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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其他] 偏離緯度-『畫屍人』(全文完) - 故事為靈異,膽小者勿閱∼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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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江而過 芙蓉千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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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冊 200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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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四部  第三世

第一章 走出墳墓的女屍

    連綿的陰雨已經持續了三天,這對於北京來說是很少見的天氣,所以給城裡的交通帶來不少麻煩。但對於京郊的莊稼來說,這早來的春雨卻是如天露般寶貴。

    那連著天地的細雨一絲不苟的將京郊的一片空地澆地如濕泥一般,幾個土堆的墳包已有些承受不住雨勢而顯出坍塌之勢,一個身著雨衣的身影手持一把鐵鍬,正埋身於兩個墳包之間,一下一下的將地上的爛泥刨開,說話間便挖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大坑。

    那人的頭藏在雨衣的帽子裡,看不到面目,但從身形看應該是男性。握著鐵鍬的手根根青筋凸起,顯見那人內心的緊張。而不協調的是,那人挖土的動作卻極是輕柔小心,彷彿生怕弄壞了土裡埋藏的寶貝。

    盜墓賊嗎?

    斐月身處西湖邊一間五星飯店裡,將均勻健康的身體埋在柔軟舒適的被子裡,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夢。是的,她極為清醒的知道自己身在夢中,只是不知自己為何會夢到如此怪異的情景──她向天發誓,雖然她是個小偷,可卻從來不想去盜墓!更何況,在見過真的殭屍和鬼魂之後,她更是打死也不去了!

    那人挪動了一下腳步,強行打斷了斐月獨立的思緒,同時將她的視線再次集中在那人身上。那人將那個並不太深的坑又擴大了一下範圍,看來那東西埋得並不太深。

    斐月感到自己得意識在夢裡離那坑近了一些,而那男人下一鐵鍬抬起之後,一縷黑髮活著爛泥顯露出來,令斐月心裡緊張的一跳,下意識的感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

    那人的情緒似乎也開始激動起來,一下拋開鐵鍬,跪了下去,小心意義的將泥土一把把拋開。然後,在那滿是泥濘的土坑裡,半個女子得臉頰突兀的顯露出來,被絲絲細雨洗去點點泥土,那臉頰雖然顯得越發的蒼白了,但卻毫無腐爛之色。

    斐月被動的看著那毫無生氣的臉頰,心臟跳得連在夢裡都能感覺得到!!難道是跟那幾個人混多了?連夢裡也要被殭屍騷擾?!

    那男人又小心得抹去那女子身上得土層,手微微得顫抖起來,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

    斐月有些發愣,迷迷糊糊得感到自己得意識開始被夢境吞食,似乎要漸漸得溶入到這個可怕得夢境之中!

    她害怕的試圖逃脫,可卻驚懼的發現自己的意識一驚化作了身體站在了坑邊,旁邊便是那個穿著雨衣的男人。

    下一刻,那被半埋在土裡得女子突然一動,竟然搖搖晃晃得自土裡站了起來!

    斐月倒吸一口涼氣,雖然還能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可卻還是禁不住屏住呼吸,緊張得注視著那個女子,只見她微微低著頭,被一頭黑髮擋住臉孔,渾身泥濘不堪,可露在衣服外面得肌膚卻是潔白如玉,不知生前是怎樣一副仙子面容!

    那女子搖搖得邁出土坑,似是沒有看到斐月,也不顧那挖她出來得男子,僵直得向遠處一處別墅走去…….

    斐月感到自己迷迷糊糊的也邁開腳步,跟著那女子走去,意識毫無力量的掙紮了一下,卻變得更加的不由自主了。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一震,意識倒是情形了不少。她緩緩低下頭,看到了那隻露在雨衣外的手。然後,她回過頭,迎面看到的卻是一張狐狸的臉隱沒在雨衣帽裡。她只覺得一種異常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看著那狐狸像人一樣狡邪的眼光與尖尖的嘴,她再也忍不住驚叫出來:『啊!!!!!!!』

    隨著那聲驚叫,她的意識猛然抽離了夢境,喘著坐起,看著標準間裡大同小異的擺設,被春風吹起,在確信自己終於自惡夢中醒來之後,方自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栽倒進枕頭裡──竟然做了這樣一個討厭的夢!

    翡月洗了把臉,拿出一個小型炸彈,威力不大,但足可以將那洞口封住。這申公豹還是永遠的呆在湖底吧。

    與此同時,北京,孟久坐在沙發上,盯著茶几上的一個小藥丸,滿臉的困惑。直到雨靈將一杯白開水放在他的面前,他才抬起眼皮,卻忍不住懷疑道:「真的要吃嗎?」

    「當然」雨靈堅定的說:「杜亦羽說過,如果你想找回使用修羅刀的力量,就要每天吃下這種藥丸。」

    「可是…….」孟久神情古怪的看著那藥丸道:「這只是牛黃解毒丸啊!」

    「孟總,有客人找。」秘書敲門而入,遞過一張名片道:「有個人,說您曾經給過他名片,讓他有事來找您。」

    孟久接過自己的名片,看到紙邊有些毛,紙面上還粘了一些灰,看樣子,似乎是曾經被當作毫無用處的東西扔在角落。他愣了愣,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是什麼人。

    「他說姓牛,是在火車上認識您的。」秘書看到孟久詢問的目光解釋道。

    「是他!」孟久恍然,一彈那張名片,想起從山頭村回來的火車山,那個賣八卦鏡的騙子。他搖頭一笑,對秘書道:「請他進來吧。」

    秘書出去後雨靈好奇的問:「誰?」

    「一個騙子….」

    「啊?」…….

    牛章權整個人都顯得比在火車上的時候更瘦了,神情上雖然略顯緊張和疲憊,但卻多了一些原先沒有的陰狠之色。他的雙手緊緊的互握在一起,一條腿不停的顫動著,顯示著內心的緊張。

    孟久沒有去催他開口說話,這個男人全身都被穢氣糾纏著,若不是命硬,怕是早就完蛋了。

    牛章權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道:「孟總,上次在火車上您曾說我邪氣入侵,說來慚愧,當時我並不信的。」

    孟久哼了一聲:「你只怕是以為我那是在諷刺你,是不是?」

    牛章權勉強一笑道:「您也知道,我賣那假鏡子讓您識破了,心裡有鬼,理解的也就有偏差。」

    孟久揮了揮手道:「直接說問題吧。」

    「是,是」牛章權點著頭,又下意識的搓了搓手道:「我媽是下鄉的知青,和我爸結婚後就留在了當地。那地方又窮又冷,而且很是偏僻,有一些……奇怪的風俗。」

    牛章權就這樣,抖著一條腿,冒冷汗,帶著一種陰狠與驚悚的神情開始講述。

………

    「落棺了!」洪亮的聲音劃過空曠而陰森的墳地,驚起一群不知名的鳥,黑色的羽翼掩住了西邊最後一絲日光。

    六個壯青年用桿子和繩子抬起棺木,向挖好的坑裡緩緩沉下去。可就在這時,棺中傳來一陣急促的拍打聲,和隱隱的哭喊聲。

    8歲的牛章權眼淚唰的流下來,他突然用力掙脫父親的手臂,可立刻便被旁邊兩個男人抓住。父親神色驚懼的便要去捂他的嘴,可還是晚了一步,一聲淒厲的喊叫已經自他那稚嫩的喉間擠出:「媽!!!!!!!!」

    六個壯年漢字手一抖,險些便將棺木摔落進坑。喊落棺的那男人臉色一變,急色道:「快!趕緊落棺,沉土!」說完,便神色凝重的自旁邊的地上取出四個木頭橛子,用一把鐵錘死死的砸入棺材面上的四個角。

    鐵錘與木樁發出的砰砰聲漸漸的,竟與棺材裡傳出的敲打聲融合到一起,聽起來是那樣的詭異、令人的心也隨之沉入地下一般。

    父親此時已經死死的摀住了牛章權的嘴,一行混濁的淚水活著臉上的灰土流下,嘴唇蠕動,痛苦的對自己的兒子低語:「孩啊,闖禍了啊,不要叫啦,讓你媽安心去吧!」

    牛章權又掙了幾次,才鼻涕眼淚一起流下,放棄了抵抗,卻將眼前的一幕深深的烙入幼小的心靈。



第二章 活葬

    「你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到現在,我還經常半夜被巨大的砰砰聲砸醒,一身冷汗,也分不清是我媽自棺材裡砸出來的,還是那砸木橛子的聲音。」牛章權說到這裡,伸出手來摸了把臉,這才發現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孟久沉默半響,吐出一口氣道:「是活葬的習俗?」

    牛章權似乎還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裡,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孟久下意識的揉了揉太陽穴,卻揉不開緊鎖的眉頭:「現在,還在用這習俗嗎?」

    牛章權搖頭,眼中透出一種憤恨道:「我不知道,我媽埋了之後,我就被我爸帶到外面,遺棄在路邊。」

    「你恨你爸?」

    牛章權頭不動,卻挑起眼珠,陰冷的看著孟久道:「你說呢?」

    孟久嘆了口氣,靠在轉椅背上,道:「你實在不該怪你爸的。」

    牛章權冷笑:「不用扮演慈善家的面孔,我不是來做心理治療的。」

    孟久有些憐憫的看著牛章權,淡淡道:「牛章權,我只是要告訴你一個事實。」

    「哦?」

    「你破壞了規矩,被扔出來是自作自受!」

    「你!」牛章權豁然站起,憤怒的盯著孟久,冷冷道:「別以為我還只是一個小商販!告訴你,我現在什麼都做的出來!」

    孟久冷笑:「如果你不願意接受事實,那麼就請從這裡出去。」

    牛章權喘著粗氣,盯著孟久,許久,頹然坐回到沙發中,啞著嗓子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孟久皺了皺眉,這男人的性格變化太快,又如此能忍善變,實在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不過,那要在他解決了根源的問題之後──心理醫生是管不了詐屍的。

    短暫的沉默後,牛章權似乎平靜了一些,這才繼續他的敘述。

    8歲的孩子已經記事了,可母親的死對他的震撼太大,以至於完全的忽略了父親對他說的話。所以,當他被父親遺棄之後,心裡剩下的,只有恨!

    從街頭乞討,到小偷消摸,再到騙錢賭博,他就這樣,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做著一切能賺錢的事情。而當他慢慢學會賭博的伎倆,琢磨騙錢的手法,嘗到了女人和金錢的妙處之後,他漸漸將小時候的痛苦記憶掩埋在記憶深處,畢竟,他根本不記得回村的路,就算想復仇,也無處下手。

    與此同時,他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偏激,他執著於歲數大的女人,執著於別的男人的老婆。也許,在他的心底,他將那些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當作了自己的父親,用這種方法輕嘗報復的快感──在他的心中,他的父親,根本不配擁有妻子和子女。

    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一個女人,和他來自一個村子的女人。相似的遭遇,共同的背景,使他真的愛上了這個比他大20歲的女人。

    然而,就在他18歲生日那天,他(她)們被捉姦在床。女人的丈夫氣急敗壞之下將女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撞在桌角。一個人的生命有時竟是如此脆弱,只是一撞……

    女人入殮的時候,牛章權沒敢出現,到火化那天,他悄悄的躲在焚化爐旁的窗根下,自虐般的用碎玻璃割著手臂,將心裡的憤恨與悔恨化作濃稠腥氣的血水。但在一切悲傷之後,還是有那麼一丁點讓他感到欣慰,那便是,至少他以及那個女人,不用再忍受活葬所帶來的痛苦與恐懼!

    焚化爐上方的煙似乎和著腐臭的味道,向天上翻滾著,消散著。牛章權看著那些煙,便似乎看到了一個個不能升天的靈魂,被無情的打碎,或推落地獄。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發洩著自己鬱結的情緒,也不去管被飛灰和淚水弄黑的面容,徹底的放逐著他那滿是疤痕的靈魂。

    因此,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女人的丈夫已經發現了他,並一臉怒容的來到他的面前。等他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時,自己的已被抓著脖領拉住,面對一張憤怒的臉。

    也就在那一瞬間,一聲淒厲的尖叫化爐內發出,如被點燃了尾巴的野獸一樣,向著上方的煙囪直升而上,擠得大堆的黑煙猛然噴出,一時竟遮蔽了一小片天空。

    兩個男人同時呆在了當地,停住了一切活動,臉上露出異常驚恐的神情。那一聲叫,直刺入人的心裡,令人從頭涼到腳,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

    「死人也會知道疼嗎?」牛章權看向孟久,直到現在回憶起來,他的眼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恐懼:「那一聲慘叫,到現在我都忘不了,有時候晚上,隔壁孩子的哭聲都能勾起我的回憶!」。

    「活葬……還以為早就沒有了呢」孟久目光探向窗外,緩緩道:「你知道活葬是怎麼回事嗎?」

    牛章權搖了搖頭,不快道:「我對這沒興趣!」

    孟久冷笑:「什麼都不瞭解就說沒興趣?你是個男人,不是小男孩了。」

    牛章權臉色變了變,悶哼一聲,道:「你說。」

    孟久微微一笑,一字一頓道:「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有求於我。」

    牛章權怒目而視,顯然很少受人這樣擠蛻,一句話在喉嚨裡嘀咕了一圈,愣是又嚥了下去,半天,突然神情一餒道:「孟總,是我的不是,您就幫幫我吧。我若不是沒辦法了,也不會厚著臉皮來麻煩你。」

    孟久站起來,自飲水機裡接了些水,然後,很隨便的跨坐在老闆台上:「凡是沿襲活葬傳統的,不外乎有兩種情況。第一,要死的這人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或者有大怨大冤大怒;第二,環境有問題,極陰、多靈、有祟源。既然村裡都是這個傳統,那我想你們是屬於後者了。但不管是什麼原因,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防止詐屍。而且,一定是曾經有過詐屍的事情,所以才會不得以採取這種做法。」

    「開什麼玩笑?」牛章權又氣又怒,提高聲音訕笑:「詐屍不詐屍的我不知道,可用他娘的**想想也知道,這人活著埋死著埋不都是屍體嗎?就算擔心,也可以等人死了盡快下葬,幹嘛非活埋?!哦,活埋就不詐屍了?活埋的他娘的就不是屍體了?」

    孟久敲著茶杯,略有猶豫,卻還是道:「活埋,那種恐懼與痛苦,隔絕一切的黑暗與幽靜,使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在臨死前只有一個念頭──解脫,從這種痛苦中解脫,趕緊死掉,再也不要醒來。有了這樣的念頭,再加上一定的術法,基本便不會有詐屍的可能了。」

    牛章權呻吟了一聲,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母親的痛苦,臉色越發的難看,嘶啞著嗓子道:「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孟久看著牛章權滿臉痛苦的神色,搖了搖頭,道:「我想,你們離開村子的時候,一定有人對你們做了什麼吧?」

    「什麼?」

    「比如,做過什麼法事?」見牛章權疑惑的搖了搖頭,孟久接著道:「在你身上製造了某些疤痕?……給你們吃了什麼古怪的東西?」

    牛章權皺著眉,想了想,搖了搖頭,可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便露出一絲疑惑,看向孟久:「離開的時候……我爸給我塞了兩個窩窩,後來吃的時候,感覺味道有點怪,卻又不像艘的。我從小沒吃過什麼新鮮的東西,所以也沒在意。這…..有關係嗎?」

    孟久點頭:「這就對了。為了防止起屍,凡是不能順利活葬的,總會有些手法,將死者的靈魂封在其自身的屍體之內……只是,誰也預測不到,你們要面臨的不是下葬,而是火化…..」

    被封印在自己身體裡的靈魂被濃烈的大火所驚醒……

    唉,這就叫做驚醒了惡靈…….

    「封….在屍體裡?」牛章權用手下意識的摳著胳膊上的一處傷疤,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你在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只是兩個窩窩?」

    孟久挑了挑眉,嘆了口氣道:「這算什麼?有些人,能把妖怪都封到自己的身體裡,還活蹦亂跳的。」

    牛章權似是根本沒有注意孟久在說什麼,悶著頭,喃喃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那我會怎樣?!」

    孟久有些同情道:「放心,不會太長。」

    「什麼?」

    「封在身體裡靈魂只會不斷做著自導自演的噩夢,只要沒有什麼太激烈的變化,靈魂就會慢慢的被消磨,最終隨著身體的腐爛化灰而消失。」

    牛章權深吸一口氣,突然站起來,像頭被激怒的公牛一樣衝向孟久,大喊道:「為什麼?!我爸為什麼這樣對我!」

    孟久揮手打開牛章權抓過來的手,冷冷道:「我不是說了,你破壞了規矩,自作自受!」

    牛章權大口喘了幾下,瞪著眼睛道:「說清楚!」

    孟久拍了拍他的肩膀,令他稍稍冷靜一些後才道:「換個話題吧,說說你現在碰到了什麼麻煩?」

    牛章權摸了把汗,哆嗦著腿坐在沙發上好一會,才神情晦澀的道:「前些日子我去郊外收貨,你知道的,都是些仿品。回來的時候趕上下雨,我就鑽到一個草棚下避雨。可結果……唉,如果我當時不是心情那麼不好,大概就會冒雨趕路,也不會那麼倒霉了吧…..」

    牛掌權長出一口氣,咕嚕咕嚕灌了許多涼水,才以一種似乎要哭出來得腔調道:「死人,竟然可以從土裡走出來……..我媽她,會不會有一天,也會來到我得床前呢?」

    孟久一愕,坐直身體道:「詐屍了?」

    牛掌權眼中得神色有些恍惚,看向孟久:「怎麼會是殭屍?……她明明,還衝我笑了。」

    孟久皺了皺眉,食指在桌上一杯符水中沾了沾,然後走到牛掌權身前,在他得眉心畫了一個符咒,又**得在頭頂一拍。

    牛掌權整個人都是一震,隨即似乎大夢初醒一般,汗流浹背得喘著粗氣,看向孟久:「怎麼了?」

    孟久右手握拳,吐了口氣,道:「你這是中了術了,若不是你常年倒賣那些東西,可能碰到過一兩個真傢伙,可能早就完蛋了。」

    「什麼,術?」牛掌權不安的看向自己的手心:「我有時候,會像夢遊一樣。半夜醒來竟然會站在街上,卻又完全不記得做過什麼夢。最近卻是越來越頻繁,已經快到了每天都有這種狀況的地步了。而且…而且…」

    「什麼?」

    「而且,我也發現這並不是夢遊了,因為有時我會突然失去記憶,而那時,我根本沒有可能在睡覺啊!就像剛才那樣。」牛掌權求助得看向孟久:「你一定要幫幫我,這絕對不是心理問題!」

    孟久遞給牛掌權一根菸:「平時抽菸嗎?」

    牛掌權點頭,孟久笑道:「那你最好開始多抽一些。尼古丁雖然對身體有害,可也能影響術法的效力。雖然不能解決問題,可多少會有些幫助的。」

    牛掌權本來已經掏出打火機,可聽孟久這樣一說,手一顫,絕望的看向孟久:「你是,不打算幫我嗎?」

    孟久將頭仰靠在轉移背上:「我幫不了你。」

    「什麼?」牛掌權猛然站起,憤怒的看著孟久,卻急得說不出話來:「你…你……」

    孟久嘆了口氣,將右手鬆開,伸出又紅又腫得食指給牛掌權看,然後苦笑道:「這不是一般人得術法,我無能為力。」

    牛掌權一愣,眼中得憤怒漸漸熄滅,取而代之得是一種深深的絕望與哀痛。他沒再說什麼,只是如一個等死的人一樣,腳步踉蹌的走出孟久的辦公室。



第三章 活葬

    雨靈恰好在走廊倒水,看到牛掌權獨自離開的背影,想了想,便推開孟久辦公室的門:「為什麼拒絕?那個人似乎很需要你的幫助。」

    孟久無意義的揮了揮手:「是個天授……」

    「什麼?」

    孟久苦笑:「他碰到的死人復活,以及他村子裡活葬的習俗,都是以前天授的拿手好戲。而他中的術,也絕對和天授脫不了干係。杜亦羽現在這樣,我怎麼能拉他去冒險呢!」

    雨靈一驚,看向孟久:「你確定?」

    「我確定。」

    「是嘛……可是……」

    「什麼?」

    「我總覺得,我們和天授之間似乎有著擺脫不掉的干係,怎麼凡是牽涉天授的事,都這麼湊巧的讓我們知道,彷彿都是命中注定一般?恐怕,即使我們不去招惹,恐怕也躲不過去。」

    「靠!別說的這麼玄乎吧。」

    雨靈聳聳肩:「我是無所謂,可不幫他,你真的不會後悔?」

    「我為什麼後悔?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嘛?」

    「別逞強了,你連死人都會幫,何況是個活人。如果眼睜睜的將其拒之門外,事後,你一定會覺得他的死是你的責任的。」

    孟久輕吐一口氣,看向雨靈:「我沒逞強,好了,我得出去一趟,一個同行的事,說是他那有兩個屍體有些古怪,讓我過去幫忙處理一下,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好,慢點開車。」

    「放心吧。」孟久披上大衣,摸了摸雨靈的頭,他喜歡這種像是夫妻、情人之間才有的對話了,簡單卻溫馨。

    公司是5:30下班,而孟久一向沒有叫職員加班的習慣,所以,不到6:00,公司裡就空了下來。雨靈剛鎖上辦公室的門,便聽到身後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剛剛詫異的轉過頭,便被緊緊的抱住,她一驚,還沒反映過來,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有殭屍!」

    「翡月?!」雨靈認出這個聲音,吃驚的叫了一聲,可迅速緊張道:「什麼殭屍?」

    翡月一下躲到雨靈背後,指著大門外的走廊道:「我一進來他就站在那了!」

    雨靈一愣,往外一看,愣了愣,那不是牛掌權嗎?她不由又是驚訝又是好笑道:「那是人!」

    翡月啊了一聲,又眯著眼瞅了瞅,瞥瞥嘴道:「可你看他的那樣子,比殭屍還像殭屍。」

    雨靈趕緊摀住翡月的嘴,看了看那個低著頭一動不動,臉色慘白,神情呆滯的牛掌權,也確實有十分詭異的感覺,心裡也不由有些打鼓,悄聲道:「小聲點,我們走吧。你什麼時候回來了的?以為你直接回美國了。」

    「我剛回來」經過牛章權身邊,翡月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悄聲道:「我最近一直做噩夢,老是夢到女人從地裡走出來,實在受不了了。我師傅呢?」

    「你說什麼?!」隨著一聲怪叫,一隻粗糙的手猛然抓住翡月的手腕。翡月一驚轉過頭,更加驚異的看到牛章權緊張到扭曲的面容。

    牛章權面上的神情實在太可怕,太激烈了,以至於翡月和雨靈一時竟只是心驚肉跳的看著那個男人,而忘記反抗或躲避。

    不知過了多久,翡月終於反應過來,才感到手腕被攥得生疼。

    翡月大喝一聲「放手!」得同時,一手切在牛章權得手腕上。

    牛章權痛叫一聲鬆開手,雨靈也連忙急聲道:「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牛章權握著手腕,似乎清醒了些,用手摸了一把臉,眼珠子飛快得轉動著,卻依舊喘著粗氣急切道:「你也看到了,對不對!?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

    「墳墓的女人,不,是女屍,從土裡復活!」

    翡月和雨靈看著牛章權得樣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個男人得樣子比什麼女屍復活還要來得恐懼得多!只是雨靈僅僅在心裡這樣想著,翡月卻說了出來:「我看你比鬼還恐怖!好歹也是個男人,不至於這樣吧?」

    雨靈看了翡月一眼,只是苦笑,這丫頭這張嘴啊……

    牛章權被這麼一罵,再也壓不住心裡那股子狠氣,大罵一聲:「你他娘懂個屁!」,伸手便向翡月臉上聒去。

    翡月連看都懶得看,伸手一抓,一拉再一扭,就將牛章權的手臂扭到背後,然後一推,令那個男人失去平衡,向前撲兩步,撞在牆上。她冷哼一聲:「你連個屁也不懂!」

    「我殺了你!」牛章權跳轉過身,大吼著,卻也一時不敢胡亂動手,只是鼓著眼睛怒視翡月。

    「好了好了,怎麼沒兩句話就到了要殺人的地步了?!」雨靈無奈的走到兩人中間,卻是面向牛章權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孟久出去了,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牛章權捂著頭蹲了下去,痛苦的吼道:「我還能去哪?他不肯救我,我沒活路了!」

    翡月上下打量著牛章權,突然道:「你剛才問我看到了什麼?死人從土裡走出來?」

    牛章權的身體非常明顯的抖動了一下,自胸腔裡發出一聲呻吟。翡月吸了一口氣,看著牛章權蜷縮的身體,緩緩道:「我也要找孟久,唉,八成我們遇到的是一個問題,所以,你要是沒救了,我估計也好不了,喂!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倒霉!堅強一點!」

    牛章權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翡月:「孟,孟總他會幫我?」

    翡月冷哼一聲:「他不幫,難道你就活不下去了?!」

    牛章權毫無意義的呻吟一聲,雨靈嘆了口氣,對翡月道:「孟久拒絕,是有原因的,也和杜…他現在的狀況有關。」

    牛章權皺眉道:「嗨,嗨,別說我聽不明白的話!」

    翡月瞪了牛章權一眼:「怎麼說你也不會明白的!」說完,便拉著雨靈往外走:「不管什麼原因,他徒弟的事,必須管!」

    牛章權忍住氣道:「喂,去哪?」

    「去找孟久!」

    牛章權一愣,悶悶的哼了一聲,卻很明顯的鬆了一大口氣,似乎是……有救了呢!

    「你好,孟久在這裡嗎?」雨靈拿出名片,遞給大廈的保安經理。

    保安經理神情冷漠的看了看名片,只回了一個字:「在。」

    雨靈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能帶我們去見他嗎?」

    「電話。」

    「什麼?」

    「打他手機。」 保安經理冷冷的說完,毫不客氣的關上了那扇鐵門。

    雨靈一愣,看向翡月,翡月忍不住笑道:「你看我幹嘛?不會想偷著進去吧?」

    雨靈笑了一下:「不然怎麼辦?」

    「打手機啊!」翡月也感到有些疑惑:「別告訴我他沒手機!」

    雨靈嘆了口氣:「沒辦法,孟久做法事的時候是從不帶手機的。」

    「為什麼?」

    雨靈看著翡月,無奈的苦笑「他說那東西的信號會干擾靈魂發出的電波……」

    翡月一愣,苦笑:「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我們總不能為了找人,就偷偷遛進去吧?」

    「是啊,我也沒有你的本事,被人抓到就太丟臉了。」雨靈苦笑。

    牛章權急道:「那我們怎麼辦?!」

    三人沉默了一會,翡月笑著一拍雨靈的肩膀:「來的時候,路上似乎有幾個酒吧,給他發個短信,告訴他我們在那裡等他。」

    「好吧。」雨靈無奈的點了點頭,又對牛章權道:「別擔心,我們這麼多人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2010-4-21 10: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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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四章 色鬼/女屍/小偷

   酒吧的裝修很現代,到處都閃著金屬的色澤,吧檯右側僻出一塊地方,有樂隊在演奏著搖滾,而主唱卻是一邊癲狂的唱著聽不明白的歌詞,一邊和幾個常客開著無聊的玩笑。

    三人揀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要了酒,隨意的聊著。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環境的嘈雜,牛章權發現自己竟然可以輕鬆的將自己的故事講下來。

    酒喝光了再要,過了午夜,酒吧裡便漸漸安靜下來,音樂也換成了悠閒的小曲,就連雨靈臉上也有了紅暈,挑挑揀揀的說了許多以前的事情,最後在翡月的慫恿下,竟真的走上那樂台,唱了一首鄉間小調。

    啊,好懷念的感覺!

    雖然那段日子過得並不愉快,可卻意外的印象深刻。看著台下忽明忽暗的燈光,雨靈突然感到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什麼人?

    她和孟久之間究竟有著什麼?到現在,孟久態度暖味,不清不楚,而她竟然也不去問個明白……果然,她的性格又變了,在接觸到修羅刀後,她也不再是雨靈了…….

    為什麼連性格都會變來變去?現在的她,還是不是原來的她?今後的她又是否還能是現在的她?

    啊,頭隱約有些疼痛起來,她不斷的迴避著這個問題,可是,每當想起孟久的時候,這個問題便像帶著慣力的鐵球當頭砸下,令她感到要被揉碎般的痛苦!如果她會變得不再是她了,那麼是不是也會失去現在的一切?包括孟久?…….

    不安的感覺瞬間爬滿全身,修羅刀似乎是她和孟久之間最實在的聯繫,可為什麼杜亦羽不讓她再接觸那刀?

    「你真厲害啊!看不出來,完全看不出來!」翡月打量著雨靈。

    「發洩一下情緒罷了,那邊」雨靈向著吧檯的方向指了指。

    順著雨靈手指的方向看去,翡月猛地瞪大眼睛,低呼道:「魯海?!」

    「誰?」牛章權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俊俏得像明星的男人,正倚在吧檯前,和幾個女人不知聊著什麼。

    翡月疑惑的道:「他,他也能喝酒?而且他…….」

    雨靈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剛看到也嚇了一跳呢。」

    「他找女人有什麼用?男人……」翡月嘀咕著,有意無意的看向牛章權,卻嚇了一大跳,連忙一捅雨靈,壓低聲音道:「他有點不大對勁啊!」

    雨靈轉過頭,驚訝的看到牛章權滿臉的驚恐,呆滯游離的目光,以及滿身的大汗,她倒吸一口涼氣還沒說話,身側卻響起一個聲音:「他陷進幻覺了。」

    「什麼?!」雨靈一驚,回頭看向魯海。

    「娘的,哪個孫子干的,破壞老子的好心情。」說著隨手彈了一個響指,牛章權就好像溺水被救的人一樣,陡然深吸一口氣,雙眼的瞳孔陡然收縮,漸漸聚焦在魯海不高興的臉上。然後,他低吼一聲,慘白著一張臉抓向雨靈,大叫道:「救我!」

    「怎麼回事?」魯海拍開牛章權要去拉雨靈的手,拉過一張椅子擠在雨靈旁邊,瞪著牛章權道:「你是什麼人?」

    牛章權愣了愣,忍住氣道:「你是他娘的什麼人?!」

    魯海冷冷一笑,微微往前探了探身,用那張俊秀的面孔說著冷酷得近似粗魯的話:「我他娘的不是人!什麼人也不是!」

    牛章權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對眼前這個俊俏的男人感到恐懼。可他剛剛嚥了口吐沫,還沒說什麼,魯海卻突然皺了皺眉,轉頭向雨靈道:「丫頭,這傢伙怎麼回事?身上的氣怎麼這麼污七八糟的?」

    雨靈還沒說話,魯海又是一拍桌子,瞪著翡月道:「還有你!」

    翡月一愣:「什麼?」

    「還不到半個月!怎麼又招上那種東西?!」說著,說著,便站起來道:「快去找孟久吧,身上全是死人味,連狐狸騷都聞不到了。」

    「你說誰狐狸……騷……」翡月又氣又急的跺了跺腳,卻忍不住偷偷聞了聞腋下,她從來沒有狐臭啊……

    魯海又嘀咕了一句:「該死的狐狸,竟會給人添麻煩!」

    雨靈疑惑的看著魯海道:「你知道什麼?」

    魯海擺擺手笑道:「老子就知道這裡的女人又漂亮,又大膽!∼∼」說著,竟真的要走開,可突然又頓住腳步道:「對了,修羅刀在誰身上?」

    「孟久,怎麼了?」雨靈疑惑,魯海目光閃了閃,笑道:「雖然小姑娘不該玩那麼危險的凶器,可如果逼到那份上了,再使上一兩次也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什麼?」雨靈一愣,剛要再問,魯海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身摟住一個迎上來的女人,往吧檯走去。

    雨靈還在苦笑,翡月卻突然道:「不等了!」

    「什麼?」

    「我們找孟久去!」

    雨靈一愣:「啊?……」

    翡月絞邪的一笑道:「忘記我是什麼人了?有我在,就沒有進不去的地方!」

    雨靈白了翡月一眼道:「剛才在門口,你怎麼不同意?」

    「此一時,彼一時!」翡月嘿嘿一笑道:「聽人勸,吃飽飯。」

    「啊?」雨靈皺眉看著翡月,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弄不懂這個女人了。

    「快走,快走!」翡月竟似一分鐘也不想等,伸手抓住雨靈的手。

    雨靈一愣,翡月的那隻手裡滿是冷汗,她心中疑惑萬分,卻已經被翡月抓著往外走去,牛章權更是忙不迭的跟了出來。

    三人一走出酒吧,雨靈立刻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翡月鬆開雨靈的手,一身的冷汗讓涼風一吹,禁不住打了個機靈,臉色有些難看道:「剛才魯海摟住的那個女人…….」

    「怎麼了?」

    「我在夢裡看到過。」

    「啊?」

    翡月看向雨靈,苦笑著道:「在我的夢裡,那女人是從土裡走出來的一具屍體。」

    雨靈和牛章權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雨靈更是立即道:「我們該快些告訴魯海!」

    翡月搖頭:「他是什麼人?還用我們擔心?」

    「是啊…..」

    「哼,色鬼泡女屍…….這是什麼世界啊!!」翡月嘀咕著,又吐出口氣,對雨靈道:「如果那女人真的有問題,魯海不可能看不出來。他不是讓我們趕緊去找孟久嗎?話裡話外都古古怪怪的,在這種不明的情況下,我們還是聽他的話為好。」



第五章 少了一個

   就在三人往孟久那去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一間門面古樸怪異的店舖前。杜亦羽點燃一根菸,看著那店舖古怪的裝潢,皺了皺眉,顯得很是不願進去的樣子。

    『狐鄉古道』小店的名字以隸書書寫,掛在門楣之上,兩邊貼著不倫不類的對聯:

    神仙精怪皆可 人屍妖鬼都行

    算命風水也可 抓鬼鎮屍也行

    橫批:科學助陣

    看著這樣的文字,就連杜亦羽都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聲,什麼狗屁玩意!

    走近店門,是一條燈光昏暗的走廊,兩旁牆上亂七八糟的畫著神情各異,性格迥然的妖魔鬼怪。有面目猙獰的美女,也有神態安靜的惡魔;有滿嘴血腥的殭屍,也有手拿靈芝的蛇妖;有吞雲吐火肆虐人間的凶獸,也有雙目緊閉被人封印的妖魔。再配上冷色調為主的LED燈光,令走進來的人猶如置身於一個古怪的世界,即便不信神佛的人,也會不自覺的心情緊張起來。

    而往前走上五六步後,燈光卻逐漸轉暖,兩邊的畫面也開始變得安詳起來。各種神仙、佛祖、仙道降下雲端,靈魂在一片頌歌中升天,人與妖逐漸走到一起,白蛇自雷鋒塔下出來,與許仙攜手相伴……

    這一片祥和得畫面,鋪天蓋地而來,使人有一種自地獄走進了天堂得感覺,令人不由對走廊盡頭那扇門後的主人感到好奇和親近。

    門上,還寫著一副頗有深意的對聯:

    道亦道 非常道

    妖亦妖 非常妖

    橫批:仙道之家

    杜亦羽停在門前,也不由感到有些佩服,喃喃道:「這狐狸,裝神弄鬼倒是個天才。」

    就在他剛要伸手去推拿雕刻著千手觀音的門時,恰好一對老年夫婦相攜而出,另外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神情興奮而緊張,彷彿手裡的東西便是他們下半生的希望一樣。

    杜亦羽側身,那對夫婦顯然心情很好,竟向他笑著點了點頭,那老太太還很是真誠的說道:「祝你得償所願,年輕人很少信這些的,你是來祈願的?」

    杜亦羽雖然感覺這裡搞得有些不倫不類,可見那對老人相互攙扶,相守百年的樣子,心裡不覺劃過一絲悵然與暖意,竟沒有躲開,反而回答道:「不,我是來找這裡的主人的。」

    那老頭有些驚訝道:「你認識淨月大師?」

    「認識。」

    老太太羨慕道:「啊呀,淨月大師可是個好人啊!法術高強……」

    「哼!」

    老太太話頭還沒說完,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冷哼:「連佛與道都不分,還自稱仙道之家?!」

    杜亦羽好笑的回頭,看到一個一身西裝的年輕人,滿臉不屑的神情。

    老太太生氣道:「別亂說話,大師要怪的。」

    那年輕人看了眼老夫婦攥在一起的雙手,突然放下身段道:「您二老來這,是為了什麼事?」

    「這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老太太搖頭。

    那年輕人又用一種很驚訝的語調道:「真的很靈?」說著,突然轉向杜亦羽,很是好奇道:「您也是來找大師的?」

    杜亦羽看著年輕人眼中的輕蔑,微微一笑道:「你是記者吧?」

    那年輕人一怔,頗有些狼狽的呵呵一笑道:「你真厲害。」他再看向那對夫婦,可卻被老人眼裡的氣憤之情頂得沒感再說什麼,只好撓著頭,看著兩人離開。

    不得已,年輕人轉向杜亦羽,慫了慫肩:「沒辦法,信這個的人,似乎都很討厭記者。其實我們也不是一概都當成迷信騙人來宣揚的,易經八卦,那都是我國文化的瑰寶啊。」

    杜亦羽自己都不感相信自己今天居然如此的好性子,等著那年輕人說完才輕描淡寫的道:「剛才似乎有人說這裡佛道不分的,這會就又成瑰寶了?」

    年輕人輕咳:「無心之言,別在意。」

    「別裝了,你這樣旁敲側擊的沒用,那狐狸可是比你要精上一百倍的。」

    年輕人一愣:「狐狸?」

    身後的門被陡然推開,一身道袍的淨月眯著眼睛道:「錯!是淨月道長!」

………

    在翡月的專業技術下,三人順利的潛入那幢大廈,又在雨靈和牛章權吃驚之下,翡月不知用什麼藥弄暈了保安隊長和監控室裡的值班人員。於是,三人很輕鬆順利的來到了頂樓,走進在監控室看到的那間房間。

    「咦,剛剛孟久還在啊」雨靈皺了皺眉,從監控室過來,也不過五六分鐘,怎麼就離開了?

    「咱們先出去吧。」牛章權看著屋子中間的兩張停屍床,心裡毛毛的:「這是什麼公司啊,怎麼還有屍體。」

    「沒事」翡月走到一個臨時搭出的供桌前,看到了上面供奉著兩個牌位,探頭往供桌後面的停屍床看了一眼,隨口道:「那兩張床上都貼著符紙,怕什麼。」

    「那,那孟總幹嗎去了?」

    「我怎麼知道」翡月自供桌上拿起半根菸道:「沒準上廁所去了,煙都沒掐就走了,肯定馬上就會回來的。」

    牛章權本來就緊張,雨靈這麼一說,他更是退到門前,嘀咕道:「我們還是出去吧,電影裡不都說,殭屍聞到生氣,就會詐屍的。」

    翡月瞪了牛章權一眼:「拜託不要烏鴉嘴!」

    雨靈道:「翡月,我們還是出去吧。孟久半夜來做法事,就是因為這兩屍體有問題。而且你看,整幢大廈除了那兩個在一樓的保安,就沒別人了,可能也是孟久的安排。我們在這裡,別惹出什麼事來。」

    話音還未落,本來已經走過來的翡月突然頓住腳步,表情有些僵硬,然後猛然回頭看向那個祭壇,看著那兩個牌位顫聲道:「你說什麼?」

    雨靈一愣:「什麼?」

    翡月深吸一口氣,苦笑轉向雨靈道:「我怎麼,只看到一具屍體?…….」

    雨靈一愣,道:「怎麼會,不是兩張停屍床…….」說著,快步上前,又跨向左面一步,繞過祭台看過去,卻也呆住了。床是兩張床,可卻只有一張床上有屍體,露出一雙**的腳,而另一張床上只是堆了一床被和,遠遠看去,好像一個人形是的。

    雨靈心底咯鉹@下,不由自主的就感到後背一陣發冷,苦笑著看向翡月:「大概,本來就只有一個吧?…….」

    翡月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指了指祭台上的兩個牌位。



第六章 活屍

   「一定是魯海告訴你我在這裡的!?」淨月糊弄走那個記者,立刻露出一副狡詐的樣子,跳上一張古樸的圈椅,笑著道:「我說,靈力還沒有恢復吧?」

    杜亦羽玩著手裡的一根檀香沒有說話,淨月嘆了口氣道:「這樣下去,太危險了…….你放心,既然是我惹出來的麻煩,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杜亦羽抬了下眼皮,訕笑道:「你能負什麼責?」

    「讓修羅刀脫離雨靈的影響,重新聽命於孟久。」

    杜亦羽無可奈何的瞪了淨月一眼道:「你能辦到?」

    淨月嘿嘿笑道:「當然不成,可難道你也不成?」

    杜亦羽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深遠:「這種事,恐怕只有那個人才能辦到。」

    「誰?」

    「造出修羅刀的人。」

    淨月一愣,一躍而起叫道:「修羅刀是人造出的?」

    「難道是鬼造出來的?」

    淨月傻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半天才道:「靠!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放棄了升仙,卻可以封神的人」不知想起了什麼,杜亦羽眼中的淡漠竟被一股暖意所替代。

    「封神……」淨月吃了一驚,眼睛瞪得圓圓的:「是他?」

    「對」

    「可他,他已經死了啊!」淨月驚疑:「他不肯升仙跳出輪迴,又不是畫屍人,即使轉世,也不可能像你們這樣保留完整的靈魂、記憶和力量的!」

    杜亦羽一陣黯然:「是啊。人類的魂魄最終會歸於虛無,像河流歸於大海,無論是多偉大的靈魂,也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也許,他還會保持遊魂的狀態……」

    「不可能。他那樣高傲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那種可悲的存在的。」

    「那…我們豈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淨月深吸一口氣,盯著杜亦羽:「不過話說回來,要對付你的人,將雨靈送到你的身邊,打的什麼主意你不會猜不出來吧?」

    「你想說什麼?」

    「雨靈如果醒過來,即便是你,也對付不了吧?」

    杜亦羽沉默著,連頭都沒抬,只是淡淡道:「誰說我要對付了?」

    淨月震驚:「你?!」

    「修羅刀好不容易現世,我怎會放過這個機會?!不過,我們還是有必要好好計劃一下的」

    淨月眼底流過無數複雜的情緒,最終卻也只是冷哼一聲,沒好氣道:「計劃什麼?」

    杜亦羽眼角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不知心裡在想著什麼,緩緩道:「我必須要在雨靈醒來前先見一見那個凡圖。」

    「為什麼這麼在乎他?有魯海和我對付就好了,他能翻起多大浪來?你還是多操心操心雨靈和孟久吧,只要不讓雨靈醒過來,就沒有必要分開她和孟久。」

    杜亦羽卻搖了搖頭,眼中神情複雜,喃喃道:「這個凡圖,恐怕不像我們知道的那樣簡單。」

    「怎麼說?」

    杜亦羽拔出一根香爐裡的香,對上自己手裡的檀香,看著那小小的火光漸漸點燃另一根檀香,緩緩道:「天授裡,會用活葬的自古至今也不過一人而已。而那個人既然選擇隱居,就決不會輕易出來!這個凡圖……不簡單啊。」

    淨月皺了皺眉,搶過杜亦羽手裡的檀香,**香爐道:「這有什麼,說不定凡圖正好投其所好了,也沒准凡圖耍了什麼詭計騙了他。就只憑這一點,我還是不覺得那個凡圖有什麼重要。」

    「你說的對,不過,那個天授隱居之時,凡圖根本還沒有出生呢,他怎麼會知道該如何投其所好?!」

    淨月一愣,隨即道:「那又怎樣?他完全可以從魯海或者別人那裡知道那個天授的事情啊。」

    杜亦羽淡淡的一笑道:「別人?那是個讓所有天授、神仙、妖怪都頭疼的傢伙。除了魯海,沒人願意談論,招惹那個瘋子……而魯海,他更不可能會對別人談論起,就算提起過,也絕不會細數當年。」

    「為什麼?」

    杜亦羽突然一笑,道:「失戀,魯海那個傢伙,怎麼可能對著自己的徒弟哭訴自己的失戀史呢?」

    淨月的嘴因吃驚而張的像個雞蛋,使勁甩了甩頭,叫嚷道:「你說什麼?

    「你沒見過女性的天授嗎?」杜亦羽笑著說道,可眼裡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冰冷──凌綢,他實在不想再聽到這個滿是野心的名字!

    旁邊淨月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那個傢伙也會談戀愛?我靠!難怪他黑著個臉來逼我去探聽情況!」

    「有這麼好笑嗎?」魯海的聲音毫無預警的自房頂冒出,淨月陡然躥起,躲到杜亦羽的身側。看得杜亦羽大是好笑,「你連我都不怕,為什麼怕他?」

    「他可是畫屍人!」淨月撇了撇嘴。

    杜亦羽沒好氣道:「我也是!」

    淨月看了眼杜亦羽,卻說出了一句令杜亦羽產生把他打回原形,賣到動物園的衝動道:「你是我媽的宿主!」

    杜亦羽一愣,苦笑著站起來要做,魯海誇張的捶著桌子哈哈大笑。

    「嗨!」魯海突然喊道:「那女人從杭州帶著一身臭氣回來了。」

    杜亦羽回頭:「什麼?」

    魯海撬腿坐在太上老君的畫像前:「雨靈和渾身上下滿是『活葬』之術的人在一起,而翡月,身上也滿是那股子臭味,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接觸的活葬……」

    「一個個都這麼愛惹麻煩!」杜亦羽冷哼一聲,推開屋門向外走去。

………

    「我,我,我們還是先,先離開這裡吧!」牛章權在衣服上擦著手心的冷汗,神經已經緊繃得無法再承受一丁點多餘的壓力。他只覺得自己不是在下一秒瘋掉,就是在下一秒暈過去!

    翡月嚥了口吐沫,卻是繞過那祭台,走到第一輛停屍床前,看著那雙露在白布單外的腳,深吸一口氣,緩緩的俯下身,往床下看去。

    視線劃過輕薄的白色床單,床下的陰影中什麼也沒有。

    翡月鬆了口氣,正要抬起身子的時候,視線突然在那張空床的下方接觸到了什麼東西。她心裡一緊,又伏下了一些,將視線轉過去。

    在那一霎那,她的呼吸幾乎停頓,整個頭皮一陣發麻!雖然光線不是很好,但她依然清晰的看到那邊床下,一個人影,像壁虎一樣貼在了床板的下方,只仰起一張慘白僵硬的臉,用那渙散的瞳孔對著她!

    倒吸一口涼氣,翡月猛然直起身子,幾乎狼狽的退到窗前,深吸一口氣,看向雨靈:「離開,我們趕緊離開!」

    雖然沒有看到究竟是什麼,但雨靈和牛章權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轉身向門口跑去。

    三人狼狽的衝出房間,靠在樓道牆壁上,喘著粗氣,好半天,雨靈才嚥了口吐沫道:「怎麼了?」

    翡月盯著那房間的門,聲音微微帶著顫抖:「那少了的一個,就在床底下!」

    雨靈一愣,又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鎮靜下來道:「去找孟久,這裡太危險了!」

    「嗯!」翡月點頭,和雨靈一起往電梯間走去。

    空曠的樓道里,鞋跟碰地的聲音似乎比平時擴大了數倍,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緊張。突然,翡月停下腳步,拉住雨靈,低聲道:「牛章權……」

    「怎麼了?」雨靈一愣,看了一眼牛章權:「跟來了阿。」

    「聲音」翡月緊張道:「少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雨靈一愣,立刻便明白翡月話裡的意思,陡然轉頭看向牛章權,然後,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勉強壓下馬上就要發出的尖叫聲,但卻再也掩飾不住自己驚恐的神情。下一秒,她聽到身旁的翡月也發出一聲吸氣聲。

    牛章權神情呆滯的停下腳步,卻對兩個人的反常毫無所覺,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裡,盯著自己的足尖。而就在他的背上,趴著一個臉頰凹陷,面色慘白的男人,用猶如爬蟲類舌頭一樣粘乎乎的目光掃視著兩個女人。

    就是這個男人!剛才在床下的,也就是那個少掉的屍體!

    翡月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不自在,猛的打了個機靈,一時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牛章權突然渾身一震猛烈的抽搐,頭左右的搖擺,像是要從身體上掙脫下來一樣。後背上那個男人怨毒的笑著,緩緩抬起抓著牛章權咽喉的手,一個像是嘶吼的人面的胎記赫然出現在那裡!

    翡月又是一陣惡寒,心裡卻升起一種被戲弄的憤怒。她剛要沖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揍那個爬蟲男人一拳,卻見牛章權身體突然一挺,雙目瞳孔陡然放大,面向上直直的倒在地上!

    翡月一愣,卻突然感到腳踝一涼,她低下頭,驚恐的看到那個爬蟲男就蹲在她面前,用冰涼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腳踝。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陣緊繃,眼前的一切陡然一變,耳邊想起雨靈疑惑的聲音:「看到什麼沒有?喂,你沒事吧?」

    翡月怔了怔,發現自己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在看著那張空空的停屍床下方的空間。她長出一口氣,就好像從一場噩夢裡驚醒一樣,有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

    究竟怎麼了?難道,她又陷入了幻覺?

    等等,她緊張的看向那張空床下面,什麼也沒有!

    呼,翡月輕吐一口氣,是幻覺……

    不對!如果有幻覺…..那說明這裡真的不對頭!

    她緊張的站起來,看向滿臉疑惑的雨靈,目光轉移間,突然驚疑道:「牛章權呢?」

    雨靈一愣,回過頭,皺了皺眉道:「是不是害怕,先出去了?」

    「你不知道?」

    「我光注意你了。」雨靈看著翡月慘白的臉孔,疑惑道:「你看到什麼了?」

    翡月又看了那停屍床一眼,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不及說什麼,轉身便往房間外跑去。雨靈一愣,也跟了出去。

    「到底怎麼了?」雨靈跟出樓道,話剛問出口,視線所及之處,便看到一個人筆直的躺在遠處的地上。她一愣的工夫,翡月已經跑了過去,雨靈連忙跟過去,如預料中的,那個人正是牛章權。

    雨靈看著牛章權脖子上那個怪異的,好像胎記一樣的東西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什麼?!

    「一樣!」查看牛章權情況的翡月突然抬頭看向雨靈:「剛才,我似乎是陷入幻覺了。」

    「啊?」

    翡月咬了咬牙,將她剛才看到的一切告訴雨靈,然後焦躁的抓了抓頭髮道:「what shall we do?」

    雨靈長出一口氣,說道:「我們去找孟久!」

    「好,可…」翡月指了指牛章權道:「他怎麼辦?我們不可能抬著他去找人的。」

    雨靈拿出一張符紙道:「這符紙應該能幫你,我去找,你在這等我。如果有意外,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雨靈說著看了下昏迷的牛章權,嘆了口氣道:「不要做你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

    「還是我去找吧,萬一碰到什麼,逼急了,我就爬牆離開,你笨手笨腳的,還是留下吧。」翡月推回雨靈的手道:「何況,我也不會用這東西。」

    雨靈一把拉住翡月:「我去!」

    「喂!」

    「聽我說,現在這種情況,監控設備已經不保險了。而孟久身上帶著修羅刀,有時,我能感應到修羅刀在哪裡,所以,我肯定會比你先找到他。」

    「有時?」

    「有時」雨靈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怎麼感應到的,但如果距離不算太遠,我再集中精神去想,應該能成功吧。」

    翡月吐出口氣,無奈道:「太不靠譜了!」

    「可是」

    「一起去!」翡月像是下定決心,看向雨靈道:「我們用那張空的停屍床推這傢伙。」

    「什麼?!」雨靈不敢相信的看著翡月。

    翡月到這時候,竟還笑了笑道:「有問題的是那屍體,不是床。應該沒問題的。」

    「如果有問題呢?!」

    「即使不靠近那床,我也不覺得我們安全,不是嗎?」翡月聳了聳肩:「我們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分開的好。不過,也確實有點冒險,嗯…我看,就把你那符先貼在床上好了。就這麼決定了!come on!」

    「誒?啊?喂,喂,翡月!」雨靈叫了兩聲,還是無奈的追了上去。這個女人,絕對是那種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自己的性格和她正好相反…不過,也許正是因為兩人的相反,才能這麼快就成為好友吧?

    兩個女人提心吊膽的走進那屋子,在門口站了站,才繼續往前走。路過那祭台,雨靈低聲道:「等,等,我看看這有沒有能用的法器。」

    翡月點了點頭,站在一旁,看著那張停屍床,想起剛才看到的幻覺,心裡還是覺得毛毛的。

    「找了些紙符。」雨靈輕輕的翻找了一會,走到翡月身邊,道:「走啊。」

    翡月一拉雨靈:「我有個建議。」

    「什麼?」

    「我們把這個屍體抬到那張床上,然後推這張床好不好?」

    雨靈一愣,翡月苦笑道:「真是丟臉,不過,這樣似乎安全係數更高一些。」

    雨靈瞭然的一笑:「當然好,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呢!」說著,已經走到屍體的頭步。翡月感激的一笑,也走向腳部。

    看著面前白布單下的屍體,翡月忍不住在心裡苦笑:「自己就連去偷木乃伊都想過,卻從來沒想過會來跟屍體偷床……」

    雨靈必經是跟著孟久幹了一陣子了,不動聲色的伸手進白布,抬住腋下的部位,向翡月使了個眼色。翡月輕吐一口氣,也抓住那雙露在外面的腳,可就在這時,翡月看到雨靈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一滴冷汗便自額角滾落。

    翡月心裡一緊,疑惑的看向雨靈,同時,目光恰好瞥見雨靈放在旁邊的那些咒苻,她想也沒想,便跑過去,抓起咒符,跑到雨靈身旁,掀起白布單,一股腦的貼在那屍體的胸部。也就在白布單掀起的殺那,翡月也看到那屍體大睜的雙眼。她渾身一震,低聲驚叫一聲,抓著雨靈便往後退。

    一聲輕笑滑過耳際,雨靈感到一種熟悉的恐懼,陳小鈴、山頭村…那些恐怖的記憶一下子浮山心頭,這……是活屍!







2010-4-21 10: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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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彎腰見鬼

   「雨靈?!」

    誰在叫她?雨靈打了一個機靈,是…..翡月?怎麼回事?眼前的情景……她和翡月還是好好的站在祭台的前面,那白布單也還好好的蓋在屍體之上…..茫然轉過頭,是翡月疑惑擔心的眼神。她吸了口氣,苦笑:「幻覺,我也陷入幻覺了。」說著,就把她的幻覺說了一遍。

    翡月一愣,臉上突然露出一種十分不自在的感覺,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苦笑道:「我現在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現實?」

    雨靈也是愣了愣,回頭看向門口道:「牛章權,不在屋裡……..」

    翡月吸了一口氣:「那是幻覺了?」

    雨靈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幻覺有些古怪啊。」

    「啊?」

    「剛剛,你是在走廊給我講的你的幻覺。」

    翡月臉色變了變:「可,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這屋子啊!我剛剛從幻覺裡醒來,就發現你不對頭了。」

    雨靈皺了皺眉接著道:「你的幻覺……」說著,將翡月的幻覺講了一遍,然後充滿期待的看向翡月,真希望,翡月的幻覺根本是另外一回事。

    可翡月卻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道:「一模一樣。」

    雨靈吐出口氣,苦笑道:「完美的幻術…….我們根本連是否在幻覺裡都分不出……也分不出彼此的真假!說不定牛章權現在就在我倆身邊,因為其它的法術而拿著刀往我們脖子上割,也說不定,他確實在你彎腰去看床下時離開了……怎麼辦?」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完美!」翡月沉吟著,突然一笑意:「你知道嗎?當我去偷一件東西時,那些防禦系統在一開始都是那樣的完美。可是,當我逐步深入,不斷轉換思維方向,最終會發現那唯一的破綻!」

    雨靈眼睛一亮,笑道:「是什麼?」

    「現在還不知道。」

    ……

    翡月呵呵一笑道:「你剛才提到修羅刀?」

    「是。」

    「既然沒有別的辦法,我們還是先向著這條路摸索下去吧?」

    雨靈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樓道里,沒有牛章權的身影,這雖然令兩人更加迷惑,但卻也少了一個負擔,至少,她們不用再考慮是否要帶著那個男人一起走了。

    兩人謹慎的推開這層樓的每一扇門,希望可以看到孟久,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從樓梯間下了一層,打開了幾扇門後,兩人都因過於緊張而感到有些疲憊。

    就在她們猶豫不定是去監控室看看,還是繼續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時,雨靈突然頓住腳步,似乎是感到了什麼,然後,她有些興奮的加快腳步,往樓梯間跑去。翡月雖然奇怪,但看她那專注的神情,自然不會貿然出聲,只是加快腳步跟著。

    兩人一前一後走樓梯有下了一層樓,來到了一片黑暗之中。翡月自然而然的摸向牆壁去找開關,雨靈卻突然低聲道:「噓,好像有什麼東西。」

    翡月一愣間,手已經伸了出去,可是摸到的卻不是堅硬的牆壁,而是一張冰冷的面孔!

