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際論壇 - 小說天地 - [奇幻] [愛情] 懶小水 -『狐作妃為:誤惹極品妖孽殿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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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奇幻] [愛情] 懶小水 -『狐作妃為:誤惹極品妖孽殿下』 (全文完)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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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塵往事(3)
  話音剛落的瞬間,紅蓮的身上便忽然竄出了赤紅的火焰,將她與清嵐整個圍起。
  這亦是禁術,從地獄召來的紅蓮之火將焚盡一切罪惡!
  清嵐知道她的意圖之時,有一瞬間的驚詫,卻很快又歸於平靜。
  他有力量推開她的,但是,他卻怎麼也不想掙脫她那雙緊緊摟住他的手。
  「紅蓮,若果這就是你的願望的話,那麼,陪你一起下地獄又如何?」他亦緊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細細低語,溫柔地吻著她,就像過去那無數次的纏綿悱惻。
  紅蓮身形不由一顫,眼底閃過一絲迷惘,又似有許多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理不清,看不透。
  唯有將他緊緊的、再緊緊的抱住,就這樣永遠也不鬆手!
  驚目的紅蓮之火在漆黑的夜裡格外明耀,火焰中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看起來是那般親密,誰又能想的到這是在同歸於盡?
  熊熊的烈火終於漸漸散去,原地留下的,卻只有清嵐一人,身上滿是灼傷的痕跡,而他的雙手中,指縫間滑落的卻是一抹逝去的灰燼。
  「紅蓮……」彷彿感受不到身體上灼傷的痛楚,清嵐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原本明澈的雙眸,此時卻顯得有些空洞而無神。
  就在最後一刻,紅蓮將所有火焰都收引回了她一人的身上,火焰中,她美麗的面龐上綻出了一抹奇異的笑:「清嵐,我……你……」
  很輕很輕的聲音,清嵐並沒有聽清,他想阻止,卻又無能為力。
  紅蓮之火,召喚出來後,除非燃盡一切,否則絕無可撲滅。
  「紅蓮!!」他撕心裂肺的吶喊,強烈的痛苦與悲傷如朝水般襲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刺目的火焰中一點點地化為了灰燼,最終歸於了塵土之中。
  他不明白她最後的笑是為了什麼?她又是為什麼收回了火焰,選擇了自己一人去死?她對他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
  可是,他卻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
  「為什麼她死了,你卻還活著?」忽而,一個稚嫩而又清泠的聲音驀然響起。
  清嵐緩緩轉過臉,一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名清秀的小女孩,不過十歲左右的模樣,卻己是極其漂亮而惑人。
  清嵐看見她的瞬間,便不由恍了神。
  因為,她長得是那樣的像紅蓮。
  可是,她看著他的眼神卻是很冷很冷,眸底深處卻隱隱透出一抹憎恨,這樣的神情實在不該出現在一個十歲的女孩眼中。
  「……我不知道。」淡淡的一聲歎息,悲傷而惆悵。
  小女孩卻忽而笑了,笑的幾分妖冶魅人:「因為,她想讓你活著……死實在太便宜你了,活著讓你痛苦一生才是她的願望.你沒聽見她最後說的話麼?她說,『我不想在地獄還要再見到你!』」
  如此惡毒之話,自這樣一個小女孩口中說出,實在令人有些寒慄。
  清嵐怔住,靜靜看了她許久許久,才淡淡笑道:「是麼?那麼,便真的要如她所願了。」
  她死了……獨活著的他終將永生痛苦。
  她恨他,已至連死都不願與他一起!
  轉身,拖著已是重傷的身體,清嵐每一步都走的異常沉重。
  小女孩看著他,冷聲又道了一句:「你為何不問我是誰?」
  清嵐的腳步微微頓住,卻並未回頭,「你……好好活下去罷。」
  直到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小女孩仍舊死死盯著他遠去的方向,雙目一眨不眨,緊緊咬住的唇卻己是漸漸滲出血絲。
  「曼沙華……」有輕柔的聲音低低喚著她的名字。
  曼沙華只是恍神般地望著黑夜的盡頭,喃喃開口:「夜汐……你不知道,她其實說的是,『我也還是一直愛著你』……為什麼……她明明一直告訴我,她是多麼的恨他……她還教我如何去恨……可是,她現在卻說她愛他……我不懂……我一點也不懂……」
  夜汐,是伽藍王的兒子,伽藍族的少主,只比曼沙華大了五歲。
  曼沙華自出生後,便一直在紅蓮所灌輸的仇恨之中長大,性格極為孤僻,從不與伽藍族內的孩子來往,只有夜汐,常常陪伴在她的身邊。
  夜汐白皙的手輕輕遮住了她的眼,將她溫柔地拉入懷中:「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我不會讓別人瞧見的。」
  「夜汐……」十歲的曼沙華再倔強,卻也到底是個孩子,淚水在他說完這句話時,便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娘親死了……娘親丟下我一個人死了!都是那個人害的!他就是我的父親……可是他卻一直沒有正眼看過我!他們都不要我!」
  夜汐摟著她瘦小的身子,微微有些心痛:「沒事的,我還在你身邊。」
  曼沙華緊緊抓著他的衣襟,貼在他懷裡硬咽道:「夜汐,你會不會也不要我?丟下我一個人?」
  「不會的,我永遠也不會拋下你一人的。」夜汐被她的眸子裡的淚光深深刺痛了心,不自覺地便許下了承諾。
  他不知道,有一天,他為這樣一個承諾將付出多大的代價!
  紅蓮的死除了伽藍王之外,便再無人知曉,族中人只當紅蓮離開了。
  曼沙華卻自此變得更為孤僻。
  而在一個月後的月圓之夜,因為情緒激化的緣故,曼沙華體內所流著的一半妖血的為量終於爆發了出來,令她在眾人面前突然變了身。
  狐狸的耳朵和尾巴長了出來,赤紅的雙目,還有尖利的爪牙……
  半人半妖的形態,嚇壞了所有的伽藍族人!
  眾人的驚叫著,逃散著,還有膽大的人用棍棒揮打著,她卻似全都感覺不到一般。
  她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
  幸得夜汐趕來護住了她,她才不至於被眾人打死。
  畢竟,對於人類來說,妖族就是他們最為憎惡的對象!
  曼沙華很快便被送到了伽藍王的面前,所有族人一致要求驅逐她離開。
  伽藍王也終是敵不過族人的抗議之聲,只能有負紅蓮,將曼沙華驅趕出伽藍族。
  都是因為那個狐妖,因為他,她才會有這樣痛苦的命運!
  這一刻,曼沙華不再是為了母親的恨而恨,更是為了她自己的命運而憎恨著狐王清嵐甚至於整個狐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前塵往事(4)
  十歲的曼沙華,沒有一絲留戀地離開了伽藍族。
  而伽藍族少主夜汐,卻也不顧伽藍王和族人的勸阻,執意跟隨曼沙華一起離開。
  但是,曼沙華卻再也不肯與他一起,總是在想方設法地躲開他,甩掉他。
  即便如此,夜汐仍舊緊緊追隨著她,不離不棄,跟著她一同流浪了整整八年。
  八年的時間,曼沙華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愈發美麗動人,與她母親一般,有著傾世的容顏,卻又比紅蓮多了幾分妖魅,如同那殘陽似血的彼岸花一般,有著無與倫比的妖艷與毒烈般的絕美。
  八年的時間,曼沙華的力量也在漸漸地變強大,更有占卜預言的能力,成為了一位強大的占星師。
  八年的時間,曼沙華的恨從未消減過,反而愈來愈深。
  人類的種群中容不下半妖,妖群中也容不下半妖,她就是一個不容於天地之人!
  她恨,恨造就了她這種身份的紅蓮與清嵐,恨他們拋棄了她,恨天地間所有的人和妖!
  每當月圓之夜,她痛苦地變身之時,這股恨意便達到了頂點,她會瘋狂的不顧一切地殺人殺妖發洩著她的積怨。
  夜汐總是站在暗處默默看著她,看著她一點一點地改變,心痛而又憐惜,想要分擔她的痛苦,卻又無能為力。
  他沒辦法消除她的恨,也沒辦法阻止她殺狐族族人,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跟隨著她。
  「夜汐,不要再跟著我!」某一個月圓之夜,變身後的曼沙華揪出了藏匿於暗處的夜汐,尖利的五指扣上他的頸項,妖冶的赤紅色眸子看著夜汐,如此說道。
  夜汐卻只是輕輕搖頭,說:「我對你承諾過,絕不會拋下你一個人。」
  所以,就算要捨棄伽藍族的王位,他也會永遠陪伴在她身邊。
  曼沙華妖燒地一笑,帶著無盡的諷意:「那樣的話我早就不記得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你這樣跟著我,實在煩人的很,若非念在舊日的一點交情上,我早已殺了你,你還是滾回去做你的伽藍王吧!」
  夜汐淡淡一笑:「對我來說,王位什麼的都無所謂,只要能看著你,陪著你,哪怕會立刻死在你手裡,我的靈魂也會守護你,直到地老天荒。」
  曼沙華卻絲毫不為所動,指尖微微劃過他的頸間,帶出一道狹長的血痕,冷笑著看他:「守護我?你的力量能守護我麼?」
  夜汐只是一個人類,雖然天賦異稟,卻也始終不及紅蓮與曼沙華那般強大的力量。
  夜汐輕輕歎了口氣,一雙漆黑的美目癡癡看著她,竟帶了些祈求之意:「曼沙華,莫要再恨了,放下執念,與我一起,我會好好照顧你一生,這樣不好麼?「
  「放下執念?」曼沙華修長的指緩緩撫觸著他俊美的臉龐,輕淺的笑卻是妖冶如罌粟,「夜汐……你看到了麼?我現在這非人非妖的模樣……沒有誰比我更憎惡這個模樣!只要我一天還活著,我就不可能放下!」
  「曼沙華……」夜汐眸子裡透著一種近於絕望的憂傷之色。
  「走!永遠消失在我面前!」曼沙華狠狠一甩手,便將夜汐揮出了數丈外,再不看他一眼,轉身便走。
  七日之後,曼沙華便去了狐族王宮。
  三重宮,她只闖到第二重便再也無力闖進去。
  「區區一個半妖,竟還妄想闖進狐族王宮!」冷聲厲斥的,是高高站於月台之上的幽落。
  曼沙華目光凌厲地看著她:「我不只要闖,還要滅了你們整個狐族!」
  「好大的口氣,今日便叫你來得去不得!」
  對於曼沙華的身份,幽落早己暗中查明得知,對於這個清嵐與紅蓮所生的孽種,她的恨自然也不會少。
  然而,在最後一刻,清嵐終究還是出現了,不顧幽落反對,放曼沙華走。
  「如此心疼在意自己的女兒,為何不留在身邊?」幽落嘲諷地看著清嵐。
  清嵐只睨了她一眼,看了看曼沙華,淡聲道:「就算是我的女兒,狐族也不會容下有著一半人類血液的半妖。」
  因為這一句話,曼沙華以為已經麻木的心居然還會隱隱刺痛起來,而恨意,卻又更加強烈地充斤滿了她的胸口
  「我會記住你今日所說的話!」冷笑著丟下這句話,曼沙華帶著傷離開了狐族王宮。
  而這一次,也讓曼沙華意識到,她的力量還不夠強大。
  她是半妖,流在身體裡的人類之血限制了她的力量。
  也是在這個時候,曼沙華遇到了影響她一生的那個男人,龍傾夜。
  龍傾夜,是龍族新繼任的王,東方龍族,是此時唯一能與狐族力量相抗衡的種族。
  與她的母親一樣,受傷的她為龍傾夜所救,帶回了龍族。
