱傷之時,他好坐收漁翁之利!那山裡不知藏的是什麼,說不定連那東西都在那個道士的算計中……好厲害,好算計啊!」

    「我靠!」淨月以手加額道:「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你們怎麼惹了這麼個厲害的角色啊?」

    孟久苦笑道:「似乎,並不是我們主動去惹他的啊。」

    淨月一愣,突然道:「喂,那個道士,你見過嗎?」

    「見過。」

    「他是不是用一種叫做鳥靈的法術?」

    孟久一愣,想起那次看到的那隻發光的小鳥,不禁驚疑的點了點頭。淨月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道:「很不幸的告訴你,魯海那個徒弟最得意的法術就是鳥靈!而我就是追蹤著鳥靈來到這裡的。」

    「什麼?!!!」孟久大叫一聲,幾乎跳了起來。淨月苦笑道:「這下,便好解釋他怎麼知道宋肖了,他可是封印魯海靈魂的人。你們在那裡鬧得那麼大,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說完,淨月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道:「好厲害啊,那個天授如果看到杜亦羽,是肯定不分三七二十一就要打起來的。這樣一來,雙方都沒有機會解釋這其中的誤會了。」

    「為什麼?」孟久詫異的看向淨月,突然覺得,這隻狐狸似乎知道許多東西。

    「雄獅!」

    「雄獅?」

    淨月認真點頭道:「雄獅都是不允許另外一頭雄獅侵入他的領地的。」

    孟久一口氣差點憋回去,不小心被吐沫嗆到,邊咳嗽邊罵道:「你除了胡說八道還會什麼?!」

    「胡說八道嗎?」淨月又恢復了那種嬉皮笑臉的狐狸樣:「那就沒有別的解釋了!」

    「死狐狸!」孟久暗罵,狐狸果然都是老奸巨猾的東西!

    「那我們下面怎麼辦?」淨月摘了根狗尾草,逗著草叢裡的一隻瓢蟲。

    「我們?你也跟我們一起行動?」

    「那當然了!我要向那個天授的傢伙討回公道!」

    「咦,你不是最怕他們嗎?」

    「狐狸精,不以害怕為可恥,卻不可被人罵丑!」淨月的表情非常的認真,甚至連孟久都有些懷疑這個狐狸是不是有些偏執狂了。

    「算了,算了,一起就一起吧。」孟久看向一直沉默的宋肖道:「你也一起吧。雖然那山林裡也是凶險萬分,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下。」

    宋肖繼續沉默了數秒,才抬頭看向孟久:「我什麼時候可以找回自己的記憶?」

    宋肖的眼神讓孟久心裡一痛,他什麼都注意了,什麼都想到了,唯獨忽略的,是這個女孩內心的不安!一個失憶的人,不斷聽著周圍的人在說著和自己有關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她卻完全記不得……那種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孟久這樣想著,不自覺的便伸出手摸了摸宋肖漆黑柔順的長發,柔聲道:「你不要擔心,我、杜亦羽和淨月都會幫你的。」

    當孟久的手觸摸到她的瞬間,宋肖心裡就像流過一股暖流。一瞬間,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她不是青澀不懂事的小姑娘,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心底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連影子都想不起來的人。她不安的甩了甩頭,歉意一笑抬頭,眼中又恢復了平日的堅強:「我相信你!不過,」宋肖的笑容突然有些無可奈何的苦澀,又有些緊張:「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不想再看到那些東西了啊!!」

    「沒關係的,我已經暫時壓住了你身上那個聚陰的詛咒,對於那些東西,你只要假裝沒有看到就不會有事的。」

    「那麼,」宋肖努力的不讓自己去看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低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男鬼道:「我的眼睛永遠都要這樣嗎?」

    吱

    一隻白狐突然撲到宋肖身邊,凌空一抓。那鬼魂似乎嚇了一跳,突然散開,在很遠的地方才再次出現。淨月也跟著現出人形,嘻嘻笑道:「怎麼樣?我勸你養我吧?我這隻狐狸可是萬能法寶哦!」

    宋肖毫不客氣的說道:「對不起,我還沒有養狐狸精的興趣。」

    「喂,喂」淨月對孟久大叫道:「這真的是那個善良又好欺負的宋肖嗎?!」

    孟久咳嗽一聲,抓起淨月的衣領就往後村的方向走,邊走邊道:「如果你再貧下去,我保證把你一個人丟給那個天授的。」

    宋肖苦笑著看著那兩個男人好像小孩一樣互相打鬧著走在前面,心裡卻又是一陣黯然。這樣輕鬆的畫面,為何她一點都回憶不起來了呢?

    心情鬱悶地隨手打向旁邊的草叢,宋肖地身體突然的一僵,小心翼翼的退後兩步,然後再也不敢遲疑的追上那兩個男人。剛才雖然只是一瞬,但她還是清晰的在草叢的縫隙裡看到一個女鬼正抓起地上的黃土塞到嘴裡……







2010-4-10 10: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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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狐狸來了 3

   三人走到後村,恰好遇到和村長一起出來尋找他們的劉東。孟久這才恢復正經的樣子,走向神色明顯緊張的那兩個人。

    重生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淨月看著跟著孟久過去的宋肖,目光突然變得深邃起來,那張總是掛著不正經的笑容的神情背後,似乎藏著許多的秘密。

    突然,淨月嘆了口氣,眼中露出一絲的憐憫,喃喃自語道:「這次,你選擇了這個男人嗎?那麼,就徹底忘記對那個人的感情吧!要知道,冰與火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行,不行」那邊,孟久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那山林裡危險的很,你絕對不能跟去!」

    劉東也是執扭的人,堅持道:「我必須去!難道這個女人會比我強嗎?」

    孟久皺眉:「哎呀,這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啊!總之,我不同意你去。」

    「但你不能命令我!」劉東道:「我是個刑警!不是躲在安全地方的老百姓!」

    「怎麼又是這句!」孟久嘆了口氣道:「但是刑警的職責是對付罪犯,並不包括對付鬼怪。」

    「我是在調查罪犯!只不過罪犯利用鬼怪來達到目的罷了!」

    孟久苦笑著看著劉東,終於妥協道:「算了,既然連刑警都承認有鬼怪了,那麼我也不再堅持了。只是……如果有危險,一定不要逞強!」

    就這樣,在孟久胡亂的介紹了淨月後,四個人準備了照明設備以及食水後,終於踏入那片山林。得快些,不能讓杜亦羽和那個天授畫屍人糊裡糊塗得打起來!更不能讓那個真正的主使人坐收漁翁之利!

    杜亦羽飛快的伸出手,抓住馬海的肩膀:「你要幹什麼?」

    馬海一愣,答道:「那個人可能受傷了,我去看看他。」

    「哪個人?」

    馬海怪異得看向杜亦羽,指著離他三步遠的一棵槐樹道:「那……」他本想說『那個人啊』,可眼睛剛剛轉過去,便是打了個冷戰,那句話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那個人依然靠坐在槐樹下,可此時,那個人已經抬起了頭,一張臉上爬滿了肉蟲。那詭異的樣子讓馬海倒吸了一口冷氣。

    突然,那個人張了張已經乾裂得不成樣子得嘴,發出嗷嗷得聲音。隨著許多肉蟲噁心的從那張嘴裡掉落,那個人竟然試圖向馬海爬過來!

    馬海整個人都有些愣了,渾身的汗毛一次又一次的豎起!當那個男人掙紮著抬起上身的時候,他清晰得看到那個人的腿被無數的樹藤纏住,縱橫交錯,最後都插入他的肚子裡。

    「這,這是什麼?」馬海震驚的轉向杜亦羽,卻意外的看到杜亦羽眼中的憤怒。

    「這是一個屍包。」杜亦羽冷冷走向那個人,丟下一句馬海根本聽不懂的話。

    下一刻,馬海差點喊了出來,再也顧不得去想什麼是屍包,急忙跑向杜亦羽。此刻,杜亦羽已經站到了那個人的面前,立刻便有無數的樹藤向杜亦羽的腿上纏過來。那個人的手也緊緊的纏上杜亦羽的腰。

    幾乎是立刻的,馬海便後悔自己的輕率了。因為他還沒有接近到杜亦羽,便被同樣的樹藤緊緊的綁住兩條腿,砰的摔倒在地上。暈眩中,他突然想到一個很無聊的問題──那個杜亦羽為何沒有摔倒?

    杜亦羽看著眼前那個已經無法稱之為人的人,眼中的憤怒終於化為一絲的憐憫。即使變成這樣,這個人依然活著!

    原來,守護這裡的是那個噁心的傢伙嗎?找了幾百年了,原來躲在這裡!

    杜亦羽的眼神突然一冷,食指穩穩的點在那個人的眉心。

    輕輕的一點,卻似有千鈞之力!那個人突然便開始粉碎,片片血肉化為漓粉。

    馬海抬起頭,恰好看到這令人震驚的一幕!而令他驚訝的是,那個正在粉碎的男人,竟然流露出一種感激與輕鬆的神情。當那堆糾纏在一起的樹藤上堆滿了一片飛灰的時候,馬海的心緊緊的抽緊成一團──這是什麼樣的力量啊?!這個杜亦羽,究竟是什麼人?

    馬海看到杜亦羽的手隨意的掃過腿上的樹藤,那些手指粗細的藤蔓便好像被火燒到一樣,比來勢更快的退了開去。然後,杜亦羽轉過身,向馬海走來。

    「哇!」當杜亦羽伸手向他的時候,馬海下意識的閉眼大叫。不知為何,他竟然錯覺的以為杜亦羽要將他也變成飛灰!但立刻,他在心理暗叫了一聲不好。自己這樣的表現,實在是愚蠢而傷人!一時間,他尷尬的不敢抬頭。

    下一刻,一隻手點住他身上的樹藤,那些藤枝立刻瑟瑟的退去。那粗糙的表皮甚至刮破了他的衣服。

    「以人養屍」頭頂傳來杜亦羽的聲音:「將人變成活的養料,喂食用特殊辦法封印著的屍體,令其屍變,成為行尸奴僕。這就是屍包,只有那些變態的傢伙才會想出來的東西!」

    馬海一邊迅速消化著這幾句話的信息,一邊抬頭看向杜亦羽。卻看到杜亦羽已經轉身走開,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的尷尬一樣。

    馬海在心裡狠狠的謝了一把杜亦羽,又偷偷罵了自己幾聲蠢貨後,才跟了上去。

    「你在幹嗎?」馬海看著杜亦羽在方圓十米內繞圈,終於拋下尷尬,開口詢問。

    「既然有屍包,這裡就該有被養的行尸才對。」杜亦羽不住用腳試探著土地的鬆軟。

    馬海忍不住打了個機靈,不由得便想起這一路,被杜亦羽『逼迫』著揍了數十具行尸的悲慘遭遇!而那個男人的解釋只是:如果我頻繁使用力量,便會被對方察覺到我們的位置。到時候會更加的麻煩。所以,他只得拿著木棍,打到對那些嚇人的行尸感到麻木。

    只是,聽那個男人的意思,這裡可能是那些行尸的老窩啊!不會吧?即使不再害怕,他也沒有那麼多體力打屍海戰啊!



  第二十三章 擠出半個劉東

   這,這裡到底是什麼世界啊?!劉東在心底哀嚎,自小到大建立起來的認知體系正在不斷被改寫著。他已經記不清一路來看到了多少行尸,那些恐怖的屍體或被打得陷入刺藤中,掙紮著無法起身的,或被用大石頭壓住腳,或被打得頭骨斷折,無法分清方向在原地亂爬,或被尖銳的木棍穿透身體扎到地上。

    劉東看著孟久第n次將紙符貼在一個無法正常行動的行尸頭上,令那個行尸恢復成普通的屍體,心裡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原本在小樓裡,他對那個殭屍感到的恐懼、絕望以及認知的顛覆,已經漸漸變成了對殭屍的熟悉、麻木以及適應。

    「殭屍,和行尸有區別嗎?」為了疏緩自己那種因自己的改變而產生的沒名煩躁,劉東只得將注意力集中在這種超科學知識的收集上。

    「基本差不多了,都是沒有智慧,只有食慾的屍體。」淨月拍拍劉東的肩膀道:「你又不是專業人員,分那麼清楚有什麼意義?我們不如來談談我的新設想──『非生理疾病治療中心』吧。據說大城市裡的法律很厲害,把降妖除鬼做為迷信對待。所以,我打算開一個私人診所,專門治療鬼上身,邪氣侵體等病情。咋樣?只要不明說,就不算迷信吧?你們公安局就不管吧?鈔票肯定大把大把的吧?」

    劉東苦笑著搖頭,孟久的這個助手實在是一個活潑過頭的人。而且,各種古怪的念頭應接不暇,如果換做以前,他早就大罵回去了。可現在,見過了這麼多古怪的事情後,他實在是沒有一點否定對方的資本。

    四人中,宋肖的體力最差,走到現在,實在已經有些勉強了。趁孟久為那些行尸收拾殘局的工夫,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休息。

    「累了吧?」好不容易擺脫了淨月,劉東走到宋肖身邊,也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還可以堅持。」說話的時候,宋肖便自然而然的看向劉東,而話音方落,劉東便看到宋肖的臉色一下就僵硬住了,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的身後。

    劉東心裡一個機靈,忍不住就要回頭,宋肖卻焦急的低聲道:「別回頭」並且立刻將目光移向地面,盯著他的腳下道:「淨月去哪了?!」

    劉東攥著手裡的冷汗,嚥了口吐沫道:「跟著孟久,往左邊探路去了。」

    宋肖的雙眼依然緊緊的盯著地面,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腕,心裡卻緊張得一點主意都沒有。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她還可以跑,可那個東西卻附著在劉東的背上,她又不能叫著他一起跑,又不能丟下他!怎麼辦?!

    「到,到底怎麼了?」就算是面對犯罪分子的子彈,劉東也沒有這樣恐懼過。

    宋肖的眼神微微上挑,看了一眼他的肩膀立刻便低下頭道:「你身後,趴著個東西。」

    劉東倒吸一口涼氣,半邊身子都麻了:「什麼東西?」

    宋肖下意識的攥著斜挎的書包,對於那個東西,她實在是形容不出來,更不知道是什麼。那東西像是半個側切開的人,只有一隻手,一隻腳,一隻眼睛,一隻耳朵和半個鼻子半張嘴。而側切開的那一面此刻正牢牢的貼在劉東的後背上,又像是有個人要從劉東身體裡掙扎而出一樣。

    而那半個人影一直努力的歪著脖子,將視線從劉東脖子的邊緣探出,死死的盯向她,扯得那半張嘴和鼻子都扭曲起來。

    宋肖不知道那個人影是哪裡來的,更不知道它要做什麼,所以,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孟久和宋肖快些回來!

    奇怪了,那兩個男人自從進林子以後,不管誰去探路,都會留下一個人保護他們倆,這次怎麼都走了?

    宋肖剛想到這裡,突然一隻腳站到她的面前!那腳沒有穿鞋,像是麵粉一樣的蒼白乾燥,而且,只有一隻腳。

    一隻腳!宋肖心裡猛地一震,再也不能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了。她順著那條蒼白的腿看向上方,便忍不住尖叫出聲!那個人影,不知何時來到了劉東的正面,而劉東的樣子更是恐怖的令人發冷!

    此時,劉東整個人就好像是沿著身體中心對折,整張臉怪異而痛苦。而那個人影正在從劉東對折的中心往外擠。

    宋肖顫抖著看向那個人臉──即使只有半張臉,但她也認出了──那是劉東的臉!因為那張臉和劉東對折後的半張臉一摸一樣!

    「你也快點讓她出來吧∼∼」那半個劉東側對著宋肖,陰陰的說著。

    雖然宋肖知道,這種角度是不可能看到她的,可她就是覺得那半個劉東在用那一隻獨眼盯著她。

    「你也快點讓她出來吧!快點讓她出來吧!」那半個劉東用力一努,竟然又往外擠了一點,也離宋肖就又近了一些。而被對折起來的劉東臉上的表情便更加痛苦一分。

    那多半個劉東的一隻手臂用力的伸向宋肖,再次尖利的喊道:「快點!讓她出來!」

    宋肖被嚇得退後一步,卻被石頭絆倒。多半個劉東便呵呵的笑了起來,還沒有完全露出來的嘴扭曲得像個葫蘆。

    不斷的被逼迫令宋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氣,她大喊道:「讓誰出來?!」

    多半個劉東被宋肖這麼一喊,突然就安靜下來了。然後,它竟然將身體轉了過來,於是,宋肖便看到多半個獰笑著的劉東,和半個痛苦著的劉東。

    「你是什麼?你把劉隊怎麼了?!」這詭異的一幕令宋肖從頭涼到腳。

    「我也是劉東啊!」多半個劉東猙獰的面容多出一股古怪的笑容:「每個人都有好幾個自己,高興的,痛苦的,善良的,殘忍的。你也一樣,你的身體裡還有另外一個你。」

    那多半個劉東又是一掙,硬是往外又擠出一點:「而你卻把那個你忘掉了!可是,她卻不甘心被遺忘啊!呵呵呵呵,快讓她出來吧!」

    「不關你的事!!!!!」宋肖突然便明白它指的是什麼了,可這種明了卻令她更加的痛苦,她也想恢復記憶啊!

    「呵呵,別逞強了。那個你才是真正的你,才是你的朋友和親人所喜歡的宋肖。而現在的你,是沒有意義的存在!」它冰冷的手指漸漸觸摸到了宋肖的臉頰:「快讓那個你出來吧,這樣,所有人才會快樂。」

    是嗎?原來的我才是他們需要的嗎?宋肖內心充滿了恐懼,可那多半個劉東的話卻深深得刺入了她得心裡,讓她一時忘記了眼前危險。而同時,宋肖只覺得身體一痛,似乎真的有另外一個宋肖要破殼而出!

    很快,我也會變成劉東那樣吧?就在她絕望而恐懼的想著時,身體卻猛地劇烈的疼痛起來,而她也發出了聲嘶力竭般的叫聲!怎麼會這樣?!宋肖痙攣般的蜷起身體,自己身體裡好像有著數十個宋肖,爭先恐後的想要突破她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自己到底失憶了幾次啊?!

    而此時,那多半個劉東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眼中露出怪異的神情的同時,一股陰狠的神情隨之浮現。它獰笑著將自己的獨臂抓向宋肖的心臟,五根蒼白而冰涼的手指輕易的插入了宋肖柔軟的心口。



  第二十四章 幻境 1

    就在那五指插入宋肖心口的瞬間,一道柔和的白光在宋肖的身體裡輝映而起。那光是那樣的柔和溫暖,但卻輕易的將那五根手指燒成焦炭。而且,那燒傷不斷的沿著那五根手指上升,不一刻便將整條手臂化為飛灰。

    「不!!」多半個劉東驚恐的大叫:「怎麼會這樣?你,你是什麼人?!」

    「我……」宋肖自己的驚訝決不小於那個劉東,更無法猜測到底是什麼力量救了她。

    「不!!」頃刻間,那多半個劉東竟然被燒了個乾淨。

    還沒等宋肖反映過來,那個對折著的劉東突然開始發生扭曲。緊接著,宋肖驚訝的看到眼前的景色就好像是被水沖得退色的水墨畫一樣,不住的扭曲著,變淡變透明。而在那一層透明的景象之後,宋肖竟然看到了另外一個劉東,以及孟久和淨月!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哪個劉東才是真的?那兩個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肖整個人都愣了,眼前的一切一陣恍惚之後,突然變得清明起來。宋肖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還是坐在那塊石頭上,就彷彿從來沒有摔倒在地上一樣!

    而不遠處的那三人(準確說是兩人一妖)就彷彿被定住一樣,連眼神都凝定在一點。只是,那三人都是渾身的冷汗,神情雖然不變,卻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懼。那感覺,有些像是被催眠了,或者做惡夢。

    宋肖倒吸一口冷氣,心裡便浮現出了一個念頭,自己剛才是在幻境之中!而這三人同樣也在環境之中!想到這點,她便又緊張起來,怎麼才能讓他們醒過來呢?

    就在這時,孟久的衣襟內突然發出一縷白光,那白光一閃即逝,而孟久卻發出一聲爆喝,然後,他整個人就好像從夢裡醒來一樣飛快的看向其它人。當他看到宋肖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放心的表情道:「你沒事太好了。」

    「這是怎麼回事?」見孟久醒來,宋肖立刻便不著急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十分相信這個男人了。

    「幻術!」孟久從懷裡拿出一把生鏽的小刀,隨手扯著刀柄上有些撕裂的符咒。但當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淨月後,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想了想,卻順手將修羅刀往劉東身上一劃。

    「幻術?」宋肖話音方落,孟久卻自顧自的拿出更多的符咒去纏刀柄。

    「啊!!!!!!!!!!!!」劉東突然大叫一聲,嚇得宋肖的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醒過來的劉東粗喘著氣,驚懼不安的看著四周圍,良久,才將目光定在孟久身上。孟久皺眉看了看淨月,繼續道:「是的,我們都中了幻術了。」

    「幻術?」劉東也跟著嘀咕一句,卻似乎還是無法相信那樣真實的景象竟然是幻覺?!

    孟久依然小心的纏著刀柄,邊道:「對,這裡藏著一個幻術的埋伏,就好像那些行尸埋伏一樣。只是……」說著,孟久的聲音低了下去,有些像是自言自語:「這裡的埋伏怎麼沒有被清除,難道杜亦羽並沒有走這裡?」

    「我的老娘,早知道是幻覺,我就不用這麼拚命了。差點以為自己死定了。」劉東抹了把汗坐到地上,幻境中,他錯抓了好人,又因機槍走火誤殺了群眾,那些被冤死的人變成殭屍回來,一場痛心的廝殺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如果你在幻術裡死了,現實中的你也會死的。」孟久手裡的小刀柄已經被貼了個滿,而他卻咬破了自己的中指,費力的在那滿刀柄的符紙上畫著什麼。

    「什麼?!」劉東一呆,不禁有些後怕。

    「孟久,剛才,你醒來之前,衣服裡發出的白光是怎麼回事?」宋肖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那白光,與讓自己逃出幻境的白光竟然那樣的相近!剛一看到,她還以為是孟久救了她,可她卻立刻想到,孟久是在她之後醒來的啊!那麼,那白光又是怎麼回事?為何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呢?!!

    「哦,是修羅刀。」孟久笑著舉了舉手裡的小刀:「本來是封印著的,幸虧這刀自己衝破了封印,才能幫了我一把。呼,天授的力量果然不一樣!!差點以為自己死定了!不過,實在沒想到,修羅刀竟然可以破解得開天授畫屍人的幻術……媽媽的,真是不得了!」

    說著,孟久再次拿著那把小刀往淨月走去,邊走邊喃喃道:「歲數大得傢伙果然虧心事幹得多,這老妖怪竟然還醒不過來,看來它的心理問題不小啊。」說著,回頭看了眼宋肖:「幸虧你失憶了,記憶不多,所以幻術攻擊的空隙便小。」

    而當孟久轉頭將修羅刀劃向淨月的時候,宋肖臉上卻露出一種十分猶豫的神情。她很想問問孟久自己那白光是怎麼回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問不出口。普通人,是不該有那種白光的吧?那多半個劉東的話還迴蕩在她耳邊『你是什麼人?』──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宋肖非常想弄清楚,卻又沒名的害怕,總覺得一旦弄清楚了,她就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2010-4-10 10: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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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幻境 2

   嗯……內急!走在最後的淨月一躥跳入旁邊的草叢裡,快速的解決完便跳了出來。前後只有不到一分鐘的工夫,前面那三人竟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我靠!不會吧?」淨月誇張的撥著兩旁的草叢,總不能全都內急去了吧?這麼條小路沒有分叉,至少要走上五六分鐘才有可能脫離他的視線範圍啊!

    一陣微風吹過,他仰頭聞了聞,眼睛了裡突然浮現出無法置信的神情──這怎麼可能?!

    略一遲疑,他還是閃身躍入右面的灌木叢,幾個起落,便站到了一處山洞之前。而此時,淨月的神情也變得更加怪異起來。

    那山洞並不大,看似有些像是熊冬眠的洞穴,只是山洞之前明顯有著人類活動的痕跡。淨月看著那口掛在木架上的鐵鍋,看著鍋柄上用小刀刻下的兩個字,突然鼻子一酸,眼淚不期然的順著眼角滑落。

    他顫抖著,想要用手去觸摸那個鐵鍋,卻又深怕那鐵鍋會在觸摸的瞬間消失,令他醒悟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大概是中了什麼人的幻術了,因為他不可能還活著啊。

    一陣微風自山洞裡飄出,帶著一絲熟悉的氣味。淨月又是一震!即使是幻覺,即使是陷阱,他也要進去!

    山洞裡潮氣撲鼻,顯然並不是一個良好的居住環境。他打了個響指,一個光團便出現在他的手心,映亮了整個山洞。

    在山洞的最裡面,一隻比狼還要大的白狐趴在草團上,帶著複雜的表情凝視著他。只是那白狐渾身是傷,原本柔亮的皮毛乾澀而斑禿,一塊塊的肉腐爛著,流出膿水。那正是父親死前的狀況,也是幼年的淨月最恐怖的記憶!

    「爹!」看到那白狐,淨月低低的喊了一聲,卻顫抖的便更厲害了。他雙手緊握,牙齒死死的咬著,似乎在強制自己不要撲過去!直到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他才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上眼睛。等他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裡面已經滿是憤怒。他嘶聲大喝道:「到底是誰?讓老子看到這樣的幻術?!老子宰了你!!!!」

    但任憑他如何嘶喊,卻沒有一聲回答。空氣中充滿著腐爛的味道,那隻白狐正義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融解著。

    「我錯了!我害了這些妖怪,也害了自己……那個天授,並非如傳言般……淨月,爸爸不能去救你媽了,你也將這些事情都忘了,好好的生活吧!記住,天授畫屍人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千萬不要去接近他們!」

    這是父親臨死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話,卻不知為何讓年幼的他記憶深刻。

    破解幻境的辦法,就是殺了幻境的主體……淨月閉目低吼,儘管他知道那白狐是假的,但是,他卻沒有勇氣去殺自己的父親!

    腐爛的軀體開始滴落出黃色的液體,漸漸流到淨月腳旁。

    淨月知道,在幻境裡,那些在現實中無毒的液體卻會變成致命的武器,而回頭看去,洞口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無綜!

    就在此時,一道白光穿洞而入,包圍著他們三人。

    淨月看到白狐的身影開始扭曲,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透明起來。恍惚間,他彷彿看到白狐的眼中露出一絲的欣慰與鼓勵。然後,他便看到眼前站著的三個人,也看到孟久正將被符紙裹成粽子的修羅刀按在他的頭上。

    「我靠!」淨月大叫著跳起:「你不知道妖精很怕修羅刀嗎?你要殺了我啊?!」

    「神經!」孟久將修羅刀收到懷裡:「已經貼了這麼多符紙,不會傷到你的。」

    「誰說的,我怎麼覺得頭腦發沉,渾身不自在呢?孟久,你陪我的腦細胞!」



  第二十六章 杜亦羽的力量


    「基本就是這樣了,這山裡被那個天授佈置的陷阱大多被杜亦羽搗掉了,但從跡象看,越是靠近裡面,陷阱便越是難解,所以,杜亦羽他們的腳步肯定比我們要慢!」說著,孟久看向宋肖:「如果我們加快腳步,應該能夠在他們交手前追上杜亦羽。」

    宋肖點了點頭:「放心,我能堅持。」

    孟久點了點頭,但看到宋肖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的不安。為何他的幻境中,杜亦羽會想要殺了他們?是什麼讓他對杜亦羽產生了不安和不信任嗎?為何這個幻境的陷阱沒有被毀掉?杜亦羽,到底在想些什麼啊!而在幻境中,他終於體驗到了杜亦羽的力量與可怕……

    馬海實在沒有力氣再揮動手裡的棍子了,而四周的行尸卻還是不斷的破土而出。更可氣的是,那個杜亦羽卻依然靠在一棵樹上,偶爾對走近他的行尸伸伸手指,點點眉心,完全沒有要幫他的意圖!當馬海大喊著要杜亦羽幫忙的時候,杜亦羽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把馬海噎了回去:「是你不聽勸,偷偷跟來的。那麼,你就要對自己負責。」

    「大爺的!」馬海吼了一聲,用盡力氣掄著木棍原地畫圓,將五六隻行尸擊倒後,卻是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能到這裡了嗎?」杜亦羽看著馬海劇烈的喘息,喃喃自語著舉手向天:「算了,就讓你知道是我來了吧。」

    話音方落,一道電光衝天而起,在百米高空突然爆開,無數顆的光珠如暴雨傾盆,覆蓋了幾乎數個山頭。那樣密集的靈氣籠罩之下,沒有一具行尸可以逃出,嚎叫著,在光的暴雨中化為飛灰。

    馬海大叫著捂著頭,一道道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身邊充斥著非人的慘叫,那一瞬間的屠殺,幾乎讓他喪失理智,只知道不停的大叫。

    同一時刻,就在不遠處的山間霧谷中,一個盤膝而坐的男子突然睜開眼睛驚疑道:「該死的!竟然是他!!!」

    下一刻,那男子恨恨的看著滿天的光珠穿透濃霧而降喃喃道:「還是有這麼強的力量啊……」幸好這裡有他做為結界而設下的瘴氣,絕大多數光珠在降下前便被消耗,不然,這山谷裡他幾百年的心血都將白費了。

    「不過,這次我不會再怕你了!」那男子站起來,走入藤蔓遮掩後的一個洞穴,看到深處躺在石台上的一具風乾的屍體,冷冷一笑,喃喃自語道:「你想不到吧?我這個身體裡可是封印了一隻地獄的九頭妖獸呢。只要借用這個妖獸的力量,我就能至你於死地!」

    說著,那個男子面對屍體盤膝而坐,右手中指點著那個屍體的眉心,左手打了個手印,嘴裡低聲吟誦著古怪的咒語。

    而另外一面,當那些光珠開始飛落的時候,淨月突然大叫一聲化為白狐躲入宋肖懷裡。宋肖剛一愣,旁邊的劉東似乎驚呼一聲,孟久已經跑過來,在淨月身上施加了一個防護的結界。一瞬間,光雨洗禮著周圍的一切,幾個孟久剛剛用符紙鎮住的行尸無聲無息的泯滅消失。那一刻的景象震撼著所有人。

    「我的媽呀!」光雨結束後,劉東是第一個發出聲音的人。然後,淨月便又跳了下來,大叫道:「我靠!不用這麼誇張吧?難道姓杜的不知道我也在這裡嗎?!」叫完,淨月看了一眼周圍的樹林,眼中神情變了又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哼,他倒是厲害,別說是妖怪行尸,就連這森林裡的那些樹精也都消失了!這樣的攻擊根本就不該隨便使用!」

    宋肖聞言看向周圍,孟久則皺眉不語,不知為何又再次想起幻境裡的一幕幕,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於杜亦羽,竟然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瞭解。

    「你不是人?!」劉東突然再次發出驚呼,並且指著淨月。這時,他們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劉東這個局外人。

    「這隻狐狸應該是無害的。」宋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淨月從狐狸變**時的驚訝,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撣了撣身上的狐狸毛:「除了這些毛……」

    淨月一躍到劉東身前,拍拍對方的肩膀道:「準確來說,偶是一隻英俊瀟灑、聰明善良、心靈手巧、天下無敵的狐狸精。」

    劉東深吸一口氣大退一步,盯著淨月看了良久,才長出一口氣:「這下真是開了眼了。」

    孟久善意的拍了拍劉東的肩膀,皺眉道:「看來,他那邊是遇到大麻煩了。不過,這陣攻擊後,前面的道路相信不會再有任何埋伏了。宋肖,你還能再走快些嗎?」

    宋肖一愣,這是孟久第一次叫她這個名字,竟一時有些不能適應。更因為沒有任何以前的記憶而覺得那樣的不真實。但她馬上不讓自己再想下去,略一猶豫,便認真道:「你們先走吧。」

    「不成。」三個男人同時開口,宋肖便笑道:「不是說前面的道路不會再有任何埋伏了嗎?我不會有事的。」

    孟久看了看另外那一人一狐狸,對宋肖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來背你吧。」

    宋肖一愣,淨月卻道:「反正那傢伙也暴露身份了,對方肯定開始戒備,我們還要小心什麼?不如我用法術帶著你們飛過去吧。」

    孟久略一沉吟,看向劉東道:「你呢?前方必定凶險萬分,你還要去嗎?」

    「當然去!」劉東自認也算個漢子:「馬海還在這裡,難道我卻要逃了?」

    孟久嘆了口氣,他其實很想勸他回去,不要給他們添麻煩,可面對這麼個認真又敢於捨命的男人,他卻又一時說不出那種直白的話。如果杜亦羽在這裡,一定毫不客氣的讓劉東回去,如果換了淨月……對啊,淨月那傢伙不是一向很會冷嘲熱諷嗎?此刻怎麼不說話了?話說,似乎打淨月從幻境裡出來後,他就總覺得這隻狐狸和以前不一樣了。但究竟哪裡不一樣了他又說不出來。究竟那狐狸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



  第二十七章 般若幻境 1

   杜亦羽緩緩放下指向天空的手臂,目光卻凝聚在東邊不遠處。那裡似乎有著某種結界,使得他的攻擊減弱了許多──看來,那個山谷就在那裡了。

    「你是準備回去,還是在這裡等我?」杜亦羽走到馬海身邊,由上而下的俯視著他。

    馬海不安的站起身,與杜亦羽平視:「為什麼?」

    「因為再往下,你的能力已經不夠自保了。」杜亦羽語氣平緩,卻帶著說不出的冷淡。

    馬海神色一變,但立刻像打拈的氣球,頹然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我回去。」

    「好。」杜亦羽轉過身,卻又意外的回頭說道:「其實你很不錯,如果換了是劉東,我是不會讓他跟到這裡的。」

    馬海一愣,苦笑道:「行了,不用安慰我了。做法醫的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樣,能和你走這一趟也算長了見識了。」

    「這和法醫沒關係」杜亦羽又認真的看了一眼馬海,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準備繼續趕路。但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突然一頓,瞳孔快速的收縮,整個人立刻就進入一種備戰狀態。

    「怎麼了?」馬海立刻感到了杜亦羽的異常,也跟著緊張起來。

    下一刻,杜亦羽突然翻身躍回,一把抓住他手裡的木棍,掌心在尖端用力的蹭過,劃出一道血口。然後,在馬海吃驚的神情下,猛的一掌印在他的額頭,又飛速的轉到他的身後,用那帶著血的手握住他的後頸,另一隻手的卻彷彿畫符一樣在他後腦寫著什麼。

    馬海根本來不及反映,便感到前額一陣透骨的冰涼之後,後頸上杜亦羽的手心就變得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燙,而那只在他後腦上寫字的手指卻彷彿一根通電的金針,害的他再也忍不住大叫出聲。

    杜亦羽做完這一切也僅僅用了不到半分鐘,待他的手離開馬海的後頸後,馬海再也忍不住低吼一聲『你幹什麼』,然後便被杜亦羽攔住伸向後頸的手臂。他詫異的看向杜亦羽,心卻怦然一跳。那一瞬間,他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人與法醫掛上勾……

    人怎麼可能具有這種凌駕於一切的氣勢啊!……

    但很快的,馬海便沒有閒情逸致來打量杜亦羽了,因為幾乎是同時,即使是他也感覺到了那如遮天巨浪般襲來的異常氣息。

    寒冷、壓抑、黑暗……那氣息帶著深深的詛咒,像無數的幽靈一樣,帶著淒慘的嚎叫與深深的怨恨穿梭於每一棵樹幹,每一片樹葉,每一塊山石,每一粒砂土。於是,樹木乾枯、大地失去生機,烏雲遮蔽了僅有的星光。

    只是一瞬間,那詭異的氣息已經來到近前,夾雜著沙石的狂風當先襲來,馬海心裡一驚,連忙用手臂擋住頭部,苦不堪言的忍受著風沙刮在皮肉上的力量。

    杜亦羽突然用手在兩人面前一揮,風雖然依舊捲起衣襟,咧咧有聲,但沙石卻似被一道無形的牆壁擋在外面。「般若幻境……」杜亦羽喃喃自語,已經沒有時間脫離攻擊範圍了……他眼中神情一冷,一絲殺意隨之而起:「他竟然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力量嗎?究竟他在那山谷藏了什麼?」

    那風來得快,卻去得也快。大風剛過,兩人瞬時間便被吞沒在一個怪異的世界裡,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樣的不真實,但感觀卻又變得異常的靈敏。在這種狀況下,馬海的眼中漸漸露出一種驚懼與詫異的神色,不知為何,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四周潛藏的危險,甚至可以聽到那些彷彿來自地獄的呻吟與惡魔的嘲笑。

    就在馬海為所處的境地而疑惑時,杜亦羽突然沉聲道:「馬海,你要記住,這裡是般若幻境。所有的幻象皆由心生,並被實體化。這是一種無解的幻境,不能像普通幻境那樣靠著幻象裡的破綻來突破。在這裡,即使是我也無法保護你,如果你不能克服你心中的魔障,便只能死在這裡。」

    馬海似懂非懂的看向四周──這是幻境嗎?他還在驚訝之中,杜亦羽又喃喃道:「孟久應該就快來了,他那裡有唯一可以克制這個幻境的東西。努力吧,每多活一分鐘,你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生還幾率!」說完,竟邁步向那被抽乾了水分的樹林中走去。

    「你幹什麼去?」馬海一愣,立刻便追了上去。但杜亦羽突然反手一揮,一股巨大的力量逼得馬海停下腳步。杜亦羽冷冷的看著馬海,一字字道:「不要跟著我,不然,你絕對活不到孟久趕來。」

    馬海看著杜亦羽眼中漸漸壓抑不住的殺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竟再無法命令自己的腳步跟上那個男人。

    只是一愣神的工夫,杜亦羽的身影便完全隱沒在遠處的黑暗裡。馬海心裡的不安再度浮起,周圍的空氣似乎開始變冷了。

    突然,林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就彷彿是貓在叫春的瞬間被人攔腰斬斷,聲音淒慘著,扭曲著,尖利著,盤旋升入空中,直刺他的耳膜!

    馬海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五臟六腑似乎都要擠到了嗓子眼,令他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那是什麼?!







2010-4-12 10: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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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般若幻境 2

   杜亦羽已經有600年沒有如此的渴望血腥與殺戮了。畫屍人血戰一役,鮮血如廉價的染料一樣塗滿整個山頭,支離破碎,靈魂在他體內怒吼,世界猶如變做了末日的洪爐,殘忍而飢渴的毀滅著一切生機。但奇怪的,站在那鮮紅的世界裡,他的內心深處卻越來越冷靜與寧靜,冷靜的近似蒼白,寧靜的近似麻木。

    天授畫屍人存在的意義,天授畫屍人的痛苦,天授畫屍人的終結,這世間萬物的對錯、黑白、真假,生存的意義,力量的用處,妖怪和人類之間的理解與敵對……所有的一切,他窮盡幾世的思考與追尋突然就變得毫無意義。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弄清天授的來歷?為什麼一定要終結天授的痛苦?為什麼一定要去思考一件事的對錯?為什麼要想這麼多?這些本就不是他能明白,更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造物主,那所有的一切,生物與非生物,不過都是造物主的玩偶與消遣。他又何必賣命的去表演,讓那個造物主興奮呢?

    於是,他要用了上百年的時間去壓制那些體內的封魂,然後,他告訴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只是按照大多數人的模式去生活──像是普通人,卻沒有普通人該有的與情緒。

    冷淡的人,這幾乎成了之後五百年別人對他的唯一評價。

    但自從遇到孟久後,他的生活突然就變得亂了套,似乎是命運的齒輪再次開始運轉,令他無暇控制自己的腳步。與此同時,那些一度被他拋棄的情緒和也在不知不覺中滋長。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追尋的,到底能不能稱之為……

    而這次和宋肖的再遇更使他確信,命運之神已經將繩索套在他的咽喉,牽著他按照既定的未來前進。

    但即便讓他經歷這個般若幻境也是命運的安排,即便他沒有力量去改變未來的安排,他依然感到無法遏制的憤怒!他非常清楚他將在這個幻境裡看到什麼,而那些也正是他永遠也不想再去碰觸的記憶。在這個般若幻境裡,即使連他都模糊了的記憶,也會被無比清晰的再現出來!

    「亦羽,你怎麼在這裡?!」一個女人熟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而杜亦羽的瞳孔也在瞬間收縮。

    「不是讓你去幫趙員外背屍嗎?錢呢?」那個聲音帶著一種厭惡的語氣叨嘮:「你是不是又惹事了,啊?」那聲音頓了一下,又自顧自的說道:「屍變?屍變你就不背了?反正你被咬兩口又不會死!」

    杜亦羽終於轉過了身,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後,瞳孔還是瞬間的收縮──那個在這一世父母零散的肉塊旁撿到他的女人,那個將他當作賺錢工具的女人。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那個女人一瞪眼,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你這個小兔崽子!別他媽跟我裝人,你根本就是個怪物……」那個女人還想繼續說下去,杜亦羽卻突然揮手劈下,一道白光瞬間就將那個女人砍成兩半。

    杜亦羽冷冷的看著那女人吃驚的表情與漸漸消失的身體,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就是般若幻境,即使他已經明顯的找到其中的破綻,卻依舊無法破解。而這僅僅是開始,幻象會隨著他的反擊而越來越接近他的內心深處……

    杜亦羽有些呆愣的看著遠處再次走來的這個女人,原來,這個在他恢復前世那些記憶前一直撫養和利用他的女人,為他留下的傷痛並不如他想像中的強烈,否則,這個女人不該是第一個出現的幻象。

    哈,親情、利用和背叛,這些對普通人來說足以撕心裂肺的傷痛之於他,卻只是最最表層的傷害。杜亦羽真不知道是該佩服自己還是該憐憫自己了。

    「我早就勸姐姐不要嫁給那個男人,怎麼樣?他果然不是人,不然怎麼可能生下你這個妖怪?!我為什麼還要收養你?我為什麼要善待你?你是妖怪的兒子!」那個女人的額頭帶著一個血洞,以至於一個眼球已經滑落到眼眶外,似乎隨時都會掉落的樣子:「你這個畜生!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很可惜,那個男人並不是妖怪,而我卻是個連妖怪都不如的天授畫屍人。」杜亦羽低低的自語,眼中的神情卻越來越冰冷。當年他恢復記憶後立刻便打算離開這個女人,可就在他恢復記憶,能力漸漸甦醒的那天,那隻住在他家廚房裡,一直都很溫順貪吃的妖怪突然的抓狂,發瘋一樣的攻擊他。卻沒想到,首當其衝的竟是這個女人。

    被畫屍人攻擊過的低等妖怪,完全有可能會在突然面對一個畫屍人時,因恐懼而抓狂。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害得他陷入般若幻境的天授,就是最喜歡攻擊妖怪的一個!

    杜亦羽沒有一絲猶豫的再次結束了那個女人的幻象,儘管他兒時的記憶裡對這個養大他的女人感情很複雜,但僅僅是一個幻象,是不可能令他產生任何作用的。

    那個女人再次消失了,周圍突然變得安靜異常。而杜亦羽卻反而盤腿坐下,來吧,不管是什麼幻象,儘管來吧。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有些粘稠,光線也變得更加的昏暗起來。腳下的大地在杜亦羽的眼前發生著變化,一座座山峰抬起,又有一座座山峰落下,水聲驟起,一條河流悄然出現在不遠處。炊煙裊裊,河邊村落自濃稠的空氣中漸漸顯露,雞犬聲聞,人聲嘈雜,恍惚間,時空彷彿倒流回千年之前──那是天授畫屍人鼎盛的時代,那是杜亦羽初次降生於這個人世的村莊。



  第二十九章 千年之前 1

    「天啊!老王家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居然會是……」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

    「快跑吧,孩他媽,老王家出事了!」

    「快!快去報告衙門,」村長顫抖著雙手:「快點,在那裡的人被妖怪吃光前,快找人來接走這個煞星!」

    嘈雜的人聲很快便匯聚成了出村的人流,夾雜著不安,一刻不敢耽誤的往外逃。而村子的另一邊,一對古怪的人馬正沿著那條小河往山村急行而來。

    這隊人馬甚是古怪,位於前面的4個人衣著華麗,三男一女,男子神情倨傲,女子面戴黑紗,正是四個正統的天授畫屍人。而後面的六七個卻是穿著普通,神情也古怪的緊,越是接近山村,那些人的眼神中便越是充滿了各種說不清的神色──或憤怒,或自卑,或嘲諷,或幸災樂禍。這些人雖然身具靈力,卻並非天授。

    一看到這隊人馬,杜亦羽的眼神驀然泛起寒光,體內隨之響起一聲巨響──連,他們也要驚醒了嗎?

    他眉峰微皺,緊閉雙唇,於胸前結了一個手印,目中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那隊古怪的人馬進村之後,又有三隊人前後進入,再之後是一對官兵。然後,眼前的景象突然如快鏡一樣變得模糊起來,再清晰下來,先前那隊人馬已然出村,為首四人中的一個女子抱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雖然誰都沒有說話,但杜亦羽清晰的聽到四人中的那個中年男子的內心:已經230年沒有新生的天授了,這次這個雖然被我們搶先一步,但其它幾撥人一定會追來奪取。必須要想個辦法……

    與此同時,那隊人馬竟然撥轉馬頭向他走來,而這時,杜亦羽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所坐的地方竟然變成了這裡唯一的道路…….杜亦羽皺了皺眉,卻閉上了眼睛。

    體內封印的那些傢伙們被這般若幻境所驚擾,竟有甦醒的徵兆,他必須全力去壓制,當真是連站起來挪到別處去的精力都分不出來了。

    般若幻境既然開始向他攻擊,那麼便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吧?即使他回憶不起嬰兒時期的記憶,但靈魂中卻一定有著一些烙印,真是麻煩啊……

    那隊人馬行至他的近前,為首那個中年男子也皺起眉,舉起右手示意隊伍停下。低聲對四人中的一個混血兒愛德和一個魁梧的漢子馬午道:「你們倆護著泠泠,讓她一定守好孩子。」

    然後,他向著杜亦羽一抱拳道:「在下雷明德,乃天授畫屍人,南派舵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朋友是否也是為了這孩子而來?」

    見杜亦羽沒有反映,那雷明德皺眉,再道:「朋友想必也是天授吧?既然這樣,閣下便該看得出我們這裡一共有多少個天授。難道閣下對自己的力量如此自負嗎?」

    說道最後,雷明德刻意提高聲音,可杜亦羽還是一點反映也沒有。這時,後面的馬午突然冷笑道:「大哥,這傢伙他娘的裝聾子,孫子的,讓老子先給他兩拳。」

    「住口!」雷明德呵斥:「你除了動手還會什麼?」

    這時愛德也上來道:「大哥,你就讓馬午動手,試探試探吧。咱帶著那小崽子,沒有時間在這裡耗啊。」

    雷明德略一猶豫,還沒說話,後面卻突然想起一聲大喝:「老子來了!站住,站住,都他娘的站住!!」

    那聲音來得甚快,等最後一個字說完,一個書生一樣的男子已然站在了旁邊的樹冠上。只是看那人的樣子,誰也想不到剛才那些話是他說的。而雷明德一見這人,微皺的眉峰便擠得更緊了。

    端坐一旁的杜亦羽在聽到那個聲音後也在心底嘆了口氣──怎麼會是他。

    「哈哈,我到是誰搶著這孩子,原來是你們南派這些畜生。」那來人的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絲鄙視。南派的臭名聲在畫屍人裡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醜惡!這四人到處尋找有天資的小孩,然後從小就為其注入天授的靈力,並教給他們許多對身體有害,卻威力巨大的法術,並以恐怖的手法鎮壓和逼迫這些孩子為其所用。

    「操,魯海!又是你!」馬午一見魯海,眼中的怒氣便更勝了。

    魯海輕蔑的看了一眼馬午,卻對雷明德道:「把那孩子給我,老子還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雷明德冷哼一聲:「哈哈哈,魯海,你以為我雷明德是吃素的嗎?」

    「嗯,你雖然幹得都是畜生事,但你這裝腔作勢的傢伙倒真可能不吃肉。」魯海說完,突然便飛身向那抱著孩子的女人撲下。愛德一向是反映最快的傢伙,但卻也想不到這個傢伙會捨棄法術攻擊,直接撲下來肉搏,匆忙中只來得及揮手支起一道保護牆。而同時,魯海的身形卻突然一折,直攻另外一邊的馬午。

    馬午一驚,更是連保護牆都來不及設下,只得舉手迎敵。

    啪!

    四隻手掌對拍在一起,魯海佔了凌空而下的優勢,再加上本來就比馬午深厚的靈力,一擊之下,竟將馬午打得後退數十步才站住。

    馬午身子晃了晃,黃著臉噗的噴出一口黑血,再也支持不住坐倒在地。而後面那些人卻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竟沒有一人來扶他。雷明德皺了皺眉,手指微動,似乎想對魯海出手,但看了一眼依舊靜坐的杜亦羽,卻什麼也沒做。

    他越是見杜亦羽如此的冷靜,便越是不敢貿然出手,卻不知杜亦羽現在實在是不能動,否則,體內那些傢伙便會真的醒來了。

    「操,魯海!你***玩陰的?!」愛德叫囂著,卻一步也不離開泠泠。

    魯海笑道:「老子這才是正大光明的動手啊!哈哈哈哈,姓雷的,你顧忌什麼呢?竟然如此忍氣吞聲?哈哈哈哈,別以為老子看不出來,你在顧忌那個打坐的傢伙。卻讓老子今天撿了便宜,出了口惡氣!」

    「魯海,你認識這位朋友?」雷明德強忍怒氣問道。

    「認識倒不認識,不過看樣子,他的實力總是比你們都強的!」

    雷明德皺眉,看到強忍怒氣運功調息的馬午,暗道有些不妙。這個馬午雖然魯莽,但他的能力(製造黑暗)在撤退的時候是非常好用的,少了他便會多些麻煩了。

    而杜亦羽此時雖然口不言身不動,對周圍發生的事情卻能清楚的知道。心裡便有些好笑,又有些佩服。那個看似莽撞的魯海,其實心思卻很是巧妙。他如果用法術攻擊,那麼一個人確實很難對抗對方四個人的法術,更不可能一擊奏效。而他卻硬是用天授最不懈使用的武術,不但讓對方措手不及,而且還憑藉著身在高處的優勢瞬間便擊傷馬海,確實是值得佩服啊!

    現在看來,魯海一開始就站在樹冠,以及那些氣人的話也都是為了這一擊的準備了。杜亦羽長嘆了口氣,似乎在哪一次轉世裡,記得自己也吃過他這一招的虧吧。

    這時,那個叫泠泠的女人突然隔著面紗看向後方,低聲道:「又有追來的了。」

    「魯海,你一向獨往獨來,犯不著來趟這混水。」雷明德神情一變,道:「只要你撤出,我雷明德保證南派對今天的事情永不再提。」

    魯海哈哈一笑:「我人雖姓魯,可對雷兄的信譽卻是知之甚詳,馬虎不得。何況,我魯海向來就不是怕事的人。雷兄你這話就未免看輕魯某了。」

    「哈哈哈,魯秀才原來也在這裡,我就說雷狐狸怎麼還沒跑遠。」隨著話音而來的是一個中年文士,後面跟了六個小孩,都是個個神情激動。其中兩個孩子在互相拋著靈火,另外一個手裡托著一個幻化的烏鴉,剩下三個則各牽一頭猛獸,分別是虎、獅、豹。

    「他娘的!老子最恨別人叫我秀才!」

    那中年文士一笑,搖著摺扇道:「魯兄不要著惱,以秀才之名,再怎樣也比狐狸的稱號要好啊。」

    雷明德冷哼一聲道:「你們北派也來了嗎?哼,今天算是熱鬧了。」

    「咦,這裡原來還有位朋友。」中年文士也注意到了杜亦羽,隨即問道:「卻不知是哪一派的?」

    雷明德眼珠子一轉笑道:「文士兄如此詢問,想必也不認識這位朋友了?」

    中年文士原來就叫做方文士,不解的看向雷明德道:「難道,你們也不認識嗎?」

    「實不相瞞,這位朋友斷路於此,卻始終未發一言。」

    中年文士目光一轉,向後打了個手勢,托烏鴉的小孩手臂一動,那隻烏鴉哇的一聲怪叫飛起,到杜亦羽面前十米距離處,突然張嘴吐出一道夾雜著電光的黑霧。那黑霧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射到了杜亦羽的面門。



  第三十章 千年之前 2

    黑霧射到,杜亦羽卻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只是突然睜眼看了一下魯海。

    啪!

    一道藍光後發而至,正好和黑霧撞到一起,在離杜亦羽不到一掌處互相抵消。而那隻烏鴉去勢未竭,又是大叫一聲向杜亦羽撲去。

    @……

    令人驚訝的是,那烏鴉飛到杜亦羽面前半米處,卻突然彷彿被融化了一樣的消失了!眾人這才大吃一驚,連魯海為何出手都忘記去責問,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依舊入定一般的杜亦羽!

    這可是天授靈氣幻化的烏鴉啊!力量絕對不可忽視!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將那烏鴉消融?!

    而這些人裡,最吃驚的還是魯海!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向杜亦羽……只是一眼對視,他為何就衝動的幫他擋下那個攻擊?

    他突然打了一個哆嗦,又看了杜亦羽一眼,嚥了口吐沫抱拳道:「看來這裡已經沒有我魯海的事了。這位朋友,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想必以你之力,還不至於利用這個新生的小傢伙吧?魯海告辭了!」匆匆說完,竟真的閃身飛掠而去。這實在是不好的預感,自己…..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就在所有人都因驚異而暫時呆住的時候,設下這般若幻境的那個天授也是大吃一驚!他還是太小看那個男人了,他竟然能夠影響般若幻象!就算魯海和他之間的關係比較好,但那卻不是現實中的魯海啊!更何況,此時幻象裡的魯海根本就還不認識杜亦羽啊!!!

    太可怕了…… 令人遍體生寒!

    不過,那個天授冷冷一笑,那隻烏鴉的撞擊還是讓他分心了。連他都能感到杜亦羽體內封印的靈魂已經蠢蠢欲動了!