    翡月倒吸一口氣,迅速向後躍去,撞在雨靈身上。她連忙回身,蹲下去扶雨靈,可看到的,卻是雨靈像個蜥蜴一樣趴在地上,仰起頭來,用一雙眼白瞪著她,向著她嘶吼!

    翡月心頭一陣劇烈的經臠,還沒來得及叫出來,眼前陡然一亮!

    她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祭台、停屍床、蓋著白布的屍體……

    與此同時,她聽到身邊的雨靈倒吸一口氣,苦聲道:「又是幻覺嗎?……」

    翡月看向雨靈,兩人眼裡都有著疑惑與不安。然後,兩人互述了彼此的幻覺,除了最後雨靈看到的是那個消失的屍體被整個嵌入地板上,卻還掙紮著要出來之外,一切都是一樣的。

    兩人茫然的互望了一會,雨靈長出一口氣,看了眼手錶,苦笑道:「過了一個小時零8分鐘…..」

    翡月搖頭苦笑道:「什麼都說明不了,有可能是幻覺讓你看到的時間。」

    「難道我們剛醒,就又進入幻覺了?」

    「也可能我們根本就沒離開過……」

    「現在怎麼辦?」

    「去找修羅刀!」翡月攥起拳頭道:「我就不信這世上有醒不了的惡夢!」

    兩人走出樓道,卻也不再一間一間房間去看,只是沿著樓道慢慢的踱步,而這次,她們剛剛走到樓梯口,還沒來得及去考慮是上樓還是下樓,還是坐電梯之前,雨靈便再次感應到了修羅刀的存在…….

    然後,又是被嚇得『醒』過來,看到自己還是站在那個房間裡。

    一次,兩次,三次……

    翡月手撫著砰砰亂跳的心頭,感到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早已習慣了冒險得她也真的要受不了了…….

    而每一次,雨靈對修羅刀的感應都會更快,更清晰一些,而每一次,她們倆能走到的地方也會更遠一些。而雨靈……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心底有一個感覺,似乎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尋找中,她和修羅刀之間的牽綁也變得越來越深了……這令她有些慌亂、有些不安,可怪異的,更多的,卻是一種強烈的期待與快感!

    究竟,是怎麼了?!!!

    第四次!兩人醒來時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房間,這令兩人又是驚疑又是興奮,終於,有所變化了,但卻也使得情況更加混亂!

    「還,繼續走嗎?」翡月不安道:「我們不會在幻覺裡走到露台上跳樓吧?shit,還不如每次醒來都在那房間裡呢!」

    「走吧!」意外的,雨靈卻似乎變得越來越堅定起來,雖然,她的臉色也好不了多少……

    翡月看了雨靈一眼,問道:「往哪裡走?」

    「東邊……」

    「那就去吧,反正就算站著不動也會見鬼……」翡月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卻還是搶先邁向東半邊黑乎乎的樓道。

    可還沒走兩步,雨靈卻突然停下腳步,翡月立刻緊張的向四周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輕吐一口氣,轉身面向雨靈,沒好氣道:「別突然停下啊,怪嚇人的!」

    雨靈神情怪異的看向翡月,緩緩道:「你聽說嗎?如果彎下腰,從跨下向後看,就會…..」

    翡月沒好氣道:「就會什麼?見鬼?拜託,本來就夠緊張了,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

    雨靈卻一臉認真的又補充道:「我是說真的鬼,不是幻覺裡的!」

    翡月在這樣緊張的幻境下,竟然噗哧笑了出來:「你這丫頭!你見的鬼還少啊?」

    「你別笑,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雨靈跺了跺腳道:「如果我們看到真的鬼,那就可以擺脫幻覺的控制了,對不對?」

    翡月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道:「連我們現在看到的是不是幻覺都不知道,你又怎麼去區分真鬼假鬼呢?」

    雨靈卻堅持道:「就算是計算機程序也會有出問題的時候,這幻覺不可能那樣完美,就像你說的,一定有我們忽略的細節!」

    「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我們不能再像籠子裡的松鼠,被動的,按著設計好的路線跑下去。」

    「你是說……」

    「我想,這個幻覺裡,一定沒有我們主動找鬼的設計。所以,如果我們打亂這個設計,一定會帶來一點小小的意外。那意外,就好像在水塘中投入一顆石子,瞬間就會影響到整個水面的平整!只要它一亂,我們就有機會!」

    翡月有些意外的看向雨靈,「如果它不理我們呢?」

    雨靈從懷裡掏出一個咒符,幾下就撕得粉碎,然後,在翡月得疑惑中,笑道:「撕了這個符,我的陰陽眼就處於完全解放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不僅僅是鬼,我可以看到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破綻是打破幻覺唯一的辦法,而這大廈的設定,就是一個陰氣森森,很不對頭,一點也不乾淨的大廈!所以,如果它要維持合理性,就必須讓我們看到鬼!」

    雨靈停了一下,繼續道:「我希望,這樣可以逼著這個結界去製造一些設計之外的事情,從而在製造幻覺時有所倏忽,這樣,當我們看到鬼的時候,也許能有機會找到這幻覺的破綻!」

    翡月遲疑道:「有破綻,你有把握讓我們離開這幻覺嗎?」

    雨靈遲疑了一下道:「也許能。孟久說過,死靈布下的幻覺一般只是作用於大腦淺層,一旦大腦確認眼前的屬於幻覺,並看到其中的破綻,就會自動醒過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那個死靈太過強大,幻覺影響過深。那樣,即使我們知道這是幻覺,大腦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醒過來!」

    「那怎麼辦?」

    「那就需要法術了,可惜我不會。不過,從我們每次受驚嚇都會重新開始幻覺來看,這幻覺應該屬於可以醒過來那種……」

    「呵呵」翡月強笑兩聲道:「應該?」

    雨靈回翡月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嘀咕道:「唉,從來沒有這麼渴望見鬼過……」然後,她緩緩的彎下腰去……



第八章 找到修羅刀

   翡月緊張的看著雨靈,只覺得自己後背毛毛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低聲道:「怎麼樣?」

    「沒有……」雨靈說著站起來,換了一個方向,看向翡月。

    翡月點了點頭,和雨靈一起彎下腰,從胯下向後看去….

    「沒有……」雨靈輕吐一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高興,正準備抬起身子,眼角突然恍過一個黑影,她心口便是咚的一聲,好像被鐵錘砸到一般,整個人都有些僵住了。

    翡月聽到雨靈的呼吸有些急促,也跟著緊張起來,彎著腰,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雨靈費勁的嚥了口吐沫,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卻還是忍不住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看去…

    對上了!

    雨靈倒吸一口氣,身體猛地繃直,心裡暗罵自己笨蛋!眼神對上了,那鬼肯定要纏上來的!

    雨靈感到自己的手指冰涼冰涼的,不由得雙手攥到一起。

    翡月站起來,看向雨靈,疑惑而略帶緊張的道:「不會…真看到了吧?」

    雨靈強扯出一抹苦笑,還沒說話,她身後的走廊上突然發出砰的一聲!

    兩人都是一震,藉著微弱的月光,她們看到地上一個人形的影子在緩慢的蠕動著,就好像一個從太空中掉到地上,摔成了一張薄片的人,在掙紮著恢復原本的立體。

    「那,那是什麼?」翡月咬著後槽牙,道:「合,合理嗎?有這樣的鬼嗎?」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雨靈後退了一步,滿嘴緊張道:「不過,鬼,鬼本來就是什麼樣的都有。」

    「你真的有信心找到破綻嗎?」翡月也退了一步。

    下一刻,那個影子陡然抬起頭,露出一張青灰色的扁平面容,怪異而恐怖!

    「是他!」翡月突然低聲道。

    「誰?」

    「消失的那個,趴在床底的那個!」

    雨靈緊跟著吸了口涼氣,看著那扁平的人像吹氣一樣慢慢鼓起,四肢以各種不可能的角度亂擺著,不斷發出令人頭髮直立的偽埡n!

    「這人…不會是跳樓死的吧?」聽著那好像所有的骨頭都被敲碎了一樣的揉捏聲,翡月忍不住摀住耳朵,只覺得整個人都毛毛的,好像有一萬隻螞蟻爬進她的身體,啃嗜著她的骨肉!

    「跑!」雨靈喊出來的同時,翡月已經轉身開始跑了!

    兩人沒命的跑著,拚命擺脫著身後那用膝蓋和胳膊肘著地跑步的東西!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的大廈的什麼地方,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都快到了極限!

    混亂中,雨靈猛地停下,一把抓住翡月,吞了幾口氣,不等呼吸正常便指向旁邊的門,著急道:「修羅刀!」

    翡月愣了愣,看了眼不遠處跟過來的那個活屍,顧不得說話,一腳踹開房門,雨靈緊跟著衝進來,猛地關上門。

    砰!

    門上發出猛烈的撞擊,令兩人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雨靈背抵著門,眼神卻焦急的四下搜索───在那!

    太好了!雨靈長出一口氣,總算找到修羅刀了!

    翡月也同時在心底輕出一口氣──太好了,孟久不在!她可不想在這樣的混亂下再疑神疑鬼的去判斷孟久的真假!

    門外的撞擊突然停下了,翡月和雨靈互相看了看,都長出一口氣!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孟久怎會丟在這裡?我看現在一定是在幻覺裡了!」翡月一邊用力背靠著門坐在地上,真是累死了!

    雨靈拿起那把小刀,有些發愣,不知在想什麼。

    翡月看著那把刀在心底暗自嘀咕:「都快鏽斷了,還行不行啊!?」

    唉,嘆了口氣,翡月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絲笑意,對雨靈道:「雨靈,雖然這樣說有些肉麻,不過,你變堅強了!」

    「啊?什麼呀?」

    翡月微微一笑,摟了一下雨靈道:「以前得你雖然也很堅強,可卻總是想要依靠孟久。不管怎麼努力,都是為了撐到孟久得到來。可是現在,你卻是要靠自己的力量!you know? You changed quite a lot!」

    翡月話音未落,雨靈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瞪大眼睛道:「你剛剛說什麼?」

    「啊?我說,你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雨靈看著翡月,突然深吸一口氣,神情上有一種衝破迷霧的興奮,卻也有著一絲隱隱的憂慮與猶豫。

    翡月疑惑的道:「怎麼了?」

    雨靈長出一口氣,緩緩道:「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什麼?」

    「修羅刀!」

    「啊?」翡月不解道:「我知道,先找修羅刀,可然後呢?說實話,我現在連你是不是真的都不敢確認,你又怎麼去確認那把修羅刀,還有孟久的真假呢?」

    意外的,雨靈嘴唇抿成一條線,語氣裡充滿堅定道:「我有辦法。」

    大廈頂層的一個角落,一個身影面沖牆蹲在那裡,雙手用力的抓著牆,發出十分刺耳的聲音。

    孟久緩步走過去,本來是追著那活屍上來的,卻意外的看到這個。看穿著,不是大廈的工作人員,可這會還會有別人在這裡嗎?孟久目光閃了閃,心裡不知為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明明已經鎮住了,只等明早去燒就好了,卻突然詐屍!而且,還是活屍!這簡直有些離譜!那屍體不過是叫家裡人胡亂化妝,弄得有些陰陽不調,不肯安靜的躺著罷了,怎會成活屍了呢?!

    這筆活接的實在有夠麻煩!修羅刀又不能用,卻又碰上活屍……不會把命給搭裡吧?

    「喂?……」孟久在距那人一步得地方停下,試探的叫了一聲,沒有任何反映。

    孟久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拍在那人肩膀上,壓低聲音道:「有什麼麻煩嗎?」

    那人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下,自喉嚨裡發出咕嚕一聲,緩緩轉過頭,發出一聲冷笑。

    「牛掌權?!」孟久一驚,看著牛掌權那扭曲的面容,如蒙了一層白霧般的雙眼,以及咽喉上那如胎記般的黑斑,暗吸一口氣──附身了嗎?!

    嘶!

    牛掌權嘴裡發出一陣惡臭,向著孟久噴出一口黃色的濃液!

    孟久向旁邊一躍,叫道:「「靠!有沒有新鮮的?!我這身1000多塊呢!」

    嘶!牛掌權滿臉血管凸起,撲了上來。

    孟久一個翻身,撐著牛掌權的肩膀翻到他的身後,一手抵住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咽喉,緊一聲慢一聲的念訟聽似毫無意義的咒語。

    嘶!!!!!

    牛掌權發瘋般的掙著,咽喉處竟冒起了一縷白煙。

    「剃!」孟久突然斷喝一聲,抵住肩膀的手猛地拍在牛掌權後心,另外一隻手虛空一抓,又是一拉!

    一道黑色的影子被孟久拉出,卻還是掙紮著,如扭動的肉蟲一樣往牛掌權的咽喉中鑽。

    「淨!」孟久冷哼一聲,另一手不知從哪裡取了張符紙,向黑色的影子貼去。

    啊!

    黑影子發出一聲男人的歷吼,隨即掙脫孟久的手,鑽入樓道的陰影中。

    撲

    牛掌權的身體隨即倒地,孟久檢查了一遍牛掌權的身體,確定沒有大礙之後,才站起身來,看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皺了皺眉──不是那個活屍…靠!麻煩!又是麻煩事!這裡一個活屍沒解決,這傢伙又帶來個厲害的主!!真他媽的狗屎運!

    就在這時,孟久突然僵了僵,眼中露出一種不敢置信的神情──修羅刀?雨靈在這裡嗎?!……



第九章 邪教組織?

    小刀緩慢而堅定的抵在小臂上,隱藏在鐵鏽下的刀刃異常的鋒利,只稍微一用力便將白皙的肌膚割破。

    當刀與血相融的瞬間,那長眠於刀中的力量便被驚醒。刀身變得透明的同時,乳白色的光韻緩緩溢出,如有生命的精靈,盤旋在雨靈周圍。

    翡月輕吸一口氣,吃驚於眼前夢幻般的光景,不由自主便想要伸手去碰觸那溫柔的光芒。

    痛!

    翡月連忙將手自白光中縮回,有些茫然的看著神思如同遊走於夢中的雨靈──她……不會感到刺痛嗎?雖然不十分痛,可那種彷彿電流一樣的刺痛還是令人十分的難受。

    那夢幻般的光景維持了一兩分鐘,乳白色的光芒才漸漸消失。那把小刀再次恢復成腐鏽的模樣,安靜的被我在雨靈的手中,就彷彿從來也沒有奪目過一樣。

    翡月看向雨靈,不知為什麼,那個女子似乎變了一個人是的!不是那樣樣貌或神情的改變,而是一種自內而外的新生…….

    「…雨靈?…」翡月暗暗噓了一口氣,不知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眼神一瞥間,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有幾張紙。她走過去,隨手翻了兩頁,便是倒吸一口氣!

    紙上複印的內容顯然是來自以前的那種線裝書、上面的字雖然都是用毛筆寫下的繁體、可她還是認出了『修羅刀』幾個字,頁看到了那幾副逼真的,用刀戰鬥的毛筆畫……為什麼這裡會有這樣一本書?還有,那圖畫裡戰鬥的雙方,為何都是人類?!

    「是什麼?」翡月走過來,雨靈搖了搖頭,放下那幾頁紙道:「沒什麼,都是孟久研究的那些看不懂的東西。」

    翡月還要細看,雨靈卻將刀貼著手臂拿好,毫不猶豫的打開剛才還被不知什麼東西撞擊的房門道:「走吧,在修羅刀的靈壓消失前,現在這座大廈應該是安全的,我們趕緊找到孟久離開吧。」

    「等一下!」翡月不解的拉住雨靈的手臂,疑惑道:「這刀是真的了?」

    「是的。」

    「這麼肯定?你能百分之百的確定嗎?」

    雨靈微笑點了點頭,淡定的神情中卻含著一絲淡淡的憂鬱。

    翡月疑惑的看著雨靈,不肯鬆手,雨靈這才輕嘆一口氣道:「我確定。」

    翡月立刻追問:「怎麼確定的?」

    雨靈伸出另外一隻手,輕柔的拂過翡月的耳骨,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年的時光,似笑非笑,有些高深莫測道:「有些東西,雖然感覺很不真實,可卻偏偏是最真實的。」

    翡月呆呆的側身走過的雨靈,手不自覺的摸向耳骨處那薄如蟬翼的部位,眼中滿是困惑。

    這個女人,真的變了!

    是的,她變了!當她轉過身,背向翡月的瞬間,那平靜的面容一下子就崩潰了。這一瞬間的改變,卻承載了千年的記憶!她實在不該再碰修羅刀的!

    當血與刀相容的瞬間,那些如夢似幻的記憶便在一瞬間侵佔她的大腦!雖然她對那些記憶毫無真實感可言,但她卻驚顫的知道,那些記憶都是真的!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那樣清晰的感到,自己的性格又變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能如此確定修羅刀的真假!就算幻覺強到了可以模仿她這些塵封的記憶,卻也絕不可能改變她的性格!

    雖然她早就感到自己在漸漸改變,雖然她已經從宋肖變成了雨靈,可是,這次的改變如此的突然、真實、巨大,毫無迴旋的餘地,令她感到自己像是被拋進一個全是鏡子的方盒子中,不安、困惑、迷茫而驚悚。

    「啊!」樓道里傳來孟久驚異的聲音:「雨靈?你果然在這裡!」

    翡月用力甩了甩自己的頭,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她快步走到樓道里,孟久便露出更加吃驚的神情:「靠!你怎麼也在?!」

    翡月用手撐著跑得有些累的腰部,諷刺道:「你應該先問問我們倆有沒有受傷才對吧?有孟大法師在,居然還搞丟了一個屍體,害兩個好心來看望你的美女陷入困境?」

    孟久跨前一步,敲了翡月的頭一下:「你看看你滿身臭味,怕是招惹了什麼東西才想到跑來看我吧?」說著,不動聲色的拿過雨靈手中的修羅刀,對雨靈道:「那個牛掌權也在這裡,是你帶他來的?」

    雨靈像是不知道孟久拿走了那刀一樣,泰然自若的一笑道:「對,你該再聽聽翡月的事情,她和牛掌權似乎遇到了同一個問題。」

    孟久看了雨靈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與憂慮,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道:「好,不過今晚不行,我得趕回去準備些東西,盡快把這裡的活屍給解決了。」

    「等你再趕回來,黃花菜都涼了!」一個狡猾的聲音意外的響起,三個人回過頭。

    「淨月?!」雨靈低呼

    「臭狐狸?!」孟久驚呼。

    今天出外勤,刑警隊的人都走空了,只有副隊長小劉正拍著桌子教訓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那女孩穿著一身黑色的漆皮緊身衣,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直髮,還算精緻的面孔卻滿是倔強與叛逆之情。面對小劉軟硬兼施的勸謂與詢問,只是不屑的偏著頭,靠在木椅中。

    杜亦羽一向很少過來這邊,身為一個法醫,他卻似乎對刑警的工作缺乏基本的興趣與好奇。不過今天,他剛剛放下驗屍報告,便被小劉一把抓住胳膊。他一愣,小劉已經對那個女孩低吼道:「你問問他!他幹法醫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鬼?!」

    「沒見過」杜亦羽應付事似的隨口說了一句便打算走開,可小劉卻將他按在旁邊的椅子上說道:「你等等再走!」

    然後,小劉便扔給他一份口供,瞪著女孩,對他道:「還不到18歲,非法集會,並導致嚴重後果」

    「哼」小女孩不屑的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你若再不放本副使走,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你了!」

    小劉氣得一拍桌子,對杜亦羽道:「你看看,這哪是一個小姑娘說的話啊?!副使?你是什麼副使啊!啊?我告訴你,你們要再這麼胡鬧下去,到時候成了腐屍都沒人知道!!」

    「要你管?!我告訴你,你還沒和我姐結婚呢!就算你們結婚了,也輪不著你來管我!」小姑娘梗著脖子,毫不客氣道:「我警告你,劉清林!你再拍桌子,我就告你人身攻擊嗎?」

    「董小泉!!」小劉氣得站起來道:「你以為你在看美國大片啊?!我告訴你…….」

    「行了」杜亦羽拍了拍小劉的肩膀,指著董小泉道:「把她屁股下的那根筆拿過來。」

    小劉和董小泉同時一愣,下一刻,小劉突然抬起身子,在她反映過來前便拉開她,一把抓起椅子上的一根鋼筆,怪叫道:「你什麼時候拿的?你要幹嘛?!」

    董小泉記恨的瞪了杜亦羽一眼,雙手抱胸,晃著上半身道:「逃跑啊!我怎麼能被困在這裡!」

    「你!」小劉瞪著眼睛,氣了半天,見董小泉又大大咧咧的坐回椅子上,終於全身無力是的偎回椅子裡,帶著一絲哀求對杜亦羽道:「你都看到了!幫幫忙!」

    杜亦羽無奈道:「我能幫什麼?」

    「幫我告訴她,這世上沒有鬼!」

    「你有什麼證據?!」 董小泉立刻反駁道:「想也不想就去否定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你們這些大人都是這樣固執、愚蠢!」女孩根本不給小劉說話的機會,連珠炮是的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不也沒見過外星人嗎?為什麼卻相信外星人的存在?我告訴你,科學解釋不了的事物不等於不存在,只是人類的科學還沒有發展到那裡!如果退回五百年,不知有多少化學反映會被當成妖術呢!」

    「既然你說在過去化學反映會被當成妖術,為什麼不想想,也許你見到的那些法術,正是有人利用科學在騙你呢?」小劉腦筋一動,自覺這句勸到了點子上,可沒想到,董小泉根本毫無動容之色,哼了一聲道:「我師傅是有真本事的!」

    「你!」小劉氣道:「氣死我了!杜亦羽!」

    「叫我幹嗎?她說得很有道理啊。」

    「喂!」

    「怎麼樣?劉清林?」董小泉有些意外的看了杜亦羽一眼:「現在該承認是你思想太過僵化了吧?」

    「你們那根本就是胡來!」小劉氣得又拍了拍桌子喊道:「你要非信這個,乾脆剃個光頭去當尼姑!省得你姐天天跟你操心!」

    「不懂別亂講!我是學道法的,當什麼尼姑?!」董小泉也來了氣,跳起來,想也不想就道:「我告訴你,佛道兩家!我的身體已經獻給仙師了,你別胡說八道!」

    「什麼?!!」小劉聽得心裡一驚,跳起來就去抓董小泉的胳膊,杜亦羽嘆了口氣,攔下小劉道:「你再怎麼急也解決不了問題的。」

    小劉氣呼呼的坐下,喝了一大口涼水,看來要有半天說不出什麼話了。

    董小泉晃悠著上半身,滿臉不妥協的神情看向窗外。

    杜亦羽用筆頭一下一下敲著桌子,緩緩道:「你說你相信有鬼,那我想問問你,你真的瞭解鬼這種存在嗎?」

    董小泉鍥了一聲,不答反問道:「你是干法醫的?」

    「對。」

    「那我問問你,你真的瞭解那些屍體的全部嗎?」

    杜亦羽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我只會去瞭解我需要知道的。」

    「對呀,我也一樣!看著你挺精明的,怎麼也會問出這種蠢問題。我告訴你,別想充當什麼愛心人士,也別想旁敲側擊的說服我!惺惺作態!」

    「小泉!」小劉低斥,有些後悔這樣莽撞的拉杜亦羽幫這個忙。他雖然從未見杜亦羽與人爭吵過,可整個警局,他最不想惹的,就是這個冷淡的男人了!杜亦羽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繼續用筆敲著桌子。一時間,這個辦公室變得意外的安靜,那一下一下的敲擊聲自然就顯得更加的明顯。

    小劉不住偷看杜亦羽的臉色,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於是,他心裡便越發的後悔起來!他以一個警察的直覺發誓,杜亦羽絕對是個危險的男人。唉……不會把小泉搞成神經病吧?

    目光隨著那根筆一下下的起落,董小泉偷偷的瞥著那個男人,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只有在看師傅施法的時候感受過!

    這令她感到十分困惑,可漸漸的,腦子裡漸漸變得空靈下來,一種茫然之後,她變得非常的平靜,似乎無論是什麼,她都願意去接受一樣!

    「你師傅叫什麼?」不期然的,杜亦羽手中的敲擊不停,卻突然問道。

    「不知道。」董小泉雖然是否定的回答,可語氣裡卻沒有一絲反抗。

    「他長什麼樣?」杜亦羽再問。

    「不知道。」董小泉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隻筆,生硬的回答著:「師傅每次出現,都帶著面具。」

    小劉陡然吸了口氣,眼中再次升起怒火,忍不住叫道:「見都沒見過,你就這麼相信他?!還什麼把身子給了他?!你!!」

    意外的,董小泉絲毫沒有反駁,只是愣愣的看著那隻筆,不動、不言、不怒。

    小劉也感到不對勁了,疑惑的看向杜亦羽。

    噢?……杜亦羽頓了一下,追問道:「她施的法術,可有令死人復活?」

    「有」董小泉眼皮抖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問題反映很大。

    小劉皺了皺眉,問道:「你們集會的場所在哪?」

    …….

    「你們集會的場所在哪?」小劉又大聲問了一遍,可董小泉就像聽不到他說話一樣,呆呆的看著杜亦羽手裡的筆一下,一下,一下…….

    小劉用力吸了一口氣,驚異的看向杜亦羽,低聲道:「你……你別告訴我你會催眠……」

    「法醫也要學心理學的」杜亦羽淡淡的說,卻令小劉倒吸了一口涼氣,禁不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簡直是個怪物!』

    「你們集會的場所在哪?」杜亦羽又問了一遍,董小泉的眼中顯出一種茫然,半天才搖頭道:「不知道…….」

    「那你每次是怎麼去參加聚會的?」杜亦羽耐心的問著。

    「跟隨著師傅的召喚而去。」

    「這說什麼呢?!」小劉皺眉問。

    「可能也是一種催眠術。」杜亦羽目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對小劉做了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繼續問道:「你師傅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董小泉毫不猶豫道。

    咦?!小劉一愣,忍不住低呼出聲,這死丫頭,說什麼把身子…靠!

    就在這時,杜亦羽手中的筆突然停下,小劉一愣,不由叫道:「別停啊!」

    就在同一時刻,董小泉眼皮一抖,神情一怔,已經醒了過來。她飛快的眨了眨眼看向小劉,疑惑道:「什麼別停??」

    杜亦羽道:「我對你說得很感興趣,如果你們再有聚會,可以可以叫上我一起?」

    董小泉一愣,卻很快就笑道:「這我得問問,不過,平時我們自己也會舉行一些聚會,你可以來參加。」

    杜亦羽點了點頭,站起來對小劉道:「別為難她了,你自己的事就夠多的了,別瞎操心了。」

    小劉看著杜亦羽頗有深意的眼神,會意的點了點頭,對董小泉道:「你今先走吧,不過我告訴你,無論幹什麼,自己心裡得有個度!」

    董小泉理都不理小劉得教訓,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對杜亦羽笑道:「長這麼帥,怎麼會做法醫啊?」

    「我只會和屍體打交道。」

    「呵呵,你太幽默了。」董小泉擺擺手道:「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

    董小泉剛一出門,小劉就忍不住壓低聲音對杜亦羽道:「你要幹什麼?別怪我沒提醒你,私自查案可是犯紀律的。」

    杜亦羽懶洋洋的揮揮手道:「我對查案沒興趣。」

    小劉皺眉,拉住杜亦羽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你要不就交給我什麼都別問,要不另請高明」

    小劉尷尬的笑道:「我這不是擔心嘛。」

    「有什麼擔心的?」

    小劉很想說「擔心你沒有人性,把小泉整得太慘」可話到嘴邊卻只是咕噥道:「擔心小泉出事貝,你沒聽她剛才說什麼死人復活……靠,看來真的好好查查這事了。」

    「我勸你先別查,如果真的是非法組織,你這個小姨子怕是也無法全身而退。」

    「可是…這組織聽起來怪邪乎得,如果真得涉及人命,我怎麼能為了……唉,我不能不管啊!」

    杜亦羽微翹起唇角,淡淡道:「你放心吧。死人復活這種事情,不是玩了什麼手段騙這些無知女孩,就是一幫小女孩胡鬧。沒有那麼嚴重。」

    「唉,但願吧。」







2010-4-21 10: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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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江而過 芙蓉千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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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十章 邪教組織?

   從刑警隊出來,杜亦羽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開車到了狐狸那裡。卻沒想到在那裡看到了孟久、雨靈和翡月。

    「靠!」孟久看到他跳起來誇張的叫道:「你果然早就知道狐狸回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杜亦羽不理孟久,卻冷冷得看向雨靈,低沉的語氣中帶著怒意:「你又用修羅刀了?!」

    雨靈直視著杜亦羽,連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吃驚,對於杜亦羽的怒氣,她竟一點也不感到緊張……是自己的性格變強了,還是……自己的情感變得冷淡了?

    「杜……」孟久還沒說出什麼,杜亦羽卻冷冷道:「閉嘴!」

    孟久一愣,心裡也有些火氣上升,對於雨靈的變化,他比誰都不安,比誰都害怕,一直到現在,他手裡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可憑什麼他卻要裝得如此冷靜?!想著,他就想大喊大叫,發洩一下心中的!

    可他還沒發作,杜亦羽卻突然抓起桌上一把水果刀,在所有人都沒反映過來的空擋一刀劃過雨靈的手臂。然後,又在所有人的震驚之下,用手沾了一下那傷口流出的血。

    嘶……………

    本來已經要叫出來的幾口人都愣住了,雨靈的血竟像硫酸一樣,腐蝕著杜亦羽的手指。

    「這…….」

    這下連雨靈都忍不住動容:「為什麼?」

    杜亦羽冷哼一聲,自桌上抽出一張餐巾紙隨便包在手上,轉身就往外走。

    「喂!慢著」孟久攔住杜亦羽,急道:「這怎麼回事?」

    杜亦羽看著孟久,卻是一聲不出,直到把孟久看得有些發毛,才緩緩道:「她的血已經擁有力量了!再讓她使那修羅刀,她就快成了驅魔的武器了!」

    翡月過去幫雨靈止血,卻神色複雜的看向杜亦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孟久帶著氣大聲道:「你到底隱藏了什麼?!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再耍我們這些無知小民了?!……」

    杜亦羽冷冷的看了一眼孟久,悶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旁邊雨靈卻是一震,神情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複雜,那是……多久之前的記憶?

    混戰!

    鮮血!

    瘋狂的殺戮!

    痛苦的心靈!

    雖然樣子變了,可那樣強大的力量,是……杜亦羽吧?

    世上為何會有畫屍人這個種族的存在?

    對於他們來說,死亡到底是意味著什麼?!

    只為了他的力量,便追逐著轉世的他!

    趁他尚未覺醒,將那個唯一不因他的怪異而疏遠他,唯一愛著他,全心全意對他的女人變作那醜惡的巨蟲!

    那樣殘忍的過程,發生在他最愛的人身上,可他卻無能為力!

    傷害那個無辜的女人,只為了……要他被最愛的人攻擊,只為了束縛住他的手腳,讓他無法發揮全力,他們才能趁機對他下咒,讓他成為他們的棋子.......

    殺死自己最愛的人……

    記憶到這裡,雨靈只覺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方佛都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泥潭,不能動,也不能呼吸…….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那片黑暗中,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溫和、平靜,像是天上的神仙,擁有可以治癒傷痛一切的力量。那個溫和的人向痛苦的杜亦羽伸出手,將他帶到一處隱秘的山林,將自己知道的所有傾囊相授──不僅僅是法術,還有堅強和快樂。杜亦羽稱他為──師傅。

    眼前的畫面突然跳開,不再是那靜謐的山林,而是血腥的戰場。

    那戰鬥的畫面不斷轉換,無論是山間還是城池、無論人多人少,杜亦羽總是身陷其中!

    而隨著他的勝利越來越多,畫屍人各個門派漸漸消失,越來越多的曾被畫屍人奴役的術者得到解脫。在那恐怖的廝殺中,只有兩個畫屍人一直伴隨杜亦羽走過來,並肩而戰,走到了畫屍人的頂峰,卻也結束了畫屍人鼎盛的時代。

    那兩個人,從語言和行為來看,一個應該是魯海,而另一個,雨靈不知為什麼,總是看不清那人的面貌。無論她多努力,卻只有模糊的身影,但為什麼,令她感覺那樣的熟悉?

    雨靈猛地驚醒,喘息著從床上坐起。這些不知從哪而來的記憶,如沙塵般,一點一點的堆入她的靈魂,遲早有一天,會將現在的她完全淹沒!

    窗外稀稀拉拉的下著小雨,昨天在狐狸那裡鬧得不歡而散,孟久這兩天的情緒也很糟糕!牛章權一直昏迷著,偶然會大叫著說著胡話,像是整個人隨時都會崩潰一樣。而翡月的情況也不樂觀,昨晚,她好像又做了什麼噩夢!……孟久和狐狸雖然跑去那大廈解決了那個活屍還有附在牛章權身上的東西,可問題似乎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唉,杜亦羽看起來完全沒有要幫翡月的意思!一向冷靜的他,那天竟會發那麼大的火,到底是為什麼?

    這該死的記憶,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難道真的要等到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才能知道杜亦羽不肯說出口的秘密嗎?!

    「起來了。」翡月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淡粉色的睡裙修飾出她完美的曲線,白皙的肌膚配著紅潤豐滿的雙唇,還有鬢角那柔嫩的汗毛,就連雨靈都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這個女人,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狐媚般的風情!

    「翡月,我們今天去找杜亦羽吧?」

    「為了我?」

    雨靈點了點頭,翡月把咖啡塞進雨靈的手裡,很堅決道:「不去。」

    「為什麼?」

    「不為什麼!而且,不是有孟久和那個淨月幫忙嗎?對了,給我講講那個狐狸是怎麼回事!」

    雨靈搖了搖頭,隨口道:「問那狐狸的事幹嘛?」

    「我怎麼總覺得,在哪看到過他?」

    雨靈想了想:「既然你不想去找杜亦羽,那我們去找狐狸吧。那天我看到他和魯海在牛章權窗前說著什麼。他們倆肯定知道些什麼!」

    與此同時,狐狸的那個小店裡正鬧得不可開交。

    幾個執法人員魚貫而入,帶著搜查令,說是有人舉報這裡利用迷信,坑害群眾,致二人精神恍惚、四人昏迷不醒、數十人被騙錢財。

    淨月笑眯眯的聽著,晃動了一下手裡的報紙道:「不會是這個記者舉報的吧?」

    領頭的人冷著臉道:「我們有規定保護舉報人的信息。」

    淨月一本正經的讀著報紙的標題:老夫婦輕信鬼神,一碗符湯陷昏迷;黑小店迷信害人,佛道不分誇海口。

    「既然你看到這篇報導了,我們也想問問,你給那對老夫婦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兩個老人會陷入昏迷?」

    淨月瞪起眼道:「你們有證據證明嗎?他們昏迷,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人皺眉還沒說話,旁邊一個年輕小夥已經不客氣道:「還用證據嗎?不會那麼巧吧?二人精神恍惚、四人昏迷不醒,都是來過你店裡的客人!你能說這無關嗎?」

    淨月不屑的看向那小夥子,冷笑道:「你沒基本常識嗎?身為一個國家公務人員,沒有證據卻胡說八道,我可以告你誣陷的。」

    「你!」

    領頭那人拉住衝動的小夥子,對淨月道:「證據我們會找的,你這裡已經涉嫌迷信活動,不得以,請你暫停營業,待一切都調查清楚再說。」

    「這可有點麻煩了…….」淨月撓撓頭,看向那領頭的,有意無意的將中指和無名指收回,另外一隻手已經摸在了旁邊桌子上的八卦鏡。

    就在這時,孟久的聲音突然自門口響起:「呀,雷所長,您怎麼在這?」

    孟久邊說,邊快步走進來,拿起桌子上的八卦鏡,隨口道:「又買了個新鏡子啊?行啊你,生意興隆啊。」

    淨月皺了皺眉,那個雷所長也道:「孟總,你們認識?」

    「豈知認識,交情非淺呢。」孟久笑,隨即又壓低聲音道:「你們這是……不會懷疑他搞迷信活動吧?」

    雷所長不動聲色道:「嗯,不過還只是懷疑。你搞易經也好、風水算命也好,就是不能說妖道鬼,擾亂社會。孟總,這裡面的分寸,你最清楚。」

    孟久很是正經道:「這位淨月道長是地道的道家傳人,學的是易經,練的是功夫,做得是幫人修身養性的善事,不會做那些違法的事的。」

    雷所長點了點頭,卻還是冷著臉道:「好,只要沒事,我們也不會冤枉他。不過,這裡暫時還是要停業整頓幾天。」

    孟久也裝的很明理的點頭道:「配合工作,這沒問題。」

    「行,既然這樣,我們先走了。小王,小午帶人來辦一下停業整頓的手續……」

    雷隊長一行人走後,孟久便忍不住對淨月道:「我的淨月道長,你剛才要幹什麼?!這是人類社會,有他的法則!」

    淨月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孟久道:「你腦子傻了?我會做那種事嗎?!」

    「那你?」

    淨月一把搶過孟久手裡的八卦鏡道:「那記者成天跟我這鬼頭鬼腦的,我就想利用利用他!好不容易魚上鉤了,我當然要提桿了!」看著孟久一臉疑惑,淨月笑道:「那幾個人都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我只是借助幻覺讓他們治癒心靈。過兩天他們醒過來,看到報導,一定會給我正名。到時候,我再將幻覺說成心理暗示,那你想,我的名氣還不迅速提升?到時候,我再開個心理診所,真的假的一塊來∼財源滾滾啊!不過,最難的,就是那些人只是普通人,人輕言微,所以,我才想給那雷所長一個『心理暗示』,讓他也有點問題,而且讓他隱約感到必須來找我才能解決那問題……到時候,我再用心理學那麼一治療」說著淨月一拍手,笑道:「大功告成!」

    孟久被淨月說的半天不知該說什麼,良久才吐出一口氣,苦笑道:「怪不得人們總是說『狐狸精』,果然是…….」

    「喂!」淨月道:「你來幹嘛?自以為是的壞了我的好事,還敢貶低我?!」

    孟久白了狐狸一眼,突然從懷裡掏出修羅刀拍在桌子上:「你應該知道不少這刀的事吧?」

    淨月一愣,隨即笑道:「修羅刀分雌雄雙刀,乃上古神器,也是唯一可以傷害,乃至殺死畫屍人靈魂的神器。」

    孟久等了一會,忍不住氣道:「就這些?!」

    「是啊」

    「我靠!這些我都知道!」

    「其它的……哦,對了」

    「什麼?!」

    「自古以來,還從未發生過修羅刀易主的情況……」淨月饒有深意的看著孟久道:「修羅刀會認你為主已經夠怪的了,易主這種事簡直是奇聞了!……就好像你的親生孩子,突然為了什麼原因不認你了……」

    孟久疑惑的看著淨月道:「你想說什麼?」

    淨月撓著耳朵道:「沒想說什麼,隨便說說而已。」

    孟久盯著淨月,良久,嘆了口氣道:「算了,算了,狐狸怕獵人,狐狸精怕畫屍人,你也就這點出息。」

    淨月笑道:「你激我也沒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孟久很是煩悶的疊著桌上的幾張符紙,還是忍不住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那大廈裡的細節,一切都太可疑了!」

    「比如?」

    「那天是一個朋友來托我去的,不過,他也說不清那大廈的主人是誰,具體怎麼回事也說不清,只說在化妝的時候出叉了。當時我也沒在意,可後來鬧出活屍,我才發現不對頭?!那可是活屍啊!!要是化妝出問題就鬧活屍,這世上的法師道士怕是都要死光了!陳小玲當初化為活屍,便是有人在背後出手,這次怕是也不例外。而且,就算我到處去找有關修羅刀的資料,可怎麼就那麼巧,就在我一個朋友寄給我那本有關修羅刀的古本的第二天,就鬧出這活屍?那屍體一看起碼冰凍了一個禮拜了,為何早不找我?!我怎麼想,怎麼覺得那書的出現和大廈裡的事是有聯繫的!」

    「為了什麼?」

    「為了讓我在大廈裡,抽空便把刀拿出來研究!然後,要我在出事時將刀遺落在那裡!當我陷入幻境或者活屍的糾纏時,便可以讓雨靈去用那把刀……」

    淨月皺眉:「這也太複雜了吧?而且,不確定因素也很多啊!」

    孟久沉吟道:「至今我們遇到的那些事,哪件不是這樣?廣佈局,細籌劃,我們在不知不覺中便被設計了,他要做的,只是等我們觸動一個個機關,那些看似巧合的陷阱最終都會流向他設計好的中心……」說著,他看向淨月:「你回來,為何只和杜亦羽聯繫?魯海在你這裡就說明你還在幫他找他的身體,以及凡圖,對不對?!」

    淨月一愣,腦中猛的閃過一個念頭,驚疑道:「雨靈之所以會去大廈,是因為牛章權和那個翡月要找你……不會是……她,也是凡圖設計的一部分?!靠!這個人是瘋子吧?!他到底要做什麼啊?!!」

    孟久道:「他?」

    淨月看向孟久:「女字旁的,一個隱秘多年的畫屍人……我和魯海雖然發現她重新出世,卻完全沒有和凡圖聯繫起來…..」說著,淨月將那個畫屍人的事情簡要的說了說。

    孟久點了點頭,有些奇怪:「不過這有點怪啊,翡月說她只是做了個夢,怎麼會沾上那些穢氣,引得術法上身呢?」

    淨月一愣:「什麼夢?她不是和牛章權一樣沾上的那些穢氣?」

    孟久搖頭道:「不是,牛章權是做生意路過,雖然有可能是凡圖設計的,但我想他沒有精力做到這麼細。而翡月卻僅僅只在夢裡見到,她之所以做夢,倒是有可能是凡圖的設計。」

    淨月心裡一動:「她的夢是什麼?」

    孟久將翡月的夢講了一遍,淨月突然大叫一聲,跳起:「靠!原來是她!」

    「什麼?」

    「她在夢裡看到的那個挖女屍的人,是我啊!」淨月腦筋飛速運轉,急道:「靠!我當時就感到有人在透過我偷窺,竟然是她?!而且,她為何會看穿我是狐狸?!靠!孟久,你這個徒弟到底是什麼人?!」

    「是個神偷…….」孟久苦笑:「她的出現,不會也是凡圖的計劃吧?……」孟久不理淨月,自言自語道:「對啊,如果知道她是小偷,凡圖可以輕鬆的利用一個珠寶展把她吸引到杭州西湖……」

    孟久和淨月對望一眼,均感到一種不可抑制的寒冷!

    這個凡圖,簡直是………他究竟要做什麼!?

    淨月突然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不行,我得找杜亦羽去!」

    「我跟你一塊去!」孟久想也不想,收起修羅刀便跟了出去。



第十一章 筆仙

   「喂,孟總?」電話裡傳來孟久秘書焦急的聲音:「你在哪啊?」

    「怎麼了?」

    「我一個朋友的孩子,玩筆仙,玩出事來了!」

    孟久撇了狐狸一眼,道:「我們是做殯儀的,又不是除鬼的。」

    「孟總!」秘書在那邊道:「您就別跟我繞彎子了,跟了您這麼多年,您成天到底都在幹什麼,我多少也猜得到一些。再說了,我也沒別人能求了!」

    「喂,狐狸」孟久捂上電話:「給你介紹個生意?」

    狐狸瞥了孟久一眼:「君子不奪人之美。」

    「少來,二一添做五?」

    狐狸豎了豎耳朵,歪著頭:「你怎麼了?誒,你擔心什麼呢?」

    孟久對著電話那頭道:「小邢,把地址發短信給我。我這就過去。」

    狐狸被孟久拽上了車,開了一會,孟久突然沉聲道:「說實話,我總覺得自己最近有些怪。」

    狐狸眨巴眨巴眼睛:「什麼怪?怎麼怪?」

    「最近,我的力量似乎變得很不穩定,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變強,強到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

    狐狸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行了,別說了。」

    孟久一愣,狐狸聳了聳肩,半真半假道:「我有時候也會莫名其妙的厲害起來,不過那都是扯淡,再厲害你能把姓杜的按在地上?唉,老孟,你要是不排斥,我認識好的心理醫生……」

    孟久吱的剎住車,瞪著狐狸看了半天,直到把狐狸都看得有些毛了,突然又踩下油門,害得狐狸一個趔趄倒在車座上,又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

    孟久的跑車停在一個小區門口,下了車,卻意外的看到那個出現在狐狸店裡的記者正在樓下走來走去,看似在等什麼人。狐狸皺了皺眉,又是這麻煩的傢伙……它突然笑道:「我說孟大法師,不過一個筆仙,你還是自己搞定吧。」說完彈了個響指,忽的一下就消失了。

    「靠!」孟久跺了跺腳,又氣又無奈的喃喃道:「早知道,剛才真應該給這死狐狸貼張符,押著他過來!」

    孟久走過去,那記者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走上來:「是孟總嗎?」

    孟久點了點頭,道:「你是?……」

    記者連忙上來握手道:「您好,您好,我是張超,小邢讓我在這等您。」

    握了手,孟久也沒多問,便被張超讓到21樓,大廈的頂層。

    「孟總!」小邢迎上來,介紹了一下屋裡的人:「我朋友馬麗,這是她愛人。」

    孟久點了點頭問:「出事的呢?」

    「她的兩個女兒。」

    「那這個人呢?」孟久指向張超,狐狸看到這個人就跑了……這裡面不定有什麼事呢。

    「我是小邢的朋友。」張超立刻自我介紹,孟久看了他一眼,簡單道:「無關的人請出去。」

    「孟總」小邢感到面子上有點過不去,孟久卻靠在牆上,不為所動道:「無關的人請出去,或者我走。」

    「張超?……」小邢尷尬的看向那記者。

    張超一笑,道:「孟總,我並不是無關的人。」

    孟久挑眉,張超道:「我也參與了那個筆仙遊戲。」

    孟久神色微動,看向張超,卻冷哼一聲:「是你先鬆手的吧?」

    「對」張超眼珠子一轉,似乎很感興趣:「有什麼問題嗎?」

    孟久冷笑,沒有說什麼,推開張超,朝那關著的房門走去:「小邢,給我倒杯水」。

    「我女兒她……」馬麗離開丈夫的手臂,跟上來猶豫道:「不會有事吧?」

    孟久向馬麗微微一笑,柔聲道:「放心,筆仙是很溫和的,不會有事的。」

    小邢給孟久倒了杯白開水,才對馬麗道:「放心吧,孟總很厲害的。」

    孟久接過水,卻不喝,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張符,隨手一晃,便奇蹟般的燃燒起來。馬超眼裡露出驚奇懷疑的神色,然後,不解的看著孟久將燒完的紙灰放入那杯水,遞到他的面前。

    「喝了,跟我進去。」

    張超愣了愣,但很快反映過來,毫不猶豫的接過水,好像喝藥一樣,一仰脖灌下去,咳了兩聲,皺眉道:「這,這有啥用?」

    孟久看著張超,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沒用,逗逗你,怕你太緊張了。」說完,便推門走了進去。

    張超一愣,臉上憤怒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露出一個老好人是的苦笑跟了進去。

    門一推開,張超就愣了。這屋子他剛才來過,小麗和她表姐還是他幫忙抬到床上的,可此刻,整個房間都變得很奇怪。眼前似乎飄著一層濃霧,溫度也顯得有些高,床上的兩個女孩頭腳相反的躺著,相互抱著另外一個的腳,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毫無神采,渾身上下動也不動,似是完全不知道他們進來。這詭異的感覺讓他心跳有些加速,即便不相信鬼神,也會感到緊張。

    「孟……」張超剛一張口,便被孟久摀住嘴,推到門側的牆上。然後,聽到孟久低聲道:「出去!」

    「啊?」張超還沒反映過來,已經被孟久拉著離開了那房間。

    「孟總?」小邢奇怪的看著這麼快就出來的兩個人。

    孟久對小邢擺擺手,轉向張超:「你們玩筆仙的東西呢?」

    「在這」小麗的媽媽指著客廳中的一個硬紙板,上面放著一根2B鉛筆。

    孟久走過去,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有些變了。

    「出什麼事了?」張超疑惑的走過來。

    孟久深吸一口氣,看向張超道:「這上面的都是誰畫的?」

    「小麗畫的。」 張超看著孟久冷冷的眼神,咳嗽了一聲,呵呵道:「我找的圖,她照著畫的。」

    「哪來的圖?」

    「問這個幹嘛?」

    孟久冷哼,指著那圖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圖嗎?」

    「不就是玩筆仙用的?這不,是、不是、好、不好、數字、字母、常用字……」

    「佈局呢?」孟久用大拇指按在一個『九』字上,中指伸出正好按在『坤』字上,而小指則恰好指向一角的『鬼』字。

    哼!

    孟久冷哼,看向張超:「這是一個招鬼局!你被人騙了!」

    「啊?」

    「圖哪來的?」

    「路邊道士攤子上要來的,文質彬彬的。」

    「文質彬彬的?」孟久神色一動,急道:「歲數頂多四十,右邊太陽穴上有個痦子,手上戴著一個龍頭的黃金戒指?」

    「你也見過?」

    孟久長出一口氣,竟然真的是他!那個給他修羅刀,並有可能是凡圖的那傢伙!

    從懷裡掏出一對空白的符紙,向小邢要了白水、碟子、小鏡子、DVD光盤等東西,不顧那些人怪異的目光,坐在沙發上,拿出瑞士軍刀,在手臂上劃了一條血痕,滴在碟子裡。

    「孟總」小邢拿來餐巾紙,雖然聽說公司出法事的時候,孟總偶爾也會弄出點血糊弄糊弄人,可第一次親眼看到,再加上這種氣氛之下,她才知道那些客戶為什麼如此相信孟久了。不過,這次似乎是真的有點不尋常,不會有問題吧…..

    孟久又燒了張符紙,扔在白水中,再倒進碟子裡將那幾滴血稀釋一下,然後才用食指沾了玩空白的符紙上畫著古怪的符號。

    「膠水?」

    「有」小麗爸連忙答應著。

    孟久又沾著血水在小鏡子和DVD盤上畫下咒符後,接過膠水,將一張符紙裹在那根2B鉛筆上貼好。

    「好了!」孟久站起身,將一堆符紙和膠水塞進張超手裡道:「你還跟我進來。」

    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下,指著桌上剩下的半杯混有符灰的白水道:「你還是把那個喝了吧。」

    「喂?!」



第十二章 筆仙2

    張超眼裡浮起一絲憤怒,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一個比一個招人煩!

    孟久看著張超,一字一字道:「那是救命的,你不喝也沒關係,出事別後悔就成。」

    張超雖然知道如果和這姓孟的弄僵了,今天這新聞肯定就要丟了,可卻又有些丟不下面子,正猶豫著,小邢卻把那水端了過來遞給他:「寧可信其有,孟總他們出法事的時候,經常會喝這個的。」

    張超嘆了口氣,接過來一口氣喝下去,咳咳,紙灰貼在嗓子眼,實在他媽的難受!

    「記住,我們不出來,你們絕對不能進來!」孟久做了最後的交代,帶著張超重新進入那個房間。

    關上門,張超又是愣了,這次房間似乎又變了……房頂的白熾燈怪異的發出紅光,牆壁上出現許多裂痕,地板踩上去竟有些燙腳……再看小麗和表姐,張超一口氣差點噎在嗓子眼,那兩個女孩身子擰麻花一樣的纏在一起,扭成一個S形。

    孟久一邊將小鏡子和DVD碟貼在牆上,一邊道:「把那些符紙都貼到門上和窗上。他娘的,也不知道招來了多少,跑出去一個就糟了!」

    「不是,孟總」張超一邊聽話的貼著符,不住的回頭看看床上那倆女孩,有些緊張,嘴上也便話多起來:「這到底怎麼回事?」

    孟久一絲不苟的貼著DVD,沉默了一會,突然道:「你是記者吧?」

    「啊?」張超心裡一抖,隨即笑道:「怎麼會…….」

    「你不承認沒關係,但我要提醒你,不要再去惹淨月那傢伙了。也不要再瞎胡鬧,想出名不要緊,可你選錯領域了!」

    「什,什麼啊…」

    「哼,你到現在還沒事,是因為那傢伙要利用你。別把他惹毛了,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張超笑容有些僵硬,眼裡有些不屑,孟久貼好最後一個DVD,走到窗邊,神情肅穆,只一動念,便感到自己身體中的力量蠢蠢欲動。

    他陡然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平定自己的精神,最近這是怎麼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力量都是從哪跑出來的?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個被燒開的高壓鍋,卻唯獨沒有那個最關鍵的氣閥!如果控制不住,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費了好大力氣調勻氣息,孟久小心翼翼的調動著身體裡的力量,緩慢而有節奏的念出一串符咒,雙手用力均勻的撫過一個女孩的額頭,肩臂,脊椎,又同樣撫過另外一個女孩的額頭,肩臂,脊椎。

    女孩的身體漸漸鬆開,臉上僵硬的神情開始變得柔和起來,孟久深吸一口氣,十指不停的相互揉搓著,直到發熱。然後,他小心的用指肚壓過女孩的眉毛、顴骨、嘴唇、鼻樑、最後,緩慢而堅定的合上兩個女孩的眼睛。

    這一連串動作做完,孟久感到自己後背都濕透了,張超雖然在一旁看著,卻也是不覺滿身冷汗,這……是在做什麼啊…..為什麼讓他覺得氣氛如此凝重呢?