  龍傾夜是個極其溫柔而又俊美優雅的男子,對曼沙華照顧的無微不至,即便知道曼沙華半妖的身份,卻也並不放在心上。
  曼沙華傷好之後,便就這樣留在了龍族。
  感情蔭發的很快,就連婚事都來得+分迅速。
  在婚禮舉行的前一晚,夜汐又出現在了曼沙華的面前。
  「你真的決定要嫁給龍傾夜?」夜汐看著她的眸子裡溢滿了濃濃的哀傷。
  「是。」
  「為什麼是他?」
  「他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而且,我喜歡他。」
  「……喜歡?」夜汐癡癡地看她,歪著臉涼涼地笑了:「曼沙華,能否再讓我最後抱你一次?」
  曼沙華清秀的眉微微蹙了蹙,卻並沒有拒絕。
  夜汐輕輕擁住她,像在呵護一件極為重視的珍寶一般,那樣的溫柔而又小心翼翼。
  夜汐終究還是離開了。
  曼沙華只是默默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有些恍神。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扶上她的肩,她才驀然回過神來。
  「你的朋友?」龍傾夜微笑著問她,顯然,他是看到了一切。
  曼沙華側首想了想,反身攬住了他的脖子,璨然一笑:「不是,一個過客而已。夜,今晚你陪我好不好?」
  龍傾夜柔和地看著她,將她抱了起來,走進了內室。
  第二日,婚禮十分圓滿地舉行。
  曼沙華沒有再去過狐族王宮,如此過了三個月風平浪靜的生活,看起來,似乎這便該是一個故事圓滿的結局了。
  然而,三個月後,龍傾夜卻突然失蹤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詛咒緣由
  「失蹤?」聽到這裡,緋月微微蹙起了眉。
  未曾想過小小一個『月魄』竟會牽出這許多複雜的關係,連龍族都被牽扯了進來。
  蒼雪點點頭:「不錯,龍傾夜那一日與曼沙華出了龍族王宮,回來的卻只有曼沙華一人,她告訴龍族之人,龍傾夜被狐族偷襲所殺,以龍後的身份,率領龍族與狐族掀起了一場爭戰,這一戰便是又打了三個月。」
  「那這一戰結果如何?」
  「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驚訝問出聲的卻是流火。
  「應狐王清嵐之意,狐族並不正面迎戰,只一直遷回躲避。而龍族那一邊,龍王之弟龍傾城也一直對兄長的失蹤有所懷疑,並不完全聽命於曼沙華。所以,雖說打了三個月,實則並無幾次正面交鋒。」
  「曼沙華想必不會就此甘心罷休。」軒轅凌雲輕輕一笑接過口,看向蒼雪又悠悠道:「你還是未說出詛咒一事的緣由。」
  蒼雪清冷幽深的眸子淡淡望著他,不緊不慢道:「先王清嵐曾派出信使欲勸曼沙華罷手,卻被曼沙華拒絕,先王清嵐自知此事因他而起,終需由他來解決,所以,與曼沙華約定單獨於雪山之巔相見,給此事做個了結……」
  那一日並非月圓之夜,但前來赴約的曼沙華卻全身充斥滿了妖邪之氣,眉心間隱隱現出一枚火焰形的印記,赤紅的眸子中閃爍著奇異而妖冶的光芒。
  清嵐看見她,眉彎便緊緊蹙了起來,良久,才終是帶了絲悲痛地歎了口氣:「為了力量,你竟犧牲了整個龍族麼?」
  「我孤注一擲只為了今日這一刻,犧牲區區一個龍族又如何?」曼沙華冷漠地看著他,絕美的面龐上帶了絲嘲弄之色。
  為了能殺他,她用了最禁忌的一個術,奪取了所有龍族族人的精魄於一身,那般強大的龍族,數千人便在這一刻幾乎滅族亡種。
  唯一倖免的,便只有私下去尋兄長的龍傾城。
  還有一對不足六月大的雙生子。
  那是曼沙華的孩子,卻被她用術法強行取出了身體。
  「你說……曼沙華還有一雙孩子?」軒轅凌雲俊眉漸漸擰起,似猜測到什麼一般,神色也微微凝重起來。
  「不錯。」蒼雪看他一眼,淡淡道:「而詛咒這一對雙生子的,正是曼沙華本人。」
  軒轅凌雲怔了怔,目光微閃:「為什麼?」
  「因為龍傾夜……」
  清嵐與曼沙華的一戰,打了整整一日也未有勝負,而到最後,清嵐傾盡所有力量,將曼沙華的妖魄抽離出身體,封印在了自己的體內。
  曼沙華是半妖,所以,她的魂魄有人魂與妖魄兩種,妖魄則是她所有妖力的來源,抽離了妖魄,失去了妖力,曼沙華便不再是半妖,而是一個人類。
  清嵐說:「是我造就了你的痛苦,身為父親,這算是我唯一能為你所做的事了。」
  傾盡所有力量的清嵐虛弱至極,而曼沙華卻還保有著身為人類一面的靈力,就算不再為半妖,卻也並不因此感激。
  恨,是扎根己久的,想要消除,又豈是如此容易之事。
  但在曼沙華要殺清嵐之時,失蹤的龍傾夜卻突然出現了,攔下了她。
  「三個月前,你要阻止我與狐族開戰,現在,你又想阻止我殺他?」曼沙華看著眼前溫潤如玉的男子,露出了奇異笑顏:「夜,你的傷還並未好吧?為何要這般拚命地維護他呢?我不想殺你,你讓開罷。」
  龍傾夜看著她,第一次面上不再流露出溫和的笑:「三個月前,因為我不同意你借用龍族的力量與狐族開戰,你重傷我並設下結界困住了我,現在,你又滅我全族……曼沙華,你為何不問問,我想不想殺你呢?」
  「夜,連你也背棄我……」曼沙華輕淺一笑:「既然如此,那便看誰更勝一籌了。」
  這一戰並未持續很久。
  龍傾夜仍舊重傷在身,曼沙華被抽去妖魄,此時身體也並不在狀態。
  「誰贏了?」流火己然聽故事聽得來了勁,興沖沖地問道。
  蒼雪還未開口,緋月已冷冷接過話去:「想必是龍傾夜了。」
  會詛咒自己的孩子,必定是恨極了,若不是龍傾夜勝了曼沙華,又怎會有如此深的恨?
  昔日恩愛夫妻走到這一步,也著實諷刺的很。
  蒼雪淡淡一勾唇,道:「龍傾夜與曼沙華最後一招皆是殺招,但曼沙華卻在最後一刻不知出於何故招式微微停頓了一下,龍傾夜察覺之時卻已收勢不住,但接下他致命一掌的,卻是夜汐。」
  「夜汐死了?」開口問出這一句的,是琉璃。
  讓她觸動的,不是這段故事,而是這段感情。
  她十分瞭解,能為一個人死,那是怎樣深刻的愛才可以做的到。
  「肯定死了!」流火嘖嘖歎道,「然後曼沙華便因此對龍傾夜生恨,給他的孩子下了詛咒吧?」
  軒轅凌雲不由失笑:「如此說來,難不成,我軒轅一族就是龍族的後裔了?」
  「可以這麼說。」蒼雪語聲依舊平淡,聽不出半絲起伏:「不過一千多年來與人類混雜在一起,血統早己不再純正了。」
  聽到這,嘯風恍然地一拍爪:「原來如此,龍族的後裔,難怪我會敗給那個小子!」
  這麼一想,嘯風便覺得面子挽回一點了。
  「龍傾夜呢?」緋月無視眾人對於故事的討論,淡聲問道。
  「龍傾夜傷勢過重,又因龍族被滅,深感愧責,之後便閉關養傷,再也未出現過。」蒼雪不疾不徐地繼續道:「其後不久,曼沙華不知何故而死,夜汐拿著她精魄所凝聚成的『月魄』到了先王清嵐面前……」
  「等等!夜汐?!」流火忍不住瞪大眼叫了起來:「夜汐不是死了麼?」
  蒼雪輕掃了他一眼,眉彎微微一挑:「我有說他死了麼?」
  流火立時噎住,悶悶地嘀咕:「既然沒死,曼沙華又做什麼要下詛咒?」
  蒼雪眸光微微凝起,淡淡道:「當時是死了,之後不知何故又復活了。他將『月魄』交到先王清嵐手中,說,這是曼沙華的願望,想留在狐族,親眼看著狐族是如何滅亡的。」
  一時間,林子又沉寂了下來。
  曼沙華……當真是至死都不肯放下心中的仇怨啊!可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又還剩下什麼?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笑無傷的身份
  「『月魄』是曼沙華的精魄所凝聚而成,必是懷著極大的怨念,這樣一個充滿仇恨的東西如今卻成為眾人相爭的力量,實在有些諷刺。」緋月淡淡一勾唇,打破了沉寂,笑的幾分嘲諷。
  蒼雪卻是看著面前那白衣流霜的修長身影,忽然笑笑:「力量便是力量,沒有人會去在意它的來歷,何況,你的身上,不也同樣有著這樣的力量?」
  緋月微微一皺眉:「什麼意思?」
  「先王清嵐將曼沙華的妖魄抽離出來封印在了自己的體內,卻也如此一代代傳承了下來,只不過,卻一直未有解封,直到你,不知是封印減弱的緣故,抑或是你母親同樣身為占星師而引導出來的關係,這股力量已經慢慢自封印中流洩了出來。你額上有著與曼沙華那火焰印記相似的緋色月牙印記,這便是最好的證明。」蒼雪不疾不徐地說著,若非看過那卷文書,他也不會知曉這許多秘密。
  緋月自出生時,銀狐王琅軒在看到他眉心間的印記後,便是從未有過的激動。
  那個時候,琅軒應該就知道力量已經慢慢解封了。
  在狐族力量漸漸趨於衰弱的時候,若有一個力量強大的領袖者出現,這確實是件好事。
  雖然是被封印的曼沙華的妖魄力量,但是,若能很好地駕馭,卻也不會引出禍端。
  琅軒之所以一心要立緋月為王,想必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
  可惜,緋月卻無心為王,如今狐族更又陷進內戰的危機……
  也許,曼沙華若此時看到這一情景,定然會十分痛快。
  「妖魄麼……」緋月似有所悟,忽然勾唇一笑,看著蒼雪眼神卻冷凝如冰:「就算在我體內又如何?難不成也有人想要搶奪?」
  蒼雪自是知道他此話是針對自己,卻不惱不怒,只淡淡道:「我只懷疑三王之死與此有關。」
  聞言,琉璃卻是不由一詫,秀眉擰起:「你是說,三王被殺,便是有人衝著這妖魄而來?」
  「不錯,沒有人知道妖魄傳承在了誰的身上,此人想必是循著力量強大之人而來,所以目標首先放在了幾位王身上。」蒼雪眼眸微微凝起,眉彎挑了挑,「但是知曉妖魄之事的人除了每代的銀狐王之外卻是再無他人,除了當時最後一戰在場之人。」
  「龍傾夜或者……夜汐?」琉璃輕輕一咬唇,眉彎蹙得更緊了幾分,「可是,且不說他們是否還活著,就算活著,又怎麼知道誰是他們?而且,他們要妖魄又有何用?」
  「這還不簡單,那妖魄絕大部分的力量可都是攝取了整個龍族的精魄而成,龍傾夜想取回也不足為怪,至於那個夜汐嘛,說不定是要借妖魄的力量替曼沙華報仇呢!」流火邊說邊自以為是地點著腦袋瓜子,體力活他不行,分析問題卻是難不倒他,「而且,要找出他們也不難……」
  說著,他斜眸看向了一旁的軒轅凌雲,笑的幾分狡黠:「你那位變態師傅據說歲數己不小了啊……而且,又對詛咒及『月魄』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依我看,他必是兩人中的一人。」
  軒轅凌雲微微怔了怔,隨即苦笑:「卻不知他是龍傾夜還是夜汐?」
  「笨!這更容易想了!」流火鄙視地看他一眼,搖頭晃腦道:「會如此關心你們軒轅一族詛咒之事的,除了龍傾夜這位老祖宗外,還會有誰?總不會是喜歡曼沙華的夜汐吧?除非他傻了才會幫情敵的子孫這般費力地破除詛咒!」
  經流火如此一說,事情倒似漸漸明朗起來。
  不過,曾經風神俊朗的龍王卻變成如今這般半男半女的模樣,想起來倒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笑無傷是誰不重要,我只想知道,為何詛咒非那丫頭的血解不可?」緋月冷冷開口。
  蒼雪淡淡看著他:「文捲上並未記載此事。」
  軒轅凌雲也只是微微一搖頭:「師傅說只有異世女子的血才可解,卻並未說過原因。」
  「如此,倒是白白浪費了時間聽了一個無聊的故事。」緋月抬首望望已至中天的明月,微微一拂袖,袖袍間帶了些凜凜的寒意,不再理會眾人,逕自朝前走去。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再耽擱。
  「無聊?」嘯風幾步追上前去,嚷嚷起來:「臭狐狸,你也聽到了,人妖殊途,清嵐與紅蓮之間才會沒有好結果,你和那丫頭……」
  緋月頓住步子,轉眸淡淡掃了將目光全聚集在他身上的眾人一眼:「我不是清嵐,她也不是紅蓮,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
  ……
  很晴朗的天空,很明媚的陽光,很清新的空氣。
  洛水的心情卻很鬱悶。
  被蛋裡孵出的美男強行帶在身邊,如今還被牽牽抱在懷中,想跑也跑不了。
  想不明白,這廝對她這一隻小貓這麼上心做什麼?就算他猜出她人類的身份了,非親非故的,做啥套這麼近乎?