    想到這裡,他再次催動幻境,只要杜亦羽的腦海裡出現空隙,般若幻境便會自己尋找攻擊機會。只是…….般若幻境對施術者造成的反噬之力也超出了他的預料,他能清晰的感到自己的靈魂被反噬一點點蠶食,如果在一個時辰內無法完成攻擊,那麼他就必須收手了,不然,便會對靈魂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

    般若幻境內,方文士和雷明德雖然詫異魯海的突然離去,卻也沒有辦法把他抓回來,不約而同的對望一眼,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然後,兩人同時對著自己的人做了手勢,那些人竟放棄了派別,共同將杜亦羽圍在中間。

    但即使如此,雙方也沒有忘記對那個嬰兒的佔有之心,愛德依舊護在泠泠身邊,而方文士那邊的兩個拋火球的小孩卻退到了後面,阻住了泠泠的後路。

    「唉,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為何還是忘不掉呢……」杜亦羽長嘆一聲,終於睜開眼睛。那雙冷淡的眼中紅光閃現,就彷彿是一抹化不開的血仇,再次被自意識的深譚中喚醒。

    體內的靈魂在嚎叫,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體內真正的雷明德、方文士等人靈魂的聲音。

    醒過來了,那些靈魂還是被喚醒了……

    殺戮、殘忍、血腥……

    在這幻境裡,面對千年前的往事,這些靈魂的仇恨再次被驚醒,不斷混淆著他的思維,令他對殺戮產生一種沒名的渴望!他還清楚的記得初來人世的自己,在幼年時是如何被雷明德這四個人虐待,清晰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轉世,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那個深愛的女孩是怎樣痛苦的死去!只是因為,他們想要再次控制他!

    那些靈魂瘋狂的詛咒著他,期盼著他的死亡。呵,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會這麼容易便死去,任由他們逃出轉世嗎?

    啊!!!!!!!!!!!!!!!!

    杜亦羽突然仰天長嘯,身體裡的力量開始彙集,自血戰之後,已經有多久沒有品嚐到殺戮的快感了?

    呵,似乎是魯海說過的吧──有天授畫屍人的地方,就有殺戮,似乎,有些道理呢……

    杜亦羽的嘯聲方落,牽著猛獸的三個小孩卻首先發難,隨著三人的齊聲爆喝,三頭猛獸成品字型向杜亦羽撲來──虎吐真火,獅噴毒水,豹射閃電。

    這三個小孩也不知是如何研究出的這個法術,竟然可以將自身的天授靈力與活生生的猛獸相結合。這樣,三隻猛獸在攻擊的同時,他們不必像那個操縱幻化烏鴉的小孩那樣需要時刻命令烏鴉,而可以和猛獸分擊合攻,全心的加入戰鬥。

    三個小孩的加入似乎對杜亦羽並未造成太多的影響,無論什麼樣的攻擊,他都可以輕輕一揮,便將對方逼退。

    幾次之後,操縱烏鴉的小孩忍不住又幻化出一隻巨大的禿鷲,尖嘯著向杜亦羽撲去。與此同時,玩火球的兩個小孩也各擲出一個烏黑的火焰,帶著連空氣都要燒焦的熱氣飛擊而出。

    旁邊方文士已經露出一絲笑意,還沒有一個人可以自他這六個徒弟手下平安脫身。尤其是那隻禿鷲,只要碰到一點,就會化作靈力鑽入身體之內,將人由內而外的腐蝕掉。再加上那三隻猛獸的真正力量還未使出,哼哼,這個傢伙死定了!

    眨眼間,禿鷲和黑火都被杜亦羽閃過,卻在空中劃了個圈再次飛回。與此同時,控獸的三個小孩突然不再攻擊,反倒坐地開始唸咒。

    在咒語的崔動下,三頭猛獸突然開始淒厲的慘叫,身上的血肉開始大塊大塊的往下掉。隨著猛獸的幾聲大吼,三隻猛獸身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肉,淒白的骨頭散落在地上,彷彿是上古留下的化石。

    咒語一起,杜亦羽猛然一震,眼中隨即閃過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意-──這個招術……竟然在這裡看到了這個招術!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再次看到這曾令他幾乎瘋狂的法術…….

    這時,禿鷲和兩團黑火已然飛回,呼嘯著再次向杜亦羽射去。杜亦羽卻連看都沒看,只是隨手一抓,便捏住了禿鷲的脖子,然後向外一甩。同時,左手又飛快的將兩個黑球抓在手中。

    預料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兩個黑火竟在杜亦羽手中漸漸消散,而不知是杜亦羽的動作過快,還是那隻禿鷲出了什麼問題,總之,那禿鷲也沒有化作靈力鑽入杜亦羽的身體,反而被摔得在空中翻了幾個滾,才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但緊接著便被一道白光擊中,瞬間化為烏有。

    方文士與雷明德吃驚不已,知道此番是遇到強敵了。

    杜亦羽冷笑著看向眾人,就連方、雷兩人都受不住那眼神中的殺意,心臟飛快的跳動著,這強烈的殺意令兩人幾乎不知所措,這個人和他們難道曾經有過什麼深仇大恨嗎?

    這時,那三隻野獸的血肉已經在咒語的摧動下漸漸凝結成一個像是一條大蚯蚓一樣的怪物。那怪物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杜亦羽眼中突然紅光大熾,看向怪物,嘴角的冷笑突然便攙進一絲苦澀……

    那大蚯蚓抬起佈滿黑色肉疙瘩的身體前部,不住的向下滴著血和肉汁的混合液,張開那個足以吞下一個人的巨嘴,那巨嘴里布滿了尖牙,帶著血絲的肌肉劇烈的蠕動著。

    突然,那大蚯蚓的身體一陣痙攣式的**,抬起的上半身開始不斷的分裂出百十個肉枝,每個肉枝上都有一個長滿尖牙的嘴。

    這大蚯蚓的出現,就連雷明德也吃了一驚,看著這即驚人又噁心的招數,他嘴上雖然說著『佩服』心中卻是對方文士又多了一絲的戒備。

    方文士微微一笑,挑釁似的看了一眼雷明德,吐出一個『上』字,那三個徒弟立刻念動咒語,那大蚯蚓的身體一晃,夾雜著一股臭風向杜亦羽抽去!

    杜亦羽看著那大蚯蚓嘴中的肉牙,突然仰天長嘯,雙眼中竟佈滿了紅光,除了殺意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的情緒。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卻猛然發出一片白光。那些白色的光芒異常的溫和,漸漸將他的身體包裹其中。

    這些白光是那樣的祥和而聖潔,令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神仙!可如果他是神仙的話,那一定是一個來自地獄的神仙!那樣美麗的白光,卻帶著可以毀滅天地的殺意?!

    都消失吧!不管是這些噁心的天授,還是這個般若幻象,一切都從我眼前消失吧!!!

    杜亦羽自心底發出最後一聲吶喊,已然撲到近前的大蚯蚓便在白光中消融,那樣的來勢洶洶,卻抵受不住這祥和美麗的光芒。

    白光在杜亦羽的身邊一凝,突然便向外膨脹。雷明德突然就感到空氣變得有些炙熱起來,大地也似乎在顫抖,方文山恐懼的後退一步,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祥和卻恐怖的壓迫力!

    而就在這時,一個擁有半神之修行的靈魂在他的體內悄然醒來,以溫柔而祥和的聲音滑過他繃緊的神經:「快醒醒,你這樣會讓一切都毀滅的!包括你在幻象之外的朋友,還有,我的兒子!!」

    那溫柔的聲音像是清泉一樣,瞬間就澆滅了杜亦羽心中的瘋狂。一切都在瞬間平靜下來,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杜亦羽雙目一清,隨之深吸一口氣,深知自己差一點便被這幻境所左右。他閉目運氣,令自己的氣息平靜下來。直到他費力的將那些怒吼著的靈魂暫時逼入丹田後,才長出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

    那雙近似瘋狂的眼睛已然恢復正常,紅光悄然消失,可那目光卻還是令所有人為之一冷。在那冷淡的雙眼中,瘋狂消失了,但卻還留下了一絲殺意,十分冷靜的殺意。







2010-4-12 10: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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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千年之前 3

    「來吧,今天你們一個也活不了!」杜亦羽朗聲一笑,打了一個手印,在方圓100米處設下了一個只進不出的結界。

    既然是幻境,就拿來出口氣吧!

    方文世神情一變,首先打了個哈哈笑道:「朋友何必如此破釜沉舟?今天這事,我北派退出了!」

    杜亦羽沒有回答,又看向雷明德。雷明德也哈哈笑道:「朋友如果想要這孩子,我雷明德也可以放手。」

    杜亦羽冷冷一笑,收回結界。雷明德和方文世也不多話,抱了抱拳,揮手示意撤退。不一會,包括愛德在內所有人都撤到了100米以外的地方,只有泠泠還抱著孩子留在那裡。

    「拿來吧。」杜亦羽看向泠泠,眼中的神情竟有些複雜。

    一直安靜異常的泠泠突然咯咯一笑,掀開面紗,露出一張美如謫仙的面孔。一雙靈動的眼睛含滿春色,嫵媚的看著杜亦羽,柔柔的道:「你一個男人懂得撫養孩子嗎?不如我幫你好不好?你瞧,這孩子長得這麼可愛逗人,哪個女人抱了都會捨不得放手的。」說著,竟抱著孩子翻身下馬,平視那個男人。

    杜亦羽看著泠泠那美麗的面孔,突然道:「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孩子將是終結畫屍人歷史的人,你還會覺得他可愛嗎?」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泠泠看著杜亦羽眼中的神情,突然就笑不出來了。她神色一轉,又道:「真是如此,我才不要這個孩子,還是給你吧。」泠泠半真半假的說著,竟真的將孩子向杜亦羽遞去。

    杜亦羽走上前,神色複雜的看向那個因咒語而沉睡著的嬰兒,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這算是在救自己嗎?難道自己一直在渴望一次新生,所以般若環境才會讓他經歷這一幕?

    然而,就在杜亦羽的手碰觸到那個嬰兒的瞬間,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掠至他的身後,五指如勾,迅猛的抓向他的後背。而泠泠的嘴角的笑意也變得更加的快樂了。

    呀!

    就在那一瞬間,原本去抱孩子的手突然轉了個方向,一把抓住泠泠的手腕。幾乎是同時,杜亦羽翻身躍起,轉身擰手,泠泠驚呼剛一發出,杜亦羽已然落在她身後,並將她的手腕倒轉在背後,同時另外一隻手抄起自泠泠手中掉落的孩子。

    變故一出,那黑影便連忙撤手,可卻已經來不及了,五指抓在泠泠的左肩,直透入骨!

    「啊!!大哥,救我!」泠泠慘叫一聲,那黑影也大吃一驚,猛地抽手後退,可手上的九重屍毒卻已經滲入了泠泠的血中。

    頃刻間,泠泠的身體便開始發抖,斗大的汗珠自額前滾落,那副美麗的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著。

    「快放了泠泠!」那黑影顯出身形,竟然是遠在百米之外的雷明德。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我好不容易抓住她,怎麼能再讓她有機會使用那個能力呢。」

    雷明德臉色一變:「什麼能力?」

    「空間轉換」杜亦羽凝重的說道:「就像你剛才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樣。偷襲一向是最麻煩的。」

    雷明德心中一驚,但見泠泠臉上已經呈現出死灰色,不由急道:「就算她有這個能力,可她現在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什麼能力都沒有用處了啊!」

    「那麼愛德呢?那個有著治癒能力的天授?」

    此話一出,雷明德更是心驚,這個陌生的男人竟然對他們瞭如指掌?!

    「你要怎麼樣?」雷明德跺了跺腳道:「孩子你已經到手了,還要怎麼樣?!」

    杜亦羽微微一笑,冷冷道:「我要你們都死在這裡。」

    雷明德神色一變,目光便往右手看去……

    「勸你不要動用你那個能力,我不是開玩笑的。」杜亦羽冷冷的聲音響起。

    雷明德一驚,右手卻漸漸握緊。而就在這時,方文士的聲音意外的響起:「雷兄,他不是開玩笑的。」

    雷明德更是一驚,轉頭便看到方文士一臉緊張,不禁低聲道:「怎麼了?」

    方文士抬起左臂,頂端卻是一個光禿禿的手腕,上面的手掌竟然憑空消失!斷腕處的血肉白骨清晰可見,但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斷腕處血管裡的血液竟然還在流動。只是血液在流出斷腕的瞬間便憑空消失,就更別說靜脈血管裡的血液是從哪裡流入的了。

    雷明德倒吸一口氣,驚訝道:「封骨結界?不可能!!!」

    雷明德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右手猛地張開!如果他剛才試圖利用那個能力去吸收那個男人的靈力,那麼,自己此時大概已經被吸入了那個結界之內,永生永世都漂浮在那個虛無的空間裡了吧?……為什麼,那個男人會知道?不但知道他的能力,還知道他能力的弱點?是的,這個吸取靈力的能力幾乎是無敵的,唯一的弱點就是在吸收能力的同時,不得不將自己和對方之間連通一條雙向的通路。那麼,一旦他去吸收對方的靈力,對方便可以非常輕易的將他拉入封骨結界!

    可是,封骨結界啊……那是……那是必須要七個以上的天授全神貫注才能結出的,禁忌的結界啊!!!

    「事實如此。」方文士苦笑著將右手按在地上,說道:「他放我們走只是欲擒故縱,卻在三百米外布下了這個結界。」話音落下,他緩緩站起,右手和地面之間卻有一道血光相連:「泠泠姑娘的能力是不受任何結界約束的,唉,目前看來,只有先救下泠泠或者殺了他才行了。」說話間,血光微動,大地竟然開始顫抖起來。

    雷明德皺眉後退一步,沒有說話心裡卻飛快的思忖著目前的形勢。這個男人顯然是極瞭解他們,不然不可能設下這樣一個計策───他先假意以孩子為目標放我們離開,其實他早就知道我們會留下能夠隨意轉換空間的泠泠來交換孩子,然後偷襲他,即使偷襲不成,我們也可以全部轉移。雖然距離不能太遠,但愛德已經將馬午的傷勢恢復大半了,再配合馬午的能力,應該便能逃開他的追蹤了。

    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如此的瞭解我們?這不僅僅是對能力的瞭解,更是對我們的作戰習慣以及性格的瞭解!

    轟!

    方文士腳下的土地突然破開,數以萬計的各種蟲子自那洞裡蜂擁而出。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蟲子並沒有襲擊杜亦羽,反而都往方文士的身上湧去,瞬間,方文士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披著蟲甲的胖子!雖然噁心,但那些明顯被灌輸了靈力的蟲子卻決對是世上最堅硬的盔甲!

    雷明德皺眉退後十幾米,又是這種噁心的招數……不過,也許這招真的能管用。那些蟲子雖然噁心,可卻能守能攻。

    方文士身上的蟲子漸漸凝聚成一把長刀,幾條蜈蚣擠在頂端,張著帶毒的敖牙,而刀鋒處由蠍子的尾刺裝飾,雖不鋒利,卻被貫注了足以致命的屍毒。

    杜亦羽一手掐著泠泠的腕脈,一手折下樹上一根枯枝,冷笑著看著那個滿身是蟲子的人。

    蟲刀夾帶著黑色的光芒砍向杜亦羽,發出噁心的臭味,而杜亦羽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直到蟲刀逼近面門,他才不緊不慢的一揮手裡的枯枝。

    枯枝看起來十分的乾脆,似乎一碰就折一樣。然而枯枝和蟲刀相擊的瞬間,一層白色的光芒猛地在枯枝外閃過。

    『砰』的一聲,便把蟲刀砸了回去,反彈在方文士的胸口。杜亦羽拿捏的恰到好處,這一撞的力道並不算重,所以,胸口處的蟲甲只以為是蟲刀上的蟲要聚合進來,自然而然的就讓開了一處空隙。

    而就在此時,杜亦羽眼中精光一閃,又是一棍劈下。這一棍的聲勢顯然比上一棍要強的多,那蟲刀上的蟲子一感到這強大的力量,立刻散開,或飛起,或攀附在刀柄處,準備等攻擊過後再聚合。

    可蟲子怎麼說也只是蟲子,它們這一散開,胸口那一塊空隙也就毫無遮攔的暴露在杜亦羽的面前。

    方文士立刻就知道不好了。他驚愕的看著杜亦羽眼中的殺意,腦子裡竟然一片空白!緊接著,他便看到一道白光自那個男人手中射出,分毫不差的打在他胸口的空隙上。

    頃刻間,蒼蠅、蜈蚣、螞蚱、潮蟲、蜘蛛……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數不清的蟲子一下全都脫離了方文士,像黑色的潮水一樣疏然退去。

    「師父!!」方文士的徒弟叫了一聲,竟不敢上來查看師父的情況。

    方文士的嘴空張了張,沒有說出一個字便仰面倒地,滿眼只剩下杜亦羽那充滿譏諷的笑意……

    如此簡單就破解了方文士的招數!!!雷明德瞳孔猛地收縮,看向泠泠。

    「不要!」泠泠太瞭解雷明德了,為了活命,他會一眼都不眨的就將自己殺掉!!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溫暖,不,已經可以說是燥熱了。

    泠泠眼中的驚恐更加深邃,而愛德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放開一直抵在馬午後背的手,驚惶失措的想要製造結界,可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力氣在馬午身上。

    「大哥!你不能啊!」愛德驚懼的喊道:「我沒有力氣了!給我點休息的時間!」

    雷明德眼中一冷,衣襟竟然鼓脹起來,空氣的熱度已經到了讓人流汗的程度。而雷明德手下那些徒弟突然開始大叫著往外跑,有幾個跑得快的竟然忘記了那個封骨結界,一頭撞上去,不是丟了胳膊,就是丟了腿,緊跟著的一個徒弟好不容易停下腳步,卻被後面的撞的整個人衝了進去!一時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方文士的徒弟也開始驚恐起來,不斷的設下層層結界。

    四周的枯枝有些已經開始燃燒起來,不斷發出偽啋瑭n音,加速了熱度的攀升。而此時,雷明德卻突然露出驚懼之色,只因他突然在漫天的熱浪中,聞到了自己衣服燒焦的氣味!他驚惶的低頭,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衣角正在燃燒!

    他怎麼會被自己的法術攻擊?!

    而現在,他才注意到,杜亦羽身邊的空氣依舊保持著正常的溫度──沒有一根草發蔫,沒有一片衣角冒出火星,甚至,連膚色都沒有發紅,臉上也沒有汗水。



   第三十二章 千年之前 4

    雷明德死了,被自己的火焰燒成了焦炭。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泠泠,臉色青灰,渾身顫抖著站在那裡。她從沒有見過如此霸道的力量,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決絕的冷酷。就算是雷明德,要殺人也總是有個理由的,可這個人,卻似乎只是想要殺他們而殺他們罷了。

    杜亦羽已經放開了她的腕脈,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不管這個女人如何惡毒,卻總歸是曾經將他養大的人。

    泠泠一愣,隨即猶如瘋狂一般的大笑。是的,她的能力足以使她逃離這個結界了。只是……雷明德煉製的毒是那樣的霸道,只這麼一會,便侵蝕了她的內臟。她突然發現自己是懼怕死亡的,即使知道自己還會轉世,但她還是感到恐懼!就彷彿你明知道骨折可以治好,卻依舊害怕被打斷腿一樣!

    杜亦羽悲憫的轉過頭,目光移動間,無意中瞥了一眼泠泠胸前的護鏡,便是一震,臉色突然就變了!

    泠泠胸前的護鏡裡,清晰的映著一個人影,只是那個人影並不是他!

    杜亦羽目不轉睛地看著泠泠胸前的護鏡,那裡明明該是他的身影,可此時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人!這是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而更令他震驚的是,鏡子中那個人竟然是他!

    怎麼會是他?!!!那雙眼睛,那副神情,那唇角的笑意……好懷念啊……

    杜亦羽方覺詫異,眼前的景象突然又變了!

    他像是看電影一樣的看著護鏡中的那個男人從這些人手中劫走嬰兒時的他, 精心養育,全心愛護。如果他的第一世可以在這個男人的撫養下長大,那麼他的性格,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可造化弄人,他還是被泠泠用空間轉移偷走…….

    很顯然,此刻的自己正是扮演了那個男人的角色。

    可是,杜亦羽不明白,為何後來,那個男人收他做徒弟的時候要裝作根本就不認識他呢?

    幻境會將這段他根本回憶不起來的記憶再現,是不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裡已經意識到了一些東西?是…..和那個男人有關嗎?

    只可惜,那種潛意識裡的東西根本無從揣測。

    被泠泠偷回的時候,他剛剛一歲。一歲的孩子正是天真活潑的時候,可雷明德一夥人卻強迫他體會到了人世的險惡與無情。

    只是因為感到了他體內蘊藏的潛能,雷明德便在他3歲時砍掉了他的右臂;只是為了讓他聽話,便在他體內下盅;只是為了要讓他自卑,讓他不敢反抗,他從小就受盡侮辱,而他的地位甚至還不如那些被雷明德抓來的『徒弟』。

    沒有歡笑的童年令他變得沉默寡言。

    如果他沒記錯,大概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夏朝漸漸昌盛強大,人們擁戴虞舜,天授畫屍人的勢力漸漸遭到排擠。於是,雷明德為了拓展勢力,決定刺殺隨後繼位的大禹,攪亂夏朝的統治。

    但杜亦羽卻在最後的圍堵中放過了大禹,雖然受到了重罰差點死了,但他不後悔,因為大禹讓他看到了───這個世上,除了殺戮還有許許多多別的東西。

    還有一次,似乎是十八歲上下,泠泠戲弄他一樣的親了他一口,於是,他被愛德用刀一下一下的在他的臉上割了十八刀,刀刀見血。

    杜亦羽清晰的記得,自己在第一世的時候是如何的憎恨著所有的天授畫屍人!憎恨著這個存在!

    終於,在他二十二歲的時候,刺殺雷明德失敗。而他,死在了那足以融化岩石的烈火中。

    周圍的景象驀然停止,自己已經站在了一處農家小院中。不遠處,一個純真美麗的少女正在擦著額頭的汗水,笑顏如花,汗水如珠,眼波清澈,而杜亦羽的瞳孔卻在瞬間收縮!

    他知道,就在幾分鐘後,方文士那三個徒弟便會來劫走他唯一愛過的女孩──小蝶,並將她變成那種噁心的大蚯蚓來攻擊他。

    這是他第一世犯下的錯誤,錯在太過天真,以為死可以帶給他解脫!

    他的天真害了這個無辜的女孩,這是他不可饒恕的罪孽!

    他在第一世的時候,只知道恨,只想著殺死雷明德或者殺死自己。除了恨,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去想。所以,當他被雷明德殺死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等他再轉世的時候,那些人完全可以在他未恢復記憶之前再次控制他!

    不同的是,這次先找到他的是方文士!……

    杜亦羽攥緊拳頭,如果現在出手,是否可以救回小蝶?他原以為自己早已淡卻了這份痛苦,但現在他才知道,痛苦沒有淡化,只是深埋起來。即使他明知道眼前的是幻象,可那種身臨其境的真實還是超乎他的想像,那令他五臟具焚的痛楚依舊是那樣的猛烈!

    他知道,般若幻境正在利用他所有的痛苦回憶一點一點的剝蝕他心靈的壁壘,然後,再給予致命的一擊。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自己早該不是當年的那個天授了!

    然而隨著他意念轉過,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抖,一聲絕望的尖叫劃破空氣。下一刻,杜亦羽看到了小蝶的雙眼──充滿了痛苦、驚懼、絕望和憤怒的雙眼!

    小蝶被壓在方文士的身下,那不斷被衝擊著的,柔軟白皙的身子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他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這一幕,曾讓他體會到了比死還痛苦的情緒!

    脫骨化蟲法,自始至終都充滿了噁心與恐怖,為了能夠讓一個活生生的動物完成脫骨化蟲,首先就要生剝其皮、剔除其筋,再將剝皮去筋的動物整個泡入脫骨水中,令其骨肉分離。這些步驟做完,儘管早已死亡,但那動物卻會因固魂咒術而無法真正死去。最後,便是利用咒術硬將骨、肉、皮和筋安回原樣,再用法術控制其靈魂。這樣,在施法的時候,那個動物才能輕易的脫骨移筋化為巨蟲。

    而小蝶,是方文士第一次將這瘋狂的法術用在人類身上。

    「混帳!駱賓!!收起這該死的幻境!不然我必叫你生不如死!!」杜亦羽在試了幾次都無法觸摸到眼前得幻象後,再也忍不住對天怒吼!

    而山谷中得那個天授聽到杜亦羽喊出他的名字,沒來由的心裡一陣緊張。既然已經猜出他是誰了,那麼,他便更不敢放過這個惡魔了!

    剝皮的過程血腥而殘忍,小蝶早已不知昏死過去多少次。而杜亦羽卻只能站在那裡,除了強迫自己看著眼前的一切,以此來懲罰自己之外,便什麼也做不了!突然,杜亦羽張嘴突出一口污血,染紅了如雪的白衣。

    難道,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啊∼∼∼∼∼∼∼∼」幻象中,早已沒了人形的小蝶被投入脫骨水中的慘叫便猶如九天霹雷一樣打在他的心頭。眼前再次浮現出化為巨蟲後,小蝶的那雙痛苦和絕望的雙眼。一滴眼淚無聲的滴入他的心湖,然後,他的身上便再次泛起柔和的,卻可以毀滅一切的白光!

    辟啦啦!!

    就在這時,一聲仿若玻璃碎裂的聲音,帶著止不住的迴響充斥著整個幻境。然後,一道七彩的光芒劃破天空,落在杜亦羽身前一米處。那陰雲籠罩的天空隨之出現一道裂縫,而裂縫中竟射入一抹陽光。

    那陽光灑在杜亦羽身上,漸漸溫暖著他那冰冷的身心。身體的抖動漸漸平息,他悲痛的閉上雙眼,身上的白光卻漸漸消退而去。不錯,一切都已是過去……他決不能再因憤怒而失去判斷力!等他再睜開眼來,清目中已不再充滿憤怒和殺意。

    天空得裂縫越來越大,一朵白雲浮過,鳥鳴聲漸起,外面竟然已經天亮了。

    看著眼前那像融化得蠟紙一樣開始扭曲得幻境,杜亦羽的嘴角竟扯出一個苦笑,只是到了這裡便不成了嗎?看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的堅強啊……

    「喂,你們倆沒事吧?!!」隨著幻境的淡化,杜亦羽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不遠處的孟久。

    「還活著。」杜亦羽突然覺得好累,那是他從未在人前展現出的頹廢。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似乎已經將孟久當做了朋友。

    「咦,不是說還有一個小子嗎?」一個白影自更遠處的灌木叢後躍出,翻身化為人身。

    「我在這。」淨月話音方落,馬海便自一旁的樹上爬了下來,滿臉又是汗又是土。

    孟久忍不住問馬海,「你怎麼上樹了?」

    馬海的苦笑道:「被殭屍追的,一急,我就爬樹上去了。」馬海雖然在笑,可眼中卻藏著一種悲哀。小時候,父親喝醉了便會打他,現在父親卻又變成殭屍回來打他……他原以為隨著父親的死,他早已忘記了兒時的痛苦……

    孟久定睛又看了馬海一眼,他不是好奇馬海為何會上樹,而是奇怪身在環境中,他是如何攀上現實中的樹木。馬海被孟久看得有些彆扭,不自在的擦了把汗,額頭便有一些已經幹了的血跡顯露出來,隱隱透著一股子力量。孟久眼神一亮,嘴角便露出一絲笑意,隨之看向一旁靠在樹上的杜亦羽。陰陽怪氣道:「這法術需要消耗不少力量吧?」

    杜亦羽冷哼一聲沒有回答。而孟久則笑著拍了拍馬海的肩道:「你小子只要從現在開始不洗臉,那便是終生受用不盡了。」說完,便在馬海一臉詫異的神情中哈哈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給馬海做這個結界,杜亦羽本該能打破這個般若環境的吧?那傢伙還說自己不是好人嗎?哼哼….

    而淨月看著被孟久笑得頗不自然的杜亦羽,眼神卻是有些複雜。

    「唉,我說劉隊,誒,劉隊?」 在馬海和淨月互通了姓名之後,孟久突然想起劉東,卻不免詫異,一邊叫著一邊往遠處的灌木叢走去。

    孟久撥開灌木叢的瞬間,整個人就是一僵,雙腳好像釘在地上一樣,動也動不得。然後,他陡然轉身叫道:「宋肖不見了!劉東被打暈了!」



第三十三章 深入霧谷

   宋肖失蹤,劉東連偷襲的人都沒看到便被打暈,眾人具都懷疑是那個天授所為,因此也便更加著急的往那個山谷趕路。

    幾個人攀上山頂一個天然洞穴,驚起了一群蝙蝠。而由於劉東頭上被打了個大洞,實在不放心讓他們兩個單獨回去,因此只好一起往前走。

    孟久追上杜亦羽,差點滑了一跤,卻就勢神秘的道:「喂,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狐狸突然變得有些古裡古怪的?」

    杜亦羽攀上一塊突出的石塊,向洞下處看了看,隨口道:「你疑心生暗鬼吧?」

    「是嗎?」孟久皺眉也跨上一個石台,看了看斜上方的出口,喃喃道:「可那鬼狐狸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安靜過,肯定有心事!」

    這個天然洞穴傾斜向上穿過山體,洞壁光滑濕膩,雖有大大小小的石台踏足,卻仍要費不少力氣。雖然並非翻山的唯一路徑,但若要繞道卻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了。

    一陣攀爬後,總算出了洞穴。而眼前的景象卻令眾人都呆住了。

    洞穴外是一處山頂平台,而平台外白霧翻騰,怪樹虯髯而生,境若非人之地。白霧下顯然是一處山谷,只是霧氣掩蓋下竟看不出有多深。眼看著那霧異常濃厚,谷底更是危機重重,孟久和杜亦羽突然同時開口道:「你們不要下去了。」

    說完,兩人一愣,馬海和劉東則相視苦笑。還是劉東首先開口道:「我們明白,我們不下去了。但我們也不能就這麼離開。」

    馬海也道:「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吧。你們救出宋肖,這裡也好有個照應。」

    「也好,反正若要回去,這裡是必經之路。」孟久說著看向一直沉默著的淨月,又道:「淨月你也和我們下去吧?」

    淨月點頭道:「好。」

    孟久越看淨月越覺得這傢伙不對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淨月皺眉道:「看什麼?」

    孟久嘖嘖道:「你這逆毛的狐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順安靜了?」

    淨月沒好氣的白了孟久一眼道:「你這白痴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疑了?!」

    「我們走吧。」杜亦羽眼見兩人又要開始鬥嘴就覺得頭疼,已先一個翻身躍下懸崖。

    孟久和淨月沒什麼,劉東和馬海卻是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卻見杜亦羽穩穩的站在從崖壁長出的一棵小樹上,隨著小臂粗細的樹枝上下晃動,竟似和站在平地上一樣。之下不到一掌處便是翻滾似怒海的濃霧,那一襲白衣的身影便似來降服鬧海之妖的仙人一樣,只是一瞥,便令劉東和馬海對這個二十來歲的法醫心存敬畏。

    現在的法醫,真了不得啊!

    不知是否看到了什麼,杜亦羽的身影再次一躍,竟筆直的向下墜落,頃刻間便隱沒在那濃霧之中。

    劉東和馬海兩人又是一驚之際,又是兩條身影一先一後自崖邊躍下,也在那樹枝上停留片刻,尋了個方向,再次躍下沒入霧中。

    杜亦羽的身影迅速的下落,說也奇怪,那些白霧從上看濃厚異常,可身在其中,卻彷彿透明一樣,令他可以輕易看清腳下的一切。在離地三尺得距離,他猛得一提氣,竟又上拔了一米距離,然後,毫髮無傷得飄然落地。

    緊接著,兩個身影也衝了下來,一個在半空突然飄飛起來,另一個伸手抓住一棵早便看好的樹木,伸手一抓,借勢緩住身影,一個翻身,竟然坐在了那紅得似血的樹枝上。

    「要怎麼走?」孟久坐在樹枝上,晃著腿,神情卻不似表現出的那樣輕鬆。這霧氣形態的結界果然厲害,若不是沿著杜亦羽破開的地方下來,他和淨月只怕要大費手腳才能進來了。又是陷阱,又是結界,還有般若幻境……看來,他們要對付的不是一個善茬啊!

    杜亦羽也沒說話,只是往東面走去。

    孟久看向東邊那幾個剛從土裡冒出來的行尸,苦笑道:「哪邊防守越強,便越可能是要地嗎?」

    淨月看了一眼孟久,落下地來說道:「錯了!」

    「什麼?」

    淨月白了孟久一眼道:「你感覺不到把持這山谷的幻力嗎?那天授顯然想讓我們在這山谷裡轉圈迷路,所以要先破了這陣勢才行。」說著淨月一指東邊道:「剛才落下的時候,我看到那面的霧氣隱隱成漩渦狀流動,想必陣眼就在那裡。」

    孟久一愣,不禁暗罵自己馬虎。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杜亦羽在,他也不會生出這樣的輕慢之心……看來自己對於那個男人力量的信賴已經根深蒂固了……

    想到這裡,孟久看了一眼已經走出十步開外的杜亦羽,卻意外的看到淨月看著杜亦羽的眼神竟有些古怪,難道,淨月對杜亦羽心存戒心?

    說到戒心……孟久心裡便突然有些不安,想起在林中的那個由心而出的幻術……難道自己心底對杜亦羽也是存有戒心的嗎?

    他甩了甩頭,強壓下心裡的胡思亂想,快步跟上。

    很快,孟久便忍不住大叫:「我說杜兄,你這樣一個個的點倒,即不毀屍,又不滅靈,弄出這麼多屍不屍,僵不僵的東西是想大規模培植屍丹是不是啊?誒,我說,你聽見沒有啊!完了,又一個……這待會誰收拾善後啊?」

    「我並沒有叫你善後。」杜亦羽不勝其煩的答了一句,又點倒一個行尸。

    孟久一個勁的翻白眼,可還是不忘一個個都貼上一個符咒。有符咒抵消邪氣,雖然不能阻止屍丹的產生,但總歸可以慢一些。

    唉,想起山上還有那麼多被杜亦羽留下的這些東西,孟久就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淨月看到孟久比杜亦羽還忙,倒是高興起來了,走過來拍了拍孟久道:「他們天授一向是管殺不管埋,阿彌陀佛,貧道對你這種執著精神的敬仰實在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去你的假道士,別露怯了,阿彌陀佛是你說的嗎?」孟久沒好氣的甩開狐狸的手,心裡卻輕鬆了,還是這樣的淨月更狐狸味。

    沒錯,狐狸就該像狐狸,不然怎麼都覺得彆扭。







2010-4-12 10: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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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宋肖回來了

    走著走著,杜亦羽的腳步突然便停下了。淨月在路過的樹幹上畫了一道記號後隨口問了聲「怎麼了?」走了過去,便也停下了腳步。

    等孟久也追了上來,同樣吃驚的停下腳步,看著遠處那多達數百個行尸圍成一個圈,晃晃悠悠的面對圈內站在那裡。

    「靠,殭屍也開始集會了?」孟久長出一口氣,卻不禁苦笑。

    淨月沒好氣道:「殭屍集會幹什麼用?虧你想的出來。」

    「造反啊∼」孟久笑嘻嘻的說道:「說不定那個天授虐待它們呢。」

    杜亦羽瞥了孟久一眼道:「既然這樣,那你去煽動煽動它們吧。」說完在身前三米處用樹枝畫了一條線,又以指做筆,將一道白光描入線中。

    孟久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反正苦差事都是我的。」說完,便大步走到離那些行尸幾米遠的地方,大叫了一聲「嘿,你們的新主在這呢∼∼」

    那一聲大叫顯然驚動了那些行尸,呼啦一下,不知有多少行尸轉過了身,看到一個活人,立刻大吼一聲,便引得更多的內圈行尸轉過身。

    那些行尸披著腐爛長蛆的皮肉,掛著破爛不堪的衣服,嘶吼著,跌踏著跑過來。因挨得太密,有幾個行尸被擠倒在地,立刻便被後面的行尸踩得骨肉分家,爛得沒法再看。

    孟久雖然也是和屍體為伍的人,但這幾百行尸一起衝刺的聲勢還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禁有些心驚,連忙就往回退。直到退入那條線後,才喘著氣坐在地上。

    「怎麼,那種事幹多了,沒體力了吧?」杜亦羽少見的打趣令孟久苦笑著道:「連你也會罵人了,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說話間,那行尸大軍已經衝到白線之前,杜亦羽突然合手一拍,嘿了一聲,再次推掌向著行尸大軍。突然間,那線泛起白光,像是一個鏡面一樣向上升起,前面幾個行尸接二連三的在白線上方爆裂成屍塊。只聽砰砰聲不斷,後面的行尸卻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霎時間,血肉橫飛、屍塊堆積成山。

    雖然早知杜亦羽結界的厲害,可面對眼前的清淨,孟久還是驚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這樣粗暴的毀屍滅跡,即使對手是一群行尸,也足以令人震驚無語了。

    看著那些行尸一排排的爆裂,看著那滿地的屍塊、污血和白色的液體,孟久竟差點吐出來!而看看杜亦羽,卻依舊神色如常,舉著單掌向著結界,彷彿眼前爆裂的只是一堆土人。

    孟久心裡一緊,為著杜亦羽的冷淡而升起一股沒名的煩躁。正想發作之時,躍上樹梢的淨月卻突然驚叫道:「孟久,宋肖!!!」

    孟久一愣,心頭又是一驚,一咕嚕站起,也翻身躍上樹端,然後便驚訝的看到遠處,原本被那些行尸圍住的地方竟躺著一個人。他一看就急了,大聲對淨月道:「那是宋肖?你看清了?」

    「肯定是!」

    孟久心中就更急了,也來不及打招呼,幾個縱跳,就從一棵棵樹上躍到宋肖身邊。此時,後面的行尸還沒有跑開太遠,見孟久突然蹦出來,大吼一聲便轉身反撲回來。

    孟久匆忙間用手一探鼻息,再將宋肖抱起,只覺鼻息如常,身體溫熱,便放了一大半的心。

    此時,最近的行尸已經跑到了近前,他也顧不得查看宋肖其它情況,也顧不得去思索那些行尸為何沒有傷害宋肖,反手一張符紙貼上那個行尸後,隨即將宋肖交給隨後而來的淨月。讓淨月帶著宋肖回去,自己則抽出修羅刀,撕去上面的封印紙符,揮刀便砍出一條『屍路』。

    淨月抱著一個人,卻依舊輕鬆的在樹頂飛躍而回,樹枝一根也沒有斷掉。孟久遠遠看到,才知道自己若是沒了修羅刀,功夫上確實遠遠不如淨月。

    淨月帶著宋肖回到結界後,將她放到地上,掐了掐人中沒有任何效用後,只得無奈的等在一旁。

    不多時,孟久也殺了回來,除了身上多出許多噁心的爛肉外,倒是毫髮無傷。回頭看向那些繼續撞向結界而爆裂的行尸,孟久長出一口氣,對杜亦羽的冷淡竟在瞬間釋然了。

    沒有人可以從一出生就適應這種場面的。也許,杜亦羽的淡定不是冷淡,也不是超脫,只是一種不得不堅定的意志,一種無可奈何的暴行,一種自我強迫的冷淡。

    喘了口氣,孟久顧不得去管那些行尸,連忙走向宋肖。一番仔細查看後,終於確定宋肖只是由於某種原因昏睡,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那些行尸,為什麼沒有攻擊她?」孟久並未在宋肖身上翻出任何法器,便再也忍不住疑惑起來。

    淨月冷笑道:「怎麼,你希望她被那些東西吃了?」

    孟久也懶得管淨月,繼續試圖讓宋肖醒過來。

    淨月看著孟久滿頭大汗的折騰,突然眼神一閃說道:「她是不是中了什麼邪術?修羅刀可克萬邪,何妨一試?」

    孟久經淨月提醒,連忙拿出修羅刀,看了淨月一眼。等淨月退出五步之外,孟久方撕去封印,將刀頂著宋肖的眉心,緩緩的摧動刀裡的力量流入宋肖體內。

    由於發力舒緩,修羅刀的七彩流光並未充盈整個刀身,而是順著刀刃慢慢的流向刀尖。在那七彩流光灌入宋肖眉心的剎那,突然迸發出一種強烈耀眼的光芒。孟久一驚,深怕傷到宋肖,連忙收刀。

    只聽一聲輕咳,宋肖竟然緊跟著醒轉過來。

    「醒過來了?」杜亦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孟久一愣轉頭,才發現那些行尸已經盡數化為血肉,堆積在白線之外。只是看了一眼,他連忙轉會頭,扶著宋肖坐起。

    「我怎麼在這裡?」 宋肖的眼中有著一絲的茫然。

    孟久立刻道:「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讓你被人劫走了。你沒事吧?」

    宋肖眼神一陣混亂,突然雙目一睜,然後,眼中的神情轉為驚懼惶急,叫道:「不對!我怎麼在這裡?你,你們為什麼也在這裡?!我已經死了啊!!」



  第三十五章 是也非也

    宋肖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愣,孟久急道:「你說什麼?」

    「我死了,我已經死了。」宋肖神情恍惚,不住的低聲重複著,漸漸的,聲音裡多了一抹驚惶。

    孟久急得晃著宋肖的肩膀,大聲道:「你沒死!」

    「不!我死了!!!!」宋肖突然哭了起來,弄得孟久有些錯愕不及,但他眼中的那種關切之情卻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宋肖哭著哭著,突然看向杜亦羽,帶著一絲乞求的神色顫聲道:「我到底怎麼了?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杜亦羽卻神色不動的道:「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宋肖眼神一呆,為杜亦羽話裡的冷淡感到一陣尷尬,突然站起身,也不分方向便想跑開。她早就知道杜亦羽對她沒有那種感情,也早就感到了兩人間的距離,所以她才主動留在村裡。好丟人啊!她真不該一時軟弱的去乞求他的關心。

    「宋肖!」孟久手快的拉住宋肖,宋肖掙了兩下沒有掙開,突然大吼道:「你放開我!我死也要死在山頭村!」

    孟久渾身一震,緊緊的抓住宋肖的肩膀,顫聲道:「什麼村?」

    宋肖被孟久眼中的震驚嚇到,不由停止掙扎,而孟久卻突然大吼道:「什麼村?!」

    「山頭村……」宋肖嚇了一跳,連忙重複說了一遍。

    「你是宋肖?」孟久眼中帶著一種興奮與驚訝,可卻把宋肖給弄糊塗了,不禁道:「我是宋肖啊,你怎麼了?」

    「雨靈呢?」孟久不答反問,宋肖更是摸不著頭腦道:「什麼雨靈?」

    孟久心裡一跳,一旁淨月眼珠子一轉,突然走過來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淨月!」孟久生氣的看向那該死的狐狸,這禽獸難道就不能等宋肖情緒平穩下來再問這個問題嗎?不過.......孟久也很著急知道,自然不會叉開話題,狠心的任由狐狸盯著宋肖。

    宋肖被淨月看得有些毛,一時忘了剛剛尷尬,用低低的聲音道:「意外。」

    「哦?意外發生的時候,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附近嗎?」

    宋肖一愣,孟久也詫異的看向淨月。

    「房子倒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跑開。只是究竟是誰卻沒有看到。」

    孟久看著宋肖那恍惚卻認真的神情,想起她失憶乃至性格改變,突然就覺得心裡一寒。

    啊!

    孟久正出神,宋肖突然低叫一聲,抓著頭蹲了下去,額頭上斗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

    「你怎麼了?」孟久急道。

    宋肖卻突然看向孟久,雙手緊緊的抓住孟久的胳膊,顫抖道:「怎麼回事?我明明死了,可為什麼卻又成了雨靈?為什麼我突然有了陰陽眼?究竟怎麼回事?!」

    孟久此刻也是驚詫極了,忍不住便看向杜亦羽,而宋肖也滿面狼狽的轉向了杜亦羽,目光相對的瞬間,宋肖的心還是跳了一下。這時,孟久恰好將她的手從雙臂上扶下,意外的,那雙手的堅毅和溫暖令宋肖心裡一暖。不期然的,孟久關切的雙眼闖入她的視線,不知是因為雨靈的經歷,還是那瞬間的關切之情,她竟在那一刻完全忘記了杜亦羽的存在──這個男人,也是一直都在幫助保護著自己的啊。

    杜亦羽看著兩人沉思不語,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孟久笑著摸了摸宋肖的頭,弄亂了她的長發:「你不要著急,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們呢。」

    青絲散亂,佛過耳鬢,宋肖整個人卻突然僵住了,孟久這個動作,為何令她感到熟悉?彷彿是幾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好了,我們……」孟久突然發現宋肖有些怪異,一句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轉口道:「怎麼了?」

    宋肖看向孟久,疑惑道:「我,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死過好幾次,又活過好幾次是的?」

    話一出口,一旁的杜亦羽臉色卻突然就變了,猛地回頭看向淨月。淨月苦笑著伸出雙手,兩手手心竟似被烈火灼燒了一樣,焦黑焦黑的。杜亦羽雖然只看了一眼,但臉色卻更加的難看了。

    而孟久的注意力都在宋肖身上,根本沒有看到杜亦羽的反常,也沒有看到淨月燒焦的手心,僅僅是一愣,便笑道:「別胡思亂想了。我們繼續趕路吧。」說著看向杜亦羽,卻被杜亦羽的神情弄得一愣道:「怎麼了?」

    杜亦羽眼神一晃,隨即恢復正常道:「沒事,我們走吧。這次要看好宋肖!」

    孟久雖然還想再問,可杜亦羽卻已經走過去清理那些屍肉了。這時宋肖也看到了那成山的肉塊,忍不住哇的一口就吐了。

    孟久苦笑著幫宋肖拍背道:「你覺得噁心,就別看了吧?」

    宋肖抹了抹唇角,竟堅定的一笑道:「我沒事,一起去幫忙吧。」說著,竟然真的挽起袖子走過去,拿過杜亦羽劈下的樹枝,將那些屍塊掃到一旁。

    孟久微有詫異,很顯然,當宋肖記起雨靈的那段生活後,性格再次明顯的改變了,而宋肖自己卻並沒有意識到。

    雖然依舊弄不懂為何失憶會讓一個人的性格大變,依然不安於宋肖所說已經死過一回的事情,但有著雨靈的堅韌和爽朗的宋肖,卻令他感到十分的欣慰和快樂!如果是以前的宋肖,決不會如此快就平復情緒的,更有可能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問題上鑽牛角尖。

    隨後,三人平靜的走了一陣子,卻是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山谷裡的霧氣不知何時突然變濃了,突然,前面的杜亦羽和淨月同時站住腳步,宋肖也只好停了下來,卻是的回頭看向五步開外的孟久。

    而孟久也是站在那裡,驚愕中帶著一絲恐懼,見宋肖回頭,勉強露出一絲苦笑:「宋肖,你一個人能走出去嗎?」

    宋肖一愣,只覺腳下突然一沉,一雙手突然的就攥住了她的小腿。她急忙低頭查看,卻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腳旁一個得男人像蛇一樣趴在地上,用一隻乾枯得像老樹皮一樣得手緊緊抓著她。而男人身下,卻彷彿蜈蚣一樣,不知長了多少條腿。

    宋肖低呼著用力跺腳,從心裡往外打冷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鬼都不知見了多少了,卻從未想過會看到這種怪物一樣的人。



第三十六章 她究竟是誰?

    宋肖又驚又噁心,跺了幾下,見摔不開,一狠心便想用手去掰,可那蜈蚣男突然一用力,竟把她整個人都掀倒在地。眼見著那些長著毛的黑腿就在她臉龐蠕動,宋肖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卻突然發現前面的那兩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竟然已經走遠了。她深吸一口氣,幾乎是手腳並用的退向孟久的方向!

    「不要過來!」見那蜈蚣男子向這邊爬來,宋肖實在是有些手足無措,回手碰到一個冰冷的大石,她連忙就勢扶著站起來。下意識的,便用手扶著那瘦高的石頭向後退,可當她的視線與那石頭平行時,她整個人便僵住了!

    宋肖顫抖著,驚懼著慢慢轉過頭,看向那個石頭,然後,整個心便沉了下去---她突然明白,為何身後的孟久一直沒有動靜了。

    另人無法相信的,那個石頭竟然是孟久的下半身!

    此刻,孟久自胸部一下已經全部石化。雖然臉色鐵青,顯得呼吸困難,卻依舊微笑著看著她:「對不起,不能陪你了。」

    「不要這麼說!」宋肖聲音雖然發抖,可卻是堅定異常:「告訴我怎麼救你?!」

    孟久苦笑,肩膀微動似乎想最後碰觸她,可雙臂卻已石化。不得不遺憾又悲痛道:「你救不了我的,除非……」

    話還未說完,那蜈蚣男已經爬到近前,突然詭異的抬起上半身。

    宋肖心裡又驚又怕,可她卻死死的擋在孟久身前不肯退開一步。而那蜈蚣男瞪著兩隻凸出眼眶的巨眼,嘴角留著黃色的黏液撲到宋肖身上,用兩隻人臂緊緊的摟住宋肖的腰部,數十隻腳密密麻麻的纏著她的下半身,不住的往她身上攀爬。

    宋肖雖然整個人都感到極度的恐懼,但為了身後的孟久,卻是奮力用手去推那蜈蚣男的頭。見這樣毫不作用,她一急之下便去摳那雙凸出的眼睛。

    蜈蚣男吃痛,低吼一聲便翻滾在地。但那些腿腳卻沒有鬆開,宋肖便被那個蜈蚣男捲著在地上打滾,昏天黑地的攘起滿天的塵土,身上也不知擦破了多少處。

    翻滾中,宋肖瞅準一根尖頭石塊,便掙紮著拿在手中。那蜈蚣男又是一個滾,卻將宋肖撞到一棵樹上,肚子一疼,宋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擠到了一塊,張口吐出一口苦水,心裡卻是靈機一動。強忍腹部的劇痛,她死死的抓住那棵樹,任憑那蜈蚣男如何翻滾,她就是不松手。

    幾次之後,那蜈蚣男似乎也沒了初失眼珠的驚惶,也不再胡亂翻滾了,卻咬牙切齒的向宋肖的上半身摸來。

    宋肖牙關緊咬,默默的讓它用那些鋼足緊緊的纏裹著她,忍受著它嘴裡的熏天臭氣,緊緊握著那塊石頭,高高舉著兩隻手。

    只待那蜈蚣爬到手臂可著力之處,才用盡渾身的力氣將那尖石砸向頭頂!

    砰的一聲,蜈蚣男哼都沒哼一聲,頭頂便被砸出一個血洞。緊接著,那蜈蚣男渾身突然開始痙攣,那些鋼足瞬間抽緊,深陷入肉。

    宋肖呻吟一聲,卻是毫無辦法。自己的血已經染紅了一片土地,力氣也越來越弱,而那蜈蚣雖然停止了痙攣,死了個透,可那些鋼足卻依然緊緊纏著她,毫無鬆開的跡象。

    宋肖有些絕望的抬頭看向孟久,看到那雖然臉色鐵青,卻依舊明亮的雙眼,看到孟久唇邊深深的微笑,看到他眼底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這個男人!

    就在這時,宋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一隻巨大的蜈蚣不知何時出現在孟久身後,那泛著黑光的身子昂然而立,只一擺,便砸向孟久石化了的下半身!

    宋肖的心猛的抽緊,如果身體被粉碎了,那麼便真的回天乏術了吧?!

    「亦羽!!!!!!!!!!!!!」在那一瞬間,宋肖叫出了那個唯一有可能救回孟久的那個名字,一個彷彿帶有魔法的名字!

    她只能企盼杜亦羽會發現他們沒有跟上,很可能和狐狸正在折回的路上,很可能已經看到了孟久的危機,很可能正在出手打死那隻該死的蜈蚣……

    可是,一切都只是可能,而可能卻很少成為現實。

    隨著孟久的身體被抽得粉碎,宋肖的腦子一下就被抽空了!注視著孟久那張依舊帶著微笑的面孔翻滾著落地,宋肖終於抑制不住的,絕望而憤怒的驚叫起來!

    隨著她的尖叫聲起,她的心口隱隱有一道七彩的光韻透出。然而,還沒等她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天邊又是一道更為絢麗的七彩流光劃過。

    只是頃刻之間,眼前的世界突然便開始褶皺透明,世界像是羽化蟬蛻,漸漸的自那流光劃破的天際出剝露出另一個世界來。

    宋肖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突然感到身上的蜈蚣失去了重量,詫異中,宋肖剛一能動便像瘋了一樣爬起來,撲向同樣開始消失的孟久的頭顱,可雙手捧起的卻只有空氣。

    一隻手穩穩的拍在了她的肩膀,宋肖一驚,回過頭,再也克制不住的跳起來,睜大了眼睛瞪著身後那人大叫道:「孟久?!!」

    孟久眼睛一眨,看著宋肖道:「是我啊。」

    宋肖又是一愣,眼淚卻突然滾滾流下。孟久一驚,連忙急道:「怎麼了,怎麼了,我說丫頭,你別哭啊!」

    話沒說完,宋肖卻突然緊緊的抱住了孟久,把他抱了個滿臉紅,外加手足無措!

    但很快,孟久便感到了從宋肖身上傳來的那種止不住的顫抖。他心裡一軟,便想抬手摟住懷裡這個女人,卻不知為何,當他的手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卻改為將她扶起,自己又退後幾步才道:「你看到什麼了?沒事了,只是幻境罷了。」

    孟久這個退避的動作讓宋肖微微皺了皺眉,頗有些語帶雙關的說:「你也太不會體貼女人了吧?我身體當然沒事,心裡卻不好受!」

    孟久連連咳嗽,竟不敢去問宋肖話裡的意思,正想找個藉口躲開,宋肖卻已經放過了他,一把拉過淨月的胳膊,躲到一邊低聲道:「只有我中了幻術嗎?」

    「是啊,你可能碰到了幻術發動的陷阱。」

    宋肖皺眉,又偷看了孟久一眼道:「那.....你們有沒有看到我身上發光?」

    「你身上發光了?.....」淨月似乎吃了一驚,低聲問道。

    宋肖困惑的點了點頭:「在幻境裡。喂,你該告訴我了吧?到底我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

    「我還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

    「他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我卻是知道的。儘管你的本性被封印起來,就連他也感覺不出來,但你的氣味,我狐狸一輩子也忘不了。」宋肖說著,挑釁是的看向淨月,看得淨月一串傻笑。

    宋肖又看了淨月幾眼,見孟久好奇的走了上來,她才收回眼神。淨月這才長出一口氣,這個女人,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凌厲了?