    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遠處的房頂,一個白衣男子微笑,俯視著房間裡的一切。一隻藍色光芒的小鳥從房間外飛起,穿過兩幢塔樓,畫了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在他的肩膀,那個男人伸手將小鳥握在手裡,一道藍光悄然流進手上那個龍頭的戒指中。男人嘴角的笑意緩緩收起,眼角淺淺的皺紋勾畫出智慧的痕跡:「嗯…比預想的快了些呢……」

    「好了」孟久擦了把汗,長出一口氣,拿起那個玩筆仙的硬紙板和鉛筆放在床邊的茶几上,看向張超笑道:「再玩一盤吧。」

    「啊?」張超有些不知所措,磕巴道:「咱,咱倆?」

    孟久很開心的咧嘴一笑,說出一句差點讓張超跳起來的話:「你們三個。」

    「什麼?!」

    「你有責任!」孟久不等張超跳起來,已然接著道:「你害她們倆變成現在這樣,難道不該負責嗎?」

    「這,即使這樣,也不用玩這個吧?」

    「怎麼?現在怕了?」孟久將筆拍在他手裡,不急不緩的說道:「因為你提前鬆手,弄得那些鬼找不到附身的人柱,便會鑽到人界,引起空間縫隙。唉,不知要有多少……麻煩死了!」

    「不是」張超道:「就是玩個筆仙,你怎麼扯出這麼多東西來。」

    「筆仙?你知道筆仙是什麼?」

    「什麼?」

    「是鬼啊,白痴!」孟久拍了拍那紙板道:「用招魂圖玩筆仙……」說著,他臉色一沉,托起一個女孩子的一隻手,做上下襬動的樣子,陰笑道:「弄不好,死人會堆成山的!」

    張超被孟久弄得有些發冷,退後一步,狼狽的撞在衣櫃上,嚇得手一哆嗦,將那根鉛筆扔在地上。

    孟久撿起鉛筆,毫不客氣的抓住張超的手,也不管張超嘴裡不住的反對,硬是把鉛筆再次塞到他手裡,沉著臉道:「這事不解決,別看你現在沒事,等這兩個女孩死了,你死得更慘,不信你試試!」

    張超嘴巴子哆嗦了一下,想解釋說自己根本不信這個,可牆上突然噗的一聲,一股黑水從牆上的裂縫中躥出來,讓他把到嘴邊的話整個又吞了回去……還真,有點邪門啊。

    離開孟久,狐狸化作白狐,在一座座大廈樓頂悠閒的溜躂著,腦子卻在飛速的運轉著。最近,從山頭村到屍蟲,再從那封印的女鬼到現在的活屍,他總是隱隱約約感到一種不協調!可到底是哪裡,卻又說不出來……

    雨靈的出現!

    孟久變強的力量!

    糾纏至今的凡圖!

    畫屍人的歷史!

    這裡面一定有他們所忽略的地方,也一定就是他最近那種不安情緒的原因!可究竟是什麼?!

    狐狸甩了甩耳朵,還是回去看看吧……孟久那小子,別真出什麼事……

    狐狸想著,幾個起落,跳下大廈,在空中留下一道優美的白線,落在一條黑暗的胡同裡,這才恢復人形。

    淨月拍拍手,準備走上大街,打個車過去。也就在下一剎那,他整個人都如僵住一樣定住身形,臉上露出一種自內而外的恐懼,緩緩轉過頭……







2010-4-21 10: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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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十三章 凡圖

    「你好,」一個中年男子,一襲白衣,一副儒雅的笑容,卻……滿身危險的氣息!

    ……淨月愣了半響,張嘴動了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那男人微微一笑:「凡圖,我就是凡圖。」

    淨月陡吸一口涼氣,動物與妖精的本能告訴他,這個男人很危險!他知道,他必須立刻逃走,一秒都不可多留。可他卻沒有動,理智告訴他,凡圖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不是他想逃就能逃的了的!面對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卻比面對一條毒蛇還要恐怖!

    也就是在那一剎那,他突然明白,他們忽略的是什麼了!

    他們忽略的,是這個人的力量!

    是的,絕對的力量!

    而擁有這樣的力量,何須拐彎抹角、陰謀詭計?!

    如果說雨靈的事情是偶然,那將修羅刀交給孟久難道也是偶然?

    「孟久是怎麼回事?」線索如一團亂麻,他目前只能抽出這一條線來。

    凡圖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淨月看著凡圖緩緩抬起的手臂,嘆氣道:「你和杜亦羽到底有什麼仇?」

    「不一定非要有仇,才會成為敵人」

    凡圖的聲音還在耳際迴旋,淨月連攻擊都沒有感到便昏了過去,只記得昏迷前,在心裡罵了一句:靠,這還是人嗎?!

    凡圖蹲下,撫摸著狐狸潔白順滑的皮毛,卻溫和的一笑,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磁性,低語道:「不是我恨他,而是他恨我還不夠啊……所以,步調要放慢一些,刺激卻要大一些了呢。」
   
    …….

    杜亦羽按照董小泉給的地址開了大約2個小時的車程,來到一處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豪宅的別墅,在管家的指引下來到正廳,等了好一會,才看到姍姍來遲的董小泉以及幾個嘰嘰喳喳的女孩。

    「對不起,被我姐教訓了一頓又。」董小泉看到他顯得很興奮,露出一種優越的神情對其它女孩道:「這就是杜法醫,接觸過許多死屍,希望能參加我們,瞭解更多靈魂的奧秘。」

    「嘻嘻,是個帥哥呢。」

    「這樣的人也會去做法醫?」

     那些女孩圍著杜亦羽一句一句的說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如果孟久和狐狸那兩個傢伙在這裡,勢必會大叫:「這是杜亦羽嗎?!」

    就算魯海,怕是也被驚得變**,站出來指著他大叫:「靠!你就裝吧你!!」

    只可惜,此時孟久和狐狸無法看到這奇景,而魯海正遠遠的站在那別墅前的山坡上,看著那個偶然晃過窗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竟沒有被杜亦羽封在體內……該死的!那姓杜的把他騙得滴溜轉!

    不過,當年杜亦羽那傢伙究竟是怎麼想的啊!寧肯和他大打一架,寧肯時刻提防著他的殺意,寧肯冒著讓自己所背負的一切都被破壞的危險也不告訴他真相!!

    靠!

    上次他成心露出破綻讓申公豹進來,確實是想利用那傢伙殺了杜亦羽的。

    只要在杜亦羽封屍之前殺了他,便有可能救出封在他體內的魂魄!

    靠!

    魯海一拳打在旁邊的樹幹上,不知道是該生氣好,還是該高興好!

    當他第一次看到狐狸,就知道他的父母是誰了……杜亦羽也該知道的,可那傢伙不點破,不迴避,讓他也有些佩服!

    正好,他可以利用狐狸對杜亦羽的仇恨,挑撥狐狸的恨意,還特意用尋找凡圖的理由將狐狸拉近杜亦羽身側。可惜,狐狸還是失敗了……

    為了救她,他要殺他,用他們最熟悉,也最痛恨的死亡,來破壞那個男人用幾百年承受的一切……

    他承認,自己沒有杜亦羽狠,就算知道他失去了力量,卻不願自己下手,而是借用申公豹……可是,沒想到,卻讓他再一次親手殺死那個女孩……

    唉……

    魯海沉重的嘆了口氣,當他發現杜亦羽還和800年前一樣,當他發現那個傢伙對自己做了什麼的霎那,他從心底發出一串冰冷的顫抖!

    他真的不懂,杜亦羽他到底在想什麼!

    當初封印那麼多的畫屍人,不就是為了將他們永遠的封印嗎?可為什麼!800年了,他卻不讓自己的身體死去,不進行封屍?

    他在猶豫?還是已經被那些魂魄中承載的痛苦扭曲了靈魂?

    出生,死亡,轉世

    他們就像一個不斷失憶的人一樣,再次醒來,物是人非,可所有的悲哀、傷痛、不想回憶卻無法忘卻的一切,不斷的折磨著他們。

    他們害怕死亡,因為他們害怕再次醒來時的那種絕望,彷彿要將人揉碎了一樣的絕望!但起碼,在死亡與覺醒之前,他們還能讓靈魂得到休息,即使只是那麼短暫的休息,也足可以成為他們繼續下去的希望。

    而這個傢伙……800年沒有休息了,背負著那樣多糾纏而絕望的靈魂獨自活了800年……

    他一直告訴自己,為了救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殺死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

    而該死的,杜亦羽竟然沒有封印她!為什麼?為什麼不為自己解釋解釋?!靠!

    魯海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擺脫情緒的困擾,可……心裡巨大的悲哀卻還是一波一波的襲來。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瞭解杜亦羽,那麼多的誤會,那麼多的傷害,到底那個男人還有多少承受的底線?

    魯海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果然,只有那個傢伙才是杜亦羽真正的朋友……可他到底去哪了?!



第十三章 喬夫人

    張超傻呆呆的看著孟久將床上的兩個女孩搬起來,背靠床頭坐好,傻呆呆的被孟久拽到床上,歪歪斜斜的窩在那裡,看著對面兩個面色蒼白的女孩眼皮不住的抖,抖……

    「我說…」

    「來,來」孟久斜跨在床沿悠閒的招呼道:「一起來玩筆仙。」

    「不是……」張超強笑著,就往床下挪,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一個變態。

    啪,孟久一把抓住張超的上臂,冷笑道:「看清楚再下床,走錯一步,可就是地獄了。」

    張超一愣,下意識的往地面看去,卻是倒吸一口涼氣,臉色一下子變得比鬼還難看,雙眼圓瞪,眼角似乎都要掙裂了!

    這屋子不知何時竟變成了血池,而在那濃得起皺的表面上,漂浮著一個個人類的斷臂殘肢!

    張超只覺得心臟似乎都堵在了嗓子眼,眼睛發黑,腦袋優點發蒙,一口氣倒了半天才算順過來,總算是知道,為什麼人會被嚇死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緩過勁來,張超大吼一聲,狼狽的縮在床尾,驚恐的看向孟久。

    孟久似乎懶得回答這種問題,只是掏出一把生鏽的小刀,割破手指,畫了兩張符,貼在兩個女孩的額頭,這才看向張超,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對著張超招了招手道:「一起來玩筆仙吧。」

    張超自胸腔裡呻吟一聲,渾身像打百子般發抖,那兩個女孩,竟也跟著孟久做出一樣的動作……..

    「放我走!」張超突然站起來,對孟久和那兩個女孩胡亂的揮手道:「變態!你們都是他媽的變態!」說著,身子探出床尾,似乎想要不顧一切跳下去逃走,可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還是沒能跳下去。

    「操!我他媽的在做噩夢媽?!」張超頹然盤腿坐下,手顫抖著去摸上衣兜裡的煙,可手一抖,整包煙一去不復返的掉落進地上的血水裡。

    張超一愣,抬起頭,便看到孟久已經把那紙板放正在中間,雙手做拿筆狀,而那兩個女孩,依舊閉著眼,毫無表情,卻不知如何一起拿起了那根筆,懸在紙板上方。

    張超眼皮又抖了抖,看了一眼孟久,感到對方的不屑與鄙視…….

    媽的!拼了!

    張超一狠心,伸出手握住那根筆……

    當然,他很小心的,不敢去碰那兩個女孩的手指……

    第十三章喬夫人

    晚上10:00,一輛卡的拉客和一輛別克停在別墅門前,管家恭敬的打開車門,然後,自小轎車裡下來一個身穿黑衣的女人。

    「都來了?」那女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起來不是很年輕了。

    「來了」管家恭敬的回答,又加了一句:「不過,董小泉帶來一個男人。」

    「什麼?」女人一愣,凌厲的目光看向管家。

    管家連忙道:「我怕董小泉透露過什麼秘密,而且他也到了這裡,所以,便讓他留下了,就等您下令,看看怎麼處理了。」

    「幹什麼的?」

    「是個法醫,姓杜。」

    「胡鬧!」那女人氣道:「處理警察局的人,你知道要費多少手腳嗎?」

    管家不敢多話,只是微低著頭,不住道『是』。

    那女人冷哼一聲,由兩個保鏢護著走進別墅,然後,便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用紙牌給那些女孩子們算命的『杜法醫』。

    「你命裡犯水,所以怕火。」

    「不是說水火不相容嗎?我既然犯水,就該是火命,火命怎麼會怕火?」

    「有火,用什麼澆?水啊。」杜亦羽溫柔的笑道:「你命中犯水,若用水克火,你是必死無疑。所以啊,你絕對不能有火,不然,沒得救。」

    那女孩讓杜亦羽說得一愣,背上一陣發毛,剛要開口,便被一個聲音搶了先:「法醫,也信這個?」

    「師傅!」那些女孩回頭看到那個女人,立時變得興奮起來,紛紛站起來,自覺的排成兩排,將中間讓出一條道來。在這個師傅面前,她們再次記起自己得信仰,神情上帶著由衷得崇敬,甚至連杜亦羽得存在都被忽視了。

    「你好」那女人走到杜亦羽身前,握了手,用尖銳的目光盯著他,試探道:「杜法醫來這裡是?……」

    「小泉有了自己的信仰,她姐姐不放心,委託我過來看看。」

    「是嗎?」那女人看了一眼小泉,冷嘲道:「我還以為杜法醫是來抓人的呢。」

    杜亦羽一笑,道:「如果來抓人,就不會是法醫了。」

    「那麼,」那女人向四週一指,挑眉道:「這裡你都看到了,我們只是為了共同的興趣而聚會罷了。我想,這不算非法集會吧?」

    杜亦羽慨然一笑,不答反問道:「貴姓?」

    「你可以稱呼我喬夫人」

    「喬夫人」杜亦羽略一沉吟道:「我希望,今晚你能忘記我法醫的身份。」

    「這很難。」

    「其實,做法醫的,和做刑警的有些不一樣。」

    「都是警察,有什麼不一樣的。」喬夫人冷笑,向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雖然只是幾句話,可憑著她多年的商場生涯,她敏銳的感到這個男人不好對付。今晚時間有些緊,她沒有空在這裡鬥心思,而她又已經很清晰的判斷出,絕對不能輕易放這個男人走……沒辦法了,只能動手了,送上門來的祭品哪有不要的道理……

    杜亦羽看著那兩個從門口走進來的保鏢,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危險,懶洋洋的一笑道:「做法醫的,或多或少,或早或晚都會見到那些東西的。」

    喬夫人一愣,示意保鏢停下,有些驚訝道:「你什麼意思?」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杜亦羽反倒悠閒的坐下,道:「見得多了,自然就會有興趣。喬夫人,我不是那種死板的人。」

    喬夫人上下看了杜亦羽數眼,突然一笑,對董小泉招了招手,柔聲道:「小泉,這位是你的朋友?」

    董小泉上前,十分順從道:「是,師傅。」

    喬夫人笑得更溫柔的道:「既然這樣,那今晚的儀式就由你來吧。」

    董小泉一愣,隨即露出興奮又緊張的神情,道:「好!謝謝師傅!」

    「你去準備吧」喬夫人對杜亦羽道:「我們今晚正巧有個儀式,杜法醫是否有興趣參加?」

    杜亦羽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又在喬夫人的示意下坐在一旁等待。而喬夫人和剩下的女孩也都盤腿坐下,頗有入定的感覺。

    管家在屋子四個角點燃十二把香,又端來一個青花香爐,點燃三柱紅色的檀香,放在喬夫人面前,然後,便和兩個保鏢退出門外。

    煙霧繚繞間,一絲陰柔的音樂如蛇般探出頭來,不停的遊走於各個角落。女孩子們鼻息均勻,眼皮不動,如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一樣。

    杜亦羽漸漸閉上眼睛,看似也睡熟了一樣,可嘴角卻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冷笑──有三個吧…….死人復活?哼,只不過是活屍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音樂陡然一高,女孩子們都睜開眼睛,神情麻木的站起來,一個跟一個的向別墅後門走去。

    喬夫人睜開眼,看到杜亦羽依然閉著眼坐在那裡,皺了皺眉,走過去,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上路了,杜法醫。」

    杜亦羽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隨即面無表情的站起來,跟在最後,步履僵硬的走著。

    喬夫人眼裡閃過一絲冷笑,走在杜亦羽的身側。

    那輛別克不知何時停到了後門,女孩們都上去後,喬夫人卻拉住了杜亦羽的胳膊,指引著他坐進了那輛卡的拉客。

    兩個保鏢一人開一輛車,往山裡開去,喬夫人看著窗外隱匿於黑暗中的山林,臉上的神情有些變幻沒測。突然,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古怪的玉石印章,迅速的蓋在杜亦羽的左肩,然後,警惕的坐到對面的座位上,冷笑著看著杜亦羽。

    唉

    剛才還是一臉麻木的杜亦羽神情突然『活』過來,嘆了口氣,用手翻開衣領,在左肩上看到一個黑色的咒字,略一吃驚,隨即看向喬夫人:「這是干什麼?」

    「這是對不老實的懲罰。」

    杜亦羽似是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有點像是應付事是的問道:「我哪裡露出破綻了?」

    喬夫人擺弄著手裡的印章笑道:「我那迷魂的音樂只對女人有用,你不該也裝作中了法術的樣子。」

    杜亦羽苦笑了笑,卻看向喬夫人,緩緩道:「死人,也可以算作女人嗎?」

    喬夫人一愣:「你說什麼?」

    杜亦羽笑道:「你那些女孩裡,有三個已經死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喬夫人吃了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杜亦羽淡淡一笑,頗有深意道:「我是干什麼的?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喬夫人驚疑的看著杜亦羽,良久,才長出一口氣,自嘲的笑道:「我倒忘記了,你是個法醫……可是……那三個女孩,無論說話、行事,還是外表神情,到底哪裡讓你看出她們是死人的?」說著,喬夫人微皺眉頭疑惑道:「而且,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就算我說她們三個是死人,也不該相信的。你也……太特殊了吧?」

    「我說過,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詐屍對我來說,早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你見過起屍?」喬夫人道:「你究竟來幹什麼的?不是來暗查的?」

    「我才沒那閒工夫。」

    喬夫人半信半疑的看著杜亦羽,突然一笑道:「無所謂,反正,無論你是來做什麼的,你今天是死定了。」

    「哦?」

    喬夫人搖了搖手裡的玉石印章道:「只要這章在我手裡,你就無法擺脫我的控制。而我,要用你做今晚的祭品,為了讓那片土地更加的陰暗。」

    喬夫人說著,手中的印章依然悄悄的對向杜亦羽,只要他有一絲異動,她就準備念動咒語,讓他嘗嘗這印章的厲害。可出乎她的意料,杜亦羽只是懶洋洋的『哦』了一聲,好像她所說的事情完全和他無關是的!

    喬夫人只覺得心裡有一股氣無名的怒氣,可卻又沒地去撒,恨恨道:「你不相信?」

    杜亦羽淡淡的道:「相信」

    「你不怕死嗎?」

    杜亦羽諷刺的笑了一下,聲音不高,緩緩道:「如果死了就真的是死了,那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喬夫人冷冷的盯著杜亦羽道:「哼,少跟我裝蒜!一會我就讓你知道,死到底可怕不可怕!」

    喬夫人話音方落,車也緩緩的停下。保鏢從對講機裡道:「夫人,到了。」

    喬夫人用印章對著杜亦羽,冷冷道:「下車!」

    等喬夫人也下了車,杜亦羽看著喬夫人以及她持在手裡的印章,終於忍不住笑道:「那東西能打出子彈嗎?」

    喬夫人冷哼「一會你就笑不出來了!」說完,向已經站在一旁的保鏢使了個眼色,那保鏢抬手推了一把杜亦羽喝道:「快走!」

    杜亦羽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跟在那些依舊毫無表情的女孩們後面往一處山坳裡走去。

    雖然只有三個探照燈,但這條路顯然可以修葺過,並不難走。走了大約十幾分鐘的下坡路,前面竟現出一條清澈的小溪來。沿著溪邊,是一片狹長的平地,走不遠,月光漸明,兩邊的山勢也逐漸緩和下來,道路越見寬闊,終於來到一處開闊的平地。



第十四章 喬夫人2

    隊伍停了下來,女孩們自覺的站成兩排,面向著一個普通的草棚子。

    杜亦羽隨意的一掃,便發現平地上有數處新翻過的痕跡,遠處有些土地的顏色略深,有可能是塌陷的土坑───應該就是這裡了!

    不過,她隱藏的實在很好,都站在這裡了,竟然還感覺不到……

    「讓你先看出好戲!」喬夫人笑著對杜亦羽說完,將手裡的印章交給旁邊的保鏢,自己則走向那個草棚。

    與此同時,那如蛇般的音樂再次想起,那些女孩們的神情漸漸活動起來,等音樂停下,那些女孩很明顯的醒了過來。

    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沒有一個女孩驚慌,反而很有秩序的行動起來,不一會,就從灌木叢中搬出各種東西,搭起了一個祭台。

    杜亦羽實在無聊,撿了塊乾淨的石頭做了下來,有意無意的抬頭看向遠處的山頭,眉頭微皺。但願凌綢如他所猜,會帶著聚魂丹,否則……就只有看魯海到底幫誰了……

    明月中天,喬夫人換了一身道服,手裡端著一個深紅色的盒子走出來,後面跟著一身鮮紅衣服的董小泉。

    喬夫人帶著董小泉走到供桌前,點燃供桌上的兩根紅燭。這期間,董小泉偷偷的瞥了杜亦羽一眼,嘴角露出一個少女俏皮的笑,可那眼中的神情卻有著戀愛中女人一種狂熱。

    喬夫人做了一連串繁複的拜祭動作,口中低聲唸著古怪的咒語,嫻熟的燒了一張符咒,將符灰灑進一碗清水之中,這才拉著董小泉走上祭台,指引她跪下,用中指點了符灰水在她的眉心緩緩的畫著某種圖案,同時曼聲吟誦道:「我尊敬的月神,請接受這純潔的女孩,賜給她永恆的青春,她將成為您忠實的僕人。」

    周圍突然響起三個女孩僵硬卻越來越高的念訟聲:「董小泉,董小泉,董小泉……」

    滿月的銀輝灑在大地上,讓董小泉那鮮紅的衣服少了一些熱情,多了一絲冷肅。

    時間彷彿漸漸凝滯成一種膠著的狀態,山谷中的空氣也多了一絲凝重:神情肅穆的喬夫人,虔誠的女孩,周圍羨慕的目光,與那如勾魂般令人汗毛直豎的念訟聲......

    漸漸的,所有的女孩都像中了魔一樣,跟著一起唸著董小泉的名字。整個山坳裡迴蕩著一股陰冷的氣氛。

    哈哈哈哈

    一個清冷的笑聲陡然響起,如一把利劍,劃破這陰森昏沉的氣氛。女孩們身體一震,同時閉上嘴,眼中顯出一片慌亂,只有三個女孩,木然的站在那裡,眼中是一片麻木,彷彿丟了魂是的,還在不斷唸著董小泉的名字。

    董小泉兩手緊張的絞在一起,惶恐的看向喬夫人。

    喬夫人緩轉過身,看向懶洋洋的那個男人,眼中透著冰冷的怒意:「對月神不敬者,死!」

    「你不是本來就想讓我死嗎?」杜亦羽冷笑。

    喬夫人冷喝:「帶他過來!」

    「走!」一個保鏢上來就要伸手,可當他無意中接觸到那個男人的眼睛,伸出的手卻愣是僵在半空中。毫無理由的,他感到心跳加速,直覺告訴他,這個看起來毫無威脅性的男人,可能比最殘忍的殺手還要可怕!

    那種眼神,只有踩著別人的屍體一路走來的人才會有……

    保鏢看著杜亦羽站起身,陡然後退一步,伸手就要拔槍。可他的手剛摸到槍柄,卻已經被杜亦羽牢牢的按住!

    保鏢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那個男人。

    月光下,杜亦羽的眼神靜謐而深邃,可眼底深處溢出的寒冷卻令那個保鏢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就在保鏢覺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這種壓力時,杜亦羽卻帶著嘴角的笑意,鬆開了手,轉身向喬夫人走去。

    喬夫人也看出有什麼不對了,她身上竟也帶著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槍,對著走過來的杜亦羽道:「警告你,不要耍什麼花樣!」同時對那依舊緊張的保鏢道:「廢物!那印章呢?!」

    那保鏢得了提醒,立刻將那印章對著杜亦羽道:「別動!」

    杜亦羽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向喬夫人笑道:「不是你要我過來嗎?」

    喬夫人鬆開按在董小泉頭頂的手向那保鏢招了招,另一手舉槍對著杜亦羽,冷哼道:「站在那就成了!」同時冷冷的瞥了一眼董小泉道:「蠢貨!」

    「師傅!」董小泉一驚,連忙要解釋,可喬夫人已然斷喝道:「行了!你難道忘記了嗎?!你的生命是月神的!竟然還會被男人所引誘!原指望你能從刑警隊那邊得到消息,免除大家得危機,可你卻笨到引狼入室!!」

    杜亦羽聽到這樣一番話,真是又想哭又想笑,這美男計的帽子算是戴上了。

    這時,那保鏢已然繞過杜亦羽將印章交給喬夫人,然後站在董小泉的身後,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站起來。

    喬夫人走下祭台,將印章對著杜亦羽冷笑道:「你一定無法想像這印章能有什麼用。」

    杜亦羽淡淡一笑,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人忽略的氣勢「我雖然從來都不研究這些東西,可你這印章上的篆字我還真見過。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控制屍體的咒文,江西趕屍匠就有用這個畫符的。當然,如果給你印章那人在上面留下了足夠的力量,你完全可以靠它來控制活人。」

    喬夫人雙眼驚疑不定,對杜亦羽道:「你是什麼人?!」

    杜亦羽淡淡一笑,道:「可惜,你控制控制那些女屍還湊合,至於我……」說著,杜亦羽掀開衣領,露出那黑色的印記,冷冷一笑道:「更可怕的是,控制術一向都是可逆的。一旦你控制不了對方,那你就要承受這術法的反噬。」說著,他伸手向肩頭摸去,隨著手掌滑過,那印記便像被擦掉一樣,漸漸消失了。

    杜亦羽淡淡一笑,低聲道:「那些被你控制日久的屍體,是不會放過你的。」語音方落,喬夫人手裡的印章突然噗的一聲化為石粉,被山風一卷,徹底的消失了。

    喬夫人被驚呆了,這個法醫,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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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十五章 月神

    啊!!!

    就在這時,祭台周圍突然想起幾聲尖叫,喬夫人一驚,往四周看去,只見看到那些女孩們面容扭曲的驚叫著,分成幾堆擠在一起。一個女孩全身是血,少了一隻手臂,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滾嚎叫。而三個女孩卻是笑容滿面的向她走來,其中一個手裡正拿著那隻斷臂。

    喬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對保鏢大喊:「攔住她們!攔住她們!」

    可那保鏢也嚇得腿肚子抽筋,哆嗦著道:「夫,夫人,這,這三個是殭屍啊!咱們,咱們還是先撤吧。」

    「閉嘴!」喬夫人大罵,一把搶過保鏢手裡的槍,打向最前面的女孩。

    女孩中了槍,卻只是緩了緩,可臉上卻還是掛著木偶般的笑容,一步不停的向喬夫人走去。

    「站住!不得對月神不敬!」喬夫人急了,又打了幾槍,直到槍裡的子彈都打光了,卻依然無法阻止那三個女人的腳步。

    「師傅……」董小泉也嚇傻了,坐在地上只剩下哭。

    嘻嘻,一個輕笑在她耳邊響起:「你也快加入我們吧」

    啊!!!

    董小泉回頭,正好對上一張青紫色的臉。她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就犯黑。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一把將她拽開。

    「杜,杜大哥!」董小泉驚慌之餘,抓住他的衣袖,哭喊道:「杜大哥,救救我師傅!」

    杜亦羽拉著董小泉後退幾步,躲開那女人的攻擊,冷冷道:「我沒那工夫。」

    啊!!

    喬夫人大叫一聲,胳膊上讓一個女人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那些女孩子早亂了,擁擠著往外跑,可不知為什麼,周圍好像豎起一層透明的牆,無論是哪個方向都跑不出去。

    董小泉跟著杜亦羽來到邊上,遠遠的躲開那一片混亂,卻心驚的看著喬夫人被那幾個女人追得狼狽逃竄,忍不住哭道「杜大哥,杜大哥,我知道你心腸好,救救我師傅吧!」

    「用我得命去換你師傅嗎?還是……用你的?」

    董小泉怔了怔,驚惶得看著杜亦羽,半天說不出話來。

    杜亦羽冷笑:「你不是小孩了,不要用自以為是的單純來逃避看清真相。如果你沒有失去一切的覺悟,就不要談什麼信念。」

    說話間,喬夫人已經被那三個女人追到棚子下,踉蹌的後退,卻撞在一個人身上。喬夫人回頭,卻是又驚又喜,跪在地上道:「月神!月神救我!」

    「月神?!」董小泉低聲驚呼,要不是太過意外而愣在當地,恐怕也跟著跪了下去了。

    杜亦羽的瞳孔陡然收縮,袖子一褪,手裡已經悄然握住一隻匕首:果然是她──凌綢……

    那個所謂的月神,是一個神態高貴,卻神情淡漠的女人。銀色的風衣下,是一身深藍色的套裝,修飾著一副幾乎完美的身材。

    凌綢用淡漠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混亂,嘴角突然上翹,形成一個嘲諷的笑容,伸手點了三下,那三個女屍突然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在地上。

    「月神高照!月神高照啊!」喬夫人激動得站起來,跟在凌綢身後。而此時,那些散亂驚惶的女孩子們也反映過來,爭先恐後的跑到祭台前,跪地就拜。

    凌綢回頭看向喬夫人,皺了皺眉低聲道:「月神?」

    喬夫人連忙陪笑道:「弟子為了籠絡人心,給您起的尊號。」

    凌綢又好氣又好笑,低聲道:「誰讓你籠絡人心了?綁架拐騙你不會啊?我要的是屍體,不是活生生的信徒。你也該知道,只有那些女孩子死了,才能維持你的青春。」

    「是!是!」喬夫人緊張得冒了一手心汗,只有她知道這個女人心有多硬,手有多狠……

    「不過,」凌綢突然又是一笑,輕聲道:「這樣也瞞好玩的。」

    喬夫人一愣,凌綢已然道:「那麼,接下來,你們該做什麼了?」

    「哦」喬夫人連忙道:「活葬的儀式」

    「很好」凌綢道:「那就繼續吧?」

    「是!」喬夫人長噓一口氣,提高聲音道:「小泉?!」

    董小泉似乎剛剛反映過來,也好像完全不記得杜亦羽的存在,急忙跑過來,恭敬的跪在祭台前。那情形,彷彿時間回到了過去,神秘而怪異。

    喬夫人從紅色的盒子裡拿出幾瓶香水是的液體,彈了些在董小泉的身上,然後對兩個保鏢道:「把那三個叛徒先弄到一邊去。」然後,又轉向那些女孩子們道:「開坑」

    「是!」

    女孩子們齊聲答是,有幾個女孩子心有餘悸的看了眼那三具女屍,卻忍不住低呼出聲!剛剛還那樣美麗的女孩,此刻卻已經腐爛露骨,流著噁心的膿水。她們這一叫,其它女孩也都注意到了,立刻亂了起來,不安迅速的蔓延開。

    啪!啪!啪!

    喬夫人打了幾個女孩耳光,怒喝道:「叫什麼!她們背叛月神,理當受到懲罰!你們也想造反嗎?!」

    女孩們驚恐的低下頭,喬夫人冷哼一聲道:「還不快動起來?!」

    女孩們踏著凌亂的步伐走進棚子,不一會就各拿了一把鐵鍬出來,按照喬夫人的指示開始挖坑。而喬夫人則圍著那些女孩一邊在地上撒著符灰,一邊唸著什麼。

    凌綢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眼中的神情越來越沉秘,不知在想些什麼。

    鐵鍬**土裡發出『喳喳』的聲音,伴著喬夫人陰陽翕貜滌廙w聲,那一個個身影就像是從地底鑽出的幽靈,在銀灰色的月光下靡靡而動。



第十六章 所謂恐怖

    張超滿頭大汗的看著那隻筆在紙板上胡亂的畫著,卻死也不敢鬆開!

    這樣恐怖的情景,再加上孟久嚴重的警告,他已經完全陷入恐懼之中,由不得他不信了!

    波!

    牆上已經裂開數個口子,流出的黑水漸漸將血水都蓋住了,就好像紅色的泥漿上漂了一層石油,再加上那種混合了血腥和發霉味道的氣味,令人作嘔!

    「喂!」孟久顧不得摸汗,雙手換了個手印,卻突然道:「你也用些力氣行不行!」

    張超左手用力握著右手腕,又急又怒:「再用力,老子胳膊就折了!」

    「筆不能出紙!」孟久皺了皺眉,又丟了一句:「不是用傻力氣!是用心力!」

    「什麼?!」張超用力將那瘋狂的筆往回拉,眼神下意識的順著那兩條細瘦的胳膊往上看去,一個女鬼不知何時竟做在兩個女孩中間,獰笑著,握著兩個女孩的胳膊,瘋狂的舞動著!眼神接觸的剎那,張超大叫一聲,手一抖,似乎有那麼一秒,手鬆開了筆桿……

    那一瞬間,兩個女孩的眼睛突然睜開,額頭的符咒砰的一聲竟似爆炸一樣成了飛灰。

    「不好!」孟久大叫一聲,伸手從床頭扯過一個枕巾扔在地上,然後飛身躍下,踏在平整的浮在血水上的枕巾上。

    噗!噗!噗!

    黑水突然從女孩們的嘴裡湧出,卻像是活的一樣纏繞在她倆身上。一隻冰涼的手臂自腦後撫摸著張超的眼睛,他眼珠子一翻,終於被嚇得暈倒在床上。

    孟久覺得後背冷汗直冒,一邊加速唸著咒語,一邊將修羅刀狠狠的劃過手臂!

    一點血怕是不夠吧…….

    然而,血噴出的瞬間,孟久突然感到一種沉厚的力量自腳底湧出,只一眨眼間,周身都充滿了他從未體驗過的力量!

    靠!又來了!

    孟久在心力罵了一聲,最近這是怎麼了!力量不穩定也就罷了,可這股子怪怪的力量,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孟久的血流下,血水上漂浮的黑水立刻退縮開去,而整個血水也開始沸騰起來!

    封印…

    不知為何,孟久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詞,這讓他自己都嚇一跳!以他的力量,想殺死這種凶靈已經很難了,怎麼會想去封印呢!!!

    ……

    不到半個小時,一個長方形的墓坑就挖好了。董小泉長吸一口氣,胸膛起伏加速,顯然有些緊張。她將躺在那個黑暗的墓坑中,任由土石將她掩埋。死亡是必經的過程,但月神很快就會讓她復活,得到永恆的青春!可……她突然發現自己心裡升起一絲不安,剛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縈繞在她腦中,以及她們迅速腐爛的身體…….這一切,是不該和高貴善良的神有任何關聯的!可…….

    董小泉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難道,自己的信仰出現了問題?!不!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搖心志!如果讓月神知道了,就不會賜給她永恆的青春了吧…….她忍不住回頭向杜亦羽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看到兩個保鏢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杜亦羽的身後,雖然太遠太黑,可從保鏢的姿勢上看,一定拿著槍!很好!只要那個男人成為祭品,月神肯定會原諒她剛才小小的雜念的!

    「月神」喬夫人走到凌綢面前,恭敬道:「是先讓董小泉歸塵,還是先做祭祀?」

    「祭祀?」

    喬夫人用眼神往杜亦羽的方向一帶道:「為了讓這片土地擁有無盡的力量,我依照您的指示,每月都會舉行祭祀。今天的祭品也準備好了。」

    凌綢目光流轉,像是剛剛才看到杜亦羽,嘴角先是微微上揚,然後,眼角也掛上了笑意,挑眉道:「這個祭品不錯,只不過我怕你搞不定他。」

    「啊?……」

    凌綢打斷喬夫人道:「我今天也帶了個祭品過來。」

    喬夫人一愣,愕然道:「是,是嘛!那,先,先用您帶來的?」

    凌綢揮了揮手,四個神情麻木的女人便壓著個手臂反綁的女人從山坳口走了進來。走過祭台,燭光晃過那四個神情麻木的女人,其中一個竟是和魯海在酒吧的那個女人!

    杜亦羽看清那個女人,竟是翡月,不由一愣,隨即皺了皺眉,卻沒有動。

    凌綢看著杜亦羽笑道:「怎麼樣?我是殺了她呢,還是你過來讓我殺了?」

    杜亦羽嘆了口氣,站起來對凌綢道:「要玩這些花樣,你還是去找魯海吧。」

    「無聊!」凌綢白了杜亦羽一眼,反手抓過翡月,看著她眼中憤怒而倔強的神情笑道:「你喜歡這個吧?」

    杜亦羽面無表情的看著凌綢,既不回答也不否定。

    凌綢輕盈的轉身,貼在翡月身後,輕柔的撫摸著她白皙的頸部,悠然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和你那個丫頭一模一樣!善良、堅強、樂觀、倔強、什麼都敢幹,卻又並不鹵莽。呵呵,就算她是個黃毛丫頭,對於你來說,怕是也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吧?」

    杜亦羽神情不動,眼中卻已帶上了一絲殺意。

    此時,喬夫人她們都有些看愣了,尤其是董小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們的月神竟似認識這個法醫!

    想起剛才玉章在喬夫人手中化作石粉的一幕,女孩子們眼中又多了一絲不安,終於得見月神真容的喜悅與興奮,漸漸的被驚疑與恐慌所掩蓋,對於她們來說,這個法醫的到來,似乎預示著一場巨大的災難!

    「而且……」凌綢對著翡月的耳朵吹了口氣,輕笑道:「真是巧啊,竟然是她的後代……雖然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可我還是忍不住想殺了她呢。」說著,在翡月的後頸畫了幾下

    僵死的喉嚨驀然舒暢,翡月張口第一句竟然喊道:「快去救雨靈!」

    噗….

    如刀刃穿過紙盒的聲音,肩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翡月忍不住大叫一聲,險些疼得昏過去。肩頭,一片又薄又窄的銀色劍刃穿肩而過,將她釘在祭台中心深埋入地下的一根木樁上。

    啪

    槍聲同時響起,一顆子彈筆直的射向凌綢的心臟,擊在皮膚上,卻像是被一副透明的盔甲彈開,最終打入旁邊的土地中。

    喬夫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叫那兩個保鏢,卻驚愕的發現那倆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而杜亦羽正將一把手槍隨手拋在地上。

    「月神法力無邊!」董小泉突然喊了一聲,喬夫人陡然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自責道:「月神受驚了!」

    凌綢揮了揮手,似是毫不在意,將手上的鮮血擦在翡月的衣服上,才轉頭看向遠處的杜亦羽道:「竟然用槍?你不會,真的失去能力了吧?」



第十七章 對峙

    杜亦羽看也不看一旁滿頭冷汗、半邊衣服都被血染紅的翡月,冷冷道:「放了雨靈,我隨你處置。」

    凌綢失聲笑道:「喂,你都這樣了,還有什麼資本和我談生意?而且,如果你不管這丫頭,可就又要多出一個為你而死的女人了。」

    「放屁!」翡月臉色有些發白,聲音因疼痛而有些虛弱:「誰會為這種自大、冷漠又孤傲的男人去死啊!」

    「呵呵,好」凌綢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掩嘴笑道:「這話我愛聽!」

    一片雲飄過,遮住皎潔的月光。杜亦羽的臉藏在黑暗中,只有一雙冷然的眼睛閃著看透一切的智慧。他的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你似乎知道雨靈是什麼人……」

    「……」

    「我知道,你想利用雨靈來威脅那些傢伙,自己當寨主?過時了!」

    「……」

    「你在這裡弄這麼多屍奴幹什麼?」

    「這無關緊要吧?」凌綢道。

    杜亦羽看著凌綢的神色變化,笑道:「不過,光那些屍奴,恐怕還不夠。所以,你身上一定帶著那個珠子,對嗎?」

    凌綢又是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有些僵硬,怒道:「是又怎樣?」說著又是一笑道:「你不會想要用那東西來恢復力量吧?呵呵呵呵,你能搶得過去嗎?」

    杜亦羽一愣,似是有意無意的看了翡月一眼,笑道:「除了搶,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嗎?…….」說著,又嘆了口氣道:「凌綢,放了雨靈,她是一把雙刃劍,縱然能幫你,卻也能傷你!」

    「哼」凌綢冷哼:「有用沒用,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

    杜亦羽冷笑:「能讓你現身的誘惑,絕非易事。」

    「哼」

    「是誰告訴你雨靈的事情?」

    「凡圖!」

    「果然是他……」杜亦羽道:「他現在在哪?」

    「殺了」

    「什麼?」

    凌綢冷哼道:「這種欺師滅祖之徒,不殺還養著啊?」

    杜亦羽苦笑:「你怎麼還這樣魯莽?」

    「喂!」

    「你知道凡圖對魯海做了什麼嗎?」

    「他不是封印了魯海的靈嗎?」

    「你沒問問,魯海的身體被怎麼處置了?」

    「靈都被封了,身體恐怕早就扔到山溝裡喂狼了。」

    杜亦羽苦笑:「這種傻事恐怕只有你會做。」

    「杜亦羽!!」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那時候,你已經一個人藏起來了,所以你不知道,魯海封了一個饕餮在身體裡。」

    「什麼?」凌綢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驚疑道:「你是說,凡圖那傢伙…….」

    「對」杜亦羽點頭:「所以說,普通的辦法,是不可能殺死他的。」

    凌綢陡然吸了一口氣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杜亦羽嘆氣道:「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難纏的人。難怪連魯海也會上當。」

    凌綢皺了皺眉,卻突然冷冷一笑道:「你跟我說這些干什麼?拖延時間?哼,杜亦羽,你早該封屍了。真不知道你猶豫了好幾百年,到底在想什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早就說過,畫屍人的時代終會回來的!」

    「都快一千年了,你怎麼還在想這些?」

    「這麼好的機會,我不會放棄的。只要你死,你身體裡的天授靈魂就能得到解放。」

    「然後呢?你打算利用那珠子的力量,將他們弄進這些活葬的屍體裡?」

    「對啊,總比讓他們轉世,到處去找要方便。」

    凌綢說話的時候,翡月白著臉,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被捆住的雙手上,沒用多久便悄然解開了繩索!

    但她沒有動,只是靜靜的觀察著杜亦羽和凌綢的神色,她在等一個機會!多年的冒險生涯,讓她學會如何抓住那毫秒間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的那一瞬間!

    就在那一秒,她顧不得去拔肩頭的匕首,憑著一股子狠勁,用力向凌綢撲撞過去。那直透肺腑的疼痛令她嘶喊,鮮血在空中飛揚,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羽翼破損的天使,那是勇敢與傷痕、自由與痛苦的組合。

    杜亦羽唇邊的笑意陡然消失,在同一時刻向凌綢射出手中的小刀,隨即也快速衝過去。

    凌綢躲過杜亦羽的小刀,被翡月意外的一撞,向前跌開一步,立即穩住身形,惱怒的回掌擊去。

    而杜亦羽離著三步遠便打出一掌,凌厲的勁風呼嘯而去。

    凌綢收掌,轉身,另一掌迎住杜亦羽的掌風,而杜亦羽也跑到近前,一把拉過翡月,卻已沒有時間退下祭台,只得將疼的渾身顫抖的她擋在身後。

    喬夫人早已愣在一旁不知該做什麼,這下更是冷汗涔涔,低聲道:「月…月神?」

    「閉嘴!」凌綢哪裡還顧得上她們,滿眼怒火的瞪視著杜亦羽。







2010-4-21 10: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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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對峙(下)

    一陣風吹過,杜亦羽看著凌綢眼中的怒意,才發現自己後背也出了不少冷汗。幸虧那個女人想要以翡月為籌碼對付他,幸虧她對他到底還有幾分顧忌,否則,現在翡月可就危險了。

    一隻滿是汗水的手伸進他的掌心,塞給他一顆如冰般寒冷的珠子。

    「哼,別逞強了!剛才那一掌差遠了,看來,你的靈力真的還沒有恢復!」凌綢雙手相合,雙目如燃燒般閃閃發光,手心處一團不安分的金色光芒悄然出現。

    杜亦羽不動聲色的向左跨了一步,離董小泉的位置近了一些,這才道:「如果你要殺人,最好不要花時間去和他說話。」

    話音一落,他便將手裡的珠子放入嘴中,而凌綢的臉色也跟著變了,狠狠的瞪向翡月:那個女人,凡圖似乎說過,是做小偷的!

    幾乎是同一時刻,凌綢再也顧不得手中凝聚的力量是否足夠,大叫一聲,向杜亦羽推去。

    呀!!!!!!!!

    金黃色的光束,夾雜著如雷鳴般的轟響撲面而來,翡月早已緊緊的閉上雙眼,下意識的用手臂擋在臉前。而周圍的女孩子們無不面無血色,在那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驚叫著。

    啪!

    那樣驚天動地的場景,卻在一聲如氣球爆炸般微小的啪聲中消失殆盡。

    當翡月的眼睛從強光的照射下恢復過來,首先看到的,是杜亦羽那寬闊堅挺的後背。她惶急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杜亦羽,沒有血,幸好,沒有血……

    可還沒等她有所反映,耳邊突然傳來董小泉的慘叫,翡月轉過頭,先是看到董小泉因驚恐而放大的瞳孔、蒼白的臉孔,然後,她順著董小泉的目光看過去,那一瞬間,她只覺得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那麼多女孩子,包括喬夫人,竟已變成一具具乾屍。

    那光……這就是畫屍人的力量嗎?!

    翡月向四周看了看,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她直覺的感到,在她和董小泉周圍有一層那種叫做『結界』的東西。

    「為什麼不救她們?」翡月聲音壓得很低,微微有些顫抖,努力忍著胃裡的一陣陣翻湧。但不知為什麼,問完這句話之後,她卻又有一些後悔。

    但,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杜亦羽像是沒有聽到。與此同時,杜亦羽將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一股暖流瞬間覆蓋了全身,本已搖搖欲倒的身體竟感覺好多了,血也奇蹟般止住了。

    「好,很好」凌綢雙手攥拳:「我費勁心血煉就的聚魂珠,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杜亦羽自嘴中吐出一顆黯然無色的珠子,隨手一扔,搖頭道:「可惜,現在已經不再是人被畫屍人玩弄於股掌的時代了。雖然還是有人對活葬深信不疑,可卻也有許多年輕人不顧一切的逃離那個風俗。大概是這個原因,所以你這珠子並未聚集到足夠的力量。」杜亦羽眼中流露出一些清冷:「你該醒醒了,放棄吧。」

    凌綢看著杜亦羽笑道:「我倒忘了,要如何才能長生不死,應該向你討教討教的。」

    「很簡單,把自己變成活屍就可以了。」

    「放屁!」凌綢雙手一合,再次鬆開來,卻並非方才的金光,而是一道道淡黃色的,如煙般的光,盤旋著,飛進那些女孩子們的乾屍,飛進四周的土地裡。

    噗、噗、噗!

    地下,幾隻手臂破土而出,如猙獰的樹枝,又如惡魔的手臂,在地上死魚般折騰著。然後,那一個個方佛來自地獄的身影便從地下鑽了出來。

    踴化一般,那滿是泥污的臉上,帶著滿臉興奮的微笑,混在那些新鮮的乾屍中,向三個人走來。

    「杜亦羽,你對付的了嗎?」翡月抓起祭台上的一個銅製燭台,拔去上面的蠟燭,露出那絕對可以當作凶器的銅桿。

    杜亦羽看了一眼翡月那好像詐毛的小貓是的神態,唇角不由勾起一個優美的弧線。但很快的,他便恢復平日的冷淡,冷冷的看向對面的凌綢道:「人多,並不一定就能贏。」

    凌綢踏前一步,一隻手緩緩舉起,指尖閃爍著一點金光:「是嘛?但至少可以分散你的精力。」話音方落,凌綢指尖的光芒陡然射出,四周的屍奴周身也裹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嘶叫著撲了上來。

    董小泉剛才吐了又吐,此刻又是驚嚇,又是腿軟,竟連站都站不起來。翡月跺了跺腳,跳下祭台,用力把她往起拉。而那些屍奴,周身似乎帶著一股寒氣,還沒到近前,翡月便感到胸口一陣窒息,眼前景像有些扭曲,那種感覺,似乎馬上就要陷入幻覺一樣!

    緊接著,她便驚恐的看到自己的下半身開始變得腐爛,乾癟;她聽到身側董小泉絕望的叫聲。是幻覺,還是現實,真的無法分清了!她只知道,這些屍奴真的很厲害!

    就在翡月感到自己漸漸要陷入幻覺的時候,一隻溫暖而堅定的手將她拽回現實,而那些屍奴,就在她的面前,東倒西歪的倒了一地。

    「試著,讓沉睡的基因甦醒吧。」杜亦羽的手指拂過她的耳骨,在那薄如蟬翼的地方略停了一下,有點燙燙的……

    靠!說話就說清楚了!我聽不懂啊!!!!

    翡月只覺心裡一陣異樣的感覺,還沒反應過來,杜亦羽卻已轉身向凌綢走去。

    「血……」董小泉只回了一下頭,便愣住了。

    嗯?翡月一愣,也感到了一絲不對頭。她飛快的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藉著月光看到了滿手的鮮血!

    杜亦羽!翡月陡然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看到,正和凌綢纏抖在一起的那個男人,身上不知何時多了斑斑血跡……

    「啊!」董小泉又是一聲叫,一把抓住翡月道:「快!又起來了!」

    「什麼?」翡月轉過頭,倒吸一口涼氣,那些屍奴,竟又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更為可怕的是,剛才杜亦羽不知幹了什麼,面前的這些殭屍,不知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看起來更讓人心驚肉跳!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救命啊!」董小泉突然大叫著,往杜亦羽和凌綢那邊跑去。

    翡月跺了跺腳,快步追上,用力一拉,將她摔在地上,忍不住氣道:「你想找死啊!」

    是的,那邊的兩人,看似方佛只是在筆划拳腳,動作甚至有些緩慢,可只要稍稍接近一點,她就會感到一種要將她的靈魂都撕裂般的巨大力量!

    無論是什麼人,只要進入那力量的漩渦,都會立刻魂飛魄散的!

    怎麼辦?翡月不由握緊雙拳,不能再讓那個男人擔心了!

    可是,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第十九章 修羅刀回來了

    黑水如有生命的油般,迅速的遠離孟久的血液,在床的另外一邊糾結堆積,像是惡魔在用泥堆塑一個女人的身體。

    孟久抄起椅子,將一個撲過來的女孩打回到床上,又一手抓住撲向張超的女孩,將她扔回床頭,雙手合印,伴隨著一聲咒語的吟誦聲,兩手食指之上竟凝聚出一顆小小的光球──雖小,卻亮得刺眼!

    孟久也被嚇了一跳,這一招他使過,可從來沒有誇張到能出現光球!

    黑油般濕膩膩的女人身影漸漸成形了,顧不得多想,孟久食指一引,那小光球便像顆子彈一樣打穿那人影,在胸口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靠!

    創記錄了!

    孟久心底也有些興奮,自從修羅刀不能再用之後,他心底總是有著一種被拋棄的自卑。

    今天,心頭終於覺得痛快了!

    來吧!

    孟久看著床上兩個女孩已經開始龜裂的臉孔,再次結印,救不了你們,但也要送你們成佛!

    吼!

    昏倒的張超突然彈跳起來,衝著孟久如野獸般的大叫,突然又用男人的嗓音發出一種柔媚的笑聲,聽得孟久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附身了……

    嘶!

    兩個女孩再次撲上,孟久立刻念動咒語,可……喂,等等!

    孟久百忙中躲過兩個女孩的攻擊,神情卻有些茫然。

    力量……

    那股力量去哪了?這些日子以來,如涓涓溪流一樣,不斷充盈起來的力量去哪了?

    那感覺十分的古怪,彷彿腳底下破了個大洞,所有的力量都打著漩渦,爭先恐後的從那個大洞流走,不知去向了!

    一滴不剩……

    啊!!!!!

    緊接著,孟久突然大叫一聲,渾身如篩糠一樣抖動,斗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摔進血水裡,立刻彷彿一個將要溺死的人一樣,劇烈的喘息著,掙紮著,瘋狂的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痛苦!

    強烈而突然的痛苦令孟久幾乎喪失思考能力,連自己被兩個女孩緩緩的拉進血水裡都毫無感覺!

    他只是狂亂的掙紮著,眼前閃過一個個看不懂的圖片!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他遺忘了……

    呵呵

    張超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如坐在河畔的小女孩般,兩隻腳從床側垂下,一下一下踢著粘稠的血水,欣賞著孟久陷入血水的瞬間。

    ……

    某處山洞裡,雨靈如熟睡般躺在一堆稻草上,旁邊還留有一個人躺過的痕跡。

    在這靜謐的空間,她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但翡月已經被帶走很長時間了,她心裡也越發的擔心起來。

    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要抓她倆?又為什麼只把翡月帶走?

    就在她又急又無奈的時刻,一個腳步聲緩緩來到她的身側,激起她一身的涼意!

    是誰……

    雨靈努力的分辨著,不是那個女人!

    是誰?要做什麼?

    下一刻,她感到那個人伸出手,緩緩的撫摸她的頭髮……究竟是誰?……

    雨靈感到自己的心神有些慌亂,卻荒謬的感到一種混合了親近、懼怕、興奮、激動與順從的感覺!

    這究竟是誰!

    雖然看不到,但她知道,這不是孟久,不是杜亦羽,也不是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但,怪異的,這個人似乎才是她最親近的人……

    是誰……

    「我來接你了」一個磁性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一隻溫暖的手緩緩滑過她的額頭,然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

    啊!

    孟久大叫一聲,自血水裡坐起,修羅刀劈向抓著他的兩個女孩,另外一隻手飛快的摸著臉上的血跡,露出眼睛。

    兩個女孩鬆開他,如潛入河底的鱷魚倏然隱沒身形,張超的腳也停了下來,微低著頭,兩隻眼睛卻向上翻著,用一種怪異的角度望著孟久。

    靠!

    剛才那劇烈的痛苦來得快,卻也去的快,險些害他被淹死!臭死了!

    孟久抓起床頭的單子,胡亂的摸了把臉,憤憤的想:要是死在這臭血裡,那還不得被人笑死啊!

    噗……

    隨著第17條空間縫隙的出現,四周圍,房間的界限倏然消失,腥臭的血水遙無邊際的蔓延至黑暗中。

    孟久深吸一口氣,握著修羅刀的手緊了緊,動作要快!18條地獄縫隙一開,百鬼侵入,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孟久看了看四周毫無動靜的血水,剛才一陣折騰,他用血畫出的結界似乎也失去了力量,黑水又遍佈了整個水面,而那兩個女孩子也不知潛伏在哪裡…….

    他看了一眼張超,吐出一口氣:「女孩子們害羞,只好先拿你開刀了!」

    呵呵

    張超左手掐了個蘭花指,撩起一把黑水,抹在嘴唇上…..

    「靠,他還活著!」

    孟久大叫一聲,一掌拍在張超腦門上,又費力的從血水中抽出一隻腳,踹在張超胸口,將他踹倒在床上。

    這該死的女鬼,竟然要給活人畫死妝,起活屍!

    「玩死了人,罪過可就大了!」孟久用上半身的力氣壓著亂叫亂動的張超,什麼都顧不上,飛快的用修羅刀在自己手背上劃了個口,將刀刃叼在嘴裡,從刀柄上撕下一張咒符,沾了自己的血貼在張超頭頂。

    吼!

    張超嘶吼一聲,總算是老實得躺在那裡不動了…….

    孟久這才長出一口氣,用床單摸去張超嘴唇上的黑水,搖著頭,教訓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在一個站著尿尿的身體裡起活屍,自己不覺得彆扭嗎?!」

    翻身坐在旁邊,孟久正想將另外一隻腳抽出來,一隻手突然自黑色的血水裡伸出,抓住他的腳腕!

    只一瞬間,黑水順著女孩的手臂便爬上孟久的小腿。

    然後,又有三隻手臂伸出,緊緊抓著他的小腿,兩個黑乎乎的頭緩緩自黑水下冒出,冷冷的盯著他。

    靠!

    身上帶著咒符剛才浸到血水裡都爛掉了,只有刀柄上封著的咒符還好好的。

    孟久想也沒想,隨手又從修羅刀上撕下一個個咒符,沾了手背上的血,貼在其中四隻手上。手臂被咒符一碰,便像是被燙著一樣縮回水下。

    可那黑水的力量很強,竟順著孟久的小腿向上爬。

    孟久皺了皺眉,準備撕下最後一張符咒貼在自己身上。

    就在他將那符咒撕下的瞬間,修羅刀突然發出奪目的七彩之光,刀身漸漸變得透明,七彩的光芒在刀身中流轉,漸漸聚集於刀尖,越來越亮……

    孟久愣了……

    但幾乎是同時,他感到一種巨大的喜悅自心底湧出!修羅刀的力量又回來了!