  「真是許久未出來過了,環境也變了很多,這裡倒不知何時有了人類的城市。」溫柔魅惑的語聲,帶了些隱隱的歎息。
  本是縮在他懷中打盹的洛水,聽到他的話,懶洋洋將腦袋探出來。
  不知何時,美男竟己走到一座城鎮前,看了一眼城樓上的葉城二字,湛藍色的雙眸又望向城內繁華之景,神情半是閒適,半是慵倦,正舉步朝城內走去。
  洛水是知道葉城的,在太子府內時,她也是聽過一些關於皇朝的事。
  葉城是龍城鄰邊的一座城,也是皇朝最為繁華的一座城市。
  美男進城,立時成為了城內一道極為引人注目的景觀,吸引了眾多人驚艷癡迷的目光。
  「啊!對不起!」一名小姑娘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或者是完全看呆了才會不知覺地撞到了美男身上。
  美男並不介意,只微笑著扶起她,溫聲道:「不妨,記得仔細看路。」
  美男一笑,魅力無邊。
  小姑娘的臉剎那間便紅透了,連帶周圍一群女子眼中都冒出心心。
  洛水忍不住心中暗歎,做人得低調啊,大哥,不能這樣隨便拈花惹草,太不厚道,而且,麻煩也會很多的……


2010-10-8 12: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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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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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  麻煩
  正如洛水所料,麻煩,真的很多。
  美男走在街頭上,總會有俏麗的女子「不經意」地與他擦身而過,然後帶著深深的「歉意」,紅著臉與美男搭話,那眼神裡滿是春水蕩漾。
  而美男總是十分溫和地衝她們微微一笑,惹的那些美眉眸兒一亮,越發地羞怯,然後以袖掩口,輕笑著跑開了。
  如此十步一頓,招風引蝶,還眉來眼去,洛水簡直快要看不下去了。
  她承認,美男真的……很漂亮,與狐狸那樣的妖孽可算得上是同一檔次。
  若不是她看多了狐狸,已經有了免疫力,怕也要成一副花癡樣了,所以,不怪這城中的女孩子會情不自禁,春心蕩漾。
  但是,他本來長得己經影響交通,就不該再去勾搭女孩子,還嫌不夠高調麼?
  想當初,和狐狸一起逛廟會時,雖然也總被小美眉吃豆腐,但是,狐狸可是連一個正眼都沒瞧過她們!
  洛水頗有些鬱悶的伸爪扯了扯美男的衣袖,「喵喵」叫了兩聲以示抗議。
  美男輕輕一揉她的腦袋,眉尖兒輕佻,展顏笑道:「小貓兒吃醋了麼?」
  我吃……吃你個鬼醋!
  洛水忿忿地瞪他一眼,將腦袋一扭,不理他。
  美男只是笑笑,又抱著她在城中轉了一圈,卻是不知要去哪。
  臨近傍晚之時,美男才似終於放棄了一般,停住了步子,仰首望著天靜立了許久,湛藍色的眸子中似乎帶了些淡淡的悲涼。
  「看來已經完全變成人類的領地了……」輕輕的一聲歎息,透著無盡蒼涼的感歎。
  洛水並不清楚他話中的含義,卻感受到了他身上所傳來的一絲深沉的傷感,讓她有了一瞬間的愣怔。
  他……怎麼會這麼悲傷呢?
  下意識的,她伸爪拍拍他抱著自己的手,抬眸看著他,眼神中帶著安慰。
  似明白她所想要表達的意思,美男垂眸看她一眼,溫柔地笑了笑:「想不想說話?」
  咦?
  洛水怔了怔,眼眸不由立時亮了起來。
  「雖然不知你因何故變作了這般姿態,我也沒有法子助你復原,不過,讓你說話的能力總還是有的。」
  讓動物開口說話本便不是難事。
  說著,美男乾淨漂亮的手指己輕輕點在了她的喉間,有淡藍色的光芒自他指尖微微散出。
  洛水正驚詫間,只覺一股清新而涼爽的感覺劃過喉嚨,不由自主地便張了口:「啊……」
  真的能說話了!
  洛水欣喜了好一會兒,才瞪眼看向美男,沒好氣道:「你既然能讓我說話,為什麼早不幫我?」
  「因為,你好像很不情願承認你是人,我又怎好拂了你的願?」美男無辜地看著她,唇邊的笑意卻更加明顯。
  洛水立時噎住,半晌,才悶悶道:「我又不知道你是誰,突然從蛋裡冒出來,指不準是什麼妖怪,當然要防著點好。」
  「那現在呢?」美男撫著她身上柔軟的毛,含笑道。
  「什麼?」
  「還在防我?」
  洛水猶豫了一下,兩眼瞅著他:「你對我不壞……應該是好人吧……」
  美男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因為我對你不壞,如此便判定我是好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尋貓
  明朗的笑顏,映著淡銀的月光,漂亮的傾國傾城。
  「有這麼好笑麼?」洛水半是驚艷半是鬱悶地瞄著他,笑那麼誇張做什麼?牙白麼?
  美男忍不住含笑打趣:「我只覺著你實在是單純的可愛,想必被人騙過不少回了?」
  「……」洛水又一次噎住。
  ……被說中了!
  單純……你不如直接說愚蠢得了!
  這一路過來,她確實被騙的慘兮兮。
  軒轅凌雲,軒轅凌霄,笑無傷,再加上一個流火……才造就了她現在非人的逃難境遇。
  想起來,她就恨的牙癢癢。
  可是教訓再多再深刻,她還是這般容易就相信人,正應了那句,某只改不了吃啥。
  「我走了。」洛水哼哼兩聲,便要從他懷裡跳出來。
  美男卻又拎著她的脖子,任由她四肢亂撲騰就是不鬆手,眼裡蘊滿了笑意:「小貓兒為何總是這麼急著逃開?雖然我算不得好人,卻也不會是害你的人。」
  洛水掙脫不過,四肢只得耷拉了下來,一雙明亮清透的眼睛看著他:「我要走,是因為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和危險,我是個災星,會牽累到周圍人的。」
  美男愣了愣,卻是淡淡微笑起來,伸手輕輕擰了擰她毛茸茸的耳朵:「為何不想著可以讓我保護你?」
  借他的力量尋求保護,難道不好麼?
  「你不行的……」洛水輕輕側過臉,避開美男凝視的目光,「我只想讓一個人保護我……」
  在她的意識裡,可以尋求保護的人,是那個她想要一輩子依靠的人……
  美男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但是,那個人好像並不在你身邊。」
  「……」再被觸到傷心處,洛水扁著嘴,淚在心裡嘩嘩直流。
  「被拋棄了?」美男輕輕淡淡地又說了一句。
  洛水忿忿瞪他一眼,不帶這樣往人傷口上撒鹽的。
  洛水十分懷疑此人有著嚴重的惡趣味傾向。
  「無妨,那就跟著我吧。」美男十分自然地說著,一邊又將她重新抱入懷中。
  喂喂!你少擅自做決定啊!我還沒同意呢!
  然美男卻無視洛水的張牙舞爪,只優雅地轉身,又漫步於昏暗的街道之上。
  ……
  「喵——!!」淒厲的一聲貓叫在城中響起。
  「嘿嘿!看你往哪兒跑?」嘯風拎著一隻白貓得意地走到緋月面前:「臭狐狸,看看是不是這隻?」
  緋月只瞥了那只白貓一眼,袖袍輕輕一揮,淡淡道:「不是它。」
  「又不是?!」嘯風頗為懊惱地將貓兒一扔,有些不耐地開口:「這一天來都抓了十幾隻白貓了,怎麼沒一隻是那丫頭?」
  從林子一路尋來,到了這座葉城,他累死累活地一直抓貓,偏就沒抓著那丫頭變的貓。
  流火卻是挑著眉尖看向緋月:「天下白貓都長得一樣,她身上又沒做記號,你又怎知哪只是她?」
  緋月只淡淡掃了他一眼,並不搭理。
  其實,這並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認識那丫頭,用的是心,就算外表都一樣,是她便能一眼認得出。
  何況,只消看這些貓毫無靈氣的眼睛,便也十分容易辯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遇
  「還要繼續抓貓麼?」嘯風撓著頭看著緋月,面上卻己有了些疲憊之態。
  緋月看了看他,漂亮的銀眸略略凝滯,淡淡道:「你們不必跟著,我一人便已足夠。」
  「緋月,這樣一路找也不是辦法,我們也並不知道她究竟往哪個方向去了。」琉璃看著緋月,秀眉輕蹙。
  雖然緋月面色平淡無波,但她能看得出,他此時內心必然是不平靜的。
  那個女孩子的離開,已經讓他慌了神。
  如若不看到她的平安,他勢必會不分晝夜地一直找下去。
  緋月眸光望向了暗淡的前方:「她跑不遠。」
  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樣會將她逮回身邊。
  「這樣找卻是不知要找到幾時,不若分頭去找。」蒼雪淡淡開了口,人已轉身尋個了方向便走。
  「蒼雪!」琉璃見狀,踟躊了一下,看了看流火。
  流火自然明白自家姐姐的意識,十分自覺地踏步跟上了蒼雪:「是是,我和姐夫一隊。」
  一邊擔心著蒼雪的傷勢,一邊又放不下緋月,姐姐如此下去可怎麼辦才好?