    眾人再次出發,杜亦羽對於宋肖、孟久和淨月三人的熱鬧一直有些事不關己的默然,走在最前面,淨月或跳上樹梢留意四周,或和孟久在後面斷後,宋肖便被保護在了在中間。幾人間略隔一到兩米,即可拉長搜索範圍,又可互相支援。






2010-4-12 10: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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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吊死鬼

   宋肖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在杜亦羽身後走了一段後,突然追了上去,低聲道:「你為什麼一直避著我?」

    「有嗎?」杜亦羽目不斜視,努力的分辯著這迷霧中的方向,帶路前行。

    宋肖抬頭看了一眼杜亦羽,突然笑了起來:「我喜歡孟久。」

    杜亦羽終於嘆了口氣,看向她道:「這和我有關係嗎?」

    宋肖想了一下,便笑著點頭道:「對,沒有關係。」話沒說完,宋肖已經笑著往前快走幾步,腳下有著一種解開心結後的輕鬆。

    杜亦羽看著宋肖的背影,眼神卻突然變得深沉而怪異,不知在想著什麼。

    宋肖走在離杜亦羽不遠的前面,隨手撥弄著兩邊的灌木叢。突然,她手一哆嗦,飛速的收回,表情有些發白的向後退了幾步,卻是跟在杜亦羽身後再也不敢自己亂走了。

    杜亦羽轉目看去,見灌木叢後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那女鬼身上穿著大紅裙子,腳下也穿著鮮紅的皮鞋。頭低低的垂著,一張臉隱藏在頭髮裡,雙手五指僵直地垂在身體兩側。

    看來,這個陰陽眼確實給她帶來不少困擾......杜亦羽略一思忖,見那女鬼沒有惡意,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也許是方才殺死了太多的行尸,再往後走,竟沒有遇到行尸的攻擊了。只是總是找不到破陣的地方,幾個人都漸漸有些焦急起來。

    宋肖鬆了鬆背包,不覺有些後悔剛才水喝多了。左右看了看,選了處隱秘的灌木叢,這才打了聲招呼低頭鑽了進去。

    提好褲子後,宋肖小心的躲過有些扎人的枝葉,彎腰去取放在一旁地上的背包。

    就在她的手剛剛觸及背包帶的瞬間,一雙腳突然從空中落下來,在她的眼前一個反彈,又掉下來,卻還是左右搖晃著。

    那腳上的一雙紅皮鞋異常的鮮豔,左右搖擺著劃出一道道弧線,彷彿要將這個世界都染紅一樣。

    宋肖的心忽然就漏跳了幾拍,整個人彎著腰僵在了那裡,動也動不了。

    下一刻,一聲輕笑自頭頂上響起,劃過她的腦際,她便突然想到自己也該大聲呼救才對。可這時,她只覺身上一沉,似乎有人坐在了她的背上。緊跟著,一隻冰冷而僵硬的手慢慢的抓住了她的喉嚨。

    又來了一隻鬼嗎?宋肖便驚恐的發現自己不但真的不能動了,連出聲也做不到!

    心臟一下一下的敲擊著胸口,彷彿要衝出來一樣,而宋肖除了彎腰在那裡盯著眼前不住晃動得紅鞋外,竟然沒有一點辦法!

    就在這時,宋肖突然覺得臉上一癢,轉眼一看,一簇頭髮從上方垂下,掃到她的臉頰。宋肖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驚懼中,便看到那吊死鬼慢慢彎下的身子。

    那吊死的女鬼脖子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勒痕,使得那個人頭彷彿是一個被繩子砸緊了口的氣球一樣。大片的頭髮被下巴一攔,沒有直接垂下,依舊覆蓋在女鬼的臉上,而那女鬼便透過那一縷縷黑髮,用一雙佈滿血絲地眼睛盯著她!

    灌木叢外三人正坐在樹下邊喝水休息邊等宋肖,突然,孟久撲的一下,把水全都吐了出來。淨月連忙往邊上一閃,衣角卻還是給弄濕了。

    「喂!」

    孟久一邊咳嗽一邊指著杜亦羽的方向,淨月疑惑的轉過頭,卻也差點讓吐沫嗆著。

    只見杜亦羽斜著身子倚靠在一方大石上,頭部微歪,眼神帶著一絲嬌媚之態,雙手小指微翹,輕輕的梳理著自己的頭髮。那動作,那神態,怎麼看都是一個女人!

    孟久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苦笑著拍了拍依然愣在那裡淨月道:「俯身了,我算服了他了。」

    淨月滿臉無法適應的看著那個女人味的杜亦羽,簡直傻了,張目結舌的喃喃道:「他要幹嘛?」

    孟久收拾好背包,這才道:「把鬼放到這裡,實在是那個天授的失誤。如果只是那些沒有什麼思想的行尸,就算杜亦羽也不可能利用它們去找陣眼吧。」

    「你是說,這傢伙想借這個女鬼俯身找出陣眼所在。」

    孟久點了點頭還沒說話,突然臉色一變,低呼一聲「不好」便跑到灌木叢前高聲喊道:「宋肖?你沒事吧?宋肖?」

    見沒有回答,孟久便更急了,跺著腳道:「我真是笨蛋!這附近既然有一個鬼就可能有第二個!宋肖?!」

    這時,被俯身的杜亦羽突然站了起來,哼著一首沂蒙小調,轉身往密林裡走去。

    淨月皺了皺眉道:「你去找宋肖,我去追他!」

    孟久點了點頭,此時什麼也顧不得了,他撩開那些濃厚的樹枝便往裡鑽去。

    抓著宋肖脖子的手突然用力的往上扳她的頭,無奈中,她只得將頭用力的上仰才能保持呼吸。

    這一仰頭,便看到那吊死鬼穿了一身紅衣,她心裡就是一顫,都說穿紅衣的鬼很凶,這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獲救。

    此刻,那本該吊著頸子的繩子卻攔腰吊在那女鬼的腹部,而那女鬼的身體更是詭異的向後彎著,上下身彷彿折了一樣的疊在一起。

    此刻,宋肖只覺得脖子被扳得彷彿斷了一樣,又疲又疼,太陽穴都有些一鼓一鼓得跳了起來。

    她心裡正在叫苦,那個吊死鬼的身體突然發出骨頭折斷一樣的咯挨n,然後,那女鬼整個人便攔腰斷開,像兩塊死豬肉一樣砰的掉在地上。

    這一刻,宋肖真的有點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因為她已經感到那吊死鬼的手正攀著她的腿,似乎想要爬上來一樣。而此時她的頭卻被扳得仰面沖上,唯一能看到得只有那個還沾著血得繩圈在那裡來回擺動。

    那女鬼得上半身不住發出咯悍拳o聲音,打著顫向她身上爬著。而下半身突然像被扔上岸得魚,偶怜埶晡滷瓣膇嵹妗菕A看起來甚是發毛。

    而就在這時,她得手突然能動了,下意識得,她便用手去推那女鬼,卻一手按在女鬼的臉上,驚出了宋肖一身的白毛汗,連忙收回手,再也不敢亂推了。



第三十八章 吊死鬼 2

   嘻嘻

    一聲輕笑自背上劃過耳際,原來背上的也是一個女鬼。然後,她驚惶的看到一隻蒼白的手臂自背上伸向那個繩圈,再一招,那繩圈竟然飛了過來。

    嘻嘻

    又是一聲輕笑,那隻手靈巧的抓著繩圈,動作輕柔的向宋肖的脖子套過來。

    「不要!」宋肖在心裡不住大叫,雙手焦急的去拉那繩子,但下面那個吊死鬼卻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兩隻手腕,五爪如勾,指甲幾乎要刺穿她的皮膚。然後,那半個女鬼便死死的綴在她的胳膊上。

    繩圈越來越緊,背上的女鬼也鬆開了扳住她脖子手。幾乎是同時,宋肖只覺背上一輕,抓著她手腕得吊死鬼也突然鬆開了手。她剛鬆口氣,脖子卻突然一緊,整個人便被繩子拉得向後撞到樹上,然後,繩圈緩緩得向上升去,宋肖驚惶得去抓繩子,可隨著腳被拉得漸漸離地,她只覺得兩手越來越不聽使喚......

    驚懼中,她看到了那個坐在她背上的女鬼,卻是滿臉皮肉翻滾,彷彿被硫酸毀容了一般,而一雙腿也是齊膝斷去。

    自己慘死,便要害人嗎?

    連宋肖都不知道,就快要死去的自己為何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孟久…….大腦漸漸變得恍惚起來,心裡卻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個預感,自己雖然死了,可很快便會再次復活。到時候,卻不知自己是否還能記得他……

    就在宋肖失去意識的瞬間,一道七彩流光飛射而來,割斷了吊著宋肖的繩子。兩個女鬼驚呼一聲,趁著孟久去接宋肖的工夫,輕易匿行逃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宋肖只覺得大腦一片混沌,被動的聽到了一種不斷傳來的啪啪聲。漸漸的,空寂的大腦有了反映,漆黑的世界也開始有了光亮。她突然明白了,有人在打她的臉。於是,她緩緩睜開眼睛,卻一時找不到視線凝聚的地方,也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漸漸的,她看到了孟久,對著他那張緊張的有些發白的臉,她終於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見宋肖清醒過來,孟久終於鬆了口氣。只要再晚半步……他連想都不敢想,實在是後怕啊!

    「又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宋肖撐著地坐起,只覺得身上還有些發軟,便沒有逞強站起來。

    「你沒事就好。」看她沒事,孟久的神情突然就冷了下來,半冷不熱的客氣了一句,遞給她一瓶水。

    宋肖咬著下唇,盯著孟久道:「喂,你幹嘛躲著我?」

    「我沒有啊。」

    「那好,我問你,我是誰?」

    孟久一愣,道:「你不是宋肖嗎。」

    「不是!」

    孟久又是一愣,心裡正在疑竇叢生,宋肖卻盯著孟久,一字一頓道:「你記住了,我是雨靈!宋肖已經死了!」說完,便起身去背包。

    孟久呆呆的看著宋肖的背影,竟怎麼也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淨月遠遠的跟著杜亦羽走了幾條小路,跨國一方巨石,卻見杜亦羽靜靜的站在一棵梧桐樹前。

    突然,杜亦羽的身體一抖,一道白影自他的身體裡被彈出,一個女鬼踉蹌倒在地上。淨月剛轉過眼神,卻見杜亦羽緊接著一揮手,一道白光便向那女鬼射去!

    就在這時,淨月突然棲身而上,一把抓起女鬼往旁邊一帶,自己卻險些被那白光打傷。他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就叫道:「她並無凶靈,你不能這樣爛殺!」

    杜亦羽有些詫異的看向淨月,淡淡道:「是她自己要這樣的。」

    淨月一愣,那女鬼卻盈盈一拜道:「多謝相救,可小女子魂魄不幸被人困於山谷之中,死後亦不能安息,早已思盼解脫之途,還望成全。」

    看那女鬼竟含笑待死,彷彿很期盼一個終結是的,不由心裡升起一股怒火,大叫道:「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媽的,我不管了!」

    淨月話音未了,杜亦羽已然毫不猶豫的射出第二光。

    看著那女鬼的身影化為一陣煙霧漸漸飄散,淨月心中還是隱隱一痛,不禁低聲自問:「也許我們可以把她救出去,讓她超脫的!我們應該勸勸她的!!」

    杜亦羽搖頭道:「為何勸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她生前死得淒慘,並無意再世為人。」

    淨月卻冷冷一笑道:「那也該試試啊?也許,她轉世以後可以過得很好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們天授一樣,死不了,卻又活不好!」

    杜亦羽瞳孔驀然收縮,冷冷得看向淨月,淨月打了個機靈,後退一步,強撐道:「怎麼樣?我說錯了嗎?」

    杜亦羽目光一閃,淺淺一笑道:「你沒有說錯,只不過,你除了說說之外,還能做什麼嗎?」

    「你!」淨月怒目而視,卻終於還是嘆了口氣,他剛才不是也沒有去勸那個靈魂嘛…...

    這時,杜亦羽已然轉身去查看那棵梧桐,而淨月看著杜亦羽那對什麼事都表現得十分淡然得神情,暗暗咬了咬牙,沒錯,他們天授都是毫無感情的傢伙!只要他們想,便可以想都不想便殺死任何生物,就像殺死他的父親那樣……

    杜亦羽圍著那棵梧桐轉了個圈,然後以食指在樹幹上沿著樹紋緩緩的行走著,突然大喝一聲『破』。

    只聽一聲悶響,樹幹上竟破出一個碗口粗細的數洞來。

    淨月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便驚訝的咦了一聲,然後飛快的伸手進樹洞,拿出一個通體碧藍,瑩潤而隱隱發光的小石頭,同時高興的大叫:「發了,發了,竟然是碧落石!!」

    「碧落石是什麼?」恰好這時,孟久和宋肖尋著淨月留下的記號跟來。

    「碧落石據說是上古女神女媧補天的過程中,因大小不合適而掉下來的石頭。這些石頭本身便是女神挑上的靈石,又沾了天上的真元,可以說是靈石中的靈石。而凡是跟『靈』字沾邊的東西,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人心。」 杜亦羽接過那藍色的石頭看了看,便對孟久道:「這石頭斷面似是被切開的,看來,你們在山裡碰到的那個幻術機關也是借這石頭設下的。我還奇怪呢,有狐狸這種最擅長幻術的妖怪在,怎麼會逼得你們連修羅刀都用上了。」

    孟久一愣,突然大叫一聲:「你知道我們遇到幻術了?!」

    說話間,孟久已經氣鼓鼓的走到杜亦羽面前,恨聲道:「果然是你刻意留下了那個幻術!為什麼!?」

    杜亦羽看了一眼後面的宋肖,說道:「不管是哪種法術造成她的失憶,幻術都是讓她恢復記憶最有效的手段。」

    孟久一愣,突然,他的心裡冒出一股子壓抑不住的火氣,抓住杜亦羽的衣襟大吼道:「混蛋!你怎麼能用這麼激烈的手段?!萬一她出事怎麼辦?」

    「你不是在她身邊呢嗎?」杜亦羽淡淡的回答:「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讓她恢復記憶的方法。」

    「可是……」

    杜亦羽挑眉:「可是什麼?你不想讓她快點恢復記憶嗎?」

    孟久本來滿眼怒火壓都壓不住,可聽到這句話,他卻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緩緩鬆開抓著杜亦羽的手,眼神也跟著黯淡下去。

    他突然發現,自己心裡竟然是不希望她恢復記憶的!

    孟久用力的摔了摔頭,這個想法也太自私了。宋肖喜歡的是杜亦羽,如果他趁人之危,即使讓雨靈喜歡上了他,那麼等她恢復記憶後,三個人都會痛苦的。



第三十九章 偽裝

   「好了,我們該商量一下對敵方案了。」

    幾個人一愣,杜亦羽繼續道:「這霧谷的幻術一旦解開,我們很快便會遇到那個天授。而從他竟可以施展般若幻境來看,他的力量顯然比以前要強出許多,我們不能不小心一些。」

    「你認識這個天授?」宋肖問道。

    「應該是他。他叫洛賓,是個喜歡擺弄行尸和妖屍的噁心的傢伙。」

    「對了,」孟久突然打著頭大叫道:「從進了這山林就一直被動挨打,都把我氣糊塗了!我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什麼?」

    「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可能不是這個天授的。」說著孟久就把他所想到的那些疑點跟杜亦羽說了一遍,又道:「這個天授並是使用屍蟲殺人的凶手,真正搗鬼的肯定是那個老道,我就說他幹嘛非要對付我們,原來不止陳小鈴那件事,他就是魯海的徒弟!我們壞了他兩件好事,他肯定是懷恨在心啊!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事鬧得這樣熱鬧,為什麼宋肖被牽連進來,為什麼有人在雨靈家旁設下保護她的法術了。他根本是想借這天授除掉我們,再利用我們除掉 順便坐收漁翁之利!」

    杜亦羽聽完,笑道:「你果然想到了。」

    「你也這麼認為?那麼我們破了幻術就掉頭回去,讓那個破老道白忙活一場!」

    孟久說了半天,淨月也聽明白了七八成,此刻突然叫道:「等等,我不管你們倆嘰裡咕嚕都說的是什麼,我還得去揍那天授一頓!」

    孟久剛要說話,杜亦羽已然搶道:「我們不能回頭,不管背後那個人是不是給你修羅刀的老道,他肯定就在附近了。」

    孟久一驚,急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劫走宋肖的根本就不是洛賓。」

    孟久一愣,又是一句道:「你怎麼知道?」

    杜亦羽神情複雜的看著宋肖道:「因為她是在被劫走後恢復的記憶。所以,劫走她的人,肯定是造成她失憶的人。」

    孟久皺眉點頭道:「有點.......道理,可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即使那老道不在,洛賓既然已經知道是我了,怎麼肯就此放手?」

    孟久輕吐一口氣,喃喃道:「不過,對付那個老道總比對付一個天授好,搞好了,也可以把魯海的事情一起解決了。」

    「是嗎?恐怕那個老道才是真正可怕的對手……」杜亦羽若有所思的看向正在捶著大腿休息的宋肖,深吸一口氣道:「好了,老道的事情先放一邊,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對付洛賓吧。」

    孟久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宋肖,道:「我還是不同意現在和洛賓動手。」

    「為什麼?」淨月問道。

    「我們只有三個人,即要對付老道,還要對付洛賓,已經很吃緊了,宋肖怎麼辦?」

    宋肖聞言一笑道:「我沒事,你想,那個天授肯定不會正眼看我,而你們說的那個老道既然把記憶還給了我,就說明我已經沒啥作用了。不然他為何劫走了我又放了我?我說的對嗎?」最後一句是問向杜亦羽的。

    孟久不看宋肖,卻也對著杜亦羽道:「如果宋肖沒用了,他更沒有必要特意的歸還記憶了!他這樣費手腳,肯定是還想用宋肖來牽制我們。」

    「雨靈!」一旁的宋肖突然說道:「告訴你了,我是雨靈!不是宋肖!」

    孟久一愣,一邊淨月卻詭笑著道:「喂,我說孟師,如果雨靈在他手裡,才更能牽制你們吧?幹嘛還給送回來?」說話間,竟然已經改口稱呼宋肖為雨靈了。

    孟久瞪了淨月一眼道:「胡說什麼!杜亦羽,那你給我解釋,他為何抓了宋肖又放了?」

    「雨靈!」這次卻是宋肖和淨月同時強調,別說孟久表情怪異之極,就連杜亦羽都笑了出來:「也許是他想到了更好的計策,發現雨靈沒用了,就把她隨意丟棄在這裡,也許是他突然良心發現。」杜亦羽說了兩句,發現實在無需如此為孟久解釋,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關心則亂,說得一點也不錯。」

    孟久一愣,杜亦羽卻又是嘆了口氣道:「這一戰無法避免。因為對方已經知道了是我,不管他的力量是怎麼來的,但我相信,他不可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

    「要不要聽聽我的計策?」淨月似乎有些等不及了,順著杜亦羽的話便跳出來,將他的計劃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

    按淨月的說法,現在對那個天授來說,除了杜亦羽,最大的威脅莫過於孟久那連般若幻境都可以破開的修羅刀了。那麼,就由他和孟久以幻術互換身份,由宋肖,不對,是雨靈(在宋肖的多次堅持下,眾人也只得改口)帶著修羅刀和他一起往回走,目的在於讓那個天授產生錯覺,以為孟久帶著修羅刀保護雨靈離開。這樣,等假扮他的孟久和杜亦羽面對那個天授時,孟久便可出其不意的呼回修羅刀,給予致命的一擊。

    淨月的計劃一次性通過討論,最可行的是,這樣不但可以保證雨靈遠離戰場,而且有淨月在外圍接應,也可以起到防範那個老道從後面攻擊的作用。

    於是,孟久再次做了一個結論:狐狸,果然是一種聰明又狡猾的動物。

    按照計劃,淨月和孟久互換了身份,為了不讓對方識破,淨月特意在孟久身上蹭了半天,而孟久則趁機猛拽狐狸的毛皮。兩人打了好一會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等雨靈拿了修羅刀貼身藏好,杜亦羽這才將那碧落石向空中一拋,看著停留在空中緩慢旋轉的石頭問道:「準備好了嗎?」

    「開始吧。」孟久一甩頭卻又道:「怎麼樣?我像狐狸嗎?」

    杜亦羽虛空托著碧落石,上下看了看孟久,很是認真道:「還可以,如果能再狐狸一些就更好了。」

    孟久誇張的瞪著杜亦羽,實在沒想到這個人也會說出這樣氣人的話來!雨靈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有扮成孟久的淨月,眼中卻是帶著一種難掩的興奮和期待。這個機會,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2010-4-12 10: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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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四十章 中著啦,杜亦羽

   杜亦羽自地上撿起一片梧桐葉,揮手向碧落石擊去。

    那柔軟的葉子被杜亦羽一揮,帶著白光,彷彿刀片一樣向空中的石塊切去。鳳擇梧桐而棲,這梧桐本身便帶著神力。

    葉子劃過,石塊陡然分成兩塊,而此時,一道霞光自石頭中呈圓形激射而出,瞬間便覆蓋了整個山谷。

    谷中的白霧瞬間便被霞光抹去,緊接著,在眾人眼前呈現出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嗯……這才是森林該有的樣子。」孟久一副狐狸的樣子托腮感嘆,淨月白了孟久一眼,對雨靈道:「好了,我們趕緊走吧。」

    雨靈和淨月走後,孟久便和杜亦羽向著東面的山壁搜尋而去,一路上沒再碰到任何阻攔,直接便來到了山壁之前。

    「嗯……」孟久看著眼前的山洞,喃喃道:「現在怎麼辦?」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他若是不出來,我們就把洞口埋了吧。」

    「靠,有你的!」孟久向杜亦羽豎起一個拇指,提高聲音喊道:「喂,裡面的老鼠、狗熊,聽到了嗎?你要再不出來,我們就把這洞給填了!」

    轟的一聲,自洞內湧出一股腥臭的氣味,孟久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熏死,連忙向後退到杜亦羽身後。與此同時,洞內傳出一個聽起來頗為自大的聲音:「一個小小的狐妖,也敢撒野?!」

    聲音方落,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盈盈走出,戴著一個僅僅遮住上半個臉的銀白色面具,露出一個小巧的鼻子和嬌嫩紅豔的朱唇。而令人感到詭異的是,那個面具在眼睛的部位竟然沒有開口,猶如一對銀灰色的眼白……

    「靠…….」孟久愣住了,任誰也想不到,在那樣的惡臭和男人自大的聲音之後,出現的會是這樣一個妖豔而詭異的女子!那女子走出山洞後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似乎透過那一雙封死的眼睛在觀察著他們。

    孟久還沒反映過來該怎麼辦,站在那裡的杜亦羽突然直挺挺的躺到了地上──砰的一聲,好像一個屍體。

    孟久看著杜亦羽的頭重重的倒在自己的腳前,只見杜亦羽面容蒼白,眼中竟沒了黑眼球,只剩下一對玻璃珠是的白眼球,突兀地瞪視著天空。吃驚之下,他竟呆愣了一兩秒。

    「杜亦羽!!」下一刻,孟久慌張的去摸杜亦羽的鼻息,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孟久心裡砰的一下,只覺得一把重捶砸到胸口,差點急得吐血。

    不可能吧!!他怎麼也會出事?這個男人不是好像妖怪一樣的厲害嗎?!難道他會對付不了洞裡那傢伙嗎?那個天授真的這麼可怕?可他也是天授啊!…… 孟久胡亂的想著,手下一會也不敢停,將懷裡所有能用的符咒都貼到杜亦羽身上後,無奈之下,竟又是做人工呼吸,又是掐仁中。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他才驀然停下手裡的動作,真的是急瘋了,竟然忘記了近在咫尺的敵人……….緩緩的轉過身,卻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那詭異的女子竟摘下了面具,而面具之下,竟然……什麼也沒有。

    真的是什麼也沒有,因為本該是鼻樑和雙眼的地方卻是三個深不見底的坑!沒錯,是三個坑,三個你隨便在地上就可以挖出來的坑,可卻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一個除了這三個坑,便都近似完美妖豔的女子臉上!

    那三個洞就好像是有人拿著小號的鏟子,在那個女人的臉上一鏟一鏟挖出來的一樣。坑壁可見被挖得亂七八糟得肉塊,而坑底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此刻,那鮮嫩欲滴得朱唇,那可以引起任何男人遐思得身材都變得恐怖起來,孟久只覺得自己得五臟六腑都要縮到了一塊,只覺得再噁心得死屍也沒有這個女人可怕!

    「嘻嘻」那女子輕啟朱唇,脆脆得一笑,牽動了臉上得那三個洞,看起來就彷彿是三個蠕動的蟲子嘴,那實在是連地獄裡也不會出現的場景!

    孟久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突然,身旁的杜亦羽好像安了彈簧一樣直立而起。

    「亦羽!」就在孟久心裡升起一絲希望的時候,杜亦羽突然以極快的頻率,倒退著向他跳來。而這樣頻率極快,跳躍卻不高的動作令孟久的心再次沉到谷底──那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的動作!

    他強壓下心裡的慌亂讓過杜亦羽,還沒轉身,突然一雙細嫩的手臂悄悄的搭上了他得肩膀,同時,耳邊一熱,一雙小嘴竟含住了他的耳朵。

    「放開我!!」孟久緊張到了極點,不禁大喝一聲回手去推,卻險些大叫出聲。那女子鼻樑上和左眼的兩個坑裡,竟然露出一雙死魚一眼的眼睛,就好像這個女子的身體裡有另外一個人正在向外偷窺一樣!

    孟久大吼一聲,用力推開那個女人,另一隻手同時在那女子的額頭貼上了一沓符咒,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後退數步,靠在一棵樹上,劇烈的喘息著。

    緩了一口氣,見那女子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那坑裡的眼睛也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看似是符咒起了一定的作用。他長出一口氣,這才轉神去尋找杜亦羽。而這一找,他便更著急了!

    杜亦羽已經不再跳了,卻好像遊魂一樣,跌跌撞撞的向那個山洞裡走去。

    「喂!」孟久大叫一聲,見杜亦羽絲毫沒有反映,急得跺了跺腳,顧不得害怕,緊跟著追了過去。不管怎麼說,連他都還活著,那個男人總不會就這麼死了吧?如果沒死,他便更不能讓他這個樣子進到那個滿是危險的洞裡了!

    由於幻境消失,森林裡完全變了個樣,雨靈和淨月也只得向著來時的方向走。不過,因為沒有什麼阻撓,回程反倒簡單容易了許多。

    走了十幾分鐘,淨月再次跳上樹梢去確認方向,雨靈也趁機坐下休息。而就在這時,森林突然安靜下來。

    雨靈霍然站起,淨月也跳到她的身邊,這寂靜,讓這方才還是生機勃勃的森林變得危機四伏。

    「雨靈」淨月露出一個苦笑,壓低聲音,古怪的道:「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的屍體?」

    雨靈一愣,警惕的看向淨月道:「你什麼意思?」

    淨月看著她的身後,苦笑道:「如果我沒看錯,那邊的大概是你的屍體吧?」

    淨月的話讓雨靈打了個機靈,全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她想轉身去看,可卻覺得脖子有些僵硬,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轉過身去,然後,她便止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僵在那裡!

    沒有看過自己屍體的人一定無法理解雨靈此時的感受,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渴望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什麼雙胞胎啦,幻覺啦,靈魂出鞘啦等等,可很快便被她一一否決。這種無知帶來的恐懼令她的腦子一下子便空了,一時之間,只是反反覆覆的念叨著『怎麼回事』這四個字。

    淨月看看那屍體,又看看雨靈,突然嘆了口氣,走了過去。而淨月的行動似乎帶回雨靈的一絲理智,她下意識的也跟了過去。

    砰

    淨月竟然毫不在乎的將那面向下的屍體翻了過來,雨靈倒吸一口涼氣,禁不住後退兩步,心臟突突的跳著。然而,地上那屍體熟悉的面容卻令她再也不敢前進一步。

    就在這時,她只覺身側一個身影晃過,嘎然停在她餘光可及的範圍裡。那身影倒吊著從樹上垂下,雙手下垂及地,一頭秀髮隨著身體不停的轉圈而散亂在臉上。

    雨靈身體突然開始發抖,驚懼的轉過頭,正好看到那身影的正面轉過來。髮絲雜亂間,她再次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帶著一雙大睜著的眼睛──又是一個她的屍體!

    她無法控制的大口喘息著,視線卻好像被釘死了一樣,竟無法移開分毫。那屍體緩緩的轉過去,等正面再轉回來的時候,雨靈突然覺得那屍體似乎笑了。

    她嚇得再次後退,卻撞上一個人的後背,一縷髮絲恰好弗過她的耳畔,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叫一聲,也不選擇方向,慌亂的向林中跑去。

    「別怕,是我!」一隻帶著指甲的手及時抓住她的手腕,卻不小心劃破她的手臂。那尖銳的指甲竟鋒利異常,手臂上的傷口雖然不長,卻很深。

    一滴滴血液順著白皙的手指滴下,雨靈因這疼痛而漸漸鎮定下來。回頭看到那兩具屍體依舊一動不動的躺著和倒吊在那裡,緊張的情緒這才緩了一緩,又大喘了幾口氣後,抬頭,卻是對上了孟久的面孔。她一愣,心裡剛一高興,但馬上便想起這本是淨月,心裡竟沒來由的有些失望。而這時,她竟還能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道:「謝謝你。」

    淨月深深的看了雨靈一樣,目光瞥見她手臂上的鮮血時竟浮現出一絲興奮。但那興奮只是一閃而過,下一刻,他意味深長的看向雨靈道:「這是一種什麼法術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如何破解。」

    雨靈一愣,連忙道:「怎麼破?」

    「修羅刀。」看著雨靈詫異的表情,淨月詭異的一笑道:「只要你將自己的血塗抹在修羅刀上,那麼修羅刀自會驅除這些邪術。」

    雨靈錯愕的拿出懷裡的修羅刀,疑惑道:「可這刀被孟久封印了。」

    「沒關係的。」淨月挑眉,雨靈更是不解,她神情一轉,突然看向變成孟久的淨月道:「我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淨月顯然沒料到雨靈會在這時想起這個問題,神情便是一頓,但很快,他便又是露出那副死狐狸樣道:「你去問杜亦羽吧,他現在應該猜到了。」

    雨靈一愣,突然心裡升起一股子怒火,她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古怪,也越來越感到一種不安。而自己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自己不知道卻要去問別人?!她恨聲道:「我在問你!」

    淨月卻只是一撇嘴道:「這是天機,佛雲,不可說。」

    雨靈盯著淨月咬牙切齒道:「你不要用他的臉露出這樣一副狐狸相!實在是噁心透頂!」說完,竟大著膽子向那兩具她的屍體走去。

    而就在雨靈轉身的瞬間,淨月的眼中突然浮現一抹隱痛與擔憂,但卻也只是是轉瞬即逝。

    雨靈右手握刀,左手因傷口的疼痛而微微彎著,小心的走到離兩具屍體三米遠的距離,咬了咬牙,將修羅刀狠狠的往手臂傷口上一按,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與此同時,修羅刀突然發出嗡嗡的蜂鳴聲,刀身開始劇烈的顫抖,彷彿抑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雨靈嚇了一跳,修羅刀差點脫手。她連忙改為雙手握刀,可修羅刀突然發出劇熱,害得她低叫一聲,終是鬆開了手。

    誰知那修羅刀離手卻並未落地,而是漂浮在雨靈的頭頂三寸之處,開始從刀身緩緩溢出七彩的光韻,彷彿蒲公英一樣漂浮在空氣中。

    突然,雨靈的大腦彷彿瞬間被電擊一樣,讓她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而那疼痛是那樣的迅速,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大叫,疼痛的感覺卻已經去遠。然後,在她依舊心有餘悸的時候,她眼前卻突然浮現出一副副凌亂的畫面。

    雨靈下意識的察覺到這些畫面很可能和她的身份有關,只是太快了!快得讓她抓不到絲毫線索!甚至連去回憶那些畫面都是模糊的。

    正在這時,不遠出的兩具屍體被幾個光韻一碰,突然開始像蝦米一樣的扭動,渾身開始迅速的氣泡、化膿、潰爛、融化,就好像是放到了強酸中一樣。

    雨靈看著自己的屍體發生這樣的變化,突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而就在她抹著嘴角站起的同時,森林裡傳來第一聲鳥鳴。然後,是第二聲,再接著,森林再次恢復了原本的喧鬧與活潑。

    「不錯,不錯!幹得不錯!這下,我們前面應該不會再碰到古怪了。」淨月笑著去拍雨靈的背,眼神中卻閃過看不懂的複雜情緒:「趕路吧。」

    儘管她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儘管她此刻的疑惑更多了,但雨靈清晰的感到,在她的體內,開始漸漸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之後,兩人各懷心事,倒是沒有太多的話語。很快就到了山谷的邊緣地帶。

    雨靈在淨月的幫助下,爬上了山谷,腳剛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山頂那一小塊僅有的平地竟擠滿了那種渾身是刺的食腐蟲,黑壓壓的一片竟看不到馬海和劉東的身影!

    雨靈和淨月都是一驚,而同時,那些食腐蟲也感到了二人的到來,開始騷動起來,雨靈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險些踩空。

    而與此同時,孟久也踏入了那個山洞,因一時無法適應洞裡的黑暗而停住腳步。點亮手電再看時,只見眼前是一條細長的窄道,一人多高,光滑而平整。

    向前走過數米,道路一轉,竟出現一個岔路口,孟久便暗罵了一句,自語道:「這可不是武俠小說,總不能出現什麼消息機關吧?」

    他用手電往兩條道理照了照,在照到左面得通道時,光影下突然閃過一個人影。孟久心裡咯鉹@下,雖然沒有看清是不是杜亦羽,但還是往左面走去。

    左面得路走不多時,腳下便開始出現積水,洞寬闊得不像話,上下足有十幾米高,大大小小得石鐘乳和石筍嶙峋排列,山壁上的鐘乳石在手電光影下形成混亂得陰影,令這漸漸變得寬闊起來得洞穴顯得陰森起來。

    嘩啦,嘩啦,孟久趟著水前行,不光要注意整個洞穴的情況,更要小心腳下是否有突然的深坑。心情漸漸緊張起來,卻沒有注意身後一道水文漸漸逼近,顯然水下有什麼東西正游過來。

    突然,左面一個石筍後閃過一個人影,孟久迅速的移過手電,照了半天,卻半個人影也沒看見!他低聲嘀咕了一句,繞過一個一人粗的石筍,向右面的一小塊空地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的水面咕嚕一聲,他急忙轉身,手電掃過水面,卻是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就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一個女人正露出半個青瓷一樣的臉,用一雙猩紅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然後,又是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頃刻間,原本平靜的水面上竟冒出數十個女人的臉,卻皆是僅僅露出上半個面孔。

    孟久心下一寒,急忙向空地退去,這些傢伙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看這水面的深淺,那女子只有趴在水裡,才可能只露半個臉出來,卻又不露鼻子……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些女人肯定不是人。而這些來歷不明,能力不清的女屍數量這麼多,即便懷揣用杜亦羽的血寫成的符咒,心裡還是有些打鼓。

    畢竟,對手是一個連杜亦羽都能暗算的天授啊!

    那些女人頭一個個的冒出,都是直直的盯著他,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孟久咬了咬牙,知道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何況,他心裡擔心杜亦羽的安慰,實在是連一分鐘也不想耽誤,只得冒險下水,看能不能闖出一條路來。可他還沒下水,其中一個女屍卻突然開始劇烈的搖頭,緊接著,剩下的女屍也都開始不停的搖動那半個露出的頭,攪得水面一片混亂。而那瘋狂的動作伴隨著咯悍悚漱齒相擊之聲更是充滿了怪異的恐怖,孟久自牙縫裡吸了口氣,卻終是沒敢輕易下水。

    而他動作一停,那些女屍竟也停止了搖頭,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果然,自從遇到杜亦羽後,他所見的屍怪是一個比一個古怪,一個比一個可怕,現在卻已經演變成一群一群的了!唉,如果那些傲慢的修行道士知道世上還有這些東西,那恐怕都要還俗不干了,這也太危險了吧!!!!!

    「娘的!豁出去了!」孟久突然大喝一聲,跳下水去。本想狠了心思的往前趟水,可只走了兩三步,腳下卻突然被一種柔似水草,硬似粗網的東西絆住!同時他也發現,那些女人頭並沒有向他靠近,只是在原地瘋狂的搖著頭。不過,只是這詭異的場面,便令他不敢掉以輕心了!

    孟久緩緩的彎下腰,手裡拿了匕首,準備去割那水草是的東西,但雙眼卻依舊僅僅的盯著那些女人頭。

    觸手之處,他心裡就是一陣發麻,那水草似的東西摸起來竟然像是一片肉?!往左右摸摸,只覺那些東西盤根錯節,交織成一片龐大的網絡,看那人頭分佈的情況,恐怕整個水域都被這種東西沾滿了!

    孟久心裡便有些奇怪,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怎麼來時竟沒有碰到一個?

    摸到一處分茬的地方,他小心的用嘴叼住手電,強忍著那種個應的感覺,不顧渾身泛起的雞皮疙瘩,雙手摸著去割那古怪的『水草』。

    洞里布滿了咯悍悚漱擊和嘩啦嘩啦的水聲,眼前黑洞洞的水面之上浮著一片猩紅的目光,卻因劇烈的搖頭而在黑暗裡形成一道道紅線。

    噗,匕首割斷了那水草的一條根莖,而同時,相鄰的兩個人頭卻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孟久一驚,只覺那片水草突然開始劇烈的抖動,他連忙抽出自己的腿,迅速的退回那小片空地。驚愕間,手電劃過另外一隻手,他吃驚的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

    難道……那些怪異的水草竟是人的身體組成?真的,是肉嗎?

    水裡那些人頭突然全都叫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神情。看這情形,恐怕是很難再次下水了。孟久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些人頭突然聚到了一起,嘩啦一聲,一個掛了無數人頭的巨大肉團自水面直立而起。

    孟久一驚,連忙背靠石壁,緊握手裡的匕首。可那怪物卻並沒有向他撲來,而是尖叫著向山壁頂端湧去。

    孟久正在奇怪,突然,就在孟久剛才在水中割那怪物的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坐起,卻是一個雲鬢高挽的婦人。而看衣著,更是不像近代人。那些人頭變得更加嘈嚷了,而那婦人卻是茫然的抬起手,看著手上沾著的血絲肉條,突然呵呵一笑,用嘴一點一點的將那些噁心的東西吃了下去!

    遠處,那些女人頭及肉網身體已經攀上了山壁,而那凶煞卻突然呵呵一笑,如箭般躍起,伸手抓住一片肉網,便像是瘋子一樣狼吞虎嚥的開始吞食起來!女人頭們叫得更加的淒厲,水面上一片腥臭。

    孟久胃裡一陣噁心,想必是他剛才割開那東西,血氣驚醒了這個凶煞。想起自己方才就在這凶煞旁邊,不覺有些後怕。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可顯然,眼前這個面容莊重卻獰笑著吞食著人肉的婦人更難對付!

    跑!

    眼見那凶煞吃得正歡,孟久再也不敢耽擱,躍下水,拚命的向前跑!

    身後女人頭的尖叫以及那凶煞的怪叫震耳欲聾,孟久拼了命才不讓自己回頭去看。

    嘶∼∼∼

    一聲嘶吼,猶如響在耳畔。孟久打了一個機靈,匆忙中回了下頭,只見那凶煞竟然注意到了他,一聲斯喉之後,便如壁虎一般,順著牆壁向他追來!

    靠!

    孟久大叫一聲,更加快了腳步,卻還是被追了上來。

    那凶煞攀折牆壁,張嘴便向咬來,匆忙間,孟久掏出一張符,狠狠的貼在那凶煞的嘴上。那凶煞疼得大吼一聲,竟伸手去撕那符咒。孟久瞅準時機,一個匕首砍向凶煞的小腿。

    撲通一聲,那凶煞立足不穩竟掉入河裡。只見那高挽的雲鬢和一身白衣在水中翻覆幾次之後,竟一動不動的沉了下去。而此時,遠處的那些女人頭也被吃得所剩無幾,網狀的身體也散成了一塊一塊的,紛紛躲入石壁的空隙裡。

    孟久大喘幾口氣,停下腳步,盯著那凶煞沉下去的地方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麼危險了,便準備過去查看一下。如果沒有死透,正好趁機補一符咒,免得緩過勁來麻煩。

    他小心的趟水過去,緩緩的俯下身,因為手電無法透過水層看到下面的情形,他只好伸手去摸。就在這時,一張好像被硫酸毀容的臉突然冒出水面,驚得孟久悶吼一聲,後退數步。

    那臉的主人大叫著站起,卻正是那個凶煞!孟久這才吃了一驚,他的符咒一向是鎮屍安魂的,怎麼會燒了她的容貌?而且,有能力保持容貌的屍變至少也該是陳小鈴那樣的活屍,而活屍……為何做出吃屍體這種只有低級行尸才有的噁心行為?

    念頭一閃而過,孟久來不及深想,連忙在那凶煞撲過來前翻身躍起,左手抓住一棵倒懸的石鐘乳,借勢又往上躥了數米,眼見前面山壁高處有兩個洞,他也來不及思考,就近躍入最近的左面洞穴。

    落地之後,孟久又向前滾了兩滾,這才一骨碌站起,連忙向後看去,正好看到那凶煞雙手抓著洞穴的邊緣,卻不進來,只是吊在那裡,獰笑著看著他。

    孟久打了個機靈,忍不住扭頭看向身後,難道,這洞裡有什麼讓這凶煞都害怕的東西嗎?抑或是……這些怪物各守一方?

    孟久謹慎的向洞裡走了一段距離,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前路一轉之處,孟久突然停住腳步。前面的洞穴再次開闊起來,路的左面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而就在路的右側,一動不動的站著一個人,細看之下,竟是先入洞來的杜亦羽!

    孟久心臟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看著那個人影試探著喊了聲:「亦羽?杜亦羽?」

    然而,前面的杜亦羽毫無反映,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裡,幾乎擋住了整個小路。

    孟久無奈,只得一步一緩的走過去,手電只是照著腳下,深怕驚動了他,一點也不敢大意──杜亦羽剛才臉上的詭異表情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孟久來到杜亦羽背後1米處,見他依然直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便將手電換到左手,右手掏出了軍刀和符咒,又往前走了一步。

    然後,他嚥了口吐沫,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同時左右手分別護住自己的胸前和小腹,雙腳半蹲,做好隨時後退的準備。但……杜亦羽還是毫無反映!

    孟久皺了皺眉,感覺手心裡的汗使他很難攥緊軍刀。不能這樣拖著,杜亦羽不動,他只得動了。於是,孟久側身準備從他的身體外側跨過。路很窄,腳跟基本都在外面了,這樣的行為幾乎等於是自殺了!

    本來,孟久打算兩步跨過去,以免突生事端,但當他位於杜亦羽側面之時,卻著實被他的面容驚得呆在當地!

    杜亦羽的臉上並沒有可怕的變化,沒多一樣,也沒少一樣,更沒有爬滿了蟲子。只是,他雙眼中看不到一點黑色的瞳仁,白茫茫的一片。就是那猶如蛋青一樣的眼白卻明顯的向他這邊偏移。他的嘴角斜斜的向左上挑著,形成一股邪獰之色。

    他在看我!-----當孟久看到他的側面的時候,便感覺到了!

    杜亦羽雖然沒有將身體轉過來,但孟久清楚的感到,那個男人在看著他!用那沒有眼珠的眼白看著他,對著他冷笑!那情形詭異之極,以至於害得孟久滿腦空白,即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就那麼不當不正的停在懸崖邊上!

    「杜亦羽……」不知僵持了多久,孟久總算收回心神,試探著叫了一聲,卻沒想到杜亦羽會突然轉過頭來面向著他,這可把他嚇了一跳,差點忘記身後是懸崖踩空下去。

    驚懼間,孟久幾步走到杜亦羽前面的小路上,拿出一張符紙,雖然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可總比什麼都沒有強。也就在同時,杜亦羽突然撲了上來,孟久彎腰躲過,回手將那符紙貼上他的胸口。

    只聽杜亦羽 大叫一聲,孟久連忙轉過身,正好看到杜亦羽在地上打了個滾,一陣抽搐。然後,便躺在地上像牛一樣劇烈的喘息著。

    孟久小心的走過去,只見杜亦羽面若金紙,唇角滲出絲絲血跡,而胸口貼符的地方竟冒出了一縷輕煙。孟久心裡一驚,連忙蹲下查看。

    冷不防杜亦羽突然睜開眼睛,驚得他一愣,卻看到那眼中已然恢復了正常!

    孟久心裡一喜,差點鼻子一酸流出眼淚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罵道:「你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

    杜亦羽嘴角勾出一個苦笑,虛弱道:「你先別歇著了,我這還沒完呢。」

    孟久一愣,膯的坐起,著急道:「還有什麼不妥嗎?」

    杜亦羽氣息越發的微弱道:「這咒術好厲害,再不動手,我怕就要不行了。」

    「喂,你別嚇我,趕緊說,要怎麼做?」

    杜亦羽眼神一凝,沉聲道:「修羅刀,只要你敢替我去取修羅刀!!」

    孟久一愣,杜亦羽突然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喘息道:「我知道你不能碰那刀的,唉,命啊。」

    誰知孟久卻突然笑了,他看著杜亦羽嘴角掛著的血絲,站了起來,緩緩道:「不對。」

    「什麼?」

    「我說這裡不對!!」

    杜亦羽又咳出一口鮮血道:「你說什麼?」

    孟久搖頭笑道:「你也太笨了吧?」

    杜亦羽一愕,孟久撇撇嘴道:「狐狸是什麼樣的東西?他有這麼義氣嗎?你要騙修羅刀,便該弄個陷阱來才對嘛。」

    那杜亦羽臉色有些變了,卻還是不死心道:「你不用這樣,我知道你雖是精怪,卻並非無情。更何況我為何要騙修羅刀?」

    孟久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淨月在設下計策時是否便想到了目前這種情況,也幸虧他和淨月交換了身份,否則,他便真的可能上當交出修羅刀了。

    想到這裡,他不無感慨的嘆了口氣道:「別再故弄玄虛了,你不是杜亦羽,我看來又中了幻術了!靠!我就說嘛,杜亦羽那傢伙怎麼也會中招,這世上又怎麼可能出現那麼多匪夷所思,又毫不合理的怪物!」

    那『杜亦羽』臉色一寒,突然不再氣喘了,盤腿坐在那裡露出一個獰笑道:「你怎麼看透的?」

    孟久看著那個一臉奸相的『杜亦羽』,嘆了口氣,嘀咕道:「他這種長相,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的表情,真是潛力無限啊……」

    「說什麼?」

    「沒什麼」孟久向四周看了看,嘆了口氣道:「這幻術還真是完美。」

    「自然,你…….」那『杜亦羽』突然頓了一下,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整個人突然就消失了。

    孟久一愣,便打算去拿符咒破解幻術,可手伸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麼,卻停了下來。然後,也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看似對如今的處境一點也不著急,非但不去想辦法破解幻術,反而靠著峭壁坐了下去,開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杜亦羽的聲音突然自他耳邊響起:「唉,你倒是瞞悠閒的,是不是該醒醒了?」

    孟久微微一笑,睜開眼,只見眼前的景色突然變得透明起來,然後,他不無吃驚的看到自己原來還是站在山洞之前,而杜亦羽的身邊卻多出好幾個妖怪的屍身。

    天上不知何時開始下雨,地下已經積起數個水塘。而塘水之中,孟久不敢置信的看到了幾個零散的女人頭以及那種肉網一樣的肢體,遠處地上躺著那個臉上有洞的女怪,而山洞口,那個凶煞滿臉腐爛,被一根粗枝穿胸釘在地上,依舊在惱怒的嘶叫。顯然,在他被困於幻境中時,杜亦羽已經和那個天授幹了一仗。

    孟久越看越是心驚,這是什麼樣的力量啊,竟然可以讓幻境與現實產生微妙的重合!

    「你也太懶了吧?竟然坐在那裡睡覺?!你就不會自己想辦法解開幻術?」杜亦羽話音方落,孟久卻突然跳起來,指著杜亦羽道:「你果然看得到!」

    「什麼?」

    「你能看破幻境!」孟久盯著杜亦羽,沉聲問道:「我想,即使這個幻境不發生在你身邊,你也能看到吧?」

    杜亦羽突然不說話了,孟久吸了口氣道:「所以,你留下那個幻術,不僅是為了讓宋肖恢復記憶,也是為了看到宋肖的秘密!」

    杜亦羽冷哼一聲道:「宋肖有什麼秘密?」

    孟久緊緊盯著杜亦羽道:「這要問你!」

    「我怎麼會知道?而且宋肖能有什麼問題?」

    「有!」孟久一字一頓道:「宋肖肯定有問題!別以為可以把我糊弄過去,失去記憶和記憶混亂是兩回事!我不認為她所說的『宋肖死了』是記錯了。」

    杜亦羽似乎是漫不經心的看著孟久一眼,突然冷冷一笑道:「自作聰明。」

    「你說什麼?!」孟久被杜亦羽惹得無名火起,卻無處發洩,突然抓起一把符拋出,令那個不住嘶叫的凶煞慘叫一聲不再動彈了。杜亦羽淡淡道:「宋肖並沒有因為那個幻境而恢復記憶吧?說明那個幻境還沒有深入進去,我又能看到什麼呢?」

    孟久一愣,卻不死心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杜亦羽嘆了口氣:「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宋肖能有什麼問題?她即不是妖怪,也沒有靈力,你說她有什麼問題?」

    孟久被杜亦羽說得愣了兩愣,卻還是疑惑道:「人怎麼可能死而復活?!」

    杜亦羽緩緩道:「死而復活,就不能是被人強加進入的虛假記憶嗎?」

    「強加的?加入這種記憶有什麼用啊?」

    「我怎麼知道?你去找那個老道去。」說完,不再理孟久,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山洞,一個身形細瘦,眼小臉大的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褲,叉著腿自山洞中走了出來。

    孟久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想不出這裡還會有什麼人,卻也不敢相信這個像是個二愣子的老農會是一個天授畫屍人!更令孟久不解的是,那個老農本是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情,可出洞來一看到杜亦羽,卻突然圓瞪了雙眼,露出一副混雜了驚懼、嫉恨與疑惑的神情大叫道「你,你竟然還活著?!」那個名位洛賓的天授:「這怎麼可能!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第四十一章 淨月的錯誤

    孟久一愣,有些聽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怎麼叫還活著?難道杜亦羽早就該死了嗎?而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杜亦羽應該很盼著死一樣,怎麼『還活著』就有病了呢?

    杜亦羽不答反問道:「我說你哪裡來得力量啟用般若幻境,原來是封屍借力……你是如何得到這借力的法術?」

    「這你管不著。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嗎?在身體裡封印一個九頭怪可不是說著玩的,而為了確保轉世後這封印了九頭怪的屍體不會有什麼意外的變化,我特意用了最痛苦的辦法封屍,這才能令屍體千年不腐,怎麼樣?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哈哈哈哈」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只可憐你被人耍了還不知道。」

    「你說什麼?」

    「畫屍畫魂,畫皮入骨,即已封入魂骨,腐爛不腐爛又有什麼關係?哼,不過是活埋罷了,說什麼最痛苦的辦法!」

    洛賓瞬間收起那狂妄的笑容,隨即凶狠的看向杜亦羽瞪起眼,就要發作,可眼珠子一轉,卻突然又嘿嘿笑道:「莫不是你怕了,想用話來拖延時間?」

    杜亦羽淡淡一笑:「我為什麼要拖延時間?」

    洛賓冷冷一笑,譏諷道:「告訴你,我早看出來了,你們分開兩路,不過就是要引出我,再讓那孟久帶修羅刀來,出其不意對付我,不是嗎?」

    「哦?」

    「別裝了,哼,你們的計策不錯,只可惜對手是我!實話告訴你,我已為他們安排好了差事,一時半會怕是來不了了。」

    孟久心裡一驚,忍不住道:「你把他們怎樣了?」

    洛賓瞥了裝成淨月的孟久一眼,笑道:「你們沒有注意嗎?我這谷裡數萬隻食腐蟲都到哪裡去了?修羅刀再厲害,也對付不了這些活生生的蟲子吧?」

    孟久一聽這話,反倒鬆了口氣。那些食腐蟲並非妖怪,也非邪靈,修羅刀對食腐蟲,恐怕只有當菜刀用,狂砍才成。可對於妖狐來說,那些食腐蟲卻不過是小菜一碟,只是數量多些可能有些麻煩罷了───哼哼,你個傻天授,你還不知道跟去的是個大妖怪吧?!

    你確實聰明,只可惜,狐狸不但比你聰明,而且更奸詐!

    孟久心裡高興,臉上卻是一副緊張的樣子,還裝出了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叫了一句:「那個女人沒有得罪你,你不能傷她啊。」

    洛賓冷哼了哼,不再理會『狐狸』,自懷裡取出一根笛子,臉色一寒,恨聲道:「杜亦羽,我雖不知你打得什麼主意拖著這副身子活到現在,可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你趕得無處安身的洛賓了!今天看是我殺了你,還是你封了我!」

    話音一落,孟久便覺得身上一陣惡寒,再看洛賓,雙目殺機四伏,那細瘦的身體竟似隱藏著極大的力量!他急忙收斂心神,暗暗呼叫著修羅刀。

    不對,有什麼不對!

    孟久暗暗皺眉,修羅刀的召喚可以說是心隨意動,刀隨念動,可這次,任他怎樣的呼叫,修羅刀卻沒有一絲的回應!如果說有,也只是最開始的一絲微弱的反映,然後,他的所有呼喚便彷彿泥牛入海,一去無蹤…….

    就在孟久陷入幻境的時候,雨靈和淨月正在對著數萬的食腐蟲發愁。那漫山遍野的黑色蟲子光看就覺得噁心了,更別說殺了一隻還會引來更多。而更主要的是,劉東和馬海也失蹤了!

    雨靈見這形勢,也不再多說,連忙拿出修羅刀,狠心便往手臂上割,可卻被狐狸一把攔住。

    「幹嗎?」

    「我的姑奶奶,這山頂不比森林,那修羅刀一旦發動,你讓狐狸我往哪裡躲去?而且,修羅刀對這些活生生的蟲子沒有啥用啊。

    雨靈急得跺腳道:「那怎麼辦?」

    狐狸狡猾的一笑道:「急什麼,你見過怕蟲子的狐狸嗎?」說著,從身上拔下一把狐狸毛撒在雨靈周圍又道:「俺這是千年狐狸毛,專治怪蟲,那些蟲子絕對不敢進來的。你踏實的等著,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說話間,只見狐狸輕巧的幾個縱躍,便踏著食腐蟲的頭跳到了一處突石上。然後,只見他以手作哨,對著森林吹出一陣抑揚頓挫的哨聲,然後,便笑嘻嘻的坐在了那個突石上。

    雨靈看著淨月休閒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但還沒等她去問,四周的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兮兮嗦嗦的聲音,她正在生疑,腳下突然簌簌的跑過去幾個毛茸茸的影子。待她看清那竟是幾隻巨大的老鼠後,不禁驚叫一聲,只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在地上了。

    可接下來的景象,卻令她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見四周的林子裡,不知從哪裡跑出這麼多的老鼠,有大有小,有白有黑,川流不息的跑出來,見了那些食腐蟲便一擁而上,啃咬抓撓,片刻間,就有數百隻食腐蟲化為森森白骨。

    就在雨靈驚愕,淨月嘻笑旁觀之時,來時所經的那穿山洞穴裡突然傳來一陣槍響,淨月和雨靈都是一驚,但去又是一喜,顯然,這裡有槍的只有那兩個警察。可淨月轉念一想,又著急了,如果他們倆沒事為何要開槍呢?