    他大叫一聲,似是要驅散心頭所有的陰釐和鬱悶,雙手抓著刀柄,直直的刺入黑色的血水!

    嘩!!!!

    修羅刀接觸血水的瞬間,刀尖的光芒陡然一凝,隨即激射而出,激起一陣和風。

    七色的光芒如七條游龍,向四周飛速的蔓延,相互之間又橫向相連,如一張絢麗的光網,將所有陰穢、邪惡都化為漓粉!

    那一瞬間,天堂的光芒彷彿降臨世界,在那祥和而尖銳的力量之下,就連鬼魅消散前的尖叫聲都被掩去。

    等眼前的光芒漸消,房間裡的一切已然恢復原狀,張超和兩個女孩面容祥和的躺在床上和地板上。

    孟久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將修羅刀舉在眼前,直到確認那如琉璃般透徹的刀身不是幻覺後,才興奮的大叫一聲,跳下床。

    砰!

    門被推開,外面焦急等待的三個人終於在聽到孟久的大叫後忍不住奪門而入,卻看到三個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和像孩子一樣,將好東西藏入懷裡的孟久……

    「孟總……」

    孟久心情很好的拍拍三個人:「倆姑娘太累了,一會就會醒過來。那個張超,拜託,也讓他在這睡一下吧。」

    「啊?」三個人看著孟久裂著嘴走出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還是兩個女孩的父母惦記孩子,急切的跑過去,在確認兩個女孩鼻息均勻,面色也比之前好的多後,才半疑心半高興的將兩個孩子抬到床上。

    至於後來三個人醒來,兩個女孩似乎全無記憶,只有張超臉色蒼白,像是看到鬼一樣逃了出去,轉天就大病一場,糊裡糊塗的燒了一個禮拜後,雖不免惡夢纏身,身體倒沒有太大的損害。



  第二十章 九尾

    「你不去幫她沒事嗎?」凌綢努力控制著身體中的氣息,杜亦羽的力量恢復的很快,她已經很難再分開精力刻意去控制那些屍奴了。所以,她必須分散他的精力,趁他的力量沒有完全恢復之前殺了他!

    「那女人屬蟑螂的,死不了」杜亦羽以血虛空畫了一個符,雙手剛要結印,卻被凌綢一個掌風打斷了攻勢。他皺了皺眉,準備重新畫符,可卻陡然感到一股沉厚的氣壓自頭頂壓下。

    杜亦羽皺了皺眉,右手揮出一張結界,左手自上而下拉出一把由氣化出的靈劍,向凌綢劈去。

    啊!!!

    董小泉不斷的尖叫,她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精神崩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瞬間,大家都變成乾屍,就連師傅也…….她感到大腦已經被嚇得無法正常思考,心跳異常的加速,死而復活的那三個姐妹,本來是她們羨慕的對象,可卻只是被點了點,便只剩下一堆腐爛的肉塊和白骨。而莫名的,那個法醫又和月神打了起來?這究竟是怎麼了?!

    恐懼從心裡蔓延到全身,精神緊張到瀕臨崩潰,鼻涕眼淚早已和著汗水摸了一臉!她只是麻木的,被那個女孩拉著到處跑……

    好冷,每當那些干屍接近,她就會感到徹骨的寒冷,冷得她好幾次都要窒息!而恍惚間,她總是在那些腐爛的身體上看到自己一張乾癟的臉,誰來救救她啊!

    「去死!」翡月叫著,一腳踹開一個屍奴,胡亂的將從孟久那裡揣來的符咒貼在自己和董小泉身上,剩下的,瞅準機會便往那些噁心的臉上貼去。有的會燒出一陣青煙,有的卻什麼作用都沒有!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粘到杜亦羽的鮮血,她不再因那些屍奴而感到呼吸困難,也不再出現幻覺了!

    只是這樣下去還是不行啊!體力早晚會用光,而且,肩頭的傷口又有些裂開了!更可氣的是,這山谷周圍肯定有結界,害她剛剛差點撞掉鼻子!

    試著,讓沉睡的基因甦醒。

    老天,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該死的傢伙!不要在這種時候考驗她的腦細胞啊!翡月忍不住在心裡罵著,一石頭砸倒一個乾屍,剛回身拉住嚇得蹲在不住發抖的董小泉,胳膊便被一隻冰涼的手緊緊的箍住。

    翡月打了個冷戰,那手好冷,涼氣透過衣服直接鑽入骨頭裡。轉過頭,毫無準備的對上了一隻乾癟而熟悉的面孔:喬夫人……

    唔…

    翡月一愣的功夫,喬夫人的指甲已經劃破她的手臂,不光是疼痛,還有一種遍及全身的麻木感,令她無法動彈!

    屍毒……

    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也只能想到這個名詞了!

    呵呵呵

    喬夫人臉上乾癟的皮膚堆積在兩頰,扯著難看的笑容,竟張嘴朝她的脖子咬來!

    完了!

    不知道別人死前是不是都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可以想起許多往事和親人,可翡月腦子裡只來得及想起這兩個字:完了!

    可是意外的,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就在她幾乎能聞到喬夫人嘴裡腐爛味道的同時,一個古怪的意念突然闖入她的大腦,讓她猛然間脫離時間與空間的掌控,像是夢遊一樣來到一個黑暗的空間。

    她茫然的走著,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方佛回到了母親的身體裡一樣,自由、舒適的探索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黑暗的一角,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小小的,紅紅的,像火一樣的紅…….

    一隻狐狸!一隻紅色的狐狸!

    可是…….它受傷了嗎?為何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翡月感到自己蹲了下來,要去抱它,可它卻陡然睜開眼睛,警惕的盯著她。而這時,她才驚訝的發現,那紅狐竟有九條尾巴!

    九尾狐?……

    翡月一愣,那狐狸突然尖叫一聲,用牙和爪子向她攻擊。

    雖然翡月完全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她卻直覺的感到,自己不能躲避!她必須馴服這隻狐狸!

    九尾狐尖利的牙齒死死的咬在她的肩頭,身體弓得高高的抓在她的身前。翡月感到一種鑽心裂肺般的疼痛,伸手將那狐狸揪下扔開。

    狐狸打了個滾,再次一撲而過,從她的胳膊上撤下一塊肉來!

    翡月呻吟一聲,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身後又是一陣勁風掃過,她連忙蹲下。

    狐狸尖利的爪子揪掉她一撮頭髮,可她卻一咬牙,抓住了狐狸的三條尾巴!

    吱!

    狐狸叫了一聲,回身就咬在她那隻手上。

    翡月也來了氣,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另一隻手用力的卡著那狐狸的脖子。

    狐狸嘴上的力氣漸漸軟了下來,那雙如火焰般燃燒的眼睛也變得暗淡下來。翡月心裡突然一陣悸動,手便鬆開了。

    吱!

    狐狸叫了一聲,飛快的躥開,又驚又怒的對著她。

    這狐狸……翡月不知為何突然笑了出來,輕聲道:「是你先攻擊我的,算扯平,好不好?」

    吱!

    那狐狸竟絲毫沒有退縮,又是一躍而起,咬向她另一個肩頭!

    喂!

    翡月氣得叫道,一隻手已經毫無客氣的切向狐狸的後頸,可不知為什麼,到了半途,卻是將那狐狸死死的摟在懷裡!

    為什麼?毫無理由的,她就是不想傷害這隻狐狸!

    狐狸不住的鳴叫著,在她懷裡掙紮著,一會就將她前胸弄得鮮血琳琳。可翡月只管死死的摟住狐狸,不讓它逃開她的懷抱。

    「狐狸,安靜一下好不好?」翡月覺得自己如果再這樣流血,恐怕就要死掉了,不得以,改為雙手抓著狐狸那九隻尾巴,把它倒提起來道:「我一不想傷害你,二不想做你的主人,三不想利用你做什麼,不至於這樣反抗到底吧?!」

    狐狸用力扭動著的身體停了停,一雙眼睛疑惑的看著翡月。翡月嘆了口氣,輕輕的托在狐狸的前肢下,對著那雙靈動的小眼睛道:「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訥,咱們就做個朋友好了?……啊!」

    狐狸猛地一擰身子,落在地上,幾個跳躍,遠遠的蹲坐著,看著她。

    「唉,你有九隻尾巴,應該多少算半個狐狸精了吧?聽不懂我的話嗎?」翡月失望的看著那隻狐狸,又嘆了口氣道:「還是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不過,這裡是哪裡?又是我的幻覺嗎?你也是幻覺嗎?唔,真的有可能,身上的傷口已經不疼了……唉,儘管是幻覺,也希望你以後經常來找我吧。真是怪了,為什麼我心裡會這樣捨不得你呢?」

    翡月毫不意義的揮了揮手,卻見那狐狸站了起來,雖然小心翼翼的,卻向她走近了三步。

    翡月吃了一驚,連忙蹲了下來,伸出手道:「來啊,別擔心!你想要什麼?」

    翡月看著那狐狸眼中漸漸緩和的目光,心裡升起一絲喜悅,可誰知,那狐狸突然撲上,一口要在她的手腕!

    嗯!翡月手一哆嗦,卻硬是沒有縮回來,任由那狐狸咬著,反正,只是幻覺…..該得狂犬病,也早不知被它咬過幾口了……

    但立刻,翡月便感到有些不對了,那狐狸竟在喝她的血。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應該怎麼辦,狐狸卻已經鬆開了嘴。

    「你!」翡月一個字剛剛出口,那狐狸卻一下跳到她的肩膀上,滿臉滿足的蹲了下來。

    翡月也便怔住了,她扭過頭,看著那隻小小的九尾狐,又驚又喜,可是,她卻完全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那隻狐狸的頭,可那狐狸卻飛快的咬了她的手一下。只是,這次,它竟仔細的控制著力度,沒有將她的手咬破。

    翡月苦笑,不讓她摸嗎?……早知道,剛才就該多抱它一會了!

    吱!

    九尾狐突然站起來,雙眼帶著警惕的神情,翡月剛是一愣,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隻白色的狐狸趴在地上,渾身是血!還有一個一襲白衫,滿臉儒雅之氣的男人。那男人俯身抱起那隻白狐,可卻抬頭一笑,似乎發現了她。她心裡一驚,看到那男人的嘴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

    吱

    九尾狐的叫聲猛然將她拉回,可眼前卻不再是那黑暗的世界,而是那個山谷,以及撲在她身上的喬夫人…….







2010-4-21 10: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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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凡圖還是……

    Shit!

    翡月剛弄明白自己的處境,卻已經感到喬夫人冰涼的牙齒碰到了她的脖子。而旁邊,杜亦羽也看到了她這邊的情況,一分神,一道細細的金光自凌綢的指尖射穿他的手臂。

    不!

    就在那一瞬間,一個火紅的身影突然自翡月的心口鑽出,箭一樣穿過喬夫人的心口。

    啊!

    翡月無法想像,喬夫人那樣幹癟的身體竟然還可以發出這樣恐怖的叫聲。

    那火紅的身影飛快的掠過翡月身前每一個屍奴,頃刻間,所有的屍奴身上都燃起了巨大的火焰。

    那些肉體在火焰中掙紮著,尖叫著,不一刻就化為飛灰。翡月只覺得心臟強烈的收縮,她無法分清那些屍奴是否還有原來的意識?

    殭屍發出的慘叫,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害怕?……

    就在這時,那火紅的身影卻又向翡月飛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停在她的肩頭,四肢爪子抓著她的衣服,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九尾狐?!

    翡月又驚又喜,一時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現實中了!

    「九尾狐!」

    意外的,凌綢竟也認得這九尾之狐,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害怕了?」杜亦羽擦乾嘴角的血跡,微微一笑道:「沒想到這靈獸就沉睡於她的血脈當中吧?」

    凌綢深吸一口氣,看著那火紅的身影,以及那九條靈動的尾巴,臉色變得有些僵硬難看。

    「九尾」翡月高興的想去撫摸紅狐,卻看到小狐狸衝著她呲牙。翡月努了努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起來吧」翡月回身去扶攤倒在地的董小泉,卻驚訝的發現那個女孩滿臉痴呆的樣子,正抓著地上不知哪個女孩的殘枝,傻呆呆的笑著……

    杜亦羽在一旁看著翡月和她肩上那隻懶洋洋的九尾,眉頭不覺皺了皺,這是……

    也就在這時,凌綢卻突然發出一聲長笑:「有意思,這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受奴役,擁有自己意志的靈獸!那個丫頭,你可真丟臉啊!」

    話音未落,凌綢突然縱身斜掠,落在祭台旁一直動也不動的四個屍奴前,隨手提起一個,往杜亦羽身上扔去。

    杜亦羽皺眉,抓住那木偶般的屍奴的衣領,順手一帶,將那身體送到了祭台下,噗的一聲,摔在土地上。

    可凌綢一手抓了一個,當做盾牌一樣衝向杜亦羽,臨到近前,陡然甩出。

    杜亦羽冷哼一聲,揮手便要將兩個屍奴擊開,卻陡然發現其中一個屍奴的眼睛有些不對,可此時他的手已經碰到了那個屍奴的衣服。幾乎是同時,那屍奴雙手猛地抓住杜亦羽的手,嘴裡發出一輕輕笑:「上當了」

    「凌綢?!」杜亦羽心裡一驚,立刻意識到那個女人將自己的魂魄暫時的轉移到屍奴身上!這是極其危險的賭注,因為此時她的本體沒有絲毫防範,就算是一個小孩都能將她殺了!

    太大意了!以為火狐現身,她會有所顧忌,卻忽略了這個女人那種瘋狂的本性!怪不得她一直不動那四個屍奴………

    一股寒氣自那屍奴的手上傳到手臂,杜亦羽連忙用靈力抵抗著那力量的入侵。也就在那一刻,那屍奴的後背上突然伸出第三隻手臂,烏黑的手掌滿是屍毒,重重的印在杜亦羽的胸口。

    「杜亦羽!」翡月驚呼,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隨著杜亦羽嘴裡吐出的鮮血,抓著他的屍奴突然失去生氣,死沉沉的墜在地上。與此同時,凌綢的眼睛微微的眨動了一下,嘴角勾起一個勾魂的笑容。

    下一刻,凌綢抬起手,一道金色的光芒擊出的瞬間,翡月已經擋在杜亦羽身前。

    同一剎那,一直懶懶的九尾尖叫一聲自翡月肩上躍起,衝向那金光。

    吱!

    九尾發出一聲尖叫,紅色的身影和那金光一撞,打了個滾,卻還是止不住跌落在地上。

    翡月驚呼一聲,蹲下去抱九尾,卻被狐狸的爪子在手臂上留下幾條血痕,她一愣,九尾卻又自己跳到她的肩頭。那小小的身體緊緊的蜷縮起來,閉眼趴在那裡不再動彈了。

    「哼,沒有長成的靈獸也感跟我鬥?!!」凌綢冷哼聲方落,突然感到一陣涼意自腳底躥上頭頂。她直覺的飛身躍起,卻還是被杜亦羽抓住手腕,再想反手去隔擋,卻已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湧向她,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化一樣,溫和,卻霸道!

    她張了張嘴,想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實在沒有想到,在那麼重的傷勢下,這傢伙還能發出這麼強的力量!太可怕了!凌綢感到心裡一陣抽搐,這個男人,比千年前更可怕了!

    可就在這時,祭台旁最後被剩下屍奴突然跳上祭台,向杜亦羽推出一掌。

    杜亦羽冷哼一聲,隨手擋過去,卻立刻感到不對了!那屍奴的一掌竟異常的凌厲!一驚之下,他的手已然和那屍奴對在一起。

    與此同時,那屍奴的另外一隻手掌發出一片藍光,向杜亦羽另外一隻手臂打去。

    砰!

    一聲巨響,杜亦羽又是吐出一口鮮血,無奈之下,只得收回力量護住心脈,鬆開了凌綢的手臂。

    凌綢驚訝的看向那個屍奴,那表情倒是有些像是見了鬼的樣子。

    哼!杜亦羽冷哼!

    「杜亦羽!」翡月跑過來,一把扶住看似有些搖搖欲墜的杜亦羽,眼裡滿是焦急、擔憂、傷心與不安。

    杜亦羽一連咳了幾聲,吐出一口淤血,這才扶著翡月站直身體,看向那個屍奴,眼裡卻是一片沉靜,絲毫沒有怒氣,淡淡道:「原來你躲在這。」

    凌綢驚疑的盯著那屍奴,想起剛才那碧藍色的光芒……她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輕笑出聲,拉住那屍奴的手道:「是你嗎?魯海…」

    翡月吃驚的看向那屍奴,剛要問杜亦羽是怎麼回事,卻陡然發現身邊這個男人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藉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的臉上滿是冷汗,神情也有些不對頭。

    「你……」翡月剛要問,手卻被杜亦羽陡然握緊。她一愣,看了一眼杜亦羽,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快出來吧,躲在那臭烘烘的身體裡幹嘛?」凌綢嬌柔的一笑,整個人似乎突然變了是的,貼在那屍奴的身側。

    「不必了。」那屍奴張嘴,卻真的是魯海的聲音。

    「幹嘛?剛見面,鬧什麼彆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又何必出來惹你心煩」魯海的聲音道:「放心,我說過會永遠保護你,決不食言。」

    凌綢眼珠子一轉,卻嬌聲道:「還說,你以為我被杜亦羽封住的時候,為何不殺了他救我出來啊?我看你根本就是糊弄糊弄我,你一向就只幫著他!」

    魯海藍色的靈體陡然自那屍奴裡鑽出來,叫道:「誰說的!」可對著凌綢那雙眼睛,卻又一下軟下來:「我可跟他幹了好幾仗呢,只是想殺他也殺不了啊,後來,就中了計,被人封了。何況,你這不是沒事嘛,得虧我沒殺他,不是嗎?」

    「說得好聽。」凌綢輕哼了一聲,指著杜亦羽道:「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他,你到底幫誰,自己看著辦吧!」說著,就向杜亦羽撲過去。

    「喂!」魯海跺了跺腳,伸手去拉凌綢,卻被凌綢巧妙的避開。眼看凌綢一掌拍向出,而杜亦羽卻只有勉強的抬手抵擋時,一個白色的人影卻突然出現在杜亦羽身前,只輕輕一揮掌,就將凌綢逼得退了回來。

    「他還不能死」那個白衣人淡淡的笑道。

    所有人都是一愣,魯海得眼睛更是瞪得比雞蛋還大,大吼一聲:「你他娘的!凡圖?!」

    凡圖?杜亦羽原本半閉著的雙眼陡然睜開,這就是凡圖?這背影,為何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喊著,魯海就要衝過去,凌綢一驚,伸手去拉,可手卻從魯海藍色得身影中穿過。

    他的心,不想讓她抓住……不期然的,她的心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但她立刻便讓自己靜下來。

    魯海一邊大叫:「把老子的身體還回來!」 一邊向著凡圖就是一拳打過去,氣急了,那拳頭裡竟忘記帶著靈力!

    凡圖微微一笑,閃身躲開魯海那一拳:「你們那不是有個牛章權嗎?」

    「什麼牛?!我他娘的就養了你這條咬人的狗!」魯海再次揮拳,卻是帶著一片藍光。

    凡圖微微皺眉,左手圈了一個圈,輕易的就將那片藍光化去。左右手結印,嘴裡輕輕的念了一個字『翔』。

    一股勁風自凡圖身後飛出,在空中劃過,似一條龍,在月光下掠過,彷彿帶著一聲高鳴,直降而下,撞向魯海。

    方才凡圖手印一結,杜亦羽的神情就是一變,而當那勁風如龍般撞向魯海的時候,翡月看到杜亦羽的臉上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之色。

    「躲開!」杜亦羽大喊一聲,顧不得壓制體內那些因剛才的一系列攻擊而再次蠢蠢欲動的靈魂,用力的撞向魯海。

    轟!譁……

    勁氣直擊在祭台上,灰塵、木屑紛飛,整個祭台都塌了下去…….

    「靠!他娘的要拆台啊!」魯海的聲音首先出現,然後是凌綢:「拆也是拆的老娘的台,你瞎操什麼心」

    「差點把老子砸底下,老子還不能罵罵了?」

    「砸得著你嗎?妄想狂。」凌綢笑罵

    「靠!你當老子喜歡挨砸啊?又不是被虐狂!」

    「別吵了!杜亦羽呢?」翡月揮手趕著眼前得灰塵。

    「誰知道」魯海沒好氣得答著,嘟囔道:「他娘的,別以為就他會耍龍!」說著,筆直得向天空躥起,那身形之矯健,看起來倒真的像條游龍一般,帶起一股強風,將灰塵都吹散了。

    月光下,只見那坍塌得木堆上,面對面站著兩個身影,一個是杜亦羽,另外一個卻是那個凡圖。

    翡月要過去,卻被飛下得魯海抓住,她有些急道:「別抓我!」

    「你能把我手掰開,我就讓你過去」

    翡月氣得就去掰魯海得手指,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她又氣又急道:「你不讓我過去,你總該過去幫幫他啊!那是你徒弟吧?」

    魯海搖了搖頭,若有所思:「我也以為那是我得徒弟。」

    「你連你自己徒弟都不認識了?」

    「剛才那招翔龍……」魯海看著杜亦羽臉上得神情,似乎突然明白什麼,跺了跺腳:「老天,不會是他吧?!」

    「誰?」

    「杜亦羽的師傅」凌綢目光閃爍,一個人站在遠處,自言自語道:「到底要做什麼?!」

    「師傅?!……」翡月吃驚的看向那兩人。

    「也是製造出修羅刀的男人。」魯海冷笑。

    翡月驚愕的看了一眼魯海,想問卻不知該問什麼,一時有些愣住了。



  第二十二章 那個男人

    凡圖笑道:「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杜亦羽喉結動了動,明明眼中滿是激動,可嘴裡吐出的話卻還是冷冷的:「你為什麼還活著?我該叫你什麼?師傅,還是凡圖?」

    「叫我凡圖吧,當我離開你的時候就說過,我不會再做你的師傅了。」

    「你究竟要做什麼?!」杜亦羽心裡一陣亂撞,體內那些靈魂快要壓不住了!如果讓他們自丹田裡跑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將他們逼回去……

    凡圖看著杜亦羽的臉色,從懷裡掏出一顆丹丸扔給他:「不想吃,可以拿去喂狗。」

    杜亦羽手緊緊一攥,將那丹丸扔進嘴裡。

    凡圖搖頭笑了笑道:「還像個孩子是的。」

    丹丸入口,杜亦羽只覺胸前一片清涼,那些亂竄的靈魂立刻便安靜下來,腦子也覺得清醒多了。

    「你都猜到了?至今為止,你們遇到的事情都是我設計的。」

    杜亦羽猛地睜開眼,看向凡圖,凡圖笑道:「只是,你沒想到會是我吧?」

    「你即不肯升仙,卻又為何不肯歸塵?」

    凡圖微微一笑,卻不理杜亦羽的問話,自顧自道:「這新轉生的身體比原來的差遠了。不得已,我只能用你們那套『借力』的辦法,結果,搞我現在比以前還要強。你知道,高處不勝寒呢。」

    「宋肖、雨靈、還有孟久手裡的修羅刀,都是你安排的吧?」

    「當然了!」凡圖像是很高興杜亦羽發現這個事實道:「只不過,那個雨靈覺醒的速度有些超出我的預料,沒辦法,我只有出手了……別皺眉,我只是將修羅刀的力量還給了他,讓雨靈的覺醒停頓下來罷了。」

    杜亦羽疑惑的看著凡圖,凌綢突然道:「你把雨靈弄走了?」

    凡圖嘴角帶著優雅的笑容,道:「忘記和你打招呼了,很抱歉。不過,物歸原主,你不該有意見吧?」

    「你!」凌綢咬了咬牙,想想自己打打不過人家、騙騙不過人家,當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等等!」杜亦羽橫跨一步擋住凡圖道:「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凡圖頗為玩味的看著杜亦羽,壓低聲音道:「我想跟你玩個遊戲。」

    杜亦羽一愣,剛要再問,可凡圖的身影卻已憑空消失了。

    「杜亦羽?」翡月過來,心裡擔心的要命,卻只是站在他的身邊,不敢碰他。她不想讓這個男人誤以為她在同情他。

    「我們走吧」出乎意料的,杜亦羽卻一把抓過翡月,將自己的體重壓在她的肩上。九尾呲牙叫了一聲,彆扭的性格卻似乎並不討厭杜亦羽,見周圍沒什麼危險了,砰的一聲,氣呼呼的消失了。

    「九尾?」翡月被杜亦羽壓得身形一矮,左手連忙摟住杜亦羽的腰。

    「沒事」杜亦羽用手點了點翡月得胸口道:「它和你在一起。對了,把董小泉帶上,我答應她哥哥的。」

    翡月愣了幾愣,還想問,可杜亦羽卻已經閉上眼,一臉疲憊。

    唉,這傢伙怎麼這麼沉!翡月心裡一放鬆,眼淚便不爭氣的流出來,她強壓下語聲用的哽咽,對魯海道:「你呢?」

    「還接著去找我的身體」魯海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凌綢,吊兒郎當的道:「等找到了身體,偶也趁年輕,趕緊找個姑娘結婚。」

    凌綢眼珠子一轉,呵呵一笑:「還能找到我以前做活葬的地方嗎?」

    魯海一愣:「幹嘛?」

    「我琢磨著,你那身體估計被活葬了。」凌綢笑道。

    「什麼?」魯海一驚,凌綢卻不再說話,走到一旁,扶起董小泉道:「這丫頭好歹也算我的信徒,我總要治好她再走吧。」

    「啊?」翡月一愣道:「你什麼意思?」

    凌綢摸著董小泉的頭髮,笑道:「我住她家。」

    翡月疑惑的看著凌綢,凌綢卻已經拉著董小泉往山外走去。

    魯海嘆了口氣,走到翡月身邊低聲道:「凌綢這個人,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你看好了杜亦羽,不要讓凌綢有機會下手!」

    翡月託了托杜亦羽的身子,對魯海道:「你呢?」

    「凡圖剛才好像提到牛章權了吧?」魯海看著凌綢的背影嘆了口氣:「那傢伙的家鄉,不是有活葬的風俗嗎。我先送你們回去,正好去找牛章權。」

    杜亦羽的身體有些燙,似乎發燒了。從回來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了,他一直沒有醒過來,不停留著冷汗,臉色煞白!翡月一步也不敢走開,把熱水壺和熱毛巾都放到了屋裡,每隔十分鐘,就用勺子給杜亦羽的嘴唇陰一些白開水。

    第一次, 翡月感到自己如此的無力……

    「杜亦羽!」

    早上8點,孟久以150邁的速度開車過來,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喊著。

    翡月開開門,示意他小聲,然後帶他到屋裡。

    「靠!」孟久看著杜亦羽,緊張道:「魯海跟我說他受傷了,怎麼回事?這才多會沒見,出什麼事了?!」

    翡月嘆了口氣,將事情說了一遍,看著孟久越來越差的臉色,長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雨靈,被那個凡圖帶走了。」

    孟久愣了一下,陡然站起,大叫道:「你說什麼?!」

    「I'm sorry」翡月心裡難過,便不覺說起自己熟悉的語言:「你別急,等杜亦羽好了,我們一起去救她!」

    孟久緊緊攥著拳頭,臉上的肌肉抖了又抖,卻意外的沒有繼續胡亂發脾氣,也沒有著急的大叫,平時看他總是紮紮呼呼的,可真的出了事,他反而變得沉穩而鎮靜,尤其是杜亦羽現在這種狀態,他必須要保持頭腦清醒!在深吸一口氣後,他終於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那個凡圖,都說什麼了?」

    翡月略有驚訝,又有些敬佩的看了一眼孟久,搖頭道:「他沒說,只是說了些很奇怪的話。」

    「什麼話?」

    「說什麼物歸原主……」翡月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現在心裡很亂,真的很感謝你還能保持冷靜。我們該怎麼辦?」

    孟久沉默著,長出一口氣,苦笑了笑,終於坐在椅子上道:「等。」

    「等?」

    「等」孟久長出一口氣:「等杜亦羽醒過來,等那個凡圖再來找茬!」

    「可雨靈……」

    孟久抬起手做了個不要再說的手勢:「別往下說了,除了等,只有祈禱了。」

    翡月無奈的點了點頭,不覺嘆了口氣,但願,命運對她們好一些。


【第四部完】







2010-4-21 10:5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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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五部 第四世

第一章 奶奶

    媽媽摸著菲菲身上的淤青,心疼的抹去眼角的淚痕。這孩子,究竟是被誰欺負了?!

    這麼多淤痕,老師怎麼還能說不知道呢!學校到底是干什麼吃的!

    7歲半的菲菲從媽媽的懷裡看著牆上奶奶的遺像,有些委屈的說:「媽媽,奶奶掐我?」

    菲菲的媽媽驚愕的低頭,看著女兒眼裡的淚花,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婆婆那張嚴肅的黑白照片,感到身上一陣惡寒。

    菲菲媽媽背著爸爸和爺爺找了個法師,在家裡折騰了一陣子,又是燒紙又是唸咒,最後還在奶奶的照片背後貼了張符。

    可第二天,菲菲身上依舊多出幾處淤青,有一個甚至還像個手指印!

    媽媽心驚膽顫的為孩子穿上衣服,端上早點,菲菲突然小聲說:「奶奶拍那麼用力,爸爸會疼的。」

    菲菲媽心裡咯鉹@下,抬頭,菲菲爸剛剛起床,光著膀子,迷迷糊糊的往廁所走,就在後背上,一隻紅色的手印清晰的印在心臟的位置!

    然後,菲菲媽大叫一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菲菲爸慌亂的拍著菲菲媽的臉,隱約聽到自己的女兒說了句什麼『奶奶』。

    從那天開始,菲菲媽便將女兒的小床搬進夫妻倆的臥室,半夜睡覺總是開著床頭燈。而那個紅色的手印也令菲菲爸感到有些困惑,本來打算去醫院看看,可隔天那手印就消失了。菲菲爸雖然不願相信菲菲媽說的那些話,可卻也忍不住偷偷給自己的媽燒了些紙錢。想起來,今年清明似乎忘記去掃墓了,難道這麼靈?可再怎麼樣,孩子的奶奶總不會傷害自己孩子啊!

    ……

    應該,不會的!

    「媽媽」菲菲趴在床頭,半邊臉藏在檯燈的陰影裡,輕輕叫著。

    菲菲媽陡然醒過來,險些被自己的女兒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卻還是勉強鎮定的輕聲道:「怎麼了?」

    「奶奶老撓我腳心,我睡不著。」

    菲菲媽霎時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把摟過女兒,慌亂的推著身側的老公,心臟佟佟的跳著,嘴唇發抖,愣是說不出話來。

    「媽,輕點,會把奶奶從爸爸身上晃下來摔到的。」

    菲菲媽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急促的吸了幾口氣,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丟下懷裡的女兒,跑下床,砰的撞在大衣櫃上。

    菲菲爸終於醒了,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那張驚恐的臉,不快道:「大晚上摺騰什麼啊,我說怎麼竟做惡夢呢。」

    「什,什麼夢?」

    「記不清了,好像是小時候被我媽罵的破事。快睡吧,別一天到晚瞎琢磨。」菲菲爸將女兒摟進懷裡,打了個哈欠,轉眼又睡下了。

    菲菲媽全身僵硬的站在那裡,看著摟著女兒的丈夫,心裡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一絲懊悔。她以為自己可以為女兒付出生命的,可剛才卻毫不猶豫的扔下女兒弱小的身體……

    菲菲媽閉上眼,做了兩個深呼吸,緩緩睜開眼,卻看到女兒轉過頭向著她,沒有閉眼。她勉強的笑了笑,決定安撫一下女兒,可卻陡然發現,女兒的眼神並沒有看向她,而是……那空著的半張床……

    ……

    坐在女兒的小床上,菲菲媽一夜沒敢閉眼,再這麼下去,自己一定會精神崩潰的!而更令她傷心自責的,是自己竟然害怕自己的女兒!

    昨天夜裡,直到女兒雙眼疲倦的緩緩閉上、睡著,她竟沒敢走過去,哪怕是問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冰冷的念頭:女兒在看什麼?!

    翡月把白開水放在床頭,長嘆了口氣,已經三天了,他不會就打算這樣睡下去了吧?!

    「喂,懶傢伙,該起床了!」輕柔的,翡月嘆了口氣,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展現出平時少有的溫柔:「你這個人,本來就好像生活在一個我永遠也到不了的世界裡,現在這樣,我更不知道該去哪裡才能找到你了……一開始出現在我眼前的你,是個脾氣古怪,性格彆扭,性情冷淡的人,可是,卻總是做著一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其實是個令人感覺很溫暖的人呢。你為什麼不起來?是太累了嗎?還是,太孤單了?」

    翡月將手放在杜亦羽的胸口,直到感受到那有節奏的跳動,才苦笑了笑,輕聲道:「也許是吧……杜亦羽,如果我說,我希望成為一個能夠讓你信任、依賴的人,你一定會嗤之以鼻吧?但我還是想試試,如果不努力一下便放棄,我會後悔一輩子的。」她輕吸一口氣,像敲門一樣敲了敲杜亦羽那堅實的胸膛,嗔怪道:「別偷懶了,雨靈很讓人擔心啊!孟久也是,他越是鎮定,越是讓人擔心啊……」

    門外,孟久胡亂的摸了把臉,剛準備悄悄的離開,突然感到一股凌厲的氣息在房間內炸開,翡月驚呼一聲,發出砰的一聲。孟久推門而入的同時,已催動修羅刀發出光芒。

    吱!

    翡月跌倒在窗前地上,九尾詐著毛站在她的頭頂,呲牙對著床前的凌綢。

    「快去看杜亦羽!」翡月躍起,卻沒有貿然過去,她知道,自己過去,反而會給孟久添麻煩。

    孟久縱身躍起,小心的將修羅刀劃向凌綢的手腕,卻又不敢離杜亦羽太近。

    「修羅刀!?」凌綢吃了一驚,一瞬間,已經移動到門前,看著那七彩流光的小刀,眼中神情閃爍不定,突然,她看向孟久,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甚至誇張的抬起手道:「是你?!」

    吱……

    九尾似乎很是討厭修羅刀的氣息,噗的一下,消失的如同出來的一樣突然。

    而孟久卻有些愣了,皺眉道:「我們似乎沒見過吧?」

    凌綢盯著孟久上看下看,半天,突然放肆的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把孟久和翡月都弄傻了。

    「翡月,這瘋子是誰啊?」

    翡月苦笑:「凌綢!」

    孟久雖然想到了,可得到證實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天授,呢!

    怎麼辦?一瞬間,孟久腦子裡已經閃出一大堆問號!在這裡,顧忌到杜亦羽,他不可能全力發動修羅刀的力量,可如果不用修羅刀,他根本不可能對抗一個天授的啊!

    突然,凌綢停下大笑,斜靠在門框上,臉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些風塵與孤寂。她冷冷一笑道:「我是瘋子?早晚有一天,你會比我還想當瘋子!與其那樣,不如今天讓我把你也殺了!」

    話音未落,凌綢再次出手,卻是擊向孟久!

    「小心!」翡月驚呼的同時,孟久已然抬起刀,擋回凌綢的攻擊。

    凌綢微眯起眼,看著孟久手中光芒漸盛的修羅刀,笑道:「你還真拚命呢。」

    透過刀芒,孟久望向凌綢,突然道:「凡圖有沒有再和你聯繫?」

    凌綢抬起兩手,相交在一起,做了一個手槍的姿勢,對著孟久,指尖漸漸發出炫目的靈光,笑道:「都快死了,還打聽這些干嘛?」

    孟久攥著修羅刀的手緊了緊,聲音似乎帶著一絲緊張「你知不知道雨靈在哪裡?」

    凌綢似乎沒想到孟久會問這個問題,微微愣了愣,突然放下雙手,收回就要發出的攻擊,一臉怪異的神色盯著孟久,疑惑道:「你……關心她?」見孟久不說話,凌綢神色又變了變,不知在想什麼,突然笑了笑,滿臉看不懂的譏諷道:「你不知道她…….」

    @

    一道白光自孟久身後擊向凌綢,雖然力道不大,卻也打斷了她的話。而同時,孟久和翡月同時轉過頭,又驚又喜道:「你醒了?!」

    杜亦羽臉色還是白得難看,就連坐起來似乎都有些費勁,卻還是挪出力氣推開孟久的胳膊,毫不客氣道:「把那玩意離我遠點,害得我覺都睡不好!」

    孟久翻了翻眼睛,拿著修羅刀移開,讓翡月過來,卻不肯將刀封起來,依然警惕的對著凌綢。

    凌綢雙手抱胸,看著杜亦羽,冷笑道:「幹嘛不讓我說?雖然我不知道那傢伙要幹什麼,可我知道,他既然把她帶走了,就不會再讓她這樣回來了。你對你那個師傅,似乎還沒有我瞭解……」凌綢說著,竟伸了個懶腰:「唉,真是掃興!今天不干了!」說完,竟呼的消失了。留下屋子裡三個人,神情尷尬,神色古怪,氣氛沉悶……



第二章 往事

   凌綢突然出現,不由分說打了一架,又莫名其妙的消失,雖然沒有真的傷到誰,卻也令翡月感到強烈的不安,不由氣憤的道:「這魯海倒好,拍拍屁股就去找自己的身體,卻把他的女人留下來殺他的朋友!」

    杜亦羽不在意的道:「他不幫凌綢,已經是在幫我了。」

    「是嘛?!我怎麼沒看出來?」

    杜亦羽查看著身上的傷勢,隨口道:「魯海不傻,他看到凌綢沒事,便知道她當初隱居,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希望讓他誤會我,以為我將凌綢也封印了。這樣,凌綢就可以借他的手殺了我。」

    翡月看著杜亦羽皺著眉,像個彆扭的孩子,執著的掀開她包紮好的繃帶,忍不住走到桌前拿起一把剪子遞給那個男人:「如果一定要拆,就用工具吧。這是人之於動物最主要的區別。」

    杜亦羽被翡月說得一愣,卻也放棄了和繃帶較勁的念頭,旁邊一臉心事的孟久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翡月沒好氣道:「殺來殺去!你們的腦子是不是沒進化好阿?除了殺,就不會別的解決辦法嗎?」

    杜亦羽淡淡的看了翡月一眼,說道:「因為只有在封屍前殺死我,才能解放封印在我體內的天授。一旦封屍,便再也沒有轉機。起碼,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夠辦到。」

    「封屍?」

    「就是利用異常的痛苦將精神活著從肉體裡剝離出來,再利用法術將身體以及體內的靈魂永遠封印。」

    杜亦羽輕描淡寫的說著,卻讓翡月從頭頂冷到腳底!她拿過杜亦羽手裡的剪刀,幫他剪開胸前的繃帶,看著癒合速度明顯比普通人快的巨大傷勢,聲音有些哽咽道:「你的身體裡,為什麼要封印靈魂?我從未聽說,有人用自己的身體來做這種事的!」

    「身體對我們來說,本來就只是一個個的容器。」杜亦羽按了按傷口,還是疼得吸了口冷氣,搖了搖頭,思緒沉了沉,喃喃道:「他的力量又變強了…….」

    翡月咬著下唇,沒有再說話,比平實安靜許多的孟久終於開口道:「凡圖為什麼要帶走雨靈?」

    杜亦羽寄好衣扣,嘆了口氣,道:「這你應該去問凡圖。」

    孟久的雙手下意識的攥在一起:「那就說說凡圖,從頭說,也許,能找到什麼線索。」

    杜亦羽沉默著,並沒有馬上回答。凡圖帶走雨靈要做什麼,他隱約能夠猜到。一定要想辦法制止凡圖!尤其是孟久……似乎還沒有人察覺到……孟久現在比雨靈還要危險!

    該死!他早該想到!為何凡圖要宋肖變成會愛上孟久的雨靈!該死!……

    他望了一眼孟久,如果他不說,那傢伙一定會去找凌綢的……

    嘆了口氣,杜亦羽斟酌著字句,道:「凡圖是個天才,可卻沒有人明白他的想法!他擁有封神的力量,自己卻不願成仙。」聲音不高,有些低沉,「在我第一世的時候,天授畫屍人主宰著整個世界。我所經歷的一切,只教會了我仇恨。第二世還沒醒來的時候,她教會了我什麼是快樂,可惜,當我回憶起一切的時候,她卻已經變成了一條肉蟲。當時的我,只想殺了所有的天授!我殺了許多,也受了重傷。而凡圖……在我幾乎快要死去時將我救走。」杜亦羽停頓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憶,但很快的,他便再次開口,卻只是用一種淡淡的語氣,簡單的繼續複述著複雜而沉痛的歷史:「一點一點的,師傅他不知消耗掉多少精力和耐心,才讓我漸漸看到仇恨以外的東西。可是,因為我的報復,天授、妖和人類間原有的平衡被打破了,戰爭越演越烈!當時很亂,可我卻什麼都不想管,誰贏誰輸,誰生誰死,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直到有一天,師傅他也加入了那場戰鬥…….也許,凡圖他畢竟是人類吧,在那場戰爭中,他破開天地之間的結界,取得封神的力量,開始為人類封神。」

    「等等!」孟久怪異得看著杜亦羽:「他以前叫什麼?!」

    「就是你心裡猜的那個名字……」

    「靠!」孟久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翡月遞給杜亦羽一杯水,雖然聽不太懂,可她知道現在不該打斷這個男人。錯過了今天,不知要到哪天,他才會再開口了。

    杜亦羽閉上眼,略微休息了一陣,再次睜開眼,瞳孔裡似乎還留著回憶的味道,灰灰的,滿滿的。他轉動著手中的杯子,繼續道:「成神的普通人多了,天授漸漸趨於略勢,妖怪也開始不再懼怕天授,群起而攻,一切都亂了!然後,師傅叫我下山,讓我看那連天都染紅的血雨,讓我看神、妖,還有天授相互的殘殺,卻並不要求我做什麼。一晃幾年,我反而成了一個看客!可是我卻突然發現,我根本不瞭解凡圖……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封神,卻也殺神;他不光除妖,也會在暗中狙殺天授……」

    「那……那時魯海和凌綢也……」翡月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問。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魯海那傢伙,從以前就是個異類!畫屍人最昌盛的時候,他像個強盜,偷襲打劫各個流派;等到外面打得翻天覆地的時候,他卻只是纏著凌綢談情說愛。」

    「啊?」翡月不敢置信的張大眼,道:「那,那你呢?就算做為一個看客,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吧?」

    杜亦羽目光輕輕的掃過她的耳骨,微微一笑:「我那會,忙著躲一隻狐狸精。」

    「啊?」

    妲己……杜亦羽暗暗嘆了口氣,那個女人擁有看透命運的力量,雖然聰明的一塌糊塗、卻也固執的一塌糊塗!

    在妖怪所剩無幾的境況下,她竟不惜放棄成仙,與天地間最具靈氣的九尾妖狐達成永生永世的互生血契,只是為了保住妖怪力量的傳承。

    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和她成了朋友呢?現在想想,可能是他殺死妲己的瞬間吧。當他的手穿過妲己的胸口,他看到的不是仇恨,而是理解的笑意與解脫的淡然。

    當時他就明白了,自己徹頭徹尾的被凡圖給利用了!以妲己和九尾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殺得死凡圖──那個輕易,便將九尾踩在腳底,隨意玩弄著神仙的人類!!!

    這是他第二次殺死自己不想殺的人!可當他想要去質問凡圖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人竟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朋友,就是他不想失去的人,那麼,他一定就是那種不該擁有朋友的人了。因為他的身邊,似乎永遠都只有死亡。

    不過,一直到現在,他也不懂,妲己究竟看到了什麼?她不惜背負著萬世的罵名,將那些凡圖準備要封仙的人類一個個殺死?

    「後來呢?」翡月問,聲音輕輕的,似乎不願打擾他的思緒。

    「那時,天授基本都死光了,等一切都平定下來,神仙去到天界長生,妖怪躲入密林,普通的人類開始重建家園,而這時我才發現,凡圖,已經從我的視線裡消失了。」

    「然後呢?」孟久望著杜亦羽。

    「然後」杜亦羽挑了挑眉:「人,人取代了天授的角色。他們在大多數天授死亡,還沒有覺醒的空隙迅速發展起來。那些曾經被天授奴役的術士一次次的、一代一代的尋找著那些轉世的天授,在他們覺醒前殺死他們。直到大多數早已忘記了歷史本來的面目,卻還是有少數人按照傳承,編纂出一套一套理由,去殺死那些轉世的天授。無論是西方的獵殺魔女、異教徒,還是東方的降妖除魔,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藉口。所以……」他吐出一口氣:「凌綢才會恨那些普通人,才會執著的想要找回天授的時代…….」

    「你知道,我想聽什麼!」孟久長嘆一口氣,打斷杜亦羽道:「比如,凡圖為什麼要把修羅刀給我。」

    「修羅刀……那些神仙怎麼放心讓凡人擁有那樣可怕的東西?我想,他躲起來不知要做什麼,當然不希望那些神仙憑著刀的痕跡來找他麻煩,所以會把刀隨便的丟給別人,比如,你吧。」

    孟久看著杜亦羽沒有絲毫變化的神色,疑惑道:「真的嗎?」

    「我猜,他把刀給了別人,一定就此不管,所以,當你我出現在一起時,他一定非常的驚訝!」

    「那雨靈呢?」孟久道:「不要再說什麼不能說。如果你不說,我只好去問凌綢。」

    杜亦羽嘆了口氣,無奈道:「雨靈的體質很特殊,不然,修羅刀當初也不會對她有反映。凡圖也是是看上雨靈的體質,有什麼目的,也有可能……是想利用她要挾你。」

    「要挾我?」

    杜亦羽點了點頭,沉聲道:「不記得了?修羅刀,是唯一可以殺死天授靈魂的法器。」

    孟久看向杜亦羽,凝視著那個男人深得彷彿看不到底得瞳孔。良久,孟久長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而孟久轉身的瞬間,杜亦羽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唇角掛著一種譏諷的笑意喃喃道:「愛情和友情,好難的選擇題。」

    「你呢?」一直沒有說話的翡月走過去關上門,突然道:「凌綢要讓天授重新回來,你呢?」翡月深吸一口氣,神色有些悲哀道:「將那些天授的靈魂都封入自己的身體,這就是你的選擇?」

    杜亦羽神情一冷,諷刺道:「想要對我表示同情?還是要說什麼鼓勵的話?」

    翡月盯著杜亦羽,忍不住冷笑道:「虛偽!」

    「什麼?」

    翡月憤憤道:「我是說,剛才的你,太虛偽了!」她不等杜亦羽說話,已然站在床邊,看著杜亦羽蒼白的臉孔道:「你沒有對孟久說真話。」

    「囉嗦!」杜亦羽看都不看翡月,拉過被子,準備休息一會。

    翡月冷哼,道:「現在這樣才是你!那麼感性,那麼溫柔,那麼有耐性,根本不是你!人,只有在騙人的時候,才會因愧疚感而改變脾氣。」

    杜亦羽驚訝於女人的敏銳,皺眉坐起,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卻扯裂了胸前的傷口,襯衫殷紅了一片!

    翡月嘆了口氣,按住杜亦羽的肩膀道:「你別動,我去看看。他擔心雨靈,心裡全亂了,不一定會看出來的。」

    走到門口,翡月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只是緩緩道:「有些事情,不管多麼痛苦,都要自己去承擔,無論什麼樣的結果,都要自己去選擇!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隱瞞,但這對孟久不公平,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翡月說完,轉身出去,卻沒有看到杜亦羽嘴角不自覺流露出的笑意,以及,眼神中少有的溫柔。



第三章 一樁命案

    翡月走到樓下,端了兩杯紅酒加冰坐到孟久對面,誰也沒有馬上說話,空氣似乎有些凝滯。

    「有什麼打算嗎?」翡月問。

    「揍人!」

    「啊?」

    「那傢伙在說謊!」孟久喝乾杯裡得紅酒,苦笑道:「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笨一點。真他媽煩!」

    翡月愣愣的看著孟久,嘆了口氣,道:「你要去問凌綢嗎?」

    孟久猶豫著,緩緩道:「關於雨靈的事,每次他都會幹乾脆脆表示他知道,但是不說。可這次,為了糊弄我,不讓我去問凌綢,他卻饒了這麼大的圈子……說實話,我也很猶豫……雖然那傢伙有時可恨到極點,但我偏偏就是相信他……就算他用刀子殺了我,我也相信,那是因為如果不用刀子殺我,我會死得更慘。也許他所決定的不是最好的,但絕對比咱們自己選擇的要好!」

    翡月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著孟久,眼裡蒙上了一層濕潤。在杜亦羽身邊的這些人中,真正能稱得上是朋友的,恐怕只有孟久一個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繼續等嗎?」翡月一仰頭,也喝乾了杯裡的紅酒:「那個凡圖怎麼會這麼厲害?竟然能把他都傷成這樣!」

    孟久看著桌上那把生鏽的小刀,沉吟道:「你知道嗎?修羅刀有雌雄之分,聽說,如果兩刀合一,就連神仙也抵擋不住…….也許,這是唯一能對付凡圖的辦法。」

    翡月舔了舔嘴唇,感受著紅酒淡淡的餘香,心跳似乎因酒精的作用而有些加速:「好,你去吧。我會守著他的。」

    孟久看了一眼翡月,忍不住笑道:「不用這麼緊張,他既然醒過來,就可以自己療傷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的,我過兩天再走。」他想了想道:「如果他身體恢復的不好,可以先把狐狸叫來。」

    「好……」翡月點了點頭,手下意識的放在胸口,心裡默默的說著:「九尾,你也會幫我們吧?」

    ……

    「菲菲!」老師站在廁所門口,驚詫的看著滿身是血的女孩,忍不住驚叫道:「把刀放下!」

    警車,救護車蜂鳴著聚集到學校樓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急促的跑進去,不一會兒,一個六七歲的女孩,面目模糊,滿身是血的被抬進救護車。

    「杜亦羽呢?!」市局副局長喊道。

    「好幾天沒來局裡了」刑警隊副隊長劉全滿頭是汗,眼裡滿是憤怒與悲哀,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給他打電話!」副局長擦了擦頭頂的汗,對劉全道:「都查清楚前,注意封鎖消息,還有,盡快結案,不要讓影響繼續擴大!」

    「是!」劉全挺了挺背,送走副局長,回頭看向有警衛把守的教務處,長出一口氣,腳步沉重的走了過去。

    案子其實很清晰,下午一上課,一年級六班的李老師便發現陳菲菲沒有回到座位上。有同學說在廁所看到了她,李老師便讓同學去看看情況。等李老師講了兩道數學題後,才想感到有些不對頭。

    她佈置學生做練習,自己跑去廁所,一推門,便看到陳菲菲手裡拿著刀呆愣愣的站著,而那個同學卻如滿身是血的倒在水池前,識嫩的臉被刀割的面目全非,鼻子都被掀開,貼到一側,露出兩個血肉模糊的出氣孔。

    李老師大叫一聲,只覺得兩腿發軟,眼前犯黑,全身顫抖著,靠在門框上,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穩。

    在她的喊叫聲中,其它老師很快趕到,現場一時有些亂,幸好還有幾個膽大的男老師,及時疏導秩序,沒讓更大的混亂發生,也沒讓其它學生看到這恐怖的一幕。

    此刻,陳菲菲的父母也來到了學校,父親懊惱的坐在一旁,母親摟著女兒,只是不住的哭。李老師遠遠的坐在窗下,手還在發抖,眼前怎麼也揮不去那學生血肉模糊的臉。

    「陳菲菲同學,你那刀是從哪來的?」劉全問,聲音不大,卻很嚴肅。

    「她給我的。」菲菲神色呆呆的,聲音不大。

    「誰?」

    「陳奶奶。」

    「胡說!」窗前的李老師突然尖叫,臉上呈現出一種快要昏倒的緊張與恐懼。

    劉全皺眉,看向一旁嘴角不住發抖的教導主任。

    「陳奶奶原來是我們這裡的清潔工。」

    「哦,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現在……」教導主任嘴角又是一陣抽搐,神色不自然道:「陳奶奶她,上個月死了……就在廁所,踩到一個學生丟在地上的香蕉皮滑倒,撞在洗手台上死的……」

    李老師呻吟一聲,險些昏倒。劉全也是一愣,後背一陣發涼。與此同時,他看到陳菲菲的母親身體一震,陡然鬆開摟著女兒的手。

    劉全皺了皺眉,直覺的感到這裡面有問題。他輕咳一聲,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菲菲,當時,都發生了什麼,告訴叔叔和老師好嗎?」

    「陳奶奶攔著我,不讓我出去,說是要我幫她把臉上的皺紋割下去。可是我害怕,不敢。後來鈴鈴她來找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菲菲的臉上漸漸露出應有的恐懼:「不會是我……干的吧?媽媽,我不是壞孩子!」

    菲菲媽哇的一聲哭了,卻一把抓住劉全:「警察同志!救救我孩子吧!」

    劉全愣了,茫然的拉起菲菲媽,問道:「慢慢說,別急。」

    「我這孩子,這孩子她」菲菲媽還沒說出什麼,菲菲爸已經走過來,扶起自己的妻子,「別說了」

    「可是」

    「他們不會相信你的話!」菲菲爸喊道:「回家!」

    「對不起」劉全嘆了口氣,攔住他們道:「你們還要辦一些手續,才能帶女兒回家。」

    「啊!」

    毫無預兆的,窗邊的李老師大叫一聲,發瘋般的往寫字檯桌沿撞去!

    「拉住她!」

    劉全三步並兩步躥過去,一把抓住還要再撞的那個瘋女人,憤怒的叫道:「幹什麼!你瘋了!」

    李老師額頭出血,臉上的驚恐還未來得及消退,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菲菲拽了拽母親的衣角,擔心道:「是陳奶奶推的。」

    屋子裡的人,全都僵住,一股涼氣爬上每個人的後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很難看……

    「別愣著,趕緊叫救護車!」劉全將李老師交給哆哆嗦嗦的教導主任,轉身看向菲菲,蹲下來,很嚴厲道:「你聽著,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那麼我不得不帶你去檢查精神。你不希望被關進醫院,與父母分開吧?」

    「不!」菲菲媽緊張的抓住孩子的肩膀。菲菲咬著下唇,用力搖了搖頭。

    「很好!」劉全站起來道:「你回家好好想想,明天叔叔再找你。」說完轉向菲菲父母:「你們辦過手續,可以先將孩子帶回家。但沒有得到警方允許,請不要帶著孩子隨便出家門。」

    菲菲的父母滿口答應著,連忙帶著菲菲去辦手續。三口子走到門口的時候,劉全看到那個孩子神情緊張的回過頭,卻不是看他這個可怕的叔叔,而是看向一旁的電腦。

    劉全皺了皺眉,順著菲菲的目光看過去,隨即渾身一震,腦子裡嗡的一聲,一時竟連呼吸都凝滯了!

    電腦屏幕上開著word文檔的界面,一個個『死』字爭先恐後的冒出來,沾滿了整個屏幕!

    下一刻,劉全自緊閉的牙縫中深吸了一口氣,一步跨過去,關上屏幕開關!然後,又在教導主任詫異的目光下,將電源拔掉,這才喘著粗氣站起來,神色複雜的看了李老師一眼……

    從教導處出來,劉全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有些懊惱於自己的胡思亂想!最近這是怎麼了!先是董小泉參加什麼邪教,搞得瘋瘋癲癲的,前兩天聽說還帶回一個師傅來,現在又冒出這麼一件古裡古怪的事情!唉,心情糟透了!