  「我也與他們一道好了,看見這副身軀,說不定水水便會出來了。」軒轅凌雲想了想,也笑著跟了過去。
  緋月倒是並不在意,只逕自朝前走。
  而前方,一襲極其優雅的身影正緩步走過來,輕袍玉帶,華美若仙。
  「又是一隻白貓!」嘯風眼尖,瞧見那人懷裡抱著的小白貓,便是欣喜地扯了扯緋月的衣袍。
  緋月凝眸望了過去,隨即便上前攔在了那人面前,冷冷道:「你的貓給我看看。」
  此人,正是抱著洛水的美男。
  對於突然無禮地擋住去路的緋月,他微微斂起了眸子,挑了挑眉:「你是何人?」
  而洛水在聽見緋月聲音的那一瞬間,身子便徒然僵硬住了。
  狐狸……是狐狸!
  他怎麼會在這?是她幻聽了麼?
  明明想扭頭去確認,可是,卻又下意識地將腦袋往美男懷裡縮,只想將自己整個身子都給藏匿起來。
  一直一直……都很想再見他一面,在掉落懸崖的那一剎那,想見他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強烈。
  可是,等他真的出現在面前了,她卻又不敢去看他。
  好怕……多看他一眼,她就會捨不得離開他了。
  「給我。」緋月修長的手朝著美男伸出來,淡淡的兩個字,說的毫不客氣。
  美男只感覺到懷中小貓有些瑟縮的身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緋月一眼,淡淡一笑,語氣半帶調侃,「見過攔路搶劫的,倒是沒見過攔路搶貓的。我不給你又待如何?」
  緋月面色微微沉了沉,眸光一凜,儼然一副欲動手搶的架勢。
  琉璃見狀,忙上前打圓場,朝美男淺淺一笑道:「這位公子,我們只是在尋找一隻丟失的小白貓,所以想借公子的貓兒看一眼,是否是我們所丟失的那一隻。」
  是琉璃的聲音……果然,狐狸和她一起。
  洛水的心驀然間又沉了下去,兩隻爪子緊緊抓住了美男的衣襟,腦袋深深地埋了進去,連帶著耳朵也一起遮了起來。
  不想看不想聽,帶我走,快點帶我走!
  
  第一百二十章  逃避
  洛水死命地往美男懷裡鑽,就差沒鑽進他的衣袍裡去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躲,但是,就是不想再看到狐狸懷抱著琉璃那溫存的模樣。
  她承認,她就是小心眼,她沒法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寬大,毫不在乎,而且,她喵的偏就在意極了!
  可是,她不想做小三,不能當惡人破壞人家美好的姻緣……
  她很厚道,所以,她避開還不行麼?
  美男眼中隱隱夾著一絲笑意,安撫似的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極為有風度地拒絕了琉璃:「這小貓兒自小便跟著我,絕不會是你們所丟失的那一隻,而且,這貓兒怕生的很,你看,你們都把她嚇到了。」
  說著,修長的手指一邊挑起白貓的下頜,撓癢癢般的逗弄了幾下:「小乖,不喜歡他們是不是?」
  小乖……
  聽著這稱呼,洛水全身汗都不由抖了兩抖。
  沒見著我要躲麼,還把我給暴露出來,這姿勢……難不成是逗貓?
  洛水額角幾道黑線滑下,但為了掩飾身份,不得不配合地「喵喵」叫了兩聲,忍著惡寒,小臉一邊往美男手上蹭了蹭,儼然一副撒嬌的貓兒姿態。
  「我說臭狐狸,這貓怎麼看都像隻貓,應該不是那丫頭吧?」嘯風小聲地湊到了緋月身旁。
  緋月擰了修長的雙眉,仍舊死死盯著那只白貓,直到琉璃也輕聲開了口:「緋月,看樣子這只是只普通的貓,再去別處找找看吧。」
  沒錯沒錯!我只是打醬油的,別再看我了
  洛水感覺到那冷冷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不覺整顆心都吊了起來,連呼吸都幾欲凝滯。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淡淡的聲音終於打破了沉寂:「走。」
  聽到緋月終於要走了,洛水才終於鬆了口氣,心底卻又莫名地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失望。
  當狐狸終於要走時,她卻又不想他走了,她希望他能認出她,她希望他能叫她的名字,告訴她,他很在意她……
  也許……也許這樣她就會放棄逃避,再也不管不顧任何事,永遠留在他身邊了。
  ……囧,她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身旁沒了動靜,洛水終究還是從美男懷裡悄悄探出了半個腦袋,望向了那襲還未走遠的雪白身影。
  白衣飄雪,就這樣絕塵而去,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果真,就這樣走了。
  洛水癡癡望了許久,直到緋月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一雙水朦朦的大眼,卻還猶自怔怔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笨蛋狐狸,變成貓你就認不出我了麼?
  「再望下去,可就快成望夫石了。」美男含笑出聲打趣。
  洛水只是輕輕地長歎了一聲:「沒有水晶鞋,王子永遠不會認得灰姑娘……」
  「那個白衣服的……便是你說的那個人麼?」慢悠悠地蕩在街頭,美男輕笑著開口。
  「什麼?」洛水此時心中.思緒煩亂如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怎樣了。
  「你說的,只想要一個人保護你,便是他麼?」
  洛水怔了怔,隨即黯然地低下頭。
  這表情無疑已經默認了。
  美男看著她,眼底卻多了絲溫柔:「既然是他,為何還要躲著藏著不見他?明明在難過不是麼?」
  洛水伏在他的懷中,只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的……他有喜歡的人了……」微微閉了目,輕淡的聲音有些發澀,「而且…… 我是個負累……只會給他帶來麻煩,還差點害死他……」
  「所以才選擇離開他?」美男似若有所思般地瞇起了眸,忽而輕輕地笑起來,笑聲格外的清朗:「小乖也因為這個理由要離開我,莫非我與他也是同等的地位?既然如此,小乖不妨考慮從了我如何?」
  「……」對於這莫名套上的「小乖」一稱,洛水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又因為他的這一問題而十分無語。
  做啥子總整的這麼暖昧?你是我的誰誰誰呀?!
  洛水悶悶地瞅著他:「別總套近乎,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
  「你可以叫我夜。」瞧見懷中貓兒氣鼓著腮幫的模樣,美男笑了笑,抬手輕覆上她的腦袋溫聲道:「不過是見你不開心,跟你開個玩笑,不必當真。」
  「……」
  「其實,小乖還是+分想回他身邊的吧?那麼,在真正下了決定之前,不妨先跟著我,不必擔心會給我添麻煩,安心待著便好。」
  被看穿了心事,洛水怔了怔,卻是有些迷惑地看著他:「……為什麼總是要留住我?」
  她和他認識也不過才一天而已。
  美男偏著臉想了想,笑笑:「就當我一人太寂寞,想留著你作伴好了。」
  不待洛水再說什麼,美男伸了個極優雅的懶腰,倦倦地仰頭看了看前方:「該找個地方歇息了。」
  說著,便是抬步走進了前面一家客棧。
  斜對面的一家小酒館裡,有一俊美邪魅的男子倚門而立,紫色的寬大袍袖在燈火裡泛出柔潤的微光,唇角勾著淺淡的笑,翹指拈著個酒杯輕抿了一口,嘖嘖道:「消失了一千多年的人都冒了出來,這下可不得了了,怎麼辦好呢?」
  ……
  客棧的房間裡,洛水趴在床上,一邊瞅瞅側臥在一旁的美男,頗有些不自在。
  雖說現在她是隻貓,但和男人同床睡覺的事,除了緋月,好像還未有過。
  何況,緋月那時還是狐狸的姿態。
  現在,還真有些不習慣。
  尤其某人的手還圈在她的身上,像護寶一樣將她圈在了懷裡。
  用不用連睡覺時都要抱著她啊?
  可憐洛水沒心思睡覺,只看著面前那張風華絕代的臉,頗有些咬牙切齒。
  挺直的鼻樑,微閉的雙眼,長而微彎的睫毛,呼吸輕淺而平穩,睡得倒是很香。
  這人屬豬的麼?
  在那蛋裡已經睡了至少千年,現在居然還能睡得著!
  怨念一起,洛水忍不住伸爪扯住了他的半邊臉,拉麵一樣拉了兩下。
  沒有反應。
  睡的還挺沉。
  洛水更大膽起來,扭著身子想從那隻手的圈錮下掙脫出來,眼看著身子己經扯出一大半,勝利就在眼前時,那隻手卻驀然抬起一按,又將她整個身子按趴在了床上,「小乖怎的也和貓兒一樣夜裡不喜歡睡覺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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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惡趣味的男人
  「鬆手啦鬆手!」洛水撲騰著四肢想從那只魔爪下站起身來。
  美男一手支著半邊臉側臥在旁,按著她的手卻並不鬆開,只好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折騰:「小乖在和誰說話?」
  「當然是和你!」洛水只覺自己就像只水裡的烏龜,四腳在不停地劃啊劃。
  美男俊雅的臉龐湊近她,笑的陽光燦爛:「和我說話麼?可是小乖沒有叫我的名字。」
  「……」洛水可以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了。
  這廝看起來平易近人,惡趣味卻不是一般的重。
  「……夜大哥,夜同學,夜老前輩,請高抬貴手。」幾乎是咬著牙一字字說出口,洛水心中悲憤極了。
  流火這是什麼爛藥?!你說讓我變老虎,豹子,就算狗都行啊!可是變什麼不好?偏要變只可以任人欺負的貓。
  「變作貓都這麼彆扭。」美男終於忍俊不禁,鬆開了手:「倒是十分想看看你作為女子時在床上的模樣了。」
  ……喵的什麼叫作為女子時在床上的模樣?!!你丫當我是什麼人?!
  洛水怒地跳起,瞪著他憤憤道:「我寧可永遠當一隻貓,也絕不會讓你看到的!」
  美男看著她,卻是忽然大笑起來,笑顏明朗極了。
  洛水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悶悶地扭過臉,不理他。
  美男伸手輕輕撥弄了幾下她的耳朵:「小乖不想睡覺的話,便陪我聊聊可好?」
  洛水抬爪拍開他的手:「我不介意你繼續睡。」
  「小乖生氣了。」美男笑起來的樣子真的美極了。
  洛水努力不為美色所折腰,舞著爪惡狠狠道:「不許再叫我小乖,我叫洛水!」
  說著,又悶悶嘀咕道:「難怪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果然和笑無傷一樣,活得久了,都以欺負人為樂。」
  「老而不死?小乖認為我很老麼?」這話自然沒能逃過美男的耳。
  洛水斜眸睨了他一眼:「至少一千多歲了,能不老麼?」
  根據他認識千年前的曼沙華來推測,他應該就是這個歲數了。
  「一千多歲?」美男著實怔忡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麼?難怪這裡會成了人類的領地……」
  不知為何,洛水又從他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看出了一絲淡淡的傷感,這個人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這樣的悲傷,莫名地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你……為什麼會在那個蛋裡?」小心翼翼的,洛水瞅著他問了一句。
  美男只輕輕笑了笑,卻是自床上起了身:「這個問題暫時回答不了小乖了,有客人到訪,我先去應會應會。」
  客人?