    情急之下,淨月連忙跳過去,抗起雨靈便向山洞裡奔去。

    一進洞,兩人便看到馬海和劉東背靠背站在一起,站在兩個巨石之間,夾口處都生起了火。那些食腐蟲個頭巨大,一時鑽不進去,可那些老鼠卻是毫無阻礙。兩人對著如潮的老鼠沒命的射擊,但還是有不少的老鼠爬上了兩人的身體,眼看就要有危險了,淨月連忙吹了聲口哨,那些老鼠窒了一窒,似乎還要攻擊,但淨月已經帶著雨靈自洞頂飛躍過去,落在兩人身側,又拔了把毛髮扔在地上。

    立刻,那些老鼠似乎頗為懼怕狐狸身上的味道一樣,放棄了這裡的人,轉而去攻擊那些已經開始撤退的食腐蟲。

    而這時,雨靈卻突然低呼一聲,淨月一轉身,才看到馬海和劉東的身後竟還護著一個人。只是那人渾身上下都在腐爛著,早已不成了人形。而再細看,只見那人耳後有翼,身後有尾,竟是一個妖怪!

    雨靈不忍再看那妖怪身上驚人的傷勢,便轉過頭,卻顫聲道:「淨月,他的傷,還能救嗎?」

    劉東見救星到了,鬆了一口氣,再加上頭上有傷,利馬便覺得疲憊異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馬海也大大的鬆了口氣,說道:「好險,幸虧你們回來了,我知道警察這行業有生命危險,可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耗子咬死!哇靠,渾身得傷口,這回去不知得打多少防疫針呢。」

    看到淨月走過去給那妖怪檢查傷勢,雨靈暗自鬆了口氣,便接下劉東的話茬轉移注意力道:「馬警官,這妖怪是怎麼回事啊?」

    馬海和雨靈只在幾次探訪案情時見過,他對這些在夜總會上班的人一直有些成見。可剛剛聽劉東說孟久得疑慮和猜疑時才知道這女孩原來是有陰陽眼,萬般無奈,又被人設計才躲到那夜總會裡去唱歌,心裡便有些同情她,此時見這女孩站在這一片屍骨之地不但全無女孩子的扭捏作態,還能為一個妖怪的傷勢而著急,不覺很是佩服,心裡便多了一層好感。

    可馬海還沒說話,劉東卻突然扯了扯他,向淨月努了努嘴。雨靈隨著看去,這才注意到淨月進來後竟一直盯著那半昏迷的妖怪,神色又是難看又是怪異。

    雨靈第一次看到淨月這樣的神情,心裡便有些不安。她上前一步,問道:「這,」誰知她話還未說完,淨月卻突然轉身對馬海道:「這妖怪是怎麼回事?」

    馬海一愣道:「有什麼問題嗎?」

    「回答我!」

    馬海皺了皺眉,他本來就是個熱血的性子,聽淨月口氣如此不客氣,便也氣道:「我憑什麼回答你?這案子和你有關嗎?你是什麼人?」

    淨月聞言一怒,霍然看向馬海,眼中的瞳孔像貓一樣變成了一窄條,露出了一個食肉動物天生的攻擊性。

    馬海一驚,後退一步,手也摸到了佩槍上面,劉東也警戒的站到了馬海身邊。雖然這個狐狸和孟久認識,可畢竟是個妖怪啊……

    「馬警官,」這時,一旁的雨靈突然開口了:「我們現在非常之時,又處危險之地,大家心裡著急,便都有些火氣。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不能讓真正的敵人看我們的笑話啊?」

    馬海和劉東聞言一愕,神情隨之緩了下來,可淨月卻還繃著勁,大有一副先吃人而後快的樣子。雨靈皺了皺眉,心念一轉,大聲道:「胡道長!你這樣較著勁能解決問題嗎?你是聰明人,無論是什麼事,請你克制一下自己!」

    雨靈一聲胡道長,讓淨月一震,他轉頭看向雨靈,眼中的殺意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代替。他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這個妖怪中的法術,和我父親死時一摸一樣。」

    其它三人一愣,馬海皺了皺眉,終歸嘆了一口氣才道:「這妖怪是我們被食腐蟲圍攻時突然出現的,見我們危險,竟毫不猶豫的幫我們將周圍的蟲子砍殺了幾十隻。可它本來已經受了傷,這麼一折騰,也堅持不住了,我們只得一邊抵抗一邊往山洞裡退,幸虧找到這個天然屏障,那些食腐蟲一時也進不來。」

    淨月神情怪異的看著那妖怪,突然從懷裡摸索出一把麝香,燃了就貼近那妖怪的鼻端。不一會,那妖怪胸腔一動,竟醒了過來。

    「你是這山裡的妖怪?」見那妖怪醒過來,淨月也不顧它的傷勢,著急的問道:「什麼人傷的你?」

    那妖怪一醒來,立刻便因身上的傷痛而低聲呻吟了一下,但很快的,他便清醒過來,看了一眼周身的人,自嘲笑道:「這山早被毀的沒了靈性,我怎會是這山裡的妖怪。」

    「那你為何到此?」

    「我聽說這山裡有寶,一時貪念,唉……」說著看了眼那馬海和劉東道:「臨死之前,本想救下兩人以修來世,可卻反而被你們所救,真是丟臉啊!」

    淨月皺了皺眉,急切道:「到底是什麼人傷的你?」

    那妖怪詫異的看了眼淨月,喘息道:「自然是盤踞這山裡的那個天授!你來此不是為了這裡傳說的寶物嗎?」那妖怪想到仇人,心裡一動氣,便止不住的咳嗽了幾聲,震動傷口出了一身虛汗,只覺身體更加的虛弱了。略作喘息,卻已經目光渙散,靠在牆上,看著自己身上潰爛流水的傷口喃喃道:「唉,早知道是有那種傢伙在這裡,我才不來呢!兄弟,趁現在,你們快點離開吧!」

    誰知,那妖怪後來又叨叨嘮嘮說了一大堆什麼劫數啊、後悔啊、轉世之類的願望,淨月卻一個字都沒聽到。他臉色煞白,手腳冰涼的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誰也描述不出來,卻令所有人都看得汗毛直豎。雨靈和劉馬三人被淨月的神情驚到,也顧不得去聽那妖怪的嘮叨了,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詢問現在的淨月。

    此時,外面還活著的食腐蟲已然撤走,老鼠也漸漸散去,洞穴漸漸安靜下來,那妖怪說話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了,誰知說到救人反被人救的事情時,突然神情一震,大吼一聲『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蒙兩位相救,我便將內丹送於二位吧!』說著,便努著最後一口力氣吐出一棵血紅的丹丸,用指甲一分為二托在手上。

    劉馬二人一愣,這內丹看著邪乎,又是妖怪的東西,正不知如何推脫,卻發現那妖怪已經嚥了氣。

    一旁淨月也被那妖怪的一聲大吼震得一驚,那句『大丈夫恩怨分明』猶如當頭棒喝,驚得他一身得冷汗。他突然抓起雨靈的手大吼道:「快點!快把修羅刀給孟久送去!」

    雨靈一愣,還要問怎麼回事,突然,懷裡的修羅刀發出一聲短暫的蜂鳴,嚇了她一跳,但卻又立刻安靜下來,沒有其它動靜了。

    可是淨月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他大吼道:「快啊!不然便來不及了!」

    雨靈被淨月弄糊塗了,也急道:「孟久不是隨時都可以招回修羅刀嗎?!」

    淨月苦澀的一笑,沉聲道:「修羅刀沾了你的血,孟久便叫不回去了……」

    雨靈一驚,愣了愣,雖然不明白淨月話裡的含義,可卻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不由驚怒而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故意的?!」

    淨月雙手捂面,渾身顫抖道:「我弄錯人了,殺我父親的,原來不是杜亦羽……」

    一聽這話,雨靈當時就是一個機靈,一種恐懼的涼意自腳下直升腦際,然後,一種強烈的憤怒之情升上胸腔。她咬著牙看著淨月,卻終是什麼也沒說,貼身藏著修羅刀,以最快的速度向孟久和杜亦羽跑去!

    只是,她卻忘了,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如何攀下那萬丈懸崖?就在她含著淚,咬著牙,試圖抓著藤蔓下去的時候,一隻白狐突然躥過來,身形猛地變大,然後便不由分說的馱著她往山谷躍去。

    雨靈緊緊抓著淨月的白毛,因下降的速度過快而無法睜開眼睛。雖然她對淨月的欺騙感到一種難以遏制的憤怒,但她心裡清楚,她必須要依靠淨月的力量才能快些趕去,便沒有拒絕淨月的幫助。

    兩邊的樹木飛速的後退,不知是否是這樣巨大化身體會帶來很大的負擔,淨月腳步越來越不穩了。

    我竟然錯了!淨月一面飛奔,一面懊悔的在心裡大叫!父親是從畫屍人血戰受傷回來的,所以,他一直以為是杜亦羽殺了父親。可……他竟然錯了!!!

    這個錯誤太可怕了!他不由便想到了父親到處遊說妖怪參加畫屍人血戰時,私底下和他說的一句話『淨月,爸爸一定要把你媽救出來!』

    父親說那句話的時候,他還只知道母親被某個天授封魂入骨了!直到父親臨死之前,他才直到,封印了母親的天授,便是那個杜亦羽!

    只可惜,那場戰役雖然聲勢浩大,可惜天授畫屍人一個個或是明哲保身,或是各安私心,到後來,天授加上妖怪,近二百人竟敗在了一個人的手裡!

    父親在血戰歸來之後,渾身腐爛,痛苦不堪的走向死亡。連父親都無法抵抗的法術,一般的法師是絕對做不到的!只有天授,也只有天授,才會使用那樣殘忍的術!

    父親沒有說出仇人的名字,是不想淨月為他復仇而送命。可淨月固執而輕易的認定,仇人就是杜亦羽。

    還未修**形的他迫不及待的去報仇,也希望救出母親,可卻令他認識到了自己與杜亦羽力量上的差距,也因一場意外而令他完全失去了報仇的能力,更幾乎丟掉性命。

    他咬著牙從頭開始修煉,他知道,在他修煉的時間裡,那個杜亦羽可能早已壽盡封屍,救出母親的希望不大了。但他還是要報仇,並發誓去尋找可以逆轉封屍的法術。他相信,這個世界沒有絕對,既然有封屍,就是逆轉封屍的辦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是修煉越是清楚感到力量上那難以踰越的鴻溝,只要一想起那力量,他便感到一種徹骨的恐懼!那種無力感幾乎令他絕望。

    終於,他決定停止修煉,看看是不是可以有別的辦法。當他來到人類世界時,卻發現血戰之後,天授畫屍人被封的封,藏的藏,竟變得消聲滅跡了。更令淨月迷茫的是,那個杜亦羽竟然也不知所綜了……

    情況的急轉而下,使他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卻也讓他從復仇的壓力中暫時得到緩解。於是,他開始沒有目的的旅行,並裝扮成一個道士,希望能有機會找到那些天授的蹤跡!

    有一天,他在一個妖怪的聚會上,聽說曾經有個天授的徒弟利用封屍的契機將那天授的靈魂封印,並奪走其的身體,不知要幹什麼。而一旁的淨月卻暗暗感到,也許這個天授的靈魂可以幫他找到消失已久的那些天授……

    於是,他費勁心機終於打聽出那個天授的靈魂所在,可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同時遇到了杜亦羽!

    和當年一樣的名字,和當年一樣的容貌……他,竟然沒有死去……雖然詫異其中的原委,可卻也同樣說明──他,還有機會救出母親!

    大驚大喜之下,他費盡心思,終於取得了那個天授的信任。可慢慢的,他卻發現,這個人和他想像的不一樣,一點也不一樣,而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也開始不斷的出現在他耳畔──『我錯了!我害了這些妖怪,也害了自己……我早該明白那個天授,並非如傳言般……淨月,爸爸不能去救你媽了,你也將這些事情都忘了,好好的生活吧!記住,天授畫屍人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千萬不要去接近他們!』

    報仇與忘記,他開始猶豫,即便是他殺的父親,可難道不是父親先要對付他嗎?更何況,他所做的事情,雖然太過偏激,可卻……

    唉,父仇可以不報,但是母親呢?如果母親真的被他封在體內,他一定要救母親出來啊!而唯一的辦法只有在他封屍前殺死他。雖然也會將他封入體內的其它天授和邪物放出來,但這彷彿命運的相遇使淨月再次鑽到牛角尖裡。

    『反正,他是可以轉世的。而我要的,只是救出被他封入這具身體裡的母親』

    淨月抱著這樣的想法,將坐陣童子說成了鎮屍童子。只是,宋肖的出現讓他覺得有些意外…….而另一方面,他主動去幫助魯海,就算不能殺死杜亦羽,也許,他可以從魯海的那個徒弟那得到解救母親的辦法:他確信,那個徒弟所掌握的,利用天授體內封印之魂的方法,可以找到封印逆轉的秘密。

    可是,竟然是如此的巧合,他追隨著凡圖的痕跡來到這裡,卻又和杜亦羽相遇!這使他不得不去懷疑,是否這就是命運───要救出母親,只有殺了杜亦羽?

    可是,竟然錯了,殺死父親竟然是山谷裡這個該死的天授!細想父親死前留下的話,沒有一句能夠說明凶手是杜亦羽啊。

    愧疚……

    對不起,母親,就讓這個杜亦羽再多活一陣子吧。您放心,在救出您之前,我一定不會讓他封屍。

    淨月亂了,為什麼當年血戰之時,杜亦羽沒有殺死身為百妖領袖的父親?為什麼父親讓他忘記一切?為什麼,杜亦羽竟一直沒死?父親臨終前的話,殺死父親的人,他所瞭解的杜亦羽,還有母親……到底母親是因為什麼才被杜亦羽封入身體的?

    奮力躍過一道溝壑,淨月只辨方向不顧路徑的趕著。無論如何,在一切都沒弄清前,他不能讓那兩個男人死去!



第四十二章 終結

    另外一邊,孟久和杜亦羽基本可以說是陷入了苦戰。在孟久嘗試著去招回修羅刀失敗後,驚詫之餘便發現自己完全成了杜亦羽的負擔。而那個洛賓卻不要臉的專門利用他來限制杜亦羽發揮力量。

    當淨月和雨靈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洛賓去攻擊孟久,所以,雨靈想都沒想,便將修羅刀拋給了杜亦羽:「接著!」

    這一人一狐的突然出現讓洛賓突然一愣,這狐妖在這裡,那麼,自己正在攻擊的……

    當他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持有修羅刀的孟久時,來不及多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有注意到雨靈將修羅刀拋給了誰,只是下意識的退縮了一下,孟久終於趁著這個空擋逃開洛賓的攻擊範圍。

    這一切都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就在孟久撤離的時候,修羅刀也飛到了杜亦羽的身前。化為白狐的淨月突然將雨靈摔下背,一邊化為人形一邊大叫一聲『不要接』。

    可這時,注意力全在孟久身上的杜亦羽已經下意識抓住了修羅刀,旁邊的孟久剛剛喊了一聲『揍他!』,便吃驚的看到杜亦羽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他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聽杜亦羽悶哼一聲,手裡的修羅刀噗的掉在地上,插入土裡。然後,只聽哇的一聲,杜亦羽竟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晃了晃,竟似站立不住的靠在樹上。

    這突然的變故讓幾個人都愣了,突然洛賓眼中突然露出一種瘋狂的神色,大叫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孟久焦急的護著杜亦羽,低聲問道:「怎麼了?」

    杜亦羽搖頭不語,洛賓又獰笑道:「我本還在可惜,今日雖能殺你卻有可能放出你體內的那些對頭,可現在,哼哼,老子便先封了你的屍,再借你身體裡的力量一用!」 大笑聲中,突然伸手一指,那修羅刀所在的地面突然裂開一條口子。雨靈和孟久同時低呼一聲,那修羅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墜入地下。

    孟久一把抓住往那裂口撲去的雨靈,低聲道:「你去也沒用!!」

    這時,洛賓面帶凶相的一步步向杜亦羽走去,獰笑道:「那麼多畫屍人的力量皆歸我用,哈哈哈哈,我洛賓天下無敵的日子到了!」

    杜亦羽喘了幾口氣,扶著樹站好,眼看著洛賓越來越近突然仰天長嘆道:「洛賓啊洛賓,你為人雖凶殘噁心,但卻一向心機深沉,自視孤高,卻可惜直到今天,早已非畫屍人割據的時代,你卻依舊執迷不悟,貪戀權勢,弄得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

    洛賓一愣,訕笑道:「你胡扯什麼?」

    杜亦羽搖頭道:「你可知我們這次來本不知道你在這裡?」

    洛賓又是一愣,不由道:「那你們來幹嘛?」

    「村裡那些因屍蟲而復活的人,你心裡有數吧?」

    洛賓聞言也皺起了眉,杜亦羽緩了一口氣才繼續道:「那些人都是極力贊成毀村修水庫的,另外城裡還有幾個被屍蟲毀了的也是贊成一方。這明顯是有人背後謀劃,想要把我們的視線引到這個村子來,讓矛盾集中在不想要毀村的人身上。」

    杜亦羽說到這裡,洛賓似乎有些明白過來,眼中也露出一絲疑惑。孟久見機立刻跟上道:「這事一開始就鬧得詭異,警方才找到我,可見那個幕後的人根本就是想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妖邪方面,然後再把我們引導這個村子裡。而你多年來為了守著自己這個屍身在山裡弄出的那些古怪,讓我們輕易的便順著村裡的傳說摸到了這裡,可巧,你又傷了狐狸,讓我們知道了村裡有了一個天授,這下目標自然直接鎖定在你身上。」

    孟久說到這裡,杜亦羽繼續道:「而你一知道是我,便以為我是來對付你的,便不顧一切的出手,這一切都順了那個人的詭計,讓我們糊裡糊塗的便打起來。而且,狐狸出現在這裡,也許並不是巧合。那個人恐怕是什麼都算計好了。」

    說到這裡,孟久也是一愣,狐狸是追著魯海徒弟的線索來的,那老道怎麼能算計到狐狸身上?這也太深謀遠慮了吧?可他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叫出來道:「你是說,那老道就是魯海的徒弟──凡圖?」

    此時,洛賓再也忍不住開口道:「魯海?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一落,突聽身後山洞裡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洛賓神色突然就變了,大喊一聲便向洞裡跑去。

    杜亦羽此時的情形似乎好了一些,只是臉色卻依舊蒼白的可怕。他和孟久對望一眼,剛趕到洞口,便聽裡面傳來洛賓怒不可遏的大叫。孟久跟在杜亦羽身後走了進去,驚訝的發現這個山洞雖深,卻一無岔路,二無機關,與幻境中完全不一樣,順著三人寬的洞穴走到底,可見一圓形洞穴和一個空空的石台。

    此時,洛賓似乎已經發洩完了情緒,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手電所照的空台之上,各種符紙法器亂成一團,而佈滿灰塵的石台中心有一個人形的印子,顯見這裡本有一個屍體,可卻被人破了結界,盜屍而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洛賓見兩人進來,有些急紅了眼,跳著腳大叫起來。

    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而洛賓聽著聽著,面色也有些變了。孟久話音一落,洛賓便沉著臉恨恨道:「看來是那個凡圖想讓我們這些藏著的傢伙都自己蹦出來自相殘殺,他好漁翁得利!哼,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這混蛋好大膽子,敢搶我的屍身!!」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恐怕你去封印九頭怪,也是凡圖的計謀。他自己沒有封印入骨的能力,便想辦法讓你們去封印那些厲害的傢伙,再找機會奪走你們的身體。」

    洛賓越聽越是生氣,卻也不得不佩服杜亦羽得推理,不禁恨恨道:「我就說,怎麼可能那麼簡單便揀到這種秘法的記錄,原來是早就算計好的!」

    孟久眼珠子一轉:「你既然明白,便該和我們一起去找那傢伙算帳才對。」

    洛賓挑眼看了杜亦羽一眼,卻冷冷一笑道:「那人雖然可恨,但我也絕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殺人的機會!」

    這時,淨月也跟了進來,孟久吃驚道:「我們這邊三個人,你一個,似乎是你比較危險吧?」

    洛賓哈哈一笑,指著杜亦羽道:「你以為他還能動手嗎?」

    孟久皺眉,看向杜亦羽,洛賓搖頭狡猾的斜睨著杜亦羽道:「修羅刀雖然好用,可卻是天授畫屍人的唯一不能碰的東西,觸之即可傷及魂魄,他現在雖然看似沒事了,可一定還無法使用任何力量。」說著看向杜亦羽道:「我說得可對?」

    此話一出,雨靈身體便是一震,孟久也呆住了,想起來,杜亦羽確實從未碰過他的修羅刀………

    可,天授畫屍人又不是妖邪,而且,數次使用修羅刀時他也在場,並沒有什麼不妥啊,卻為何會碰不得修羅刀呢?

    杜亦羽還沒有說話,一直沉著臉坐在一旁的淨月突然走過來,冷冷道:「解決你,用不著杜亦羽出手!」

    洛賓冷哼道:「一隻狐妖,也敢放肆?!」說完,卻突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爸是不是就是那隻慫恿妖眾參加畫屍人血戰的那隻狐狸?你和他的味道很像啊。」

    「果然是你!」淨月恨恨的大叫:「為什麼殺我爸?!」

    洛賓訕笑道:「就好像有人會隨手攆死爬過的螞蟻飛蟲一樣,哈,老狐狸鬼迷心竅,真的以為天授畫屍人便會和妖怪聯手?笑話!低等的雜碎!」

    「住口!」淨月眼帶殺意,大叫一聲,翻身躍到空中,雙手在胸前一擊,一道紅光如閃電般劈下。

    洛賓向旁一閃,輕鬆的一揮手,一道勁風便將淨月向後打了兩個滾。

    洛賓冷冷一笑道:「報仇?哼,大言不慚!」

    淨月落下地來,也不說話,轉身再次撲上,這次洛賓似是煩了,手裡靈光一閃,卻是一股子惡臭充滿整個山洞。杜亦羽眉峰一皺,突然躍起抓著浮在空中的淨月便往後飛略,幾步便退出了山洞,孟久緊隨著退了出來。

    「我靠,臭死了!」孟久揮了揮手,卻突然看到淨月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不禁小心的道:「你怎麼了?」

    「就是這個術法!……」淨月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右手指甲突然暴長,如利刃般劃向自己的左臂。鮮血飛濺之下,一塊已腐爛壞死的皮肉掉在地上。

    孟久倒吸一口涼氣:「好厲害!」

    杜亦羽目光一閃,突然抓起淨月的左臂,皺眉道:「當年你父親也曾剜肉自保,可卻依然無法阻止這法術的侵蝕……」

    淨月神色一變,卻咬牙道:「只要能報仇,今天我就算死了也…….」

    「你這麼輕易便放棄,不但對不起你父親,你的母親也會傷心的。」杜亦羽搶過淨月的話鋒,一字一字道:「你不想救出你母親嗎?」

    淨月一震,不由急切道:「她還有救?」

    杜亦羽微微一笑,卻轉變話題道:「你命好,修羅刀可壓萬邪,如果使用得法,應該可以在殺死你之前驅除你體內的邪術。」

    「哼,那也要你能拿的到修羅刀才行。」說話間,洛賓已從洞中走出。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這點不勞你操心,因為你恐怕活不到那時候了。」

    「哈哈哈哈,你還在虛張聲勢嗎?」

    「是嗎?」杜亦羽淡淡的應著,雙手合攏,再緩緩拉開。洛賓的笑聲卻嘎然而止!

    只見一團若隱若現的白霧在他雙手中流轉,如虹似霓,隱隱竟夾雜著雷閃之勢。

    「仙力!」洛賓大退一步,驚喝道:「你怎麼可能有仙力?!」

    杜亦羽仔細的看護著手裡的白霧,淡淡道:「這不是我的力量…..唉,我確實是受傷不輕,可我卻曾經將一個快要修成仙道的狐妖封入體內。」說著,雙手行走太極之勢,見那白霧開始漸漸凝聚起來才呼出口氣,抬起眼皮,冷冷的看著洛賓道:「很不巧,你殺了她丈夫,她現在正在我體內折騰,迫不及待的要將力量借給我呢。」

    淨月聞言,渾身一震,不由看向杜亦羽───母親願意將力量借給他……當年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就快修成仙的母親會被他封印呢?!

    那些白霧竟化作一片祥雲,隨著杜亦羽雙手外推,一道閃電猛得射向洛賓。

    洛賓雖早有準備,可那閃電竟似可以追蹤目標一般,竟隨著他得身形轉了個彎,如破日之箭般射穿他得心口。

    洛賓大叫一聲,不敢置信得看著自己得胸前大洞,卻突然咧嘴一笑道:「我雖然死了,你卻也沒有力量封印我了。總有一世,我會封你入骨,再享用你的力量!哈哈哈哈哈……」

    洛賓在大笑中死去,而杜亦羽也支持不住了,疲憊的靠坐在樹下。

    好久沒有這麼狼狽了。

    世人都說不死不休,可天授畫屍人,卻是連安靜死去的權利都沒有啊……這樣沉重的靈魂,早晚有一天會不堪重負的。想想洛賓這樣的人,應該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吧?

    「喂,雨靈去哪了?」回過神,孟久突然發現雨靈竟然不見了,頓時便驚出一身冷汗。

    「現在才想起我來嗎?」

    孟久驚喜又愧疚的回過頭,卻是驚訝的看到雨靈竟從那個被洛賓劃出的深勾裡爬出來,雖然一身泥土,滿臉的汗水,卻顯得更加的美麗。

    「你……」孟久怔愣間,雨靈已經站穩腳步,自坑邊垂下的長繩也砰的一聲化作了一撮狐狸毛,而雨靈手裡拿著的竟是修羅刀。

    孟久倒吸一口氣,看著雨靈,心裡又是感動又是難過,這個女孩,竟為了他冒這麼大的危險。

    杜亦羽皺了皺眉,忍不住多看了雨靈幾眼,眼前這個人格,既不是雨靈也不是宋肖,看來她的兩個記憶,兩個人格已經同化了!也就是說,宋肖真的要死去了吧……

    那個雖略顯柔弱,卻善良的女孩……

    而這同化……不是一個好的現象。他只是聽說,當這個女人記起所有,當所有的記憶完成同化,那麼便是『她』真正醒來的時刻了……

    一旁淨月看向杜亦羽,突然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還要問清一件事。」

    杜亦羽挪了挪身體,疲倦的道:「你母親當年修仙,不慎被心魔所迷不能自制。她怕自己會拭夫殺子,怕自己會濫殺良善,便要我將她封入身中。」

    淨月長吸一口氣,急切道:「那麼,她,她現在?」

    「這些年來,她雖被我所封,但我卻沒有刻意壓制她的意識。所以,她便能潛心修行。這次我身陷般若幻境,她竟能清心勸我壓制殺意,想必是已經克服了心魔。不然,她剛才也不可能借給我力量。」

    淨月眼中一亮,快聲道:「你是說,她現在,她現在,她,她能看到我?」

    杜亦羽嘆了口氣,搖頭道:「不能,她是被封印之身,除了我的意識,她不可能感知到外界的。」

    孟久詫異的看著兩人,只見淨月一陣沉默後,突然道:「今天你受傷,責任在我。只怪我沒有聽父親的話,唸唸不忘報仇,卻又錯怪了你。你殺了我吧!」

    杜亦羽沒好氣的道:「我可不敢殺你,你可是胡夫人的兒子,你母親都快要修成仙了,你也算是道家傳人了呢。」

    雨靈一直默默的聽著,忍不住道:「妖怪也能學法術?」

    孟久點頭道:「妖怪連仙都可以去修,何況道家法術?」

    淨月聞言苦笑道:「修道的妖怪是要潛心向善以淨化妖氣的,我今天所做已經損了功德,怕是拿不了那些法器,也做不成道士了。我現在才明白,我已經走入邪道,就算你不殺我,還是把我也封了吧。」

    杜亦羽又好氣又好笑的看了一眼淨月,懶洋洋的道:「你搗什麼亂啊。我可不想和你共享一具身體,天天聽你在我腦子裡念叨。這種虧本的事我才不干。」

    「可是……」

    杜亦羽似是不堪打擾的嘆了口氣緩緩道:「將來要放你母親已經夠麻煩的了,你還來填什麼亂?!」

    淨月一愣,突然提高聲音道:「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打算封屍嗎?難道,你要放出體內那些惡魔嗎?」

    杜亦羽看向遠方的山巒,緩緩道:「如果時機把握的好,也許可以在毀滅那些傢伙之前放出你母親。」

    淨月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心思一轉,神色略微有些變了:「你不會是想……你,你」說著看了旁邊正和雨靈嘀咕的孟久一眼,皺了皺眉,竟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孟久拍和了拍淨月的肩膀道:「他想什麼?你這狐狸也有怕的時候啊?哈哈哈,不過你雖然錯將這傢伙當成殺父仇人,可原告都不予追究了,誰還追究啊?佛家有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放下今天這個心結,相信還是做得了胡道長的。是不是杜醫?」

    淨月傻傻的看著那被他害得差點丟掉性命的兩個人,一時愣了。雨靈嘆了口氣,看著那兩個男人的眼中帶著一抹的敬佩,對淨月道:「你這傢伙雖然做了件可惡的事情,可幸好及時發現,大家都沒有出事。而且,我現在雖然到處見鬼,可妖怪朋友就你一個,我又並不討厭你。所以,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不過……」雨靈盯了淨月一眼恨恨的,似乎話有所指道:「我依舊非常非常的討厭你那種神神秘秘的樣子!」說完走向孟久,將修羅刀拋給他,低聲道:「完璧歸趙。」

    「謝謝你。」孟久接過修羅刀,突然發現雨靈顯然在等他多說些什麼,不覺一陣尷尬,連忙再轉向淨月繼續道:「對了,淨月,你們那邊出什麼事了?為什麼我叫不回修羅刀?」

    淨月做錯了事是的看了一眼雨靈,又看了一眼杜亦羽,神色怪怪的,喃喃道:「沒什麼,你那修羅刀……可能不能用了,也好,不能用就算了。」

    孟久聞言一愣,也顧不得淨月對修羅刀的顧忌,猛地向修羅刀灌注真力。可直到他累得滿頭大漢,那修羅刀卻依舊毫無動靜。他又累又驚,不禁長出一口氣,怔怔的看著手裡那把生鏽的小刀發呆。

    雨靈看著孟久,臉色變了又變,為什麼她的血可以引出修羅刀的力量?為什麼沾了她的血,孟久便無法召喚修羅刀?淨月那些神神秘秘的話都是什麼意思?還有,她那些模糊卻又清晰的記憶,那些彷彿活過死過十數次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一切她急切的想要弄清楚,可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孟久知道這些,她怕,她心裡暗藏著一股子不安,彷彿這一切的答案所帶來的只有痛苦和分離。

    淨月看了孟久一眼,眼中竟帶著一絲愧疚和同情之色,但只是一轉念便向雨靈道:「我雖然利用了你,卻從未想過要害你。你的事情杜亦羽都知道,他不說,你也不要來問我了。不過,我勸你一句,這兩個男人對你都不合適,你還是盡快把他們都拋棄了吧!」說到這,也不理雨靈嗔怒的神色,指著孟久手裡的修羅刀道:「哦,對了孟久,那是唯一一個可以殺死天授畫屍人靈魂的東西。而修羅刀一旦認主,只要你不死,便沒有人可以使用它的力量。所以,知道修羅刀下落的人越多,想殺死你的人便多得很,修羅刀不能用,你反而安全,自己小心吧。」

    孟久一愣帶著疑問的眼神看向杜亦羽,杜亦羽只得苦笑著點了點頭───淨月這個傢伙,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靠!這話前後矛盾,我怎麼聽不懂啊!」孟久又看向淨月,憤怒的揮著手裡的刀:「修羅刀一旦認主便沒有人可以使用它的力量,那為何我現在不能用?!」

    淨月眼珠子一轉,低聲喃喃道:「當然有讓他能用的法子嘛。」

    「什麼?」孟久急切的問道,可淨月卻好像深怕孟久再問一樣,在雨靈的疑惑和孟久的驚疑中,突地化作白狐躥出,幾下便消失在密林中。

    「喂!」孟久急追幾步,看著空蕩蕩的小路,發洩般的踢了旁邊的樹一腳,回頭和雨靈對望一眼後,便一齊看向杜亦羽。

    而杜亦羽看著那兩個大有『逼問口供』之意的人,不由苦笑自語道:「那小子倒是走得痛快,卻把這個爛攤子留給我。」

    「說吧。」孟久盯著杜亦羽,「那狐狸到底什麼意思?!還有,修羅刀又是怎麼了?」

    「這個啊,」杜亦羽緩緩站起,做了兩個深呼吸,感到胸口的抑鬱雖然好些,可靈力卻依舊沒有恢復,不禁暗暗皺眉,可臉上卻不動聲色,撣了撣身上的土,又看了一眼那兩人,嘆了口氣,方自懶洋洋道:「現在時候未到,天機還不能漏。嗯,佛祖怎麼說來著?───不可說,不可說。」

    「站住!」孟久氣得大叫,而雨靈心裡一陣嘀咕之後,偷偷看著孟久一眼,突然似乎不想再追問了一樣,拖著腳步走在後面。孟久雖然著急,卻不敢將雨靈留在最後,無奈的不能追上去扯著杜亦羽的脖領逼問。

    而這時,雨靈卻一拉孟久的胳膊,紅著臉,咬著嘴唇,略帶執扭的表情道:「我喜歡你!」

    孟久一下就愣了,半響沒有說話,雨靈又羞又氣道:「喂,你到底什麼意思?只要你說不喜歡我,我絕對不纏著你!」

    孟久呆呆道:「不對啊,你不是喜歡杜亦羽嗎?」

    「那是宋肖!」雨靈認真的道:「何況,宋肖對他也是敬佩多於愛情。我們,和杜亦羽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虧你會將我們倆想到一起去。」

    「啊?」孟久一愣,似乎突然明白雨靈話裡的意思,眼中便浮現一種按奈不住的驚喜,可卻還是不放心的道:「可是,記得你在幻境裡遇到了危險,第一個喊的不是杜亦羽嗎?」

    雨靈一愣,皺眉道:「什麼幻境裡遇到了危險?」

    「就是你說,又是蜈蚣人,我又變成了石像,在霧谷裡那次!」

    雨靈看著孟久急切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原來你早就喜歡我了。」

    「喂!」孟久假裝瞪眼,雨靈柔柔笑道:「我喊他,是因為我知道,除了他沒人能救你。我真正著急的,關心的,喜歡的是你!」

    孟久愣了半響,終於明白雨靈,為何堅持要別人叫她雨靈了!想起杜亦羽和狐狸的目光,唉,別人早就看明白了,虧自己一向自認是情場高手,卻栽在這小丫頭手上。

    一時高興之下,孟久便錯過了這個向杜亦羽刨根問底的機會,而以後便更不可能問出來了。

    之後,三人尋到了劉東和馬海,因為這裡的一切和案子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孟久和杜亦羽一時還無法離開X城。而雨靈也趁此機會辭去了夜總會的工作,搬到了孟久和杜亦羽所住的賓館。

    因為抽身不出,孟久只得給雨靈畫了一些符咒,又驅邪的,也有能幫她封住陰陽眼的。經過幾天的努力,終於鎖定了使用屍蟲的犯人,果然便是那個村子裡反對棄村修水庫的人。經過審訊後,果然,給他屍蟲的另有其人。

    那個人杜孟兩人怎麼猜都覺得是那個老道,而那個老道更可能就是魯海的徒弟──凡圖。

    案子到這裡,已經可以結案了。只是在對外的言辭中動了一番手腳,該掩飾的掩飾,掩飾不了的便推脫說是一種新的病毒。孟久又在山周圍設了障眼法和結界,防止有人誤入受傷。 而在防疫局找上門來索要病毒樣本的時候,卻又聲稱病毒無法離開人體單獨存在,而死屍又因結案都火化了,所以沒有樣本。害得那些防疫局的人在大山裡折騰了許久,才不了了之。

    結案後第三天,辭別了馬海和劉東等人,杜、孟,還有雨靈一起坐上了回去北京的班機。

    【第二部完】






2010-4-12 10: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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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二世

第一章 老爺子

   孟久回到北京有一段時間了,雨靈身上的咒術被解開後,陰陽眼卻一時無法合上。商量了半天,在杜亦羽無論如何不同意合住的前提下,孟久只好收留雨靈了,而雨靈也便自然而然的照舊在他的殯葬公司上班,裡裡外外竟能幹的很。

    只是,孟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宋肖對杜亦羽的那種感覺他早就知道,而且杜亦羽又似乎身世很慘,他總不能再去和他搶女人吧?但麻煩的是,身為雨靈時的她卻似乎看上了他,這令他實在是如被烙的餡餅一樣兩面難受!

    細想想,他一開始對宋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可因為她看上了杜亦羽,他便因為失落而覺得宋肖不錯。可後來宋肖留在村子裡,分開也就分開了。直到上次遇到失去記憶,改名雨靈的她,他才真正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

    正確的說,他喜歡的是雨靈,而不是宋肖。可宋肖喜歡的卻是杜亦羽,雖然後來她失去記憶後對他很有好感,但記憶恢復之後,又怎能忘記過去?

    唉,一團亂麻啊。

    本來他的生意向來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可最近也不知為什麼,生意突然開始紅火起來,一時忙了他一個暈頭轉向。

    無奈之下,他只得廣招員工,大肆培訓。這一忙,卻是讓他減少了許多對著雨靈的尷尬之情。

    「我們公司是一個秉承現代殯葬禮儀的先進企業,大家可以看看牆上的照片和圖片。先進的殯葬儀式是祥和的、典雅的,是親人懷念亡者,繼承遺志,譜寫回憶的一種行為,而並非所謂的封建迷信、或者說鋪張浪費……..」培訓台上,一個老員工正在給新進員工進行入職培訓,講到最後,一轉眼看到孟久走進來,便道:「下面,我們有請孟總來給我們說兩句好不好?」

    在新員工熱烈的鼓掌聲中,孟久無奈的走上培訓講台,卻沒有馬上講話,而是低頭看了一會培訓材料,突然一笑,這才抬頭對那老員工道:「你們這培訓材料是宋雨靈弄的吧?」

    「對」

    孟久似乎是強忍著笑意,對台下道:「宋經理的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將來你們承攬業務的時候呢,最好能夠爛熟於心,朗朗上口。那要我來講呢,我就講點咱們的自家話。我這人呢,除了主持殯葬儀式之外,很少有正經的時候。所以你們也不用怕我,咱們以後就是朋友。那我這對著朋友說話也就不來虛招子了。咱們公司啊,以前的狀況呢,一直是生意不算多,卻有一筆扎一筆。可最近這生意是越來越好,這才招了你們這麼多幫手來。為什麼現在生意好你們知道嗎?說白了,就是現在人的觀念改變已經從量變形成了質變。殯葬禮儀已經越來越被人重視了。不過咱們說這種重視那是『頭腳鮮亮,中間光╮z,做面子耍派頭比排場,花錢買孝心。什麼意思?那死人往那一躺,咱們給化妝也就化化臉,穿雙好鞋,身上都用布單子蓋著啊。這布單子下面屁股可能都是光著的,不過沒關係啊,頭腳的學問做足了就成。再漂亮一大姑娘躺那,你也不用擔心,誰也不會去掀死人的被和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裡,台下一片哄笑,孟久等安靜下來接著道:「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們做這行的卻不能把這當成是表面功夫。為什麼呢?說白了其實很簡單,什麼事你都得認真,這認真要認到心裡去。咱們做的是什麼?是禮待死者,安慰生者的工作,你若是只想做做表面功夫,糊弄糊弄錢,那說不定哪天就讓死人給糊弄去了。你別以為我這是說著玩,給你們講個咱們公司的故事。」

    他說到這裡,故意咳嗽了兩聲,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孟久才故作神秘的道:「那是兩年前的事情。那天收了一個老頭的遺體,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所以除了家屬還可能會有一些社會上的人來告別。這樣,遺容自然要畫得好一些。我那些日子呢,正為一件事抽不開身,看遺體沒什麼問題,就交給咱們公司一個員工負責了。本來那個員工技術也不錯,可偏巧那天心情不好,化妝得時候手下得工夫就有些欠缺穩重,心神也不集中,結果畫著半截,那老爺子竟睜了眼了。咱們這行呢有句老話,叫做:死人睜眼,喪師收手。回家好好看看你們手裡得那幾本書,別跟我提什麼唯物主義不信神鬼。物質守恆大家都知道吧?人死後的腦電波、生物電轉化成什麼?那些怨念強得腦電波相對不容易消散,就是鬼魂。鬼魂亡靈不過現階段科學還無法解釋罷了。這就跟過去人不能解釋閃電而編造得雷公一樣。其實雷公是什麼?雷公就是摩擦得雲層。那鬼魂是什麼?我們還解釋不了,也就只得暫時說是鬼神。等到幾百年後,說不定會給鬼魂一個科學得名詞。所以,如果你們堅信世上無鬼魂,那不要在我這干,現在或者過會你就可以自行離開了。」

    孟久停了一停,又加了一句:「不要為了一份工作而假裝相信,如果是這樣,我也可以幫你介紹其它得工作,但不要魚目混珠得留在公司裡耽誤大家。」

    話說到這個份上,底下便不免有些騷動,然後,竟真有一個小夥子緊皺著眉頭站起,在眾人得注視下起身離開。孟久挑了挑眉,繼續道:「大家不要議論了,人各有志,敢於承認並忠於自己的信仰有時候雖然不免有些愚頓,卻也是值得尊敬的。好了,咱們接著說:咱們為死人化妝,不光是為了安慰生者,更可以起到撫慰亡魂的作用。而有些怨氣重的死者,如果在化妝或者下葬時被觸動了屍身上的怨氣,怨氣上升就會睜開眼睛。而怨氣上升到一定階段,靈魂便有可能被驚醒,這時就有可能起屍了。所以呢,我們幹這行,一定要認真,你若存輕慢之心,後果便可能非常嚴重。嗯,跑題了,咱們接著說那個故事。當時那老爺子睜了眼,我們那個員工也有些慌了,直接就跑出去跟家屬說死人睜眼了,不宜大辦喪事,簡單的瞻仰一下遺容便趕緊燒人入土。你想,這麼一說,人家家屬能幹嗎?還什麼死人睜眼,那家屬怎麼會懂這其中的厲害,就跟咱們那員工吵起來了。等我趕到了,勸開架,弄明白怎麼回事以後,再一看,嘿,人家老爺子自個坐起來了。」

    「死人怎麼會自個坐起來了?」底下有一個人聽得汗毛直豎,忍不住問了出來。

    孟久微微一笑道:「老爺子被驚動了,起屍了。」他對著台下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繼續道:「不過啊,人家老爺子是個知書達理的作家,又沒有什麼怨氣,所以雖然被驚動了,卻沒有害人之心,只是好奇自己的葬禮會是什麼樣,這才回來了。本來,像這種魂魄有時候會因為被驚動而想起了死亡的痛苦,或者說令他看到未亡人產生傷感,很容易變成怨鬼,可這個老爺子真的很特殊,不但沒有絲毫怨氣,反而很高興。說是變做了鬼,正好可以從一旁觀察人世的各個角度,積累寫作素材。你們別笑,一個靈魂沒有變成怨靈是非常可貴的事情,這要那個死者生前有著非常博大的心胸才能做到。」

    「後來呢?」一個人問道。

    「後來,我自然是先將老爺子的魂魄自身體里拉出,再將遺體交給員工去做後面的事情。而那個老爺子的魂魄嘛……」孟久說著對著房間後面一笑道:「就留在了咱們公司,繼續從事他的寫作生涯。當然是將小說發表到了網絡。」

    下面坐著的9個小夥子被孟久那古怪的神情弄得後背直涼,忍不住便回頭去看,恰好看到了一台放在角落裡的台式機,便又是渾身惡寒了一下。

    就在這時,孟久一轉眼,意外的看到杜亦羽強忍笑意的靠在後門上。他翻了個白眼,又說了幾句諸如迷信與科學,鬼怪與殭屍的科學解釋等,才將後面的事情交給小劉。

    「幹嗎來了?」關上辦公室的門,孟久大大咧咧的坐下,一點招呼客人的意思都沒有。而杜亦羽也不客氣,自己泡了杯上等的鐵觀音,舒舒服服的坐到了沙發上,才道:「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到處跟人說我認識你,或者你認識我?尤其是在局裡。」

    「有什麼關係?」

    「和你認識,很麻煩!」

    「喂!」

    「我是一個法醫,不想認識什麼大神棍,更不想認識什麼『那個孟久』!」

    「那個孟久?」

    杜亦羽將一個信封扔到桌子上道:「這有個女孩要見你。」

    孟久古怪的一笑道:「你也會認識女孩子?」

    杜亦羽嘆了口氣,他突然發現,自己實在不該答應局長來這一趟。

    「哈哈哈,說吧,什麼女孩?」

    「一個一腳踏進鬼門關的女孩。」

    孟久一愣,杜亦羽指了指那紙袋道:「先看看再說。」

    就在孟久剛剛抽出文件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自轉椅後升起,飄在空中,將上身彎下,用一種古怪的角度看著那疊文件。而孟久卻似乎毫無所覺,抽出一張照片看了看,笑道:「長得很甜啊,你得朋友?」

    「這女孩叫朱翡月,今年21歲,是在美國出生的美籍華人,職業是記者,這次回國是想要寫一個中國遊記的,可不小心惹到了一些不該惹的東西。她的父母和美國的FBI關係甚好,因此帶著一封介紹信,以備急用。上午,她就是拿著那封介紹信找到了局長,說希望找個保鏢。」說到這裡,杜亦羽頓了一下,眼角似乎浮出一抹笑意道:「局長說了,能保護她安全的,除了『那個孟久』沒有別人了。」

    孟久吃驚的瞪著杜亦羽,身後的那個老鬼早已呵呵笑了起來,半響,孟久才大叫道:「開玩笑吧?!」

    杜亦羽笑道:「局長就怕你不答應,才特意讓我放下手裡的工作,把那開了半邊胸的屍身丟在屋子裡,派我馬上來請你。」

    「你請也不成!」

    「你不是跟局長信誓旦旦的說我是你生死之交的朋友嗎?」

    「那,那是我為了以後拉你出來幫忙方便才那麼說的。」

    杜亦羽舒服的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道:「我是無所謂,可是你駁了局長的面子,以後你找我幫忙最好是等我下班之後了。」

    孟久張大著嘴,就跟生吞了一個大雞蛋一樣,半天才苦笑道:「你什麼時候成了局長的說客了?」

    杜亦羽眼角露出一絲笑意道:「我不過是完成領導佈置的任務罷了。你若不是到處胡說八道,我也不用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一會回去,我還得摸黑分割那具屍身,萬一跑出一兩隻鬼來,你去給我抓啊?」

    孟久用力的白了杜亦羽一眼,冷笑道:「好笑,你他媽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會幽默了?」

    「自從認識你以後,所謂近墨者黑,無奈啊。」

    「我靠!」孟久把那照片扔回給杜亦羽道:「隨便什麼時候,叫那丫頭片子來見我吧。」

    「你現在就得跟我回局裡。」

    孟久一愣,差點跳起來,指著杜亦羽的鼻子道:「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不是你們局裡的小警員!」

    杜亦羽聳聳肩道:「我是為你好,天黑之前,你難道不想瞭解瞭解情況,做些準備嗎?還是,你打算直接面對那丫頭惹上的東西。」

    孟久乾瞪著杜亦羽,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許久,他才長嘆一口氣道:「我認識你算倒了黴了。」

    杜亦羽苦笑喃喃道:「這話似乎應該我說吧?」

    就在這時,一直飄在一旁的老爺子突然對孟久道:「我也跟你去警察局裡瞅瞅如何?」

    孟久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老爺子,你就纏著雨靈一人就成了。這姓杜的傢伙可是六親不認的,別回頭惹煩了他,把您給收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老爺子立起了一條眉毛,嘀咕了一句什麼,又看了一眼杜亦羽,大概是覺得他雖然年輕,卻也不是很好惹的樣子,這才撇了撇嘴,隱到牆裡去了。



第二章 師徒

    孟久第一眼看到朱翡月就大吃了一驚,那個女孩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學道法的好苗子。所謂仙風道骨,那是自娘胎裡便帶來的。如果生來一副平凡的身骨,想靠修行來脫胎換骨,那便不知要折騰多久才能辦到了。可是這姑娘卻顯然一點道法都沒有學過。也難怪嘛,人家是出生在美國的,那裡能有幾個道士啊?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孟久突然就有了收個徒弟的想法。這心思就跟珠寶匠看到了一塊上好的礦石一樣,實在是不忍埋沒浪費了這個『美玉』。

    還沒離開警局,孟久就忍不住把畫屍人以及他所研究的那些理論講了一遍,瞞以為那小丫頭會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學法術,可是那個『美玉』卻乾脆利索的拒絕了,原因只有一個:朋友比師傅更有用。

    這個理由不禁讓孟久哭笑不得,大體上,這就是美國人所奉行的利益最大化吧?