    尿了一泡尿,劉全突然想起最近有個記者,好像叫什麼超的,一直跟他要一些利用迷信騙人的素材。那傢伙,說不定認識一些這種人,說不定能打聽到什麼……

    「劉隊」一個隊員走過來,手裡拿著幾頁報告:「杜法醫傳真過來的報告。」

    「這麼快?」劉全有些意外,接過來看了眼,臉色就變了,咬牙罵道:『開什麼玩笑?!回局裡!」

    「劉隊?」

    「回市局!」劉全一邊吩咐著,一邊往外快步走去,他實在無法相信那份報告上的結論:自殘致死……

    風風火火的回到市局,劉全便往法醫辦公樓走去,直闖杜亦羽的驗屍處,卻在走進那扇門的瞬間呆住了……

    劉全睜了睜眼睛,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傢伙……休假回來成變態了?

    杜亦羽似乎全然沒有聽到劉全的腳步聲,只是專注的凝視著那個死去的小女孩……

    此刻,那女孩臉上的傷口已經被杜亦羽洗去了血跡,一道道翻著的肉邊橫亙在那識嫩的臉上。這樣一張臉,除了法醫,大概沒有人會那樣凝視著吧……

    劉全皺了皺眉,雖然心裡感覺極度的怪異,可從杜亦羽身上透出的那種凝重的氛圍卻令他說不出話來。

    牆上的鐘發出噠噠的聲音,劉全突然覺得屋裡很熱,喉嚨有些干裂的難受。他走上前,卻在離杜亦羽三步遠的地方停住,咳嗽一聲,道:「你看什麼呢?」

    話音方落,杜亦羽的神情一凝,突然伸手在女孩的眉心彈了一下,然後順勢將手蓋在女孩的眼睛上,這才回頭看向劉全:「有事嗎?」

    劉全神情怪異的看著杜亦羽,這才發現,這個男人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有些大病初癒的蒼白。他嘴蠕動了幾下,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都堵在嗓子眼,竟沒說出話來。

    「驗屍報告呢?」杜亦羽暗中嘆了口氣,問。

    劉全哦了一聲,下意識的舉起手裡的文件:「在這。」

    「好,那麼你可以出去了。」

    「什麼?」劉全一愣,可目光卻很在意杜亦羽的那隻手,他剛才幹了什麼?為什麼按住那女孩的眼睛不松開?

    「不要打擾我的工作。」杜亦羽客氣道:「拿著驗屍報告,出去」

    「杜亦羽!」劉全氣道:「憑什麼你說出去我就出去?!」

    「細菌」杜亦羽依然淡然,不急不怒道:「你身上有細菌,會污染我的測試環境」

    劉全一愣,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噎了半天才喊道:「開什麼玩笑?!還有啊!你這驗屍報告我有異議,我必須自己看看那屍體!」

    杜亦羽毫無意義的笑了笑,捂著女孩眼睛的手悄然收起中指,在鼻樑上畫了個形狀,這才站到一邊,道:「隨你。我正好去趟衛生間,記住別亂摸亂碰,不然……都是我的麻煩。」

    「放心!」劉全吐出口氣,不知為什麼,每次面對這個法醫,他都有種如臨大敵是的感覺!如果讓他在全警局內選出最不願成為敵人的人,他一定選這個傢伙!







2010-4-23 10: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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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連續的命案

   杜亦羽離開,劉全走過去,心裡卻有些彆扭,明明剛才在現場就見過了,為何現在反而緊張起來了呢?都是杜亦羽那傢伙,古裡古怪的!難怪人家說,做法醫的,多少都有些心理問題……

    小女孩冰冷的躺在那裡,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

    劉全仔細的看著女孩的傷口,他不明白杜亦羽是從哪點上看出這是自殘?自右下而左上的傷口居多……這不符合一個人自殘時用刀的習慣!除非她是左撇子……劉全的目光滑向女孩的左手,沒有看到握筆留下的繭子……

    他皺了皺眉,剛要看細些,眼角餘光卻似乎看到小女孩的嘴角裂了裂。他一驚,猛地轉頭,看向女孩的嘴……沒有變化……

    呼,最近總是神啊鬼的,快神經病了!

    劉全吐出口氣,再次低頭看向女孩的左手,心裡又是咯鉹@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明明記得,剛才女孩的手遠離身體搭在床邊,可現在,女孩的手卻放在了身側!……

    劉全吸了口涼氣,驚得後退一步,呼吸有些急促,看花眼了?還是……自己神經衰弱了?

    剛才……那傢伙為什麼蓋住女孩的眼睛?劉全感到一種難以遏制的吸引,緩緩伸出手摸上那一道道殘忍的傷痕,同時探出身子,向小女孩的眼睛看去…….

    「別看」杜亦羽的聲音劃破屋裡那種詭異的氣氛,劉全一震,站直身體,一滴冷汗自額角流下──剛剛自己怎麼了?…….

    劉全心裡一陣彆扭,不覺後退好幾步,恰好看到杜亦羽右手在女孩的胸口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想問卻不知該問什麼。

    看著杜亦羽為女孩蓋上一層白布,劉全終於苦笑了聲道:「我真懷疑自己快要神經衰弱了!這都是什麼事啊!一個比一個詭異!」

    杜亦羽皺了皺眉:「一個比一個?還有死人?」

    劉全嘆了口氣:「死人倒是沒有,不過,那個小女孩實在很邪乎!對了,小泉你還記得嗎?那天神神叨叨的回來,還帶了個什麼師傅回來。我靠,我媳婦現在都愁死了,家裡每天住個陌生人!都不讓人省心啊!」

    杜亦羽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劉全神情閃了閃,突然小聲道:「喂,你幹這麼多年法醫,有沒有碰到過什麼怪事啊?」

    「你碰到了?」

    「……」劉全突然沉默了,他和杜亦羽還沒有熟悉到可以聊這種不屬於警察應該說的話題……

    杜亦羽摘去手套,洗了洗手,靠在辦公桌上:「還有事嗎?」

    劉全吐出口氣:「暫時沒有」話音一落,劉全的手機適時的響起,喊他出現場。

    告別了杜亦羽,劉全坐進警車,對留守的警員吩咐:「上午送過來那小女孩,去申請換法醫,重新屍檢。」

    「不是杜法醫檢的嗎?」開車的警員詫異:「他檢完的,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劉全擺擺手道:「什麼情況?」

    「哦,X城報社的主編,男,32歲,今早被發現死在辦公室。」

    「死因?」

    「初步判斷是大量失血。」

    劉全皺了皺眉,道:「初步?」

    「拜託,劉隊,咱整個市局,也不過一個杜亦羽,除了他,沒有一個法醫敢不經檢驗就先下結論的。畢竟,如果檢驗結果和說的不一樣,有損聲譽啊。」

    劉全閉著嘴不說話了,直到他來到現場,看到那個死了的主編,才不可遏止的大吼:「快,去叫杜亦羽!!!」

    主編渾身**的躺在辦公桌上,身上被用玻璃是的鈍器隔開了十幾條不深不淺的口子,一雙眼珠不翼而飛,留下兩個空洞,憤怒的瞪著天花板!

    而相較於那個胸口上的那個至少有5釐米的突起來說,這些血腥簡直不值一提!

    那裡,一隻手從胸膛裡面向外推擠著,好像有一個人要掙扎而出一樣,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啊!」陪著劉全進來的法醫大叫一聲:「這是怎麼回事?!」說著,白著一張臉就走了過去。

    劉全一把拉住那法醫,急喊道:「剛才沒有嗎?!」

    「剛才,剛才還沒有啊!」那法醫似乎才明白過來事情的恐怖氣氛,眼裡漸漸流露出少有的恐懼:「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

    劉全勉強一笑:「真,真沒見過?會不會是……過敏?或者......受重擊的腫脹?」

    那法醫苦笑道:「你在寫八卦小說嗎?」

    「劉隊」一個警員進來,附在耳邊:「有個叫張超的記者要見你。」話說完,無意間看到那邊的屍體,臉色一邊,大叫一聲就要跑出去,卻被劉全一把抓住:「你懂得保密條款吧?」

    那警員愣愣的點了點頭,踉蹌的跑了出去。

    會議室,劉全看著神情過分緊張的張超沒有馬上說話,但腦子裡卻亂成了一團麻!那隻從身體裡撐起的手掌,完全超出理解範疇的景象……

    「劉隊長……」張超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你,你信鬼嗎?」

    劉全眼前立刻浮現出那隻手,還有陳菲菲那小心怯懦的神情,但他還是聲色不動的道:「你想說什麼?」

    張超猶豫著,將自己以往的採訪以及那次恐怖的筆仙遊戲講了一遍。

    話音沉寂後,兩個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緒,唯一相同的是,臉色都不那麼好看。

    「你們主編出事後,你去看過嗎?」劉全問。

    張超搖了搖頭,苦笑:「我不敢……只是」

    「什麼?」

    「主編死前也就一刻鐘吧,我在衛生間看到他了,當時我就覺得,他有點不對頭」

    「哦?」

    張超深吸一口氣:「當時,他似乎很慌張,手不住的按著自己的胸口,我還以為他胸口不舒服,問他,他卻像是沒聽到是的。我自然也就不再多事,可他突然扭過頭對著旁邊空無一人的地方說『那水龍頭可能壞了,不出水,換一個吧』……老天,我當時汗毛都炸了,什麼都顧不得了,轉身就往外跑!」

    劉全突然一拍桌子,不知為何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道:「你說這些干什麼?!要告訴我他是鬼害死的?!」

    張超悲憫的看著劉全:「不管我怎麼說,下結論的是你,何必這樣緊張呢?還是……你心裡也是相信的?只是不敢承認?」

    「放屁!」劉全起身,轉身拉門,差點和正要開門的杜亦羽撞上。

    劉全一驚,又是一喜,一邊說著:「這麼快」一邊伸手就去拍杜亦羽的肩膀,卻被杜亦羽躲開。劉全尷尬的收回手,指著左手方向:「現場在那邊。」



  第五章 小朋友……

   現場,杜亦羽掀開被劉全一邊緊張一邊蓋上的白單子,微微皺了皺眉,又是一個要起活屍的……

    杜亦羽刻意用身體擋住劉全的視線,以食指在那凸起的手掌中心畫了個符…….

    「天啊!」跟著劉全進來額張超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忍不住叫出來!

    「再叫你就出去!」劉全回頭怒視張超,杜亦羽趁機用力一壓那凸起,將那隻『手』頂了回去……..那感覺,就好像裡面真的有個人撐起手掌一樣。

    「劉隊」張超壓低聲音,可卻緊張又急切道:「這絕對不一般!快別讓你們那法醫胡來了!我認識個人,叫孟久,絕對不是騙人的,是真本事!」

    「閉嘴!」劉全又氣又無奈,轉過身,恰好看到杜亦羽像按摩一樣按著屍體的幾個部位,而令他和張超同時倒吸一口氣的是───那隻凸起的手掌不見了!

    劉全還沒動,張超卻一步跳過來,忘記了害怕,瞪大眼看著那平實的胸口,就差沒上手摸一把了。

    「怎,怎麼回事?!」劉全也跟了過來,揉了揉眼睛…….

    「怎麼了?」杜亦羽似乎根本沒看到那隻手是的,問了一句,又道:「屍體運回局裡,我要做進一步檢驗。」

    「不是」劉全指著那屍體,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眼花或者看到幻覺,「剛才,剛才這有……」

    「有什麼?」杜亦羽淡淡問

    「有…..算了,沒什麼。」劉全懊惱的甩甩頭,張超卻叫嚷道:「剛才這有一隻手!」

    杜亦羽淡淡一笑,提起那屍體的一隻手晃了晃,道:「這只?還是那隻?」

    張超還想叫,可看著杜亦羽若無其事的神情,嚥了口吐沫,面對屍體的壓力,畢竟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對了」已經走到門口的杜亦羽突然轉身對劉全道:「最近如果再有現場,我到之前,不要讓別人隨便碰觸。」

    「啊?」劉全愣愣的看著杜亦羽,突然傻傻的加了一句:「聽說,你和一個做殯儀公司的人挺熟?」

    話音落下,杜亦羽已經拉開房門,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看著房門砰然合上,劉全不知怎麼,想起了董小泉……還有她帶回來的那個師傅…….他感到自己似乎掉入一個怪異的氛圍!

    靠!現在就去!劉全開始擔心自己的未婚妻,已經好幾天沒通電話了……

    我靠!就算是師傅,也沒必要住在徒弟家裡吧……

    儘管做好了各種準備,可當劉全走進未婚妻的房子時,還是被眼前的,猶如時空錯亂一般的混亂與不適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那普通的單元公寓裡,一個美麗的女人,慵懶的坐在一張鋪著虎皮的長椅上,身後站著拿著孔雀翎長扇的女孩,一下一下和緩的扇著,神情恭謹而快樂。而那女人手裡拿著一杯冰鎮可樂,聚精匯神的看著牆上超大的壁掛電視!在她們周圍,是滿地的鮮花花瓣,而在四周的牆上,卻噴塗著類似祭祀的血腥圖案,紅色和黑色鋪天蓋地,讓人感到壓抑。

    不協調……

    劉全皺眉,董小泉不高興的壓低聲音道:「你來幹什麼?」

    劉全還是皺眉,董小泉這種小心翼翼的姿態令他覺得『煩厭』,因此他甩開她伸過來的手,不悅道:「你姐呢?」

    「上班了啊」董小泉再次試圖往外推劉全,卻被劉全撤肩閃開。

    劉全一邊要往裡闖,一邊喊道「嘿,你!你什麼人?知道這是誰家嗎?」

    凌綢這才轉過頭,卻只看了劉全一眼便再次投入到電視節目中,然而,卻淡淡的說了一句:「要進來你自己進來。」

    「什麼?」

    「別帶著你後面那個。」凌綢看著電視,隨口說著。

    劉全一愣,下意識的回頭,渾身立時流過一陣寒流……

    哪來的小孩?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的?!

    「小朋友?」劉全彎腰,伸手去拉小女孩的手,卻猛地縮回──好冷!

    劉全後退三四步進了屋子,那小女孩竟木然的邁出腳步跟了進來。

    劉全感到自己心跳漸漸加速,身體重心微微後移,準備有情況隨時後退。雖然不想承認,可在他的心底,已經隱隱露出一絲疑惑與恐懼,他並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嘩

    一杯冰涼的可樂從後上方潑向那小女孩,劉全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回頭,正好看到凌綢轉身往回走的身影,與此同時,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小女孩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劉全一躍過去,職業性的去探小女孩的鼻息,卻被董小泉死死的抱住胳膊。

    疑惑的看向面色蒼白的董小泉,劉全還沒說話,凌綢卻已經換了身nike的夏季運動裝,拎著一個小包,哼著剛從電視裡聽來的一首歌往外走,看著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站住!」劉全探出胳膊砰的把門關上,然後,站在小女孩的腳旁,冷聲冷氣道:「你不能走!」

    凌綢連看都不看劉全,從包裡掏出一根尖刺,毫不猶豫的往劉全腰部刺去。

    靠!

    劉全暗罵一聲,側身閃過,可凌綢手裡的尖刺卻去勢更快!

    噗的一聲,尖刺正好刺入小女孩的心臟。

    劉全倒吸一口涼氣,這女孩什麼時候又站起來了?!

    尖刺整根沒入,就剩下一個柄,可那女孩卻似乎一點痛苦都沒有,只是雙眼瞳孔明顯的放大,表情麻木,隨著凌綢的一推,身體後倒,貼著門滑道在地上!

    劉全看著那個女孩……幾乎完全喪失了一個刑警的本能。

    凌綢冷冷一笑,回身向那個拿著羽扇的女人招了招手。

    那個女人走過來,凌綢塗著粉色唇膏的嘴唇微啟,卻說出冰冷的言語:「拔出來。」

    女人想也不想,彎腰就去拔那女孩心臟上的尖刺。劉全大喝一聲去阻止,可那女人卻力氣大得出奇,往前一弩,竟衝破劉全的格擋,伸手拔下那尖刺,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劉全驚愕的深吸一口氣,面對一個手握凶器的女人卻沒有做好任何防守的準備,只是驚疑不定的看著倒地的女孩,看著心臟處那可怕的貫穿傷口…….沒有血……..

    那女人是默默的退後,站在凌綢身後,像個忠實且沒有自我的僕人。

    劉全驚愕的站著,當了這麼多年警察,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這樣的情形!當凌綢再次走到他身側時,他竟沒有伸手去攔,只是傻傻的問了句:「你去哪裡?」

    凌綢的嘴角意外的露出一絲笑意:「去買廣告裡的那個香水∼∼」

    劉全完全搞不懂的看著那個女人,突然想起什麼,指著地上的女孩道:「你不能走!跟我回局裡!」

    凌綢站在女孩身側,手已經握上門把,聽到劉全的話轉頭,甜甜的笑道:「那刺在誰手裡,就讓誰跟你回警局好了。」

    劉全一愣,不敢置信的看了眼那邊一直不動,手裡握著沾滿黑色血跡的鋼刺的女人,氣道:「別開玩笑!」說著已經掏出手機,手指觸到一鍵撥號上。

    凌綢一把拽住靠在門上的女孩的頭髮,往劉全那邊一甩,笑臉盈盈道:「先仔細看看吧。」

    劉全完全被那個女人驚呆了,茫然的看著趴在他腳錢的小女孩的屍體,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嗎

    凌綢打開門,劉全再次張嘴,董小泉卻畏懼的抓住劉全的胳膊,急聲道:「那不是活人啊!你別惹月神了,否則,連我都要跟著你倒霉!」

    劉全一愣,用力甩開董小泉的手:「你別胡鬧!」

    董小泉硬是不送手:「你不為我姐的安全考慮嗎?!」

    劉全身體一下僵住:「什麼意思?!」

    「如果這事鬧大了,你不怕月神對我和我姐殺人滅口嗎?」

    劉全突然靜下來,認真的看向董小泉,冷聲道:「她到底是什麼人?!你究竟在做什麼?!」

    董小泉看著劉全,眼裡突然冒出淚花:「我也不知道!她,她本來應該是我們的月神,可她殺了師傅,殺了大家,現在還住到我家裡…….我害怕了!劉大哥,可是我不敢逃跑!她太可怕了!」

    劉全按住董小泉的肩膀,阻止她撲到懷裡的衝動道:「她為什麼住這裡?」

    「她說……她說她已經住在山裡幾百年了,不知道現在世上是什麼樣子……所以,所以,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住我家裡……」

    劉全皺著眉,看了眼腳下的屍體:「她真的殺人了?」

    董小泉點了點頭,卻立刻又接到:「但這小女孩真的是死屍,你不要叫警察來,要是惹出麻煩,月神會殺了我的!」

    劉全看了眼一邊的女人:「她呢?」

    董小泉眼神躲閃著,咬著下唇,低聲道:「她早就不是…….」

    「什麼?」

    董小泉不覺想起山谷中那些快速腐爛著的女人,顫抖著道:「她早就不是人了」

    劉全皺了皺眉,還是拿起了電話,不管怎樣,不管還要問什麼,現在還是要先通知警局的!



第六章 考驗

    「頭」趕來的刑警滿臉不可置信道:「這案子有點怪啊。」

    「怪?」劉全煩躁的看著那個木然的女人,只會不斷說是她殺了那個小女孩,而他,該死的,他竟然在猶豫,不知是否應該將真相說出來。

    「對啊」小刑警聳肩道:「雖然檢驗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憑經驗看,至少死了8小時以上了。可初步檢驗,發現女孩死於窒息,但案發現場顯然不是第一現場,那就奇怪了,因為有痕跡顯示,是那小女孩自己走進那屋子的,而且還在現場有多移動…….」

    劉全沒等聽完,突然問道:「誰在檢查那個屍體?」

    「小王吧。」

    「杜亦羽呢?」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法醫部的。」

    劉全突然轉身就往外跑,杜亦羽!直覺告訴他,杜亦羽或許能給他一個答案。經過第二審訊室,他看到裡面的董小泉,心裡一動,砰的推開門:「小泉!」

    「劉哥」董小泉滿臉懇求之色:「我什麼都不想說,別讓他們問了!你跟他們說說。」

    劉全對兩人道:「行了,我來問吧。」

    待兩個審訊員離開,劉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還記得杜法醫嗎?杜亦羽。」

    董小泉臉色又是一變,劉全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他感到自己似乎漸漸進入了另外一個未知的歷史!同時,他撥通了法醫部的值班電話…….

    「最近如果再有現場,我到之前,不要讓別人隨便碰觸。」──那傢伙的話,還是照辦的好……

    翡月合上雨傘,抖落上面附著的水珠,視線恰好漂浮在地上的水坑,隨著雨滴氳開的水紋,隱約感到自己的意識也跟著擴散開來,手裡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瞳孔毫無理由的放大,水坑裡如夢幻般閃過一個個她無法理解的畫面!

    水坑中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轉瞬化作白狐,卻只是靜靜的注視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不斷被雨滴打散。

    然後,小小的狐狸抬起頭,清冷的目光喚醒了月色的淒美,冰冷的殺意似是要帶走城市中所有的生命……

    像是溺水一樣,翡月胸口感到強烈的壓迫,那整天沒有正經的狐狸,何時練就了這樣狠歷陰冷的氣質?

    不期然的,一個身影落下,狐狸沒有轉過頭,可腳下的水坑卻映出了凡圖的倒影!

    「幹的好!」凡圖優雅的笑著,溫柔的說著。

    怎麼回事?………

    「喂!?」突兀的聲音擾回翡月的思緒,杜亦羽打開門,冷冷道:「好不容易在城裡找到一個清淨的房子,你不要隨便帶東西回來!」

    翡月的思緒似乎還有些錯愣,眨了半天眼,才想起自己在哪裡,轉過頭,果然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搖搖晃晃的跟過來,她連忙把雨傘掛在門外的架子上,閃身躲進屋裡,從窗戶,看到那黑影的動作窒了窒,然後像風一樣消散了。

    「那是什麼?……」翡月問。

    「游散靈」杜亦羽道:「被靈氣吸引的弱小傢伙。」

    「有……什麼危害嗎?」

    「把它關在門外」杜亦羽淡淡道:「它就會消失。」

    「有些可憐……」翡月有些悲哀的說。

    「如果你還認為弱小就代表了可憐的話,那你就該有所覺悟了!」杜亦羽淡淡說著冷酷的話語,坐到沙發上,卻又轉移開話題:「孟久有消息了嗎?」

    「沒有」翡月道:「他說有進展會和我們聯絡的。」 不想讓杜亦羽看到自己的尷尬,翡月提著手裡的菜走向廚房。

    「哼。」杜亦羽冷哼,真要有進展了,怕是就晚了!提起孟久,杜亦羽就感到一種自己少有的憤怒!又是這樣,越是關鍵的事情,那傢伙越是獨斷獨行!該和他商量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提,沒什麼事的時候倒總是拽著他!去找雌刀,他知道上哪找嗎?!那傢伙!究竟什麼時候能改改這種自以為是的毛病?!

    等翡月端著兩盤意大利麵走出來時,簡直被眼前的奇景驚呆了!那個男人,竟然在研究手機!

    「你!你…」翡月剛你了兩聲,杜亦羽卻將手機扔了過來!

    「喂!」翡月將一盤面隔空送到餐桌上,連忙翻身抓住飛過來的手機,氣憤道:「換了別人,今天你就沒飯吃了!」

    杜亦羽卻毫不在乎的指了指翡月手上的另外一盤面道:「接手機一隻手就夠了。」

    翡月無奈的白了杜亦羽一眼,又好氣又好笑道:「要真是打翻了一盤,我也決不把這盤給你吃!」

    接過面條,杜亦羽道:「幫我把辦公室的電話轉移到手機上。」

    「那工作對你這麼重要?」

    杜亦羽倒了兩杯紅酒:「為了不讓凡圖瞭解他的行蹤,他也不會用法術聯絡我的,其它的,那傢伙只知道我辦公室的電話。」

    翡月很認真的看著杜亦羽,帶著一絲無奈:「你知道嗎?如果要把辦公室的電話轉移到手機上,需要在辦公室的電話上操作的!」

    杜亦羽本來捲起了一叉子面條,聽了翡月的話不由愣了愣,然後,在翡月的笑聲中,搖著頭吃下第一口面條。

    雖然來過一次,可上次因為魯海,翡月根本沒有來得及仔細『參觀』。唯一記得的,就是杜亦羽的辦公室裡並沒有她以為的死人的臭味或者福爾馬林的刺鼻味道,反而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從窗邊一顆奇怪的植物上發出。

    「你竟然在?!」一個法醫突然探頭進來:「太好了!」說著,頗為好奇的看了眼旁邊的翡月。

    杜亦羽把辦公桌上的電話推給翡月:「有事嗎?」

    「下午劉全又送回一具屍體,真他媽的怪!」

    杜亦羽皺了皺眉,還沒說話,解刨室突然裡傳來一個男人的尖叫!

    三個人過去,翡月首先就是感到呼吸一窒,這裡……果然難聞!

    「出什麼事了?」幾步跑過去,撞開房門的法醫看著裡面的實習生,一臉氣憤。

    「那,那…..」實習生腿軟的靠在放滿儀器的桌前,驚恐的看著被劉全送來的小女孩的屍體。

    杜亦羽看向法醫:「就是這個屍體?」

    法醫點了點頭就要走上前去,卻被杜亦羽攔了攔。

    法醫一愣,杜亦羽卻沒事人是的轉頭對那個實習生道:「在擔憂眼前的恐懼時,不要忽略背後的危險。」

    實習生錯愕的回了回頭,突然發現自己靠在了臨時存放屍體的冷藏櫃,立刻低叫一聲,慌亂的躲開,碰掉了幾把止血鉗,一把手術刀,惹來那個法醫的怒吼:「你他媽的給我冷靜下來!還想不想幹了?!操!還不如一個女人!」

    那實習生被罵得臉有些紅,尤其是當他看到翡月竟然神色不變得走到那屍體之前,更感到一陣慚愧。可是……他強拖著發軟得雙腿跟在杜亦羽身後,有些語無倫次道:「那屍體剛才動了,不對,不對,是有心跳……」

    「閉嘴!」一旁得法醫忍無可忍罵道:「別這麼沒出息!不懂什麼叫神經反映嗎?!」

    「那,那不是神經反映」實習生又想了想,用力道:「真的不是!」

    「你!」那法醫氣得將撿起的器械扔在鋼盆裡,發出的聲音將實習生嚇得一哆嗦。

    這時,杜亦羽已經戴上手套,將擴胸器套在屍體上。旁邊翡月也戴上手套,輕輕握住屍體的手,似是想要安慰這可憐的女孩,可臉上卻漸漸露出一種怪異的神情:「這屍體……什麼時候死的?」

    「死亡時間在兩天以上了。」法醫看著這個不知是什麼來歷的女人,道:「怎麼了?」

    「這,這血怎麼看著像活人的一樣?…….」翡月詫異的抬起手,塑膠手套上沾染了一絲絲鮮紅血痕。

    實習生呻吟了一聲,乾脆坐到了地上。

    「怎麼可能!」法醫幾步過來,看了一眼,連忙戴上手套,按了下去,瞬間,一股血水自胸腔滲出,法醫手抖了一下,太,異常了…….

    杜亦羽正好把一個推盤車拉過來,打開擴胸器,不理法醫疑問的眼神,將手探了進去。

    呵……

    小女孩的屍體突然發出風吹過空洞的聲音,彷彿有一口氣自喉管通過,杜亦羽的手陡然抬起,捂在屍體的眼瞼上,然後,抬眼,看向翡月。

    翡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怎麼回事,轉身,掏出記者證對法醫道:「我是你們局長請來的美國記者!事關採訪內容的機密,請你們先離開這房間。」

    「什麼?!」法醫愣了下,隨即氣道:「我不管什麼採訪機密,這屍體有古怪,我不能離開。」

    「這屍體移交給我。」杜亦羽道。

    法醫冷笑:「杜法醫,我記得你對醫學研究、發表論文這種事一向沒有興趣的。何苦跟我搶一個屍體呢!」

    翡月餘光瞥到那女孩的腳似乎動了一下,她立刻轉身,一掌切在那法醫的後頸上,對著杜亦羽驚訝的目光吐了吐舌頭:「這樣比較快!」

    實習生也停止了毫無意義的蜷縮動作,吃驚的看向翡月。

    呵……

    小女孩的屍體再次發出一聲如哮喘般的聲響,實習生再也呆不下去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逃出解刨室。

    杜亦羽嘆了口氣,緩緩鬆開摀住眼瞼的手,對翡月道:「這個,給你練手。」

    翡月一愣,杜亦羽一邊摘著手套,一邊道:「凡圖現在恐怕也不會讓你抽身離開的,所以,你必須能自己保護自己。」說著,他走過去,拉起昏倒的法醫走向解刨室的門,卻頓了頓,回頭一笑道:「如果想完全利用九尾狐的靈力,你必須學會控制它,而不是和它成為朋友。」說完,竟真的推門走出去,留下一時愣住的翡月。

    這是,什麼男人啊!

    翡月生氣的看向旁邊的屍體,卻意外的與那雙不知何時睜開的,沒有黑眼珠的眼睛四目相對……







2010-4-23 10: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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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七章 考驗2

    翡月身子一僵,隨即跳後一步,心臟咚咚的發出警告!

    看著屍體被擴凶器撐開的胸部,翡月感到一滴冷汗順著脊椎滑下──那傢伙剛才把手伸進胸腔幹嘛?該不會成心弄個詐屍出來送給她吧?!

    老天!他弄出來的活屍,是她能對付的嗎?!

    雖然很想趕緊逃出這該死的解刨室,可好勝心卻拖拽著心驚膽顫的她留在這裡。那個男人竟然會不顧地點和時間的『鍛鍊』她,可見現在的情形比她想的要嚴重!所以,就算一會出去會砍那個該死的傢伙一刀,這會她也不甘願就這麼逃走!

    可是……九尾…….她從未想過去控制那個小傢伙,更何況,她不認為自己能控制一隻靈獸啊!

    那隻倔強的小狐狸,如果她遇到致命危險,應該會跑出來吧?……

    翡月小心翼翼的走向那屍體,雖然很噁心,可她對那敞開的胸腔就是無法忽視……

    鐺……

    翡月陡然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發現身後只有那個臨時存放屍體的冷櫃…..

    不要吧!

    翡月在心底呻吟一聲,一個就夠了!

    呵…

    身後再次傳來那要命詭異的聲音,她轉過身,然後,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小女孩的胸部在緩慢的起伏,呼吸…….嗎?

    呵….

    再一次,翡月瞪大了眼,幾乎可以肯定那詭異的聲音就是小女孩的呼吸聲,只不過風穿過破開的胸腔,聲音才變的如此怪異。

    噗

    小女孩身體突然一陣抽搐,自嘴裡噴出一口獻血!

    翡月渾身一震,抓起旁邊桌子上一把不知幹什麼用的鋼鋸。可……看著床上小女孩痛苦抽搐的身體,還有那敞開的胸腔,連自己的嘴唇被咬破抖毫無知覺!

    儘管理智告訴她那個女孩絕對是死屍,可看到小女孩痛苦的吐著血,心裡還是感到不忍……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

    翡月真恨不得給自己一拳,她知道自己不該過去,可腳步卻還是如不受控制般走了過去。

如果那胸腔裡有什麼東西令她連死也不安穩的話,她希望能做點什麼。至少,不要再在她面前繼續這種恐怖而痛苦的『現場直播』,她還沒有練成杜亦羽那樣冷血般的堅強!

    那屍體抖得越來越厲害了,甚至帶著整張金屬床都響了起來,胸腔裡竟然積滿了鮮血!

    翡月站在屍體旁,努力不讓自己去在意那濃烈的血腥味,數次試著要將手深入胸腔的血水中,可卻始終無法將手伸進去。

    想起之前自己經歷過的那些殭屍、靈魂,恐怖和驚懼或有,卻從未令她感到如此的壓抑!眼前這個屍體,沒有襲擊她,沒有恐嚇她,沒有驚嚇她的心理,只是在折磨著自己!

    像活人一樣受著折磨的死屍,讓她有種錯亂的同情!

    呵!!!!!!!!

    像是吸進了最後一口氣,小女孩的身體突然不動了,只是歪著頭,圓瞪著熾白的眼珠,將沒有焦點的視線定在那存放屍體的冷櫃上。

    翡月僵了僵,在這突然的安靜中一定潛伏著巨大的恐懼與危險。

    因此,她一動不動,眼睛盯著胸腔裡的血液,耳朵卻緊張的集中在身後的冷櫃上……

    啪

    胸腔裡的血液突然冒出一個氣泡,似是打破了空間中的平衡,冷櫃裡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然後,小女孩的屍體又開始劇烈的顫抖,甚至連手腳都如抽筋般開始蜷縮,胸腔裡的血水不斷的溢出,濺在翡月的身上!

    不能再猶豫了!

    翡月咬了咬牙,橫著心把手探入胸腔!

    如果遇到生命危險,九尾應該會出來保護她吧?……

    強忍著噁心,翡月在腐爛的內臟中探詢著某些東西。身後的冰櫃裡面關的,似乎是一個兇猛的野獸,不用回頭她都敢下斷言,那櫃門一定已經出現變形,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恐怖的東西破門而出!

    然而,她真的忍不住了,她不是法醫,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有撥弄臟器而色不變的定力!所以,她已經決定放棄了!

    就在翡月的手往上提的時候,一根柔軟的東西突然纏住她的手!腸子……這是她唯一能聯想到的東西!

    也就在同時,她感到視線的凝視!雖然小女孩那兩個毫無焦距可言的白眼珠還是對著冰櫃的方向,可她就是感到自己被盯著看,被那雙白花花的眼珠盯著看!

    是眼花了嗎?她似乎看到小女孩嘴角露出一絲邪獰的笑意。

    上當了!

    擴胸器發出砰的一聲,不知是螺絲還是彈簧,被死屍胸腔不可思議的壓力擠壞!

    死屍的胸腔在一點點的閉合,而她的手還被纏在裡面!

    看清狀況,翡月立刻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死也許不會,可她的手,勢必要被那擴胸器夾斷!

    她錯了!

    這個死屍用自己的淒慘騙取她的憐憫,利用冰櫃引開她的注意力,用自己身體的痛苦現出弱小的假象。

    不錯,那死屍並沒有想要直接殺死她,而她也確實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九尾是不會被驚醒的!

    『如果你還認為弱小就代表了可憐的話,那你就該有所覺悟了!』翡月生氣自己在這種狀況下還會想起杜亦羽的話,現在,她終於有些明白!只是,失去一隻手的代價卻未免太大了些!

    而如果這個死屍只是打算用這樣的辦法一點一點的殺死她,那她遲早會失血而死!就算九尾出來了,也晚了!

    「不要!!!!!!」眼看著擴胸器螺絲迸裂,翡月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失去一隻手的恐懼似乎比丟掉生命還要現實清晰的多!

    可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冰櫃中的敲擊聲也在一瞬間消失!

    她緩緩的睜開眼,吃驚的看到杜亦羽站在死屍的頭頂,一隻手緩緩為死屍合上雙眼。

    「活屍的攻擊,基本都是以幻覺為主。」不等翡月發問,杜亦羽已然開口:「你太弱了,明天買機票,回美國。」

    「喂!」翡月一下便張大眼,顧不得還未平復的心境大叫:「你說過,凡圖不會放過我的!」

    「你留下,一點用處也沒有!你走了,凡圖大概也懶得去理你。」杜亦羽淡淡的說,然後從屍體的胸腔裡拿出一粒黑色的軟球,皺了皺眉,小心的放在旁邊的托盤上。

    是屍丹……果然有人做過手腳!凌綢雖然刺斷了這活屍的脈絡,卻也刺破了屍丹,反而助長了這活屍的力量。

    可這屍丹上一股妖不妖、道不道的怪異氣息,不似凡圖做的手腳…….還有誰要對付他嗎?

    砰!

    翡月突然昏倒在地,杜亦羽一步躍過去,搭上脈門,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擔心的神色。

    在確定翡月沒事後,杜亦羽輕輕吐出一口氣,自她的後背輸入一股溫暖的氣息,卻在她醒轉前放開手,將她放回地上,站起來。

    又是白色的狐狸……

    翡月按著太陽穴站起來,迷迷糊糊的看著杜亦羽在幫那小女孩的屍體卸下擴凶器,然後開始熟練的縫合胸腔,頭疼的要死!

    剛才杜亦羽拿出那小黑丸的瞬間,她只覺得一股猛烈的力量撲面而來,直接撞擊她的大腦,鑽進每一根神經!

    昏倒的一瞬間,她看到白色的狐狸冷然站在屋頂,注視著這個小女孩的身影。直覺的,翡月感到那隻小獸在等待下手的機會。

    這女孩……不會是淨月害死的吧?為什麼?還有之前的幻覺……她開始有些明白了,因為她體內有著一隻九尾狐,所以,她和淨月便有了共通的地方。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淨月眼中所見了,不是幻覺……

    淨月的消失意味著什麼?那該死的狐狸精在做什麼?!

    給屍體蓋上白布,杜亦羽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麼?」

    翡月愣愣的,搖了搖頭,她猶豫,如果說出她的疑惑,眼前這個男人也許真的會下手收妖,如果淨月真的在幫著凡圖,杜亦羽這個冷血的傢伙,肯定會殺死淨月的!……

    Shit! 師傅!孟大師!你怎麼也不來個電話呢!

    「走吧」杜亦羽摘下手套,走向門口,正好劉全迎面闖進來,喘著粗氣:「他媽的,又死人了!」



第八章 白毛

    孟久摘下遮陽帽,捧了口溪水喝下去,然後,走進一個農家小院:「有人嗎?」

    「找誰?」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穿著雙排扣子的馬褂,露出黝黑而結實的肌肉。

    孟久道:「這附近有旅館嗎?」

    「沒有」男人道:「不過,你要有膽子,可以住在這。」說著指了指裡面的一趟長屋。

    孟久看了一眼長屋上寫著『義莊』兩個字的匾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謝謝。」

    男人微有詫異道:「喂,你知道義莊是干嘛的嗎?」

    「知道」孟久放下沉重的背包:「只是沒想到現在還有地方在延續這個名稱。」

    男人看了看孟久,臉上的神色變得開心起來:「行啊,兄弟!他娘的,現在的男人一個個都跟老娘們是的,看到死屍能嚇得尿褲子。俺就喜歡膽子大的,今晚咱倆喝兩杯,我這難得有人作客!」

    孟久笑道:「好啊!貴姓?」

    「貴什麼,別整那虛的,俺姓曹,曹操的曹!你姓啥?」

    孟久忍不住笑道:「孟,孟良的孟」說完,兩人像是而笑,孟久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輕鬆的心情了。

    就著饅頭啤酒,孟久和曹大慶將一堆雜七雜八的素菜和肉片扔進鍋裡,一人倒了碗麻醬做調料,準備流著汗吃火鍋。

    「曹大哥」孟久夾出一筷子混合菜,吹著熱氣道:「我聽說,咱這片有個鎮邪的寶貝?」

    「有!」曹大慶吞下滾燙的肉塊,頓時冒出一頭汗:「不過我提醒你,別打這寶貝的主意!」

    孟久笑:「難道還有人來搶過?」

    「曰本人、洋鬼子、土匪強盜、盜墓賊、軍閥,哪個沒來打過主意?!」曹大慶哼道:「可他們誰也沒那膽子拿走!」

    「有什麼古怪嗎?」

    「那寶貝鎮著一千年古屍!拿也成啊,只要你不怕殭屍!」

    孟久給曹大慶倒滿啤酒:「你見過嗎?」

    「當然了!」曹大慶一臉自傲之色:「俺7歲就見過!咱是出了名的膽子大!不然,咱師傅也不能收俺在這看屍體!」

    「那麼,那寶貝是什麼東西?」

    「這可不能說。」

    孟久一笑:「是不能說,還是你根本不知道啊?」

    「別激我,我發過誓的!」

    孟久點了點頭:「千年的殭屍,哼,也沒什麼,隨便一柄小刀就能鎮住了。」

    「操!」曹大慶把酒杯往桌上一頓:「那刀上若不是有先祖留下的法力…….操!你他娘的太奸詐了!」

    孟久哈哈一笑,舉杯向曹大慶道:「這杯我自罰了!」

    干下一杯啤酒,孟久看著還在生氣的曹大慶道:「其實,殭屍凶惡的程度和它的年頭沒有必然的關係。一個千年殭屍,很可能非常好對付,而一個凶虐的活屍,卻有可能連厲害的法師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曹大慶一揮手:「得了吧,你一小白臉,別跟我這胡鄒了!」

    孟久苦笑著抓了抓頭,道:「剛才進來時,我見院裡土壤乾硬,草木枯黃,沒有螞蟻蚊蟲,多半是你進進出出將屍毒帶得到處都是導致的,你這裡有個屍體不太正常吧?」

    曹大慶一愣,扭過身子,吃驚的看向孟久:「你是干嘛的?」

    孟久拿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不自覺的便露出一種職業化的微笑:「我是做殯儀工作的,當然,這只是表面說辭,我其實是個法師。」

    曹大慶拿過名片,正反瞅了瞅,隨手摔出:「俺不認字!你說你是法師?」

    孟久看著自己可憐的燙金鑲銀的名片掉在一汪菜湯裡,暗暗嘆了口氣:「對,就是抓殭屍的。」

    曹大慶瞪著孟久,半天,突然露出一口黃牙,嘿嘿笑道:「你露一手,我才信。」

    曹大慶推開義莊的門,揮手扇去撲面的惡臭,做為一個看屍人,屍臭是他從小到現在,唯一一個無法適應的東西!因此,當他看到孟久泰然不變的神色,便有七分相信孟久的身份,三分佩服這個小白臉了!

    孟久掀開一張白布,看著下面乾癟腐爛的屍體嘆了口氣,在火葬早已被人們接受的今天,竟然還有地方冒著隨時可能起屍的危機,而保留著義莊的傳統。

    穿行於白布單下一具具屍體之間,孟久謹慎的查看著每一具屍體。

    義莊這種地方,建之初,就必然選定風水、在地基埋下法器以免陰陽不調出現殭屍;房梁和牆壁之上也必然會施以各種祛邪的手法,以免邪物闖入。所以,雖然看起來恐怖,可其實是很安全乾淨的地方。

    可也正因為這樣,義莊裡一旦出問題,就可能是大問題!

    天變得更黑,月光也比先前亮了,屋子的裡角,擺著一張木台,台下四腿有銅錢墊腳,上面的白布四角翻折,被一根紅線以床周的釘子為固定點穿連,在白布上形成一個大大的篆字,相應的,正上方的房頂以朱色也以寫著相同的符字。孟久上下看了看,微微一笑,好久沒有看到如此古老純淨的道法了!

    曹大慶看到孟久向那具屍體走過去,心裡一跳,著急的走過去:「喂,那屍體不能動!」

    孟久站在那屍體前,看著滿臉焦急的曹大慶道:「這道法是你做的?很厲害嘛!」

    曹大慶駭了一聲道:「我哪會!這是祖宗留下的道法!」

    孟久一愣,臉色一變,指著那屍體:「這,就是那千年殭屍?」

    曹大慶很認真道:「沒錯!」

    孟久滿臉失望,看著曹大慶:「千年殭屍,就擺在這裡?!」

    「沒辦法啊!那墓不知讓人盜過多少次了,放裡面,萬一真的詐屍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咱這義莊沒人會進來,這叫大隱隱於市!」

    孟久長出一口氣,抬手去挑那上面的紅線,曹大慶大叫一聲,伸手過來阻止,可卻被孟久輕易以一隻手將他的進攻全部撥回。

    與此同時,孟久另外一隻手的中指嫻熟的挑起紅線的第一筆,然後以小指指肚按著紅線履到第二畫,卻以食指挑起旁邊的第四筆,如此直到最後一筆。

    此時,曹大慶已經停下阻止孟久的動作,吃驚的看著孟久用一隻手將那紅色的字挑成另外一個篆字,訝異道:「你真會道法?!」

    孟久甩了甩右手臂,笑了笑,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迅速的劃過幾條繃緊的紅線!

    紅線斷裂,灰土隨著白布單的翻動而揚起,曹大慶呼吸為之一窒,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棍,面露緊張:「快退後!」

    「放心」孟久非但不退,反而掀開頭部的白布。

    曹大慶心裡一揪,卻也忍不住好奇探過頭,然後,就看到一張乾癟的、發著青綠色的臉,如墨般黑的嘴唇,還有滿臉白色的絨毛!



第九章 做了他

    曹大慶慌亂的後退一步,靠在後面一張屍床上,怪叫道:「操!這傢伙臉上怎麼長毛了?!」

    孟久仔細看了看,問:「以前沒有毛?」

    曹大慶眼神有些怪異,似乎在審視著孟久,沉聲道:「絕對沒有!」

    孟久還沒說話,突然,兩人手裡的電棒同時滅掉,義莊的門砰的關上,屋子裡瞬間一片漆黑!

    黑暗中,曹大慶大口喘著氣,顯然有些緊張,而孟久在黑暗中,卻突然笑了…….

    「笑什麼?!」

    孟久嘆了口氣:「演的真像!看來是老手了!幸虧我有看殭屍前先閉氣的習慣,不然恐怕布單掀起的瞬間就中了**藥了。

    「胡說什麼?!」

    「不要裝神弄鬼了!我並不是那些江湖道士,這屍體有沒有問題我很清楚!還從來沒見過能長白毛的殭屍!你恐怖小說看多了吧?」

    寂靜中,曹大慶冷哼一聲,點亮了後備的手電,粗魯的照在孟久臉上:「嚇不倒你,那就只好來硬的了!」說著,亮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把錢都拿出來!」

    孟久抬手擋住手電的強光,又嘆了口氣,囉嗦道:「你們在這,不會就是為了搶劫吧?寶貝和千年殭屍的傳言能騙來很多人嗎?萬一來了很厲害的角色怎麼辦?搶劫可是犯法的!」

    曹大慶冷哼:「哪那麼多廢話!衝著寶貝來的,都不是好東西!」

    孟久大大的嘆了口氣:「我就是個大大的好人啊!」說著,又嘆了口氣:「那邊兩位裝殭屍的朋友,把戲都被揭穿了,就別挺屍了!」

    …….

    兩個人自左近兩張停屍床上坐起,靈活的躍下,走到曹大慶身邊道:「怎麼辦?」

    曹大慶似是被孟久的散漫激怒了,甩出一句黑話:「做了他!」

    咚……

    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啪!ㄐI啪啦!

    木床散架的聲音;

    曹大慶和那兩個滿臉畫白的人都是一愣,視線轉向聲源,而孟久也終於長出一口氣,喃喃道:「正主總算出來了。」

    哇!!!!

    曹大慶三個人回過頭,看到一個爛了半天的屍體像個缺油的機械人一樣,歪七扭八的,如一個初學行步的嬰兒,緩慢的走著。三人忍不住大叫一聲,下意識的跑到孟久身後。

    孟久不得不再次嘆了口氣,拍了拍曹大慶的肩膀:「我教給你,真正的殭屍,那,看到沒?臉上不一定煞白,因為很可能會爛掉或者有屍斑;指甲可能會長,但不會是你們這樣尖尖直直的;眼球也不要帶著白色的隱形眼睛,因為殭屍往往是沒眼珠的!對,最重要的!」孟久自懷裡掏出一張符,沒有任何誇張的動作,那符紙便燃燒起來!然後,他用中食二指夾下一簇火苗,飛快的在三人眉毛上掃過,道:「開了天眼的人所能看到的東西,我保證,你們絕對裝不出來的!」

    三個人驚慌的後退,胡亂的摸著自己的眉毛,等發現並沒有燒著後,理智才開始理解孟久所說的話。抬起頭,看向那個殭屍……

    哇!

    三人再次誇張的大叫,全身癱軟,竟連跑都跑不動了──那邊,一個青慘慘的人影趴在那個殭屍後背,一雙眼睛只剩下兩個流著血的黑洞!

    孟久一把抓住曹大慶的後脖頸,溫柔的道:「雖然這麼說很不科學,可是你也看到了,妄死的人,是會變鬼的。以後做事,多積點陰德!」

    曹大慶忙不迭的點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股臭味湧出來,三個人竟是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孟久皺了皺眉,嘆著氣搖著頭,向那個殭屍走過去,嘴裡喃喃道:「雌刀沒著到,卻又當了回義務教育者!虧大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把生鏽的小刀:「這程度,應該不用全部解開刀的封印……」

    撕去修羅刀柄上的一張符咒,孟久揮刀斬向那個沒有靈魂的殭屍,卻刻意的躲過那個操縱屍體的可憐的靈魂!

    要小心一點,如果沾到修羅刀,那麼那個靈魂一定會消失的連一個『原子』都不剩!可是,他必須頻繁的使用修羅刀,因為這是他尋找雌刀最後的底牌!

    雌雄雙刀會互相吸引,杜亦羽說過,那個文獻上也寫過,可為何雌刀一直沒有出現呢?!

    催動雄刀之前,孟久略一沉吟,雖然這也許會引來凡圖,可那傢伙早便知道雄刀在他手裡,若要取走,早便來取了!算了,顧不得這麼多了!







2010-4-23 10: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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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抹去了那個法醫和實習生多餘的記憶,杜亦羽便和劉全趕往現場,臨走還不忘命令翡月去買機票。

    而當他站在女屍面前,看到那雙半開半合的雙眼時,終於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三字經!

    半個月來,已經三個了!難道現在流行起活屍嗎?!

    「目擊者呢?」劉全問旁邊的警察。

    「那」

    隨著警察的手,兩人意外的看到一臉驚懼、神情閃閃縮縮的張超!

    「靠!」劉全過去,一把拉過張超:「怎麼又是你!」

    張超陪笑道:「我在,總比其它記者在要好,是吧?」

    「你什麼意思?」劉全冷著臉

    「這案子,還有我們主編的死,那絕對不是普通的案件!與其讓別人胡說八道,不如由我來報導,您說是不是?」

    劉全一臉嫌惡:「我是問你為什麼在案發現場!」

    張超呵呵一笑:「偶然,純屬偶然!」

    「喂,你……」劉全話剛開個頭,杜亦羽卻走了過來,毫無徵兆的出手,食指點向張超的咽喉。

    張超怪叫一聲,竟凌空後翻,蹲到了桌子上,一臉被惹毛的神情,可神情間對杜亦羽的手指卻流露出一絲畏懼!

    「靠!」劉全看愣了,屋子裡其它的刑警也都看愣了,只有杜亦羽冷哼一聲,深深的看了張超一眼,轉身走向那個就要『活』過來的屍體!

    「誒,你,」劉全看看張超,又看看杜亦羽:「幹嘛去?」

    「驗屍!」杜亦羽冷冷的丟下一句話。

    與此同時,三個穿著道袍的人站在陳菲菲家樓下,看著整幢樓不可思議的邪氣,均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師兄?」

    「不要輕舉妄動」

    「可我們怎麼辦?這邪氣太可怕了?!」

    「看來,那個叫凡圖的道兄說的不假!」被稱作師兄的人滿頭冷汗:「妖精作亂,引得鬼魅橫出,那作亂的狐狸精,怕是有千年的道行了!」

    「那我們先去找那狐狸精,還是先解決這裡的惡靈?」唯一一個女道士看著陽台上,那個顯然已經被惡靈附身的小女孩問。

    「先退!」

    「退?」

    「回去請師傅!」

    三個穿著道袍的人在一陣緊張的商量後,終於達成了一致,回去請師傅!不,單單請師傅是不夠了!一定要多請一些!

    淨化了那個該死的活屍,杜亦羽趁劉全沒有注意從後門溜了出來。這一天有太多的問題,他需要坐下來好好想想了!

    不過,在這之前……

    杜亦羽眼裡閃過一抹殺意,孤獨的背影陡然消失在路燈下的陰影中。

    一朵浮雲劃過,遮住了皎潔的月光,使得大地蒙上一層陰冷的肅殺之氣。明湖小區裡,張超的身影在亭台小路間穿梭。只是……他今天有些古怪,腳步輕浮,目光從某個角度看起來竟然像是綠色的,而在他周圍的空氣,似乎也不安分的鼓動著,一絲邪獰的笑意浮上唇角,幾隻麻雀自睡夢中被邪惡的氣息驚醒!

    殺!

    張超自胸口湧出一個聲音,雖然低沉,卻陰冷刺骨!而他的目光,也停留在遠處一對戀人的背影上。

    張超抽出刀,剛要邁步,卻突然渾身一震,雙眼不敢置信的圓瞪,整個人僵了僵,隨即砰然倒地!

    啷!

    刀子落地的聲音驚起了那對戀人,而張超額頭上的血洞立刻令那個女人發出足以驚醒整個小區的分貝!

    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最高的樹冠中,看著右手中被污染的靈魂,臉上升起一絲困惑……人類的靈魂一旦被妖氣污染,便只有死才能令其得到解放!

    淨月?!

    張超確實曾經找過那狐狸的麻煩,可,這不像淨月所做的事情吧……

    何況,要污染人類的靈魂,妖類也要付出相當多的妖力!

    控制人類的辦法太多了,很少會有妖怪會做這種費力又效果不好的事情……

    淨月那傢伙,腦子生病了嗎?!

    小區外響起尖銳的警鳴聲,杜亦羽皺了皺眉,在混亂中,悄然離開小區。

    傷基本算好了,力量也在逐漸恢復,可心裡卻越來越煩躁!

    天授畫屍人,從來就不能承擔起別人的命運,他們連自己的命運都控制不了……

    可是,現在的他,卻顯然無法從凡圖、魯海、孟久、雨靈,甚至凌綢和翡月這些人的命運中抽離出來!

    煩躁!是因為他在乎,卻無法控制……

    回去嗎?雖然那個臨時的房子沒有任何吸引力,可還是回去吧,總要找個睡覺的地方。

    翡月應該走了吧?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她大概不會留下了!那是個堅強而又善良的女孩,無論凡圖有什麼目的,無論凡圖要做什麼,她都不能被牽連進來!可是……他的心底很清楚,她的出現就算是偶然,可自她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必然已經被凡圖列入某個計劃之中!雖然他無法猜到凡圖給了翡月什麼樣的角色,可在面對凡圖前,他必須要她離開,因為,她會令他的判斷產生混亂!申公豹的時候,他竟會令她在他面前陷入幻境;凌綢的力量本來不可能令他受那麼重的傷,可他卻數次判斷錯誤;就在下午,他也不該留她一人去對付那個活屍,她的血緣早已稀疏,以一個人類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控制那個靈獸,他太操之過急了!

    他無法否認,他的煩躁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她!

    煩躁,是因為在乎,卻不願承認!



  第十一章 魯海回來了

   杜亦羽走進房間,視線向四周搜尋了一週,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一絲人氣。他長出一口氣,眼裡的神色有點複雜,是放心,還是失落?

    他倒了杯酒,剛準備坐到沙發上,卻突然翻身躍起!