  洛水疑惑地看著他走出房門,卻是不知他口中的客究竟是誰?
  不過……
  瞄瞄四周,目光最後定格在了一旁的窗子前。
  洛水跳下床,十分艱難地才爬上桌子,最後跳到了窗台上。
  雖然美男說不怕麻煩,讓她安心留下來,但是,又怎麼真的能安下心?
  而且,總被這麼欺負也是很鬱悶的。
  垂著再瞄瞄窗外,洛水的腳有點軟……
  二樓啊……
  沒關係,她現在是貓,摔不死的貓!
  閉上眼,洛水英勇就義般地從窗台上跳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貓落誰懷
  貓,其實是可以摔死的。
  在洛水身體著地,連帶著崴了一隻腳時,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比如,像她這樣不懂得協調身體平衡落地的冒牌貓。
  好痛……
  掙扎著爬起來,洛水只能用三隻腳跳著走了。
  這一刻,洛水算是明白了,三腳貓,原來就是這麼被叫出來的。
  然而,剛走沒兩步,便是一頭撞到一個身著紫色衣袍人的腿上,於是,整個身子又重新跌坐回了地上。
  沒等洛水反應過來,那人己彎下腰,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過來,拎起她的脖頸,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可憐的小貓貓,從那麼高的樓上跳下來,傷著腳了吧?」輕柔的指緩緩撫摸著洛水的身子,低低的語聲中帶了些忍俊不禁的盈盈笑意:「貓兒也能摔成這樣,小貓貓該不會是打算跳樓尋短見的吧?」
  洛水只是一動不動地伏在這人懷裡,連腦袋都不敢抬一下。
  這聲音……她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
  ……比起貓兒跳樓,這麼深的夜,您一聲不響地守在這樓下又是為了哪般啊,笑無傷老前輩?
  洛水對這廝實在是佩服到了極點。
  真真正正可謂是陰魂不散,到哪都甩不掉這老不死的變態!
  ……
  且說美男出了房間,客棧大堂中己是空寂無人,皆已回房歇下。
  「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美男只望著面前虛空處,淡淡開口。
  話音剛落,一道雪白的身影便漸漸顯現了出來,髮絲如銀,袍袖凝霜,面色也如月光一般冰涼清泠。
  卻正是去而復返的緋月。
  美男睨著他輕聲笑道:「以元神之體這般肆意走動,雖然可以匿形,但未免也太過危險了些。」
  「貓呢?」緋月完全無視他的話,只盯著他冷冷問了兩個字。
  初見時便覺出此人的不尋常,所以並不想硬搶。
  原想匿了身形暗中將貓帶走,卻未料這般容易便被發現,看來此人比他想像中還要更難應付。
  美男輕輕歎息了一聲,搖頭:「天下的貓何其之多,為何一直執著於我的貓呢?」
  「她不是你的。」緋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還我。
  「還?」美男含笑看了他一眼,「我倒是不知我養的貓兒何時成了你的了?」
  ……
  夜確實是深了,街道上寂靜的似乎連心跳聲都能聽得見。
  笑無傷懶懶地靠坐在一棵大樹的枝幹上,遠遠的對面,便是洛水方纔所跳下來的窗口:「沒想到坐在這乘涼也可以見著這麼有趣的事兒,我倒是不知他何時也有了養貓的興致。」
  他?難道說的是那美男?
  這語氣……不會是認得那美男吧?
  洛水心中疑惑著,乖巧得不能再乖巧地趴在笑無傷的懷裡,全身神經都己緊緊繃了起來,儘管崴著的腳刺痛刺痛的,她卻依舊咬著牙沒有哼一聲。
  落在這老不死的手裡,若是被發現身份,就又得被拎著回太子府等著放血去了。
  笑無傷溫柔地撫摸著懷中小貓的腦袋,一手拾起洛水受傷的右腿,瞇著眸兒笑盈盈道:「小貓貓的腳受傷了呢,要不要我替你治治?」
  要!要!這腳可痛死她了!
  雖然是敵人,但洛水不介意接受對方的救助。
  可是就在她差點要點頭時,卻又驀地記起自己現在是一隻貓,一隻聽不懂人話的貓!
  所以,她只能老老實實地繼續趴著,保持著一臉的茫然狀,裝傻。
  腳,抽痛的更厲害了。
  洛水心裡在流淚,咬著牙死撐。
  忽而,一隻略有些冰涼的手覆上了她受傷的腳,只輕輕揉了幾下,腳竟然奇跡般地不痛了
  頭頂輕笑聲響起:「治好了。」
  雖然很不情願,但洛水還是要感激他的這一善舉。
  笑無傷將小貓捧起來,湊近到面前仔仔細細地瞧了瞧:「小貓貓真可愛……白白的……讓我想起那隻小白狐狸了,哎呀!好想親一親。」
  洛水的嘴有些抽了,剛才冒出的那一丁點兒感激轉瞬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曾記否,當初狐狸便是被這廝給吃了豆腐,此刻,竟又要輪到她受害了麼?
  瞅著那一分分靠近的俊臉,洛水+分有想狠狠踹上一腳再順道撓幾爪子的衝動。
  但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她卻只能忍!
  貓,也是一樣能屈能伸的!
  然而,值得欣慰的是,她這塊豆腐剛貼到某人嘴邊,便是被從樹下走過的兩人聲音給硬生生打斷了。
  「那丫頭也不知藏到哪去了,竟然一直找不見人影。」
  「別埋怨了,墨魂大人說了,定要搶在那叫什麼笑無傷的人類之前找著那丫頭。」
  「說起來,墨魂大人怎麼好像有些懼怕那個人類?」
  「這我又怎會知道?墨魂大人只說,在奪得『月魄』前,遇到那人類能避則避,盡量莫要起衝突。而且聽說蒼雪和緋月都已經在這城中了,想必那丫頭也就在此地。」
  原來是黑狐族的,竟然也已經找到這來了。
  藉著貓耳靈敏的聽覺,洛水竟然能聽情兩人的低語。
  不過,那個黑狐王竟然怕笑無傷?
  洛水忍不住漂了一眼面前的人,果然是無敵變態,連狐王都不敢招惹他。
  忽而一隻烏鴉拍打著翅膀落在了二人面前,哇哇叫了幾聲。
  「出什麼事了?」
  「墨魂大人那邊傳信過來,說蒼雪如今受重傷,正是除去他的好時機,現己將其圍困在城東門的結界之中,傳我們過去助陣。」
  「蒼雪受重傷了?那個緋月呢?他可也是不好對付的。」
  「那緋月據說現在元神出竅,還未回歸身體,那身體此時與蒼雪在一起,也連帶著一併除了,沒了身體,他也活不了幾日。」
  ……緋月……還未回歸身體?!
  流火不是已經將身體帶回去了麼?為什麼還沒回到身體裡去?!
  之前見到的狐狸原來竟還是元神之體?!他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啊?!
  洛水心中又急又疑惑,眼見著那兩個黑狐族人已經飛身掠走,更是心急如焚。
  若是讓黑狐王將狐狸的身體給毀了,那狐狸就真的沒救了
  「好像,又有熱鬧看了。」笑無傷抱著小貓,摸摸她的腦袋:「小貓貓,跟我一起去瞧瞧熱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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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三章  激戰
  客棧內。
  美男與緋陰的對峙仍在持續中。
  「你養的貓兒?」緋月涼薄的唇角揚起一絲嘲謔的淺笑,「她做貓也不過才兩日,你又是何時養的她?」
  「她確是我所養,與你找的並非同一隻,所以說,你必是認錯了。」美男含笑回應。
  緋月修長的眉皺了皺,顯然並沒有這麼好的耐心與他打口水戰,直接繞過他,便要闖進屋。
  美男卻是十分巧妙地攔在了他面前,微笑:「我說過,我的貓兒怕生,你這般闖進去,會嚇著她的。」
  「讓開。」緋月眸光冷了幾分,額間緋色印記微微亮了起來,這是他動怒的徵兆。
  美男驀然間似察覺到什麼,不由微微怔了怔,目光凝在緋月眉心之間,面色一時間複雜變幻,隱隱又夾了一絲傷痛。
  而正是這一怔神的空檔,緋月已然繞過他進了房間。
  然而,環顧了一周,卻並未見著半根貓毛。
  「貓呢?」緋月轉臉看著己然回神跟進屋來的美男,眼色有些不善。
  不見了貓,美男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側著頭想了想,然後笑道:「看樣子,是真被你給嚇跑了。」
  又跑了?
  緋月眸子微微凝了起來,帶了些惱恨之色。
  她就這般想要躲開他不成?
  「臭狐狸,總算找到你了!」驀然一道身影自窗口風風火火地掠了進來,一臉的焦急之色:「快……快去!蒼雪那隊被墨魂老傢伙給圍攻了,蒼雪元神受損,不會是那老傢伙的對手,你的身體也可能都保不住,母狐狸己經先趕去了,你也快些跟我走!」
  緋月皺了皺眉,只斜眸又看了美男一眼,終究還是跟著嘯風掠身而去。
  美男凝立著緋月遠去的身影,良久,才歎息般地喃喃道:「那凝聚了龍族所有人精魂的曼沙華的妖魄也傳承下來了麼?著實讓人覺著有些不安啊……」
  袖袍輕輕一拂,身形便也輕躍出窗,浸入濃濃的夜幕之中。
  ……
  深寂的夜,眼前一場激戰正進入白熱化階段,而在戰事圈外不遠的樹上,笑無傷正無比悠哉地倚坐著,寬大的袖袍垂落下來,一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懷中小貓的耳朵,居高臨下地觀看著戰事。
  洛水對於他這種旁觀者的看熱鬧心態鄙視至極,而瞅著圈內的戰況,她更加心急。
  受重傷的蒼雪,佔著緋月身體卻並沒啥本事的軒轅凌雲,再加上個病癆子流火,這樣的組合在黑狐王率領的一眾雄赳赳氣昂昂的黑狐戰士的隊伍面前,實在是顯得太過弱小,不堪一擊。
  洛水不知道蒼雪為何會受重傷,雖然蒼雪依舊是那般淡漠冷傲卻又極其高貴而優雅的姿態,但與黑狐王交手時,卻明顯有些氣力不足。
  軒轅凌雲與流火只是應對著黑狐王手下的眾多嘍囉卻也是吃力的很。
  這場激戰的結果,己經十分明顯。
  眼瞅著軒轅凌雲堪堪避過一爪,臂上的袖子卻是被抓破了,洛水的心就緊緊糾了起來,差點沒跳出嗓子眼。
  我說軒轅凌雲你丫給我小心點啊!!別弄傷了狐狸寶貴的身體啊啊啊啊!!!