    從警局出來,孟久帶著她隨便找了個茶館,叫了一壺明前茶,在一番茶藝表演後,孟久晃著手中的茶水道:「你知道中國的清明嗎?」

    「當然!我父母是在三十歲上下才移居美國的,我的中國知識並不比我的中文差!」

    孟久一點也不給人家女孩留面子,嘿嘿一笑,道:「你只是從父母那裡聽說中國,而聽說和真正的瞭解還差的遠呢∼∼」

    翡月很是直白爽快,聽孟久這麼說並沒有像一般女孩那樣耍小脾氣,反而認真道:「那你給我講講好了。」說著,竟拿出小本,似乎打算做記錄。

    孟久無奈的看著翡月,苦笑道:「不必這麼認真吧?」

    翡月眨了眨眼,不解道:「這是我的工作,怎麼可以不認真?」

    「這怎麼是你的工作?我是在幫你解決你的問題。」

    「我知道,但你所講的事情卻和我的工作有關。」

    孟久看著翡月,倒真的有些佩服這個外國丫頭。他託了腮,慢慢道:「清明是中國人緬懷先祖,祭奠家人的日子,可對於我們畫屍人中,清明前後是最好的祭魂日!」

    說著,他用手指沾了些清茶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太極,邊畫邊道:「因為清明時,所有人都在為已逝的家人祈福,希望他們在陰間或者來生可以過得好,所以,那時候,到處都充斥著渴望死者往生的願望。即使每個願望都沒有那麼強烈,可那麼多人的願望彙集起來,力量便很大了。所以,不管平時畫屍人都在哪裡,到清明的時候,都一定會回來中國,做一些類似超度的法事。將平日封起來的冤魂送走,或者替街上的遊魂指路。」說到這裡,太極已經畫成,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黃紙,按在太極上。

    突然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上面。翡月一驚,還沒回過神,又是一連串的砰砰聲。她神色緊張而驚疑的看向桌子,然後,便驚叫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此刻,那張黃紙上不斷的被砸出大小不一的圓坑,就好像一顆顆超小型的流星掉落其上。

    「what happened?」一著急,翡月的英文就冒出來了。

    孟久似乎也頗有些吃驚,但卻依然坐在椅子上,等不再發出聲音之後,他才長出一口氣,怪異的看向翡月道:「我說,你不會是盜墓去了吧?」

    「你胡說什麼?」翡月皺眉,眼睛卻還是不動的盯著那張黃紙,此刻室內絕對沒有對流的自然風,可那張黃紙卻在不住的抖動,甚至有些地方被攢到了一起。

    孟久又拿出一張黃紙,隨手一晃,那黃紙竟自己燃燒了起來,翡月彷彿看魔術一樣的看著孟久將那燃燒後的紙灰扔進她的茶杯,又將那杯茶水到在桌上的黃紙上。只聽嗤的一聲,那張蠕動著的黃紙突然不動了,彷彿一條死蟲子一樣躺在桌子上。

    「這到底是什麼?」翡月這才看向孟久,卻很快便注意到自己的筆記本還在桌子上,險些被水弄濕。她連忙拿起筆記本,卻還是戒備的不願坐下。

    孟久不著急不著慌的替兩人又倒了杯茶,又招手示意翡月放心坐下,這才道:「這些都是附著在你身上的東西。」

    翡月不敢置信的道:「這是什麼東西?」

    「死屍身上的跳騷……別生氣,這當然只是一種比喻,這是屍體上面經常會有的,跟細菌一樣,幫助分解細胞的一種……東西。有人叫它屍騷,有人叫它腐屍蟲,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種東西是不會主動來找活人的,除非是你曾經和死屍一起跳舞,不小心沾上了它們。」

    「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呵呵,你當然不會,那……你來中國考察,是不是曾經參觀過墓葬?」

    翡月搖頭:「沒有,不過我前天去參加了一個葬禮。」

    孟久一拍手道:「這就是了,你是不是過度接近死屍了?只要屍體一解凍,這些東西便會立刻開始滋生。幾個小時之內,就可以有相當的密度。」

    「什麼?」

    「不過,除非你用手摸過死屍,不然不會沾上這些東西的。」說著看了一眼吃驚的翡月,知道自己猜對了,詫異的笑道:「你摸人家死屍幹啥?美國人研究事情都是這樣深入的嗎?」

    「你別胡說了,只不過將一朵白花放在了死者旁邊罷了。照你這麼說,那死者的家屬,負責殯儀的人豈不是都會沾上?」

    「當然會了!除非他們懂法術,帶上特殊的符咒。不過這些屍騷對人並沒有任何害處,反而是它們,因為被你沾上,早晚有一天會被餓死。可憐無辜的很啊。」

    「喂!」翡月氣極反笑道:「你這人實在是…….」

    「討厭?無聊?」孟久挑眉,壞壞的一笑道:「我看我們是不可能做朋友的,不如你還是做我的徒弟吧,哪怕是掛名的。我也不要求你太多,只要你不去助紂為虐就成了。」

    翡月一呆,深吸一口氣,無奈的道:「你怎麼還…….孟久,我對學習法術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是想趕緊解決面前的問題,然後繼續我的工作。」

    孟久怪怪的看著翡月道:「奇怪,真是奇怪!」

    「什麼?」

    「一般女孩碰到這種事,大多都是嚇得驚惶失措,你怎麼這麼鎮定?」

    翡月又是一呆,道:「碰到哪種事情?」

    這回是孟久被問得一愣,吶吶道:「你不是,被冤魂,或者殭屍纏上了嗎?」

    翡月嗤得一笑道:「誰跟你說的?」

    「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我是因為偶然得到一個和道教有關的古怪東西,又被一夥文物販子盯上,所以才想找個懂道教的人和我一起弄明白這個東西的來歷。當然,如果這個人本事很好,又能做保鏢,那便更好了。」

    孟久張大了嘴看著翡月,感覺自己快要發瘋了!他恨恨的咬著牙,自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你個杜亦羽!」

    翡月看著孟久的樣子,眼珠子一轉,笑道:「看來是有人為了請你來而編造了一個原因。」

    「你既然明白了,我還是走吧。我一點也不符合你的要求,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等一下!」翡月沒好氣的看著孟久道:「如果你不符合我的要求,人家為何要繞著彎的請你來?」

    「因為我就是個倒霉鬼!」孟久低聲喃喃道:「你還是令請高明吧。」

    「等等!」翡月道:「如果我付給你錢呢?」

    「免談!我不缺錢!」

    「那你缺什麼?」

    孟久回頭看了一眼翡月,壞壞一笑道:「缺個徒弟。」

    翡月長出一口氣,無奈的看著孟久,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苦笑道:「好吧,我答應了。」

    「好!」孟久高興的拍案而起:「那我們先回公司,再坐下來慢慢聊。」



第三章 公司 1

    孟久對所謂的文物販子並沒有什麼深入的概念,所以為了翡月的安全著想,還是把她安排在了自己公司住宿。

    孟久的公司在寫字樓的7層,除了會議室、辦公大廳、總經理辦公室、財物室、前台等普通模塊,還有一間儀式策劃展示多功能廳、和一間孟久專用的道法辦公室。他們這種工作,有時候需要夜裡做事,所以又在6層租了四間做臨時宿舍,其中一間(602)已經長期分配給了雨靈,另外三間都是按標準間裝修佈置的,條件相當不錯。

    剛一回公司,孟久就被一個新來的銷售給擋住了,說什麼『半夜裡鞋總是翻過來,還有女人哭』之類的話,聽起來莫名其妙。孟久皺了皺眉,只得先讓前台通知雨靈來接待一下,然後便對翡月說了聲抱歉,跟著那個銷售走開了。

    翡月坐在一張紅色的單人沙發上,接過前台遞來的茶水,好奇道:「他們剛才在說什麼呀?」

    前台微微一笑道:「無非是客戶的事情。」

    翡月眼珠一轉,還是好奇道:「是不是鬧鬼?」

    前台看了翡月一眼,很禮貌的道:「怎麼可能。」

    「那剛才那人說得什麼『半夜裡鞋總是翻過來,還有女人哭』是什麼意思啊?」

    前台正不知如何回答好,轉頭看到雨靈走了過來,連忙道:「薛小姐,這是我們的副經理,雨靈。」

    兩人握手後,翡月遞給了雨靈一張記者名片後,雨靈便帶著翡月到了她的辦公室。又是一番客氣後,翡月竟還是不放棄道:「雨靈,你們幹這行的,見到過鬼嗎?」

    雨靈一歪頭,笑道:「你很希望見到鬼嗎?」

    「當然不想!我可是從來不敢看鬼片的!」說著,卻是一笑道:「不過,人總是對不瞭解的事情感興趣。」

    雨靈忍不住笑道:「似乎是這樣呢,越是沒見過鬼的人,越是對鬼感興趣。可要真的說這裡有隻鬼讓她去見,便又不敢了。」

    「這麼說來,真的有鬼了?你成天接觸死人,一點都不怕?」

    「哪有那麼多鬼,大多是巧合加上心理作用罷了。再說,公司裡很安全的。」

    翡月皺眉道:「你說話總喜歡這樣繞圈子嗎?」

    雨靈一愣:「什麼?」

    翡月嘆了口氣道:「我知道鬼怪在你們中國被稱為『迷信』。你們幹這行,想必也有許多的顧忌。不過我的書是不會在中國出版的,而且如果你拒絕,我也不會把你們公司的名字寫出來,怎麼樣?給我講些屬於『保密』級別的事情吧?」

    這次輪到雨靈皺眉了:「什麼保密級別的事?我們是正規的殯葬公司啊。」

    翡月撇了撇嘴,剛要說什麼,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一笑道:「看來你是誤會了。不錯,我確實是記者,可我並不是來暗訪你們公司的。」說著拿出自己的記者證遞給雨靈道:「我是美籍華人,這次來是想寫一本有關中國各個方面的書。你知道,現在寫書不容易,要出名就要有特點。所以我這本書並不想走傳統路線,不想再去寫那些早已被所有人知道的中國。我偏是要另劈蹊徑,寫些能夠吸引眼球的事情。」

    雨靈有些驚訝,雖然有些相信了,卻還是不放心道:「那怎麼會選擇我們公司呢?你若想聽傳說和鬼故事,該到民間去,找那些上了歲數的人打聽。最好是去農村,有些地方還保持著土葬,肯定比我們這裡故事多啊。」

    翡月搖頭笑道:「說實話,本來我找孟久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可他一見到我就莫名其妙的非要我跟他學法術,我這才想到,中國的文化也應該包括這些神鬼傳說,就好像你們的聊齋一樣。不過……孟久那個人很是古怪,他在茶館玩了一手什麼把戲,確實令人難以置信。我接觸過許多難以解釋的事件,卻數今天孟久給我看得最震撼,說不定,他真的有本事抓個鬼出來也說不定。」

    雨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翡月,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是隨口道:「你有什麼事,怎麼會找到孟久啊?他這個人很沒譜的。」

    翡月象徵性的一笑道:「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我偶然得到了一個東西,可能和你們中國的道教有關,所以想找這方面的人幫我看看到底是什麼來歷。」

    雨靈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兩人又閒聊了幾句,雨靈架不住翡月的詢問,只得揀了些怪事講出來。誰知這一說,竟越說越多,最後,實在是把自己也說得後背直髮寒,這才不得不停下來。看看外面的天色漸暗,雨靈打了個機靈,不能再說了,不然今晚恐怕自己要開著燈睡覺了……

    然後,她便建議翡月可以去會客室看看孟久那些書,說不定可以做為材料寫入書裡。可能是翡月也聽得害怕了,一聽雨靈這麼說,立刻便答應了一聲,逃也是的離開了雨靈的辦公室。







2010-4-16 09: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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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公司 2

    翡月出了門,卻並沒有立即向會客室走去,反而好奇的在各處溜躂,其間上了一趟廁所,晃蕩了幾下東側電梯旁一個被鎖住的文件室的門,又在那個多功能廳裡轉了好大一會,似乎才止住了好奇心,滿臉輕鬆打開側門,打算如雨靈的建議,去會客室看看書。

    多功能廳一共有三個門,一個正門,兩個側門。她是從正門進去的,卻從右側門出來。而這一出來便恰好對著孟久的道教資料室。翡月似乎又來了興趣,走過去推了兩下,發現門鎖著,手剛剛摸上門把,身後傳來雨靈的聲音:「原來你在這,需要幫助嗎?」

    轉過頭,翡月笑道:「只是想隨便看看。」

    雨靈點了點頭,笑道:「這裡只有孟久有鑰匙,等他回來才能進去。」

    「咦,孟久出去了?」

    「嗯,剛剛跟著一個客戶去看看情況。」

    翡月哦了一聲還沒說話,前台卻跑過來對雨靈道:「孟總來電話,說讓趕緊把B7格里的東西給他送去。」

    雨靈點了點頭,對翡月道:「剛孟久跟我說你會住在公司一段日子,我已經叫人去打掃603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吧?」

    翡月眼珠子一轉,隨即點頭轉身,看著翡月轉過一個把角,雨靈輕吐一口氣,自兜裡掏出一串鑰匙,撿出一把伸向道教資料室的鎖孔。

    「看來孟久把鑰匙落在你這裡了?」門還沒打開,翡月的聲音已然自雨靈身後響起。雨靈苦笑著回頭看向翡月,輕嘆一口氣道:「一起進來吧。」

    翡月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跟著雨靈走進那間辦公室。辦公室裡迎面是一個香案,上面供奉著一個白鬚老者,水墨線條一筆勾勒,仙風道骨,飄飄欲仙。香案前是一大塊空地,地上畫著太極八卦。兩邊貼牆豎著兩排好像中藥房裡裝藥的櫃子,只不過這兩排櫃子上以精巧的手法雕出兩副巨型的八卦浮雕。翡月一看那櫃子便忍不住過去摸了一把,驚訝的看向雨靈道:「這木材竟然是鐵樹?my god, 這不是浪費錢嗎?!」

    雨靈聳聳肩道:「我不知道是什麼木的。」

    翡月沒有接話,只是又倒退幾步,看到櫃子上有一排一排的抽屜,每豎排都以A-Z標號,上下共有10個號碼,前8個都是扁長的小抽屜,唯第9、10號是方方的大抽屜。她又用目光掃視了一遍屋子,緩步走到香案前,隨手擺弄著一個銅製的陰陽符道:「這房間沒有什麼啊,為什麼不願意讓我進來?這些抽屜裡總不會都是金條古董吧?」

    雨靈好笑道:「虧你想的出來,哪有人會把金條古董存在公司裡的?這房間確實沒什麼,只是這裡有些東西……頗有些忌諱,我怕你無意中碰到會招來麻煩。孟久不在,真的出事我也不會處理,所以才說讓他帶你進來。」

    翡月此刻已經把所有香案上的東西都摸了個遍,聽雨靈說到這裡,忍不住看了雨靈一眼,隨即將目光定在牆上那幅畫上,目光漸漸順著那畫像的視線看去,最後落在那兩排大櫃上,眼神緩緩順著櫃上的浮雕走著。

    雨靈疑惑的看著翡月,神情中透出一絲的緊張,嘴唇輕啟像是要說什麼,可話還沒出口,翡月已然收回目光笑道:「你不是要拿東西嗎?」

    雨靈這才點了點頭,打開B7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副銀製的面具,翡月驚奇的走過來摸了摸,本來想問這是什麼,但一看雨靈滿天問號的神情便知道,她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

    「那我先幫他送東西去了,你如果有事,可以找前台,或者給我們打電話。」

    翡月笑了笑道:「你們?」

    「怎麼了?」

    「呵呵,有時候,從稱謂裡是能夠聽出兩個人的關係來的。」翡月說完,頗帶調皮的一笑,雨靈愣了愣,隨即無奈的搖頭苦笑,也跟著出去,又反手鎖了門,卻發現翡月並沒有離開,反而站在樓道里等著她。

    「還有事嗎?」

    「我也跟你一起去。」

    「啊?」

    「走吧,走吧,我對你們的具體工作很有興趣的。」

    翡月說完,突然撇開她跑到電梯口,彎腰撿起一張寫滿字的紙片遞給一個瘦弱的老頭:「您好,這是您的紙條吧?」

    雨靈本來還想勸說翡月留下,可看到翡月跑過去,撿起紙條遞給老頭,她的臉上突然就露出了一種強烈的震驚,竟一時呆住了。

    那老頭面向電梯站著,不知在想些什麼,似乎並沒有聽到翡月的話,翡月只好提高聲音又道:「老先生,您的東西掉了。」

    這下那老頭總算回過了頭,卻先是看了看身後,待發現電梯口只有他和翡月後,這才看向翡月,卻是滿臉驚訝又好奇的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隨即呵呵笑著接過紙條。

    那老頭沒有道謝,似乎也打消了乘坐電梯的打算,轉身向樓梯走去,看到不遠處的雨靈,老頭詭異的一笑道:「行了,這下有人陪你了。」

    翡月莫名其妙的瞥了瞥嘴,看向走過來的雨靈道:「你認識?你們公司裡還有這麼老的員工?」

    雨靈走過來,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令翡月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以一種詢問的眼光回視,一叉腰道:「這樣看人是很不禮貌的。」

    雨靈這才移開目光,卻顯然並未在意翡月的控訴,只是回身按下了牆上呼叫電梯的按鈕,不冷不熱道:「我勸你以後不要太過熱心。」

    「什麼意思?」

    兩人走進電梯,雨靈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你,當心幫錯了人。」

    翡月不解的看向雨靈,不知道究竟是這個雨靈和她性格不合,還是自己無意中得罪了她。這時,電梯燈顯示B2層到了,電梯門隨即打開。翡月一腳就往外跨,卻突然被雨靈一把拽了回來。

    「你幹什麼?!」翡月微怒的摔開雨靈手,自然而然的瞪向雨靈,卻呆住了。

    此時,電梯門刷的一聲再次合上,狹小的空間立刻充滿了一種壓抑感。而雨靈眼中的那種恐懼,還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更令翡月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還沒等她詢問,雨靈突然跨前兩步,急促的按亮了電梯上的7鍵。翡月清晰的聽到雨靈的呼吸有些急促,看似情緒很不穩定,頗有些令人神經緊張。翡月雙眉微皺,手暗暗的伸向了腰側,捋起襯衫,摸到了一把小刀的刀柄。

    下一秒,當感到電梯向上升去的微震,雨靈神情才略微放鬆下來。翡月精深的目光一閃而過,將手收了回來,卻盯著雨靈,謹慎道:「發生什麼事了?」

    雨靈用手背摸去額頭的汗珠,詫異的看向翡月道:「你剛才沒有看到?」

    翡月斜眼睨了一下電梯門道:「看到什麼?」

    雨靈張口想說,卻不知為何突然頓住,電梯又是一頓,停在了7層,雨靈不知在懷疑什麼,又問了一句:「你什麼都沒看到?」

    說話間,電梯門唰的打開,兩人卻似乎都沒有要立刻出去的意思,翡月更是疑惑的看著雨靈,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東西會讓雨靈如此緊張。而且,剛才電梯門開的瞬間,眼前只是一面白牆,只一瞥就可以看出那是電梯口是在一個細長的通道內,估計走不了兩步就是通往停車場的門了。那麼簡單的場景,什麼都沒有啊!翡月確信,以她的觀察力,不可能遺漏什麼,更何況是一個可以使人如此驚懼的東西!

    她心思轉了數轉,實在想不通,甚至有些懷疑雨靈是不是不想讓她跟去,所以在做秀。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而且,也沒有必要如此大做手腳吧?除非……他們公司真的在做一些違法的或者極之怪異的事情!

    想到這裡,翡月微微一笑,雙手交叉於胸前,靠在電梯上道:「你不用白費心機了,今天我是跟定你了。」

    雨靈一愣,隨即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慶幸,卻又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語道:「原來你真的沒有看到。看來剛才只是偶然了。」說著便往電梯外走去。

    翡月皺眉跨出電梯道:「喂,我們不下去了?」

    「那裡不能走了,我們打的去吧。」

    翡月看著雨靈的背影,微微挑眉,一時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地下室真有什麼,還是雨靈在玩什麼手段,索性什麼都不想了,反正只要跟緊了就好了。

    大廈設計之中,每個樓層都有三部電梯,兩部在各層的主要位置,是客人進出的主要電梯。而在大廈東側也有一部電梯,電梯的尺寸比另外兩部要大,可以運些貨物或者辦公家具。而孟久竟花巨資把這電梯包了下來,只停地下和7層,而且,也只有公司少數幾個骨幹員工有開啟電梯的鑰匙。剛才雨靈和翡月坐的就是東側的電梯。

    而這時,雨靈已經走到了離辦公大廳四五米的地方,在大廳的右側,就是公司的前台,前台對面就是那兩部主電梯。

    本來再走幾步就可以到電梯口了,可雨靈卻不知為什麼突然站住了腳步,害得緊跟上來的翡月差點撞在她背上。

    「怎麼了?」翡月暗自佩服了一下自己靈活的身手,還想繼續說什麼,卻看到雨靈臉色蒼白的轉過頭,苦笑著對她道:「你不是沒見過鬼嗎?今天算你走運了。」



第五章 快跑

    翡月看著雨靈的神情,心裡就是咯鉹@下,強扯著嘴角一笑道:「你說什麼?」

    雨靈沒有說話,眼神向後一瞟之際,似乎打了個冷戰,嚥了口吐沫,微動朱唇,低低的吐出一個字『跑!』

    說完,她突然拉起翡月就往回跑,翡月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卻也跟著跑了起來。兩個女人幾乎是全力的在走廊裡奔跑,可兩邊的辦公室裡,辦公大廳裡卻沒有一個人露頭看看怎麼回事,只這一份寂靜,便足以讓翡月感到事情確實有些不對頭了。

    兩個人很快就跑到了最初的電梯口,翡月已經看出雨靈的目標是孟久那間道教資料室,可突然,雨靈驚叫一聲,斜著身子撞開樓門,拉著翡月便往樓梯跑去。

    「喂!」翡月忍不住邊跟著雨靈爬樓梯,邊叫道:「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公司裡很安全嗎?!」

    而雨靈顯然已經沒有餘力回答她的問話,只是一個勁的往樓上跑,每到一層,都會試圖去推開通向各層的樓門,可卻沒有一扇門可以推開。

    「你難道想要一直跑到樓頂嗎?」在爬到15層的時候,翡月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呼哧帶喘的雨靈,皺眉道:「到底怎麼了?就算有鬼,也該往樓下跑吧?!」

    雨靈嚥了好幾口吐沫,才喘息道:「你,你還看不到?但你卻能看到老爺子?!」

    「什麼老爺子?」

    「就是我們下電梯前看到的那個老人。」

    翡月一呆,剛想抗議,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怪聲道:「你別告訴我那老頭不是人!」

    雨靈喘著氣,點了點頭,翡月幾乎跳了起來,剛要表達自己的不信卻突然深吸一口氣,雙眼圓瞪的看著旁邊的樓門,身上根根汗毛都跟著豎了起來,門的那邊,一張青白色的女人臉緊緊的貼在玻璃上,用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睛瞪著她。

    翡月腦子裡嗡的一下,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見鬼!也曾祈禱過千萬別讓她像『第六感』裡的那個小男孩那樣,也別像『異度空間』裡那個女孩那樣因為心理問題而經常『見鬼』。雖說原本她也會碰到一些鬼裡鬼氣的事情,但終究只當是怪事情,或者安慰自己說是胡思亂想,從來也沒有眼睜睜的看到一個鬼魂出現在她面前。

    突然看到那個女鬼,好像是拚命想要鑽過玻璃到這邊來一樣的緊緊貼在那裡,以至於臉都變形了,實在是讓她驚懼得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零星得胡思亂想,連喉嚨似乎都不受控制了,再努力也只是發出呷呷得聲音來。

    幸好,雨靈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異常,剛要轉過頭去,卻突然瞪大了雙眼,緊張的看著下面的樓梯。

    翡月費力的將眼神自那女鬼臉上移開,本是想要警告雨靈,卻見她如此神情,心裡不由更是緊張,又是著急想要去看是什麼在樓梯上,又不敢隨意將目光離開那個女鬼,轉頭之際,自己甚至聽到了脛骨發出的嘎嘎聲。

    而令翡月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樓梯上根本什麼都沒有!她一愣,隨即連忙轉頭向那女鬼,餘光卻發現雨靈的神情更加的驚懼了,連身體都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一滴汗珠自雨靈的額角流下,滴在地上。隨著汗珠的詐開,雨靈突然便大叫一聲『快跑』,繼續往樓上跑去。翡月,當然也跟著跑了上去。

    大廈一共22層,連雨靈自己都不相信,竟然可以一路跑上來。站在露天平台的陽光下,她再也堅持不住,跪坐在了地上,大口喘了半天的氣,見翡月雖然臉色蒼白,卻還能站在那裡,不由佩服道:「你可真行,不說你這體力,我看你的心理素質絕對比一班人都要強得多。」

    翡月此時也有些微喘,心情還緊張著,隨口道:「你別誇我了,幹我這行得,心理素質怎麼能差呢。」

    「也對,當記者的,一般都是潑辣大膽的。」

    雨靈這麼一說,翡月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笑道:「差不多吧。不過,我看到那女鬼時嚇得要死,實在是丟臉。」

    雨靈笑道:「你夠不錯了!我第一次見鬼的時候,嚇得一步都動不了。」

    翡月眼神怪異的看向雨靈道:「你是不是經常見鬼啊?」

    雨靈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有陰陽眼。」

    翡月大張了嘴,半天才道:「my god,the sixth sense!」

    「比第六感那個小男孩更糟,起碼找他的鬼都是因為有求於他。」

    翡月頗為同情的看著雨靈道:「你這樣,可怎麼生活啊?平時晚上你都不敢出門了吧?」

    「也不是,只要我帶著孟久畫的符咒,就能暫時封閉這陰陽眼。雖然說看不到未必安全,可起碼不會總被幽魂野鬼纏上,眼前乾淨了,心情也不用總是緊張著。不過在公司,有孟久設下的結界,應該是很安全的,所以我一般都不會帶著那符咒。而且,老爺子又總是來找我,也不方便帶著那符咒。」

    翡月用手捋著散亂的頭髮,諷刺道:「我看公司一點也不安全啊。」

    雨靈搖頭,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不應該啊。除非是有非常厲害的東西,連孟久的結界也擋不住的東西進來了。可為什麼來呢?」

    翡月聳了聳肩,繼續道:「老爺子是怎麼回事?」

    雨靈搖頭,似乎很累道:「回頭讓老爺子自己跟你說吧。」

    翡月無奈,只好也坐下來,嘆了口氣道:「接下來我們怎麼辦?總不能呼叫直升飛機吧?你幹嘛不往樓下跑?」

    雨靈再次露出困惑得神色道:「為什麼你一會看得到,一會看不到?不對,是有的看得到,有的看不到……」

    「管他為什麼,總之,我一個也不想看到。Shit,簡直像一場惡夢!」

    「惡夢……有的看得到,有的看不到…….不錯,是幻境!一定是!!」雨靈自語著,突然跳起來,站到翡月的身邊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又怎麼了?!」

    「你聽我說,我們可能陷入幻境了,可是這個幻境似乎並不完整,和現實又有交叉。而你不知為何並未受到幻境的影響,所以看不到那些幻化出的鬼魂。」

    「等」翡月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道:「幻境?怎麼會出來一個幻境?」

    雨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幻境裡是不可能用電話的,暫時沒法通知孟久了……翡月,我們需要盡快找到幻境的根源才有破解的可能,否則我們永遠也離不開這幢大廈!而且……」雨靈眼神看向大廈的四周,苦笑道:「既然是幻境,就會有不怕太陽的鬼魂……」

    翡月緊張的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有。可是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身上有些陰冷陰冷的,陽光似乎一點也不暖和……

    雨靈深吸一口氣,對翡月道:「我們分開行動吧。這個幻境對你沒有什麼影響,你更方便去找幻境的根源。只是,因為幻境的交叉,你也不再受到大廈結界的保護,所以,你要小心那些趁虛而入的鬼魂。」

    翡月又是驚愕又是著急,不由叫道:「分開怎麼成,我怎麼知道那個根源什麼樣啊?!」

    「我也不知道!」雨靈咬了咬嘴唇,目光不住看向四周,神情越發的緊張,自牙根裡咬出幾個字「只能拼了」說完,便飛快的向樓梯間跑去。

    翡月大是著急,不由叫道:「你真鬼假鬼都能看到,分開豈不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見雨靈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著急的跺了跺腳,便要追上去,卻突覺腳脖子一涼,驚愕的低下頭,差點尖叫出來。只見一個女鬼背向上趴在地上,可頭卻轉了180度,詭異的向著天,一雙手臂就好像是連骨頭帶肉都被抽走,只剩下一層皮一樣平攤在身體兩側。此刻,那女鬼正微微歪過頭,像狗一樣用濕乎乎的鼻子吻著她的腳腕。

    翡月就好像一腳踩到了一堆毛毛蟲,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雙腳緊而快的跺了兩下,從頭髮尖開始打了個多所,立刻便向樓梯間跑去。

    樓梯間在樓頂的東端,孤零零的背對著不知何時變得陰慘慘的陽光,因雨靈衝過去,還在來回晃動的鐵門發出吱吱的聲音,給人一種非常不愉快的感受。

    翡月雖然一股勁的衝了進去,卻立刻便站住了。面對那條陰暗的樓梯,她心中自然而然便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那種感覺她不是第一次有了,所以她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心理作用! 翡月嚥了口吐沫,樓頂平台雖然也不安全,可畢竟場地寬闊,一覽無遺,對付這些無論你怎麼藏都能找到你的東西,空地總比地形複雜的室內要強的多!那個根源連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怎麼去找?不如守在平台上,也許孟久等不到雨靈送東西會回來取,便能救了她們。實在萬不得已,拚命也就拼了,現在還不到那一步啊!再說,即使要找,兩個人也不該分開啊!

    翡月即擔心雨靈,又是可憐自己竟然要孤身深入鬼廈,當真是步步心驚,處處小心。



第六章 樓梯間

    樓道里又是陰暗又是靜寂,每一步踏下去都彷彿要驚起隱藏在暗處的遊魂一般。翡月的心弦緊緊的繃著,每個樓梯的轉角都流動著危險的氣息,陽光自窗口映入,留在地上一個四宮格,看似蒼白而寒冷。

    走著走著,翡月突然覺得不對了,自己今天明明是將頭髮一絲不落得盤起,為何每次被陽光映在牆上的影子都好像是披肩的長發呢?

    翡月心裡抖了一下,再次轉過一個樓梯轉角,緩慢而緊張的步入陽光的照射之下。牆上的影子隨著她的移動而緩緩爬上牆壁,翡月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腦袋發蒙,頭皮發麻,緊抓著欄杆的手竟在微微的顫抖──那究竟是誰的影子?!

    本來,牆上的影子多出一頭長發來已經夠讓她後背發涼的了,可就在她注意到影子的同時,她清晰的看到,那個影子緩緩的抬起了一隻手……

    不!

    這詭異的一幕令翡月頭皮發麻,忍不住大叫一聲,陡然轉身,卻什麼也沒有…….

    就在這時,後背突然刮過一絲細小的涼風,頸上的白金項鏈微微一動,她立刻全身緊繃起來,緊緊咬著下唇,只覺得自己簡直要發瘋了!

    她知道,有東西,可那東西在哪?!

    她深吸一口氣,迅速的轉身,目光落入牆上的身影之上,不禁又是深吸一口氣,腳下踉蹌倒退兩步靠在欄杆上。那影子一動不動的立在牆上,可胸口的位置卻不斷的流出鮮紅的血液,順著牆灑到地上,形成腥臭的一灘血水。

    翡月深吸兩口氣,以往的經歷使得她在面對各種緊張的情勢時,不會失去判斷的能力,更不會像普通人那樣方寸大亂。但今天的情況卻不同於以往,無論多麼堅強的人,第一次看到鬼魂這種超科學的現象時,都會措手不及,心驚膽寒的!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先被鬼嚇住!一旦她只知道害怕的時候,那麼就等於是死亡了。

    她用力咬了下舌頭,疼痛令她自震驚的僵硬中略微搶回了一些理智和對身體的控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的思考對策,可無論她怎麼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該幹些什麼!難道,除了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可跑,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偽唌A偽

    牆上突然傳來開裂的聲音,一道裂痕自血水流出的地方猙然詐開,大量的血水好像一個水囔被捅破了一樣,呼的湧出,帶著濃重的惺味濺到她的臉上。翡月吃驚的看著那裂痕以迅雷之勢向上延伸,連臉上的血水都顧不得去擦。

    偽啎岐n如爆竹,緊湊而驚心,那裂縫飛快的便深入樓板,向上開裂,竟不知去到了哪一層,聲音嘎然而止!

    這突如其來的寂靜令翡月有瞬間的不適應,只覺得自己的瞳孔在瞬間放大,呼吸急促,心跳如雷。突然,牆皮再次發出『啵』的一聲,如同撥斷了她本已繃緊的心弦,使得她渾身一震之後,本能轉過身體,想往樓下跑去。可才一轉身,卻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站在樓梯上,滿頭漆黑得長發遮住面容,只留下一對蒼白的眼睛。

    翡月一下就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得瞪著那個身影,五臟六腑都快要蜷到了一起!在這種時候,她竟然想到了一個十分無聊得問題──為何自己沒有嚇得昏了過去……

    那女鬼和翡月都一動不動得站著,不知過了多久,翡月的大腦漸漸恢復了思索的能力。她看著那女鬼,暗罵了一聲『**』。此時此刻,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去想雨靈,不再去想什麼解開幻境的根源,真希望自己可以自私的返回樓頂天台等待救援,可是……唉……

    見那女鬼不動,便只好自己動了…….翡月試探性的下了一步台階,那女鬼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她,雖然看得她心驚膽顫,可硬著頭皮,她也要下樓去。

    翡月再次下移了一個台階,手緩緩撐住旁邊的欄杆,心下已然打算再下幾步便翻過欄杆,直接跳到下一層去!雖然這十幾米的高度有些危險,但以她得身手,只要落地時處理的好,總比從那女鬼身邊走過去要安全舒服得多了!

    想著,她已然一步一停得又下了五六階,眼看離那女鬼只有一米得距離時,她得心更是懸到了嗓子眼!右手暗暗用力,她剛要準備翻身躍起,那女鬼卻突然向上邁了一步,隨著脖頸上那條雪白的紗巾飄起的同時,伸出手,筆直得指著樓上,那雙蒼白得眼睛瞪得如同死魚眼,帶著青筋盯著她。

    翡月本就打算破釜沉舟的,見女鬼有了動作,更是不敢耽誤,毫不遲疑的起身躍過欄杆,看準落地的台階,如燕子般飛下。那身形輕靈而利落,竟似深藏著有十幾年的功夫修為一般。

    可她還沒落地,那女鬼卻倏然消失,然後,又倏然出現在她打算落地的那個台階上!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半空提起一口氣,左手一抓上層欄杆,倒翻而起,穩穩的落在女鬼上層的台階上。那女鬼毫無表情的再次直直的伸起手臂,指著樓上的方向。

    翡月心中驚跳半晌,緊盯女鬼,身體隨時準備再次有所動作。可半天,見那女鬼除了這個動作,只是一動不動的站著,心思一轉,突然明白那女鬼是何意思了。

    她的目光順著牆上的裂縫看上去,心底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自己若是不走這一趟,這女鬼是不會讓路了!

    **,這上面不會有另外一個妖怪,等著吃人呢吧?

    想著,她再次收回目光,卻惶恐的發現那女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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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七章 上樓

    她又暗嘆了一聲『倒霉』,這才謹慎小心的向上走去。牆上的裂縫一層一層的穿透延展著,一直到第19層,只見那裂縫陡然打橫穿入那層公司的玻璃大門。

    翡月抬頭,看到大門裡的前台後打著『順發貿易公司』的牌子,而那個公司裡也像整幢大廈一樣,空無一人。

    翡月輕推了兩下大門,雖然沒人,可大廈得供電系統似乎還在工作,門上的電子鎖依舊沒有失效。她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電子眼的位置,心想一會記得去監控室把這段錄像拿走。同時,她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怎麼這麼笨呢,如果到了監控室,她也能最快的找到雨靈的所在了。

    她隨即從腰帶裡抽出一個精細鋒利的小刀,將刷磁卡處的面板卸下,驚訝的發現這電子鎖竟然採用的是極為先進的辦法,不是靠簡單的接合線路就可以打開的。這個公司看來不簡單啊。

    看到了這個鎖,翡月非但不著急,反而露出一種興奮的神情。她變戲法是的從頭髮里拉出一根比頭髮還細的金屬絲,又自領口下摸出個薄薄的金屬片。

    然後,她從兜裡掏出一個單框眼睛戴好,細細的將那金屬絲盤繞在那薄片上,仔細看去,那金屬片上竟佈滿了令人驚訝的電路,還有許多小小的凸起。

    待細絲完美的盤好後,她小心的將那個小小的金屬片接上裡面複雜的電路,再摘下耳上長圓小巧的景泰藍耳綴,將耳勾插入金屬片一邊的一個小孔裡,最後,才按下了耳綴下端的凸起,那小金屬片另外一頭竟亮起了一盞紅色的電源指示燈。

    嘀嘀兩聲後,門如意料中的自動彈開了。

    翡月微微一笑,收起自己的東西,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入,反正,沒有人!

    可一走進去,翡月的心情便再次緊張起來了。整間公司極為安靜,可這種安靜卻並非絕對得安靜,因為辦公大廳裡十幾台電腦都開著,發出了轟轟的機器運轉聲。那感覺給人十分怪異,彷彿這裡本該坐著十幾個工作人員在工作,可目光所及之處,卻一個人也沒有。翡月心思一動,緩緩走近一台電腦。她不知道自己期待證明什麼,是要證明這裡坐著一個她看不到的人,還是要證明整個大廈真的空無一人了?但她也知道,無論是哪個答案,都不是好消息!

    然而,當她走到屏幕的正面時,不由又是失望,又是舒了一口氣,那電腦的屏幕上滿是白花花的雪花,什麼也看不到。

    站在這個詭異的大廳之內,翡月不由嚥了口吐沫,不住的猜測著那女鬼讓她上來究竟是想讓她幹什麼。

    牆上的裂縫並沒有深入公司之內,所以,她只得耐下心性,順著走廊一間間辦公室查看。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陰了下來,大廈內很快便到了不開燈便視線不清的地步。這樣,翡月在推開每間辦公室的室門時都變得更加小心,她可不想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迎面看到辦公室裡坐著一個女鬼!

    辦公室的燈光隨著翡月的腳步被一間間的點亮,可那些平日令人精神大爽的高級吸頂燈,今天卻只能發出令人不愉快的暗黃色光芒,這些光芒使得辦公室裡充滿了陰影,而每個陰影裡都似乎藏匿著不知名的鬼怪。

    翡月一邊走著,一邊胡思亂想加大罵孟久的不負責,竟然自己跑出去。很快,她便走到了最西頭的總經理辦公室。

    那間辦公室大概有十五六平米的面積,正中背對著落地窗放著一張闊氣的老闆台,而借由這扇落地窗,翡月驚訝的發現外面的天上竟壓下了一層厚厚的黑雲,黑雲不可思議的翻滾著,就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地來一樣,大自然這種鋪天蓋地的,有如世界末日般的災難景象,自然而然的帶著一種強烈的震撼力量,即使知道這是什麼幻境中的景象,卻也令人看起來心情緊張,不愉快之極!

    翡月皺眉收回目光,繼續打量著四周,辦公室左側是一小塊會客區域,牆上掛著名家的書法『厚德載福』,右側是幾組又高又厚的書櫃。地上鋪的地毯很新,上面繡著一副氣勢磅穠漱s河圖,令人腳踏上去頓生俯瞰江山,一統天下的豪氣。這公司的老闆,怕是一個極為成功的企業家!

    環視了一週之後,翡月立刻便發現這間辦公室的怪異之處──這辦公室裡的面積,似乎比從外面牆壁的目測面積要小!

    翡月以腳為尺,裡裡外外的粗量了一下,發現這缺失並不大,僅有二三平米,換做一般人,很難察覺的到。而這種缺失一般來說意味著一件事──這裡有密室!



第八章 密室 1

   翡月的目光再次審視著整間辦公室,很快便落在了地毯上靠近書櫃的一條江渠之上。那江渠本身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可靠近書櫃的一米江面之上,有兩道江水的暗影看起來十分的突兀不自然,翡月走過去,便發現,那兩道暗影並非畫中所有,而是地毯的毛長期被什麼東西劃過,留下的一道硬傷。

    她的目光隨著暗影便看向了面前的書櫃,不覺輕蔑的冷哼一聲。這密室不但開關老套,而且愚蠢的在地上鋪下地毯,以至於留下如此清晰的線索!

    比較起來,那個孟久的密室便設置的高明多了。

    翡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面前的書櫃,只見其中一扇櫃門裡都是巨型的專著,其名不但冷門,而且艱澀難懂,怕是很少會有人對這些書感興趣。更畫蛇添足的是,整個書櫃裡,只有這排書有意的擺放了許多零散的物件,使得人不會輕易去碰觸那些書。

    翡月打開櫃門,隨意的一掃,便發現一本燙金鑲邊的物理學專著前的隔斷上灰塵最少。她微微一笑,便拿開前面的幾個陶瓷小東西,用力一拉,那本書便如電影中常見的情節一樣,發出嗤的一聲,觸動了機關。

    看著最右邊整整一扇書櫃象門一樣沉重的向右打開,翡月再次在心裡大罵這個設計師笨蛋!這又不是保險箱,幹嘛將這書櫃設計得如此厚重!

    書櫃移開,後面便露出一道金屬門,同樣是電子鎖。

    翡月再次組裝起那些小零件,輕鬆得打開電子鎖後,想也沒想便推門而入,然後,她便立刻驚叫一聲,如受驚得兔子一樣倒退著跳了出來,連連後退好幾步,靠在了對面的牆上,圓瞪著眼睛盯著那扇密門,大口的喘著氣。

    不知過了多久,翡月漸漸鎮靜了下來。心中隱約有些明白,剛才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了……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令自己平靜下來,再次緩步上前。

    一進密室,她便再次看到左面牆上那個東西,而因為先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這次並沒有上次那樣驚慌,但卻依然緊張得心跳加速。

    只見一面畫著逆八卦的牆前『掛』著一個女子……的屍體。

    那屍體身穿鮮紅的低胸紗裙,脖子上圍著一條雪白的絲巾,頭部低垂,長發掩蓋住面容。雙臂被鐵鏈鎖緊,拉扯著毫無生氣的身體,碧綠的玉鐲掛在手腕,更顯小臂的纖細,雙腳被裙邊蓋住,只露出兩根蒼白的腳趾,顯然沒有穿鞋。

    沒錯,這是屍體,不是鬼魂!

    翡月大著膽子走進兩步後,更加確定了。然後,她便在心裡哀叫一聲『不會吧?那女鬼難道是要自己來找她的屍身,好為其報仇的?這不是電影裡的事情嗎?!』

    Guesses!

    翡月心中又是驚愕又是憐憫又是氣憤,一時倒是將對那女鬼的恐懼拋到了一邊。不過,等她打算過去將那屍身放下的時候,心底對於女鬼的那絲恐懼與緊張便又再次浮現出來──這屍體不會突然跳起來咬她一口吧?

    翡月嚥了口吐沫,在心裡不住念叨著『我是來幫你的,千萬別嚇唬我』,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就在她咬著牙扶住屍體的同時,心中突然一震,目露怯色的看向那女屍的手臂,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好像摸到了一條毒蛇一樣立刻鬆開了手。這女子的屍身一點也沒有屍體應有的乾癟,雖然蒼白,可皮膚卻依然有著彈性。如果不是活人,便只有剛死的人才能這樣。但看這女屍身上衣服的成色,怎麼也得穿了幾個月了。即使密室裡灰塵極少,可新上身得衣服和舊衣服是決然不同的。更何況……一個沒有僵硬的屍體,有可能這樣筆直的站在那裡嗎?……

    翡月發了半天呆,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伸到女屍的鼻子下,看看她還有沒有呼吸。她先是輕咳一聲,用極為不自然的聲音叫道:「hello?……are you ok?.......需要幫助嗎?」

    話音方落,不知從哪吹來一陣風,女屍的頭髮被吹起幾縷,翡月驚恐的看到那女屍的雙眼大大的睜著,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聲,無法遏制心中的恐懼,轉身便往外跑!

    可她剛剛推開辦公室的大門,便看到那個紅衣女鬼站在門外,毫不留情的盯著她。她從牙縫裡吸了口氣,砰的關上門,後退幾步,這才將那口氣吐了出來。但她還沒回過神來,密室裡卻突然發出一聲響動!



第九章 密室 2

    翡月打了一個機靈,霎時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幾乎是立刻的,她轉頭就往窗邊跑去!shit!

    不管密室裡是什麼響,反正不是好東西!而門口被那女鬼堵著,也不知道想做什麼!老天,就算想讓她幫她報仇伸冤,也不該這樣嚇她吧?!如果還有別的事情,也該清楚得說出來吧?她又不是福爾摩斯,也不是中國的包公,更不是這兩天每個頻道都在播的神探狄仁傑!難道中國的鬼都這樣含蓄的嗎?

    翡月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打開窗戶,只見樓下只有如火柴般大小的汽車停放在馬路兩旁,卻沒有一個行人。天上的烏雲壓得越發得低了,她一望便深吸一口涼氣,如果她還呆在房頂上,只怕此刻已經被那詭異得烏雲給吞沒了吧?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嗉』得開門聲,翡月只覺得脊背一涼,即不敢回頭看,也不敢再耽擱下去,不知從哪掏出兩個古怪的小器械,一個縱身便躍出窗外,穩住身形後,緊接著就是幾個宗越,竟輕巧而熟練的在那仿若懸崖的窗縫間遊走起來,不一會就翻入了每層都有的一個露天陽台。順著陽台一層層往下翻就更加的容易了,不一會,她就下到了第7層。

    翡月翻身躍入公司大廳外的一個露天陽台上,剛想往裡看看情況,才發現孟久公司這層的窗戶都是經過處理得,只能從裡向外看。她暗暗罵了一句,一時竟拿不定主意是否就這樣推門而入。

    正猶豫間,眼睛突然被一個布條遮住,翡月大驚拽下掉在頭上的東西,只覺入手絲滑,心裡已經咯鉹@下,再看到那竟是一條白色的圍巾時,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躥頂門,連頭髮根都立起來了!

    她甩掉那絲巾,實在沒有勇氣抬頭去看,連忙自皮帶扣裡抽出小刀,飛快的在門鎖旁的玻璃上畫了個圈,再用刀把一敲,便敲出一個圓形的洞來。

    然後,她伸手入洞,打開門鎖,可以說是慌亂的鑽了進去。

    大廳裡燈光明亮,雖然同樣是空無一人,卻也讓翡月鬆了一口氣。她略微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後便往孟久那間道教資料室走去。

    翡月雖然年輕,可自16歲起便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了,像今天這樣狼狽,束手無策的情形還是第一次!看來,自己還真的要跟孟久學學法術了!

    穿過大廳嗡嗡作響的電腦,她一下就愣住了。原本乾淨整潔的走廊,此刻看起來卻是一片狼藉!幾把轉椅翻到在地上,辦公用品飛的到處都是,甚至連飲水機打印機都被推倒,橫在走廊中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雨靈?」翡月試探性的喊著,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答案。

    「雨靈?」

    她又試著叫了兩聲,除了一張紙被風從轉椅上刮下來,發出嘩啦得聲音嚇了她一個機靈之外,便沒有其它聲音了。

    翡月跺了跺腳,不管怎樣,還是得先去孟久得那個道教資料室。一切怪異得事情都是自從她們從那個道教資料室出來才有的,也許雨靈所說的那個根源就在那裡。

    她一邊小心的穿過那個佈滿雜物的走廊,一邊暗自佩服雨靈。要知道,不是每個女孩都能像電影裡的女主角那樣,可以在躲避『怪物』的同時,還有心力去移動東西來當障礙物的!一般的女孩在面對恐懼時,能腿不發軟的跑起來就不錯了!

    還沒到門前,翡月已經掏出了一套『百合鑰匙』,這是一種比較簡單的鎖,並不難打。可她的鑰匙剛剛插進鎖眼,突然聽到旁邊那間多功能室的門被推開。她嚇了一跳,差點一步跳開,可立刻的,她又驚喜的差點叫出來──原來雨靈在這裡!

    可是她並沒有叫出聲,因為雨靈神色緊張的向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並示意她到她那邊去。

    翡月沒有立刻過去,而是指了指那間道教資料室,同時手下轉動了幾下,嗉一聲打開了門鎖。

    雨靈一愣,她怎麼也想不到翡月竟能打開門鎖,只這麼一呆之際,翡月已然推開門,並伸手招呼她也過去。

    「不要進去!」雨靈立刻便反映過來,大叫一聲便想跑過去,可卻已經晚了。只見一隻蒼白的手臂陡然自那門裡伸出,一把抓住翡月的嘴部,這一變故發生的極快,翡月眼中的恐懼甚至剛剛升起,便被拽了進去。

    「啊!」雨靈驚懼的叫了一聲,雖然臉色蒼白,可卻是想都沒想便跑了過去。







2010-4-16 09: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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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救援

   雨靈剛跑進門裡,卻冷不妨被一個人迎面撞過來,一起跌倒在地上,並將門砰的一聲撞得關了起來。她驚呼一聲,已然看到撞進她懷裡的人正是翡月。

    看到翡月嘴角的血痕,雨靈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急道:「傷哪了?!」話音方落,便又是倒抽一口涼氣,只見不遠處,一個少了一條胳膊和半條腿的殭屍正因為突然失去了平衡而在香案旁撞來撞去,偶然間打翻了上面的香爐,又因為菸灰而嗅不到她們倆的生氣,發出了低沉的怒吼聲。

    翡月一抹嘴角,雖然滿面痛苦,卻笑道:「沒事,幸虧帶的傢伙齊全,不然今天栽大了!」說著晃了晃手裡的一個貌似小電筒的東西。

    雨靈愣了愣,怎麼也無法想像這女孩竟能切下殭屍的手腳?這女孩…….

    這時,門外不知是不是又來了殭屍,竟不住得向那扇門撞來。而照這架勢,那門在十分鐘之內肯定會被撞開。雨靈和翡月退至房間中間,一時真是進退兩難。

    「難道三具都屍變了……」雨靈臉色蒼白得看著那扇砰然作響得門,對翡月道:「門外得恐怕還是殭屍,今天臨時停了三具屍體,本來準備下午送火化的……」

    翡月本來在四處搜尋著什麼,聽雨靈這樣說,不敢置信的回頭叫道:「你們這裡怎麼還會有屍體?!」

    雨靈苦笑道:「經常有,就停在電梯旁那間文件室裡。孟久這人,有時候是比較胡來的。而且你知道,有些要屍變的屍體,確實不適合送到正規的地方停屍……喂,你幹嘛去?!快回來!」

    一轉眼,翡月竟不知死活的避過那個香案旁沒頭蒼蠅一樣的殭屍,爬上了香案。在一陣緊張得躲避中,總算是穩穩的站到了香案最裡面。雨靈長出一口氣,見翡月順著老者的手指方向看向一旁的櫃子。不由疑惑的皺了皺眉道:「你在看什麼?」

    翡月目光在兩排櫃子上不住往來,這時,那個殭屍再次試圖站起,卻是身子一歪,砰的撞在香案上,翡月被震得一個踉蹌,香案發出吱吱的聲音,顯見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雨靈緊張得心差點跳出嗓子眼。眼見翡月穩了穩神,卻還是站在那裡看著兩旁的櫃子,一點下來的意思也沒有,雨靈暗中跺了跺腳,轉身跑到A7格里拿出一把桃木劍,神情緊張的盯著那個殭屍,準備在萬一之時幫助翡月。

    此時,兩個女孩心裡都在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尤其是那個缺腿的殭屍──任誰和一個殭屍關在一間屋子裡,即便一時沒有什麼威脅,也需要極堅強的神經才能撐得下去。

    為了緩解緊張,翡月隨口道:「這大廈裡其它單位如果聽說你們這裡有屍體,相信沒有人敢租這裡的房子了。」

    而雨靈竟回了一句像是冷幽默的話:「不是經常有電影裡,樓下在殺人分屍,樓上還在親親我我嗎?而且我們將西側的樓梯包下,誰會知道有屍體運進來了呢?」

    此時,翡月的目光漸漸定在櫃上的一處花紋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嘴裡卻嘆了口氣道:「唉,只希望孟久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沒有變成屍體。」

    雨靈看到翡月自香案上跳下來,這才松了口氣,只是苦笑道:「老爺子剛出去找孟久,恐怕一時半會是趕不來了?」

    「老爺子?」

    「就是你在電梯口看到的老人,我一下來就找他去通知孟久了!」

    「你不說那是鬼嗎?」

    「是,但是個好鬼。」

    翡月詫異的看了雨靈一眼,又看了看那被撞的乓乓作響的門,突然將那小東西交給了雨靈,自己卻走到了左面的一組大櫃前。

    雨靈莫名其妙的拿著那東西,可轉眼看去,翡月卻是繼續不合時宜的摸索著櫃上的花紋。雨靈終於意識到翡月是在有意識的做些什麼,心裡一動,忍不住道:「你要幹什麼?」說著,上前兩步,站到翡月身邊,緊張的盯著那個殭屍。那個殭屍漸漸的適應了新的平衡,眼看便能單腿站起跳躍了。

    「孟久這屋子裡有個密室,你知道嗎?」

    雨靈一愣,怪叫道:「你怎麼知道?」

    翡月回過頭,高興道:「你知道?那太好了。快點打開躲進去啊!」

    「那裡放的都是被他封起來的鬼啊,萬一打破了封壇就麻煩了。」

    「封起來的鬼!?」翡月怪叫,但看了眼那扇晃晃亂響,一個勁的亂顫的門,一咬牙道:「不管了,不是封著呢嗎?總比眼前安全吧?」

    雨靈略一猶豫,卻還是搖頭道:「我只見孟久開過,是要按下一些抽屜下面的按鈕。可太多了,我記不住順序。」

    翡月瞥了一眼已經站起的殭屍,嘆了口氣,道:「紅色的按鈕是開關,類似激光刀。」說著揮了揮手,退後兩步,再次看向櫃上的花紋,又對雨靈道:「保護好你自己!別砍到我身上就成了。」

    雨靈苦笑地看著手裡的激光棒,某個人似乎很喜歡做這樣的事了,也不問問別人的意見,便不管不顧的將武器扔給別人..….不知為何,她竟在這緊張的時刻嘆了口氣,喃喃道:「你和他到是很配…….」

    「誰?」翡月隨口應著,顯然只是為了放鬆緊繃的神經,並沒有真正聽進去。

    「一個叫做杜亦羽的法醫。」雨靈隨口叨唸著,將桃木劍放到地上。眼睛始終不敢離開那個鼻孔噴張的殭屍。沒有法力,這桃木劍對她來說就和一把普通的木劍一樣!

    吼

    那殭屍突然怪叫一聲,穩穩的向她們的方向跳了一步。雨靈連忙按下紅色按鈕,激光棒倏然伸出一道藍色的光柱,雖似無形無質,卻比任何刀都要鋒利!

    她身形微矮,做好迎戰的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大叫道:「你能打開嗎?」

    「能!你保護好自己!」說著,翡月已經轉過身去看另外一邊的櫃紋,雨靈雖然詫異,可那殭屍已經離她們很近了,她只得舉起激光棒,保護著自己以及翡月。

    不過,她很快便發現,翡月的身體甚是靈活,那個殭屍根本就碰不到她。只是那殭屍發瘋是的來回瞎撞瞎抓,弄得翡月幾乎沒有時間去打開機關。有時候她剛剛拉開一個抽屜,便被那殭屍撞過來,若不是翡月手快將抽屜推進去,恐怕連同抽屜下的機關都會被殭屍撞壞。

    而雨靈雖然有激光刀護身,卻只能保護自己,砍了幾次,竟只是自殭屍腹間穿過。而這種攻擊對於一個殭屍來說,是毫無意義的。與此同時,那扇門似乎也快到了承受的極限,一邊的合頁已經掉開了一個。

    翡月見情形不好,跺了跺腳,自香案邊的牆上摘下一柄鋼劍,隨即便和雨靈交換了工作。翡月大叫了幾聲將殭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一邊拿著劍一邊對付殭屍,一邊指示雨靈該到哪個抽屜下去按開關。

    經過一番忙亂,翡月大叫一聲『Z3,最後一個了!』之後,猛的翻身掠起,自殭屍的左肩斜向下一刀砍下。

    那殭屍完全拚命般的亂撲,一擊不中立刻後退續力再次撲上。也就是這續力的習慣,令那殭屍巧合的向後縱越,將身體自刀身上抽出,沒有遭到腰斬的命運。但縱使如此,刀也切到了胸下,令上半個身體像被撕破的紙人般折了下來,隨著雙手的亂晃而來迴蕩著,發黑的內臟和著血水流了一地。翡月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幾乎便吐了出來。但同時,她也不免驚奇手中這把劍的鋒利──不會……是把名劍吧?

    旁邊雨靈剛拉開Z3抽屜,只聽身後翡月大叫一聲『小心』,身體已經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掃了一下。她一驚,連忙回頭,恰好對上殭屍那雙死魚是的眼睛,也看到了殭屍那可怖的情形。下一刻,只見那殭屍大叫一聲,顫動著身體便向她撲來,可卻因為身體掉下,掌握不到方向,而撞到旁邊的櫃子上。

    雨靈深吸一口氣,翡月已經趕過來,用一把椅子將那殭屍打倒在地,隨即大叫道:「快!」

    雨靈一震,連忙轉身,按下抽屜下面的按鈕。只聽『ㄐz的一聲,香案下的地磚緩緩的移開,露出一個地下室的出口來。

    翡月一愣,還劍入鞘,隨手掛到腰側皮帶上,苦笑著看了一眼雨靈道:「這密室不會就是孟久的那間601吧?」

    「怎麼可能。」雨靈苦笑。

    隨著砰的一聲,大門被撞的倒了半扇,一個女殭屍探進了半個身子,用力的擠著。翡月和雨靈對望一眼,便頗有默契的繞過那在地上扭動著的殭屍,跑過去移開香案。

    「快進去!」眼看門就要全掉了,雨靈著急的喊著,放開香案就往地道入口跑。

    翡月離地道近一些,已經矮身鑽了下去,而雨靈因為太著急了,衣服剮到香案,懷裡的那個面具掉了下去,咕嚕的滾向了門口。

    雨靈又驚又急,一咬牙剛要跑過去追,可已經有一個身影越過她向那面具跑去。

    「翡月!」雨靈吃了一驚,只見翡月幾個起落,跳過橫躺在地上蠕動的那個殭屍,跑到面具前。可剛剛撿起,那扇門便轟的一聲徹底倒下。

    門外的兩個殭屍生前全是女性,一個死時是70多歲的老太太,一個還是22歲的花季少女,可此刻,兩個殭屍的動作絲毫看不出年紀上的差異,斯喉著,掙搶著往裡擠。

    翡月為了躲避門板向後退了一步,卻被地上那殭屍緊緊的抓住了腳踝,一時竟掙脫不開。與此同時,門外的兩個殭屍已經進來了,動作詭異而迅速,眼看便到了翡月的近前。

    翡月心下驚急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本能的抬起手臂去阻擋面前兩個滿臉死色的殭屍。

    吼!