    一道藍光夾著勁風轟到沙發上,打出一個大洞,裡面的彈簧不客氣的彈出,將電視、茶几還有音響擊毀。

    杜亦羽落在二樓樓梯口,忍不住嘆了口氣,很為那套音響感到可惜。

    然後,他看著哈哈大笑,從窗戶闖進來的魯海,沒好氣:「你這身體怎麼沒讓蟲子咬了!」

    魯海哈哈笑著:「他娘的,凡圖這傢伙竟然將老子的身體給活葬了!!那破村子裡冤魂不少,害得老子費了老大勁才把身體取回來!順便幫牛掌權他娘淨化超生。」說著,一掌將兩把檀木椅打碎:「怎樣?威風不減當年吧?」

    「你倒是威風了,我這裡算是沒法住了!」杜亦羽躍下,從魯海手下搶救出一個瓷瓶。

    魯海很大方的拍拍杜亦羽的肩膀:「你小子一句話不解釋,害我以為凌綢完了,害我處心積慮的要殺你,害我絞盡腦汁設下陷阱,這回,我當然要出出氣!」

    「你自己聽聽自己說的是什麼話……」杜亦羽苦笑,幾乎是同時的,樓上響起了一聲輕笑,然後,杜亦羽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你怎麼還沒走?!」杜亦羽沉著臉,看著樓上下來的翡月。

    「我為什麼要走?只因為你讓我走?」翡月爽快的笑:「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的女人。」頓了頓,翡月眼裡笑意更濃的看著滿臉不快的杜亦羽:「碰巧,我又是個臉皮厚,而且頗為自主的女人。」

    杜亦羽冷哼,翡月提著一個旅行包下來,把包甩在沙發上:「你只有權利讓我搬離你家,卻沒有權利把我趕回美國!」

    杜亦羽再次冷哼,翡月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依靠你的,不過,如果你想依靠我,隨時可以。」

    這次,杜亦羽連哼都沒力氣哼了,無奈的看著翡月:「你這叫自以為是。」

    「如果沒有這點自信,我怎麼敢上偷陽財,下盜陰墓?」

    杜亦羽無力的嘆了口氣:「是自以為是,不是自信……」

    翡月搶過杜亦羽手裡的酒杯,灌了一口,學著武俠小說裡看來的語調,抱了抱拳:「今日一別,不是何日再見,杜兄,我師傅如果來信,還煩請通知我一聲。」

    杜亦羽突然發現今天嘆氣的次數簡直已經夠他一年的份了,瞪了旁邊努力忍住笑的魯海一眼,又嘆了口氣道:「留下吧,我可沒有功夫通知你。」如果不去美國,還是呆得近些更方便保護她。

    翡月興奮的輕呼一聲,抓起背包往樓上跑,回頭道:「你讓我留下的!如果再趕我走,當心我找你決鬥!」

    杜亦羽搖頭苦笑嘆氣,突然發現翡月這種直爽的性格有些可愛……

    這是一個可以靠著簡單的快樂而滿足的女人,而悲傷對於她來說,是必須在3秒內忘記的事情!

    她的這種純粹的快樂,可以瞬間便感染周圍所有的人!

    堅強的女人……和他們天授不一樣的堅強!

    晚上刮了一陣風,吹去了空氣中的雜塵,天氣變得清爽多了,就連星空也變得明亮清晰了。重新找回身體的魯海顯得很興奮,端了一套茶具,自己跑到小院裡賞星飲茶,嘴裡悠然的哼著不知哪個朝代的小調!

    翡月剛剛洗過澡,披著一件粉色的睡衣,擦著還未乾透的頭髮路過客廳,看到院子裡的魯海,略一思忖,轉身也出了小院。

    「不雅,不雅!」魯海看著翡月:「我們中國人講究含蓄美!女人怎麼能穿個睡衣到處跑!」

    翡月白了魯海一眼:「也不知道是誰,在酒吧裡左手摟個女人,右手還拽著一個。」

    魯海哈哈一笑:「那是倆死人,我那時也是個鬼魂。標準不一樣嘛。」

    翡月嘁了一聲:「講講吧,你這次找身體的過程?」

    魯海給翡月倒了杯茶,聞著茶香,卻意外道:「你知道活葬嗎?」

    「大概聽牛掌權說過。」

    「他?他知道個屁!」魯海一掌拍在大腿上,看著手掌上的蚊子,笑道:「身體是一切**與痛苦的根源,這話你明白嗎?」

    翡月挑眉:「別跑題了。」

    「凌綢第二世的時候,被一個很樸實的農婦收養。」魯海看著茶杯裡星星的光影道:「可那個農婦的男人卻是個垃圾!凌綢13歲的時候,她的繼父把她按倒在床上,所以,她的母親將一塊大石頭砸在了那個破爛男人的頭上。」

    翡月皺眉:「收養?她的母親呢?」

    「你不知道嗎?」魯海的神情突然冷了一下:「天授一出生,那先天的靈力便會吸引來許多妖物。那些妖物不敢傷害天授,所以,便以周圍的人為食。」

    「你開玩笑吧……」

    魯海深吸一口氣,有些蒼涼道:「天授的誕生,就是一場血的祭祀。我們天授,都是背負著噬親的罪孽而生的。」

    翡月怔住了,手下意識的抓住胸口,這沉重的命運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魯海似乎根本沒有注意翡月的情緒,只是繼續道:「那男人喪心病狂,早就看上別的女人了,只是礙著凌綢的母親曾經救過他的命,不過,這下可是有了機會了。等他醒過來,便糾結村裡人要將她們母女當做妖女燒死。」

    翡月看向神情平靜的魯海,突然明白,魯海向她講出這些事情,並不是要她來同情的。於是她收起低落的情緒,道:「後來呢?」

    「後來,凌綢的母親死了,而凌綢的記憶和力量就在大火蔓延上她的面容時醒了過來。她救下奄奄一息的母親,帶著被燒焦的臉,將所有參與的村民屠殺乾淨!然後……」魯海吐出口氣:「她無法眼看著那個女人死在她面前,所以,她在她母親斷氣前便開始下葬,令她母親的身體和靈魂進入長眠。這就是活葬的最初意圖,凌綢也是從那時開始痛恨『熱愛排除異類』的人!」

    「那怎麼,後來活葬變得這麼恐怖?」

    魯海看了翡月一眼,很高興她沒有說一大堆可憐啊,憤恨之類的話語。他感激的笑了笑,繼續道:「後來,凌綢發現活葬可以將人類的靈魂封印在其自己的身體裡,並加以控制,所以,她就利用這招製造了大量活死人奴隸。至於牛掌權他們村,那是因為那片土地曾被凌綢利用做活葬,所以陰氣太歷,經常會詐屍。於是,那村的人就學凌綢,一代一代相傳,將快死的人活葬。雖然只是學到了些皮毛,可卻對防止詐屍意外的有效。」

    「所以,你拿到自己的身體後,便幫著淨化了村子,這樣,他們以後就不用做活葬這麼恐怖的事情了?」

    魯海舉起茶杯,拽了句從電視裡學來的英文:「BinGo!我一向善良!」

    翡月白了魯海一眼,卻皺了皺眉:「可是,凡圖為什麼要把你的身體藏在活葬的村子裡?要是我,肯定會選個深山老林。」

    魯海沉吟了一會,卻揮了揮手:「誰知道,大概是諸如墳地裡是隱藏身體最好的地點之類的破爛理由吧。不管了,找回身體我高興,今天跟你聊聊,我心裡也痛快!你這丫頭,不錯!跟我哥們是的,來,以茶代酒!」頓了頓,他嘆了口氣道:「凌綢雖然做了許多過分的事,可她心裡也挺苦的。你看她成天大大咧咧的,可其實她很脆弱。」

    翡月拍了拍魯海的肩膀,笑道:「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會這麼體貼細心。」不讓魯海發表意見,她又道:「我知道,你是杜亦羽的好朋友,對我說這些,是因為擔心我。可根不在我身上,她要來殺杜亦羽,我不可能不拚命。魯海,理解不等於放縱。」

    魯海嘿嘿一笑:「你也夠倔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留下會給杜亦羽帶來多大負擔?」

    翡月眼珠子一轉,突然笑道:「他那樣的人,會在意別人的死活?」

    魯海白了一眼:「別來這套,你心裡清楚。」

    翡月淡淡一笑:「我留下也許會成為他的負擔,卻也可能幫到他。既然無法掌握命運,不如把握現在。」

    魯海看著翡月,倏然長出一口氣:「翡月,有句話我得跟你說。那傢伙第一個女人是他親手殺死的,他最好的朋友也是為他死的,而且一直沒有轉世,弄不好怕是魂飛魄散了。你……所以,你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如果你再死在凡圖手裡,那傢伙恐怕就真的不再留著人性了。」

    翡月愣了愣:「他最好的朋友是誰啊?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杜亦羽推開房子後門,不知是聽了一陣子了,還是恰好走過,冷著一張臉道:「那笨蛋總以為我會用修羅刀自殺,於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搶走了雄刀。」

    翡月詫異的看向杜亦羽,一時不知該怎麼問,一旁魯海嘿嘿冷笑接道:「天授是碰不得修羅刀的,可那傢伙卻試圖去毀掉修羅刀。」

    「那他……」翡月偷著看了看神情淡漠的杜亦羽

    魯海像喝酒是的灌了一杯茶,語氣裡帶著一股沉重:「誰知道。你來之前,杜亦羽不過碰了一下修羅刀,便有幾個月無法使用力量,那笨蛋卻要毀去修羅刀……唉,那之後,誰也沒再看到過他,八成是徹底解脫了吧。」

    翡月抿了抿嘴,看向杜亦羽,真誠道:「真羨慕你,有一個捨命的朋友。」

    杜亦羽冷哼:「哼,不過是個笨蛋!」

    翡月抿嘴一笑:「給我講講你們以前的事情吧?」

    「沒什麼可講的。」杜亦羽把熱水壺坐到電座上,淡淡道。

    魯海不動聲色的喝著茶,卻對翡月努努嘴。

    翡月斜睨著眼神,嘴角勾畫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甩了甩微濕的頭髮,笑道:「那就講講,凡圖的事情吧?」

    魯海突然猛咳起來,翡月卻是神色不動:「如果你連說都不敢說,那你怎麼可能戰勝他?」

    杜亦羽倒茶的動作突然頓住,雙眼越過壺嘴,冷冷的看向翡月,緩緩道:「不要自以為是!」

    魯海嘆氣搖頭,翡月卻是神色不動,帶著挑釁的口吻道:「是你自己太過自以為是吧?」

    「行了,行了」魯海看著氣氛不對,打算出來打圓場。可翡月卻撥開他的手,冷笑道:「你以為自己什麼都能解決?你以為只有你自己才是主角?別開玩笑了,你的沉默、你的自以為是、你的冷淡,早晚會害死你身邊的人!」

    「喂!」魯海看著杜亦羽越來越冷的臉,擔心的看向翡月。

    「那你就最好趕緊離開!」杜亦羽冷哼,站起來已經準備離開,可翡月卻又是一笑,道:「可是,你的自以為是,和你那個朋友一樣,都是為了保護你所關心的人。這就是為什麼,我絕對不會離開,雖然你是個又臭又硬的干牛糞!」

    魯海噗哧一聲忍不住笑出來,杜亦羽身影頓住,無可奈何的回過頭,看著翡月,突然一笑:「干牛糞不臭。」

    哈哈哈哈哈哈

    魯海終於忍不住大笑出來,拉著翡月坐下道:「你別走,再陪我喝喝茶。你想聽什麼,他不講,我給你講!」

    翡月看著杜亦羽的身影,坐下,嘴角帶著笑意,不知在想什麼:「那好,你就從頭開始給我講吧。」



第十二章 星空

    天越來越黑,星星卻反而越來越亮了,就著新茶的香氣,魯海將翡月,以及站在門後的杜亦羽緩緩帶入歷史的洪流,一個早已被人們遺忘的世界。

    沉寂了千年的傳說,再次仰望著那相似的天空。

    封神之戰,天授基本都死光了,於是,人取代了天授的角色。他們在大多數天授死亡,還沒有覺醒的空隙迅速發展起來。那些曾經被天授奴役的術士一次次的、一代一代的尋找著那些轉世的天授,在他們覺醒前殺死他們。直到大多數早已忘記了歷史本來的面目,卻還是有少數人按照傳承,編纂出一套一套理由,去殺死那些轉世的天授。無論是西方的獵殺魔女、異教徒,還是東方的降妖除魔,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藉口。只有少數出生在偏遠地區的天授,才能在覺醒前倖免。

    而在人類壯大的世界裡,少數的天授決定休養生息,等待再次決戰的時刻!

    也正是在那一世,杜亦羽他終於下定決心,要終結天授的歷史,結束這世界不斷輪迴的血腥與殘忍!

    「偏激!」魯海重重的捶著桌子:「把所有天授都封在自己身體裡,這世界就會和平了?!何苦?他自己一個人背負著所有,可歷史早就忘了我們的存在,更沒人懂得珍惜這份難得的和平!哼,沒有了天授,人類便開始互相殘殺!我想,杜亦羽一直沒有封屍,也是他的內心在猶豫吧!」

    翡月突然站起來:「我去拿酒!」

    魯海揮了揮手,仰頭靠在躺椅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喃喃道:「你啊,白死了!就算你不毀了修羅刀,杜亦羽也不會用它來結束這一切。他可不像你那麼愛衝動!現在倒好,凡圖躥出來了,不知道要幹什麼!杜亦羽什麼都不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麼關鍵的時候,你卻不在了!你不知道嗎?只有你能在關鍵的時候攔住杜亦羽那傢伙!我一個人辦不到啊…唉…」

    ……

    老太太蜷縮著身體躺在廁所的地上,像是一隻焙乾的蝦米,直到大兒子來取房產證才發現母親已經死去一天一夜了。

    孟久路過這個小區的時候,正好聽到二樓窗戶裡傳來的驚呼,然後,滿樓道都擁滿了雜亂的腳步聲直衝下來。

    孟久哇噢一聲,連忙讓開一條道,看著那幾個驚惶失措的傢伙衝到院子裡的長凳前才停下來,卻依舊喘著粗氣。

    「嘿?」孟久拍著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出什麼事了?」

    那人一驚,回身看到孟久,煩躁的甩了甩肩膀,怒喊:「少管閒事!」

    「easy,easy」孟久聳了聳肩,不讓管就不管,找地吃飯去,晚上還要搭長途車往一個村子去看看。

    可就在他剛要轉身走開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滯了滯,抬頭看了眼二樓的窗戶,皺眉看向那幫人:「樓上有死人?」

    那些人中最壯的一個瞪著眼走過來:「你他媽的說什麼?」

    孟久一把撥開那人抓過來的手,一邊喊了一句『誰都別上來』,一邊往樓上跑去。

    房間裡,老太太躺在一張單人床上,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坐倒在床頭地上,驚懼雖然急速的爬上面容,可悲傷卻還未來得及褪去。在他面前,老太太圓瞪著雙眼,渾身不斷的抽搐著,一隻腳,詭異的,緩慢的扭動著,正試圖從老太太的嘴裡掙扎而出!

    靠!

    孟久暗罵,跑過去的同時,從懷裡拿出修羅刀,撕去封印,一刀紮在老太太頭頂的床上。

    門口,跟上來的兩個人看到這一幕,又是驚呼一聲,連翻帶滾的摔下樓梯去。

    孟久連忙跑過去關上大門,將左鄰右舍怪異的目光擋在外面。

    七彩的流光自刀身上溢出,自老太太的頭頂緩緩淌入。

    「你幹什麼!」那坐在地上的男孩不知哪來的一股子力氣,突然跳起來。

    孟久抓住男孩的胳膊,帶著他後退幾步,「靜靜的看著!」

    七種顏色的光,如七條蛟龍,盤繞著老太太的遺體。那隻詭異的腳突然激烈的扭曲起來,似乎是踏入世間的吸血鬼碰觸到了純烈的陽光,瞬間化為漓粉!

    在男孩還處於驚懼中,孟久已經走過去,拔出刀收起,回身拉過男孩,食指緩緩摸過老太太的眉峰,用一種沉靜的聲音道:「畫屍畫魂,畫皮入骨……給死人化妝,心要靜,意要清,決不能有任何雜念!否則,誰也不知道你會帶什麼恐怖的東西來到陽世。」

    大男孩大口吞嚥著空氣,身體不住的顫抖,茫然的看著孟久。

    孟久笑了笑,:「這老太太是你什麼人?」

    「奶,奶奶。」大男孩手抖著。

    「你奶奶臉上的妝是你畫的?」

    男孩點了點頭:「他們,誰也不管奶奶!」

    孟久拍拍男孩的肩:「你學什麼的?畫的很棒啊。」

    「我學美容的。」聊了兩句,男孩漸漸鎮靜下來。

    孟久偶然看到地上的眉筆,撿起來放到男孩手裡,和聲道:「我們人啊,經常是心口不一,爾虞我詐。可是,靈魂卻能直接看到我們的心裡。所以,給死人化妝,光漂亮是不夠的。」

    「那,那我應該祈禱什麼嗎?」

    孟久搖了搖頭:「任何祈禱、憐憫、痛苦和歉疚都會將不甘心的靈魂拉回陽世,無論你是愛著死者,還是恨著死者,當你在為死者化妝時,不過是在救贖自己痛苦的心境罷了。所以,只要你的心不純淨,死者就會感到被侮辱、被打擾,就會被喚醒。」

    男孩似懂非懂的看著孟久,攥著眉筆的手漸漸不再顫抖。

    孟久看著男孩,沉聲道:「其實,活著的人好好活下去,就是對死者最大的寬慰。死人不需要你為它感到痛苦,它需要的只是在離開這個世界時,能夠恬靜而安詳。畫屍這種事,最好還是交給專業的師傅去做,死者的心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男孩沉思著,還沒畢業的他,已然決定好今後的工作方向!

    「我要去做殯儀師!」男孩高聲喊出,卻發現孟久不知何時已然離去。







2010-4-23 10: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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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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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十三章 出發

    雄雞破曉,杜亦羽拿著兩張床單蓋在醉倒在院子裡的魯海和翡月身上,搖頭嘆氣:「這要在過去,你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我可沒做對不起凌綢的事!」魯海睜開一隻眼,小聲嘀咕著。

    杜亦羽沒好氣的道:「醒了就快去找找那隻狐狸,最近它干的事有些怪!」

    「你怎麼不去找?」魯海用力按著太陽穴:「我要去和凌綢約會。」

    「我去也可以」杜亦羽道:「不過,你該知道我的脾氣。」

    魯海唉聲嘆氣道:「得,得,得,我去,我去!靠,我這麼帥得身體好不容易找回來,還沒抱到凌綢呢。誒,我說,你幹嘛去?」

    「去上班」

    「什麼?」

    「一動不如一靜,不知道凡圖要做什麼,我們只能等。」說完把一個面包扔在翡月肚子上,笑道:「醒了就別裝了,你去找凌綢,和她一起去找找孟久吧,如果需要,最好通過你父親,動用一下警方得力量。」

    「讓我和她一起?」翡月本來一臉假怒,聽完忍不住大叫道:「你不怕她殺了我啊!」

    「她要殺的是我。」

    「那她也可能像上次那樣,挾持我對付你啊!」

    「不會。」

    「為什麼不會?!」

    「她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要對付凡圖,我們就不能內訌。」說著,杜亦羽笑著看了看翡月的耳垂:「我倒希望她挾持你,說不定在危機下,你能學會如何控制九尾。」

    翡月被杜亦羽說得一愣一愣的,張大嘴,半天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白白看著杜亦羽帶著一臉可惡的微笑離開。

    「得,那傢伙把咱三都發配出去了」魯海抓起桌上半瓶酒喝了一口:「他當法醫幹什麼啊,他應該去當領導!」

    翡月噗哧一笑:「那不是凌綢干的事?」

    「走,走,走,我先跟你去見見凌綢。」魯海嘀咕:「孟久要在,也不至於非要我去找那臭狐狸!哼。」

    翡月笑著暗自搖頭,活了幾千年的人了,卻還像個孩子!

    不過……怕是也只有這樣的個性,才能在那樣瘋狂的命運中保持著自我吧。

    魯海抱胸坐在副駕駛座上,嘀咕道:「看來我也該學學開車!以後總不能讓凌綢開車送我。」

    翡月白了魯海一眼:「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別忘了,你現在是沒有戶口的黑戶!就算學了開車,也沒地考駕照去。」

    「戶口是什麼?良民證?你找地給我偷一個就成了。」

    翡月沒好氣的瞪了魯海一眼,決定專心開車,懶得再跟這個沒有常識的傢伙解釋。

    正想著,突然聽到魯海驚疑的道:「靠!道士!現在還有人穿成這樣上街的?」

    翡月轉過頭,看到一個打扮得地地道道的道士,手裡提著一個環保購物袋走在人行道上。

    「哈哈,異類,這絕對是異類!」

    翡月踩下油門,沒好氣的喃喃道:「你的反應才像異類!」

    「停車,停車!」魯海突然大叫,翡月一腳踩下剎車,不幸,在這車速並不快的馬路上造成了3車追尾事故。

    「怎麼了?」翡月不理敲著窗子的車主,擔心的看向魯海,可魯海卻早已跳下車子,害得旁邊車道立刻發生了5車追尾事故!

    然後,在一片吵嚷中,翡月絕望的看到魯海和凌綢橫穿馬路,毫無顧忌的走過來,兩個人同樣的,毫無罪惡感與責任感……

    「喂!」翡月一把推開對著她講理的男人,對著魯海喊道:「你有沒有一點常識?!這裡是公路!你知不知道,這裡不能隨便跳下車?!」

    魯海毫不在乎的道:「電視裡的人,就經常跳下車。放心,我不會被撞到的!」

    翡月以手加額,哀聲道:「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

    翡月焦慮的抓住魯海的胳膊,認真道:「請你,盡快學習一下大都市的生活規則。」

    魯海不以為意道:「學什麼?我又不會老住在城裡!」

    「喂!」旁邊吵嚷的車主們在被翡月和魯海忽視之下,情緒漸漸激憤起來。

    翡月皺了皺眉,正打算掏錢了事,凌綢卻突然掐住圍觀的一個人的脖子,十分優雅的笑道:「不要隨便碰我,除非,你不想要這雙手了!」

    「凌綢!」翡月嚇得連忙跑過去,凌綢卻已經鬆開手。

    那個被掐的男人漲紅了臉,就要不知輕重的撈回面子,肚子上卻已經被翡月重重的擊了一肘!

    開什麼玩笑,絕對不能在這裡鬧出人命來啊!

    突然的,翡月拉著兩個人,衝出人群,截下一輛出租!

    待車順利的開起來,翡月簡直覺得自己快虛脫了!回頭看著那些茫然的車主和被自己拋棄的杜亦羽的跑車……算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反正不是她的車……..

    只是……翡月從後視鏡看著車後座的兩個人,各自看著自己窗外的風景,不說話,也沒多餘的表情……車廂裡就兩個字:尷尬……

    就在這時候,翡月的手機響了,接起電話,意外的,竟是孟久公司的人:「翡月小姐?」

    「是我」

    「打擾你了,可是孟總不在,雨靈也找不到,只能找你了。」

    「什麼事?」

    「我有個叫張超的朋友…….孟總還幫過他…….昨晚死了。」

    「oh,I'm sorry」翡月有著茫然:「那你找我是……」

    「他死的挺可怕,挺怪的。」對方的聲音開始帶上強烈的不安:「我想請孟總看看,我怕,我怕是上次的事沒弄乾淨…….」

    「什麼事?」

    「筆仙,一句兩句的說不清,你能過來一趟嗎?」

    「我……」

    「你是孟總的徒弟啊!」電話裡的女人快急哭了:「我很害怕啊!上次筆仙,我也在,我不會,不會出什麼事吧?」

    翡月聽著電話裡停不下來的低泣,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吐出一口氣:「好,我過去看看。在哪?師傅,出輔路,掉頭,去剛才那路口的小區。」

    凌綢挑眉,翡月已經解釋道:「一個朋友死了,說是死的挺怪的,去看一眼吧。」

    凌綢目光一閃:「叫張超?」

    「咦?」

    凌綢道:「不用去了,我剛從那出來。」

    「誒?」魯海終於轉過頭:「你認識他?」

    凌綢笑:「不 關 你 事!」說完,凌綢也不關魯海那漲紅的臉,對翡月道:「沒什麼看的,那傢伙是亦羽殺的。」

    「什麼?」翡月轉身,魯海也頗有詫異。

    凌綢道:「今早看到幾個道士,看他們本事不差,神色見又像是有事,便好奇跟了過去,似乎是衝著一隻狐狸精來的。」

    「淨月?!」魯海差點跳起來,頭砰的撞到車頂。

    凌綢聳肩,攤了攤手表示不認識什麼淨月:「他們說那個張超被一個狐狸精怎麼怎麼了,還說追蹤了許久,終於找到個線索又斷了。」

    「你,你怎麼知道是杜亦羽?」翡月緊張。

    「那是他殺人的手法啊」凌綢道:「反正讓杜亦羽盯上,那作亂的狐狸死定了!那傢伙一向不喜歡麻煩,現在做法醫,肯定不會喜歡有個妖怪弄出大堆古怪的屍體來給他。」

    吱!!!

    出租車陡然僵硬的剎住,翡月緊緊的抓住椅子背才沒有受傷,然後,她立刻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那出租車司機臉部肌肉抖動著:「你們下車,我當什麼也沒聽見!」

    一群神經病!!

    翡月還沒說話,凌綢卻不知從哪拿出一把刀子,也不想著取巧,直接就從車後背刺過去,穿透單薄的衣服,扎進去那人後背半個指甲的厚度。

    那司機臉上神情一陣扭動,翡月驚訝的看向凌綢,魯海則好像不關他事一樣,滿臉帶著焦急的神色打開車門,一邊往外一邊道:「我去找淨月!」

    「凌綢!」翡月叫

    「哇!」那司機突然反映過來,就要下車,卻被凌綢從後面勒住脖子。

    「別,別殺我!」

    凌綢手下微微用力,刀子又往前頂了頂,司機便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卻不敢喊出來,焦急而緊張的瞪視著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一次次盼望著有人能注意到車裡的異常,卻一次次的失望。

    「今天聽到的,你若是說出去一個字,我就把你活埋了!」凌綢柔媚的說著,毫無威懾的語氣,可勒著司機脖子的手卻加了一分力!

    「你不會以為,我找不到你吧?」凌綢又道。

    司機不自覺的看向車前的照片和名字,痛苦的搖了搖頭。

    凌綢笑了笑看向翡月,翡月嘆了口氣,轉動戒指,露出一根極細的尖針,望著司機驚疑的瞳孔沉聲道:「其實我們的事和你完全沒有關係,你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記住我的話,不許報警!否則,你們全家只好搬到非洲去住了。」

    說完,翡月將那針輕輕刺到司機的手上,0.1秒,那個司機的頭垂下,陷入深度的昏迷。

    下了車,凌綢笑道:「身上東西還不少!其實,你的脾氣和我瞞對付的嘛!」

    翡月卻長出了一口氣,「杜亦羽讓我來找你,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找孟久。」

    凌綢歪著頭:「先說說為什麼?孟久幹嘛去了?」

    翡月咬了咬下唇:「孟久去找修羅雌刀,至於為什麼杜亦羽著急的要去找他,我就不知道了。」

    凌綢聽著,眨了眨眼,突然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修羅刀!孟久那傢伙竟然去找雌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走吧!」凌綢停下笑,對神色不善的翡月招了招手:「來啊,沒有我幫你,你上哪找去?」



第十四章 到處鬧鬼

    陳菲菲家:

    「菲菲……」母親雙眼通紅,端著晚飯,緊張站在女兒房門口。

    沒有回應,母親猶豫再三,還是悄悄推開房門,剛一看到房內的景象,便是一持續不斷慘叫,然後,又加入碗碟砸到地上的聲音!

    菲菲的父親心驚肉跳的急躥上來,先是看到菲菲媽驚恐的快要撐裂的雙眼,然後…...

    菲菲爸渾身顫抖著,癱軟在地,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房間裡,陳菲菲身體微彎,晃著上身坐在地板上。可怕的是,小女孩的臉竟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老太太!

    不是小女孩變老以後的臉,而是菲菲奶奶的臉!

    南城一處公園:

    「媽」小男孩突然抓住母親的手,稚嫩的眼中是一種朦朧的恐懼:「後面那個叔叔的頭好像裝反了……」

    母親一愣,回過頭看了一眼,立刻臉色煞白,拉著小孩就往前跑!

    某大學附近的小路上:

    女孩往男朋友身上靠了靠,聲音有些打顫:「這小孩幹嘛一直跟著我們?」

    男孩詫異道:「什麼小孩?」

    女孩臉色變了變,哀求道:「你別嚇我。」

    「什麼?」

    女孩用餘光看著那一直低著頭不即不離的跟在旁邊的小孩,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你……看不到嗎?」

    「喂,你別嚇我啊」男孩下眼皮抖了抖,說完這句,便看到女孩哀叫一聲暈倒,而他,也終於看到一個半邊臉被燒焦的小孩……

    一高中宿舍裡:

    睡在下鋪的鈴鈴睡眼朦朧的抱怨:「劉豔,你別晃了,我困死了!」

    翻了個身,上鋪又被折磨的咯吱響了兩聲,然後,開始前後晃動起來。鈴鈴氣憤的坐起,拍著上面的床板:「我睡了,你能不能別老熄燈後才開始仰臥起坐好不好?!」

    沒有任何回話,上鋪卻還在晃著,鈴鈴覺得有些忍無可忍了,剛要下床,卻看到對面床上的同學一臉驚恐的對著她不斷的擺手,示意她別下床。

    鈴鈴愣了愣,這才發現對面上鋪的同學整個人都躲在被子裡,藉著外面的路燈,隱隱看到那包被子在不停的發抖。鈴鈴感到後背一陣發涼,疑惑的看向對床,卻見那女孩一雙眼睛驚恐的從被和縫隙裡看著她的上鋪,雖然看不到整張臉,但鈴鈴卻可以肯定,那個同學臉一定已經扭曲起來了。

    鈴鈴的心悸了悸,突然想起,劉豔這兩天突然身體變得很差,下午就請假回家了,那麼上鋪的是什麼?……

    某單身宿舍裡:

    趙晶剛剛躺下,便聽到啪的一聲,感覺像是什麼人打開了衛生間的燈。

    一定又是隔壁!

    趙晶用枕頭捂上耳朵,不願去想腦子裡看過的鬼故事。

    嘩……

    水龍頭突然發出的聲音令趙晶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這麼真切的聲音,不可能也是隔壁吧?!

    去看看吧,總不能這樣提心吊膽的。

    可就在她推開房門的剎那,水聲突然消失,她停頓了一下,鼓足勇氣往衛生間方向看去……黑洞洞的一片。

    幻聽!看來最近工作壓力真的是太大了!

    可就在她轉身的剎那,水聲陡然響起,衛生間啪的一聲,燈光大亮,趙晶一陣惡寒襲身,腦子轟的一下差點暈過去!

    不敢看!她驚惶失措的鎖上房間門,跳上床,將自己藏在大堆的被子和墊子裡,驚懼的聽著一個拖沓的腳步聲,漸漸來到房門前……

    某郊區小洋樓裡

    新搬來的租戶是三個自稱師兄妹的兩男一女。房東笑著說了些客氣話,心裡卻在不屑的想著一些齷齪的看法──師兄妹?以為演電影呢!兩男一女一起租房能幹什麼好事!

    不過,這間因租戶連續自殺的傳聞而一直閒置的房子能租出去,還是令他很高興。

    房東剛一離開,唯一的女人便冷哼:「商人!」

    看起來也就十**的男孩放下背包,笑道:「師姐,我記得你老公就是個商人啊。」

    師姐白了小師弟一眼:「不一樣的!你還小,不懂!」

    「對,你已經30了,老女人了!」說完,便在師姐殺人的眼神中跑去剛剛挑中的房間,卻哇的一聲,跳了出來。

    「師傅真是白教你了!」師兄趁兩人吵嘴的工夫已經換上道袍,拿著一個八卦鏡走過來道:「進生宅,要先送神的。」

    師弟看著房間裡那個掛在窗簾上的女鬼,吐了吐舌頭,師姐也走了過來,笑著拍了拍師弟的肩道:「現在知道房租為什麼這麼便宜了?」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天道派開山祖師姜子牙,弟子曹魚,開壇送鬼神。」師兄規規矩矩做了一連串動作後,取出幾張寫著『姜太公在此諸神讓位』的符咒遞給師弟師妹,讓他們四處貼上。而他則走到那女鬼身前,沉聲道:「你被困於此雖然可憐,可你作亂嚇人,便是不該!所謂自作孽,不可饒!」說完,舉起手裡的桃木劍向那女鬼挑去。

    桃木劍貫穿女鬼的身體的剎那,師兄臉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隨即喊道:「小心!這女鬼是障眼!正主藏著呢!」

    話音未落,以聽到師姐斷喝一聲,然後,陰冷的尖笑瘋狂的在牆壁裡遊走。

    師弟手裡的符還沒貼完,只覺身後一陣陰風,他想也沒想,便轉身將符貼過去!

    呼,那東西似乎被擊退了,師弟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只覺後腦一涼,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師弟!」師姐和師兄追著陰氣過來,卻看到兩眼犯直,神情詭異的男孩。

    師姐剛要過去,卻被師兄拉住:「小心,上身了。」

    「怎麼辦?」

    「把所有法寶都用上!先把那東西趕出來再說!」

    「好!」師姐轉身剛出去便聽到屋裡砰的一聲,顯然是什麼人撞在家具上的聲音。她連忙拿了東西奔回來,卻和迎面跑出來的師兄撞在一起。

    「師兄?!」

    「快出去!」師兄拉著師姐就往外跑,同時一手將門拍上!匆忙間,師姐看到小師弟滿臉青筋凸起,眼睛竟然變成噁心的黴綠色……

    「這?」師姐望向師兄,卻見師兄跺了跺腳,悔恨道:「來不及了,師弟的身體已經完全被佔據了……」

    「怎麼可能?!」師姐驚疑的低呼,就要往屋裡去,卻被師兄死死的抓住:「你要找死嗎?!」

    「可我們不能不管他啊!」



第十五章 師兄師弟

    師兄沉默著,神情漸漸繃緊,咬著牙,一字一字道:「我們必須殺了他。」

    「不!」

    師兄緊緊抓住師姐的胳膊:「那厲鬼有了身體,便不懼陽光,你想讓更多人死於我們的仁慈嗎?!」

    師姐渾身顫抖,眼淚流出眼眶:「我們帶師弟去找師傅。」

    「我們拼了命能殺了它就是萬幸了。」師兄苦笑:「殺身成仁,只可惜我們剛剛摸到一些那狐妖的線索,卻無法告知師傅了。」

    師姐終於哭出來,師兄卻已經遞給她一把匕首:「萬不得已,就砍下他的腦袋。」說完,平舉木劍,踹開房門,怒喝一聲衝了進去,隨即和『師弟』顫抖在一起。

    師姐胡亂的擦了把眼淚,連忙趕過去幫忙,卻見那厲鬼因佔據了師弟的身體,竟對法器無所畏懼,只幾個來回,竟將師兄的劍連著胳膊一起打折!

    師兄顧不得傷勢,一躍而起,勒住『師弟』的脖子,喊道:「快!」

    師姐跺了跺腳,衝過去,舉起匕首,突然,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自窗外響起:「嘿,到不了這一步呢!」

    師姐一愣,那『師弟』怪叫一聲,手臂一抬便將師兄掀開,撞在牆上。然後,一個長得很書生氣男子打破玻璃跳進來,扶起那個師兄,又旁若無人的揭下牆上的一張符咒看了看,瞥了瞥嘴:「姜太公……哼」

    吼!

    師弟發出一聲不似人的叫聲,緊緊的盯著那人,眼睛裡竟露出一絲懼意。

    那兩人雖然不知這人的來歷,卻也看出『師弟』眼底的恐懼!師兄剛要說話,那人已經開口道:「你們學道的?」

    師兄心底嘀咕了一句『明知故問』,卻還是恭敬的回答道:「是,敢問道兄?」

    「別亂叫」魯海道:「我可不是什麼道兄。喂,這種程度的鬼上身,你們就沒辦法了?」

    師姐對魯海顯然沒什麼好感,賭氣道:「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佔據了,你看不出來嗎?」

    魯海翻了個白眼,誇張的嘆氣道:「誤人子弟啊!真是師傅蠢,蠢一窩啊!」

    「你!」

    魯海的出現似乎完全打破了方才的緊張氣氛,師姐被師兄拉住,卻依然怒道:「不許侮辱我師傅!」

    魯海根本不理那兩人,緩緩一笑,指著那『師弟』道:「教教你們,像這種臉色像鬼、眼睛死硬顏色詭異、嘴角冒白沫,青筋外凸的樣子,是因為附身的東西無法完全控制這身體,就和你們說的排斥反映一樣!這是常識!希望你們以往沒有殺死太多不該殺的人。」

    兩人聽得驚呆了,而那個『師弟』在魯海一隻指頭之下不住的左突右撞,似乎試圖想要逃走,可就是無法擺脫那根指頭的控制。

    「你胡說!」突然的,師姐喊出來,心裡因強烈的不安與罪責感而顫抖。

    魯海冷笑:「自以為是!」說完,指尖突然激射出一道藍光,師弟砰然倒地,而魯海卻已經旁若無人的轉身往門口走去。

    「師弟!」師姐驚呼,跑過去。師兄跑到魯海面前:「站住!你把我師弟怎麼了?」

    魯海譏笑,冷然道:「殺了」

    「什麼?」

    「這不正是你們要做的嗎?」

    「你!」師兄氣急繪出一拳,可眼前一花,哪裡還有魯海的人影。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呻吟,師兄轉過頭,驚喜又愧疚的看到師弟已經好好的醒了過來……

    小洋房不遠的林子裡,魯海張開手,放出那個女鬼,眯著眼睛,抱著胸,冷冷道:「那狐狸在哪?」

    那女鬼貼著樹幹,緊緊盯著魯海,喉嚨裡不住發出@@的聲音,心裡即恨又不甘!好不容易有了力量,她心底只想殺人!她痛恨所有的人,所有活著的人!為什麼別人可以活得好好的,而她卻要被逼得自殺?!

    魯海抬起手,輕輕一攥,那女鬼立刻面容扭曲發出痛苦的叫聲,喊道:「饒了我!」

    「告訴我那狐狸在哪!」

    「什麼狐狸,我不知道!」女鬼抓著自己的脖子,眼前這個人讓它從心底感到恐懼!

    「別想糊弄我!你身上一股子狐狸騷!」魯海冷哼:「若不是那狐狸,你怎麼可能有害人的力量!那狐狸有什麼目的?!」

    「我從沒見過什麼狐狸!」女鬼看到魯海似乎陷入沉思,隨即大吼一聲,竟拚命是的撲向魯海。

    魯海冷哼,手掌只是一壓,那女鬼便尖叫一聲,化作一股煙,徹底的消散了。

    該死的淨月!

    魯海看著那被風吹散的煙氣,臉色陰沉,那狐狸到底它在想什麼?!這些天,他已經追到了十來個這種本不該具有力量的靈魂了!有的,原本甚至連形態都不能幻化出來,可卻變成滿身狐狸騷的厲鬼!







2010-4-23 10: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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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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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十六章

    按凌綢的說法,孟久要著雌刀,肯定會先找那些傳說鬧鬼的地方、或者自古便有著寶物傳說的地方。而那些地方,肯定或多或少會有不乾淨的東西。而想引出雌刀,最好的辦法就是使用雄刀!只要孟久用雄刀,凌綢說她便能感覺到。

    高速公路筆直的伸向遠方的天際,炎熱的氣溫形成柏油路上常見的海市蜃樓,遠處的路面上總像是有一灘水一樣,所以,翡月並沒有意識到,前面的路面上,真的有一灘水──油水!

    為了躲避那個突然從護網破洞鑽進來的小孩,翡月死命的在油水上將剎車踩到底!

    Shit!翡月暗罵!

    汽車打滑,轉了幾個圈才有驚無險的停下!而凌綢卻早已自車窗中飛躍而出,抓住那孩子,飛快的在那孩子身上點了幾點,然後毫無顧忌的將那孩子扔在後座上。

    翡月疑惑的看向凌綢,後視鏡裡卻閃起一下下的燈光,翡月這才想起自己的車橫在高速路上!剛將車靠邊到緊急停車帶上,一輛車已然憤怒的響著喇叭呼嘯而過,將地上粘呼呼的油水漸起,險些濺到開著的車窗內。

    凌綢皺了皺眉,道:「換車吧。」

    「啊?」

    「那地上的是屍油!」凌綢揮了揮手:「濺了一車,這麼熱天,臭死了。」

    這麼一說,翡月似乎也聞到一股噁心的臭味,不由一陣噁心,還沒說話,凌綢卻已經下了車。

    翡月連忙跟下去,看著從後座拉出那小孩的凌綢道:「等一下,這孩子怎麼回事?」

    「這是死人。」凌綢似乎懶得解釋,可看了翡月一眼,嘆了口氣道:「看見兩邊網子上的破洞了嗎?這些死人估計是扯破網子的時候劃破了身體,所以屍油流了一馬路。」

    翡月兩邊看了看,回過頭,卻看到凌綢已經拉著小男孩的腳,拖著下到高速兩邊的溝裡。

    翡月嚇了一跳,幸虧這條線車少,不然看到這一幕,肯定要以為電鋸殺人狂現世,進而造成又一樁連環車禍了……

    跺了跺腳,翡月鎖上車還是追了過去:「喂,你知道那車多少錢一輛?」

    凌綢將小男孩扔在溝裡,邊往那護網的洞走去邊道:「你這種人還需要錢嗎?」

    翡月又氣又無奈,看了地上那小男孩一眼,暗罵自己倒霉,怎麼會和這個女人一起出來,忍著氣道:「你要幹嘛去?你以為兩隻腳會比汽車快嗎?」

    凌綢走到那護網前,轉身,看向公路對面的護網,吐出口氣:「這就是了。」

    「什麼?」翡月以手遮著陽光,眯著眼順著凌綢的視線看過去……是錯覺嗎?她似乎看到一股似水般的氣流橫穿公路,向兩邊延伸,而公路之上的氣流卻如一個漩渦般有些混亂。

    凌綢走下來:「你聽說過趕屍匠嗎?」

    翡月點了點頭,凌綢道:「趕屍匠不是隨便選擇路線的。他們要沿著一種稱為地氣的流動痕跡行走。一則,地氣可以引領死者行進,使屍體行而不僵,也就是能讓屍體行走卻不會起屍。於是,那些趕屍匠就不必費太多的力氣驅使死屍,不然,走那麼遠的路都要施以法術,還要時刻提防起屍,累也累死了。二則,地氣附近很少有生物接近的,所以便少了因接觸陽氣而起屍的危險。可這裡」凌綢指著高速公路冷笑道:「這公路穿過,使地氣產生混亂,反而會起屍,並且使那些行尸在此往返穿梭,找不到出路。」

    翡月面容僵硬的看著溝裡那個小男孩,倒吸了口涼氣,才幾分鐘的工夫,那小男孩渾身的肌肉卻已經脫水變成一具乾屍!

    凌綢道:「看看去吧,上次修羅刀有反映的地方應該就在這個地區附近了,看這還有行尸,說明問題還沒解決,如果孟久就是在這附近,說不定還沒離開呢。」

    拿上食、水,鑽過護網上的破洞,兩個人順著田埂穿到一座小土山下,還沒轉彎,便聽前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和雜沓的腳步聲。

    兩個人互望一眼,剛剛讓開土路,便有一隊送葬的人便轉了出來,撒出滿天的紙錢。

    「陰人上路,陽人勿擋」為首的中年男子對兩人的方向撒出一把紙錢,又喊道:「錢財開路,陰人上路,跟好嘍。」

    送葬的隊伍至少有三十多人,前面一律的男人,手裡拿著幡、金銀銅寶以及各種紙糊的東西,中間四人抬著一個楠木的棺槨,後面跟著十幾個婦女,手裡捧著水果、豬頭等祭祀品。

    隊伍走過,逐漸往南側拐過去,兩人才看到整個隊伍後面還跟著一頂全黑的小轎,轎門掛著鐵釘串成的鏈子,轎頂貼滿黃色的符咒,轎簾上繡著兩個黑色的人形怪物,卻在麒麟身上扎滿了銀針。整個轎子看起來透著古怪,讓人的目光無法移開。

    隊伍走過,凌綢卻一拉翡月暗道:「跟去看看」

    「啊?」

    送葬的隊伍往南繞過兩個小山包,來到一片遠離人煙的墓地前自動的停下,為首中年男子將紙錢規規矩矩的擺在墓地進口處的一個石台上,口中唸唸有詞的撒下一碗黃酒,隨即忽的點起一把火:「生人下葬,靜候時辰。」

    火光中,送葬的隊伍一起跪下,靜靜的等候著,唯獨那棺槨與轎子還立在那裡不動。

    「那轎子裡什麼人啊?古裡古怪的」翡月問。

    「快死的人。」

    「啊?」

    凌綢一笑:「如果沒錯的話,我們正好碰上了一次活葬。」

    「什麼?!」翡月聲音大了點,後面的幾名婦人不快的瞪了她一眼,從側翼走過來兩個男人:「對不起,本村送葬習俗不可有外人在場,請迴避。」

    凌綢嘴角上翹,不答反問:「你們這活葬的習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兩人聽凌綢這麼一說,臉色就是一變,其中一人快步走向隊首的男人,另外一人低聲道:「你是什麼人?」

    凌綢不說話,看著遠處的男人,目光一觸,那男人微微頷首走過來,穩重道:「在下劉旬,村裡專負下葬的祭祀。這位女士知道活葬?」

    凌綢捻起了一把土,看了看,還是只問不答:「你們這活葬,是從哪學來的?」

    劉旬皺了皺眉,卻還是道:「這是祖上的人傳下來的。」

    「那你們祖上是從哪學來的?」

    劉旬有些不快:「對不起,我們沒有義務回答你。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

    凌綢眯著眼,看了那男人一眼,翡月暗暗盯著凌綢的手,生怕這個女人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傷人。可出乎意料的,凌綢卻輕輕一笑,道:「我祖上也是活葬的。」

    劉旬恍然:「難怪……說實話,這活葬若是讓外人知道,恐怕要惹來不少麻煩。所以我們也很謹慎。」

    「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你們祖上的活葬是從哪學來的?」

    「為何對這問題有興趣?」 劉旬顯然還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凌綢看了遠處的黑轎一眼繼續道:「你們這活葬有問題,如果我沒說錯,這墓地怕是不平靜吧?」



第十七章 殘忍?

    劉旬臉色一變,仔細看了凌綢幾眼,壓低聲音道:「實在不知是遇到高人了,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很清楚,我叫人去請村長好了,或,麻煩你們二位去趟村裡?」

    凌綢擺擺手:「我問你,你們村最近有沒有來過什麼道士?」

    「道士?」

    凌綢看了翡月一眼,翡月連忙拿出一張照片遞過去,見那人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劉旬遞迴照片,疑惑道「這人是?……」

    凌綢道:「我們在找他,沒見過就算了。」

    旬道:「那二位在此休息,我這就請村長過來。」

    「不用了」凌綢一閃念笑道:「我們想在你們這裡借助些日子,方便嗎?」

    翡月一愣,那邊劉旬已然痛快的答應下來。

    凌綢點頭,笑道:「那你們繼續吧,別耽誤了時辰。其它事,回村再說。」

    旬點了點頭,回身走向那石台。

    翡月低聲道:「孟久不在,我們還住什麼?」

    凌綢懶洋洋的坐到一塊石頭上道:「這叫守株待兔,與其跟著他屁股後面跑,不如等著他找來。

    「不懂。」

    凌綢冷冷一笑:「他們這活葬不光有問題,而且這墓地的陰氣已經積攢到了一定的程度,不出三天必有禍事。孟久只要還在附近,必然能感受到。到時,他多半會過來。」

    翡月擠出一點笑:「他要離開了呢?走高速,幾個省的路程都跨出去了。」

    「那就讓這今晚出事好了」

    月簡直要暈倒,無奈道:「就算感到了問題,他也不見得會趕來吧?」

    凌綢笑了笑:「你放心,那個傢伙是個真正的好人。」

    翡月疑惑的看著凌綢,「你很瞭解我師傅嗎?」

    「時辰將到!上香祭祖,生人入棺!」劉旬洪亮的聲音打斷翡月和凌綢的對話,翡月又看了凌綢一眼,這才將注意力轉移過去。

    黑轎應聲落地,四個黑衣婦女上前,掀開鐵釘的鏈子,打開厚布轎簾,在一陣鐵釘的碰撞聲中將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攙扶下轎。

    那男人病懨懨的,臉上毫無生氣,怕是重病不癒有一段日子了。就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人眼中,卻帶著一種異樣的恐懼與緊張,以至於腳步更加拖沓,上身明顯的後傾,似乎想要逃避什麼。

    翡月皺了皺眉,牛掌權所講的活祭的恐怖一下子浮上腦海,就算是要死的人,她還是無法同意這種殘忍的作法!

    有時候,人的行動是先於大腦的理性的,所以,翡月剛一生出厭惡的念頭,腳下便已經走了過去,也就在同一時刻,她只覺後頸一涼一疼,全身竟像是變成了木頭,一動不能動,連聲音都不出來。

    「靜靜的看,破壞別人習俗的行為是愚蠢的。」凌綢冰冷的聲音在耳邊想起,翡月真恨不得給這個沒人性的女人一腳竟連閉上眼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做不了!

    第二次被這個女人制住了!翡月恨恨的想,也讓她第一次產生了想學會控制九尾力量的念頭。

    那邊,在劉旬一句句唱和中,那個男人被放入了棺材,旁邊站著一式的黑衣男人,手裡拿著貼滿符咒的鐵錘,從盛著符水的玻璃盆中一人取出一根鐵釘。

    一個中年女子,默默的走到棺材旁,流著淚,雙手顫抖的將符水彈在棺中男子的臉上:「你走好,我一定會把兒子供上大學的。」說完,便勉力忍著破口欲出的痛哭跑開。

    劉旬向館內撒入一把紙符,也不管棺內那男人哀求的眼神毫不所動,高聲道:「蓋棺!」

    內那人緊張的張開嘴想說什麼,卻早已沒了說話的力氣。

    「等一下」凌綢的突然喊道,令所有人一驚。

    似乎壓根沒有看到那些人憤怒的眼神,凌綢款步走到棺前,若不是劉旬以眼神壓下,恐怕早有人上來將她攔下了。

    「有什麼問題嗎?」劉旬壓著不快。

    凌綢看著棺裡的男人,突然伸手進去,在那人咽喉飛快的上一點。

    邊的人驚呼,劉旬也攥起了拳頭,可棺內那人卻陡然深吸一口氣,大叫出聲:「啊───────!」

    所有人都愣了,看著那臉色漸漸紅潤的將死之人愣了。

    那男人大喘了幾口氣,竟自己攀著棺沿坐起來,對凌綢笑道:「謝謝你!這口氣,總算出來了。」

    一時間,屏息的人群突然沸騰起來,有人驚呼著要人去找那人的媳婦,有人驚疑的相互議論,劉旬張大眼看向凌綢:「這……」

    「這人一口氣鬱結在胸,通出來,自然就舒服些了。」

    劉旬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道:謝你扶劉大出來。」

    「扶他出來幹什麼?」凌綢問。

    劉旬一愕,旁邊已經有人道:「人都活了,還躺在棺材裡幹什麼?」

    凌綢冷冷一笑:「活葬,葬的本來就是活人。」

    說話那人一愣,隨即臉上一陣怒意,卻礙著凌綢救了劉大一命忍著沒有罵出來。

    劉旬忙道:「姑娘別開玩笑了,那是指要死的人。」

    凌綢不動聲色道:「活葬一旦開始,便不能停下來。這個男人被你們以束靈符水淨身,靈魂已經被封在自己的中了。這本來也沒太大問題,頂多就是他將來死了以後靈魂不得解脫罷了。可你們卻抬著他途徑地氣,惹了一身的陰氣,又在地氣混亂的地方橫切而過,斷了他身上的陽氣。這人如果不活葬,那陰氣侵入魂魄的同時,就會活著起屍。那可就是活屍啊」凌綢眼神一冷:「不葬了他,你們誰也別想活過今晚。」

    劉旬聽愣了,旁邊的人也都聽愣了,那劉大滿臉驚懼的看著週遭一張張變換不定的臉,著急道:「你們別聽她胡說,什麼斷了陽氣,我身上感覺好好的!」

    劉旬咳嗽一聲:「既然非下葬不可,你為何要救治於他?」

    「不管他,讓他胸頭留著一後會變殭屍的。」

    凌綢話說完,週遭得人臉色又變了變,看神情,已經多少有些相信了。

    「你胡說!」劉大的老婆尖聲喊著,衝了過來,抓住自己的丈夫就要往外攙扶,旁邊卻有人伸手攔道:「嫂子,就算不下葬了,也得等劉哥話才成。」

    「你讓開!」劉全得老婆大叫:「你們想活埋了我家劉大?!你們好狠得心啊!都被這妖女迷瞎了眼!」

    「你們這裡能接受活葬的習俗,肯定曾經生過殭屍屠村的事情吧?」凌綢淡淡的說完,卻不再管他們,轉身走向翡月。有些時候,一句話就夠了。

    凌綢坐在翡月身側,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邊的撕心裂肺,看著那如厲鬼般拿著錘子猛力敲擊的男人們,還有昏倒在一旁無人管的劉大老婆,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人和天授,只有在瘋狂這一點上,毫無區別!」



第十八章 殭屍

   隨著送葬的隊伍回到村裡,翡月實在有些忍不住那劉大老婆憎恨的目光,己一個人躲到房間裡不想出來,凌綢卻意外合作的跟著劉旬去見村長。

    「我已經聽劉旬說過了,卻不知,我們的活葬問題在哪裡?」支開劉旬,村長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掩飾不住聲音裡的緊張,這個叫凌綢的女人讓他感到沒名的寒冷,那種感覺…和他原來所在村裡的祭祀一摸一樣!她們都是真正擁有力量的人!

    「徒具其形」凌綢將茶葉扔進旁邊的冷水裡:「你知道不知道,活葬地點以及路線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你雖然將所有細節都搬了過來,可你根本沒有力量,連地氣的流動都看不到,這活葬不但不會起作用,反而會凝聚凶邪。」

    村長愣了愣,看著那冷水沖出的『茶水』,苦臉:「那,那我們該怎麼辦?還有啊,請你千萬別把這話說出去,不然,村裡活葬的家屬會殺了我的。」

    凌綢玩著手裡的茶杯:「跟我一起來的女孩。」

    「什麼?」

    「用那個女孩做祭品,把墓地裡有問題的屍體一次性引出來。」

    「引出來?」村長震驚:「那不是把惡鬼往家裡引嗎?!」

    凌綢也懶得多說,只是道:「你們只要把墳挖開,至於怎麼解決那些活屍,就是我的事了。」

    村長臉色變白,不解的看著凌綢:「這,這……」

    凌綢微微一笑,那美麗的笑容卻令村長從心底感到恐懼。凌綢將茶杯裡的開水倒在旁邊的蘭花上,看著花朵瞬間枯萎,冷冷道:「是干,還是等著殭屍屠村的一天?」

    村長還是猶豫:「這,這有點……村裡人不見得同意的。」

    凌綢笑:「那是你的事。對,可以利用劉大那老婆。雖然做惡人的是我,但來恨了。」

    「那女孩,會答應做祭品嗎?」村長看著起身往外走的凌綢張皇問。

    「答不答應,都由不得她」凌綢微微一笑,轉身離開,留下被冷汗濕透全身的村長。

    翡月坐在村頭一個搭好的木床上,恨恨的對凌綢道:「你救治那劉大,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狗屁殭屍,對不對?!」

    凌綢笑:「當然,從雲端打入地獄,想必會令他懷著更多的恐懼與恨意死去的。死的越痛苦,詐屍才會越凶,孟久感到屍變的概率才會越高!」

    「殘忍!」翡月賭氣道:「沒人性,就是你們千年記憶沉澱的全部嗎?!」

    凌綢淡淡一笑:「難道一刀殺死他,就可以算作仁慈了嗎?我可是在幫你!」

    翡月一愣,雖然知道這是強詞奪理,卻一時無法反駁凌綢的問題。直到許多年以後,她才明白,此時此刻的她,還遠遠不能真的體會到什麼是『殘忍』與『絕望』。也明白,凌綢為她留了多大的心理餘地。

    就在這時,村前一陣嘈雜的混亂,十幾個小夥子驚惶失措的跑過來,喊道:「來了,來了!詐屍了!」

    「回村裡,記得不許有任何動靜,就連狗也都給我把嘴捂上!」凌綢對為的劉旬交代完,隨即在進村的地方用樹枝畫了一條線。

    翡月站起來,有些不安道:「這麼一條線,你就能確保這些活屍不會進村?」

    凌綢扔掉木棍,影,道:「不是這條線,是你這個祭品」

    翡月無奈道:「你別逗了,又不是演電影,那些殭屍怎麼可能只攻擊我一個?!」

    「你師傅沒跟你說過?」凌綢看了翡月一眼,嘆道:「你因為不能控制九尾的力量,所以身上總是隨時隨地的溢出一些甜美的靈氣。這些靈氣雖然可以令小鬼膽寒,可對一些凶邪的東西來說,卻是美味大餐啊。」說完,凌綢微笑著退出那條線道:「孟久來之前,就看你表演了。」

    翡月愣了愣,急道:「這怎麼可能?!」

    「沒辦法,我一出手,孟久就會感到天授的存在,有天授在這解決活屍,他會不會來,就難說了。」

    翡月扭頭影,雖然知道凌綢說得很有道理,卻很是懷疑己會不會死在這裡……

    今天,雍和宮裡充斥著一種怪異的氣氛,即便是往來的香客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因為這裡突然多出來的十幾個道士,實在是太顯眼了!