  軒轅凌雲卻顯然不知道不遠處正有一隻貓為他的一舉一動一直在提著心吊著膽,只自顧地搖著頭歎氣:「果然不是自己的身體就不好使,而且太久沒打過這種高水準的架,功力都退步了許多。」
  「還以為你那位老哥厲害,你也多少不會差,再加上龍族的血統,怎麼也該像點樣,想不到竟如此不濟!」一旁流火也忍不住惋歎。
  軒轅凌雲不以為意地戲謔一笑:「你似乎也並不比我好到哪去。」
  「我成年被禁在王宮中,幾乎未與人打過架,打不過也正常!」流火並不以為恥。
  常言道,一心不可二用。
  本來就實力不濟,還有功夫分心聊天,所以,軒轅凌雲重重挨了一拳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洛水看著,卻是心急地差點沒撲上去幫忙撓上幾爪。
  「你也武沒用了吧?竟讓人打著了?! 」流火鄙視地看了軒轅凌雲一眼:「簡直有辱緋月這具身體。」
  軒轅凌雲眉彎微微一挑:「既然不是我的身體,挨幾下又有何妨?」
  洛水已經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的祖宗啊!!我的神哪!!!我的軒轅凌雲大哥啊!!求您好好照顧狐狸的身體吧!!要是狐狸的身體有個意外,你就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小貓貓怎麼看的這麼激動?還是嚇著了?」溫柔的語聲帶了些忍俊不禁的笑意,「不怕一會要是見血了,我替你捂著眼。」
  笑無傷你個沒良心的老變態!!
  小白貓憤怒了。
  因為某人的袖手旁觀。
  她很想衝過去幫忙,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如果再順道被搶了『月魄』,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但是,要她眼睜睜看著緋月的身體,還有蒼雪和流火都死在面前,卻也是她絕對做不到的
  「喵喵……」情急下,洛水開口大叫,想將眾人的注意力引過來。
  記得剛才那兩個黑狐族人說,黑狐王懼怕笑無傷,如果讓黑狐王看見笑無傷在這的話,說不定會因為顧忌而罷手。
  可是,口才剛一張,便被一隻手摀住。
  「小貓貓,看戲時可不能隨便叫,惹來麻煩可就不好了。」
  笑無傷你還可以再更可恥一點!!!
  洛水徹底怒了!
  「蒼雪,我可算是看著你長大的,要殺你卻也多少有些不忍,你若是現在投誠了我,我或許可以考慮放你一馬。」面對著己逞敗勢的蒼雪,黑狐王墨魂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很是慈眉善目地勸導著。
  蒼雪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冰似的目光卻異常明亮:「銀狐王族只有戰死,沒有投降。」
  淡淡的一句話,已然表明了決意。
  墨魂目光一凜,不再多說,手間黑色閃電驟起,便是迅猛地朝蒼雪襲去,然而一道火紅的身影卻驀然掠出擋在了蒼雪面前。
  眼見便要被擊中,忽然「哎呀!」一聲低呼,隨即一陣響亮的貓叫傳來,墨魂的身形不由頓了頓,正是這一頓,讓蒼雪及時護著身前人退開了數丈,挽回了她一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借刀殺人
  笑無傷怔怔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白哲的手背上五道鮮紅的貓爪印,有血絲微微滲出。
  而懷中小貓一雙清澈的眼睛正憤憤瞪著他,舉起的右爪上隱隱沾著淡淡的血跡。
  真是毫不客氣的一爪呢……
  一聲低呼,疼痛讓他鬆開了捂著小貓嘴的手,小貓立時扯著嗓子拼了命地大聲叫起來。
  卻正是這一叫,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琉璃一命。
  誰也沒有想到,琉璃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擋在蒼雪的面前。
  就連蒼雪,也在見到眼前徒然閃出的那襲火紅身影的剎那立時失了神色。
  從來都冷靜淡漠的蒼雪,在這一刻,卻是動容地幾乎亂了心神,只本能地伸手去拉她。
  幸好……她總算沒事。
  倒是多虧了那救命的一陣貓叫聲。
  蒼雪攬著琉璃,淡漠的眸光瞥了過去。
  原本不會說話時,張口便成貓叫,現在,卻還得學貓叫,洛水嗓門差點沒叫破,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總算成功地將墨魂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墨魂順著聲音,看到樹上倚坐著的笑無傷,臉色不由微微變了變:「閣下莫不是想插手我狐族之事不成?」
  笑無傷不由苦笑:「我不過是坐在這看看熱鬧罷了……」
  話音還未落,懷中小貓己經掙脫了他的懷抱奮力跳下了樹,狼狽地摔在地上翻了個滾,剛治好的腿……好像又骨折了。
  ……看來是注定她此生只能當三腳貓。
  蹦跳著到了墨魂身邊,洛水抬爪扯了扯他的衣角。
  墨魂瞇細了眸子看著腳邊的小白貓,想看看它究竟要做什麼。
  洛水深吸口氣,抬頭瞅著墨魂細著聲開了口:「我是一隻小貓妖,我知道黑狐王要找的『月魄』在哪。」
  會說話的貓很奇怪,但是,如果是貓妖就不一樣了。
  「在哪?」對於這只奇怪的小貓,墨魂雖有些懷疑,卻還是被「月魄」二字給吸引住了。
  洛水立時抬爪指向了樹上也正一臉驚詫地望過來的笑無傷,一字字無比清晰道:「就在那個人身上。」
  墨魂凌厲的目光很快便又投向了樹上的那個人,眸子瞇得更細:「我並不想與閣下動手,閣下能否將『月魄』交出來?」
  笑無傷睨了一眼他腳邊的貓,搖頭歎了口氣:「你相信這隻貓的話?它知道的如此清楚,你難道不覺奇怪?」
  墨魂眉頭一擰,視線再次轉回到了小白貓身上。
  洛水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將貓兒的可憐之態發揮的淋漓盡致:「我親眼見到他抓到一個女孩子取出了一個雞蛋大小的泛著銀色光華的透明圓球,聽說黑狐王一直在找『月魄』,那『月魄』還在一個人類女孩子的身上,所以我猜他拿的那個一定就是『月魄』,黑狐王大人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又怎麼會知道『月魄』長的是什麼樣子?」
  演戲誰都會,就看演的真不真。
  洛水在賭,賭黑狐王絕對想不到她會變成一隻貓,想不到在他面前的貓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四週一片寂靜。
  流火死死瞪著小白貓,一邊伸手扯了扯身旁的軒轅凌雲,壓低了聲音,眼神閃爍:「你說……這貓該不會就是……」
  軒轅凌雲伸指輕輕放在唇邊,似笑非笑地搖了搖,然後又看了一眼那隻小白貓,眸底隱隱夾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琉璃與蒼雪也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小白貓,漸漸已有些瞭然。
  良久之後。
  「閣下是真不肯交出『月魄』麼?」墨魂抬首看著笑無傷,目光有些冰冷。
  看著笑無傷頗有些無奈的苦笑,洛水捏著爪子,在心中得意的獰笑。
  這就叫做借刀殺人!讓你丫看熱鬧,不扯你下水叫咱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看來,多說也無益了。」笑無傷歎息著搖頭,帶了些幽怨的瞥了小白貓一眼:「人家好心給小貓貓治傷,帶小貓貓來看戲,小貓貓竟然這般害我,實在是很沒良心呢!」
  洛水白眼狼的無視,不過經他這一提,方才再次摔傷了的腿又痛了起來。
  墨魂的身形卻是立時如閃電般拔地而起,五指微握,掌間的黑色閃電直取笑無傷心口。
  他知道笑無傷的厲害,但是,為了『月魄』,他卻也不得不拚死一搏,若能得了『月魄』,他也不必再畏懼任何人。
  笑無傷掠身疾退,堪堪避過襲來的強勁招式。
  墨魂的手下也都丟下了這邊的攤子,上前去幫自己的王。
  瞅著已然交纏在一起的數道身影,洛水卻又不由有些擔心地喃喃道:「……笑無傷那老變態應該不會有事吧?」
  雖然聽說黑狐王懼怕他,但是,這麼多人圍攻,再看黑狐王那麼狠厲的樣子,萬一今天小宇宙突然爆發,打死了笑無傷可咋辦?
  「你居然還有閒心擔心那個變態?」一聲嗤笑自頭頂傳來,流火正挑眉睨著她。
  洛水也有些鬱悶地耷拉下了腦袋:「總算他曾經也救過我,也在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就算他不拿我當朋友,我卻還是沒法不當他是朋友的……」
  如果不是情勢所迫,這種卑劣的手段,她也並不想用。
  「水水,你總是這般的傻呢……」軒轅凌雲微笑著看她,眸底滿是一片溫柔。
  「……」洛水怔了怔,驀地反應過來,急忙擺著爪子辯解:「你、你認錯了……我才不是什麼水水……我只是一隻小貓妖……」
  然而,看著幾人那篤定的眼神,她的聲音卻是越說越弱,最後沮喪地垂下了腦袋。
  她知道,裝不下去了。
  「趁他們還在打著時,你們快逃吧……」洛水蹦跳著準備離開:「不要告訴狐狸我就是這隻貓和我來過的事……還有,讓狐狸快點回身體裡,這樣太危了……」
  救完人,再交待完,就該功成身退了。
  「雖然這麼說,不過,好像已經晚了……」軒轅凌雲歎了口氣,笑瞇瞇地抬手指了指她的身後。
  洛水只覺頸後有一股寒風掠過,好冷……
  本能地想跑,一隻漂亮的手卻是很不客氣地將她從地上拎起,帶著咬牙的恨恨聲響起:「你還想躲到哪裡去,嗯?」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沒心沒肺
  聽著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洛水的心不由怦然一動,給嚇的。
  剛才的話,估計都叫這妖孽給聽到了,再想裝成啥都不懂的小貓己經沒用了。
  該來的終究躲不掉,看樣子,是沒辦法了……
  洛水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茸拉著腦袋和四肢,裝死。
  「怎的不說話了?還打算裝一輩子的貓麼?」身後寒氣四溢,洛水知道,某妖孽此刻的心情定然很不好。
  可是,她又沒做什麼壞事,哪裡招他惹他了?
  明明是他找回了舊愛就忘了新歡,該傷心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
  可他……可他居然還對她這麼凶,還這麼不溫柔地拎著她……
  哪像抱著琉璃的時候那麼溫柔那麼自然,明顯的不平等待遇,過分!太過分了!
  這麼一想,洛水不覺有些委屈,亂撲著四肢便是騰空掙扎起來:「我做我的貓,你做你的狐狸,咱們不是一族的,你管我!鬆手!快鬆手!」
  「閉嘴!」身後傳來妖孽沉冷的語聲,帶著一絲掩不住的惱意:「是誰說要一直跟著我?如今卻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躲開我?」
  洛水扁扁嘴,不說話。
  是她說的又怎麼樣?當時說這話時他身邊又沒有琉璃,當時說這話時也不知道她的存在會給他帶來這麼多危險。
  如今既然都知道了,又怎麼還能再纏著他?
  這是很不厚道的行為。
  「這般兇惡地說話,可是會嚇壞小乖的。」溫柔的語聲驀然響起,洛水只覺身子一輕,便是又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熟悉的清新海水味瞬時便撲入鼻間。
  救星啊!!您老出現的太及時了!!