    地下的殭屍突然大吼一聲,翡月只覺腿下一鬆,慌忙低頭一看,只見那殭屍的手已被齊根砍下。她先是一喜,隨即想起那兩個殭屍,連忙回身,卻見雨靈拿著那把激光刀胡亂的砍著,那兩個殭屍一時還真被擋了下來。

    翡月大叫一聲『漂亮!』連忙趁空自腰間拔出那把劍向那兩個殭屍劈去,同時對雨靈道:「快進地道!」

    翡月知道這些殭屍力氣奇大,她憑著自身的靈巧應付一隻也許還行,可兩隻便危險重重了。她又擋了幾下,看好退路,突然轉身飛躍。同時反手揮劍劃向身後追來的老太太的脖頸──砍不砍得中不要緊,好歹阻她一阻。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手下留屍!』

    隨即,一個人翻身而入,雙腳在兩個站著得殭屍身上一點,再次縱身而起,隨手將兩張黃紙道符貼上眉心位置。

    那兩個殭屍立刻如沒有弦的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那人也提氣落地,竟是孟久,看著地上那個上下半身快要斷開的殭屍嘆了口氣道:「完了,完了,這下可要虧本了!」

    翡月也驚喜的看著孟久,長出一口氣道:「還好你回來了。」

    一旁雨靈早已累得不行了,一見孟久,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退後兩步靠在櫃上,擦了把汗道:「我還以為老爺子找不到你呢。」

    「沒辦法,人類的交通實在太慢了!我這還是闖了好幾個紅燈才趕回來的。」說完,孟久突然回頭看向翡月道:「你這丫頭幹了什麼?」

    「我?我什麼也沒幹啊。」

    「那為什麼這裡的結界會變成這樣?!」

    「我怎麼知道?」

    「哼,你來之前,這裡還好好的。」

    「喂!」翡月剛叫了一聲,地上那個殭屍突然又吼了一聲,竟搖晃著站了起來。

    雨靈驚叫一聲跑了過來,孟久則看著那殭屍,滿臉痛惜的樣子道:「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屍體給搞成這樣,這要重新組裝,再化妝,不知要多費多少工夫,損失多少money啊!」說完,搖了搖頭,也將一張黃紙貼到那殭屍頭頂,那殭屍下半身一停,上半身還晃了幾晃,平衡一失,噗的再次倒在地上,卻是頭先著地。卡查一聲,脛骨肯定是折斷了,孟久啊的一聲,以手加額,突然抓住雨靈的雙手道:「這傢伙的家屬,拜託給你了!」

    雨靈一愣,還沒說話,孟久又看向翡月做了一個揖道:「看在老天的份上,你一定好好想想,這一下午,你都做了什麼。」說完,突然出奇不意的向翡月身畔一探,伸手拔出翡月順手掛在藥旁的那把劍,一彈,斜眼道:「比如,你擅自拿了俺的寶劍這種事。」

    翡月顯然沒有料到孟久身手如此之快,吃驚之餘卻不忘反駁道:「是借用!」

    「那麼請你歸還吧。如果找不到引起結界混亂的根源,這個幻境就不能徹底根除。」

    翡月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將劍鞘扔給孟久,孟久微微一笑,收起寶劍重新掛到牆上。突然一個老頭大呼小叫的跑進來,一下便躲到了雨靈的身後,卻對孟久道:「有鬼!有鬼!」

    「老爺子?」雨靈詫異的看向那老頭,翡月也發出一聲低呼,這不就是她在電梯口碰到的那個,據說是『鬼』的那個老頭嗎?



  第十一章 救援 1

   孟久看向老爺子道:「什麼鬼?你不就是個鬼嗎?」

    老爺子完全躲在雨靈身後,指著門外道:「鬼就不能怕鬼了嗎?」

    話音未落,翡月和雨靈同時深吸一口氣,不自覺的靠到了一起,門外,那個一身紅衣的女鬼飄然而至,最令人發毛的是,那女鬼用手抓著一個女人的脖子,使得那個女人的頭和脖子就像被砸緊的氣球一樣,而下半身則像一個布偶一樣拖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也是鬼……」老爺子輕聲道。

    孟久皺了皺眉,只見那紅衣女鬼將手裡的女鬼呼的提起,舉到孟久面前,而兩個女人也認出這就是那個在樓梯門後,貼著玻璃試圖鑽過來的那個女鬼。

    孟久目光閃動,竟走了過去,翡月深吸一口氣不知想說什麼,雨靈卻連忙示意翡月不要說話。老爺子卻探出頭來,顫聲道:「鬼吃鬼,這是一個厲鬼啊!」

    孟久幾步走到那個被提起的女鬼面前,剛剛站定,那個女鬼突然睜開眼,好像通電了一樣劇烈的掙扎扭動著,嘴裡還發出@@的聲音。

    孟久崔不及防也是一驚,只見那女鬼絲絲叫著,渾身卻開始快速得萎縮,只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孟久深吸一口氣,不知為何臉上露出一絲怒色,他大喝一聲向那紅衣女鬼撲去,手裡已經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八卦銅錢。

    誰知那女鬼對孟久竟全然不理會,那銅錢雖然被著著實實得拍在了她的咽喉處,可她的身形卻只是定了定,便迅捷的繞過孟久,停在了翡月的面前。

    孟久見翡月和那女鬼鼻子貼著鼻子站著,一個驚呆了,一個不知要做什麼,心下不覺大驚。他一個縱身跳到旁邊的D字號櫃前,打開D6號抽屜,自裡面取出一個看似破破爛爛的麻布袋。他大喝一聲,抓著那布袋便向紅衣女鬼套去。那女鬼似是認得這布袋的厲害,總算是飄身退了開去。

    「雨靈,B3,T5」孟久一邊揮動著手裡的布袋,一邊指揮著雨靈從兩個抽屜裡取出一個尖錐和一個羅盤。同時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修羅刀如果能用就好了……」

    雨靈將兩樣東西拋給孟久,孟久便將布袋一扔,一手拿著尖錐縱身飛刺,一手拿著羅盤照向那女鬼。

    老爺子一愣,剛要往地下室躲,那女鬼卻突然吐出一口黑煙。孟久皺眉,連忙翻身後退,那女鬼面無表情的又看了翡月一眼,突然便消失了。

    「去哪了?去哪了?」其他人還沒反映過來,老爺子已經神經質是的來回轉動身體,不住緊張的發問,生怕那女鬼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把他吃了。

    「已經走了。」孟久長出一口氣,將手裡的東西收回抽屜裡,甚至來不及去管那三個殭屍,便鄭重的看向翡月道:「該你說了。」

    翡月此時也知道事情的棘手了,她於是以簡短的語言先把那紅衣女鬼和辦公室裡的密室說了一下,見孟久陷入深思便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孟久擺了擺手道:「這女鬼的事再說,先想辦法把這幻境解開。」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若有所思的看著翡月道:「你來之前這裡好好的,你一來就亂套了。而你又說自己什麼都沒幹……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翡月道。

    孟久上下看了一眼翡月道:「不是你本身有問題,就是你帶來的東西有問題。」

    孟久話音方落,雨靈突然倒吸一口涼氣,謹慎道:「翡月看不到那些幻化出的鬼怪……」

    老爺子一聽,立時跳開,對著翡月戲劇性的叫道:「老天,這幻境不會是你弄出來的吧?」

    翡月一愣,孟久已經搖頭道:「不是。她看不到那些虛假的鬼怪,可能和她自身的素質有關。」

    「什麼素質?」雨靈微微詫異,孟久繼續道:「她可以說是天生的『道骨』,所以,雖然身處幻境之中,卻不會受到幻境的攻擊。呀……那女鬼找你,可能就是和你的先天素質有關。」

    翡月皺眉道:「別開玩笑了!你說我是天生的『道骨』?可我什麼都不會啊!她找我能幹什麼呀?」

    孟久似乎不打算再討論那個女鬼的事情,轉而道:「你帶來要我幫忙查的那個東西呢?既然是和道教相關的古物,可能本身便有些問題,唉,真該早看看的!」

    翡月翡月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道:「我怕被那些文物販子弄去,就藏在你公司裡了。」

    孟久又好氣又好笑道:「別告訴我你藏到我的枕頭底下了?」

    翡月白了孟久一眼,隨手一指道:「就在旁邊的多功能廳裡。」

    孟久一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重重的一拍頭頂道:「老天,你不會藏到天棚裡去了吧?」

    翡月也是一愣,不由道:「為什麼會猜那裡?」

    孟久張大了嘴,半天才道:「真的藏那裡了?你是怎麼爬上去,又是怎麼打開那把鎖的?」

    雨靈微微皺眉,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這屋子的門鎖,還有密室也都是她打開的。」

    孟久又是一愣,驚訝的看向翡月。

    翡月聳了聳肩,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道:「天棚裡難道有什麼秘密嗎?」

    孟久看了翡月兩眼,才道:「我把這裡結界的陣眼設在了那裡。如果你藏的那個東西真的有問題的話,那無異於將一個癌細胞放入淋巴結,瞬間便會擴散至整個結界。」說完,看著翡月似懂非懂的神情,嘆了口氣道:「你們倆先躲到密室裡去吧。那裡法器眾多,即便是那女鬼也不敢輕易進入的。我去看看就回來。」

    老爺子本來一直浮在空中,這時忍不住道:「我呢?」

    「你?」孟久眼珠子一轉,道:「你去給我找個人來。」

    「不干!」老爺子一聽立刻擺手道:「讓我單獨去找他?那你還不如直接把我交給那個女鬼算了!」

    孟久沒好氣的道:「我還沒說是誰啊?!」

    老爺子氣鼓鼓道:「你這小子,當我老年痴呆啊!這裡出了個這麼難纏的凶靈,你不找他還能找誰?」

    孟久不解道:「你怕他幹什麼?」

    老爺子死死的抓著雨靈的衣服,不住的搖頭道:「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這世上誰見過吃草的老虎?!」

    孟久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看向雨靈,一臉哀求道:「丫頭,幫俺勸勸你這老粉絲吧?」

    雨靈瞪了孟久一眼,看到孟久滿臉請求之色,這才看向老爺子,可還沒說話,老爺子已經擺手道:「別說了,別說了,唉,我去!現在的男人啊,什麼都可以不會,卻必須會一樣。」說到這裡,老爺子頓了一下,翡月忍不住笑問道:「什麼?」

    「討好老婆」老爺子詭笑道:「討個好老婆,連鬼都能使喚啊。」

    「您說什麼呀!」雨靈跺了跺腳,孟久連連咳嗽,翡月看看兩人,呵呵一笑道:「嗯,果然有道理。」

    老爺子哈哈一笑道:「得了,雨靈,老爺子最疼你,你說什麼我就干什麼,只便宜了這孟小子!嘿,說你呢,別再磨蹭了。」

    孟久終於忍不住長嘆一聲道:「行了,您就快去吧。我還得去破解幻境呢。」說著,看了一眼地上那個被砍斷了的殭屍,又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還得做些針線活……」



第十二章 救援 2

   杜亦羽剛從現場驗屍回來,洗過手,沖了包咖啡,抬頭卻突然看到老爺子飄然進來,立刻便向那隻跟著送檢屍身而來的女靈攀談起來,差點一口咖啡吐在刑警隊長的臉上。

    「現場有毒素殘留,初步斷定是自殺,你先看看。」說著,他將記錄本推到刑警隊長周萬面前,同時有意無意的曲起手指向身後一彈,老爺子和那女鬼立刻驚呼一聲,被一股大力推到了牆外──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那個老爺子的聒噪,真的無法想像這樣靜不下來的心性,怎麼可能成為一個作(坐)家呢?

    「對,昨天那個驗屍報告呢?」 周萬邊問,邊翻著杜亦羽桌上的文件。冷不防腳下飄來一張白紙,他揀起來回頭看了眼,身後沒有人,大概是被風從後面辦公桌上吹下來的吧。隨手放下卻看到背面的一行字跡:

    杜兄,

    小弟今陷不明之境,凶險自不必言,且身負兩女子之安危,情形複雜而危急。盼兄速至弟府,以救弟於為難之中。盡速,務來!

    老爺子代孟久 字

    只看了一眼,周萬便噗的一口將嘴裡的水噴了出來,然後對一臉詫異的杜亦羽晃動手裡的紙道:「你這都是什麼呀?腳踩兩條船?」

    杜亦羽一愣,拿過那張紙看了看,苦笑著將紙團起扔進垃圾箱道:「我一朋友,有些不著調。」

    周萬哈哈一笑,拿起好不容易找到的驗屍報告笑道:「行了,我先走了,今天好不容易能按時下班,得回家好好陪陪老婆了。你也快去解救你那朋友於為難之中去吧。」

    周萬走後,杜亦羽臉色一沉看向坐在辦公桌上的老爺子冷哼道:「這不明之危最好足夠危急。」

    老爺子點頭如搗蒜,一連說了好幾聲「自然,自然」又詭笑道:「杜天師,其實這不明之危完全起自那個叫翡月的女人,而她又是你塞給孟久的,多少總該負點責任吧?」

    杜亦羽略有驚異的挑了挑眉,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說過了,不要天師,天師的亂叫。我不是你小說裡的人物!」

    老頭子呵呵笑著,也不答應,只是飄到門口道:「那裡有個吃鬼的鬼,小老兒今是不打算回去了。孟久和雨靈丫頭就拜託了!」說完,抓住在門外不住探頭卻又不敢再隨意進來的那個女鬼,不客氣的坐到杜亦羽的桌子上,開始對那女鬼的生前進行訪談,採集寫作素材。

    杜亦羽皺眉道:「你們不能去別處嗎?」

    老頭子搖頭道:「你這裡最安全。外面萬一碰到一個抓鬼的,或者碰到一個厲鬼,你又不會來救我!」

    杜亦羽被老爺子說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之下也不想再去管他們。換回一身白色休閒服,走到門口關上電燈,想了想,回身道:「禁止使用電腦做記錄,也不可以寫到紙上,我不希望明天這裡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更不希望聽到什麼靈異傳聞!」

    老爺子正專注聽著那女鬼講著自殺的原因,聽杜亦羽說完,便隨意的揮了揮手,連頭都沒有回。杜亦羽苦笑搖頭,一旦涉及寫作的事情,這個老爺子就像換了個鬼似的,連他都不怕了。







2010-4-16 09: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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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大黑泡

    孟久趴在多功能室頂棚的狹小空間裡,看著眼前那個一個手掌大小的『紫金太極陰陽香爐』,心裡不知連嘆了多少聲氣,他真不該輕視翡月所說的這個東西!

    這種太極陰陽香爐雖然不能說是罕見之物,但這個香爐卻是獨一無二,因為它側身的太極陰陽圖只有白色的一半,而黑的那一半卻只是凹槽而已,看似好像著色還未完成。爐內有隔擋使空間陰陽分隔,據說陰的一面可使清水結冰,陽的一面又可使水沸騰。所以,如果兩面同時注入清水,則一涼一熱相互抵消,陰水涼而不冰,陽水燙而不沸,分別飲用可調理陰陽。久而久之,這香爐竟不再用以燃香祭拜,反而成了一種容器。更絕的是,兩部分爐底都有一個幾乎看不到的小洞,如果分別注入清水,則冰水和熱水會緩緩的自小洞滴入爐下夾層。這夾層的材料不知是什麼,可使水滴滴滲透而出。而這次再滲出的清水便有除魔正氣之功用,便有道家將此水攙入墨中,再畫道符。

    孟久雖然聽說過一些這香爐的事情,但其來歷、以及太極圖為何只有一半,便絲毫不知了,只知這香爐在周紂王后便再也沒有出現在世上。

    而眼前,這香爐左看右看都應該就是那傳說中的東西,上面附著的靈氣霸道而尖銳,絕對不可能是W品。只是……孟久有些不解,這樣一個驅邪的聖物,為何其上會糾纏著一股邪氣呢?那邪氣安然遊走於靈氣之中,雖然忽強忽弱,卻就是不肯消散。

    有這麼個又正又邪的東西擺在他的陣眼,難怪會現這種詭異的幻境!

    不過,也幸虧這幻境是法器所引起,所以,只會影響到有靈力的人,也同時影響到了一些魂靈。爐上的靈力甚至削弱了巫術的力量,解放了那個被巫術困住的女鬼。

    話說回來……竟然有人在他的大廈(嗯,對,他的大廈)裡設下這種類似巫術的法術,而他不但以往絲毫不知,在知道後竟依然無法判斷出那巫術的作用!!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也正是他找杜亦羽來的原因,那個女鬼好對付,可設下這法術的人他不得不顧忌……

    孟久想了一會不得其解,便匍匐著退了出來。雖然拿下香爐應該就可以將幻境解開,但如果幻境解開的話,便不方便去調查那女鬼的密室了。

    幻境巧妙的隔出了一個空間,只有有靈力的人或者魂靈才可以進入。所以,幻術解開後,現實中的一切都不會受到影響。但是……孟久嘆了口氣,那三具屍體因為是陰體,所以也被拉入了幻境,現在外面的那個臨時停屍房裡一定沒有那三具屍體了!

    幸好那個停屍房他一向是鎖著的,應該不會有人去看,不然可是麻煩大了!而且,被斬斷了的殭屍肯定是不能復原的了。他們也不能抬著這些屍體招搖過市,所以在幻境解除前,他們必須將屍體縫合好,再抬回原本的地方。

    孟久回到道教資料室,正準備去密室找翡月問問都是怎麼回事,卻見密室的入口陡然被打開,先是雨靈神色驚惶的鑽了出來,差點把香案頂翻。然後是翡月,一臉緊張,卻有些茫然的跟出來。孟久一愣,便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自那入口向外擠出來。那黑影體積極大,一通過入口後,立刻便膨脹起來,就像是一個透明的橡膠裡裝滿了黑水,因水的慣力而不住的左右搖晃著,一時好像定不下來。

    「靠!」孟久指著那漸漸攤倒,平貼在地上,面積不斷擴張的黑東西道:「這絕對是幻覺!我密室裡怎麼會出來這麼個東西?」

    雨靈一見孟久,神情一鬆,長出一口氣道:「應該是幻覺吧,翡月就看不到。」

    孟久一愣,不覺看向翡月,撫掌道:「好,好一個天生的道骨仙風!我一定好好教你法術!」

    翡月也站了過來,看了一眼臉色不大好看的雨靈道:「幻覺,應該不會傷人吧?」

    孟久不說話,只是走到旁邊,從C6里拿出一副眼鏡,又從懷裡掏出一隻油性筆,在眼鏡腿上畫了幾個古怪的符號,遞給翡月道:「你想看看我們看到的嗎?」

    翡月一挑眉,毫不猶豫的接過來戴上,然後就是驚叫一聲,急速後退兩大步。那一灘黑東西已經快要蔓延到他們腳下了,而在那黑東西里,竟有一隻隻完整的眼球,還帶著神經和血絲,隔著一層透明的膜瞪視著她們!

    孟久和雨靈也後退了幾步,然後,孟久對翡月道:「既然是幻覺,你為何還要後退呢?」

    翡月沒好氣的道:「這完全是兩個問題!」

    「怎麼是兩個問題呢?」孟久聳肩道:「你過去摸摸,看看裡面的眼球是真的假的。」

    翡月恨恨道:「人們看到鬼片也會嚇得驚叫,可裡面的鬼卻不會真的傷害人。」

    孟久呵呵一笑道:「這是幻境,只要你存有一絲疑惑和擔心,裡面的怪物便能傷害到你。」

    「啊?」翡月一愣,順著孟久的話反問道:「如果我不怕呢?都知道是幻境了還怕什麼……」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孟久道:「這是直接影響你大腦的幻境,當你被怪物殺死,大腦就被幻境騙過了。便會向身體各個器官下達死亡的命令,也就是說你會真正的死亡。」說到這裡,孟久突然伸手摘下翡月臉上的眼睛道:「就像神經分裂,病人明知自己有精神疾病,卻完全無法分辨自己周圍的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大腦製造出的幻覺。」

    眼鏡一沒,翡月立刻看不到眼前的那個怪物了。可剛才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看不到了反而令她更加的緊張,不覺的退後好幾步,腳下突然一絆,連忙一個後翻落地,這才沒有摔倒。低頭去看,才知道是被孟久定住的一個殭屍給絆到了。

    翡月正自慌亂間,只見孟久掏出一些符紙塞進她的手裡。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孟久,孟久隨手指了指地上的三個殭屍道:「待會要是打起來,萬一誰把符紙碰掉了,拜託你再給貼上。」

    「什麼?!」翡月張大眼睛看著孟久,孟久卻已經轉身將一把道符和一個發鏽的小刀遞給雨靈道:「這刀我現在不能用了,但總是一把能驅邪的刀子,你拿著防身好了。」

    雨靈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剛要說什麼,孟久已經大喝道:「小心著!!」說著,孟久和雨靈自然而然的背靠著背,一個對著密室的方向,一個對著門口,都是神色緊張。

    翡月茫然四顧,即使看不到,她也能猜到,肯定是又出現什麼了,不由叫道:「出什麼事了?」

    孟久緊緊盯著眼前的地面,並不回答翡月的問話,只是苦笑嘆氣道:「真是邪門,別說是隨手一藏了,就算是讓我去找一個陣的陣眼,也得費不少力氣呢。你怎麼一藏就把那香爐藏到我的陣眼上呢!」

    「我只是想找個最隱秘得地方。」翡月邊說邊挪到門旁,離地上那殭屍儘量遠些。就那麼一張黃紙,萬一被風吹掉了,或者撕破了,那這怪物不是又要起來了?

    「嗯,這也算個教訓,最隱秘得地方,往往就是最不隱秘得地方!」孟久說著,突然向上直躥而起,身體像陀螺一樣旋轉,一連串飛射出十幾張道符。

    那些道符有的直貼到牆上,有的半空便停住,然後彷彿是貼到了什麼,並奇蹟般燃燒起來,再緩緩飄落下地。而這時,雨靈突然一低身,拿著道符往前貼去,卻顯然撲了個空,但她身形不停,立刻順勢向前跑,跑到翡月的身旁。

    那邊孟久開始不斷的打開抽屜,自裡面拿出各種古怪的法器,一邊躲避著翡月看不到的敵人,一邊將那些法器東放一個,西放一個。

    身邊的雨靈喘了幾口氣,神情越發的緊張,突然道:「我要跳起來,托我一下!」

    翡月不敢耽誤,連忙雙手交叉讓雨靈踩上來,就著雨靈的力道向上一托。可雨靈並沒有翡月得身手,在空中很難控制自己得身體,扭擺著向前撲去,看得翡月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只見雨靈撲到一半,突然伸手一帖,那紙符瞬間發出極強的亮光,隱約間,翡月竟似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待亮光一閃而滅,符紙落下地來,翡月也看到雨靈臉色青灰的跪在那裡,似乎是崴了腳。 她連忙跑過去扶起雨靈,按照雨靈所說快速退回牆邊。

    「怎麼樣?」翡月剛來得及問一句,那邊孟久突然大喝一聲,盤膝跌坐在地,朗聲念了一句她們根本聽不懂的咒語。然後,那些被孟久四處放下的法器突然發出亮光,那些亮光如流星般射向空中,交匯在一起,映得雨靈和翡月一時竟睜不開眼。

    「爆!」隨著孟久一聲低喝,那團光突然轟的炸開,一股好像衝擊波是的風驟然而起,吹了兩個女人險些站不穩。

    待風平光滅,翡月的眼前還因強光而看不大清東西。但只是一會,視力便恢復了正常。而她立刻便看到孟久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隨即,翡月便聽到雨靈驚呼一聲跑了過去,等她跟過去,正好看到雨靈長出一口氣的神情。然後,她便看到孟久渾身是汗,雖然躺在那裡大口喘著氣,一雙眼睛卻還是明亮異常,並且做了一個『我很厲害吧』的鬼臉。

    翡月也鬆了口氣,這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強,不禁對孟久開始另眼相看了。她微微一笑,十分真誠的道:「孟久,我想跟你學道法。」

    孟久本來躺在那裡似乎一動都不想動,可聽翡月這麼一說,卻突然跳了起來,高興道:「真的?!」

    翡月點了點頭:「中國不是有一句話叫『曾經滄海難為水』?你們指給了我另外一個世界,我深信,自己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閉目澀聽』『掩耳盜鈴』了。」

    翡月說完,雨靈突然笑道:「哪有你這樣引經據典的,嗯,孟久,不如我也來跟你學法術吧?」

    「啊?」孟久一愕,翡月卻敏感的看向雨靈,露出一個很賊的笑意,把雨靈拽到一邊低聲在雨靈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雨靈一愣,但卻並沒有翡月想像中得羞赧,反而很大方得看著翡月,輕聲道:「你猜對了。」

    翡月反倒一愣,低聲道:「你不怕我近水樓台先得月?」

    雨靈笑,也神神秘秘的低聲道:「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捆也捆不住的。我相信緣分。」

    翡月似乎頗為無趣的聳了聳鼻子,從見面到現在,這才露出一個22歲小女孩的嬌態道:「成熟的女人,果然厲害,我還是棄權吧。」說著便又笑了起來。

    雨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初見的時候覺得這是個有些自傲的女孩,可真的瞭解深了,卻發現這個女孩很是可愛,說不定兩人可以成為莫逆之交。

    一旁孟久苦笑著搖了搖頭,女人似乎都很喜歡這種在男人面前進行的『秘密』談話……唉,這兩個剛認識的女人,反倒把他撂在一邊了。

    那邊翡月又是調皮的一笑,還沒說話,卻突然看到雨靈的表情怪異的凝結住,本來嘻笑的面容瞬間便被恐懼籠罩住,以至於臉部的肌肉都在微微的顫抖,那是極度恐懼才會出現的表情!

    翡月表情也跟著一僵,順著雨靈的眼神看過去,而孟久顯然也注意到雨靈的異常,也跟著轉過頭去。

    「什麼?到底有什麼?!」翡月根本什麼也看不到,可孟久和雨靈的表情卻那樣的驚懼,令她反而更加的緊張。

    餘光看到地上放著孟久剛給她的那個眼鏡,她咬了咬牙撿起戴上,只瞥了一眼便驚叫出聲。只見原本那個黑色的東西早已破開,裡面的眼睛全都消失不見,而地上卻多了許多燒焦了的怪異眼球。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個身高將近2米的怪物倒在地上,從披散的頭髮裡看到一張佈滿濃泡的臉。這些顯然都是剛剛孟久和雨靈對付的東西。而此刻,三人面前卻憑空懸浮著一個碩大的黑水泡,並不斷有更多的黑水自地上的屍身上浮起匯入那巨大的水泡中。而就在那個水泡裡,有無數個**的,精瘦的,泡得皮膚褶皺的人糾纏著,推擠著,試圖衝破水泡的包裹到外面來。而那些人的一雙雙眼中都充滿了飢餓的瘋狂,彷彿將她們三人當做絕佳的美味一樣。

    就在這時,孟久突然跺了跺腳,悔恨道:「剛才真該什麼都不顧的解開這個幻境,現在也不至於這樣危險了!」

    翡月忍不住建議道:「你剛才那招再來一遍!都要什麼東西,我幫你擺!」

    孟久苦笑搖頭道:「我已經沒有那麼多體力再發動那麼大的攻擊了。」

    「那怎麼辦呢?!對了,我不是有什麼天生的道骨嗎?能不能傳染給你們?要血?還是肉?my god,別不說話啊!你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翡月焦急之情令雨靈很是感動,而她還沒說話,門口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把他們當成吸血鬼了嗎?」



  第十四章 真的不行了?

    「杜亦羽!」雨靈再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會來,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怕是要被老爺子煩死了。」杜亦羽邊說邊邁步走了進來,看到翡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轉向孟久道:「我勸你仔還是轉行吧。再這麼折騰下去,可能有一天我就要為你驗屍了!」

    孟久大叫道:「靠!杜亦羽,這次這麻煩可是你給我惹的!」

    杜亦羽一挑眉,翡月卻忍不住道:「你們還有心情逗嘴?那些東西就要出來了!」

    雨靈微微一笑道:「有他在,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孟久哼了一聲,不甘示弱道:「說什麼呢!沒有他在,我一樣把那些虛偽的東西全收拾了!」

    「很好,那就請你快動手吧!」杜亦羽道:「給你個建議,這幻境裡似乎有著一股子正道靈氣,只不過像是走火入魔,變得面目全非了。而牆上那把寶劍煞氣很重,對付眼前的麻煩,大概比你其它法器都要好用。」

    孟久一愣,隨即露出一絲喜色,翻身摘下牆上的那把劍,塞到翡月的手裡道:「你這丫頭似乎有些武術根底,雨靈就交給你照顧了。」

    「錯了!」誰知杜亦羽卻伸手一指孟久道:「那劍應該你用,另外,你要抓緊時間了,因為劍上還需要畫些符咒才行。」

    孟久一愣,叫道:「你什麼意思?!」

    杜亦羽不懷好意的反問道:「你不是要將那些虛偽的東西全收拾了嗎?」說完,身形一動,翡月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手裡的劍已經被杜亦羽奪去。她愣愣的看著那個輕撫劍鋒,面帶笑容的男人,怎麼也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麼快的身手!

    「靠!你也太狠了吧。」孟久大叫,杜亦羽卻毫不猶豫的將劍塞到孟久手裡,道:「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到外面去等。」說完,竟真的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翡月看著有些發愣的雨靈,還有緊皺眉峰的孟久,突然跺了跺腳,追了上去,一個翻身躍到杜亦羽身前,氣憤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我有義務必須怎樣嗎?」

    翡月一愣,卻是更加氣憤道:「你這不是見死不救嗎?!」

    杜亦羽笑容不變,卻冷淡的道:「你想救,請便。」

    翡月真是氣極反笑,想罵他『膽小鬼』可又覺得這個詞怎麼也套不到這人身上,又想罵他『傲慢無能』,可他卻明明出了一個連孟久都拍手叫好的主義,就算罵他『冷淡,沒有人情味』那個人似乎也根本就不在乎,一時竟想不出用什麼詞彙來表達她的氣憤,最後只是冷笑三聲,但卻死死的堵住門口,賭氣般的不讓杜亦羽過去。

    杜亦羽看著翡月挑釁的眼神,終於嘆了口氣道:「我出去不出去無所謂,可是雨靈如果不出去,孟久肯定要分心。分心必死。」

    這話一出,雨靈便是一震,看了不知在想什麼的孟久一眼,咬了咬嘴唇,轉身便往外走。走到門口,便順勢拉著翡月往外走。孟久此時也抬起頭看向杜亦羽的背影,眼中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著一絲擔憂與疑惑的神情。

    杜亦羽竟也真的走了出去,不管翡月怎樣用憤怒的眼睛盯著他,他卻怡然自得的站在樓道一側,靠著牆,不知在想什麼。

    翡月被雨靈緊緊的攥住手心,感到了雨靈手心的濕汗,幾次忍不住想去痛斥杜亦羽卻被雨靈堅定的拉住:「他絕對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

    雨靈的的杜亦羽的評價堅定而不容置疑,弄得翡月完全糊塗了,忍不住低聲問:「你不是喜歡孟久嗎?」

    雨靈苦笑,沒有回答,而這時,那昏暗的屋裡突然傳來孟久的大叫:「我靠!師傅,師祖,祖師爺,太太祖師爺,你們也死得太徹底了吧?好歹留下一魂一魄,沒事顯顯靈,救救急啊!」

    雨靈和翡月面面相覷,想笑又擔心,擔心又想笑,而旁邊杜亦羽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低聲喃喃說了句什麼。雖然聽不清,但想必不是稱頌之詞。

    就在這時,屋裡突然傳來一群震人心魄的吼叫聲,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被包在黑囊裡的怪人都出來了。

    「杜亦羽!」雨靈再也忍不住大叫,翡月也是臉色發青,幾乎忍不住要摘下那幅眼鏡。

    就在這時,突聽孟久『啊啊』大叫著跑向門口,身形到了門口近前突然一個飛撲,落地打了個滾,迅速而賣力的將那被殭屍撞踏了的破門板扶起,自己轉到門外,將門板堵在那門口之上。

    「幫我扶一下!」孟久大叫之中,雨靈和翡月已經過來用力的抵住那門板,與此同時,一陣砰砰聲,裡面不知什麼撞了上來,若不是孟久還沒撒手,兩個女孩絕對頂不住那些力道。

    「頂住了,我需要一些時間!」孟久大叫著鬆手,立刻咬破手指,在那把寶劍上畫了幾個符咒。然後,便閉上眼睛,低聲吟誦著咒語,只見那把劍上隨著孟久的吟誦緩緩開始發光,甚至發出嗡嗡的龍吟之聲。

    「快點啊!」翡月大叫,一隻枯手猛地自門板的縫隙中伸出,差點抓到她臉上。她趕緊一低頭,那枯手還是抓到了她的頭髮。翡月倒吸一口涼氣,雖然臉色煞白,但卻在那一瞬間做出了恰當的反映──伸手拉掉綁著頭髮的頭花。

    隨著一頭秀髮披散下來,翡月總算是從枯手中逃出。

    「沒事吧?」雨靈擔心的驚呼,翡月驚魂未定,還未答話,卻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摘掉了她臉上的眼鏡。

    翡月一愣,慌亂間忍不住大叫道:「你要幹什麼!」

    杜亦羽沒有馬上說話,只是面向著翡月,伸出一隻手按在那破門上,看似隨意,可那門卻不再那樣搖晃了。雨靈鬆了口氣,立刻便緊張的看向孟久,而翡月卻死死的盯著比她高出一頭的杜亦羽,大聲道:「把眼鏡還我!」

    杜亦羽低下頭,那深沉的目光令翡月為之一悸動,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漂亮的眼鏡……黑夜般得瞳孔似乎要將人的靈魂吸入一樣的深邃,帶著一絲冷漠的孤傲與…..似乎與他的靈魂融為一體的悲憫。當他凝視著你,那彷彿能夠映射出人心一般的光芒,令那雙眼看起來尖銳而冷歷,然而轉瞬間,卻又可以令凝視著那雙眼睛的人感到安全和羨慕。

    那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兩個人這樣的距離和姿勢似乎有些暖味,不安的向後移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從杜亦羽的胸懷之下挪開,這才暗自鬆了口氣,恢復了正常的呼吸,又大叫了一聲:「把眼鏡還我啊!」

    杜亦羽卻以一種半帶譏諷的口氣道:「用你自己得眼睛去看看,雨靈在幹嘛?」

    翡月一愣,轉頭,卻只看到雨靈流著汗抵著那扇門,可剛剛那些令人心慌的吼叫、自門縫間伸出的枯手、一雙雙帶著食慾的貪婪的死人眼都消失不見了。就連那門板被撞得顫動都感覺不到了!

    「她,她在頂著那門板……」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那門板好好得,為什麼要頂著?」

    翡月眨眨眼,想說因為裡面有怪物在撞門,可其實根本就沒有。又想說因為有幻覺製造得怪物,所以要盯住門,可說實話,那門根本就不動啊!如果雨靈不去頂,又會怎樣?……

    心思飛快得轉過,翡月竟不知如何回答,杜亦羽看著翡月,似乎是看穿了她得心思,突然微微一笑道:「如果雨靈不去擋,那麼那些怪物就會撞門而出。當然,那是雨靈所看到得,而你卻勢必不會看到門板得倒下。」

    「什麼意思?」翡月有些蒙了,也就在這時,孟久突然大喝一聲,將手裡的那把寶劍刺入門板。雨靈和杜亦羽也同時鬆開手,一齊拉著翡月退後好幾步。

    寶劍上的金光自寶劍流到門上,一瞬間,整個門板都變做金光閃閃的。而寶劍上血寫的符字竟彷彿有了生命,慢慢的爬到門上,甚是神奇。

    「好了,好了。應該可以抵擋一陣子了。」孟久坐在地上,滿臉的疲憊,背上的衣襟都被汗水濕透了。

    雨靈剛想走過去扶孟久起來,可孟久卻突然跳起來,一把抓住杜亦羽的領子大叫道:「你小子!老實說,你是不是上次的傷還沒有恢復?!!」

    杜亦羽彈開孟久的手,冷冷道:「這和你沒關係。」

    孟久往後踉蹌兩步,幸好雨靈即時走過來扶住他。他不肯放棄道:「回答我!你是不是還不能使用靈力?!」



第十五章 不純?

   杜亦羽無奈的看了一眼孟久還有一邊滿臉震驚之色的雨靈,嘆了口氣道:「我若是能用靈力,早就把那個煩人的老爺子強送去輪迴了。」

    「我靠!」孟久倒吸一口涼氣,翡月和雨靈也都吃驚的看向杜亦羽。緊跟著,孟久又大叫道:「不能用靈力,你還來幹嘛?!」

    杜亦羽一臉你怎麼這麼笨的表情道:「如果你們死在這裡,明天來驗屍的人肯定是我!你做人已經很麻煩了,我可不想再被你的鬼魂騷擾!」

    孟久說了聲靠,似乎是無話可說,也似乎是在跟誰賭氣,竟盤腿坐到了地上。翡月站在一旁看著那個一臉淡漠,看起來又傲慢又冷淡的男人,嘴角卻悄悄爬上了一抹笑意。

    雨靈苦笑:「是……修羅刀的那傷嗎?」

    杜亦羽沒有回答,卻轉向聽得一臉疑惑的翡月道:「聽明白了?」

    「沒有!」

    「那很好。」

    「喂!」翡月剛要表示不滿,雨靈連忙站到兩人中間道:「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討論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杜亦羽道:「先把發生的事情都給我講一遍。」

    「好。」雨靈答應之後,簡短的將她倆逃跑的經過,三個殭屍,那女鬼,翡月怎麼湊巧把東西藏到陣眼中,以及孟久不能現在就解開幻境的顧慮說了一遍。只是孟久並沒有時間向她詳細解釋翡月所藏的究竟是什麼,所以雨靈自然也沒有細說。

    杜亦羽聽完後,長嘆了口氣,喃喃道:「你們這幫人湊到一塊,恐怕全天下的麻煩全都要被你們惹盡了還不夠!」

    雨靈苦笑,翡月不服道:「你那麼有本事,倒是說說我們下面該怎麼辦啊?」

    杜亦羽微微一笑,卻抬起手指,幾乎點到了翡月的鼻子上道:「下面,該你上場了。」

    翡月突然向後跳了一大步,驚疑道:「你要幹什麼?」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我剛才所說的門的問題,你想明白了嗎?」

    翡月一聽就是一愣,雨靈和孟久自然更是不明所以,而杜亦羽已然繼續道:「門板,就是幻境得破綻。可是對於陷入幻境的人來說,發覺破綻卻很難。因為第一,在幻境裡,你根本無法知道自己拿起的這塊門板是否真的存在,說不定在殭屍第一次撞擊門板的時候,真的門板就早已破碎,而幻境卻給你看到一個假的門板。所以,你根本不能靠著邏輯來思考幻境的破綻。第二,即使這是真的門板,幻境會自動修復破綻。比如說,雨靈看到怪物破門而出,為了彌補這破綻,幻境勢必要讓雨靈看到有怪物重新扶起門板的動作。於是,如果她再次回來,便不會發現門板根本未倒。你明白我所說的嗎?」

    翡月疑惑的點了點頭,卻還是不知道為何要對她說這些,而這時,本來坐在一邊休息賭氣的孟久卻突然哈哈一笑,跳了起來,十分高興的拍著翡月的肩膀道:「笨蛋,笨蛋,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沒有想到!」

    「什麼啊?!」翡月再也壓不住心裡的焦急,大叫道:「請把事情說明白!」

    孟久笑道:「你啊,你雖然也在幻境之內,可卻不會受到幻境的影響!所以,你應該可以很輕易的發現這幻境的破綻!」

    這下翡月終於明白了,卻疑惑道:「可是,發現了破綻又能怎麼樣?」

    孟久一拍胸脯,對翡月道:「只要找到聯繫到正常世界的破綻,我就有符咒可以帶你們離開這幻境。」

    杜亦羽點頭道:「對,既然現在不想解除幻境,那就先把人弄出去也是一樣的。只是這個門被孟久封上,怕是不能再用了。我們還得等待下一此攻擊,才能找機會尋找破綻。」

    翡月簡直聽糊塗了,她茫然的點了點頭,雨靈心思一轉,道:「既然這樣,不如去看看那個女鬼的密室吧?我怕出了幻境,那女鬼還會纏著翡月。」

    「可以!」孟久爽快的答應下來,心裡輕鬆不少,一高興竟拍了拍杜亦羽的肩膀道:「怎麼樣?我新收這個徒弟不錯吧?!」

    杜亦羽一呆,卻立刻明白孟久所說的徒弟是誰,略有驚異道:「你收她做徒弟?」

    「怎麼?說不定翡月小姐就是我們天道派第109代傳人了。」

    杜亦羽又好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好,不錯,恭喜你,孟大法師!像她這種資質的人全世界也不過三個,只可惜魂魄不純,恐怕是難以將天道派發揚光大了。」

    孟久本來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可聽杜亦羽如此一說,不由一愣,還沒問話,翡月已經叫道:「誰靈魂不純潔了?」

    杜亦羽聳了聳肩,淡淡道:「是純正,不是純潔。」

    翡月很是氣憤,正要理論,卻突然被孟久扳過身子,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幾遍。看得她實在忍不住雙手一架,隔開孟久,拽著雨靈走到一邊道:「我們走,這兩個男人神神叨叨,莫名其妙,都不是好東西!」

    孟久則轉過頭,對著杜亦羽一副哭喪臉道:「你確定??」

    「當然,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孟久張大了嘴半天,終於長嘆一口氣道:「有緣無分,有緣無分啊……」

    杜亦羽好氣道:「你似乎用詞不當啊。」

    孟久揮了揮手,跟著兩個女人往樓梯間走去,臉上之色甚是失望。雨靈拉住了翡月,向孟久道:「魂魄不純,有沒有什麼關係?」

    孟久嘆了口氣道:「對她本人不會有事,她不是活得好好的?這世上魂魄不純的大有人在,沒事的,沒事的。只可惜了她這天生的資質。」

    翡月聽著,疑惑道:「既然沒事,你可惜什麼?」

    「唉,你如果發現了一塊水晶,難道不希望它純淨毫無雜質嗎?!」

    被孟久這麼一形容,翡月一時也無話可反駁,可心中卻總是覺得有些彆扭。倒是雨靈好心對翡月道:「我聽孟久說過,魂魄至純可修成仙道。我看孟久是期望太高,失望太大,你不要在意。」

    翡月點了點頭,偷偷看了後面的杜亦羽一眼,小聲道:「那杜亦羽是干嘛的?」

    雨靈眼中露出一種難以說清的情緒,想了一會,才道:「他的職業是法醫。」

    「什麼?」翡月一愣,怪聲道:「中國的法醫都會法術?」

    雨靈苦笑道:「他這個法醫,有些不一樣。」

    翡月不解的看了雨靈幾眼,這時,兩人已經走到樓梯間的門口,自然而然的停了下來等著那兩個男人過來,對話也就此中斷了。







2010-4-16 09: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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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十六章 如廁

    四個人一起走在樓梯上,雖然那種陰釐的氣息還在,雖然燈光已然古怪異常的昏暗,窗外的烏雲也依舊在翻滾,可走在中間的兩個女人心情顯然的輕鬆許多。

    儘管此刻杜亦羽無法使用法術,但雨靈依舊相信,只要有這個男人在就不會有危險。更何況孟久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出現危險,修羅刀還在她手裡,她隨時可以讓修羅刀沾上自己的血,就像在那片森林中一樣,使修羅刀發出那種掃清一切危險的白光。雖然她不想孟久知道這件事,可總比死在這裡要好。

    而對於翡月來說,無論是孟久兩次施展的那種驚人的法術,還是杜亦羽的冷靜和智慧都足以令她安心。再加上她本就習慣冒險,雖然現在所面對的是陌生的,難以想像的情況,可她卻還能保持著清晰的思維,身體的靈活。僅這兩點就不知道要經過多少驚險才能鍛鍊的出來。雨靈雖然隱隱感到了翡月的不同尋常,可卻並沒有深思。

    而孟久卻沒有忽略翡月那令人吃驚的應變能力,那是比她身上的功夫更令人覺得可疑的事情。這姑娘,顯然有實戰經驗!而且……她竟能打開他的密室?對,還有他們現在要去的密室也是她打開的,這姑娘究竟是什麼來路?不會是什麼FBI特派員吧?搞笑了吧?…..

    幾個人爬到了第11層的時候,孟久突然說要去廁所,翡月和雨靈自然也順勢要去。

    11層還沒有租出去,裡面雖然經過簡單裝修,可卻很是空曠,走起路來回音很大,讓人心裡也覺得空蕩蕩的,十分不爽。

    像這種辦公樓的設計,男女廁所有時候會一東一西,相隔甚遠。但這棟大廈的廁所卻是緊緊相鄰。因此,當孟久以一起上廁所安全為理由強行要進入女廁所的時候,被翡月毫不留情的一腿下劈擋在了門外。

    孟久摸著差點被門板撞掉的鼻子苦笑,好歹將那個符咒貼上去了………回頭恰好對上杜亦羽的眼神,打了個哈哈道:「看什麼?」

    杜亦羽似笑非笑道:「看白痴!」

    孟久大是不服道:「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能在不讓她發覺的情況下把符帖上去?」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白痴的問題……」

    「喂!」

    「把符放在她身上,豈不是比貼在別人身上更好?你有的是機會自然的接近她。」

    孟久聽了一愣,又眨了眨眼睛,竟很認真的說了一句令杜亦羽氣結的話:「男女有別,我怎麼好意思在人家女孩子身上隨便上下我手?」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說實話,這麼幹有些危險啊。」

    孟久聳肩道:「那怎麼辦?那女鬼附在雨靈身上,總不能帶著女鬼一起回到現實裡去吧?我敢肯定,只要雨靈和翡月獨處,我們不在,那女鬼一定會從雨靈身上下來找翡月的!」

    杜亦羽略一沉吟道:「那女鬼和她的屍身之間,應該有一定的聯繫。」

    「啊?」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女鬼的真正的屍身被封,肯定不會被拉進幻境裡。所以,只要你能感到那絲聯繫,應該就可以順著那一點線索把那兩個丫頭弄回現實裡去。」

    孟久聞言一喜,笑著拍了拍杜亦羽的肩膀道:「好!這次就讓你看看,孟爺的感覺有多敏銳!」說完,立刻掏出黃紙,割破食指畫下了一個道符。

    女廁所裝修的相當講究,甚至可以說有些奢華。

    一進門,左手是一排單獨的化妝鏡,雖然沒有座位,但每個化妝鏡旁都配著一個可以伸縮拉過來的小鏡子。右面是一排洗手池,配套的設施竟然還有吹風機和剃胡刀。再往前走,便是兩排便池單間共6個,那兩排單間之間的距離比普通廁所要大一些,中間還擺著一排等候用的長凳。

    翡月一進廁所就驚訝的道:「太奢侈了吧?」

    「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雨靈說著話,走到水池前去洗手。可手剛一沾到水,雨靈便是一愣,自己何時有了上廁所前洗手的習慣了?關上水龍頭,雨靈疑惑的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只覺心智有些恍惚,自打從那林子回來,她便偶然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習慣。雖然她看似一切正常,可是她心裡卻一直非常的不安和害怕!

    同時,翡月走進了右手第一個單間,一進去又是驚訝了一下,這小單間裡的空間竟然也不小,坐坑之前的空間足可以站在三個人了。但是緊跟著,她卻皺了皺眉,低聲嘀咕道:「不是吧,這麼高級的廁所,為什麼沒有廁墊紙呢?」無奈,她只得將手紙墊在坐坑之上,這才坐了下去。

    等她上完,站起提褲子的時候,聽到右側的廁坑門被打開又關上,也沒太在意,繼續將衣服整理好,正要推門出去的時候,卻意外的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是對面的廁坑門被打開關上,然後是脫衣服,還有一個人上廁所所發出的聲音……

    翡月聽到腳步聲先是一愣,然後便覺得頭皮發麻,一股涼意自腳底直躥頭頂!

    這大廈裡的女人,除了她和雨靈沒有第二個了!而此刻對面所發出的聲音正常之極,顯然是雨靈在上廁所。而……該死的,她竟然現在才注意到,右側進來的這個人之後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想到這裡,她不知要多用力才能運用已經有些僵硬脖子抬起自己的頭,看向兩個廁坑之間隔板的上方……

    什麼也沒有!

    翡月輕吐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什麼?一個紅衣女鬼吊在那上面?

    嘩啦!

    對面雨靈沖廁所的聲音實在是嚇了她一跳,在那一瞬間,她便決定立刻出去,拉著雨靈就離開這個廁所!不管旁邊的廁所裡進去的是什麼,她都不想去看!

    而也就在下一個瞬間,她突然覺得背後的空氣有些發涼…….

    翡月嚥了口吐沫,梗著脖子回過身,眼前的景象令她只覺大腦裡嗡的一聲,心臟突然就擠到了嗓子眼,有那麼幾秒種,她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臟也緊張得停止了跳動!

    此刻,就在她得面前,那紅衣女鬼竟穩穩得坐在馬桶上,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到了她得驚惶,女鬼亂發中的一張被塗得血紅得嘴唇似乎緩緩扯出一個怪異得笑意!

    翡月陡然吸了口涼氣,後退一步砰的撞在了門上。

    「怎麼了?」對面的門在打開的瞬間,傳來雨靈的聲音。翡月陡然覺得大腦一醒,連忙靈巧的撥開門上的鎖棍,飛快的打開一道門縫,一歪身便滾了出去。

    雨靈見翡月如此,張大了嘴愣了愣,但很快便想到肯定是出事了,緊張的道:「什麼事?!」

    翡月一躍而起,只說了個『跑』字,拉了一把雨靈的手,便往門口跑。

    雨靈也不敢耽擱,立刻跟在後面跑,可卻不料前面的翡月突然停了下來,害得雨靈一鼻子撞在翡月左肩上。

    雨靈喘著氣,還沒站穩,便忍不住低叫一聲,和翡月手拉手的退後兩步。

    那廁所的大門……雨靈絕望的看著,那張門竟往外咕咕的流著鮮血。

    這樣一扇門,誰敢上手就推啊!

    嘩嘩啦…….

    就在這時,身後的坐坑挨次發出了巨大的沖水聲。兩個女孩都是一驚,飛快的轉過身,緊張的注視著那些緊緊關著的門,只覺得這種未知的恐懼比著著實實的面對一個厲鬼還要折磨人的神經。

    沖水聲在繼續,彷彿那些便池不需要儲水一樣不斷的往外傾斜。轉眼間,已經有不少水自那些緊閉的單間門下流出,不一會便匯聚成片,緩緩流向兩個女孩得腳下。

    翡月和雨靈互握的雙手已經佈滿了汗水,人也緊張到了極點。

    終於,翡月嚥了口吐沫,心裡卻忍不住大罵『門口兩個男人反映遲鈍!』,同時低聲道「呼救吧……」

    突然,雨靈顫抖著伸起手指,指著面積越來越大的水漬,嘴唇顫抖,竟說不出話來。翡月順著雨靈的手指看到,不由便深吸一口涼氣!

    只見那片水漬上,一雙被無形的腳踩出來的腳印在緩緩的向她們走來。

    這詭異的一幕讓兩人有一瞬間身體麻木,不知該如何反映,而那對腳印很快便踏著水漬走到了離她們一米遠的地方,停住。

    雨靈突然跑向梳妝台,用力去擦玻璃上的水霧。剛剛露出一個小圓,雨靈便大叫一聲,連連後退三步,驚懼的看著那鏡中的景象!

    翡月被雨靈嚇了一跳,微微移動腳步轉換了一下角度看向鏡中,立刻也是一聲驚叫,踉蹌的大退數步,才因不願碰到那血門而不得已停下。

    鏡子裡,那雙腳印所在的地方,赫然站著那個紅衣女鬼!與她們,僅有一米之遙……

    兩個女孩驚懼間,身後自門上流出的血液匯成了一股血水,無聲無息自她們的腳旁的流了過去,與地上的水漬一碰,突然向上升起。

    兩個女孩同時驚呼一聲,驚惶得退到右側洗手池邊,驚恐得看著那濃綢得彷彿泥土一般得血水漸漸成了一個人得樣子。

    然後,鏡中得那個女鬼俯身一樣走入了那血人,奇蹟般得,那血人又是一陣翻湧,竟變做了那紅衣女鬼!

    此刻,不管翡月的神經多麼強韌,不管雨靈見過多少厲鬼,兩個女孩都被這一次次的驚嚇,以及眼前這詭異的景象震鑷住,竟都如泥塑般,愣愣的看著那紅衣女鬼走過來,不知躲閃。

    女鬼紅衣如血,黑髮幾乎遮蓋住整個面孔,使得那白色的圍巾顯得分外扎眼。

    「站住!」翡月忍不住大叫,雨靈也顫聲道:「你究竟要怎麼樣?」

    那女鬼腳步一頓,略微歪著頭,蒼白的眼眸透過發隙看著兩個女孩,嘴唇似乎動了動,但卻動得古怪以及,像是在做鬼臉一樣。

    「你,你是要說什麼嗎??」雨靈皺眉,緊緊的盯著女鬼的嘴唇,只覺得那種翕動十分得難受,令她看得頭皮發麻。可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害怕越要去看清楚,否則便會比不看還要緊張。

    就在這時,那女鬼的身體突然發起一陣劇烈的顫抖,顫抖中,只見她的肚子開始如吹氣球一樣的鼓起,同時喉嚨裡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音。

    兩個女孩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只覺那聲音是那樣詭異恐怖,令得她們渾身汗毛直豎。而更加令她們驚懼,是那那女鬼的肚子還在不停的漲大,給人的感覺就彷彿是有人在不停的通過那女鬼的嘴往她肚子裡塞進各種古怪的東西。

    那女鬼的肚子越來越大,以至於女鬼的腰開始詭異的向後折去,最後竟然被肚子頂得躺在了地上。

    啊!

    翡月看到女鬼躺下得瞬間,頭髮飛起,露出了那張一直遮蓋著得臉。除了那雙依舊冷冷盯著她們得眼睛外,那張臉上幾乎沒有完整得地方了!

    整張臉上,竟然被人用刀刻下了深可見骨得一個大字『殺』

    那殺字起自額角,自眼角中心交叉而過,下部分的一橫一豎恰好將下鼻樑切成了四半,脆骨和皮肉軟軟的耷拉著。殺字兩點將臉頰生生切開,底下一勾繞過嘴唇,自嘴側挑起,令得兩個嘴唇不住得來回忽閃,怪不得她們覺得那嘴唇動得那樣的古怪!

    突然,翡月感到雨靈將一張紙悄悄的塞進她的手裡,她一愣,低頭看到是一張道符,略有驚異,雨靈喘著氣,只是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緊張的盯著那女鬼。

    翡月攥著道符背過手去,心裡雖然緊張,可這道符卻令她鎮定下來。只要有一線希望,便能讓她生出拚命的勇氣。

    就在這時,女鬼的肚子突然爆開,翡月拉著雨靈跳到洗手池上,險些被飛濺的黏液濺到。

    一個血人自那肚子中緩緩站起,竟然還是那女鬼!

    女鬼渾身淌著血,兩三步便走到了洗手池前。翡月突然大喝一聲,趁那女鬼站定身形,剛剛要抬手的空隙,陡然躍起,飛快的將那道符貼到了女鬼的額頭,又是一個翻身,落到了地上,卻驚呼一聲跳開三步,遠遠躲開地上那個肚子破了,卻依舊圓瞪著雙眼的女鬼。

    然後,翡月連忙轉身看向那個女鬼,生怕道符不管用雨靈會有危險!