    ──道士,怎麼會來寺廟?

    ──道士不能來寺廟嗎?

    ──不會是來拆台的吧?

    ──阿彌陀佛,不要在佛祖面前瞎說!

    ──今天是僧道大集會?

    ──你上你的香,不要多管閒事!

    在香客和遊人的議論中,那隊道士堂而皇之的走進了寺廟最後面主持所在的禪房。外面把守的小和尚隱約聽到裡面提到什麼『妖孽、凶靈、女鬼、附身、高人』之類的,還有幾聲疑似對掌的聲音和驚疑之聲。然後,在晚飯的時候,主持令伙房多送些飯菜進去,之後,主持招來寺裡有修為的大和尚們進去,又是好一陣詳談。其中,有數撥人進進出出,最後,進來兩個道士一個道姑,對著裡面一個老道拜稱師傅之後,送茶的小和尚聽到最大的一個道士說已經將所有那狐狸犯案的地區標出。

    是夜,那些道士和寺裡平日顯少外出的和尚們踏著月色,從雍和宮離開,很快便消散於各個小徑之中。







2010-4-23 10: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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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十九章 孟久找到了

    翡月一刀劃開一具殭屍的脖子,再反腳踢在一個女死屍的下巴上!已經十來分鐘了,她身上得汗出了一次又一次,可九尾卻愣是沒有跑出來。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哭!難道不是遇到生死關頭,那隻厲害的小狐狸就不會出來嗎?

    翡月真的有些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有工夫想這種無聊的問題!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自己會用磚頭砸向殭屍的眼窩!

    吼

    一個殭屍推開另外一個殭屍向翡月衝來,是劉大……

    翡月心裡閃過一絲內疚,微微走神,竟險些被劉大抓破喉嚨!

    翡月暗罵,現在不是思考對錯的時候!真不知那小狐狸是否靠得住,搞不好等它出來時,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翡月感到自己動作越來越緩慢,就快要累死的時候,一道宛若七彩流星般耀眼的光芒劃過村子的上空,嗖的一聲釘在翡月面前的地上。

    而看到地上插著的那把流動著七彩光芒的小刀,翡月差點跳起來,興奮的四下張望──孟久?!

    ……

    杜亦羽啪的一聲合上櫃門,拿著一個牛皮信封走到辦公桌前,放下,拿起幹淨的茶杯走向另外一頭的飲水機,可不知為何走到半路腳步卻微微一緩,目光虛無飄渺的看著前方的一團空氣,莫名其妙的停了兩秒之後,才繼續往前走。那情形就好像他在等面前的什麼人讓開才能繼續往前走一樣,可整間辦公室裡除了他就只有一具蓋在帆布下的死屍了。

    砰

    還沒走到飲水機,背後卻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杜亦羽腳步微微一頓,又繼續走到飲水機前--那傢伙開始過分了。

    接好水,一回身看到地上摔散了的顯微鏡,杜亦羽皺了皺眉,冷冷的向前面的空地看了一眼,口唇微動,空氣裡突然響起啪的一聲輕響,旁邊帆布下的死屍驟然如上了岸的魚一樣跳了一下。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砰的推開,劉全風風火火的一邊走進來,一邊大聲道:是新分配到局裡的實習生劉振生,先讓他跟著你這邊幫我盯那幾個案子!......我靠,你幹嘛呢?!」劉全目光看向地上碎裂的顯微鏡:「很貴的吧?」

    「沒事,不小心。」

    「我他媽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暗地裡干盜墓的勾當!」杜亦羽一愣,劉全已然接道:「一個法醫竟然開法拉利跑車?」

    看到杜亦羽皺了皺眉,劉全壓低聲音,盯著他道:「交通局那邊電話直接打到隊長那,說是有輛法拉利撞車後,車主逃逸,車被遺棄在二環。他們起初懷疑是髒車,一查才知道,是咱們局一個叫杜亦羽的法醫的車。」

    杜亦羽少見的愣了愣,隨即長出一口氣,苦笑道:「不會要我打報告吧?」

    「如果你還想要那車,總要處理一下吧?」劉全聳肩:「起碼,不要讓上面的人懷疑你受賄什麼的。」

    杜亦羽拿出掃帚,走向顯微鏡的碎片:「太麻煩了,幫我跟那邊打個招呼,車我不要了,賠給事主就成了。」

    劉全張大嘴看著杜亦羽,忍不住道:「你不會真的是干盜墓吧?」

    杜亦羽沒好氣的白了劉全一眼,劉全無奈道:「我說杜醫,你好歹去解釋一下吧?你不會希望因為這麼點事被停職審查吧?」

    杜亦羽似乎懶得再繼續這個話題,指著旁邊白布單下的屍體道:「上午你送來的,死因是心肌梗死。」說完,略一沉吟,壓低聲音對劉全道:「這些案子你最好不要太過深入,盡快結案,這些屍體……在我離開局裡之前,一定都給火化了。」

    劉全本來不動聲色的聽著,可聽到最後一句,劉全一愣,連忙示意那實習生離開,這才驚訝的看向杜亦羽,滿臉疑問的神情。

    杜亦羽倒掉顯微鏡碎片,似乎在思考著語言,然後道:「最近這幾個案子不同往常,這些屍體留著就是禍害。」

    劉全一臉求饒的表情,他看了好幾個心理醫生才好不容易讓自己從那些胡思亂想中解脫出來。

    杜亦羽笑:「其實你心裡早已在懷疑,並且開始相信。」

    「我說!」

    「局長和一個道士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不是」

    「局裡被強行結案的案子,都是我負責屍檢的。」

    「好了!」

    「局長這次之所以還沒有逼你結案,只不過因為他找不到那個道士,心裡的懷疑還沒有得到證實罷了。」杜亦羽毫不在乎劉全憤怒的神情,淡淡道:「記著,如果我離開警局,那些屍體一定要盡快火化!」

    劉全長吸一口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旁邊的屍體,一滴冷汗滑過後背──如果不是杜亦羽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劉隊」實習生探頭探腦的推開門:「局長找你和周隊。」

    劉全臉色變了變,看了杜亦羽一眼,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說出什麼。

    剩下實習生劉振生閃身進來,看著一身白衣,神情蕭瑟的杜亦羽有些興奮又有些侷促道:「聽隊長說您有『一刀定乾坤』的聲名,我一定跟著您好好學。」

    杜亦羽沒好氣的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別聽他瞎說,做法醫靠的是責任和細心、知識和經驗和體力,哪有一刀定乾坤的可能!」

    「體力?」劉振生崇拜的看著杜亦羽,手下竟然翻出了筆記本就要記。

    杜亦羽一看大感頭疼,連忙將一堆資料指給他,讓他熟悉正在辦的幾個案子,自己則跑去隔壁化驗室。

    杜亦羽一走,劉振生便好奇的向四面打量,掃過那些儀器之後,目光一下就停在那張停屍床上。



第二十章 實習生

    劉振生咕嚕嚥了口吐沫,他一直以為驗屍要在停屍房裡進行的,沒想到會有法醫把屍體停放在自己的辦公室,難怪來的時候隊長滿臉同情的讓他努力適應那個杜亦羽.......

    他走過去先看了下死屍腳上掛著的牌子,很快就在杜亦羽的桌上翻出相關檔案夾。看了一下,屍體是郊區分局早上送來檢驗的,只記錄了很簡單的死信息【學生,健康狀況良好......】,下面本來還有一行字,卻又被劃掉了。劉振生仔細的分辨了一下,卻是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正常死亡,建議盡快火化。

    正常死亡?一個健康的18歲青年的正常死亡是什麼意思?而且,他還沒聽說會有法醫去建議『盡快火化』不是在控制傳染病!

    劉振生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便好奇的走到停屍床前,微微掀起死頭部的帆布下,然後就是一愣。只見那死的頭部畫了一個古怪的紅色字符。

    「搞什麼鬼」劉振生小聲嘀咕了一句,都聽說法醫干長了的人多少會有些神經質,果不其然.......

    琢磨著,劉振生又把帆布掀開了一些,一眼就看到屍體胸腔被一橫一豎深深的割開,形成一個巨大的十字傷!兩條傷痕深可見骨,卻是邊緣粗糙,應該是被鈍器劃開的,可以說是手法殘忍!

    劉振生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在心裡又叫了一聲『搞什麼鬼?!』,這也算是正常死亡嗎?他突然就覺得有些緊張,不會是.......所謂的警務人員受賄做虛假屍檢吧?.......難怪他會把死屍放在自己辦公室裡,原來是為了行事方便.......

    就在這時,電話猛然響起,他一驚,下意識的將帆布給蓋回去,急切間,帆布蹭過那死的頭部,將那個紅色的字符弄花了一點......

    接起電話,裡面先是傳來幾聲喘息,然後,才有一個聽起來不算年輕的聲音道:「杜法醫嗎?我是馬館長,我這邊又有屍體.....能來一下嗎?來了個新的小子,化妝時亂開玩笑,又出麻煩了。」

    「對不起,杜法醫不在」劉振生說了一句,身後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輕響,他回頭看了看,也不知是從哪出的聲音,他向來膽子大,平時家裡也有些莫名其妙的響聲,從來不去在意。反正不是隔壁的聲音,就是家具熱脹冷縮的聲音。

    「對不起,杜法醫說這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打擾了,過會我再打吧。」

    「等等.......」劉振生對杜亦羽有了懷疑,又接到這麼個電話,心裡自然的去猜測這會不會是杜亦羽所作的另外一個問題屍檢呢?想到這裡,他義氣大,隨即道:「您有事跟我說也一樣是他的助手

    對方掛了電話,劉振生卻更堅信杜亦羽大有問題了,正考慮是否將情況上報,身後卻又傳來啪的一聲。

    劉振生霍然轉身,順著聲音看去,卻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屍身......

    呵呵,不會吧,胡思亂想什麼!劉振生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頭,坐到轉椅上,究竟該不該去報告自己的懷疑呢?

    砰!

    這次的簡直是一聲巨響,劉振生騰的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在半空中轉了半個圈,還沒站穩便因眼前生的事情而感到一陣頭皮麻--那個屍體為什麼會掉到地上?!!!

    屍體的手腳已經僵直,即使摔到地上,也依舊是筆直的擺在身側,帆布並未全掉下來,一個角掛在停屍床上,一個角遮住那屍體的頭,卻恰好將一張隱隱含著冷笑的嘴露在外面。

    劉振生僵立了好一會,憋著嗓子,顫聲道:「出來!沒有這麼玩的!」

    連喊了幾聲沒有反映後,他強壓著心裡的緊張俯下身體,希望看到什麼人躲在床下,或辦公桌下。

    看了一圈,直到他確信不可能有人藏在辦公室後,他才貼著杜亦羽的辦公桌站起,伸著脖嚥了口吐沫,硬著頭皮往那屍體走了過去。

    但不管他多麼膽大,不管他多相信科學,此時也覺得後背涼,離著好遠就停了下來,用腳捅了捅那個屍體。

    屍體感覺硬邦邦的,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劉振生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頭腦是否還清醒,只是覺得自己剛到單位,如果就這麼放著這屍體不管而離開,以後還怎麼混?這麼一想,他竟大起膽子,準備把那屍體弄回床上去。

    自旁邊尋了副膠皮手套,又搬來一張椅子放在旁邊,打算先將屍體移到椅子上,再挪到床上。只是......劉振生站在屍體的身側,心裡覺得還是有些毛,真的要把這屍體抱到椅子上去嗎?.......

    操!

    劉振生自從交上女友後,已經有兩年沒有罵髒字了,但為了能緩解心頭那巨大的壓力,他已經將所有罵人的話都在心裡嘀咕了一遍,這才把心一橫,俯下身子抓起那屍體的一隻胳膊,用力一拉......

    「你在幹嘛?」

    一個聲音自門口響起,嚇得劉振生渾身一哆嗦,手裡就是一鬆,本來已經被拉起一些的屍體砰的倒回地上。劉振生臉色白,心臟劇烈的跳著,看著站在門口的杜亦羽,脫口而出:「不是我幹的!」

    杜亦羽冷哼一聲,看了那屍體一眼,竟沒事人是的自屍體和劉振生身側走過,從辦公桌下的櫃門裡拿出一瓶礦泉水,站起來看到被打開的文件夾正好是那個屍體的報告,這才皺了皺眉。

    劉振生心裡一跳,心想要糟糕,有些沉不住氣道:「這屍體自己......」話說到這裡,他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卻讓他再也忍不住大叫出聲,舌頭都不會打彎了:「眼,眼睛開了!.....」

    杜亦羽偽啎@聲打開礦泉水,讓本就如驚弓之鳥的劉振生一哆嗦,噊噊鉽阭h著就撞到辦公桌上,視線卻依舊盯在那死屍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上。

    杜亦羽用手在劉振生眼前一揮,令他的視線從那死屍的眼睛上移開,一邊步伐輕鬆的走過去,一邊冷冷的道:「你沒見過睜著眼的屍體嗎?這麼大驚小怪的。」

    「不是......」劉振生嚥了口吐沫,視線被叉開後,心裡便鬆了一口氣,大腦也隨之恢復了些活力,聽杜亦羽這麼說,便覺得有些冤枉。他想說那屍體剛剛還閉著眼的,想說這屍體是自己從床上掉下去的,可突然看見杜亦羽竟在屍體的頭部蹲了下去,他立刻倒吸一口涼氣,把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改口道:「小心!」

    杜亦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小心什麼?」

    劉振生被問得一愣,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難道說這屍體可能鬧鬼了這麼說,肯定要被笑死罵死的!可是,他緊張的又看了眼那個屍體,不是鬧鬼,又怎麼解釋眼前的這鬼屍體呢?!

    就在他猶豫間,杜亦羽卻毫不猶豫的用大拇指抹去屍體眉心那已經模糊得紅字,在劉振生的吸氣聲中,穩穩的用手合上了死屍的眼睛,然後,竟不合時宜的喝了一口礦泉水。

    劉振生只覺得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將礦泉水圍著那屍體倒了一圈,最後一指點在其眉心,猶如完成了一個儀式一樣,但動作和神情卻又是那樣的隨意和輕鬆。

    「杜老師......」劉振生已經是滿腦子問號了,剛想試探著問問到底怎麼回事,杜亦羽卻隨手一個空投將空瓶子扔進垃圾桶,打斷了他的問話。

    劉振生尷尬的摸了把臉,看到杜亦羽走到水池去洗手,才突然驚覺那個傢伙竟然不帶手套就去碰屍體??!!

    到底是個什麼法醫啊?!

    正暗罵,突然有一串鑰匙飛過來,他連忙伸手接住,茫然的看向杜亦羽。

    杜亦羽指著辦公室東面的一扇鐵門道:「那是個小型冷庫,你把屍體放進去吧。我有事,今天不做屍檢了。」

    振生一愣,杜亦羽已經拉開了辦公室的門,轉頭挑眉道:「你不至於會害怕吧?」

    劉振生自門縫裡看到外面剛好走過一個女警,硬著嘴道:「誰害怕,怎麼可能!!」

    杜亦羽微微一笑,說了一句『那就好』竟真的走了。

    振生見杜亦羽真走了,一下就有點傻了,待再打開門往外看,人早已走得沒了蹤影……



第二十一章 籌劃

   走到市局門口,杜亦羽剛要伸手打車,整個人卻突然一窒,神情變了變,打車的手收回,向四下看了看,轉身剛要隱匿在胡同裡,卻被叫住:「杜亦羽!」

    杜亦羽嘆了口氣,回過頭,看向刑警隊隊長周萬

    周萬似笑非笑:「你行啊,法拉利跑車!他***,我就抓人的時候見過。」

    杜亦羽輕出一口氣:「法醫這行,不知不覺也幹了近五年了」

    周萬點頭:「是啊,咱倆一起進的警局。」

    「行了,我今天有事,如果有機會,我們改天再說。」

    萬忍不住提高聲音:「你瞭解法律,瞭解我!如果有誤會,不要為此毀了前程;如果真的有事,不要心存僥倖,越陷越深!」

    杜亦羽無奈的拍了拍周萬的肩頭:「知道我幹法醫之前還幹過什麼嗎?」

    萬一愣:「你不是畢業分配來的嗎?」

    「去查查吧,先給你一個題目:我的真實年齡是多少。」杜亦羽微微一笑:「如果這個問題都查不清,我看你還是放棄吧。」說完,揮揮手,走進胡同,拐了個彎,目中光芒一斂,辨別了一下方向,縱身躍上警署大廈的樓頂──二十三層,卻只是在大廈的玻璃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影子,即使有人偶然看到,也只會以為是太陽反光劃過而已。

    就在這時,三個道士自出租車上下來,提著三個旅行箱來到警局門口,看了看,然後繞道向警局後門走去。

    杜亦羽冷冷一笑,撥通局長的電話:「局長,剛才孟久來電話,說有人冒充道士到警局搗亂。現在可能已經到了附近了。」

    掛上電話不久,只見幾隊人分別往警局的前後門以及四周圍牆查探。和那三個正在後門擺道壇的道士撞上後,爭執了許久,終是將那三人哄走了。

    杜亦羽這才輕吐一口氣,凶屍確實在這裡,可讓他們這幫傢伙一攪和,剛剛鎮住的活屍,怕是又要出問題了。

    不過,實在有些奇怪,就算狐狸在這裡大開殺戒,也不該有這麼多道士和尚都察覺到,還一起來到這裡,而且剛一到,就像是知道是什麼妖物作祟一樣,這麼快就統一行動?

    看著那三個道士不死心,卻又無計可施的身影,杜亦羽只能想到一個答案──凡圖!

    而與此同時,魯海也站在一座大廈的樓頂,靜靜的等待著夕陽最後一抹餘暉的消逝!

    幾天前,突然有數股擁有不同力量的人自四面八方進入這城市,昨天,幾個力量強的人聚集到雍和宮,後再次分散開來。而今天,他便依稀察覺到,那些人漸漸的向幾處出現惡靈或凶屍的地方靠近,看來是打算有什麼行動!

    而最令他著急的是,狐狸那傢伙依舊毫無音訊,竟然躲避的這麼好!而讓他絞盡腦汁他也想不明白,淨月為何要弄出這麼多惡靈和凶屍?為什麼突然開始殺人?

    娘的!就沒個好事!

    修羅刀著地後,隨即迸出一陣耀眼的光芒,等那乳白的光韻消失後,所有殭屍都倒了在地上。

    翡月又驚又喜的四下張望,終於自入村的路上看到一個騎車摩托車的身影。她高興的回頭,卻現凌綢竟不知何時離開了!

    個女人真的把她扔給一群殭屍了?錯愕之後,只得苦笑。

    吱

    摩托在她身後剎住,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別告訴我你被杜亦羽趕出來了」

    翡月沒好氣的回頭:「什麼人啊。我是和凌綢一起來找你的。」

    「凌綢?!」孟久一愣,收起修羅刀,「你怎麼和她一起?她人呢?」

    「誰知道,你修羅刀一過來……」翡月臉色一變:「把修羅刀收起來吧,會傷到她!」

    孟久忍住嘆氣的衝動:「她都把你扔給殭屍了,你還怕她受傷?」

    「她可不是一個嬌柔到只能被人保護的女人」凌綢款步而來,有著翡月所沒有的風情和陰冷的智慧。

    是不擇手段的藉口!」

    「算了,要不是這辦法,也沒法這麼快找到你」

    孟久看了一眼翡月,苦笑道:「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翡月潑辣道:「你這個做師傅的也該檢討一下吧?」

    孟久笑了笑麼急找我?你們也聽說了?」

    「什麼?」翡月問。

    孟久指了指滿地的屍,看向凌綢道:「不是為這事嗎?好幾個有著活葬習俗的村子都出問題了。」孟久誇張的吐出口氣:「害得我到處收拾爛攤子。」

    凌綢本來已經打算走了,聽孟久一說,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真的不知道?」孟久愕然:「那你們找我幹什麼?……不會是杜亦羽吧?找我幹嘛?」

    「不知道」翡月道。

    「你就這麼聽話?」孟久揮了揮手:「沒個頭緒,我不會放棄的。」

    「要找雌刀,先把自己弄清楚吧。」凌綢冷笑道:「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對那個女孩一點幫助沒有,反而給人添麻煩!」

    孟久冷哼:「你沒有權利教訓我!」

    凌綢輕笑「誰要教訓你了,你又不是我兒子∼」

    孟久瞪著凌綢,看著那個有著幾千年記憶的風情女子,全身竟是一點鬥氣斗沒有:男不跟女鬥」

    凌綢呵呵笑著,眼神流轉,輕咦道:「丫頭,發什麼呆?」

    孟久一愣,轉過頭,只見翡月神情呆滯,可額頭卻滿是冷汗,不由大喝一聲。

    翡月渾身一震,有些茫然得看向孟久,隨即神情帶著一絲緊張,急道:「我又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狐狸了!」

    久一愣:「九尾?」

    「不是!」翡月急道:「淨月!……應該是他…」

    凌綢道:「看到他什麼了?」

    「我看到,看到他被一大群道士圍在中間!」翡月神情不斷轉換著:「前陣子,也會有一些很奇怪的幻覺,幻覺裡,那狐狸似乎變得很……很妖異……」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孟久問。

    「我一直以為是幻覺」翡月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對,在和他見面之前,我就曾經看到過他,還有……」翡月看了眼凌綢:「他當時在那山谷裡,我也看到了那活葬的女孩走出來的經過。」

    凌綢不在意的笑道:「有這可能,就算再稀薄,你也是狐狸精的後代,能看到狐狸精眼中的東西也屬正常。」

    「狐狸精的後代?!」翡月問

    凌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道:「那倆傢伙沒告訴你啊?你耳朵上那顯著的特徵,不然,你以為自己憑什麼擁有九尾這樣的精獸?!」

    翡月完全愣住了,不由自主的摸上耳朵那薄如蟬翼的部分,突然,她神情一變:「那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應該。」

    「孟久!」翡月道:「那淨月有麻煩了!」

    孟久搖手道:「不急,他本事大得很,連我都未必打得過他,那些道士能把他怎樣?!」

    翡月卻還是緊張道:「不對,我能感覺到,情況不對!我們必須馬上回去!最近,出了很多事,杜亦羽雖然不說,可他特意囑咐魯海去找淨月!這裡肯定有事!」

    孟久想了想,點頭道:就先回去。」說完看向凌綢。

    凌綢道:「你們回去吧,我還有事。」

    「什麼事?」

    「那麼多活葬得村子出了事情,我必須去看看。」

    孟久點頭道:「我也這麼想,我把出事那幾個村子地址給你。」

    「不用」凌綢躍上樹梢:「我關心得活葬,只有一處而已。」

    孟久還沒明白過來,凌綢得身影卻已經消失了。

    「上車吧!」孟久對翡月道:「這大半夜的還要趕路,真是命苦。」

    翡月看了看滿地的屍體,還是打了個冷戰:「那這裡呢?……」

    「怎麼?」孟久道:「你想留下做屍體搬運工?」

    ……

    那一夜,這忙於趕路師徒倆,全然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展會失控到了那樣恐怖的地步……

    隱瞞,有時雖然是種殘忍,可對於無法改變的結局來說,卻是將痛苦壓縮到最短的慈悲。至少,孟久此刻還能懷揣著希望與堅持,至少,翡月還能迎著夜晚的清風微笑出來。







2010-4-23 10: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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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二十二章 淨月

   深夜的公園是昆蟲的世界,月光下寧靜的亭台長廊與黑暗中陰森的樹林構成了一個猶如虛幻般的世界。

  而今夜,這謐靜的世界卻闖入許多外來的身影。

  颼

  一隻白色的身影躥出密林,站在廣場上龍雕塑的頭頂上,此刻,小小的白狐,承接著月光,彷彿擁有無上力量的王者,冷傲的,看著廣場周圍那些神情緊張的道士、和尚。

  轟!

  對持中,城市裡突然響起數聲巨大的轟鳴,猶如力量的爆炸,數道人眼不能見的光芒直沖天際,連成一個覆蓋全市的符咒!

  白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以為這樣就能對付他了嗎?

  廣場上,一個老和尚沉聲道:“阿彌陀佛,妖孽,你於城中布下的陣勢已被破解,那些被凶靈纏身的人很快便會恢復正常,你還不乖乖受擒?!”

  白狐冷然以對,一聲不出,似乎對那些人根本不屑一顧!

  一旁的老道脾氣急道:“還說什麼!直接受了它!”

  “哼,我早就等不及了!”對面一個道士說完,便念起了咒語,其它道士及和尚連忙配合,一起催動早已商量好的陣法。

  凝聚在天上的巨大符咒在陣法的牽引下漸漸縮小凝聚,最後停留在公園的上方,老和尚摘下佛珠,扯斷,揮撒到廣場之上,沉喝一聲:“收!”

  一陣強壓掃過,覆蓋整個公園符字以極快的速度落下,猶如一面巨大的收妖大網,毫不留情的掃盡公園內所有的妖怪!

  面對越來越盡的壓力,白狐卻絲毫不動,只待那符字降到面前,他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如一道劍氣,陡然自雕塑上飛射而出,在所有人還未反映過來之前,已經穿過老和尚的心臟,然後,又毫不停歇的撕破七個人的喉嚨。

  鮮血四處崩出,可白色的狐毛卻沒有染上一絲雜色,與此同時,落下的符字被這些鮮血洗刷於空氣之中……

  白狐在地上輕輕一點,再次回到雕塑之上,冷冷的看著剩下的那些驚惶而不及反映過來的人。

  “師傅!”

  “主持!”

  “啊!!”

  剩下的人開始出現混亂,恐懼的情緒壓抑住了攻擊的勇氣,卻沒有洗去憤怒,足以驕傲的,沒有一個人被嚇得逃離那充滿血腥的戰場。

  “實行第二方案!”一個顫抖著的年輕聲音憤怒的喊著,喚回其他人的理智。念訟聲再次響起,一陣和風涌了過來,湖面吹起層層波瀾,樹林林葉沙沙作響,彷彿有一股力量被招引而來。

  “沒用的!”

  就在最後的關頭,一個聲音似是踏風而來,輕易的便將所有力量化於無形。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順著小路走來,神情雖然隨便,可眼中卻含著怒意,“你在搗什麼鬼?!”那人走到近前,卻躍上樹梢,似乎不喜歡仰頭說話。

  “是你!?”師兄看到來人,又驚又喜。

  “別打岔!”那書生模樣的人卻是不耐煩的道:“都滾蛋,別在這裡找死!”

  “你才給我滾蛋!”一個道士暴躁道:“別在這給我們惹麻煩!”

  書生,也就是魯海,理都懶得理那些人,轉而對白狐道:“喂,狐狸!你連人都不會當了嗎?頂著這狐狸臉給誰看啊?”

  白狐望向魯海,身上的白毛突然全部炸起,魯海暗道一聲不好,整個人凌空躍起的同時,手裡抓了一把樹葉,揮灑而出,在身前形成一個綠色的屏障。

  幾乎就在同時,數百隻魁魅帶著尖嘯飛撲而至,帶著狂風般的勁氣,與那些如刀片般不斷翻轉的樹葉撞在一起,隨即盤卷成綠色的颶風,將地下的石板掀起一個洞。

  “啊!!”

  “阿彌陀佛”

  “無量壽佛”

  “急急如律令”

  廣場上的人看著魁魅之風自頭頂呼嘯而過,立時亂作一團,第一次見到這種屬於傳說中的妖術……

  “喂!”魯海揮落頭髮上的樹葉殘渣,吼道:“你吃錯藥了?!”

  話音方落,只見天空的雲層開始扭曲,漸漸扭曲出一個如黑洞般的漩渦。

  “靠!”魯海罵了一聲,雙手捏訣,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這狐狸想毀了這城市嗎?!

  “是什麼!!”

  “這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四周的風像刀子般剮臉,那黑洞中透出的氣息卻更令人窒息!師兄緊緊抱著死去的師傅,看著那漩渦中隱隱顯出的恐怖面孔,突然感到一種難以抑止的絕望與自悲!

  這樣的力量!早已超乎他們所能對付的範圍了!這麼多年的苦修,多少次降伏妖怪後的喜悅,被人感謝的自豪,所有的成就與信念,全都在這一剎那付之一炬!

  “喂!”頹然中,一聲斷喝在他耳邊炸開,魯海一掌揮向他,將他狠狠的打出,直到撞上一棵樹,差點將內臟都吐出來。而他所在之處已多了一個深坑。

  還沒反映過來,已經聽到魯海氣急敗壞的喊道:“都給我滾蛋!別在這找死!”

  “啊!!!!!”立時便有十幾個人如大夢初醒般逃竄離開。可白光一閃,一聲狐狸的尖嘯,那十幾個人身影還未停止奔跑,鮮血卻已自吼間噴涌而出!

  廣場上,只剩下三個人還能呼吸,卻早已都失去了逃命的勇氣。

  “師傅……”剛才摔出的瞬間,師傅的屍體脫手而出,此刻如斷線的木偶般躺在一旁的地上,師兄倉皇失措的爬過去,心裡只剩下最後一絲安慰――師妹和師弟,因為要去完成各自的任務而沒有一同前來,真是……太好了!

  魯海怒吼一聲,雄渾的靈力射向天際!隨著一聲轟鳴,那漩渦終於消散了。

  “你到底怎麼了?!”魯海滿身的大汗,看著下面唯一的倖存者,驚疑的看向那隻白狐,打通陰陽兩界,這決不是淨月可以有的力量!而且,那狐狸很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白狐眼中劃過一絲陰虐,四腳輕跺,躍到空中。

  吼!

  自那龍的雕塑上驟然掙出一條活生生的蛟龍,怒嘯著向魯海撲來!

  魯海吃了一驚,腳下用力,直躥入天際!

  龍呼嘯而過,風壓折斷一片林木,也跟著升上天空。

  那一夜,城市的上空烏雲密布,閃電橫飛,星象混亂,氣雲瘋狂的變化!人們在不斷得祈禱中仰望著天空,雖然看不到那些魁魅狂躥,看不到那恐怖的漩渦,看不到矯健的飛龍,卻仍是被那如世界末日般的異像驚得惶恐不安!氣象局、神學協會、國務院亂成一片,一些敏感得人紛紛驚叫天上有龍,可照出照片來卻也只是一條蜿蜒得閃電!可很快,便有人驚訝得發現,在閃電的光韻下,留下一個快速移動的影子,看起來有些像是人,可人……是神嗎?!

  神話時代,幾乎在那一晚再次開啟!沉寂了千年的歷史,再次觸摸時間的腳步,留下它驚虹的一瞥。

  “該死!”魯海倏然轉身,狠狠的抱住龍頭,怒吼一聲,竟硬生生將那蛟龍壓下天際,直撞向地面!

  隨著一聲巨響,師兄被氣浪再次衝撞到樹上,等眼前的沙塵落下,廣場卻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落龍!從來也不是空穴來潮的神話。



第二十二章 淨月2

   「淨月!」坑裡,魯海怒吼一聲,衣縷濫觴的躍出大坑,看向早已躍上湖心亭台的白狐,滿臉怒氣,卻在看到亭台裡的兩個身影后怔住了……..

    「怎麼樣?我只是稍加**這狐狸,便讓你如此狼狽了嗎?」凡圖閒適的坐著,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

    魯海神情變了變,「你把淨月怎樣了?!」

    凡圖微微笑道:「別急,我剛讓人在那邊和杜亦羽玩了玩,這會,他該到了。」

    話音未落,一個女人的身影飛快的掠過湖面,落在亭內,靜靜的站在凡圖身側。

    「雨靈?!」魯海覺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飛了?!

    看著那個毫無表情,似乎根本沒看到他的雨靈,魯海跺了跺腳,也顧不得凡圖是什麼意圖了,飛身躍起便要過去將那丫頭抓過來。

    凡圖笑了笑,把礦泉水隨手倒入水中……

    轟的一聲,水上掀起一面巨大的水牆。

    靠!

    魯海伸拳就要硬闖,可水牆上突然捲起一個七彩的漩渦,魯海臉色猛地一變,隨即想要折身而回。就在這時,一道極細的光芒自漩渦的中心射出,眼看就要貫穿魯海的胸口,一個身影橫空躍上,託了魯海一把,讓他在最後一刻上掠數米。躲開那光後,魯海有些狼狽的落在岸上。

    與此同時,幫了魯海那人在半空中一折,隨即也落在他的身側,深邃的瞳孔中竟帶著一絲憤怒的殺意!

    凡圖,是真的想要殺魯海嗎?!

    「修羅刀?!」驚心之下,魯海瞪向趕來的杜亦羽:「不是應該在孟久那裡嗎?!」

    杜亦羽冷哼:「你忘了雌刀了?」

    「雌刀?!」魯海驚愕道:「雌刀自現世後便倏然消失,怎麼會在他手裡?究竟怎麼藏的?!」

    杜亦羽突然看向魯海,很是詫異道:「你還沒看出來?」

    魯海一愣:「看出來什麼?」說著,突然頓了頓,然後臉上起了一種十分怪異的變化,忍不住跳了起來,還沒說話,水牆嘩的落下,可凡圖和雨靈卻已經消失了!

    海怪叫,卻被一個白色的身影撞入林中數十米。

    「淨月!你這該死的!」魯海怪叫著,從林中躍出,藉著樹幹一腳的彈射,向那隻狐狸擊去,卻被杜亦羽輕描淡寫的攔了下來。

    「幹嘛?!」魯海沒好氣的問。

    杜亦羽凝視著那隻狐狸,似乎嘆了口氣:「已經沒有辦法了。」

    魯海不快道:「這話是要在試過之後才說的!」

    杜亦羽冷冷的看了魯海一眼:「今天放它逃走,你很清楚會死多少人!」

    魯海急怒的向杜亦羽靠近,瞪著那人臉上一成不變的冷酷,卻不小心在那人的眼底觸摸到一股沉溺的憤怒,他突然一下子全沒了氣焰,苦著臉道:「有時候,責任是可以分給民眾的!」

    杜亦羽冷笑:「你能不能安靜一些。」

    魯海嘆了口氣,轉而走向那個還坐在樹下起不來的師兄以及另外兩個存活的道士,今晚的事情還有三個尾巴要處理啊……打暈了,消去記憶算了!

    幾句話的工夫,天空卻不知何時黑了下來,彷彿有人對著天空潑了一桶濃墨,蓋住了星月,卻又著墨太多,開始向下滴落粘稠的黑墨,似是要將這個世界都染黑一般。

    眼看著黑色如浪潮般自天際降下,杜亦羽瞳孔一凝,緩緩踏前數步來到那個坑洞前,卻沒有停下腳步,再次踏前一步,腳步如蜻蜓點水,浮於虛空,來到空洞,也是整個公園的中心,這才停下,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反而閉上雙眼,安靜的停駐在那裡。

    徐風,鼓動了衣襟;

    熱浪,蒸騰著空氣;

    暗潮,交融進黑夜。

    就在黑暗幾乎完全降臨的瞬間,杜亦羽舉起一隻手臂,立掌、力!

    霎時間,狂風大作,鼓動著滾燙的空氣,攪起滿天的黑色向杜亦羽腳下的坑洞裡湧去!

    吱!!

    黑色被抽離,亭台上的白狐眼裡突然爆出一絲精光,驚虹般略向破壞他法事的那個人。

    唉……

    魯海低嘆,不想再看下去,可眼神折轉間,卻驚愕的看到孟久和斐月正沿著公園的小徑跑來。

    靠!

    魯海暗罵一聲,飛身迎過去,在黑潮最後湧現的激盪中將兩天按在地上。

    「畫屍畫魂,畫皮入骨,封!」

    一個低沉的聲音驟然漫過上空,隨著杜亦羽一聲斷喝,白狐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沉沉的墜入空洞裡,而那一瞬間,一個白色的靈魂被迅速的吸入杜亦羽身體,沉入丹田之中。

    「淨月?!」

    翡月還沒弄明白出了什麼事,孟久已經跳起來,衝過去,愕然看著那巨大的坑洞,很快便在裡面找到一個細小的白色身體。

    孟久猛地抬頭看向杜亦羽,滿肚子怒氣在看到杜亦羽緊閉的雙眼、青白的臉色以及微微顫抖的身體時全部溜走,轉而錯愕的轉身對魯海道:「那傢伙怎麼了?!」

    魯海聞聲轉頭,也是一愣,隨即深吸一口氣,大叫道:「接住他!」話音方落,杜亦羽的身體便突然下墜。

    孟久來不及細想,飛身撲上去,接住了杜亦羽,卻被撞得兩人一同跌入坑裡。

    魯海跺了跺腳,幾步趕過去,躍下坑洞,半天,才在翡月焦急得等候下,看到魯海扛著杜亦羽,拉著孟久爬上來。而孟久手裡,還抱著一隻白狐僵硬得身體。

    「怎麼樣了?」翡月看著那三人一狐,一時竟不知自己這句是在問什麼。

    魯海將杜亦羽平放好,長出一口氣道:「想必是封了淨月,他體內淨月得母親在搗亂了。」

    孟久將白狐也放下,不解道:「為什麼要封印淨月?」

    魯海咬了咬牙,恨聲道:「凡圖!」

    「凡圖?」

    魯海看了看孟久和翡月,又看了看地上的杜亦羽,嘆了口氣道:「雖然我不知道凡圖那傢伙是怎麼做到的,但他讓淨月成了一個容器。」

    「容器?」

    「集容納這世上陰穢之物與怨恨之氣的容器!」魯海坐在白狐身旁,恨恨道:「將一隻妖精打回原形,便等於抹殺了妖精的記憶。可凡圖卻又他娘的把不知從哪找來的陰暗的力量加注給淨月!」

    「這樣就要將淨月封印嗎?」翡月不平道。

    「它已經不是淨月了,只是不斷接納著人類的怨恨,只留殺戮本能的妖怪」魯海沉下臉:「封魂入骨,是我們天授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用的法術。你以為封印了靈魂到自己身體裡會好受嗎?看看地上這傢伙吧!」

    翡月被說得一愣,似乎突然明白到什麼,臉上浮現一抹愧疚與歉然,雖然被罵的很尷尬,卻咬了咬唇,一個聲也沒出。

    孟久本來安靜的坐著,卻突然站起來,看樣子像是要往公園外去。

    「幹嘛去?」魯海閃身攔住他。

    孟久拿出修羅刀,堅定道:「我去把凡圖引出來!」

    「引出來,送死嗎?」

    「殺了他!」

    「用什麼?」魯海看著孟久緊握的手:「修羅刀用的。」

    「沒試過怎麼知道?」

    魯海沉思了一刻,一字字道:「因為雌刀就在他手裡。」

    孟久一愣,魯海似乎在隱瞞著什麼,別開眼神,粗聲道:「就算要動手,也是杜亦羽他們師徒倆做主角,你就別插手了!……」

    「他們是主角?難道我們只做看客嗎?」

    魯海看著孟久,沉聲道:「如果你想幫他,就幫他保護好翡月吧。今天他雖然毫不猶豫的就封印了淨月,可心裡……算了,那傢伙一向如此,我也懶得說。只是,絕不能讓翡月,為他而死。」

    孟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良久,嘆了口氣,走回來,卻折了根粗樹枝開始挖坑。

    而翡月守在杜亦羽身旁,用濕巾擦著那男人額頭的汗水,感到自己的心漸漸的往下沉去……這個男人承受的太多了,不知什麼時候,那根繃緊的弦就會斷開。到那時,恐怕……

    「我回美國吧。」翡月突然看向魯海,苦笑道:「我留下,恐怕就是一顆定型炸彈。」

    「我想,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們身邊了。美國,並不遠……」孟久將白狐的身體抱入挖好的坑裡,「男人最怕的,是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苦。」

    翡月看著孟久苦澀的神情,輕吸一口氣,沒有說什麼,只是走過去,幫著一起添土。

    通陰陽交界,顛倒黑白陰陽,這些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的做到!而淨月只是承襲了凡圖的力量就可以做到這一步,真他媽無法想像那個傢伙強到什麼地步!」魯海一個人小聲嘟囔著,眼神卻落在孟久的背影上,眼中神情變了又變,不知在想什麼。

    那一夜凌晨,凌綢站在一個小村子的墓地上,腳下是一個個土坑,就好像屍體從墓裡走出來了一樣。然後,她的目光漸漸抬起,看向遠處搖晃走近的,那個女屍,眼中泛起一片潮濕,眼底凝聚著憤怒!

    然後,她揮掌,親手將那女屍的頭顱切下,卻抱在懷裡,久久沒有移動身影。

    夕陽之下,那滿身是血的俏麗的身影,寂寞而肅殺……







2010-4-23 10: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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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五部 從這里開始

第一章 凡記小館

    居家十忌:

    一忌望鬼眼;

    二忌拍肩回頭;

    三忌牆角留空;

    四忌喚名答之;

    五忌半夜念鬼;

    六忌對鏡不看鏡;

    七忌關門太慢;

    八忌見影問人;

    九忌睡覺留床位;

    十忌死人睜眼。

    新街口,最近多出來一個『凡記取名館』,間為人看風水,相面請神。說是迷信吧,人家是秉承八卦易經之學,說是科學吧,大廳迎門掛著的一聯《見鬼十忌》卻又讓人感到莫名的詭異。何況那毛筆字蒼勁有力,仿若力透紙背,就連不懂字的人也能看出其間蘊含著的功力,更是增加了這幅字的神秘色彩。

    此時,廳堂裡一個胖乎乎的大師正襟危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不遠處,一個人舒服的坐在沙發裡,正在翻看報紙,擋住了臉。而大師對面,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嬸正瑟縮著身子,表情顯得很緊張的訴苦道:「「大師,自從我丈夫死後,我就沒安生過!我老看見,牆角的地方有小人在跳。有時候,正刷牙呢,就覺得脖子後面冒涼氣,一抬頭,鏡子裡自己的影子總是感覺有點模糊。還有,晚上睡覺,我老聽床底下有人喘氣。有時候牆上好像浮著一個人臉,開燈一看什麼也沒有。更可怕的,睡著半夜突然醒過來,明明關著的門被打開了,旁邊沒人睡的半邊床的床單經常皺得像有人睡過。大師,救救我吧!」

    那胖胖的大師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說道:「三忌,六忌,九忌」

    「啊?」大嬸一愣,胖大師指了指那副字道:「你犯忌了。」

    大嬸把那副字遛了一遍,越看臉越白,再說話,聲音都有些打顫:「大,大師,這,這是啥意思?」

    胖大師從筆筒裡拿出一根筆遞給大嬸道:「把你家的圖給我畫畫。」

    大嬸連忙在紙上畫了一個兩居室的示意圖,又按胖大師的要求標明了家居的擺放。雖然完全沒有比例概念,可卻也讓人看了有個大概的感覺。

    胖大師看完了圖,搖頭嘆氣道:「看到沒?第三忌,牆角留空,易被鬼佔,你又在這擺盆水竹,加重陰氣。第六忌對鏡不看鏡,留鏡給鬼看。第九忌,睡覺留床位,請鬼上床凶事連……你床上,沒人睡的半邊,最好不要擺枕頭,即使擺,也要有意弄歪一些,或者在上面放些靠墊或者疊好的被子,以示這並非預留的床位。」

    大嬸早就被嚇得暈暈乎乎的,聽了連忙道:「那,那我該怎麼辦啊?這…..這是不是我丈夫……」

    「你丈夫是怎麼去世的?」

    「車禍,當時就死了」

    大嬸說完,神情裡似乎在隱瞞了什麼,胖大師不高興道:「我這是在救你,你若有所隱瞞,我就沒有辦法了。」

    大嬸連忙道:「不是,不是,唉,我家那個是回老家土葬的,也沒什麼瞞的,就是怕被人問,罰款。」

    「下葬的時候,有沒有請人唱禮或者做做法事?」

    「哪敢啊,就是家裡自己給洗了洗,穿了新衣服,半夜下的葬。」

    胖大師哦了一聲,又問下葬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古怪之後,就從抽屜裡抽出幾張符,用筆在大嬸畫的圖上圈了幾個地方:「回家貼點符吧。不行再來找我。」

    「這….這會不會傷了我丈夫的靈魂啊?」

    「這只是送鬼超生符咒」胖大師一臉肅穆道:「你家的不管是不是你丈夫,活人都是不宜和死人常處一室的。」

    「是,是,謝謝大師!」大嬸連聲道謝,像是又想起來什麼,問道:「大師,我丈夫下葬的時候,樹上一窩喜鵲突然撲棱飛走了,當時還嚇了大夥一跳。這是不是古怪啊?」

    胖大師笑了笑:「死人下葬,驚動些生靈也是必然的。天下,怕是只有烏鴉喜歡死人的。」

    大嬸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聽一直看著報紙的那人說道:「鳥雀驚,不是好事。你這個女人啊,幹嘛不火葬呢?」

    大嬸被嚇了一跳,轉過頭,見那人三四十歲,一臉成熟的氣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掩飾著他眼底的深邃。那位大嬸一下就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仙風道骨了…….

    驚疑中,大嬸詢問的看了胖子大師一眼,胖子大師笑呵呵道:「這位是小館真正的老闆,凡圖大師。大師常年四處遊歷,今天剛好回到這裡,你碰到,算是緣分呢。」

    大嬸滿臉驚訝和興奮,竟然雙手合實,滿臉虔誠的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拜禮,然後說道:「是我丈夫他們家裡不讓火葬,說是火葬了,魂也沒了,不能投胎轉世。」

    凡圖笑容可掬的搖了搖頭道:「照你們這麼說,要想殺人,最好用火燒的。省得凶靈回來報仇。」

    「嗯,大師一向風趣」胖大師呵呵笑著拿過大嬸手裡的符道:「大師既然相問,便是你的造化,還不快求大師點撥一二,可比我這符要靈的多!」

    大嬸聽了,連忙滿臉堆笑的要說話,凡圖卻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沒什麼好點撥的,你們不懂規矩,驚了屍,雖然是自家人,卻也要盡快處理了,以免多生枝節。待會我給你寫個符,你挑個太陽最盛的日子回去,把棺材挖出來,千萬別開棺,直接燒了。以後記住,這葬屍的活不是人人可做得……」說完,走到桌前,拿過一張黃紙,舔飽了筆墨,一筆而促,畫了個跟音符是的符。

    凡圖放下筆,不經意的笑了笑,這百年來,只有在這些小館裡,他才能感到一絲輕鬆。

    這些小館是他的興趣,一個扮演遊戲。他在扮演,扮演那個千年前的他,那個樂於幫盡世人,心懷天下,正直無私的他。

    他必須時不時的來扮演一下這種遊戲,不然,他怕他真的發狂,以至於亂了全盤的計劃,他,最後的計劃!



第二章 旅游 1

   封印了淨月之後,杜亦羽卻像是什麼也沒生一樣,照常的生活。

一切突然變得正常起來,可是……正常在這種情況下才是反常!絕對的反常!

然而,凡圖卻似乎再次銷聲匿跡……

轉眼又過去一個禮拜,魯海和孟久每日奔波,四處留意著怪異的望能先凡圖下手之前找到些許蛛絲馬跡。尤其是孟久,擔心雨靈安危的他,根本無法這樣乾等下去!

而杜亦羽那傢伙,雖然辭去了警局的工作,卻每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弄得翡月會在不小心打碎碟碗的時候驚慌的猜測杜亦羽會不會有危險。

再說翡月,讓這樣一個不安分的女人乖乖呆在家裡的時間總是有限的,這天,趁孟久出門交代公司的事情,翡月終於忍不住,悄悄的出門,毫不費力的挑開車的後備箱,以專業的輕巧與忍耐藏身其中。

躲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翡月終於找到了一個她不會法術的好處,直到現在,杜亦羽依舊沒有現她的存在!

車箱裡很快變得悶熱,翡月輕輕撥開墊片,將後備箱打開一絲縫隙,放進清新空氣的同時,她默記車行的方向,估測著速度以計算路程。

兩個小時候,車駛進了山區,然後,杜亦羽將車停在路邊,自己一個人往林中走去。在焦急的等待了四個小時候,杜亦羽終於返回來,除了身上多出一些草葉之外,沒有什麼異常。再之後,又是一路無波的駛回租住的房子。

當翡月確認杜亦羽的腳步走遠,才一身臭汗的爬出後備箱,還沒喘口氣,杜亦羽卻從背後遞來一瓶礦泉水。"

翡月一口氣差點憋在嗓子眼,偷看向那個男人,卻撞上一抹譏諷的笑意…….

翡月控訴道:「既然知道,幹嘛讓我在後備箱憋一路?!」

將礦泉水扔給翡月,杜亦羽笑道:「明天我要去山東。」沒頭沒腦的說完,再次上車,將車駛入車庫。

去山東幹嘛?凡圖在山東嗎?……還有,告訴我幹嘛?在邀請我一起去嗎?

翡月看著從車庫走出來的杜亦羽,詭笑著喝下一大口涼水,滿身大汗的她,臉上去洋溢著一抹笑容,心情竟有些像約會一樣的興奮……

就在這時,一輛車停在院門口,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杜亦羽轉身,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那女人看了翡月一眼,立刻轉向杜亦羽:「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辭職呢?!而且,在局長批下你的辭呈前,不代表就可以隨意的不上班!!」

杜亦羽冷冷一笑,即不答是也不答否,像是完全忽略那個女人一樣轉身往屋裡走去。

「杜亦羽!」那女人惱怒的跑過去,伸手要去抓杜亦羽的手:「局裡不能沒有你!跟我……」

啪!

杜亦羽反手一揮,力量大得毫無憐香惜玉的概念。那女人倒退數步,撞在自己的車門上,這才沒有摔倒。

「杜亦羽!」那女人又驚又怒,卻不敢隨意上前,怎麼也不能相信平日那個淡漠冷酷的男人會如此可惡!

「我是局長的侄女!」那女人話剛一出口,便被杜亦羽毫不留情的倒了一頭礦泉水!

啊!!!

那女人尖叫,瘋狂的要撲上來,卻在看到杜亦羽冷歷的眼睛後,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翡月張大嘴,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平時跟著杜亦羽所看到的,除了殭屍就是凶靈,沒想到,今天竟能看到如此俗不可耐的一幕,再偷眼看向杜亦羽冰冷面孔下的無可奈何,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杜亦羽狠狠的蹬了她一眼:「進來不進來?你那身臭汗趕緊洗洗去,我可不想再聞了。」

那女人狼狽的站在原地,狠狠瞪了翡月一眼,大聲的咒罵:「杜亦羽,你會後悔的!」

翡月尷尬的看了那女人一眼,趕緊跟著杜亦羽遛進屋裡,身後啪嗒一聲,是關門的聲音,將那女人的破口大罵隔在門外,過了許久,才悲慘的駕車離開……

「她?……」

「不用管她」

看著杜亦羽走開的身影,翡月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她雖然能待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可在這個男人的心底,究竟有沒有她作為一個女人的位置呢?

乘飛機到煙台還未至正午,因為沒有特殊的目的(至少翡月是這樣),兩人誰也沒有刻意趕路,拿著路邊買來的不太標準的地圖,隨著杜亦羽輕裝步行至附近的商業區。

而直到步入餐廳,翡月好奇的現,杜亦羽有些牴觸的不想吃魚,看那樣子,竟像小孩子一樣,在耍小性子。

「為什麼?」翡月很好奇,快樂的吃著剁椒魚頭。

「以前也吃的」

翡月一聽,更好奇了:「那怎麼會突然不吃了?」

杜亦羽看著辣得滿嘴冒煙的翡月,突然笑了笑,竟要來了一碟醋:「聽說沾醋味道不錯。」

詫異的看了杜亦羽一眼,這個男人今天有些反常的溫柔…….翡月有些不自然低頭夾魚,小聲嘀咕道:「自己不吃,卻知道的很清楚嘛。」

「有個人曾經說過,他釣魚,是願上鉤」杜亦羽意外的,竟然少見的解釋:「當初不覺得什麼,今天才現,自己也變成了他要釣的魚…….他的餌和勾已經被我吃到肚子裡,就算是會割破腸子也吐不出了,可我卻還是醒悟不過來,以為自己終歸沒有上鉤。可其實,他只是在逗我,等著我自願上鉤的那一天。」

「餌和勾?」翡月聽得一頭霧水「指什麼?」

杜亦羽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只是放下筷子,看向大廈間隙中變得狹小的海岸線,不知在想著什麼。

翡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裡一陣尖銳的痛楚,閉上嘴不說話了,心裡卻因難受而不禁喃喃報怨道:是封印,不是吃下去,真是的……

她至今無法揣度封印了淨月之後杜亦羽的心情,因為無法感受,所以不做膚淺的寬慰之詞,更不願提起『狐狸』這兩個字。她突然變得對凡圖更加的痛恨了,那個人,竟然逼著自己的徒弟封印自己的朋友!不過,能把這個男人逼得表現出正常人才有的不快、嘮叨和彆扭…..她還真有些佩服那個凡圖呢,不愧是……他的師傅啊。

她一個人在胡思亂想,卻沒有注意到杜亦羽悄然注視她的眼神裡極盡溫柔。

這女人的樂觀開朗,總是像一縷陽光一樣,穿透他陰罹的天空。和這個沒有一點矯情的丫頭在一起,他可以感覺很放鬆……



第三章 黑社會的襲擊

    走在鬧市中,兩個人格外的引人側目。 突然,兩個小孩互相追逐著自後面跑上來,嬉鬧中撞在兩人身上,匆忙的道歉,又自嬉鬧著跑開,很快的消失在人群中。

    翡月似笑非笑的轉過頭,看著杜亦羽笑道:“好快的手啊,你不去做小偷太可惜了。”

    杜亦羽有點誇張的嘆了口氣道:“比你差遠了,不光把自己的錢包摸回來,還順了人小孩點東西?”

    翡月失笑道:“這麼尖的眼睛……”說著,張開手,卻是一個只有藥丸大小的,小巧的盤龍木雕。然後,她立時便被那隻小龍栩栩如生的形態,體內抱有活動的小球的精巧手藝,以及眼睛上那兩點殷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東西的手藝……可不是大街上隨便能買到的!

    杜亦羽也看過來,略有詫異的看著那小小的龍雕:“偷了個好東西阿。”

    翡月翻了個白眼:“你該加上個主語――那小子偷了個好東西。”

    杜亦羽哈哈笑著走進一家旅遊訂票中心,翡月將那小龍收進懷裡,這小東西,只看成色她就能確定是個古物,反正不能拿著到處去找施主,她也沒有'撿到'失物交給警察叔叔的習慣,就先留著吧。再說,不管多精細的手工,沒有寶石點綴,沒有能工巧匠的留名刻字,又沒有來歷出處,最多不過萬元,她是一點罪惡感都沒有的。

    看到她進來,杜亦羽道:“今天還要買些什麼嗎?明天出海。”

    “什麼?”翡月張大嘴看著杜亦羽,這個安排還真,有點突然…….