  洛水無比感激地望著眼前的美男,一邊八爪魚般地往他身上扒。
  緋月涼涼地看著她,又看了一眼美男,修長的手十分不客氣地往前一伸:「還我。」
  美男含笑看了一眼緊緊扒在他懷裡的小貓,「她並不想回你那裡。」
  緋月眉頭擰起,冷冷的目光對上美男那清淡如水的雙眸。
  洛水只偷偷瞄了一眼,便立時覺出了些風雲變色的味道。
  這倆頂級絕世美男相對視的目光之間明顯有著凌厲的火花與閃電在相互交鋒。
  而最後,某妖孽的目光又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似喜非喜,似怒非怒,越來越幽深,也越來越複雜。
  「過來。」淡淡的兩個字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口氣。
  看著妖孽那幽深森冷的銀色眼眸,洛水的腦袋本能地縮了縮,幽幽地嘟噥:「做啥子非要找我?我又沒欠你錢……」
  明明都有了舊愛在身邊了,也不怕再把人家給喂醋了。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傻子!」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緋月的臉色剎那間變的異常難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
  誰沒心沒肺?
  洛水很是憋屈,無比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喵的她離開也是為了換回他的身體,最終還被整成了一隻貓。
  喵的她再離開也是為了成全他和琉璃,最終還掉懸崖差點沒摔死。
  喵的她一直牽掛著他想著他,為了他掉了不知多少的眼淚,他卻是美人在身旁樂得逍遙快活。
  喵的她還沒有埋怨他,他卻先反咬一口,她和他,到底誰才是沒心沒肺?
  「小丫頭,你就別再鬧彆扭了!臭狐狸不找到你都不肯回歸身體,你若再溜走,四日後,臭狐狸可就要這麼元神俱滅了。」終於憋不住開口說話的,是嘯風。
  聽得這話,洛水卻是不由一怔,兩眼呆呆地看著緋月,良久,才恍然般地抬爪指著他氣憤道:「做什麼不回身體裡去?!你不回去,我這麼辛苦地換你身體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你若是不在了,我有了身體又如何?」緋月涼薄的語聲,帶了那麼點冷漠和沒來由的煩躁。
  洛水又是一怔,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徒然竄上心頭。
  是她想歪了,自作多情麼?
  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這麼的……暖昧?
  好意味深長啊……
  不待她開口,妖孽又涼涼地補上一句:「你可以繼續躲,我也可以繼續陪你玩捉迷藏的遊戲,不過也就四天而已,最多我比你先死……」
  威脅!紅果果的威脅!
  看著緋月那張涼薄俊美的臉,洛水知道,他說到必然就會做到。
  而她,也不可能會讓他就這般自生自滅。
  真是狡猾的狐狸!
  「這麼糾纏的問題,小乖很頭疼吧?不如隨我先回去歇息一晚,明日再討論,如何?」親切而又溫和的語氣,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
  看起來,是很好心的解圍,但是,明顯借口找的不對。
  和他一起回去歇息……這、這話也整的有點暖昧了吧?夜老前輩?
  瞅瞅某妖孽明顯不好看的臉色,洛水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再將這火燒得更旺比較好。
  「那個……夜……謝謝你這兩日的照顧,我還是回去好了。」不敢對視美男那溫柔的目光,洛水只垂著腦袋硬著頭皮弱弱地做了決定。
  好吧,她承認,她還是敗在了狐狸的威脅下,不去糾結琉璃的存在,也不去擔心給他添麻煩,只要他肯好好活著就好了。
  「回去?」美男側著頭看她,「你將我叫醒了,如今卻又要丟下我一人走了?」
  洛水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不至於像剛破蛋的雛鳥一樣將看到的第一眼的認做媽媽吧?這也要負責?!
  「這個……我不是有意要叫醒你的……」洛水苦著臉瞅著他,小心翼翼地建議:「要不你再回蛋裡繼續睡去?」
  不待美男回應,一隻手驀地伸來又將她給搶了過去,帶著霸佔性地攬在了懷中:「對於來歷不明的人,最好不要靠太近。」
  淡淡的話語像是在提醒她,實際上,卻是說給對方聽的。
  「我說……」有些不耐的聲音插了進來,流火伸手扯了扯緋月的衣袖:「你們要爭風吃醋也別挑現在這時候,該回身體的回身體,該恢復人形的回復人形,別等著黑狐一族再圍過來又有的虧吃了。」


2010-10-8 01: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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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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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變人難於上青天
  經流火一說,眾人方才想起現今的處境。
  洛水這才又想起正事來,抓抓緋月的胳膊,再指指一旁他的身體,抬臉瞅著他:「狐狸該回去了吧?」
  緋月只淡淡睨了她一眼,抬手將她拎起遞到流火面前:「變回來。」
  又拎她又拎她!就不能溫柔點地抱著她麼?
  洛水很不滿地撇了撇嘴,卻還是滿懷希望地瞅向了流火,兩眼星閃閃。
  終於可以變回人了。
  然流火卻是直直盯著洛水看了半晌,才撓著頭,兩眼心虛地飄啊飄:「我變不回來。」
  「什麼?!」洛水立時瞪大了眼,若不是還被緋月拎在手上,她兩隻爪子幾乎就要扯上流火的衣襟惡狠狠地揪起來了。
  流火瞧見她那揮舞著的四隻爪子,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不以為意地挑挑眉:「叫這麼大聲做什麼?」
  洛水只恨不能在那張囂張的俊臉上來一腳飛踹,憤憤瞪著他道:「什麼叫做變不回來?!」
  這可是你做的藥啊!!你得負責拿解藥來!!
  流火只若無其事地一攤雙手:「藥是我做的,但是這藥只是做來玩玩,又沒做解藥。」
  「你你你……沒有解藥的藥也敢給我吃!」洛水恨的牙癢癢,一邊卻又是欲哭無淚。
  她真是傻的沒救了,怎麼就真吃了流火的藥了?信誰也不能信流火啊啊啊啊!!!
  沒有解藥,她忌不是要當一輩子的貓?!!
  蒼……蒼天啊!!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啊!!
  想到今後只能以貓的形態活下去,洛水無比怨念地垂著腦袋,很是消沉。
  「……你確定變不回來?」淡淡的語調,波瀾不驚,卻又隱隱夾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察覺到緋月要動怒,流火再次本能地又退了兩步,輕咳一聲道:「當然……也不是沒希望……」
  此話一出,洛水黯淡的眼神轉瞬又亮了起來,卻又很快被流火的下一句話給冷冷的澆熄了熱情。
  「可以等我做出解藥來……可能有些費神,大概兩至三個月的功夫吧……」
  ……兩至三個月……兩至三個月?!
  洛水有氣無力地抬起眸子瞅了他一眼:「流火……」
  「怎麼?」
  「麻煩你過來讓我撓幾爪吧,或者踹幾腳也行!喵的我不打你發洩一下,我會氣死!」洛水眼神無比兇惡地盯著流火,被拎在半空的身體死命撲騰著,只恨不能撲上去咬抓撕踹上一番!
  兩至三個月才做出解藥,她這兩至三個月又要怎麼活?!!
  難道要像這樣成天被人拎來拎去,想欺負就欺負?!
  難道這兩至三個月她就只能被人餵魚吃,當只寵物一樣養著?!
  洛水簡直是氣得發抖,身上毛幾乎都要像刺猜一樣全部豎起來了。
  一隻略顯冰涼的手安撫性地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又重新將她收攬進了懷裡。
  洛水立時想找到了一座靠山般,伏在緋月懷中,淚眼汪汪地哭訴:「狐狸,我不要做那麼久的貓……」
  緋月看著她的眸子裡卻似夾著一絲隱隱的笑意:「做貓也好,倒省得你再亂跑,不過兩三個月而已,我也曾這般過來。」
  ……公報私仇!這絕對是在公報私仇啊啊啊!!
  狐狸就是記著她曾經將他當寵物養的那兩個月,現在可好,現世報來了,風水輪流轉,到她被圈養了。
  洛水很是沮喪。
  「小丫頭,做貓也沒什麼不好,如今黑狐王正在找你,你也正好借此避避。」嘯風很厚道地安慰她。
  洛水幽幽地看他一眼,歎道:「黑狐王也不是傻子,如果從笑無傷那沒尋著月魄,肯定會懷疑到我這隻貓身上,除非我去染個毛叫他認不出才行。」
  「其實,也不必如此麻煩。」溫和的語聲驀然響起,帶著淡淡的笑意:「若果是藥的效果所造成的變身,那麼,只需將藥性化解便可。」
  聽得這句話,洛水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起,兩眼星閃閃地盯著美男:「真的麼?」
  「說的倒是輕巧。」流火輕哼一聲,不屑一顧:「若是這法子能用,我還用得著費神去研製解藥?想化解藥性又豈是如此容易之事?這世上唯有百毒不侵的龍珠才有此功效,但龍族早就在千年前消失於世,更莫說找龍珠了。」
  美男氣定神閒地微笑著:「不巧,我身上恰好就有一顆。」
  聞言,除了洛水,眾人神色皆是不由微微一變。
  眾所周知,龍珠只有龍族人身上才有,他卻說他有,難不成……?
  「你究竟是何人?」緋月眸光凜起,直直盯在美男身上。
  美男淡淡一笑:「正如你們所猜測一樣。」
  「……龍王……龍傾夜。」緋月緩緩道出他的身份,眉目蹙得更緊了幾分。
  龍族最後存活下來的,便只有龍傾夜和龍傾城。
  傳聞龍傾夜在千年前那場糾葛之後便一直閉關養傷,而龍傾城則在此後沒多久便突然失蹤,依眼前此人的氣質來判斷,沒有傳聞中龍傾城的冷傲不羈,卻是多了幾分王者的親和力,該是龍王龍傾夜無錯。
  「不可能啊!龍傾夜不是那個笑無傷麼?!」流火下意識地反駁,他的分析難道錯了不成?!
  「笑無傷?」美男似有些感興趣地揚起眉:「他又是何人?為何會以為他是我?我不過閉關沉睡了千年,這世間倒是變得更為陌生了。」
  「你……真的是龍傾夜?是我軒轅一族的始祖?」仍是帶著驚疑問出口的,是軒轅凌雲。
  聽的軒轅凌雲這一問,美男卻是不由怔了怔,湛藍色的眼眸微微一凝,「附魂?軒轅一族……此話怎講?」
  軒轅凌雲斂眉回道:「據狐族秘文上所記載,我軒轅一族乃是龍王龍傾夜與曼沙華的後裔。」
  「……你說曼沙華?」美男俊容之上閃過一抹微詫:「她……竟然有過我的子嗣?」
  詭異的沉寂。
  「……那個……」弱弱的聲音冷不丁打破了一片死寂,洛水一臉茫然地瞅著眾人,完全像個外星人般地問了一句:「我想問……你們究竟在說什麼?」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復人形
  客棧內。
  洛水趴坐在床榻上,聽著圍坐的一群人講了先王清嵐與紅蓮的愛恨情仇,還講了曼沙華一生的苦與恨,還有龍族的覆滅,伽藍族少主夜汐的癡情……以及軒轅一族詛咒的緣由。
  清嵐早已不在人世,曼沙華亦死去,精魂更化為了『月魄』,此時正牽牽扎根在她的身體裡,夜汐的下落也無人知曉,但身為人類的他,想必也早已逝去。
  如今,千年前那場糾葛的當事人,便只餘下眼前這位龍族之王,龍傾夜了。
  洛水不知該說自己運氣太好還是太背。
  這位龍王大人藏起來閉關養傷,沉睡了千年都沒被人發現,她不過是失足掉落懸崖,竟也這麼準的就砸破了他作為結界的蛋。
  雖說與當初猜測的恐龍蛋差了些許,但總算也都是龍蛋,蛋中極品。
  想到之前還讓這麼一位偉大的龍王給她抓魚烤魚還餵魚吃,洛水忽然間就有些如坐針氈,實在是太受寵若驚了。
  當然,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軒轅凌霄和軒轅凌雲竟雲是龍傾夜的後裔,可謂是龍的傳人啊!