    一秒,兩秒,大約過了將近分鐘之久,雨靈首先呼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氣息,鬆了口氣道:「好像管用了。」

    翡月點了點頭,以手捂嘴,差點因為太高興而哭出來。

    「你快下來吧!」翡月笑著走過去要扶雨靈,雨靈亦向右橫挪了兩步,讓開那女鬼,正要往下跳,突然發現那女鬼的眼睛以不可能的角度轉到了右眼角,死死的盯著她!

    雨靈呼吸為之一窒,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映,那女鬼陡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十七章 如廁 2

    「不要!」雨靈大叫,翡月也深吸一口氣,大驚之下,一步躍過去,想也不想,抬腳就往那女鬼身上踢。

    啊!!!!!!!!!!

    兩個女孩再也想不到,翡月的腳方一抬起,便有一道極亮的光芒自她的腳下射出,筆直的照在女鬼的身上。那女鬼立刻慘叫一聲,鬆開雨靈的手,飛速後退,撞到牆上,立刻又好像壁虎一樣,背帖著牆向上飄起,最後竟懸停在房角,雙目凶恨的看著兩人,卻不敢輕易下來。

    與此同時,廁所的門突然被砰的踹開,孟久大喝一聲『別跑』翻身而入,同時自手裡射出一張道符,打在女鬼身上。

    女鬼斯吼一聲,被道符擊中的地方冒出了白煙,像蝙蝠一樣飛撲下來。

    「回去!」一聲輕叱,杜亦羽一躍而入,半空接了那女鬼一掌,雖然將那女鬼打了回去,可卻顯然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杜亦羽落下地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搖頭,將一張道符遞給翡月道:「還是你來吧,先天的道骨,即便什麼都不會,也可以發揮出道符的極限。」

    翡月知道情形危險,雖然心中起疑,卻並沒有問什麼。她剛剛接過道符,女鬼便再次撲下,只聽孟久大喝一聲『動手,後背!!』翡月聞言不及多想,立刻躍起,自女鬼身側飛撲而過,同時將那道符貼到女鬼的背上。

    此時,孟久翻了一個古怪的手印,大喝一聲『開!』

    只聽轟的一聲,自女鬼的身上突然炸開一陣狂風,如衝擊波一樣向四周席捲。翡月頂著風,雖然著急卻根本睜不開眼。

    等風停下,再睜開眼,看到自己竟然身處大廈門外的空地上時,翡月真的忍不住大叫出聲,卻馬上被孟久摀住了嘴,拉到了一旁。即使如此,還是引來了諸多詫異的目光。

    是的,空地上行人眾多,馬路上車水馬龍,西方夕陽染紅了天空,小販得叫賣聲此起彼伏,這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怎麼回事?!」翡月一把拉下孟久的手,大叫。

    噓!孟久苦笑道:「公共場合,小點聲!」

    「到底怎麼回事?!」翡月雖然降低了聲音,卻依舊堅定得問道。

    「我們從幻境裡出來了。」雨靈看著周圍,笑道:「這很明顯,不是嗎?」

    翡月又是疑惑得看了看四周,目光卻再度回到孟久身上道:「說清楚!」

    「行,不過,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孟久眼尖,看到其中幾個人自停車場出來往大廈走,正是變作殭屍的其中一具屍體的家屬,連忙催促道:「再不走,麻煩事就來了!」

    幾個人自大廈旁穿過一條小路,繞過那幾個家屬走到馬路邊,一輛吉普正好停下,駕駛座上杜亦羽招了招手,翡月一愣,隨即大覺可惡,這個男人竟然一聲不出便私自離開,雖然是去開車,可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了吧?!簡直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翡月如此想著,心裡便更是不快,一上車便恨恨道:「現在可以解釋了吧?」

    孟久坐在前面,半轉著身子道:「幻境並沒有解開,只是我們離開了幻境。」

    雨靈也疑惑道:「那,幻境怎麼辦?」

    孟久道:「自然要等我把那三具屍體復原,再解決了被翡月弄出來的女鬼之後才能解開。」

    雨靈擔心道:「不解開幻境,大廈裡的人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那個幻境是由法器所發,不是什麼人都進得去的。而那女鬼在幻境裡雖然厲害,可現實之中,身體還是被咒術封印著,想要興風作浪還得有段時日。」

    「法器?」翡月突然看向孟久道:「你是說那香爐是個法器?」

    「算是吧。」孟久疑惑的看著翡月有些發白的臉色,略微一頓,雨靈插話道:「我們現在去哪?」

    「他家。」孟久似是隨口而說,可話音方落,車便吱的一聲停在路邊,害得幾個人差點撞破了頭。

    「下車。」杜亦羽淡淡的說。

    「憑什麼?!」孟久道。

    「這是我的車!」杜亦羽目不斜視,口氣不高不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如果換了別人,早已或尷尬,或氣憤,或識趣的下車了,但孟久卻一點也不在意,甚至好像沒有聽到杜亦羽的話一樣,轉向翡月道:「你怎麼了?那香爐是法器有什麼不對嗎?」

    翡月強笑了兩下,咬著嘴唇道:「我拿那法器的地方,石壁上曾經有一行文字,因為以前根本不相信這些鬼怪的事情,所以根本沒有當真。」

    孟久挑眉道:「什麼文字?」

    翡月苦笑著道:「上面寫著:封魔於此,為除天下之患。動此爐者,必遭不測。」

    孟久一愣,不由道:「天呢,你是從哪弄來的那個八卦爐啊?!」

    翡月眼珠子一轉,似乎不想說,又好像不知該怎麼說,連雨靈都急道:「快說啊,萬一真的有問題,我們也好及早準備啊!?」

    翡月長出一口氣,這才表情怪怪的道:「在杭州西湖的湖底……」

    「靠!你開玩笑吧?」孟久瞪著翡月,雨靈也不解道:「你怎麼會去,去西湖下面?」

    翡月咳嗽一聲,道:「反正就是那下面,有一個山體的天然洞穴。」

    孟久還在搖頭,杜亦羽卻突然道:「你什麼時候去的?」

    「上週三。」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上週,西湖邊好像有一個大型的珠寶展吧?」

    此話一出,孟久和雨靈還不明所以,翡月的臉色卻變了。 她悄悄將手反扣在車門開關上,戒備道:「你什麼意思?」

    杜亦羽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雖然是法醫,可卻從干私活,對小偷世家的人也沒有興趣。」

    「喂,喂,喂,停!」孟久大力的揮著手,張大眼睛道:「誰是小偷世家的人?」

    杜亦羽看了孟久一眼,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痴』的眼神,沒有說話,而孟久則不敢置信的看向翡月,雨靈亦自想起翡月的諸多開門技巧,也是吃驚沒名。

    「你是說,我是小偷?」

    「你的左耳」杜亦羽淡淡一笑道:「你們家族的每一個人,左耳廓都有一處薄如蟬翼。」

    翡月臉色一下就變了,輕輕將頭髮別到耳後,果然,就在左耳廓的上方,有一米粒大小的地方,薄的幾乎透明!然而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雨靈輕吸一口氣,孟久則嘿了一聲道:「真的有!!這也能遺傳?」

    翡月冷冷的放下頭髮:「有這種特徵,不一定就是小偷家族的人。」

    杜亦羽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說了,我對抓小偷沒有興趣。」

    翡月沉吟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特徵?這絕對不是一個明顯的特徵,我不知道除了家族裡的人,還有外人會知道。」

    杜亦羽微微一笑:「我和你的家族,曾經有過一些接觸。」

    「我怎麼不知道?!」

    「為什麼要你知道?」

    翡月一呆,氣氣的看著杜亦羽,半天,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不錯,我是衝著國家珠寶展去的。」

    孟久聽翡月這麼一說,立刻叫道:「你真是小偷?不可能吧?!你不是FBI介紹過來的嗎?!」

    翡月挑眉,道:「我們家既然可以稱之為世家,便不可能只有小偷一個身份。我父親移民美國後,很快便成為議會要員。」

    「我靠!」孟久長出一口氣,忍不住又道:「你去偷珠寶,怎麼會拿到拿香爐的?

    翡月道:「摸底的時候,我本來是想下湖探一條撤退的路線,可是卻在河底看到了那東西。」

    「於是你就給拿出來了?」

    「那當然,我雖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可一看就知道是古董。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換了你也會拿的。」說著,翡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一拍孟久坐的車座道:「該你交代了!」

    孟久一愣,翡月眼珠子一轉,道:「我踢女鬼的時候,腳下為什麼會發光?!」

    「啊?」孟久一聽,表情迅速轉變,打了個哈哈道:「那是因為你厲害啊!?」

    翡月冷笑,盯著孟久道:「不對,我踢殭屍的時候就沒有發光!肯定是後來發生了什麼……」

    孟久突然咳嗽了起來,惹來翡月怪異的目光,就差沒鎬起他的領子大聲責問是不是他搞的鬼了。可就在這時,杜亦羽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道:「你發現的那行字有沒有註明是什麼人留的?」

    翡月眨了眨眼,才道:「有,寫的是『天授畫屍人──魯海字』天授畫屍人是什麼?……」

    翡月話沒說完,雨靈已經低聲叫道『魯海?』,孟久更是神情誇張,似笑非笑道:「怎麼是那個傢伙?!」

    「誰?」翡月詫異的看著兩人道:「你們認識?」

    這時,杜亦羽卻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你闖了大禍了。」翡月一愣,杜亦羽已然放下手殺,掛當,踩油門,再次發動了車子。

    孟久道:「我們去哪?」

    「我家。」



第十八章 又回去了

    孟久呵呵笑道:「怎麼改變主意了?是不是知道她拿的是什麼了?」

    杜亦羽怪異得看了一眼孟久道:「你不會早就知道她拿得那個爐子下鎮了什麼吧?」

    孟久搖頭道:「當然不知道!我只是想,你若知道她拿的是什麼,可能就不會反對我們去你家了。那爐子,據說有除魔正氣之功用,說不定可以幫你恢復功力呢。」

    杜亦羽無奈的又看了一眼孟久,嘆了口氣道:「別得意了,這爐子對我沒用,倒是你,唉,你不知道她闖的禍有多大!即使是在我家,也未必能保得她安全。」

    「啊?」

    杜亦羽又嘆了口氣,沉聲道:「那東西已經被封了數千年了,連我都差點忘記了。沒想到……當年魯海尋那個洞的時候,一定未曾想到,數千年後,人類的潛水設備可以下達如此之深……」

    「那究竟是什麼?」

    杜亦羽的神情漸漸變得嚴肅,弄得那三人也跟著緊張起來,杜亦羽沉默了一會,突然把警燈放到車頂,一面提速一面道:「那香爐一定要盡快取回,天快黑下來了,沒有時間了,我們立刻就回去。」

    孟久在杜亦羽的急轉彎中,急聲道:「不用這麼急吧?反正已經被她拿出來快一個禮拜了!」

    「那是因為香爐一直處於沉睡狀態,所以那東西還找不到目標!可現在香爐因為幻境已經在漸漸覺醒,今晚恐怕會是糟糕之極了。」

    說話間,杜亦羽猛的一個右打輪,竟然為了超車開上了便道,害得兩個女孩低聲驚呼,孟久也忍不住哇哇大叫了幾聲,在一連串的喇叭聲中,總算是沒有撞到一個人,安全衝下便道。

    「靠!」孟久摸了把臉,這麼開車的也就在電影裡見過吧。

    「那爐子封住的究竟是什麼?」車子停在大廈樓下,翡月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杜亦羽看了她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天空才道:「申公豹。」

    「什麼?」孟久本來已經走出了幾步,卻實在忍不住轉過身大叫道:「那是傳說!」

    「天授畫屍人,又何嘗不是傳說?」

    翡月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雨靈,雨靈苦笑道:「看過封神榜嗎?」

    翡月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卻感覺更加糊塗了。

    走到門口,孟久突然回頭看向雨靈,還沒說話,雨靈卻搖頭,並堅定的道:「我也進去,我可不想一個人等著。」

    「可是……」

    雨靈打斷孟久道:「你沒來的時候,我也沒有死在幻境裡。何況現在有四個人!」

    孟久被雨靈說得一愣,嘆了口氣算是默准了。

    翡月走過來,向雨靈伸出手道:「不會嫌棄我是小偷吧?」

    雨靈略一遲疑,微微一笑道:「你為了同伴,可以和厲鬼拚命。相信就算是FBI也不見得人人可以做到這點的。」說完,拉起翡月的手走上台階。

    孟久苦笑著看著那兩個女人的背影,自嘲的對杜亦羽道:「你看看,我怎麼看上了這麼個女人啊。」

    杜亦羽看了孟久一眼,卻冷冷的說了一句話:「趁還沒失身,勸你不要再深入下去了。你們倆不太合適。」

    「啊?喂!」

    孟久一下就愣了,怎麼也沒想到,杜亦羽會來這麼一句。難道……杜亦羽這小子其實是真的喜歡雨靈?

    「你等等!」孟久緊追兩步趕上杜亦羽,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雨靈?」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你覺得她是仙女,別人就都要喜歡她嗎?」看到孟久一副決不相信的神情,他又嘆了口氣道:「我只當她是個女性的朋友罷了。」

    孟久繃著一股子勁道:「那你說說,我們倆怎麼不合適……」說著,孟久心裡突然就劃過一個念頭,神色一轉,不由壓低聲音道:「雨靈身上很有些怪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你說我們不合適,是不是有什麼意思?」

    杜亦羽心裡驚訝於孟久的敏感,臉上卻絲毫不露,指了指前面,道:「你不去追嗎?她們已經快進去了。」

    孟久回頭看了一眼,又盯了杜亦羽一眼,見那傢伙一副微微的笑意,看似好說話,可想要從他嘴裡摳出話來可不是那麼簡單。無奈,孟久恨恨道:「你小子別想糊弄過去,這事完了我還得問你!」

    杜亦羽嘆了口氣,喃喃道:「你這樣不覺得自己很無賴嗎?」

    「是鍥而不捨!」孟久揮了揮拳,威脅是的說完,轉身加快腳步追上那倆女孩。杜亦羽搖了搖頭,也跟了上來。







2010-4-16 09: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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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拜託,不要嚇我了

   進了大堂,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雨靈遲疑的問道:「是不是幻境自動消失了?」

    「不是。」孟久拿出幾張道符道:「幻境這東西,雖然裡面的人想出來不容易,可外面的人想進去也不容易。」

    「那麼」翡月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大堂保安,極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低聲道:「誰來告訴我,為什麼那個保安的頭是面向後背的?」

    雨靈聞言望去,便是倒吸一口涼氣,用手摀住嘴,生怕自己驚叫出聲。而這時,大堂裡的所有人突然都定了下來,給人一種時間靜止了的錯覺。

    四個人也停下了腳步,頗有默契的背靠著背,警惕著四周。孟久忍不住苦笑低語道:「這回倒省我的事了,連什麼時候進到幻境裡來的都不知道。」

    翡月低聲接道:「這是幻境?不是說,我不會受到幻境的影響嗎?」

    「咦?」孟久似乎也意識到了,回頭看了翡月一眼,皺眉道:「如果不是你出問題了,就是幻境的性質變了。」

    「什麼意思?」翡月緊張的問。

    「嗯,」孟久轉過頭,再次看向眼前那些一動不動的人,緩緩道:「自動攻擊總是會有盲點的,而如果背後有人操控,那你這個『盲點』就躲不過去了。」

    「有人操空?」雨靈驚疑道:「什麼人?」

    孟久聳了聳肩道:「那誰知道,說不定讓那個女鬼偶然找到操控幻境的空隙了。」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女鬼若是能操控那個法器,那殭屍也能復活了。」

    孟久疑惑道:「那會是什麼人??」

    杜亦羽又是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是先知嗎?」說完不再去理翻著白眼的孟久,一指翡月道:「你和我走,孟久你帶著雨靈去處理那三個殭屍。」

    「誒?」孟久一愣,見杜亦羽正要邁步,連忙拍住杜亦羽的肩膀道:「怎麼能分開?你的功力不是還沒有恢復?」

    杜亦羽把孟久的手推下去,道:「我不至於要你保護吧?」說完看向翡月道:「你敢跟我走嗎?」

    「當然!」翡月微抬下巴,耳畔的秀髮隨著這微笑的動作貼到臉頰,看起來竟頗有些嫵媚。

    杜亦羽微微一笑,轉身便往電梯走,而翡月也快步跟上。孟久傻傻的看著兩人,忍不住叫道:「喂!為何不一起行動啊?……」

    杜亦羽在一個保持著抬手姿勢的男人身邊站下,按下電梯按鈕,不客氣的道:「人多麻煩,我不想再分心保護你們。」

    「靠!」孟久低聲罵了一聲,看了杜亦羽身旁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一眼,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站在那種位置?」

    「怎麼?」

    孟久皺了皺眉,剛要說話,電梯門適時的打開,杜亦羽已經跨了進去。而翡月因為不太想接近任何一個不動的人,並沒有太靠近電梯門。見杜亦羽進去,她只得快步過去,咬著牙走過去。經過那男人身邊時,她無意間斜眼看了一下,卻看得她渾身打了一個機靈!那男人的眼神……並不是看著電梯按鈕,而是詭異的斜著眼,看著她!

    她心裡一驚,腳下在電梯的入口處狠狠的絆了一下,驚呼一聲往前踉蹌兩步,要不是杜亦羽一把抓住她胳膊,怕是無可避免的要磕在迎面的鏡子上了。

    她站穩身子,匆忙說了聲『謝謝』,便擔心的看向門口那個男人,這一看真的忍不住低呼一聲,那男人雖然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可那眼神卻不知何時轉了過來,還是盯著她看!

    這時,電梯門緩緩的關上,杜亦羽突然開口對孟久道:「你們也快點去你那間辦公室吧,這些假人不定什麼時候復活。」

    「靠!」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翡月聽到孟久在外面氣憤的聲音,忍不住看向杜亦羽道:「你這樣捉弄人很過分!」

    杜亦羽連看都不看她,淡淡道:「等你有了打抱不平的資本時,再說這樣的話吧。」

    「你!」翡月氣得狠狠的瞪了杜亦羽一眼,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奚落,賭氣的扭過臉去。

    電梯很快就到了19層,門一打開,站在前面的翡月便首先走了出去,卻啊的一聲,退了回來。

    杜亦羽挑了挑眉,還沒說話,翡月卻很乾脆的認輸道:「這層也全是人,我膽子小,還是你先走吧。」

    杜亦羽微微一笑,見翡月如此坦率,心裡倒是多了一分好感。可他邁步剛一出電梯,就是一驚,他再也沒想到在門口會看到這樣的情形──就在電梯旁邊,兩個年輕男女,靠在牆上,互相攀纏在一起,一臉的春色。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可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下,這兩個男女卻猶若無人般的將手伸到對方的私處,那女人的衣服也快被拔光了,胸前一片春光毫無遮攔的呈現在眼前。這樣原本只該出現在臥室中的情景,卻偏偏出現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叫人為之一驚,除了最初的震驚外,恐怕沒有一個男人會抵受的了這種瘋狂般的原始衝動!

    就算是杜亦羽也大是愣了好一會,不知想些什麼,好一會方自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幻境也受了孟久那傢伙的**思想的毒害了。」然後,他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隨後走出來的翡月,苦笑道:「我看你一點也不膽小,在這樣的情形下還有心思捉弄人!」

    翡月微微仰起下巴,略帶挑釁的一笑,道:「不是只有你可以捉弄別人,不是嗎?

    杜亦羽沒有翡月想像中的惱怒,也沒有說話,只是將眼神向翡月身後一挑,翡月立刻便覺得後背發涼,一個冷戰就轉過身,看向身後,可除了兩張空的會客沙發外,卻什麼怪異之處也沒有發現,不由詫異的回頭看向杜亦羽,卻看到杜亦羽唇角一絲嘲弄的笑意。

    翡月立刻便知道自己上當了,不由叫道:「你!可惡!」

    「你說對了!」杜亦羽毫不反駁的走到這層公司入口的玻璃門前推了推,翡月心思一轉,抱肘於胸前遠遠的看著,只等著杜亦羽來『請』她開門。可眼神無意中一轉之際,卻是一驚,視線便似被粘住一般的盯著那兩人中的那個男人,頭皮一陣發麻!

    那邊的兩個人本是互相凝望,可不知什麼時候,那男人竟然抬起視線,自那女子臉側看過來,直勾勾,陰策策的看著她!

    「杜,杜亦羽……」翡月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低聲叫了兩聲卻沒有回應。她心下一急,分出兩成餘光去搜尋杜亦羽的身影,卻驚見那玻璃門已然被推開,而杜亦羽也不見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那被男人抱在懷裡的女人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不由便是倒吸一口涼氣,想也不想,轉身就跑進那個公司的大門,砰的一聲,把門死死的關上!

    剛喘了一口氣,突然身後又是砰的一聲,玻璃門晃了兩晃,她一驚,轉過頭便看到一個半身**的女人死死的貼在門上,使得本來美豔的身體因擠壓而變形。那種詭異的感覺令翡月一連倒退好幾步,砰的撞在牆上才算停下。

    這時,那女人緩緩退了幾步,直到和先前那個男人平行而立才停下。翡月緊張的看著那兩個人,只見那男人露出一個陰冷的笑意,手指向著門一指,那女人突然扯著嘴角一笑,不要命般的撞到門上!

    一次, 兩次,三次…….

    一連幾次,那女子的臉上和玻璃門上已經滿是鮮血,翡月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攢到了一起,除了在心裡不住的祈禱著那玻璃門足夠結識之外,竟無法做出第二種反映!直到她張皇得看著那個女人在最後一次撞擊後,緩緩的攤倒在地上。而那個男人也不知何時消失無綜了。

    翡月又緊張的等了一會,雖然沒有再出現什麼,可那個男人的失蹤卻令她十分的不安。喘了幾口氣,她也不敢在這裡久留,連忙轉身往裡走去。



  第二十章 拜託,不要嚇我了 2

   翡月自一條狹長的走廊來到辦公大廳,心裡已經把那個不負責的杜亦羽暗罵了不知多少遍了。此刻,她停住腳步,看著大廳裡那些姿態各異,卻都凝滯不動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實在不願穿行於這樣詭異的大廳之中,可不經過這裡卻又無法到達那個有著密室的辦公室……想著,翡月心思一動,轉頭看向窗戶──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翡月沿著大廳的邊緣,繞過一個趴在桌上睡覺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從手鐲裡抽出一截極細的鋼絲,正準備做蜘蛛人飛簷走壁,突然自右側辦公桌下陡然伸出一雙手,將她往下一拉!

    那手的力量很大,又是突如其來,翡月身子一矮,不由就要發出驚呼,可那手的主人已然摀住了她的嘴,同時極快的將她拉蹲下來。

    翡月心下大驚,可等她看到拉她的那個人後,卻是又驚又怒───竟然是杜亦羽!

    與此同時,大廳的另外一端突然響起開關門的聲音,翡月的神情一凝,杜亦羽已然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同時將一面不知從哪摸來的鏡子緩緩舉起。

    當鏡子高出辦公桌桌面以後,翡月清晰的在裡面看到了那個紅衣女鬼的身影!她倒吸一口涼氣,卻趕緊用手摀住嘴,生怕被那女鬼發現。同時,杜亦羽也收回了鏡子,拉著翡月往桌下又移了移。此刻,翡月倒是十分感激那個趴在桌上睡覺的男人,多少起到了遮擋的作用。

    兩個人擠在桌下,大氣都不敢出,只是緊張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那女鬼腳步很是拖沓,不住的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讓人緊繃的神經不斷受到折磨。當那女鬼走到了兩人所在的那一行,竟停了下來,緩緩扭轉過頭,冷冷的看向翡月所在的位置,然後,蠕動著那張乾裂的嘴唇,說出了兩個沙啞的字:「換命……….」

    那一瞬間,翡月只覺眼前一黑,然後,她感到自己方佛做夢一樣,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走進一個陌生的辦公室,對著老闆桌後面的一個胖子說了許久,那個胖子的臉上不斷閃過吃驚、憤怒、猶豫、驚懼、狠歷、狡詐、凶狠的神情。突然,畫面一轉,她看到那個胖子來到這座寫字樓,簽下了租房協議,又秘密僱人建造了那間密室。然後,眼前又是一黑,隨著啪的一聲,電燈被打開,她看到自己已然置身於那間密室裡,而對面的牆上,被鎖著一個美麗的女孩。那女孩眼中充滿驚恐與淚水,雖然被堵住了嘴,卻還是不住的嗚咽哀求著。然後,那個男人的背影又出現了,他殘忍的將女孩釘在牆上,在她的喉嚨上用毛筆竣F一圈墨線,又用白色的油漆將女孩的臉刷的白面一樣,再用女孩自己的血在她的臉上描畫出一副恐怖的面容!最後,他喂女孩吃下了一碗綠色的藥水後,女孩渾身一陣痛苦的扭動,便再也不動了。翡月看得心驚肉跳,想過去幫那女孩,卻根本無法靠近,想閉上眼,那畫面卻還是毫無障礙的闖入她的大腦。

    「醒醒!」正在她覺得心裡快要爆炸了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拍在她的肩上,她一怔,一驚,看著眼前真實的一切,卻無法分辨剛才所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

    對,那個女鬼!

    翡月打了個冷顫,立刻轉過頭,卻發現明明站在那裡的女鬼消失了。雖然女鬼的消失並不等於危險的消失,可還是讓翡月輕出一口氣,轉身剛想問什麼這麼巧,卻發現杜亦羽的目光交疊在她的身後,她不由嚥了口吐沫道:「你幹嘛看著我後面?」

    杜亦羽這才收回目光看向翡月道:「你跑得快嗎?」

    「幹嘛?」

    「自己回頭看看如何?」

    翡月嚥了口吐沫,一轉頭便倒吸一口涼氣!那個趴在桌上睡覺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而大廳裡所有的『假人』也都轉過了身,望向她們的藏身之處,帶著一種獵殺的興奮之情冷冷的盯著她!

    開玩笑吧!

    翡月在心底大叫,她可沒有興趣玩一場『生化危機』!

    突然,遠處的一個女人歪了一下頭,幾乎是同時,另外一個男人陡然一躍而起,下一秒,所有的『假人』開始向她們撲過來,夾雜著令人噁心的吼叫聲!

    「跑!」

    杜亦羽大喊一聲,拉著翡月跳上桌子,兩人動作竟都很敏捷,在擊倒了數個『假人』,又完成了幾次飛躍之後,兩人終於閃身進入那間有著密室的辦公室,將那些吵嚷的『假人』擋在門外。

    翡月背靠著門,喘著氣道:「它們,幻象會不會根本不受物理限制?」

    「會,但它們不會進來這裡……」

    翡月剛想問為什麼,但當她順著杜亦羽的目光看過去時,便立時知道了答案──落地窗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就在窗前地面上的那片黑影中,一個紅色的身影正自地板上緩緩浮起,如破地而出的生物一般,出現在她面前。

    是了,這裡是那個紅衣女鬼的地盤!

    杜亦羽有意無意的跨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立時便令她鬆了一口氣。而看著杜亦羽的背影,她的瞳孔陡然收縮───如果她沒有理解錯,這個男人應該因為某種原因而不能使用那些所謂的『法力』吧?

    「你究竟要我怎麼幫忙?」翡月斜上一步,她並不是一個只會受男人庇護的女人。

    紅衣女鬼陡然轉動頭部,看向翡月,尖聲道:「換命!」

    杜亦羽把翡月往後一拉,淡淡道:「那是不可能的!」

    紅衣女鬼再次將視線轉回到杜亦羽的身上,不知喉嚨裡出了什麼毛病,反正說話似乎頗為費勁:「不…要多…管….閒事。」話音方落,房間四周突然發出劈啪的崩裂聲,一道道裂痕爬滿的牆壁,使得整個房間就像一個老人幹裂的皮膚一樣,而從那些裂縫中緩緩的流出一股股冒著泡的血漿,惡臭也隨之撲鼻而來。

    翡月心驚之餘,胃裡一陣噁心,連忙用手摀住嘴嚥了好幾次吐沫,才將胃裡一股酸水壓回去。

    而身側,杜亦羽卻沒有繼續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那紅衣女鬼,整個空間就這樣沉寂下來…..

    翡月疑惑的抬眼看向杜亦羽,卻恰好看到杜亦羽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個自信的、輕蔑的、毫無感情的,凌駕於一切的笑意…….

    相反的,那個女鬼的眼神卻陡然慌亂起來,周圍牆壁的龜裂也開始減緩,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這裡誰才是強者。

    這時,杜亦羽收起笑容,逼視著心生膽怯的女鬼冷冷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淨化, 二,魂飛魄散。」

    「虛張…..聲勢…..」女鬼一把扯下頭上一大縷頭髮,弄得自己滿頭鮮血淋淋,怒吼道:「換命!」

    大吼中,女鬼飛身撲過來,杜亦羽一把將翡月推開,自己卻躲也不躲的站在那裡。

    撲!

    女鬼五指齊齊插入杜亦羽的肩頭,鮮血立時便染紅了胸前的白衣。

    啊!∼

    翡月驚呼一聲,轉身過來,明知不會管用,卻還是抬腳向那女鬼踢去,果然…..就好像踢在了空氣上,毫無著力之處……..

    翡月心裡一驚,轉身就要去拉杜亦羽,既然踹不到鬼,就把人拉開也成啊!這個男人怎麼回事,他那靈活的動作哪裡去了!

    可就在那一瞬間,那女鬼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種近似絕望的恐懼,喉嚨裡不斷發出喝喝的聲音,插入杜亦羽肩頭的手臂竟開始冒起白煙!

    翡月愣了愣,她疑惑的看向杜亦羽,卻意外的看到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之色……..

    為了,什麼?

    那女鬼嘶叫著,用盡一切力量要把手***,可卻一點效果也沒有。杜亦羽抬起右手,一把掐住女鬼的喉嚨,冷冷道:「我教你一個道理,不能使用靈力並不等於沒有靈力,讓我流血是要付出代價的!」說完,突然一頂肩,將女鬼的手臂震出,右手一用力,掐著女鬼的脖子便將她按在了牆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換命之術,根本救不了你!那不過是天授用來騙你們這些可憐的活魂,利用你們的陷阱罷了。」

    說到這裡,杜亦羽冷冷一笑,竟鬆開了他的手,看著那個女鬼痛苦不堪的樣子,他的眼底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沉聲道:「把你的事情都說出來,我會給你一個解脫。」

    女鬼緊緊的抓著那隻已經變得透明的手臂,眼中充滿了恨意,突然撲向一邊的翡月。

    哼

    杜亦羽冷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用在鬼身上也是一樣!哪裡有什麼換命之術,做人求仙丹,做鬼求換命,愚蠢之極!

    杜亦羽抬手,將一滴血彈向那女鬼,穿胸而過…….

    女鬼慘叫一聲,跌落地上,驚懼而痛苦的看著自己胸前的那個大洞,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喉嚨裡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翡月緊緊皺著眉,呼吸也略微顯得有些急促,她習慣冒險,但卻不習慣這樣淒慘的畫面。

    突然,那女鬼向翡月伸出一隻手,顫抖道:「救,救救我!」

    翡月深吸一口氣,看向杜亦羽,卻可恨的發現那男人一臉『不關我事,願意救你救』的神情。她恨恨的轉過頭,有些同情的看向那女鬼…..

    那女鬼的身體已經開始透明,臉上的表情痛苦的扭曲著,雙眼充滿哀求的神色。

    翡月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深深的看了那女鬼一眼,輕嘆一口氣,緩緩道:「對不起,我沒有偉大到會用自己的命來救你的地步。」

    那女鬼一愣,臉上瞬間便露出猙獰之色,而旁邊的杜亦羽也是一愣,不由看向翡月,表情雖然依舊平淡無波,那眼底卻帶著一絲少有的笑意



第二十一章 畫屍

   下一瞬,那女鬼戾叫一聲,似乎是拼盡了最後的力量向翡月撲去。

    翡月一驚,後退兩步撞在牆上,眼看女鬼那恐怖的面容已經來到近前,一隻手伸過來,輕而易舉的便抓住女鬼的咽喉,嘴角上揚,勾勒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只是,方才眼中的笑意卻也隨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透入骨髓的冰冷殺意。

    這性格彆扭的男人總算沒有見死不救……翡月輕吐一口氣,看到杜亦羽右手食指和中指沾了些肩膀處的血跡,向那女鬼的眉心點去。

    隨著一聲嘶叫,女鬼徹底消失了。

    翡月長出一口氣,雖然鬆了一口氣,心裡卻覺得很彆扭,她從來沒有想過,靈魂的『死亡』竟也可以給人帶來如此強烈的震撼!

    同樣都是被死亡從這個世上強行帶走,人的死亡和一個鬼的死亡豈不是沒有什麼區別?她抬頭看向杜亦羽的身影,輕輕道:「殺人的鬼是凶靈,那殺鬼的人呢?」

    杜亦羽拉開窗簾,轉過身,面容隱藏在陰影中,淡淡的道:「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翡月微微仰頭,略帶挑釁道:「怎麼沒有意義?!」

    杜亦羽冷冷一笑,緩步走過來:「吃豬肉的人呢?不要把人類所謂的道德倫理套到非同類的身上,你這問題簡直是狗屁不通。」

    「你!」翡月氣得牙癢癢,想要辯駁,可眼角掃過杜亦羽肩膀的血跡,不覺心裡一顫,咕嚕一下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她有些擔心的看著杜亦羽的傷口,就算再不怕疼,人總該要愛惜自己的身體才對啊,這個男人,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木偶了嗎?!

    這時,杜亦羽也停下了腳步,卻一指書櫃道:「把那密室打開。」

    翡月一愣道:「幹嘛?」

    「那是被法術弄出來的活魂,而真的魂魄卻被禁錮在她的身體裡,加以時日,便會再次化出一個新的活魂來。」杜亦羽說到這裡,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之色,低聲自語:「哼,天授…」

    「你……」翡月道:「你先把自己的傷口處理一下吧?」

    「不急,說不定一會還用得到。」

    翡月吸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她向來沒有大多數女孩的囉嗦,皺眉又看了看杜亦羽的傷口,輕嘆一口氣,走去打開入密室。

    迎面一股涼氣夾雜著令人心驚的一聲歷叫自室內傳出, 翡月手一顫鬆開扶門的手 向後一躍對杜亦羽道:「請∼」

    杜亦羽忍不住一笑道:「你也有客氣的時候啊」

    「我偷進人家的時候一向很客氣」

    「去幫我弄點水」

    「啊?」

    「水」

    翡月一愣,見杜亦羽己然走進那密室,茫然的向四周看了看,順手抓起辦公桌邊的礦泉水跟了進去。

    密室裡和上次一樣,包括那女人…

    杜亦羽走過去,扶起那女人的頭,將披下的長發揭開,看著那張漆白的臉,眼底閃過一道憤怒之色,「她的肉體已經死了!」

    翡月盯著那張臉,輕吸一口氣,心驚道:「一模一樣!」

    「什麼?」

    「在外面時我似乎看到了什麼幻覺,看見她被人…」說著指了指那女人:「一個道士…太狠了」

    「我知道」杜亦羽冷冷一笑道:「這個法術就是用來製造永遠不死的鬼僕的。」說著,從翡月手中拿過礦泉水,全澆在那女人頭上,然後看向張大眼的翡月道:「幫她洗冼吧,她也夠可憐的了,鬼僕與主人之間必有血親…….」

    翡月吃了一驚,呆呆的看著那女人,半天才說道:「你是說……她的親戚為了某種目的,不惜讓她受這樣的痛苦?」

    杜亦羽靠在牆上,淡淡道:「這麼驚訝嗎?這種血親相殘的事情,不管形式如何,並非只此一件,不是嗎?」

    翡月長出一口氣,苦笑道:「你說的是,不過那道士肯定想不到,我們會發現他的秘密。」

    「想不到嗎…….」杜亦羽若有所思的一笑,道:「畫屍畫魂,畫皮入骨,你雖然不是畫屍人,可你天生的道骨帶有淨化的力量,如果你想幫她,就為她洗去身上的咒術吧。」

    翡月愣了愣,猶豫的看向杜亦羽道:「怎麼做?」

    「洗乾淨就好了。」杜亦羽將手裡的礦泉水塞給翡月:「不要胡思亂想,不要去可憐她,不要抱著拯救的心態,她的靈魂還活著,任何一個不該有的思緒都會令她的怨氣遍佈屍身而起屍!特別是她的靈魂還在她的體內,一旦起屍,那將是最可怕的活屍!」

    翡月聽得雲裡霧裡一團亂麻,第一次深深的懷疑,自己對於中國文化的瞭解是否僅僅在於皮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那女人散亂的頭髮後漆白的面孔,以及臉上那令人心裡發涼的化妝,忍不住道:「你為什麼不去?」

    杜亦羽冷冷,淡淡的道:「我不想浪費力氣。」

    翡月一愣,卻見杜亦羽竟然靠著牆,閉起了眼睛,存心不再理她。翡月氣得跺了跺腳,氣乎乎的往那女人走去。可真的走到近前,卻還是不免猶豫,老天,她只是一個小偷,勉強可以稱為大盜,不是什麼畫屍人啊!

    不要胡思亂想

    不要去可憐她

    不要抱著拯救的心態……

    翡月的腳步越來越慢,這實在是……難道要讓她像老僧入定一樣心思空明嗎?這不是說做就能做到啊!

    一旁杜亦羽突然嘆了口氣,道:「你在想什麼?不是告訴你不要胡思亂想嗎?」

    「你這人實在可惡!」翡月惱怒道:「不要只說風涼話好不好?!」

    杜亦羽淡淡一笑,「有那麼難嗎?你破譯那些密碼,撬開門鎖的時候,難道都會去想該不該偷,為什麼而偷嗎?」

    翡月一震,轉頭看向杜亦羽,眼中神色閃了又閃,逐漸變得專注而堅毅。

    是的,她一生下來就被訓練成小偷,從未想過偷東西有什麼不好。可當她看到了更多,瞭解了更多,她也朦朧的意識到了許多東西,不管她偷的是什麼,不管她偷的是誰的東西,偷盜本身總是不對的。

    可她沒有時間去顧慮這些,也沒有能力去顧及這些,因為他的家族在等著她偷回的東西,等著用那些東西換成錢,捐獻給全世界的戒毒所、孤兒院、災民……這是她們家族的祖先所許下的願望和遺言,是她們家族的傳統,是她們冠冕堂皇的偷盜理由,是她的父親告訴她的正義。

    不管家族做了多少好事,拯救了多少人,她還是看到了,看到了當她偷走一樣東西之後,有可能對另外一些人造成怎樣痛苦的結果,警衛下崗、婚姻破裂,孩子沒錢讀書………

    於是,在她15歲那年,她開始猶豫,徘徊,開始逃避家族,開始全世界旅遊。她的父親並沒有阻止她,也沒有教訓她,只是讓她去看,讓她去思考。在這期間,她看又看到了一些事情,她看到了那些有人吸毒的家庭,看到了那些畸形的孩子,看到了孤兒院裡孩子們那些孤獨的心靈……

    她終於明白,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錯,也沒有真正的正義。每一個人都有他該做的事情、必須做的事情,同時也有他該承擔的責任與後果!

    那一年,她開始蛻變,從被動偷盜變為主動偷盜,從不知為何要偷盜變為有信念的偷盜,她有了自己的信念,有了自己的看法與偷竊原則,也有了有一天會被逮捕的覺悟。

    當然,她的行為依然會造成某些人的痛苦,但她會儘量去補救,但她卻不再讓自己毫無意義的猶豫了。

    一樣,翡月的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一個笑意,雖然她並不瞭解這個男人,但她感覺的到,這個男人也曾經有過和她一樣的徬徨和猶豫,也和她一樣得到了蛻變。在那男人冷淡的面容和言語下,應該也有著一顆溫暖的心吧?

    是不是他的蛻變太過尖銳和殘酷,所以才會變得這樣可惡啊?

    哼,一定是他天生的!

    翡月偷看了杜亦羽一眼,卻發現那個男人竟帶著一臉不知所謂的壞笑,好像誠心要看她笑話一樣,不由恨得牙癢癢,發誓再也不把這個男人當好人去考慮!

    翡月走到那女人身前,一點點的為那女忍擦拭著臉上的污物。雖然那些誇張的妝容無法這麼簡單的去掉,但好歹將臉上那些『濃妝豔抹』都擦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一種錯覺,當翡月懷著一顆平常心去為那女人清洗的時候,她總覺得,那個女人的面容在一點一點變得祥和起來。

    杜亦羽靜靜的看著,帶著一絲驚異,低語道:「真是想不到,她的後代竟然可以擁有這樣的力量與精神力。」

    當翡月認真的抹去女人臉上所有的血妝後,空氣中似乎劃過一聲嘆息,帶著深深的悲涼與哀怨,令翡月忍不住在心中也嘆了口氣──可憐的女人…..

    幾乎就在她下意識的心生憐憫的同時,那女人的眼睛突然睜開,驚得翡月倒吸一口涼氣,險些驚叫出聲。

    與此同時,杜亦羽微微一皺眉,隨手從牆上拔下一顆釘子,一步跨過去,毫不猶豫的在翡月的小臂上劃了一道血口。

    翡月輕哼一聲,又驚又疼的看向杜亦羽,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猜測:這個男人瘋了、被女鬼附身了、空白一片………..

    不等翡月反映過來,杜亦羽已經將那沾著翡月血跡的鐵釘深深的按入那女人的咽喉!

    翡月瞪大了眼睛,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儘管她知道杜亦羽是在做他該做的事情,可他那種冷靜的殺意還是令她呼吸為之一窒,這個男人…...

    那女人憤怒而絕望的盯著杜亦羽,面容痛苦的扭曲著,整個房間裡都瀰漫著一種巨大的悲憤,然後,翡月清晰的聽到那女人手指骨發出咯悍悚瑭n音,一股涼氣順著她的脊椎爬到頭頂,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杜亦羽皺了皺眉,自語道:「看來這麼多代遺傳下來,血的力量已經不夠了……」

    翡月看著那女人的身體不住的抖動,神情近似瘋狂的盯著她身前的杜亦羽,就好像一個被夢魘壓抑著的人,令她心驚異常,實在忍不住開口道:「究竟怎麼了?」

    杜亦羽卻好像沒聽到一樣,也不理她,只是以指做筆,像是一個藝術家一樣,緩緩的描過那女人被白漆粘在一起的眉、勾勒那悲憤的雙眼,撫摸那因痛苦而吼叫的唇,用透明的顏色為那個女人完成最後的裝容。

    翡月緊張的看著,隱約感到,這就是他們一直在說的『畫屍』。可隨著杜亦羽的手離開那女人的臉,她也沒有看到任何變化,於是,他詫異的看向杜亦羽,卻正好看到那個男人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悲憫……然後,那雙眼睛突然變得冰冷,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

    「果然,沒有天授的力量是無法鎮屍的…….」杜亦羽喃喃自語,突然伸手摸到了自己肩頭的傷口,用力一壓,使得剛剛凝結的傷口再次迸裂,翡月驚呼一聲,而那個男人,也只不過輕輕的皺了皺眉。

    杜亦羽沾著自己的鮮血,用食指在那女鬼的眉心畫了一個古怪的符號,翡月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那女鬼卻突然發出一聲驚人心魄的慘叫,渾身如痙攣般抖動,然後緊繃,幾乎將釘住她的那些巨大『鐵釘』從牆上扯下來!

    翡月死死的摀住自己的耳朵,可卻還是無法忍受那恐怖的叫聲,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蜷縮到了一起,並被一雙大手不住的揉搓著。而令她無法相信的是,那個男人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神情冰冷的看著那個女人。

    那女人恐怖的叫聲似乎維持了好久好久,就在翡月以為自己快要崩潰的時候,耳畔突然安靜下來,那女人的身體也不再緊繃著顫抖,而是毫無力氣的癱軟下來。

    這突然的安靜來得如此的突然,令翡月有一種怪異的,不真實的感覺。好半天,她才疑惑的看向杜亦羽道:「究竟,怎麼了?」

    「沒事了。」

    「什麼沒事了?」翡月看了看轉身走向密室之外的杜亦羽,又看向那個癱軟的女人道:「她,她現在是怎麼樣了?」

    杜亦羽在密室門口站了一下,道:「她?死了。」

    翡月一愣,驚訝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快步追出密室,跟到洗手間的門口,看著正在洗手的杜亦羽,忍不住道:「死了是什麼意思?」

    杜亦羽認真的洗著手上的血跡,連頭也不抬,只是淡淡的道:「魂飛魄散」

    「什麼?」翡月呆了呆,突然氣道:「怎麼會魂飛魄散呢?!不是說,洗去她身上的咒術,幫她,幫她淨化……」翡月一急也不知該怎麼說,跺了跺腳道:「不是要幫她的嗎?怎麼會殺死她呢?」

    杜亦羽關上水,甩了甩手,這才看向翡月,冷冷道:「如果你沒有胡思亂想,讓她起屍,我才懶得出手。」說完,側身自翡月身前走出洗手間。

    翡月氣得吸了一口氣,兩步追上去,擋在他身前,大聲道:「你!......」話剛一出口,卻看到杜亦羽肩頭的血跡,眼中升起一絲懊喪,長出一口氣道:「一開始,為什麼要用我的血?」

    杜亦羽抱胸,淡淡一笑道:「因為我不想浪費自己的血,可惜,你的血不管用。」

    翡月咬著牙,努力讓自己不生氣,恨恨的盯著杜亦羽半響,可不知為何,卻突然的笑了。

    杜亦羽被翡月笑得皺了皺眉,冷哼一聲,轉身走開,而與此同時,翡月卻默默的嘆了口氣───為什麼不直接說,他現在只有血的力量可以用?為什麼不說,他用她的血,只是因為他的血會使那女人魂飛魄散?

    翡月笑了笑,如果在那無形的畫屍失敗之後,她沒有看到那男人眼中的悲憫,恐怕真的要被這個男人糊弄過去了!真是的,為自己辯護有那麼難嗎?

    明明並不嗜殺,可對於殺戮,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毫無所覺……翡月不知不覺的攥緊雙手,突然對這個她根本不瞭解的男人生出一種難以言寓的感情。她能夠理解,要一個並不嗜殺的人去習慣殺戮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走吧,孟久那邊實在有些讓人擔心。」

    「啊?什麼意思?他那邊會有危險嗎?」

    「也許吧,我們似乎估計錯了敵人。」

    「啊?」翡月看著往外走的杜亦羽叫道:「喂,喂,你先把傷口包紮一下吧?喂!…….」






2010-4-16 09: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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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幻境解除

    推開辦公室的門,翡月驚訝的發現那些人都不見了!空曠的辦公室裡一片寂靜,連電腦的嗡嗡聲都消失了,更令人吃驚的,是窗外竟然掛著兩輪明月!

    「這,這又是怎麼了?」翡月疑惑的抬起頭,卻看到杜亦羽臉上的驚疑。

    「怎…….」翡月還不知該怎麼問,杜亦羽卻突然加快了腳步,目光露出一絲少有的憤怒。

    翡月一愣,連忙跟了上去,可就在這時,她只覺眼前景像一陣模糊,然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畫在娟布上的圖案一樣,隨著娟布的墜地而搖搖墜地。

    「快走!」杜亦羽突然抓住翡月,拉著她就往樓梯跑去。

    翡月又是驚訝又是莫名的跟到了樓梯口,回頭看去,驚訝的看到一副非常正常的景象──忙碌打字的人,對著電腦發呆的人,打印的人,閒聊的人,揉著太陽穴的人…….那才是一個單位辦公大廳該有的樣子。她長舒一口氣,幸好跑得快,如果現在被這些人看到他們倆這德行,不知要引起怎樣的混亂了。

    「怎麼回事?!」下了樓梯,杜亦羽的腳步總算是慢了下來,翡月也便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幻術被解除了。」杜亦羽冷哼一聲:「徹底解除了」

    「什麼?!」翡月一愣,看了看杜亦羽身上的鮮血,氣道:「這個孟久,說好了,怎麼不等我們?!」

    杜亦羽道:「哼,如果是孟久解除的幻術,我也不用擔心了。」

    「啊?」翡月一愣:「難道還會是雨靈解除的?」

    下到18樓,翡月突然推開樓道門往裡看了看,說了句:「等我一下」便鑽了進去。

    等她再出來,手裡卻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我雖然不清楚你們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可你至少應該跟我說清楚,你現在到底在猜測什麼。」

    杜亦羽微有詫異,接過夾克,但卻只是看了翡月一眼,便披上衣服掩住血跡,轉身繼續下樓梯。

    「喂!」翡月跺了跺腳,從來沒見過這麼不通人情世故的傢伙!

    「原本,我以為這個控制幻術的傢伙是被你放出來的申公豹,可是我錯了。」

    翡月跟上兩步:「怎麼錯了?」

    「兩個月亮」

    「什麼?」

    「那個操控幻術的人連維持幻象的合理性都懶得費力氣了,這就說明他的目的達到了。所以,幻術真正要攻擊的對象不是你。而那女鬼只是為了轉移了我們的注意力,成功的將我們拖在這裡,那個操控幻術的人便可以安心的去攻擊他真正的目標了。」

    「你是說……..孟久?」

    杜亦羽沒有同意也沒有否認,只是冷冷一笑,繼續道:「孟久在這大廈布下的結界,天授是絕對不會看不出來的。哼,只怕這是有人早就布下的局。」

    「阿?」翡月道:「想太多了吧?這次要不是我把那香爐放在那裡,也不會發現那女鬼阿。」

    「佈局這種事情,就和做陷阱一樣,只要你在這個人周圍佈滿了機關,就不怕那人不上當。而且,就算周圍的情況有變,只要能靈活運用這些機關,還是可以達成目的的。」

    「越聽越糊塗啊!那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杜亦羽長出一口氣,道:「至少,不是我們。」

    兩人來到8樓,孟久和雨靈就站在樓道里等著他們。

    「我就知道你們得從樓道下來。」孟久看著杜亦羽夾克領口中的血跡,嘆了口氣道:「你也搞得這麼慘……不過,你一定想不到,這幻術是怎麼解除的」說著,看向一邊的雨靈,而這時,翡月才發現,雨靈的神情不知為何透著一絲怪異。

    杜亦羽坐到台階上:「怎麼解除的?」

    孟久搖頭道:「是雨靈,修羅刀竟然在她手裡發出了光,於是,幻術就自動解除了……唉,若非如此,我們倆便活不到現在了。」說著,帶著一絲懷疑看向杜亦羽道:「你肯定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吧?」

    杜亦羽面色不動道:「我只知道,我們倆都想錯了。」

    「阿?」

    「控制幻術的,可能又是那個凡圖。」

    「我靠!」孟久吸了口氣道:「怎麼可能?」

    「這次幻術的攻擊目標根本不是翡月,所以,不可能是申公豹。而最近和我們搗亂,又有膽子利用天授布下這個局的,便只有那個凡圖了吧?」

    孟久皺眉道:「為什麼是凡圖?也有可能就僅僅是天授阿。」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如果是天授,那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殺死我的好機會。」

    孟久看了杜亦羽幾眼,疑惑道:「你真的不知道修羅刀在雨靈手裡為什麼會發光?」見杜亦羽搖頭,孟久嘆了口氣,看了眼站在一邊發呆的雨靈,低聲道:「你覺不覺得,雨靈有點怪?」

    「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雖然這次不是申公豹,可那傢伙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找來的。」

    「好吧,」孟久回身,看了眼發呆的雨靈,嘆道:「雨靈,走吧?」

    「好。」雨靈點了點頭,飛快的看了眼杜亦羽,卻神色頗不自然的低下頭,杜亦羽開口道:「走之前,先去找個藥箱來吧。」

    「好。」雨靈掃了一眼杜亦羽領口內的血跡,眼中升起一絲歉意,連忙去取藥箱。

    「我跟你去」孟久一把推開樓道門,眼中有著一種跟定了的神情,雨靈看了他一眼,總算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而就在孟久和雨靈離開之後,翡月卻一拍杜亦羽的肩膀道:「你在隱瞞什麼?!」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翡月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能被蒙過去。」

    「無聊」杜亦羽皺了皺眉,站起身便要下樓,翡月不緊不慢的道:「你說過,解除幻境的不是孟久,而孟久又說,若非修羅刀發光,他們就活不到現在了,可見,他們不足以與那個控制幻術的人對抗,而你,應該很清楚孟久的實力。所以,你早就想到,他們是靠什麼解除的幻術!。」翡月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滿意的看到杜亦羽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笑,繼續道:「你早知道,雨靈可以讓修羅刀發光,知道雨靈為什麼可以用修羅刀,卻不告訴孟久。」

    杜亦羽終於轉過了身,目光凌厲的看向翡月,他因這女孩思維的敏銳而吃驚,卻還是冷冷道:「這些和你恐怕沒有關係吧?」

    「很抱歉,我天生就是這樣一個對什麼都好奇的個性。更何況,雨靈是我的朋友。」

    杜亦羽盯著翡月,毫不客氣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如果你不想傷害他們,最好什麼都別說。」

    「你放心,我不會隨便亂說,可你也要明白,什麼叫做傷害,不是你說了算的。你沒有權力對朋友隱瞞真相!無論是什麼事情,他們有知情權!」

    杜亦羽冷冷一笑,看著推開樓道門進來的孟久和雨靈,帶著一絲嘲諷,淡淡道:「你錯了,我從來就沒有朋友。」

    翡月看著杜亦羽,真想跳起來,指著那個男人的鼻子大罵一頓,可終歸還是忍住了。她走去將雨靈手裡的藥箱塞到孟久手裡,拉著雨靈搶先往樓下跑去。

    孟久看著杜亦羽,苦笑道:「你怎麼得罪她了?」

    杜亦羽冷哼一聲,也不去接孟久遞過來的藥箱,轉身就往樓下走。

    孟久苦笑著喃喃道:「怎麼跟倆小孩吵架是的,真是不閒累。」

    上車之前,就連孟久也忍不住建議杜亦羽先處理傷口了,可令人驚訝的是,那傷口竟然已經結痂,不再流血了。當孟久吃驚的憤憤不平的責問既然好了,幹嘛還要雨靈取拿藥箱時,杜亦羽便毫不客氣的告訴他:「藥箱是給你們準備的,我家裡沒有。」

    於是,孟久氣得佔據了司機的寶座,聲稱要佔據主動權,杜亦羽便只好坐在副駕駛座上指路。雨靈依舊坐到了後座,選擇了沉默。翡月也不去打擾她,轉而向孟久詢問那些她一直聽不懂的事情………

    「嗯,先去趟我辦公室,我得拿點東西。」路過市局,杜亦羽插了一句,卻意外的繼續道:「申公豹壓根就不是人,而是個修**身的妖怪,雖然在崑崙修道,卻一直被當作異類。久而久之,自然會變得性格乖僻。對於這樣的傢伙,是不會有什麼道理可講的,你們放棄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阿?」孟久掉頭,開到市局門口,等門衛認出杜亦羽放他們進去後,才道:「申公豹不是人?誰說的?」

    「我說的。」杜亦羽指了指右手邊的車位,翡月聳了聳鼻子道:「幾千年前的事了,你怎麼可能如此肯定阿。」

    孟久停車入位,嘀咕了一句:「他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

    停好車,孟久看了眼杜亦羽道:「你這樣怎麼下車?要拿什麼,我幫你去拿吧。」

    杜亦羽略一沉吟道:「也好,我筆筒裡有根銀色的鋼筆。」

    「就要鋼筆?」

    「對。」

    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雖然知道他不是那種無聊的人,卻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就一根鋼筆?你的定情之物?」

    杜亦羽把鑰匙遞給孟久,沒好氣道:「小心別被人當成小偷!」

    翡月一把拿過鑰匙道:「我跟你去吧,還沒見過法醫的辦公室呢。」

    「別鬧了,我能進去是因為經常來找他,好歹有個臉熟,你要跟進去,非被人給轟出來不可。」

    翡月撇撇嘴:「怕什麼?又不是真的去偷東西!如果被人轟出來,就讓杜亦羽自己進去拿唄。」

    孟久無奈的下了車,帶著翡月往杜亦羽辦公室走。相比之下,倒是翡月神態更加自如。孟久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還是小偷心裡素質高阿。」

    翡月一瞪眼,道:「是誰非要找這個小偷做徒弟?」

    「那是兩回事阿。」孟久自知說錯了話,連忙想要找回來,可迎面來了一個警員,懷疑的看了他們一眼,孟久連忙閉了嘴,翡月反倒提高聲音道:「你給杜亦羽打個電話,讓他出來接一下我們。這邊都不像有停屍房的樣子阿。」

    迎面那個警員聽翡月提到杜亦羽,警惕的神色立刻緩和下來,又看了孟久一眼,似乎覺得有些面熟,便伸手一指道:「法醫樓在那邊。」

    孟久連忙說了聲謝謝,苦笑看著翡月道:「你到停屍房幹嘛去?」

    翡月一笑,突然道:「誒,我問你,送來他們這裡的肯定都是被殺的吧?怎麼沒聽說法醫大戰殭屍的新聞阿?」

    孟久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是個屍體就能變殭屍?再說了,就算有了,也不能讓你聽到消息阿!」

    「你別糊弄我阿,到底為什麼阿?」

    「但凡幹這行的,都會請人做些法術的,比如在地基裡放些法器,在泥漿裡摻入符灰等。而法醫這裡,只能說干法醫的,都是煞氣重的人,惡鬼也會怕惡人,一般屍都起不了,除非有那特別生猛的,或者像陳小玲那樣背後有人幫忙的。」

    「陳小玲?」

    「回頭給你講。」孟久說著,把鑰匙插入鎖孔,打開門,卻一下就愣住了,然後,他一把將翡月拉進來,反手關上門,大喝道:「你怎麼在這裡!」



  第二十三章 魯海

    杜亦羽的辦公室一向放著一張停屍床的,而現在,那張停屍床上卻坐著閉目養神的魯海。

    聽到孟久的聲音,魯海睜開眼,在翡月臉上飛快的掃過,便看向孟久道:「杜亦羽呢?」

    「在外面……」

    「哼」魯海悶哼一聲,穩步下地,卻意外的走到了翡月的面前,帶著一副公子哥的笑意抬起翡月的下顎:「天生的道骨嗎?誰的女人?」

    翡月一手撥開魯海的手,不快道:「請你放尊重點。」

    「咦」魯海轉身對孟久道:「現在的女人都這樣嗎?呵呵,不錯,有味道。」

    「幸好現在的男人不都像你這樣!」翡月道:「現在已經不流行你這種腔調了。」

    「他娘的,還是我們那會的女人像女人。」

    孟久從筆筒裡抽出一根鋼筆,冷哼道:「我看杜亦羽這辦公室真的快成響噹噹的鬼屋了!」

    車裡,當孟久和翡月離開後,車裡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沉默起來。雨靈默默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那樣的不真實…….自己到底是誰?