    看到船票上寫著煙台-大連,翡月不解道:“為什麼不直接去大連?”

    “想看看海”杜亦羽微笑。

    翡月看著杜亦羽半真半假的表情大嘆一口氣,心裡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

    從旅遊中心出來,翡月決定去逛逛商場,杜亦羽則提著兩人的行李先去預訂的旅館確認房間,孤僻如他,也知道女人對逛商場的熱情有多堅韌,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下午四點半,翡月總算是滿意的提著一堆紙袋闖出小商品市場,卻沒有馬上去旅館,而是信步而行,將買到的東西分給路邊的乞丐、送給海邊嬉鬧的孩子;最後,她留下了一個以細小貝殼做裝飾的卡給自己,還有一個海洋彩繪打火機,上面那個美人魚的肖像好美,有著一種她羨慕的恬靜!

    那是只有與世無爭,內心毫無愧疚,即使在最糟的環境中依然能欣賞美麗的閒逸情感。

    “給你”於是,翡月將打火機遞到杜亦羽面前,卻說不出肉麻的話語。

    “我不抽煙”杜亦羽微有詫異。

    翡月不說話,只是把打火機拋給那個傢伙:“給你就拿著,你要是抽煙,打火機肯定有的是,還用我送?”

    什麼邏輯阿…….

    杜亦羽好笑的打起一個小小的火苗,心裡突然感到一絲溫暖……意外的,他用手指勾起翡月的下顎,在她的額頭留下淺淺的一吻:“謝謝。”

    然後,留下翡月一個人在屋裡不知所措。

    插入房卡,手剛握在門把上,杜亦羽的動作陡然停下那麼兩三秒,然後,他淡淡的冷笑,壓下門把,推門而入。

    “別動,不許出聲,進來!”三把槍同時對著他,一個老大模樣的人大大咧咧的坐在窗前的沙上,嘴裡吐出一縷青煙,看了杜亦羽一眼,彈掉煙灰,輕蔑的問旁邊的小孩道:“就是這個小白臉?”

    小男孩怨恨的看著杜亦羽:“就是他!”

    杜亦羽無視眼前的三把槍,走到床前,毫不客氣的坐下,維持著嘴角的微笑卻不說話。

    老大略有讚賞的看了看他:“好身手阿,竟然能從我兒子身上摸走東西。”

    杜亦羽在心裡暗嘆了口氣,為什麼會想當然的認為是他? !而且,這麼點小事需要這樣大動干戈…….不是太過溺愛兒子,就只可能是那小木頭龍大有來頭!

    “看你的身手、膽色,值得交個朋友”那老大把煙按在桌子上:“只要你把龍雕交出來。”

    “一個工藝品?”杜亦羽問

    “類似。”

    杜亦羽笑了笑,從褲子兜掏出一個打火機。

    老大笑了笑,又抽出一根煙,等著杜亦羽給他點上。

    可杜亦羽卻沒有動,只是走神般的笑道:“我身上像工藝品的,只有這個了。”

    老大臉色一變,隨即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兩把槍上了膛,一個嘍羅抽出一個狹長的砍刀站到杜亦羽身後。

    “那龍雕是什麼?”杜亦羽依舊是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告訴我,也許我會給你。”

    “找死!”小孩操著大人的語氣喊。

    杜亦羽擦的一聲打燃火機,透過那跳動的火苗看向那小孩,緩緩道:“我並不是介意殺小孩的人。”

    “你燒了吧?”小男孩譏諷道:“我也不介意在16歲前殺人。”

    老大皺了皺眉,抬手不讓小男孩說下去,暗自掂量了下形勢,想必對方是認為他們不敢在這裡開槍,又對自己的身手頗有信心,才會這樣的有持無恐吧。想著,老大冷冷一笑,手裡打了個響指…….

    杜亦羽身後,那把狹長的砍刀急揮而至,向他的後頸落下。小男孩眼力出興奮的光芒,手不自覺的攥緊。

    杜亦羽眼神劃過小男孩的臉頰,心裡起了一絲殺意,這個小孩的眼中毫無一絲善念,有的,只是對血的期待……

    不理會那把催命的大刀,手指微松,打火機做自由落地。就在刀鋒臨到頸前的瞬間,打火機微小的火苗突然忽地燃氣,如一條火龍,帶著可怕的熱浪,瞬間便吞下三個手持凶器的男人,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出。

    乓

    打火機被'火龍'的後座力推得重重摔在地上幾秒後……

    砰,咚

    一把刀,兩把槍先後落在地上,之後,那個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大驚愕的睜大眼,看向杜亦羽,臉色白得比死人還難看,嘴唇卻紫得像豬肝:你……”

    杜亦羽沒說話,只是用修長的手指撿起地上的砍刀,似是不經意的看了那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渾身都在劇烈的抖,除了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小孩比成人更容易接受超出人類理解範圍的恐懼…….

    “不要殺我兒子!”老大突然明白了什麼,搶到小男孩身前,看著那刀刃上熏出的一條黑痕,眼角不住跳動著。

    杜亦羽輕輕縷過刀刃,突然一把將老大撥倒在一旁,撞在電視桌上,同時將刀豎直抵在地板上,冷冷的對那小男孩道:“看著這把刀!”

    小男孩渾身一震,一點也不敢錯神的看向刀面,突然雙眼瞳孔放大,盯著銀色亮的刀面瘋是的大叫起來。

    “兒子!”老大又驚又急,衝過來抱住嚇暈過去的兒子。

    杜亦羽冷笑,將刀一轉,把刀刃對像那小男孩,緩緩道:“以後,在你殺人前,最好想想今天看到的。你們走吧。”

    老大如獲大赦,連忙低著頭,用力扶起小男孩,極力深藏著眼底的憤怒與怨恨。

    “等等”杜亦羽道:“把刀和槍拿走。”

    老大深吸一口氣,扶著小男孩在牆邊靠坐好,撿起地上的兩把槍,又緩慢的走到刀前,謹慎的伸出手,握住刀柄。

    杜亦羽夾住刀刃的手指微松,老大連忙將刀抽走。可就在那一瞬間,他清晰的看到刀面上浮現出一張蒼白的面孔,是曾經被他喂毒致死的那個女人……

    老大一驚,刀啷落地。

    “這世上沒有地獄,索命的冤魂只得在人世遊蕩。殺人,終會得到報應”杜亦羽撿起刀,塞進老大手裡,又走向房門,打開,做了個請走的手勢。

    老大咽了口吐沫,若不是乾了十幾年刀頭舔血的生活,他恐怕早已腿軟到尿褲子了。

    老大背著昏迷的小男孩跨出房門,旁邊翡月的房間突然響起數聲男人驚怒的喊叫,然後,門被打開,一個男人屁股上插著幾根鋼針、脖子上帶著一道細微的創口,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差點撞在老大身上,一驚一愕,看到老大使的眼色,驚慌又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靠在門框上的杜亦羽,扶著老大和小男孩往樓梯急步離開。

    過了半分鐘,翡月背著背包,走出來,先是看到遠處探頭探腦的服務員,又看到滿臉笑意的杜亦羽,不覺一愣,隨即也忍不住噗哧一笑:“看來這家旅館是住不下去了。”







2010-4-26 10: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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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四章 未婚夫?

  小馬是市委秘書處的一名普通秘書,今年35歲了,卻還是單身,不上不下的連個科級幹部也沒混到,最近更是攤上一件又腥又臭又麻煩的事。

  那個老太太就住在他家隔壁,平日裡就她一個人住,也不見兒女往來,脾氣很是古怪,誰也不願接近。這兩天,他也不知道是怎麼招惹了那個老太太,每天路過她家門口,不管多小心的走路,那老太太都會打開門,對著他陰陽怪氣的說:“你就要死了…….我看見了。”

  弄得小馬每次都寒毛直豎,卻毫無辦法。對一個老太太,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真是喪氣!每天晚上,一想到隔壁睡著這麼一個老太婆,心裡就說不出的個應。有一天,他實在忍不住問老太太,為什麼咒他,老太太裂開乾裂的嘴唇,蠕動半天,卻還是道:“你就要死了…….我看見了……你就要死了…….我看見了。”

  小馬沒辦法,只得當成老太太精神異常,可時間久了,同事都看出他狀態不好來了,從他消瘦蠟黃的面色,有人甚至猜測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幹得太過火了!

  一個週末,他成心拖得很晚才回家,暗自希望隔壁得老太太已經睡著了。小馬從地鐵出來的時候,街上人已經不多了。他裹了裹大衣,準備回家睡到自然醒。迎面走來一個外貌像三十歲,卻有著四十歲成熟氣質的人,令小馬暗暗羡慕了一下。只是那人大冷天得,卻穿的很是淡薄,看得小馬就覺得冷,不過從那人安適得臉上可以看出,那人是真的一點也不冷。嘿,瞧人家這身體!看那衣著、品味,以及氣質,起碼是個成功得職業經理人!

  兩人擦身而過,那人卻頓了頓,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夥子,最近遇到什麼事了吧?”

  小馬一愣,那人又道:“你最近是不是去過墳地?”

  小馬又是一愣,一股冷氣順著腳後跟躥上頭頂,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那人道:“你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本無大礙,只是你身邊有個一腳跨進陰間的人,所以,攪得這東西不安生起來。”

  “一,一腳跨進陰間的人?”

  “就是壽命將盡,陰氣重的人”那人看了看表,似是有事,也不想多說,從身上掏出一張符道:“你若聽我的,回去把這符燒了,把符灰水喝一半,另外一半潑在身上,保你相安無事。”

  小馬愣愣的接過符,腦子完全處於一種停滯的狀態,只是因為太習慣官場上的客道,不自覺的問道:“多謝,您貴姓?”

  那人本來已經走了,卻轉過身來笑道:“凡圖……你今年運道不旺,有些事自己多注意點,半夜遇到陌生人,莫問名來莫搭話,若能熬過今年,你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凡圖……”小馬攥著那張符,久久呆立在那裡……

  “說真的,建築我鍾情歐式的,餐飲我喜歡中式的,只有追求自我是美國給我的,可我卻做不到雲淡風清的面對結局。修行還不夠啊……”翡月站在船的圍欄前,看著平靜蔚藍的大海,享受著最近難得的平靜心情。

  難怪人說,常看海的人,會變得豁達。

  杜亦羽笑了笑,藍天之下,碧水之上,聽著海鷗的鳴叫,迎著微涼的空氣,偶爾海豚躍水而出,追逐輪船的浪花……面對這樣的情景,再陰鬱的人似乎也會變得明朗起來。

  “你好”一個男人拿著相機,對著兩個人:“我是旅遊日報的記者,能拍張照片嗎?”

  翡月剛要自覺的拒絕對方的要求,杜亦羽卻攬住她的肩頭面對鏡頭,雖然什麼都沒說,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翡月傻傻的摸向杜亦羽的額頭:“發燒了?”

  意外的,杜亦羽竟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扳過她的身體對著鏡頭。

  感受著背上因悶笑而振動的胸膛,翡月心裡有些悸動,有些悲傷,不期然的,一滴淚水不小心滑出眼角,這個男人的一生究竟有幾次能這樣開懷而笑……

  抬手將被海風吹起的頭髮別在耳後,不著痕跡的擦去淚痕,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可心裡……不安漸漸的滋生,杜亦羽,太反常了!

  “謝謝!”記者按下快門,卻依舊有些羡慕的看向那二人……唉,記者有些失落的轉過頭,恰好看到一個年輕的西方男人走上甲板,不由深吸一口氣,好,漂亮的人……男人……微卷的金髮,白皙的面孔,還有一雙比海還要藍的眼眸……

  翡月顯然也看到了那個人,而令人不解的,她竟似見了鬼一樣慌張的轉過身,躲在杜亦羽的身後,裝著看海,可眼裡卻滿是慌亂。

  杜亦羽挑了挑眉,看到那個人帶著一抹陽光般的笑意向他們二人走過來……美國人嘛?…….

  “你好”那個人說著意外熟練的中文,向杜亦羽伸出手:“William,William。White”

  杜亦羽微微一笑,伸出手道:“杜亦羽”

  William繼續保持著紳士般的笑意,眼裡卻滿是挑釁:“實際上,我是她在美國的未婚夫。”

  杜亦羽微有詫異,眼底似乎閃過一絲什麼,身體微錯,讓出翡月,淡淡的笑道:“別看了,海裡早沒海豚了”

  翡月長出一口氣,轉過身,瞪了杜亦羽一眼,尷尬的看向 William:“你來幹嘛?”

  William審視著翡月的神情:“你出來很久了,家裡都很擔心你。”

  翡月強忍住自己要歎氣的衝動,看向杜亦羽:“我餓了,去吃飯吧?”

  “我請客吧”William自然的對杜亦羽:“Lenne在北京受你照顧,我該好好謝謝你。”

  杜亦羽淡淡一笑:“這話要在搞清楚狀況後再說,我似乎從來也沒有照顧過這個女人”

  William一愣,俊俏的臉上少有的僵了一下,翡月卻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你還笑的出來?”William神情彆扭的看著杜亦羽的背影:“這男人有什麼好?”

  “他今天心情好,這話已經算好話了”翡月笑著說完,突然將手伸到William眼前,質問:“你什麼時候成我未婚夫了?我從來沒戴過戒指!就算要說謊也找個可信點的好不好?”

  William拉下翡月的手,笑道“那你就幫幫我,別讓我謊言被拆穿了吧”歎了口氣,很認真的表情道:“我就勉為其難,收你做未婚妻吧”

  翡月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別摻亂了,神父可以結婚了嗎?!”

  “Lenne,你是一定要幸福的女人。”說完,溫柔的攬著翡月的肩膀往飯廳走去。

  “那人是做什麼工作的?”點過菜,William一邊用濕巾擦著手一邊問著翡月。

  “法醫”翡月道

  William略有詫異,皺了皺眉:“法醫?員警?……”

  翡月吸了一口木瓜汁,笑道:“神職人員眼裡,是不該對人有職業偏見的。”

  William瞪了翡月一眼:“玩的有點過火了吧?回美國吧。”

  翡月俏皮的掏著耳朵,告饒道,“好不容易見面,別老教訓人好不好?”

  “你啊!”William無奈的歎了口氣,正想說什麼,突然自餐廳的包間裡傳來一聲尖叫。“醫生!”一個服務員驚慌的跑出來叫道:“快叫薛醫生!”

  包間裡,一個女人滿臉的血管都鼓脹起來,裡面流的血液似墨汁一樣,一直延伸到頸下領口的衣服裡。

  薛醫生的值班室離餐廳很近,這邊一鬧,醫生很快便趕了過來,擠入人群,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便愣住了…….

  “醫生!……”一個男人抱著女人,滿臉驚恐:“快救救她啊!!”

  薛醫生嘴角抽動兩下,咽了口吐沫,小心的蹲下,輕輕摸了摸那黑色的血管……血管在手指下不斷的滑開,沒有一絲脆弱破裂的預兆。這令薛醫生松了口氣,向那男人:“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男人焦躁道:“早上她就說難受,可也沒什麼事。剛才吃著吃著飯,就……”

  薛醫生皺著眉:“這樣,帶她去醫務室,我先給她抽個血化驗一下。”

  “好!”



第五章 William神父

   餐廳裡大部分人都跑去看熱鬧了,William和翡月卻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動,不懂醫的人貿然跑過去,只是增加病人的痛苦,耽誤醫生救治的時間罷了。

可當那男人背著女人跟著醫生走出來,穿過餐廳的時候,William臉色突然變了。

“有問題?”翡月本來也被那女人的樣子驚到了,可william的神情卻更令她緊張。

“我去看看”William站起來,卻攔住跟上來的翡月:“你別來”

“為什麼?!”

“你的體質,還是少接觸這些東西的好。”

翡月愣了愣,看著William一臉嚴肅的跟過去,跺了跺腳,往杜亦羽的船艙跑去。

“waiter!”

就在醫生的針頭剛剛要紮入那女人血管的時候,門口陡然被撞開,是一個陌生的外國男人。

薛醫生詫異的看著William,男人急躁的喊道:“醫生,別管他!快給我老婆治病啊!”

“那不是病!”William冷笑。

“不是病?!”薛醫生詫異,那男人的神情卻變了變。

William喘了口氣,讓自己的呼吸平復下來,同時,神情嚴肅的走過去,緩慢而堅定的拿下醫生手上的針管,帶著詢問的眼光看向那男人:“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那男人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眼底卻湧出越來越多的驚懼,額頭上甚至暴起了青筋。

“喂,你沒事吧?”醫生不快的瞪了那個胡說八道的外國人一眼。

William翻開那女人的眼皮看了眼,果然,只有眼白……他像主人是的從飲水機接了杯水塞進那男人手裡,和聲道:“是什麼,說說看。我是個神父,也許能幫到你。”

那男人驚訝的看向這個漂亮的男人,一時有些無法相信,可那雙深藍的眼珠似乎有著一種魔力,讓他漸漸平靜下來。抹了把臉,雖然神色依舊難看,卻總算是開口了:“昨天晚上,我倆散步的時候,正趕上出殯的……這不怪我們,那地是個死角,她跟我開了兩句玩笑,便跑到我前面,正好在拐角那……撞在打頭那人身上。結果,那人手裡捧著的相片掉在地上,鏡面摔碎了……”

William點了點頭“行了,你別著急,我想想辦法,你們先出去一下吧。”

薛醫生愕然的的看著William,只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開什麼玩笑!他以為這是什麼?地獄來了魔鬼嗎?!

該出去的,是這個自稱神父的小子才是!想著,他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頭,這病人得地不知什麼怪病,必須先做傳染隔離與現場消毒才是!

“你們先……”薛醫生剛說了三個字,身側突然響起十分清脆的劈啪之聲。他想也沒想就轉過頭,卻陡然深吸一口氣,驚恐的看著那個女人的兩只手臂以各種詭異的角度揮舞著,那劈啪的聲音如骨頭碎裂一般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啊!”那個男人嚇壞了,大聲的驚叫著跌坐在地上。

William瞳孔驟然收縮,飛快的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瓶子,將裡面的聖水灑在那女人的身上,緊接著,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按在那女人的額頭,用全部的信仰之力大聲的誦詠: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們。

床上的女人渾身開始劇烈的抽搐,嘴裡不斷湧出白沫,可隨著William堅定的頌念之聲,那女人竟漸漸平靜下來,臉上那些恐怖的黑色血管也漸漸退去。

“真不敢相信……”薛醫生驚異的看著那女人的變化,心裡止不住一陣陣的惡寒…腳步不由自主的挪移過去,驚悚的看向女人蒼白的面容……緩緩探出身體……

“嘿”William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令薛醫生一驚,轉過頭。

“明早”William道:“如果到明早她還沒有事情,靠近她才是安全的。”

    砰!

“啊!”

門再度被撞開,惹起那可憐男人的大叫!

William轉過頭,看到被翡月硬拉著闖進來的杜亦羽,微微一笑:“這裡沒有需要法醫的地方。”



第六章 便衣術士?

William”翡月帶著叱責的口氣:“不要這樣”

William聳聳肩,走向癱瘓在地上的男人,柔聲道:“她還需要留下觀察一晚,你可以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請先回去吧。God bless you,薛醫生,please help!”

“不”薛醫生搖頭:“船艙太過密閉,無論這是什麼,我們必須做好隔離。”

“薛醫生”William嚴肅道:“這不是傳染病。”

杜亦羽懶洋洋的靠在牆上,看著甬道盡頭探頭探腦的人皺了皺眉,把門關上:“他不能回去”

“Hey” William無奈:“這也不是謀殺案!”

杜亦羽冷笑:“他這種狀態,讓他回去幹什麼?製造恐慌嗎?”

William一愣,深吸一口氣,倒是很痛快的承認:“你說的對……只是……”

薛醫生道:“我這有個折疊床,可以放裡屋,讓他先休息。”

“不是這個問題……”William看了看翡月,終是點頭道:“先這麼辦吧,不過……晚上你和他,一定要回自己的船艙,可以趁人少時走。”

薛醫生還要說什麼,杜亦羽卻突然走過去,掀起女人小腹部的衣服,用手按了按肚臍附近,皺了皺眉,竟拿起了旁邊架子上的手術刀…

“不要!”雖然出發點不同,但William和薛醫生卻同時喊出一樣的字眼,然後,William哀怨道:“那還不是死人啊,法醫先生!”……

翡月看著那兩人滿眼要暈倒的表情,突然噗哧笑了出來。

“Lenne……” William無力的看向翡月

就在這時,杜亦羽手裡的刀突然劃下,在小腹上淺淺的劃出一道傷口。血殷出的瞬間,一條細細的黑線迅速縮進小腹深處……

然後,毫無傷人自覺的在薛醫生的抽氣中將手術刀ㄦ磳竣U,走到水池前將手上的些微血跡洗去。

“你在做什麼?”William似乎看出了點什麼,試探的問:“Any problem?”

“這女人懷孕了”杜亦羽丟下一句令William變色的話,擦乾手。

翡月低聲道:“她沒事了?”

“有事的不是她”杜亦羽找了個口罩帶上,似乎已經準備離開了,翡月連忙抓住他:“什麼意思?!”

杜亦羽歎了口氣,道:“你留下問他吧”

“啊?”

“她要死了,馬上去找我。” 杜亦羽已經打開門,卻又轉頭囑咐了翡月一句。

翡月一臉不懂,William看著杜亦羽的神情也多了一抹疑惑……

啊………

通道盡頭,十幾個看熱鬧的人看到杜亦羽戴著口罩出來,略微亂了一下,紛紛擁擠著讓出一條路,好奇歸好奇,對傳染病的恐懼卻依然存在!

“Lenne” William質疑道:“他到底是幹嘛的?”

翡月裂了裂嘴:“你覺得呢?”

“God” William以手加額:“便衣術士?”

噗哧

翡月一笑:“別亂湊詞。”

“真的是術士?”

“差不多吧”翡月歪著頭想了想:“我也搞不很清楚。”

William長歎口氣,看了眼滿臉問號的薛醫生,又歎了口氣:“薛醫生,事情比想像的嚴重。你還是離開這裡吧,人太多的話,我怕顧不過來會有危險。”

薛醫生早就感到後悔插腳進來了,聽這麼一說,連忙也抓起一個口罩,可回頭看看裡屋的門:“我把他也帶走吧?”

William想了下,點了點頭“可以”說著,又將一個十字架交給薛醫生:“放在他床頭,以防萬一。”

“啊?”

“他是孩子的爸爸…”William眼力露出些許憐憫,輕歎口氣,竟也拿起一把手術刀。

薛醫生咽了口吐沫,連忙抓起口罩,一句多餘的不想再說,進屋扶起那個還在顫抖的男人就往外走!

“為什麼給他十字架?”翡月有些不放心:“你不放心?”

“有點”

“那就不該同意他離開啊。”

William從懷裡掏裡出最後一瓶聖水,用手術刀在手上劃了一個傷口,將血滴進聖水,晃了晃蓋起,這才道:“他只是可能有危險,留在這裡不見得就更好。何況……這女人處境很危險,是否能保住性命還很難說,那個醫生如果自己離開,將來要背負很大責任的。”

“你真的是一個體貼的人。”翡月看著 William那深藍色的眼眸,在他的額頭吻下。

“那個男人有什麼好?”William看著翡月,突然道:“將你留在這危險的地方,卻自己一個人離開!”

“我信任他”翡月看著 William,儘量輕描淡寫道:“他離開也許有他的理由,但只要有他在,我就決不會有危險。”

“哼,他都走了,還能保護你什麼?你傻啊?”

“他走,也許因為他有別的安排,或者因為他有把握,我不會有事。”翡月心裡有些不快,卻仍耐心道:“不錯,他不是那種會將女人細細保護在羽翼之下的男人,但那正說明他信任我,承認我的能力!而我也恰好不是一個喜歡依賴男人的女人。而且,他有他的溫柔,如果你真的有危險,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William看著翡月,讀出她眼中的不快,微微歎了口氣,轉變話題道:“那個死人附上了胎兒,可胎兒尚未成形,那惡靈便想要侵佔控制母體。”William突然露出一個不甘心的神情:“多虧了杜亦羽,我根本就沒看出來!差點留下一個禍根。”

翡月笑了笑,突然捶上他的肩頭:“你也很厲害啊,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呢!”

William有些寵溺的揉了揉翡月的頭髮:“幫我回船艙把行李拿來吧。”

“有什麼?”

“聖經,聖水,還有一些東西”William道:“我要我為她做淨化。”

翡月點了點頭,William又道:“對了,中午沒吃好,給我弄點吃的來。”

“好”

然而,就在翡月離開的那一瞬,William神色一斂,藍色的瞳孔驟然收縮,轉身,對著那個女人,修長的手指緩緩在額頭,胸前劃過一個十字架:“出來吧!”

隨著語聲落下,那女人身上的黑線迅速攀升,只一眨眼便爬上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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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七章 神父鬥法

 “帶了多少東西啊…..”翡月提著William的行李,報怨的嘀咕著,一步步上著臺階,不可避免的讓行李咚咚的撞在旁邊的牆上。

“喂!”身後,杜亦羽自倉裡出來,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有些陰陰的:“有這麼笨的小偷嗎?”

翡月白了他一眼,上了一節臺階,突然回過頭:“你中午吃飯了嗎?我也給你買點回來吧?”

“現在?”杜亦羽看著翡月,突然皺了皺眉:“你為什麼跑出來?”

“啊?”

“你不是應該在醫務室陪著那個傢伙嗎?”

“喂!”

“是他讓你出來買食物的?”

“是啊,怎麼?”

杜亦羽臉色突然一變,快步過去,抓著她就走。

“喂!”翡月被拽的一個踉蹌,行李重重撞在樓梯上,差點脫手:“喂?!什麼事啊?!”

“他對付不了那個的!”杜亦羽一把抓過她手裡的提包,一邊走一邊道:“因為你一直不能控制九尾,所以身上會帶著些靈獸的氣味,把你留那,就是想讓那東西有點忌諱著,不要輕易出來。希望還來得及,只要那女人不死,上岸找到出殯的屍體,連孩子也能救回來的。”

翡月一愣,暗罵一聲笨蛋,跟著杜亦羽跑上去!

剛到醫務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東西翻到的聲音,翡月就要進入,卻被杜亦羽拉住。

疑惑的回頭,杜亦羽拉開提包,倒真從裡面翻出一本聖經還有五六瓶聖水塞進翡月手裡。

“你不進來嗎?”翡月愕然

杜亦羽冷笑:“他不會希望我去救他的”說完,略一沉吟道:“儘量把那東西引到甲板,我在那等。”

翡月用力攥著手裡的聖經,點了點頭轉身,杜亦羽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在你不能控制九尾前,沒有惡靈會真的怕你,所以,小心!”

“我會的。”

就這不到一分鐘,裡面又想起一通分不清發生了什麼的響動,然後,突然靜了下來……翡月心裡一急,連忙推開門快步走進去,正好與一個人迅速後退的身影撞在一起:“William?!”

William站穩,抹了把嘴角的血,連頭也不回便用力將翡月推開:“不要妨礙我!”

咕……咕……

翡月還沒站穩,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可怕聲音……

頸間頭髮微微撩動,一隻冰冷的手似乎從虛無的空間探出,貼著她的臉頰緩緩蠕動……

她心裡一緊,還沒想到該怎麼做,William已經沖過來,將手裡的十字架按在那只佈滿黑色血管的手上。

嘶……

手在瞬間消失,William喘著氣,顧不得說什麼,匆忙拿過翡月手裡的聖經,將十字架按在封皮上面的一個凹槽裡,手穩穩的按在聖經上面,微微閉上眼睛,低聲慢吟: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們。

翡月站在一旁,緊張的情緒在William沉穩莊嚴的聲音中,卻漸漸平靜下來,然後,她不敢置信的看到那聖經上開始浮現出一道道淡粉色的光芒,像海中搖曳的海菜,慢舞著伸向整間房子……

她好奇的伸手,輕觸飄過身側的光,雖然無形無質,卻令她感到一種溫暖的守護。然後,她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忘記了危險,露出柔和的笑意……

咕……

那聲音再度響起,卻是自床下,翡月心裡一緊,同時所有的粉光也倏然一動,如浪潮般向床下湧去。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

William陡然提高聲音,盯著那從床下像蜥蜴一樣爬出的女人,臉色異常的緊張,突然對翡月道:“聖水!”

翡月只愣了不到兩秒,立刻會意的將一瓶聖水扔過去!

玻璃瓶摔在那女人佈滿黑色血管的臉前,啪的一聲,裡面的聖水飛濺而出,灑在女人的臉上……

啊!

一聲尖利的嘶喊,那女人的面容陡然扭曲,臉上被玻璃碎片劃過,幾根血管破裂,流出腥臭的黑血,使得那女人眼中的殘暴越發的尖銳!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賜予我淨化的力量!

William高聲吟唱,將十字架拿出,沖過去,將十字架按在那女人額頭!



女人渾身劇烈的震顫著,黑色的血管如蛇般在皮膚下不斷的扭動,屋裡的點燈滋滋的不斷閃著!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洗去這女人腹中的罪惡!

隨著William的吟唱,那女人的身體又抖了抖,身上的血管突然開始如放鞭炮般爆裂,黑血泉湧般噴出!

“聖水!全部!”William喊道

翡月連忙將手裡的聖水瓶全都打開,傾倒在那女人身上。

滋……

黑血被聖水一灑,倏然化作一片煙霧,蒸騰而起……

看著那煙霧緩緩在空氣中散去,William長噓一口氣,鬆開手,招呼翡月幫忙將那女人扶上床。

“你沒事吧?”翡月看著William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

“沒事”William笑道:“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

William笑笑,從架子裡挑了瓶酒精,開始緩緩為那女人處理身上無數細小傷口。

翡月看著William頭上不住流出的冷汗,歎了口氣,走過去,接過酒精和醫用棉:“我來吧。”

“好”William顯然累壞了,屋裡亂的一塌糊塗,他便挑了個地靠牆坐在地上,沉默了一會,突然道:“Lenne,你不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吧。”

“我自己會選擇。”

William歎了口氣:“在那個男人身邊,你便總是要接觸這些惡靈……你是一定要幸福的女人啊!”

翡月苦澀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對這個男人,她怎麼也講不出一絲一毫杜亦羽的事情,也無法告訴那個男人,雖然杜亦羽身邊的都是比這惡靈要恐怖100倍的東西,雖然那個男人總是把她放在危險的地方,可她相信,無論多麼危險的境地,那個男人一定會保護她。

酒精棉擦去女人身上的血跡,翡月的目光落在女人滿是細小傷口的身體上,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有什麼,不對……她忽略了什麼?



第八章 神父鬥法2

  “Lenne” William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閉著眼睛道:“那個人靠不住的,別跟我說什麼信任,不管他有什麼理由,怎麼能將你留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那是因為他相信我能對付”翡月突然感到一絲憤怒:“正如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讓我處身絕對的危險中。”

“傻丫頭”William道:“附胎的惡靈是最危險的,因為有母體保護,他應該知道這有多危險,無論怎樣也不該讓你留下不管!萬一出了意外,他能對你負責嗎?!”

“等等”翡月臉色突然一變,目光滑下女人的小腹,看著一條淺淺的刀傷,想起杜亦羽的話‘如果她死了,馬上去找我’;想起孟久給她講的陳小鈴;想起她所經歷及知道的一切……

“怎麼了?”William看著翡月的臉色

“就算是惡靈附胎,母體也是實實在在的吧?”翡月緩緩站起,一邊退後一邊道:“實實在在的東西,剛才卻像鬼一樣從我身後冒出……”退到william身側,微微轉過有些僵硬的頭,聲音有些僵硬:“那女人死了”

William皺了皺眉:“沒事,我會想辦法和警方解釋的。”

翡月的臉色沒有一絲好轉,苦著臉搖了搖頭,指著床上那女人:“我們看到的,是幻覺……那女人,已經成活屍了……”

“活屍?”第一次聽到這個詞,William不懂,但還好,他明白幻覺的意思。於是,他驚愕的看向那女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那女人的頭,不知何時扭了過來,像嵌了一顆白色玻璃球的眼珠動也不動盯著他,破裂的嘴角扯出一個猙獰古怪的笑容……

翡月緊緊按住自己的胸口,努力讓自己快要衝出喉嚨的心臟鎮靜下來,一定,要找到不合理的地方!必須接觸到那個真正的女人,帶她上甲板!



William突然將聖經自中間撕開,然後將散開的紙頁揮灑到空中。

滿天的紙頁飛舞,William神情專注的站著,突然伸手捏住一頁聖經,立于眼前,另一隻手將十字架揮出。



十字架帶著那頁聖經飛向緩緩坐起的女人,啪的打在額頭。



女人直挺挺的躺下,幾頁聖經緩緩落在她的身上……

“別過去”翡月抓住William,瞬也不瞬的盯著那個女人……

咕……

一滴黑血滴在William肩頭,又一滴……

抬起頭,房頂上竟趴著一個不成形的怪物,那肉團似的肉體上,長著兩只歪斜的眼睛和一張三半嘴。

退!

William抓著翡月剛剛退開幾步,那肉團噗的掉下,摔在地上像蟲子一樣抖動著,突然,嗖的一聲躥到床下,再也沒有動靜了。

安靜的幻境裡,兩人的呼吸變得越發的粗重,冷汗順著臉頰流下,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警惕的探觸著空氣中的危險。

床上的女人突然一抖,身體如放在案板上的魚,不停的劈啪跳動。



一聲慘叫,女人的肚子陡然漲起……

傷口!

翡月心裡一動,不顧William的喊叫,陡然跑過去,一手按在那女人小腹處,被杜亦羽劃開的傷口處。

那女人的頭瞬間抬起,凶虐的瞪著翡月……

“不要過來!!”翡月對著正在奔過來的William大叫:“去開門”

不會錯的,是杜亦羽留下的氣息!這傷口就是幻覺與現實的連接點,翡月強令自己不要去管那女人恐怖的瞪視,死死的閉上眼,手指摸過那道傷口,然後,緩緩睜開眼……

眼前,那女人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除了杜亦羽劃出的刀傷外,沒有任何其它傷口……

就是現在!

William正好將門打開,轉頭,亦驚異的看著那個女人完好無損的身體,一時竟愣住了。然後,下一刻他竟看到翡月咬了咬牙將那女人背在背上。

“Lenne?!”William嚇了一跳,這丫頭瘋了嗎?!

可翡月已經背著那女人的屍體跑出醫務室,飛快的往甲板上跑!

William跺了跺腳,只得跟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杜亦羽做了什麼,一路上竟沒有看到一個乘客,這讓翡月松了好大一口氣,可一踏上甲板,她和William便都愣住了。

不久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陰得彷佛天都要掉下來一樣,雖然沒有風,但空氣卻陰冷的如同冬天。

但翡月還是松了口氣,因為杜亦羽就站在船頭,閒適的看著海面,似乎對那恐怖的天色毫無所覺。

“要幹什麼?”William看了看兩人,翡月搖了搖頭,只是過去,將那女人的身體放在甲板上,然後,退到William身邊。

杜亦羽這才轉過身,帶著冷冷的笑意緩步走向那個屍體……







2010-4-26 10: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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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六部 從這里開始

第九章 神父鬥法 3

    轟

天上陡然響起一聲悶雷,William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被翡月以眼神制止。

杜亦羽伸出小指,竟在那女人的臉上劃出一個X字血痕。

轟!

天上霹雷炸響,一道閃電橫亙整個天際,卻準確的打在那個女人臉上的X字血痕中心。

“不好!”William臉色驟然一變,剛要過去,卻被陡然而生的大風掀翻,天上密佈的陰雲在一串串沉悶的雷聲中扭曲在一起,最後,竟形成一個黑色的雲柱直插入大海之中。

William憤怒的沖過去,一把揪住杜亦羽的領子:“你瘋了?送鬼上天,你知道會製造出多恐怖的惡靈嗎?!”

杜亦羽揮開William的手,冷笑道:“不用你操心,我會解決的。”說完,一手抓起地上的女屍抗在肩上走向圍欄。

“杜亦羽?!”翡月過來,看著那越來越接近的,像龍捲風一樣劇烈旋轉的雲柱,不心慌絕對是騙人的!

杜亦羽腳步停了停,道:“我這次的目的就是要下趟深海,這正好是個機會。你們在船上等吧,不會有事的。”

翡月一愣,杜亦羽已經翻身躍入那雲柱!

“杜亦羽!”翡月沖到船頭,只見那雲柱帶著震耳的轟鳴,以極快的速度捲入海裡,只一刻,天上的烏雲竟全部消失了。

William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過來,看著那依舊平靜無波的海面:“他…..到底是什麼人?”

轟!

海面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一道粗大的水柱沖天而起,瞬間,船的周圍像下了暴雨一樣,兩個人一眨眼的工夫就濕了個透。

吼!

天空響起猛獸般的吼叫,兩人抹去臉上的海水,透過雨霧望向天空……

龍……嗎?那偶然露出雲間隙的巨大身子……

啊,翡月突然感到一痛,褲子兜裡像是放了一個燒紅的煤球,燙得她輕喊出聲。

顧不得多想,她慌亂的伸手進去,掏出的,卻是那個木雕得小龍……而拿在手上,被海水一澆,那木雕竟越來越燙了!

好燙!

翡月一個沒拿住,那小龍木雕滾落到甲板上,急忙伸手去拿,卻被William拉住:“別亂動,你看……”

說話間,龍眼上得兩點殷紅似乎被雨澆化了一般,迅速得向整個雕塑表面蔓延,只一個呼吸間,那小龍整個變做紅色!

“扔到海裡!”海面傳來杜亦羽的聲音,翡月立刻跑過去,撿起那小龍奮力扔出!

好燙……手恐怕起氣泡了……

吼!

又是一聲巨吼,一個覆滿巨大鱗片的身體沿著水柱急沖而下,追逐著那沉入海底的雕塑…

海面恢復平靜的速度和驟變來得一樣突然,龍吼的回音似乎還在耳廓裡迴響,海面卻已變得風平浪靜……

William坐在沙灘椅上,即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二十六年來,他所建立起來的所有信念都跨掉了……成為神父,真的就可以拯救世人嗎?不管信仰如何堅定,沒有力量,又能做什麼呢?……

杜亦羽似乎是踏著水面在行走,一臉不快的樣子翻過欄杆,躍上甲板,抖了抖貼在身上的濕衣服,搖了搖頭,似乎是打算下去換衣服了。

“等等!”William站起:“什麼都不解釋嗎?!”

杜亦羽懶洋洋的看了William一眼,道:“是那龍珠,被那惡靈引出了靈氣,才會把深海裡的龍吸引上來的。”說著歎了口氣:“也壞了我事”

“龍珠?”翡月極是驚訝道:“那明明是…….”

“是中間抱的那個小球”杜亦羽突然一笑:“你想差了,所謂的龍珠,只是淨化過的屍丹,是靈獸最喜歡的食物。”

翡月半懂非懂,William卻道:“龍……真的有龍?”

“就算開天闢地時沒有,被人類幻象出來,又膜拜了千年,也會幻化出真龍來的。”說著,杜亦羽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對William:“對,那女人也被龍吃了,你最好提前想好一個說法。”

William一愣,卻大吼一聲,滿眼憤怒和不屑的瞪視著杜亦羽,恨聲道:“你沒有心嗎?!為了自己下海打開通道,竟然送鬼上天?若不是龍突然出來吃了這惡靈,你……還有,你怎麼能讓那龍吃了那女人呢!你明明有能力救她的!為什麼要給你這種人力量!”

“William”翡月略有責備的叫著名字,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追求的,究竟是信仰還是力量?”杜亦羽冷冷一笑:“如果連這個都無法分清,那就連一個用心做著禮拜的小孩都不如!”

杜亦羽吐出口氣,脫下濕透的外衣摔了摔,似乎完全忘記了那邊臉色難看的William,一邊往船艙下走一邊喃喃道:“都已經幾百年沒見過龍了,竟然還有……看來海裡是不行了……”

“你幹什麼去?”翡月看著杜亦羽,突然覺得有些擔心,忍不住問

“休息”杜亦羽突然想起什麼:“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後面的行程你定吧”

翡月一愣:“不回去嗎?”

杜亦羽揮了揮手,看向翡月有些蕭索的笑道:“心情不好,陪我到處玩玩?”說完,也不等翡月回答,就邁下船艙裡了。

關上鐵門,杜亦羽身上突然露出一絲疲倦……封印了狐狸之後,他便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不知為什麼,總是夢到以前的事情……那些他再也不想記起的回憶……凡圖的目的,那些沉浸了千年的恩怨糾葛,很快就會有個結果了……

而在那之前,杜亦羽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溫柔,讓這丫頭高興高興應該不難吧……



第十章 William,再見

  “我去看看她”翡月道

杜亦羽今天似乎有些反常,這個男人意外的感性與溫柔反而令人不安!

“Lenne,”William看著翡月,擔心道:“Lenne,這個人,不是能做為男人的人,更不是可以和你……唉,just give up!”

“No”

“Lenne!”William抓住翡月的胳膊

“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翡月道。

William板過翡月的身體:“這男人不會給你幸福的!”

翡月抬起頭,有些倔強的望著那雙碧藍色的眸子,那裡,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身影了。她突然自嘲的一笑,推開william的手,微微抬頭,不讓眼中的潮濕偷溜出來,心裡突然覺得好累。什麼也不想說,只想離開。

“Lenne” William一晃身攔住翡月:“那種人!為了自己的目的,卻眼看著那女人死去!他明明有力量救她的!”

“讓開!”意外的,翡月吼道。她實在不忍告訴William,如果他沒有將她支開,如果他沒有呼喚那惡靈出來,那麼,那女人就不會死;也不能告訴他,如果找到出殯的屍體,不光那女人,即使肚子裡的孩子都能救活的!

“他不值得你為他用心。”

翡月看著William疲憊的樣子,終於將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她覺得好累,累到懶得和這個人解釋。 杜亦羽本來是會幫那女人的,可女人已經死了,又化為活屍,杜亦羽肯才會利用那個女人,用最簡單快捷的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殘酷一些,卻一點也不懂得偽善。

William悲哀的看向翡月:“你是一定要幸福的女人!”

“Shut up!”翡月深深吸了一口氣:“William,你是真的希望我幸福嗎?”

“當然!”

翡月淒然一笑:“不是的,你只不過想借著這句話讓自己好過一些罷了。當你決定當神父的那一天,你就失去說這句話的資格了。”

……

話沖出口,翡月便後悔了……

無論多麼辛苦,她都不想傷害到這個溫柔又善良的男人,她的初戀……

“天啊,總算找出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自船艙下傳來“怎麼會在船裡迷路呢!”

“啊!找到了,找到了!”又一個男人喊道:“真是,這是什麼船啊!喂,甲板出口在這呢!”

兩人錯開眼神,不知是為解除這尷尬的一刻而松了口氣,還是各有遺憾的停止感情的宣洩……

“你說的對,祝你幸福”當天空中再次響起海鷗的鳴叫,William終於苦笑著歎了口氣,卻只說了一句話便揮揮手,錯開陸續上來的人流,走向遠處的露天酒吧。

“你來中國,不會是因為他吧?”下到船艙,翡月意外的看到杜亦羽竟站在她的門前。

“對,當初來中國,是為了忘記我的初戀” 翡月吸了下鼻子,卻抬起頭看向杜亦羽,笑道:“卻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陷入一份更深邃的感情。”

“深與淺都是相對的”杜亦羽突然伸手,一把抱住翡月,拍了拍她的後背,又揉了揉她的頭髮,將自己的臉藏在她的腦後,故作遊戲的說道:“你看起來還不錯,這麼堅強,再談十次感情也不會有問題的。”

翡月被杜亦羽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愣住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找神父做初戀?你很有個性啊”杜亦羽笑著推開隔壁的門,走進自己的房間。

晚上九點,船在大連靠岸,William和翡月驚愕的看著薛醫生和那個男人像是根本不認識他們一樣走下船,不由一起帶著疑問看向杜亦羽……

這小子…….收尾工作做得很好,似乎是個靠得住的男人……啊,有些嫉妒呢!

“給你”還是杜亦羽打破了沉默,將一個小瓶扔給不知在想什麼的william。

“什麼?”

“那女人的靈魂”杜亦羽道:“已經淨化過了,反正你無事可做,送她上路吧。”

William略有詫異,原來,那女人的靈魂沒有被吃嗎?……為什麼當時不解釋? 將小瓶在手裡轉了轉,點頭收了起來,然後,看向杜亦羽:“不要讓這丫頭難過,雖然可能要花些時間,可我會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杜亦羽忍不住笑道:“還記得?男人不要這麼小心眼。”

“是細心”William哼了一聲,轉而對翡月道:“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可不想因為沒有及時將你帶回美國,將來被你爸打死!”

翡月輕笑:“好了,走吧”

William有些留戀的吻了翡月的額頭,假裝瀟灑的揮手離開。

再見了,我唯一愛過的女孩……

“好了,我們也走吧”杜亦羽走到馬路邊,一邊搜尋著計程車,一邊道:“先找個酒店住下,你好好想想要去哪玩。”

“咦?”

“咦什麼?我不是說過。”

翡月愕然的看著杜亦羽,卻強忍住心底的快樂,故作沉吟道:“你知道,你最讓我佩服的是什麼嗎?”

“守信嗎?”

“大愚若智!”翡月用食指戳著杜亦羽的胸口道:“你以為裝的好像施捨一樣的表情,我就看不出來嗎?”

杜亦羽忍不住笑道“你看出來什麼了?”

“想要約我就說喜歡我”

杜亦羽無力的看著翡月賊賊的笑意,長出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就走。

“喂!”翡月又氣又笑的追上去:“又不是讓你說愛我!不討厭就是喜歡,反應怎麼如此誇張?!”

追了幾步,見杜亦羽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翡月跺了跺腳,高聲喊道:“喂,杜亦羽,你是純情的處男嗎?!”

周圍的人突然都靜了下來,杜亦羽的腳步亦陡然頓住,翡月臉上揚起勝利的笑意。



一輛轎車鳴著喇叭開過,人們開始重新活動起來,可眼神卻都曖昧的看向那個很帥氣的男人,低笑著說著杜亦羽閉著眼都能想得出的對話。

唉……

下一秒,杜亦羽長長歎了口氣,徹底無話了

他恨恨的轉身,完全放棄要去找個舒適酒店的念頭,一把拉起翡月的手往對面一個看起來很是破舊的小旅館走去,他實在很想快點把這個女人扔進一個屋子裡,眼不見為淨!

翡月偷笑著,跟在杜亦羽身後,終於看到這個男人失控的樣子了!可是…….這麼高興的時候,她的心底為何總是有一絲不安的感覺?

‘一個人不可能突然轉變,除非他終於走出猶豫,作出了一個沒有退路的決定’

這是她父親最喜歡的一句話,也是她感觸最深的一句話。

那麼,一個冷酷又淡漠的人突然變得溫柔,是因為一個怎樣的決定?



第十一章 激情吧,只是……

    杜亦羽和衣躺在床上,嘴角掛著一抹少見的笑意,不知在想什麼。而這時,門口的地板突然傳來了一串亂七八糟的聲音……

杜亦羽坐起來,不禁啞然失笑…

門和地板的縫隙間,十幾只小倉鼠嘰哩咕嚕的擠進來,立刻四處追逐著被嘩嘩倒進來的谷粒,一時間,這房間便奇跡般的充滿了勃勃生機……

杜亦羽小心的邁步,苦笑著穿過那些根本不怕人的小倉鼠,打開門,沒好氣的看著蹲在門外偷笑的那個女人:“很好玩嗎?”

翡月點著頭,強忍者笑站起來,遞上手裡的外賣:“晚飯?不吃的話,可以分給這些我新收留的孩子。”

杜亦羽歎了口氣:“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接過外賣,卻將門卡拍在翡月手裡,自己則側身走出房間。

“喂?”

“換房間!”杜亦羽說完,走進旁邊虛掩的房間,關上門。

翡月用牙齒輕輕咬著手裡的房卡,臉上的神情非但不著急,反而帶著一絲笑意走進房間,快樂的看著滿地亂跑,模樣可愛的小倉鼠們。

當當當

翡月忍著笑,打開門,看到杜亦羽一臉想殺人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你這算是本性畢露嗎?”

“我今天高興”翡月笑:“多少有些興奮,想讓你也感受感受這種快樂的氣氛。”

杜亦羽看著翡月,終於只是歎了口氣,走進房間喃喃道:“我這簡直是自討苦吃……”說完,又上床躺下,竟拉了被子打算睡覺。

“喂”翡月急道:“你睡這,我睡哪?”

“地上”杜亦羽翻身向裡

“男人應該睡地上”

“這是我的房間”

“你剛才主動要換的!怎麼能反悔呢!”

……

“喂!?”

……

“睡著了?”

……

長吸一口氣,翡月眼裡閃過一絲調皮的光芒,突然像小貓一樣跳上床,擠在床邊,鑽進被子裡。

杜亦羽終於歎了口氣,卻沒有動,悶聲道:“要擠,去隔壁和那些流浪漢一起。”

“他們一定很感謝你送去的外賣”

“哼!”

翡月笑了笑,又動了動,讓自己躺的更穩當一些,看著天花板的瞳孔裡隱隱多了一絲回憶:“每次我偷完東西,想到可能會讓某些人失業的時候,心裡都會有罪惡感。然後,我就會買許多許多的食物送給大街上的流浪漢。看著他們臉上那份驚喜的神情,我就會覺得自己方佛得到了救贖。”

“你們幫那些守財奴和貪官將財富分給需要的人,不該有罪惡感的”雖然沒有動,可杜亦羽卻意外的對她回應著。

翡月一愣,有些驚訝的微微抬頭,“你知道我們做的事情?”

“我接觸到你們家族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翡月一副不信卻又不能不信的彆扭表情,將頭重重的放回枕頭上:“就算是劫富濟貧,也會傷害到一些無辜的人…….我爸常對我說,要貫徹信念,就要先有拋棄不該保存的良知,甚至浸染黑暗的覺悟…….可能是我的覺悟還不夠吧,所以,我總想悄悄的做一些事情讓自己好過一些……”

杜亦羽歎了口氣,轉過身,面向上,卻閉著眼,只是道:“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兩全其美。確實可以在船上,在那個女人死前淨化那個惡靈,但在損壞母體的前提下硬幹,便要冒著陪葬全船人性命的危險。”

“啊!有時候真想學學電視裡那些女孩,能不顧一切的沖到底!”

“那是電視!”杜亦羽轉頭看向翡月:“更何況,就算你求我救那女人,我也不會出手的。”

“啊……連我的面子你……”翡月也轉過頭,半報怨半玩笑的說著,卻不期然與杜亦羽的視線撞在一起。

那一瞬間,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沒有複雜的心理活動,只有純粹的對視……

然後,兩人的視線交錯在一起,望進對方的心底,輕輕一觸,便攪亂了對方的心湖。

突然的,杜亦羽微微一笑,移開視線,卻道:“你喜歡我吧?”

啊!怎麼會突然問這句話!翡月終於明白小說寫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了,啊,比在眾目睽睽下偷走珍寶還要緊張!

……

“這不像你說的話…….”翡月搪塞著

杜亦羽一笑,突然翻身起來,兩手支撐著身體,趴在翡月身上,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既然你喜歡我,看在你這麼辛苦的份上,我也就喜歡你吧。”

“什麼?”本來被杜亦羽驚呆了的翡月,在聽到這話的同時心裡就是一涼,然後,一種異常的憤怒和屈辱感讓她一把推開杜亦羽,跳下床,雖然強忍著眼淚,卻忍不住大聲的吵嚷:“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不得不喜歡我,是嗎?哈,杜亦羽!我用不著你可憐!你是不是覺得我賴在你床上不走特下賤啊?你用不著這麼刺激我!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也不稀罕這種憐憫的感情!”

說完,翡月用力別過頭,不讓那個男人看到她悲慘的表情,轉身就要離開。可手剛剛觸到門把,卻被杜亦羽一把拉回,強硬的按在牆上。

“放開我!”一滴淚水滑下麵頰,翡月用力掙扎著,卻被杜亦羽抓到兩只手固定在頭上。

“放開我!”

“你以為我會喜歡所有喜歡我的女孩嗎?!你以為我會有閒心和你躺在床上就為了最後諷刺你嗎?!”待他驚覺自己竟也沒有理智的喊了起來,他突然停了下來,目光仔細的看向那個女人,看著那掛著淚水的睫毛,倔強的神情,以及眼底的悲痛,他的心突然震了一下,毫無預警的,他吻上了她的唇……

火熱的吻

深沉的唇

探索的吻

直到兩個忍都在喘息中平復內心的激蕩……

“傻丫頭,如果你不是你,當初第一次見面,我就會用最殘酷的方式把你扔回美國!你以為,我會任由一個對我有企圖的女人呆在我身邊嗎?”杜亦羽意外的溫柔,用額頭抵著翡月的額頭,苦笑道:“當我不斷的在是否趕你離開的問題上猶豫不決時,我就知道,自己是喜歡你的。”可是,如果她不喜歡他,他今天也絕對不會說出這些話。因為她喜歡他,所以他就喜歡她吧……”

“Sorry”翡月再也守不住內心的淚水,胡亂的哭了起來,是高興,是愧疚,還是對未來的擔憂?……

慢慢的,羞澀的,翡月抬頭,吻上杜亦羽的唇,手輕柔的撩起襯衫的衣角,撫摸著那火熱的胸膛。直到杜亦羽按住她的手……

翡月詫異的抬頭,不敢置信的在那個男人眼底看到了混亂,還有…….**吧……雖然她是有意撫摸男人的敏感部位,可她還是無法相信,這個男人也會有…情欲?!

太高興了 !

翡月媚媚的一笑,再次吻上那個男人的唇、頸部、耳垂、胸口……然後,她輕輕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不計後果的一路吻下去,滿足的聽到這個冰冷的男人心跳加速的聲音,真好……

杜亦羽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頭,瞳孔驟然收縮的望向翡月,沙啞著聲音道:“和凡圖的戰爭,我沒有任何信心可以活下來。”

“如果你死了,我會守著回憶與愛情活下去。生命本就無常,不能因為怕分開而不去愛!”

翡月說著,站起來,緩緩退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幾乎完美的桐體……

窗紗被微風浮起,洩露出屋裡的一絲春色,於是,月亮掛上一層雲彩,紅著臉,躲在雲裡幻想著自己的愛情……

過去,杜亦羽將翡月摟在懷裡,溫柔的撫摸著略帶微香的秀髮,漸漸的,眼裡沉下一抹悲涼,突然道:“這次出海,我原本是想找一個封屍的地點的。”

“封屍?誰?”翡月一驚,抬起頭。

“我”杜亦羽苦笑

“你!”

“只是以防萬一,是不是封屍,我還在猶豫。”杜亦羽將翡月摟得更緊:“有點後悔呢……忍了這麼久,怎麼會在這時候來招惹你呢……”

他並非冷漠無情,只是經歷太多,還有哪個女人,能夠走入他深不見底的心湖呢?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對女人產生情愫,卻發現,原來感情這東西,和活了多久是無關的……

翡月躲在杜亦羽懷裡,突然大哭起來:“我騙你的!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自殺!因為我下輩子還想做你的妻子,所以,我必須緊追你的靈魂!”

“不,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杜亦羽看向翡月的眼睛:“我不希望再有女人為我而死……答應我,不要因為我而死!”

翡月看著杜亦羽,任由自己的眼淚滾下,終於點了點頭……如果這樣能夠讓他安心,那她願意承受獨伴青燈的孤寂!







2010-4-26 10: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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