    修羅刀又因為她的血而發揮了作用,可為什麼,當修羅刀亮起來的時候,她會看到那麼多根本不屬於她的記憶呢?!

    不同於以往,這次那些記憶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腦中,只是,卻令她感到了越發的混亂!那猶如遊走於夢境中的記憶,卻令她難過的幾乎要哭出來。

    那是她嗎?那是他嗎?……...

    那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卻有著畫一樣美麗的景色,那是一隊婚嫁的隊伍,喜氣洋洋,直到他們遇到站在路中間的那個人……

    平靜的畫面被滿目的血腥所代替,那個人殺死了所有的人,除了她……為什麼?!

    可下一瞬間,她便被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嚇呆了,那些倒地的人,為何都變作了妖怪的屍體?這是一場什麼樣的婚禮啊?

    「小姐,你上錯花轎了。」那個人,不那肯定是孟久!雖然那面容一點都不一樣,可她就是知道,那是孟久,一身古裝,一臉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車窗上,雨靈的倒影露出了一個快樂的笑,但僅僅只是那麼一瞬而已,她的目光再次探入那混亂的記憶之海,看到自己回到家中,卻被父母趕出……..為什麼?只因為她名義上已經出嫁?

    「嘿,小姐,跟我一起去抓妖怪吧」

    又是那個人,他從那麼久遠已經開始抓妖怪了嗎?

    那個害得她無家可歸的妖怪,究竟為什麼要娶人為妻!懷著一腔憤恨,她跟著他上了那座山,走向了她人生的終點。

    「狐狸!」她驚嘆的便想過去,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狐狸。

    「別過去,那是妖怪」

    他阻止,她吃驚,然後,那狐狸搖身變作了人,不錯!那真的是狐狸!原來,狐狸真的早就認識她了!可她究竟是什麼人呢?

    「一起去吧,我也要正去找那個天授算帳!」狐狸說道。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他大叫:「天授?」

    「你們不知道?那看來我找錯人了。」狐狸轉身,卻被他抓住尾巴:「現在還有活著的天授?不是都死在血戰裡了嗎?」

    「可那個人並沒有被殺死!」狐狸目露殺意,看向遠處的山巔,喃喃自語:「凶手,並沒有受到制裁啊。」

    他吃驚,可不知為何,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一絲快樂。

    當他們好不容易到達山巔,看到的是滿地的白骨,有人的,也有妖的。

    「可惡」他咬著牙:「喂,杜亦羽!你得了失心瘋了嗎?!」

    她吃驚,這是一個熟悉的名字,而就在他的喊聲在山谷中迴蕩時,狐狸突然繃緊了身體,瞪著眼睛看向山的西面。

    杜亦羽,一如現在的樣子,彷彿一個不死的吸血鬼,在夕陽的餘輝中走了上來,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之後,停在了他的身上:「你還沒有死啊。」

    「是你殺了我父親嗎?!」一旁的狐狸突然出其不意的躥過去,卻被杜亦羽毫不費力的擋了下來:「我怎麼知道誰是你父親?」

    她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語氣,冷淡的目光……那就是血戰之時的杜亦羽嗎?

    狐狸怒吼著再次撲上,可剛到了半空,竟一個翻身落到地上,齜著牙對著杜亦羽,妖怪的直覺,令它只是接近便感到了他的恐怖。

    就在這時,他開口了:「喂,杜亦羽,這些人和妖,是你殺的嗎?」

    「如果是呢?」杜亦羽冷笑

    「那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她吃驚的看向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中沒有一絲虛假,他,相信他,為什麼?

    哼,杜亦羽冷哼,轉身走向西面的山壁:「很可惜,這些人我連見都沒見過。」

    「你們原來是一夥的!哈哈哈哈哈,以為這樣說,就能騙過我嗎?!」狐狸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生鏽的小刀,猛的撕下刀柄上的符紙。

    嘶的一聲,狐狸的手心冒出一縷青煙和一股難聞的燒焦的味道。

    啊!!!!!!!!

    狐狸大叫著,向杜亦羽衝去,而她也看到他和杜亦羽臉上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可它太低估杜亦羽,不管它怎麼進攻,那柄小刀連杜亦羽的衣角都碰不到,身旁的他突然大喊:「狐狸!再不放手,你會魂飛魄散的!」說著,他竟也撲了上去,而狐狸紅著眼,竟轉身便往他的身上刺來。

    狐狸低估了杜亦羽,而他卻低估了狐狸

    「不要!」她大叫,想也沒想便撞向他。

    「喂,女人!」當他的聲音響起,她才感到那劇烈的疼痛,狐狸手裡的刀正紮在她的心口,直沒入柄。

    也許是死掉了,也許是太痛苦了,之後的記憶只剩下一片白光,啊,她還沒有來得及問他在那時叫什麼呢…..

    「你最好,不要再動修羅刀了。」杜亦羽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有些混亂的看向前座那個男人的側面,問道:「為什麼?」

    杜亦羽轉過半個身體,冷冷的看著她,用一種近似冰冷的語氣道:「當你記憶恢復之時,就是你失去孟久的時候了。用不用修羅刀你自己決定。」

    雨靈一震,止不住打了個冷顫,就在這時,車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孟久那爽朗的聲音傳了進來:「怎麼了雨靈?怎麼跟看到鬼是的?」

    雨靈愣了幾秒,假作鎮定,白了孟久一眼道:「你突然開門,嚇了我一跳。」

    孟久疑惑的又看了看她,這才上了車,將鋼筆遞給杜亦羽道:「給,不過,我想今晚用不到這筆了。」

    雨靈似乎努力的想表現出她的『正常』,連忙接話道:「為什麼?」

    孟久指了指車頂道:「因為那個曾經封印了申公豹的那傢伙來了。」

    「魯海?!」雨靈

    「什麼?!」翡月

    兩個女人同時大叫,還是翡月搶先道:「他就是那個魯海?」

    「對啊。」

    「好久不見。」魯海的身體倒垂著穿過車頂,突然出現在雨靈的面前。而雨靈雖然嚇了一跳,卻也沒怎樣,旁邊的翡月卻低呼一聲道:「你不是人?!」

    魯海詫異的看向翡月,以手加額道:「不會吧?你沒看出來?完了,完了」魯海食指點上翡月的腦門,萬分可惜的道:「看來是魂魄不純啊,怎麼會呢?」他的目光掃過翡月的臉頰,落在她的耳朵上,突然伸手便抓向她的頭髮,同時大叫道:「喂,老杜!」

    啪!

    「看不看的出來不要緊,只要能打到你就夠了。」翡月拍開魯海伸過來的手,完全不理會滿車人的驚訝之色。

    「我靠!!!」魯海大叫,一隻手帶著白光就向翡月的眉心點去,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你跑來幹什麼?」杜亦羽回身,抓住魯海的肩膀,「你的身體找到了?」

    魯海收回手,看向杜亦羽:「你打算幫她?她可是她的後代!」

    「這不是很有意思嗎?」杜亦羽說著,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掃過翡月的耳骨。

    翡月本來確實被魯海嚇了一跳,可被杜亦羽和魯海這麼一說,再也忍不住大叫道:「什麼後代?誰的後代?杜亦羽,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魯海倒吊在車頂,看著翡月道:「妖,你是妖的後代啊。」

    「什麼?」

    「騙你玩的,單純!」魯海哈哈一笑,退出車頂去了。翡月氣得猛捶了下車頂,無濟於事之下,憤憤的嘀咕道:「真不敢相信,這樣的人也能封印妖怪?」

    「老子可是天授畫屍人啊!」魯海突然又鑽進來,道:「而且是數一數二的厲害!」

    「既然如此,申公豹就交給你了。」杜亦羽道。

    「沒問題,香爐呢?」

    「沒有。」杜亦羽道。

    「什麼?」

    「被人拿走了。」杜亦羽又道,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口氣。

    「拿走了?!」魯海一急,整個人都跑了下來,擠在翡月和雨靈中間,大叫道:「被誰拿走了?」

    「八成是你的好徒弟唄」孟久在紅燈前停下,轉過身道:「人家也算是繼承師父的遺產了。」

    「他娘的!」魯海道:「到底怎麼回事?」

    「應該問你吧?你徒弟怎麼總是跟我們沒完沒了?」杜亦羽淡淡的說

    魯海哼道:「兔崽子找死!」

    杜亦羽一笑:「就憑現在的你?哼,他可是身有饕餮之力啊。」

    「操……..」

    在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後,孟久把車停在一幢二層別墅之前,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青山,實在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老兄,別告訴我你每天都開車回來住。」

    杜亦羽關上車門,「不會,平時我都住辦公室。」

    「我倒!」孟久搖頭道:「有錢在這裡買別墅住辦公室,為什麼不在城裡買房……」話沒說完,孟久已然看著周圍那些探頭探腦的靈魂點頭道:「是啊,你也只能在這裡買房了。」



第二十四章 亂

    別墅買的時候就已經是精裝修了,而杜亦羽卻還是大費周章的在四周『裝修』了一番,於是,這別墅外面的園林便成了迷宮,相當簡單的一種…….

    按杜亦羽的話講:「我只是討厭被人隨意打擾,但卻也不想讓人感到我太過特殊。」

    三層別墅,一層是公共大廳,二層是餐廳和書房,三層是臥室,而看完別墅的幾個人都從心底發出了這樣一個聲音:這也太普通了吧?!

    「哼,你想要看到什麼?」

    當翡月大叫著眾人心中的控訴(這也太普通了吧?!),杜亦羽已經倒了杯伏特加,配好了雪碧,站在吧檯之後,冷冷的看著首先參觀完,回到大廳的翡月。

    「至少,也該有個道場,或者停屍間?」翡月說著,又咦了兩聲,走到吧檯前,誇張的道:「伏特加?不對啊,你應該喝綠茶,喝黃酒啊!」

    「哼!」

    「哎呀,別告訴我那是卡拉ok…….太不符合你的形象了!」

    這次杜亦羽連哼都懶得哼了,乾脆拿著酒轉身走向別墅中心的一個露天小院,留下翡月聳了聳鼻子,好奇的去研究他掛在牆上的那副迷宮圖──這種東西一定要搞定,不然以後就很難偷偷混進這裡了!?

    「為什麼要對魯海有所隱瞞?」孟久是第二個下來的,他略微指點了翡月幾句,順手拿了一瓶啤酒也來到小院,坐在杜亦羽旁邊的椅子上,看著草地間零星的燈光裝飾,不無好奇道:「翡月,又是誰的後代?」

    杜亦羽不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喝著手裡的酒,就在孟久以為杜亦羽不會回答他的時候,杜亦羽卻帶著一絲酒意,冷冷道:「如果讓他知道我能力盡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的。」

    「什麼?!」孟久嚇了一跳,看向那個彷彿在說別人的事的男人。

    杜亦羽笑,還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有什麼奇怪的嗎?到現在為止,有哪個天授不想殺我嗎?只可惜,血戰之時他們沒有辦到,不然,今天你看到的就不是這樣的我了!」

    「啊!」孟久突然大叫,指著杜亦羽道:「我早就懷疑了。」

    「懷疑什麼?」

    「血戰是什麼時候?」

    「許久許久以前了。」

    「以我所知,人類的壽命最多不過百年,而樣子也不可能永遠保持一個樣,就算是天授,也一樣!」

    杜亦羽不說話了,孟久是很精明的,從魯海到洛賓,他們所說的話裡多少都透露了一些他的事情,而孟久,敏銳的感覺到了!

    孟久突然低吼一聲,一拍杜亦羽的肩膀道:「老實交待吧。」

    「什麼?」

    「如果我沒弄錯,公司那場幻術的真正目標是雨靈!」孟久不讓杜亦羽說話,繼續道:「我心裡清楚的很!不能用修羅刀的我,是絕對無法與凡圖對抗的。所以,支開你後,他根本不必花那麼多時間來殺我。他是在逼……」孟久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吸了口氣道:「他將我們逼入絕境,就是想逼雨靈啟動修羅刀的力量!就好像,上次在那林子裡,逼雨靈恢復記憶一樣!」

    孟久猛地看向杜亦羽,一臉疑惑道:「可為什麼?!他為什麼這麼在意雨靈?這感覺,他似乎很瞭解雨靈,而且在期待著什麼……..杜亦羽!你一定也知道,對不對?!」

    杜亦羽嘆了口氣喃喃道:「有工夫瞎琢磨,倒不如想辦法把修羅刀的使用權收回來!」

    孟久的瞳孔瞬間收縮,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十分艱難的道:「我會的,可最近我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嚴重了。雨靈她,到底……..」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知道如果那個男人不想說,他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來,只得無奈的一笑道:「尤其是你,你肯定知道什麼,可卻不說!你這個可惡的傢伙!哼!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必須保護她!」

    杜亦羽譏諷的一笑,那冰冷的眼神令孟久不由打了個寒戰:「你錯了。她的事情,我無能為力。」

    「你說什麼?!」孟久一愣,突然憤怒的站起,對著杜亦羽道:「你是不是在介意我和她?如果你…….」

    杜亦羽突然站起身,打斷激動的孟久道:「你就不能不再鑽這個牛角尖嗎??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我是一個將近800年都沒死的活死人了,怎麼可能看上這麼一個小女孩?!」

    「你混蛋!」孟久大叫著,一拳就向杜亦羽打去。

    杜亦羽冷哼,躲過孟久的拳頭,毫不客氣的打在孟久下巴上:「想清楚你在生誰的氣再發火!?」走到玻璃門前,頓了頓身形道:「再給你一條忠告,再也別讓她使用修羅刀,摸都別讓她摸!」

    「回來!你給我說清楚!倒底是怎麼回事!我的修羅刀不能用,也和雨靈是有關係的吧?!你和狐狸到底在隱瞞什麼?!」孟久大叫,杜亦羽收回推門的手,卻沒有轉身,只是道:「即使要失去她,你也要聽嗎?」

    「什麼?」孟久一愣,杜亦羽看著玻璃裡正往樓下走的雨靈道:「一旦你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就100%會失去她。等你考慮好了再來找我吧。」說完,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對剛剛洗過澡,頭髮濕漉漉的雨靈笑道:「來杯酒嗎?」

    「好。」雨靈的精神似乎好多了。

    杜亦羽微微有些愣神,這個女人,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堅強了───而這種變化……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孟久呢?」喝了兩口葡萄酒,她問。

    「在院子裡呢。」杜亦羽送走雨靈,看到翡月把那張圖從牆上摘下來,鋪在地上,拿了根鉛筆,不知在畫什麼,忍不住道:「你在幹嘛?」

    翡月抬頭,一臉興奮道:「這陣法真的很有趣,妙就妙在它是通過一系列環境的佈置,引導人走向某些個看似像是出陣的方向,讓對方陷入陣內的環形路線,連續不斷的受到心理打擊,使人逐漸喪失體力與希望,便真的困於陣中了。唉,如果不是我看到這張平面圖,恐怕也會被困在其中的。」

    杜亦羽看著翡月那種如痴如醉的樣子,不覺一笑,曼聲吟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這八卦陣雖是最普通的佈置,可以說基本所有學道之人都要學的一個陣,可八卦陣的變換奧妙無窮,所有複雜陣法的變化都是以此為基礎,再結合奇門遁甲,足可以布下死陣。」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翡月突然笑著跳起來,激動之中毫無顧忌的抱住杜亦羽的脖子道:「我父親曾經說過,當時我還不以為意,沒想到竟這樣奧妙無窮。」

    杜亦羽皺眉,生硬的把翡月的胳膊拉下。

    翡月歪著頭,笑對杜亦羽:「怎麼?不習慣有人和你太過接近嗎?」

    杜亦羽冷笑:「我的身邊只有死亡,和我太過接近,對你沒有好處!」

    翡月噗哧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看著杜亦羽道:「你真是……好,我決定了!」

    「什麼?」

    「我決定從今以後,好好讓你體會什麼叫做美國人的開放。」

    「哼!」杜亦羽冷哼轉身,可還沒走出一步,翡月突然道:「我是妖的後代嗎?」

    「不是,」杜亦羽認真道:「不過,你是妖女的後代。」

    「去死!」翡月氣憤的砍出手裡的鉛筆。

    杜亦羽哈哈哈笑著,轉身走向左側的休息室,今天的酒似乎喝得有些多了……







2010-4-16 09: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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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江而過 芙蓉千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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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亂

    「孟久」雨靈推開玻璃門,走出小院,柔聲道:「想什麼呢?臉色這麼不好?」

    孟久看著雨靈,突然跳起來,一把將她按在牆上,劇烈的喘息著。

    「該死!」可他終究沒有吻下去,暗罵一聲,放開同樣劇烈喘息的雨靈。

    雨靈帶著一絲失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坐到在草坪上看天的孟久身邊道:「我的事,杜亦羽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

    「我這樣古怪,你是不是害怕了?」

    「你不要瞎想好不好?」

    「我沒有瞎想,而是我已經想清楚了。」

    孟久皺眉,看向雨靈,突然發現她又有些變了,那種內在的溫和與處變不驚,是以前的宋肖,乃至雨靈所不擁有的。

    「你…….」孟久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唉,說實話,我很怕,當我身上出現越來越古怪的事情後,我實在是怕得要命!那種恐懼深入骨髓,令我不寒而慄,一天都不能安心。」雨靈拿下孟久手裡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口,卻突然一笑道:「可是看到魯海,洗了個澡,我卻突然想開了。不論我身上究竟有了什麼問題,卻還是幸運的,因為我還有一個可以愛你的身體。無論今後會怎樣,起碼現在我能和你在一起,並且我知道你也愛我,我已經比許多人都幸福多了。孟久,」雨靈摀住孟久的嘴,以一種一場堅定卻十分溫柔的口吻道:「人不能因為怕失去,而拒絕擁有,不是嗎?」

    孟久完全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雨靈,不知過了多久…….孟久長出一口氣:「你比我強多了。」

    雨靈一笑,還沒說話,頭頂上便是一道風吹下來,魯海自天井飛落下來,伴隨著衣襟獵風的聲音(這個聲音純屬魯海愛好,卻搞得翡月奇怪好久,靈魂的衣服怎麼還帶聲音?),大聲的抱怨著:「啊!!終於佈置完了。該死的杜亦羽,竟然一點都不幫忙!」

    「你徒弟惹出來的事情,當然要你來善後了。」孟久氣他打斷兩人間的氣氛,毫不客氣的說道。

    魯海瞳孔一凝,冷笑道:「小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也敢這樣跟你魯大爺說話?」

    孟久冷哼一聲,毫不退讓:「別忘了,我是修羅刀的持有者!」他可不是嚇大的。

    魯海那書生般的面容突然身體周圍突然泛起藍光,眼看就要打起來,院門被翡月一把推開:「快來,快來,看我找到什麼了!」

    雨靈連忙借勢一拉孟久道:「走,看看去!」

    事實證明,魯海的好奇心比好鬥心要強,孟久和雨靈一走,他二話不說就跟了進去,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個靈魂,像個人一樣擠到三人中間,探著頭往裡看。

    「啊!」魯海突然叫道:「這傢伙!竟然還保留著這個!」

    「是什麼?」翡月指著那個銀釵,雖然因時間久遠而略有發黑,可做工雕琢卻十分的精細,而且似乎是出自手工製作:「嗯,這東西肯定有年頭了。」

    哈哈哈哈哈,魯海突然大笑起來,連一點怒色都找不到了。

    「這個…….不會是什麼定情的信物吧?」面對魯海那樣,孟久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魯海神色詭異的一笑,點頭道:「是地,是地。說起來,他還真夠忠情的,這麼多年,還保留著這東西嗎?哈哈哈哈」

    翡月目光閃動,像是自言自語的大聲問道:「他看上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魯海上下看了看翡月道:「你問這幹嘛?看上他了?我勸你及早放棄吧,跟上他的女人沒有有好下場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翡月微微抬頭,眼光平穩,即沒有被說中心事的惱怒,也沒有不屑一顧的輕蔑,只是十分認真的,凌厲的看著魯海,重複了一遍那句話:「我只是想知道,他看上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魯海略有驚異的看著翡月,挑眉道:「他看上的,是一個非常漂亮,非常善解人意,非常溫柔,非常聽話,又非常……勇敢的女孩。」

    翡月愣了愣,眨了眨眼,才聳肩道:「那,後來呢?」

    「沒有後來。」

    「啊?」

    魯海微微冷笑:「後來,後來那女人就被他殺死了。」

    翡月一愣,雨靈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驚呼道:「那女孩,是不是變成了一個怪物?」

    魯海猛地抬頭,看向雨靈,一字字道:「是被變成了一個怪物,殘忍的,不可復原的……」

    「所以,他不得不殺了她?」雨靈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看,下意識的低聲自語:「難怪,他……..」

    孟久皺眉看著雨靈,而魯海的瞳孔突然收縮,沉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還有工夫在這聊天?沒了那爐子,你還能對付申公豹嗎?」杜亦羽靠在休息室的門口,眼神冰冷得沒有絲毫的溫度。

    魯海挑釁的看向杜亦羽:「怎麼,怕我揭你老底?」

    「哼,隨便。」杜亦羽說完便轉身向樓梯走去。

    魯海冷哼了哼,招呼孟久道:「來來,小子,把廳裡東西都搬到邊上去,這塊地老子佔了!太小看人了,哼哼,沒那破爐子難道老子就抓不了申公豹了?!」

    「你不會自己搬?」孟久擔心的看向雨靈。

    魯海很是耍賴的用手拍到茶几上,卻直接自茶几穿了過去:「老子是魂,怎麼搬?」

    孟久看著魯海著著實實的坐在沙發上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既然是魂,怎麼不從沙發上漏下去!

    倒是雨靈,率先搬起一張椅子道:「別較勁了,你不應該幫幫翡月嗎?」

    孟久一愣,搖頭苦笑道:「你倒會勸人……得,為了俺徒弟!搬。」

    翡月聽了,突然很西方的親了孟久臉頰一下,隨手抓起茶几上那個髮釵往樓上跑去。

    「誒?」孟久一愣,摸著臉,下意識的就想去喊翡月──這丫頭瘋了,拿著那髮釵去找杜亦羽想幹嘛?杜亦羽可不是那種可以被人安慰的人!可雨靈卻拉住孟久的手,搖了搖頭,孟久皺了皺眉,這才嘆了口氣,苦命的去搬家具。



  第二十六章 脫骨化蟲

    翡月推開二樓書房虛掩的門,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屋子裡怎麼這麼冷?

    藉著窗外灑進的月光,翡月隱約看到杜亦羽整個人都陷入在暗處的沙發中,令人感到說不出的疲憊與頹廢。她咬了咬嘴唇,走前兩步道:「她能死在你手裡,總比死在別人手裡幸福,你不必如此痛恨自己的。」

    杜亦羽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聲音有些嘶啞:「如果你覺得這是幸福,我也可以讓你體驗一回。」說著,緩緩站起,走到翡月身前,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幻術,便可以讓你體會那種『幸福』,想要嗎?」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嚇得倒退一步,卻並沒有逃走。她緊緊攥著那根髮釵,盯著杜亦羽被月光映得有些冷的瞳孔,深吸一口氣,毫不示弱道:「好啊!你不要仗著自己有些悲慘遭遇,就可以作出一副冷酷孤獨的樣子!有什麼了不起?這世上每天都有無數人在生死線上掙扎,有著無數人在忍受著生活的痛苦,不是只有你最慘!」

    杜亦羽看著翡月,目中神情變了又變,突然冷哼一聲:「你明知我現在能力盡失,才敢這樣說的吧?」

    翡月一愣,隨即眼中升起一絲怒色,將手裡的發釵扔在床上,冷笑道:「若是換了別人,面對你那張要殺人是的臭臉,你讓她說一個試試?!」說完,竟十分乾脆的轉身離開。

    杜亦羽被翡月說得一愣,看著閃身出去的那個女人,他的嘴角竟不知不覺的露出一絲笑意:「這個女人,有些意思…」

    翡月氣憤之下,砰的將門在身後撞上,見過不講理的,卻沒見過這樣油鹽不進的!看他方才的樣子,自己能完整的走出那個房間,實在可以算是奇蹟了!

    哼!

    翡月在肚子裡悶哼一聲,正準備下樓去找些涼水降降心火,可一抬頭卻陡然愣住了:這樓道,方才是這樣黑的嗎?

    就在這時,前面一個女子的身影自轉彎處閃過,翡月從心裡打了個激靈,那好像…不是雨靈吧?

    Shit!

    翡月暗罵一聲,回頭看了看樓道得另外一邊,嚥了口吐沫,突然推開杜亦羽得房門轉身遛進去。

    「我又回……來了……」一句話沒說完,翡月整個人都因眼前得景象僵住了,心裡從腳心涼到頭頂,門裡,還是樓道……

    翡月大驚之下,連忙回身拉開門──一摸一樣的樓道……

    她慌亂的站在門下,看著兩面一摸一樣的樓道,真恨不得自己昏倒當場還好些!

    又是幻覺嗎?……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幻境?腦子裡閃過杜亦羽方才的威脅,她不覺皺了皺眉──不就是罵了他兩句嗎?不至於這樣認真吧?

    就在這時,原先的樓道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毫不留情的劃破這空間的寂靜。

    翡月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煞白,禁不住倒退幾步,跨入本應是房間的這邊,砰的一聲,撞在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樓道牆上,與此同時,一切卻又歸於寂靜。

    她急促喘了幾口氣,心裡卻已經把杜亦羽從頭罵到腳!這個男人,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

    怎麼辦?怎麼辦?

    翡月急促的在腦子裡問著自己,回憶著所有關於幻境的知識,卻是一點要領也找不到!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叫聲自原本的樓道中響起,那聲音尖銳而淒厲,似是離門口近了些。

    翡月下意識的摀住耳朵,心如擂鼓般跳著。

    上一聲戾叫剛剛落下,緊接著便又是一聲慘叫,這次卻是又近了些!

    翡月被那叫聲弄得心驚肉跳,砰的一聲,把那門給關上了!不管那是什麼,她都不想看到!

    可是……眼下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咬了咬下唇,翡月忍不住輕聲叫道:「杜亦羽?……」

    沒有回應,她不死心的又叫了一聲:「杜亦羽?……」

    還是沒有回應,翡月急得跺了跺腳,突然閉了一口氣,抬手對著眼前的空氣用力一指──什麼變化也沒有……翡月負氣的放下手,不是說我有天生的道骨嗎?怎麼關鍵的時候一點用都不管呢!

    就在這時,眼前的門突然吱的一聲,開了一條縫。

    翡月一驚,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扇門,腦子裡便有些發蒙,緊張得五臟六腑都縮到一塊去了。

    咯咯咯咯

    那扇門被緩慢的推開,那門軸發出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刺激著翡月緊張的神經。

    「不要進來!」翡月再也忍受不了了,低叫一聲,便往下樓的樓梯跑去,但只下了一個台階,她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這邊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她跑下樓去也不可能有任何幫助,反而可能深陷險境!

    當她意識到這點,立刻停下腳步,回過頭,整個人就傻了!

    明明只下了一節台階,可為何身後的台階卻多得看不到頭?

    眼見樓梯兩端都隱入一片漆黑之中,她懊悔攥緊拳頭,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走,抑或不走?往哪邊走?

    翡月還沒來得及考慮這些問題,她便驚懼的發現,那兩邊的黑暗正迅速的向她所在之處移來!

    就在她焦急又猶豫的時候,那個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下方,自樓梯左面的黑暗中穿出,又走入樓梯右面的黑暗。這令翡月感到那裡似乎有一條走廊。

    她咬了咬牙,事到臨頭,也想不了那麼多了,冒險對於她來說,早已成為習慣,便是明知有危險,也有膽量探查一番,更何況她心中對杜亦羽做得這樣決絕痛恨不已,怎麼也不能讓他看輕了。

    主意一定,她便快走幾步踏下那樓梯,果然雙腳一頓,站在了一條狹長昏暗的走廊上。那走廊兩面隱入暗中,不知通向何處,兩邊房間俱是房門緊閉,令人感到說不出的壓抑和緊張。

    翡月伸手到最近的房門,塑壑@聲,果然上了鎖無法打開。雖然這種鎖難不倒她,可打不開正好,她實在是不大有勇氣推開這些門……

    深吸一口氣,她前後看了看,兩面都是一樣的光景,正不知該往哪邊走好,那個女人的身影再次閃現於走廊遠端,似是進了一個房間。

    翡月心裡雖然打了個突,卻是立即便追了上去,即便是陷阱也比茫然無措,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的好。

    真鬼都見到了,難道還怕這幻境中的假鬼?!

    翡月站在那女人閃進的房間前,輕吐一口氣,按下了房間的門把,輕輕往裡一推……

    啊!!!!!!!!!!!!!!!!!!

    一個女子的慘呼驟然響起,自那半開的門縫中擠出,如猙獰的魔鬼撲向翡月,令她心裡一顫,猛的鬆開握住門把的手,心裡狂跳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小妞,怎麼樣啊?」

    裡面突然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同時,一股股惡臭和熱浪自門縫溢出,害得翡月差點便吐了出來。這情景實在有些詭異,翡月也顧不得多想,隨手推開了門,然後,便愣在了那裡──門扉之後,竟是一個山洞,而洞中的情景便如到了地獄一般,即便是翡月,也驚得臉色煞白,渾身冒汗。

    一個人形的身子被鐵鏈懸掛在洞中,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身上不斷往外留著汩汩的血液,一滴不剩的都流入放在其身下的一口大缸裡。而就在那人的周圍,盤膝坐著三個十幾歲的少年,結著古怪的手印,閉目不動,只是嘴裡不斷的湧出低沉而令人心慌的唸誦聲,對於眼前的慘境竟是無動於衷。更令人心驚的是,即便這樣,那個人也未死,一雙絕望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推門而入的她,眼中滿是痛苦,自喉嚨間不斷髮出痛苦的呻吟,聽那聲音,這無皮的人竟然是個女子!

    翡月看得心驚,只覺得全身的血全都衝向頭頂。

    她大叫一聲,沖上前去,順手抄起旁邊缸上的一個大鐵鉤便往那人咽喉捅去──死,對於這個人來說,便是最好的救贖了。可她還沒到那人的近前,突然自背後伸來一雙手,利索不容她反抗的奪鉤、鎖腕、扭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她的雙手按壓在身後,令她動彈不得!

    翡月掙了幾掙,沒有掙動,不禁大驚叫道:「放開我!」

    「哼哼,哪來的女人,出手夠狠的啊」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股濃重的自負:「你撞破我的法事,還想活著離開嗎?」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還未說話,身後那人一用力,便將她拉到山壁前。

    狠嗎?翡月奇怪在這種情形下,她竟還有心裡去考慮這種問題…….也許吧,她確實比一般女人要狠,那隻因為她知道有時候善良是毫無用處的!這也許是她和杜亦羽最相似的地方吧。

    「放開我!」翡月此刻也顧不得這裡是不是幻境了,沒了命是的掙扎,可那人顯然功夫比她厲害得多,竟沒用幾下,便將她捆在了山壁垂下的鐵鏈上。

    那人捆好翡月,這才走到她的面前,看那打扮,卻是一個儒生的打扮,只是那雙眼中透著邪惡與狡詐。

    「放開我!」翡月心裡真是慌了,只覺那人的目光如一條毒蛇般爬遍她全身,讓她說不出的噁心,再加上那中間的慘狀,翡月今日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翡月一陣,突然冷冷一笑道:「你是什麼人?受誰指使而來?」

    「你先放了我再說!」翡月心裡暗自著急,雖然她記得破解幻境的辦法就是尋找破綻,可她卻不知該如何去尋找,心裡著急,便更是有些慌了。

    哼,那人冷哼,竟不再追問,用手掐著她的下巴,獰笑道:「算了,正好缺少一個祭品,在那杜亦羽來之前,你便先試試我這法術的厲害吧。」

    翡月本來心裡便亂得可以,聽這人一說,只覺心臟一陣抽緊,腦子裡卻更亂了!

    在杜亦羽來之前?!翡月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這幻境果然是杜亦羽做的好事!太過分了!



第二十七章 凌亂成泥

   「好了,時辰已到,該脫骨化蟲了。」

    「是!」

    圍坐在那血人身側的三個少年應聲而起,一個少年往下面的大缸裡加了些清水,又加幾滴藥水,另外一個少年自山壁上解開鐵鏈,那血人便酊爾角J身下大缸之內,瞬間便被缸裡血紅色的液體所吞沒!

    啊!!!!!!!!!!!!!!!!!!!!!!!!!!!!!

    又是那令人心顫的慘叫,那人在缸裡掙紮著,彷彿掉進一缸硫酸之中,身上的肉塊不斷的往下掉,眼裡充滿絕望與狂亂。

    血水翻湧,猶如綻開了一朵朵妖豔的紅花。

    「不要!」

    翡月大叫,眼角不知何時沾滿淚痕,這世上如果真的有地獄,那便是在眼前了。

    漸漸的,那人停止了掙扎,缸裡的水漸漸歸於平靜,翡月緊張的看著那缸口,心裡不知是痛苦還是鬆了一口氣。

    「開始!」身旁的儒生厲喝,三個少年雙手貼在缸壁,用低沉而有節奏的聲音唸著古怪的咒語,而那儒生也是面色嚴肅的盯著那大缸。

    隨著那咒語一波一波的高起又回落,缸裡的血水混雜著骨肉開始翻湧,惡臭活著血腥變得越來越濃了,翡月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卻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害怕什麼了。

    突然,那儒生面上露出一絲獰笑,興奮伸手至缸內迅速一攪,高聲道:「成了!」

    隨著儒生高聲加入呢喃不清的咒語,那缸裡的血水與骨肉突然湧出,帶著腥風血雨,卻是凝成了一個美麗的身影……..

    翡月看著眼前的女子,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就是自入幻境之後,數次現身的那個女子嗎!……..而看著那女子清麗卻呆滯的面容,她卻是怎樣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見過世上最慘的事情,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懂得什麼是痛苦,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以堅強的面對這世上一切陰暗,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差的多遠!

    她緊咬嘴唇,很好,杜亦羽,如果你是想讓我低頭認輸,那麼你贏了!但是你用這樣的手段來發洩自己的情緒,全然不顧別人的承受力,你的心胸不過如此而已!

    轉念間,只見方文士正走到那女子身前,用帶著血的手掐住那女孩的下顎,像看一件藝術品一樣的審視著。白色的肌膚,暗紅的血液,腦中怎樣也無法抹去的那恐怖畫面,耳畔彷彿還在迴響著的淒慘叫聲…….翡月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憋悶,大聲喊出:「不要碰她!」。

    那方文士轉身,突然邪氣的一笑:「你知道她現在是什麼嗎?哈哈哈,怎麼樣?你是想做她的第一個祭品,還是打算招供呢?!」方文士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這肉蟲初生,必須受過一個祭品的血肉才能具有力量,你別以為我在嚇唬你。」用一方白手帕緩緩擦去手上沾染的血跡,突然隨手向那女子一指,三個少年口中再次響起古怪的咒語,然後,那女子渾身一顫,骨肉竟然生生的分離,血與肉帶著劇烈的腥氣不斷以古怪的方式融合著,等再次凝聚之後,卻已經化作一個令人噁心的巨大的肉蟲!

    而看著那個巨大的肉蟲,感受到噁心而溫熱的氣體噴到臉上,翡月只覺得胸腔之內一股難以抑制的驚懼與憤怒,渾身顫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把劍驟然從天而降,將那肉蟲的頭顱斬下,翡月凝神而看,不由驚叫道「杜亦羽?!」

    「杜亦羽!」那邊方文士也是大叫出聲,而那個被斬斷頭顱的肉蟲血漿噴流,肉身一陣劇烈的顫抖,便轟然倒地,砸在那大缸上再也不動了。

    「你!」方文士看著那肉蟲,眼中又是恨又是怒,可剛說一個字便被杜亦羽打斷了:「別裝了,申公豹。」

    方文士一呆,嘿嘿冷笑道:「你說什麼?」

    旁邊翡月也是一愣,申公豹?難道這幻境不是杜亦羽弄出來的?錯怪他了嗎?

    杜亦羽冷哼:「方文士根本不可能認得現在的我!你這漏洞也太大了!」

    『方文士』瞳孔一縮,突然哈哈笑道:「是我太大意了!不過……你竟然如此毫不猶豫的下手殺了她…….嘖,嘖,嘖,還是和以前一樣冷血啊!」

    杜亦羽也不理他,劍尖一抖,幾滴鮮血滾到地上,隨即反手將劍飛出,噹的一聲,正好斬斷鎖著翡月的鐵鏈。

    「幹嘛,幹嘛?那女人是我的獵物!」『方文士』目光陰冷的看著翡月道:「我還沒謝謝她放我出來呢。」

    翡月見劍鋒過來,下意識的一閉眼,隨即手上便是一鬆,總算是輕了一口氣,只是…..杜亦羽現在不是沒有能力了嗎?

    情況似乎一點也沒有好轉呢…….

    杜亦羽神色不動,目光緊緊的盯著那『方文士』,冷笑:「剛剛自由,你不會還想被關起來吧?」

    申公豹摸著下巴,臉上肌肉一動,突然就變做一個飄著山羊鬍子的男子,嘿嘿一笑道:「別逗我了,沒了那個陰陽壺,只憑一個靈體存在的魯海怎麼封得住我?」

    杜亦羽瞳孔猛然收縮,還未說話,翡月恰好拿著劍走了過來,站在杜亦羽的身邊,看了眼地上那肉蟲的軀體,眼裡升起一絲怒火,咬牙道:「你是我放出來的,自然是我來殺你!」

    這話一出,不僅申公豹,就連杜亦羽都是一愣,頗為玩味的看向翡月道:「你要殺他?」

    翡月道:「是!他是第一個令我想要殺的人!」

    「好吧。」杜亦羽說著,竟真的往後退了一步,很是大方道:「你來吧!」

    翡月一愣,雖然她心裡確實是有豁出性命也要殺了這個男人想法,可那個杜亦羽卻著實的可惡!

    那邊申公豹卻是冷哼道:「哼,你以為我就不會殺她嗎?」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你當然會,她既然有破解封印的力量,就必然有封印你的根骨,你怎麼會留著這樣一個威脅。」

    「錯了,錯了,她雖然有封印我的根骨,可自身卻沒有任何力量。我怕她何來?至於你……嘿嘿,你現在有那個能力嗎?」

    杜亦羽皺眉,眼中神色一閃,突然道:「你怎知我現在不能使用能力?」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誰?」

    「你若不知道,我也不會說。」

    「哼,那香爐只怕是讓魯海那徒弟拿去了吧?」杜亦羽邁前一步,緊盯申公豹道:「你若非遇到他,便不可能知道魯海手裡沒有陰陽壺,是不是他?」

    申公豹聳了聳肩:「你還不笨。」

    「這麼說,他已經知道我不能使用能力了?」杜亦羽眼睛一眯,沉聲道:「知道我沒有能力,他卻不出手?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申公豹托肩一笑:「我們有什麼交情嗎?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啊。」

    杜亦羽皺眉,還待再問,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大喝,然後一個藍色的身影如流星般墜了下來,卻是滿眼笑嘻嘻的魯海:「哼,你們忒是可惡,藏在這裡打架嗎?!」

    杜亦羽嘆了口氣:「若是你的防範做得到位,我們又怎會在這裡費力?」

    魯海哈哈一笑道:「老子本就是想把他放進來,再解決他。」

    杜亦羽無奈的搖了搖頭,臉皮厚到如此,他還能說什麼?

    申公豹冷哼一聲,一揮手,那三個少年突然化作一股黑氣湧到地上的那個肉蟲的頭部,然後,那肉蟲竟然又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

    「靠!」魯海低罵一聲,掃了一眼杜亦羽:「這不會是…….」

    杜亦羽看著那個肉蟲,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從翡月手裡抽過那把寶劍,順手一抖,那劍便如飛虹一般刺入肉蟲的頸部。

    肉蟲發出一陣悶啞的@@聲,搖了搖了,身上的骨肉卻突然分離,等再次聚集,竟又恢復成了那個女子的模樣。

    那女子神情淒楚,撿起掉在地上的寶劍,款步走到杜亦羽身前,苦澀的一笑道:「娘早就說過,你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可我卻不信,我相信你是愛我的……..還記得我們一起捕魚、砍柴的歡樂嗎?還記得你孤身一人,滿身血跡的來到村裡,我娘是如此照顧收留於你的嗎?還記得……」

    翡月聽著那女子的話語,渾身一震,這女子竟然就是杜亦羽唯一愛過的……

    翡月心中滿是悔恨,牙齒將嘴唇都咬破了卻尚不自知,她實在是不該自以為是的對他說那些話啊!她滿懷歉意的看向杜亦羽,只見那個男人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子,臉上神色平靜無波,竟似真的沒有感情一般。可想起方才這個男人躲在臥室中的頹廢,翡月的心卻突然疼了起來,這男人心裡在滴血啊!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樣的過往,才能讓這個男人變成這樣?

    那女子眼角滾落兩行淚珠,淒然道:「卻沒想到,你竟真的如此決絕,我為你被人所害至此,受了非人之苦,你卻毫不猶豫的就將我斬殺於劍下……好,好,好,你我的情份也徹底斬斷了吧。」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根銀釵,拋在地上,手裡的長劍揮下,銀釵斷為兩截。

    翡月下意識的伸手去拿,卻被杜亦羽拉住胳膊。那女子看了一眼翡月,再次落淚道:「原來你是看上了別家的女子,怪不得對我如此無情…….我……..」說著,突然撲到杜亦羽的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翡月看著那女子,心裡不知為何一酸,卻深吸一口氣道:「你若愛他,便該相信他。他…..」

    話未說完,只聽杜亦羽一聲悶哼一聲,懷裡那個女子卻如驚兔般向後躍去。再看杜亦羽,胸前竟叉著一柄鋒利的小劍,自劍尖滲出的鮮血已將胸前染紅一片……

    「啊!」翡月驚呼,便要跑過去檢查杜亦羽的傷勢,卻被魯海一把拽住。

    「放開我!」翡月掙了掙,魯海卻低聲道:「你放心,他死不了。」

    「放開我!」

    只兩下,魯海便感到翡月身上的功夫,知道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將她拉住的,忍不住道:「這是幻境!你急什麼急!」

    翡月一愣,幻境?假的嗎?

    「嘿嘿,還以為你變了呢,原來還是這樣幼稚。」一直離得遠遠得申公豹眼見那女人得手,邪獰的意笑,道:「我早說過了,女人只能是用來玩的,否則,那溫柔鄉便是英雄冢,就如那商紂王與妲己。」

    杜亦羽手握劍柄,冷冷的看著申公豹,一用力,將那劍自胸前拔出,鮮血噴灑而出,濺到那女人蒼白的面孔上,哧哧幾聲,竟如硫酸一樣,將那美麗的面容燒得鮮血凜凜。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可那女子似突然變做了木頭人,只是面無表情得站在那裡,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杜亦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手一揮,那沾著他血跡得小劍便刺入那女子得胸口。

    「安息吧,不管幾次,我都會親手結束你的痛苦。」看著那女子面無表情的自胸前的傷口潰爛,化為飛灰,杜亦羽低低的呢喃著。

    「唉,你還真下得去手呢……」申公豹剛一出聲,便被杜亦羽冷歷的目光刺得閉住了口,謹慎的盯著那個男人。

    「托你的服,讓我一連殺她三次,我該……怎麼酬謝於你呢?」杜亦羽那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急,不高不低,卻令申公豹止不住打了個機靈,即便他現在喪失了能力,可他對杜亦羽的恐懼竟如附骨之蛆,不是一時半會便可輕易剔除的。

    申公豹看著杜亦羽冷歷的目光,不由退了一步,隨即一揮手,令眼前的幻境陡然變做絕壁之上。

    望著遠處的群峰,腳下的萬丈絕壁,感受著那種隻手觸天,將蒼生踩於腳下的快意,他一抖獵獵作響的袍袖,大聲道:「當年封神之爭,若不是你從中壞事,姜子牙又怎會是我的對手?!今日你們誰也休想活著離開這幻境!」

    魯海搶先一步,站在杜亦羽身前,嘿嘿一笑,道:「打不過別人,胡說八道也就算了,偏還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多麼的厲害,這就不可原諒了。」

    申公豹冷哼,魯海竊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妄稱是原始天尊之徒,卻被一個香爐封印了這麼多年。」

    「哼,若非是他開胸剃骨煉化的香爐,又怎能將我封印?」

    「哦?」魯海一臉不懈與惋惜道:「愚蠢啊愚蠢,你可知當年有多少人要殺你?若不是天尊苦求於那位,那位怎會為救你而受苦煉爐?哼,若不是那位之托,我又怎會費力氣將你封印於香爐之內?要知道,當年我雖一向不喜在身體裡封印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卻不戒殺生得。即便你是半仙之體,要殺你卻也不難。」

    申公豹被魯海一頓譏諷弄得臉紅缽子粗,突然仰天一笑道:「好!好,好,今日我看看,你要如何殺我!!」

    「你今天得對手是我」一直不說話得杜亦羽突然沉聲道:「雖然有違於那位當年的意願,我也顧不得了!」

    申公豹收起笑聲,盯向杜亦羽道:「你?你今日有把握對付我?好笑,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事情了!」說完,突然拔地而起,凌空一個觔斗,頭下腳上,向杜亦羽攻去。

    一旁魯海目光一閃,突然壓低聲音對翡月道:「杜亦羽那傢伙除了身上那刀傷,是不是還有什麼?」

    翡月心中焦慮,聽魯海詢問,點了點頭道:「孟久說過,他現在根本無法使用能力。」

    「什麼?」魯海一驚,看向翡月,語氣中竟有一絲興奮:「怎麼弄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翡月緊張的注視著正和申公豹交手的杜亦羽,絲毫沒有注意魯海神色的異常,繼續道:「不過,他的血還有力量,不知道那個申公豹知道不知道……」

    魯海微微一笑,道:「他的血頂多去去邪穢,對付這申公豹是不會有用的。」

    翡月一驚,轉向魯海道:「那怎麼辦?」

    魯海冷笑的看了一眼杜亦羽道:「你著什麼急?那傢伙是天下最狡猾的人!他剛才根本是故意讓那女人扎傷他的。」

    「什麼?」

    魯海雙手抱胸,低聲道:「這傢伙,流了那麼多血到地上,可為何此時都看不到了?」

    「那是因為我們這是幻境啊…….」

    魯海嘆了口氣道:「是的,我們是身處幻境,雖然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我們自己卻是真的,這和中了幻術完全不一樣。」

    翡月一愣,魯海已然接道:「所以,他身上流出的血,都是真的。」

    「你說什麼?!」翡月一愣之後,便憤怒的瞪向魯海:「你剛才不是說…….」

    「我剛才也說這是幻境啊。」魯海一臉無辜的看著翡月:「只是你理解錯誤罷了。」

    翡月回頭看了眼臉色有些發白的杜亦羽,看著他勉強支撐的身形和他身前的血跡,咬牙道:「但你說過,他死不了!」

    魯海立刻點了點頭:「當然,他若死的了,早就該死了。」說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低喃道:「正常的人,怎麼可能活800多年而不變?」

    「你說什麼?」

    魯海看了一眼翡月,笑道:「我說,那些血跡既然是真的,為何沒了呢?」

    「因為…..幻境變了。」

    「對,幻境變了,但那些血液去哪了?」

    翡月一愣,還沒說話,那邊申公豹突然憤怒的大喝一聲,倒翻一個跟頭落下地來,怒目而視,大叫道:「你做了什麼?!」

    杜亦羽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跡,淡淡一笑道:「我什麼也沒做,只不過貢獻了一些血液罷了。」

    話音方落,天上突然亮起一道比太陽還明亮的光芒,刺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暈眩中,孟久緩聲唸咒的聲音突然自四面八方湧來,其間夾雜著申公豹痛苦的呻吟。

    突然,那申公豹如瀕死的野獸般大吼一聲,翡月只覺身下大地一震劇烈的搖晃,她驚得立刻睜開眼來,卻只是一片赤白。隱約中,身旁一個發著淡藍色光芒的身影,似是魯海,她正要過去,突然只見一道紅光如驚虹般打向魯海後背。

    翡月一驚,想也不想,便起身而躍,將魯海撲倒,那紅光擦著她的後背而過,那火燒火燎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大叫一聲。

    「翡月!」魯海的聲音自身下響起,卻有一種衰弱的感覺:「你有天生的道骨吧?」

    翡月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覺臉上一熱,一團紅光已然來到面前!

    就,這樣死了嗎?…….翡月一直聽說人臨死前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可她此時,卻是什麼想法也蹦不出來,只是下意識的閉上眼,呆呆的等著那致命的一擊。

    哼!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詫異的睜開眼,便看到杜亦羽正站在他倆身側,用手死死的頂著那團紅光,而胳膊上竟因過度的壓力而血管爆裂。

    翡月大驚跳起,卻被杜亦羽厲聲喝止道:「別動!」

    翡月一愣神,身形窒了一窒,聽得杜亦羽高聲道:「孟久,可以了!」

    「封!」隨著孟久一聲斷喝,天空中突然想起一陣劇烈的蜂鳴,翡月只覺得一陣暈眩,五臟六腑似乎都在顫抖著。

    就在這驚人的蜂鳴之中,一隻手摸索著抓住了她的手,將一團藍光遞給她,然後,她聽到杜亦羽疲憊的聲音:「抱好他,他現在只是個靈體,弄不好也會被封印的。」

    翡月下意識的用雙手捧起那團藍光,還沒說話,空中驟然想起一聲雷鳴般的轟響,翡月大叫一聲,一時間什麼都意識不到了,只記得緊緊的抓住那團藍光,還有,那將她護在身下的胸膛。

    等她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樓上的房間裡,牆壁上柔和的光芒將一片淡粉色的光芒灑在床上,令她幾乎懷疑方才所經歷的一切是否真實?

    那便是他唯一的戀愛嗎?

    她突然感到心臟猛的收縮了一下,心口,有些疼……

    樓下隱約傳來一些人聲,她捶了捶還有些暈眩的頭,披上一件薄毛衣,走出樓道,剛到樓梯口,便聽到孟久大叫道:「開玩笑!你這簡直是在剝削!」

    魯海氣哼哼道:「我剝削?你小子學了幾年的道法?難道就不會控制力量嗎?!你知不知道老子是靈體?!我看你是成心啊!」

    孟久哼了一聲道:「那法術是你畫的,血是杜亦羽的,要賴就賴那傢伙的血太強,再反省反省自己幹嘛非讓我搬開家具,布下那麼大的封陣。」

    魯海一拍桌子:「你他娘的不知好歹,老子不過要雨靈治治傷,又不吃了她,哪多出你這麼多話來!」

    孟久也拍了桌子,提高聲音道:「她怎麼可能會治傷?你根本心懷不軌!」

    「你們倆能不能安靜一會?」杜亦羽慵懶的坐沙發上,伸手一指桌上的一個紫金瓶道:「你們要有精力,就趕緊找地把這東西藏好。別再惹麻煩了!」

    「交給我吧。」翡月走下樓梯,目光大方的看向杜亦羽:「我把他還送回杭州西湖下面,然後,再回來找你!」

【第三部完】







2010-4-16 10: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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