  「原來,曼沙華也早己死去了麼?」靜默良久,龍傾夜終於輕輕歎息了一聲。
  在與曼沙華那最後一次對決之後,他便開始閉關養傷,對其後的事完全不知。
  洛水見他這般神情,不覺有些感慨。
  到底曾是他的妻子,雖然害他全族覆滅,卻也還是念著舊情的吧?
  正想要不要安慰兩句,卻瞥見他的目光正朝她望了過來,意味深長:「想不到她竟會放棄了輪迴轉世,將精魂化為了『月魄』留存在這世上,更入了小乖的身體內,難怪我會在你身上感覺到曼沙華的味道。」
  洛水訕訕地縮了縮脖子,乾笑了兩聲:「意外……純屬意外。」
  隨即又不由小聲嘀咕了一句:「不至於也要將我開膛剖肚取『月魄』吧?」
  將人家老婆的精魂吞進肚子裡,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小乖想多了。」龍傾夜眼中有隱忍的笑意。
  緋月睨著他淡淡道了一句:「你既是龍王,又與曼沙華相知甚深,可知這詛咒究竟為何非要這丫頭的血不可?」
  龍傾夜微微搖頭,淺笑:「我連有子嗣之事都不曾知曉,又怎會知道這詛咒的事?不過據你們所描述這種詛咒的情況……我想,許是九幽族內的一種禁術。」
  九幽族內的禁術之所以被歸為禁術,便是因為術法太過殘忍,不宜使用。
  「那個……」洛水偷偷瞄了他一夜,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她是不是很恨你?所以才要對你的孩子下詛咒?」
  「恨我?」龍傾夜側頭想了想,淡淡一笑:「也許吧……」
  洛水忍不住又是歎了口氣:「其實夫妻間哪有隔夜仇,你們既然相愛的話不應該走到這種地步啊!」
  龍傾夜看著她,卻是似笑非笑:「相愛?倒也未必……」
  「咦?」洛水怔了怔,正想再繼續八卦一下,卻是被一旁軒轅凌雲出聲打斷:「不知先祖可有其他法子破除這詛咒?」
  龍傾夜搖搖頭,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我倒是很想見見這笑無傷究竟是何許人,他知道的事,似乎並不少。」
  流火挑著眉接口:「我看他就不是人,一會變男一會變女,還活了不知多少年了,就是個老妖怪。」
  「不管姓笑的是個什麼東西,先醫了她。」緋月伸手拎起洛水,淡淡瞥了龍傾夜一眼。
  龍傾夜含笑點點頭:「給我間空房。」
  ……
  洛水趴在龍傾夜面前的床上,與他大眼瞪著小眼,不知他要怎麼替她變回來。
  「莫急。」龍傾夜輕輕拍拍她的腦袋,笑的幾分溫柔醉人:「其實,小乖這模樣倒也十分討人喜歡,我有些捨不得叫你變回去。」
  「……」這個……惡趣味的男人!
  瞧見洛水瞪圓的雙眼,龍傾夜只隱忍地笑了笑,隨即坐定了身形,微微啟唇,不消片刻,便見一顆散著淡金色光芒的小珠子自他口中緩緩浮出。
  想來這就是龍珠了。
  洛水瞅著龍珠一點點飄移到她的頭頂,有金色的光華如雨般傾灑而下,將洛水小小的貓身整個籠在了金光之中。
  好溫暖……
  洛水只覺籠罩在一片和煦的陽光下,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現在龍珠正在化解你體內的藥性,想來一刻鐘的功夫便可。」龍傾夜看著她微笑。
  洛水歡欣地點點頭:「謝謝你。」
  「若真想謝我,不如以身相許可好?」龍傾夜笑著打趣。
  洛水立刻白了他一眼,無視。
  不算漫長的半刻鐘,一人一貓卻是相視無語。
  「龍王……」終干耐不住,洛水忍不住開口。
  「我記得,我有讓你喚我夜。」微笑。
  「夜。」有些彆扭的,洛水還是硬著頭皮叫了一聲。
  「很好。」龍傾夜滿意地揉揉她的腦袋,「想說什麼?」
  「你真的沒有辦法破解那個詛咒麼?」
  龍傾夜怔了怔,搖頭輕歎:「……你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是龍王,卻也並非那般無所不能否則,又怎會讓整個龍族落得如此慘境?」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你傷心事的。」洛水有些歉疚地垂下了頭,黯然道:「只是,軒轅一族確實十分可憐,若是不破解這詛咒,以後還會有許多像軒轅凌霄和軒轅凌雲這樣悲哀的兄弟出現吧?可是,我也不想死……我不是聖人,我做不到那麼偉大的犧牲,我也有想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如果能有兩全其美的方法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龍傾夜安靜地看著她,聽她說完,笑意在湛藍的眼底微微蕩漾開來,「你沒有錯。不必想太多,給自己負擔,順其自然便好。」
  看著面前那溢滿溫和笑意的俊容,洛水不由呆了呆。
  這個人……真的是很溫柔呢!
  「是時候了。」
  淡淡的語聲剛落,頭頂金光便漸漸散去,床上雪白的小貓在褪去的金光中變成了清秀的少女,散落的長髮流瀉而下,半遮住了她纖弱的嬌軀。
  洛水明亮的雙眸眨了眨,正待坐起身來,卻徒然間意識到什麼,瞪大了眼便是一聲驚呼:「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走光了
  隔壁的客房內,緋月與其他人靜坐等待著。
  「緋月……」琉璃看著微蹙眉坐於一旁的緋月,也不由斂了斂清秀的眉:「既然她已找到,也可恢復人形,你也該回身體裡去了。」
  總這般以元神之體在外,終究是不能讓人安心。
  緋月淡淡睨了她一眼,修長的指輕扣著桌面,看了看軒轅凌雲,漫不經心道:「不勞掛心,我自有打算。」
  碰了個冷臉,琉璃面色微微有些泛白,蹙了眉望著天緋,目光裡夾著一絲說不出的落寞還有哀涼,良久才苦苦一笑。
  當真是和她劃清了界線,毫不留情面呢!
  蒼雪一雙清冷的眸子看著她,無喜無怒,卻又隱隱閃過一抹複雜的光,隨即又輕瞥了緋月一眼,淡聲開口道:「回身並不難,但若回身,那人類的魂魄必會不敵妖魄而被吞噬,但若強行驅逐出身,沒有容納之所,也免不了魂飛魄散。你遲遲不回身,莫不是為了身體裡那人類魂魄的存留問題?我倒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好心。」
  緋月不答,只嘲謔地微微一勾唇:「蒼雪,我也不知你何時變得這般好事起來?」
  蒼雪長眉一斂,不再說話。
  軒轅凌雲聞得此言,卻是不由怔了怔,眉目微凝,朝緋月微微一領首,淺笑:「多謝。」
  緋月只皺了皺眉,並不回應。
  他自然不會如此好心,只不過,那丫頭定不會願意看到姓軒轅的魂飛魄散。
  流火靠坐在椅上,漫不經心地蹺著個二郎腿,悠然道:「幸好有個龍王在,倒是省了我費神再去做解藥。」
  「流火。」緋月忽然笑笑,轉首看向了他。
  流火挑挑眉:「怎麼?」
  「若下回再對她亂用藥,我可以保證讓你禁閉在一個永遠也出不來的地方。」淡淡的語調,赤裸裸的威脅,妖異的銀眸中閃過一抹危險的笑意,看起來卻絕對像是言出必行。
  流火忍不住搬著椅子向後挪了挪,一臉憂傷地看著緋月,哀聲歎息:「若非我的藥,她怎能如此容易從太子府中脫身?我好心替你救她,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威脅我,沒良心,實在是沒良心!」
  對流火來說,打他罵他都不要緊,就是別讓他悶在牢籠一樣的地方,否則,真是生不如死!
  這只死狐狸看起來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的模樣,卻是將他的死穴給捏準了。
  緋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安靜地等他感慨完,然後,眼神瞬間變得深邃而冰冷,冷冷一笑:「救她?你的真正目的,難道以為我不知麼?」
  說著,有意無意地瞥了一旁的琉璃一眼。
  琉璃面色不由一僵,只能無奈地苦笑。
  她自然知道,流火是想借此機會助她與緋月重修舊好,可惜……
  被戳破了目的,流火臉不紅心不跳,依舊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只訕訕地一撇嘴:「不用便不用,最好以後別來向我求藥。」
  緋月斜了他一眼,並不理會。
  流火卻是又有些無聊起來,瞅著緋月便是賊兮兮地一笑:「我說,那位龍王大人似乎對那女人有些意思呢……你……不介意?」
  「……」緋月沒有說話,眼色卻是微微有些沉冷。
  流火晃著腦袋悠悠又說:「說起來,那女人變作了貓,應該是沒有穿衣服的,她也並沒有幻化衣服的能力,這若是一變回來的話,豈不是……」
  話音未落,緋月臉色已然一變,下一瞬,人便閃身到了門外。
  「……好快的速度。」瞄了瞄那仍在晃動著的房門,嘯風都忍不住嘖嘖歎道:「這狐狸護食倒是護得緊。」
  ……
  正如流火所說一般,變回人形的洛水身上未著寸縷,在她徒然察覺到這一點時,本能地便是一聲驚呼。
  同一瞬間,房門「砰」一聲被撞開,一陣狂風掠過,還未等洛水反應過來,整個人己然被緊緊攬在了一個厚實的懷抱之中,而全身上下都被那襲雪白的長袍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狐……狐狸?」洛水怔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赤裸的身子緊貼在緋月懷裡,卻是不由微微紅了臉。
  心跳的飛快,忽然間就有些站立難安,不知所措。
  喵的又丟人了!
  「來的倒是很快。」面前,龍傾夜淡淡笑著,手上拈著的一件袍子明顯並未來及送出。
  隨即又側著頭打量了洛水半刻,笑的別樣溫柔:「原來,小乖是這般模樣的。」
  洛水小臉不由一垮,悶悶道:「我知道我長得不夠漂亮,不用再打擊我了。」
  「我並未這麼說過。」龍傾夜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小乖貓兒的模樣便討人喜歡,現在的模樣也還是十分討人喜歡的。」
  很親切的語氣,聽不出半點輕薄,卻還是讓氣氛變得更加暖昧起來。
  被人誇讚是十分愉悅的,尤其被俊美的男人誇讚,那就更加飄飄然了。
  洛水正陷入花癡狀態,忽而一股寒意貼著身子傳了過來,剎那間便讓洛水徹底清醒了。
  某妖孽此刻……好像非常不爽。
  「走。」淡淡的一個字說出口,緋月攬著洛水便要離開。
  「等等。」溫和的語聲叫住了他,龍傾夜微笑著站在二人面前,溫柔如海的目光停留在了洛水面上,「我想,有件事,我必須負責。」
  洛水奇怪地看著他:「什麼事?」
  龍傾夜看著她的臉,似笑非笑,「方纔雖說無意,但也還是看到小乖的身子,為此我想我應該負責,按照人類的規矩,該娶了小乖才是。」
  玩味的表情,認真的語氣,摸不清是真是假,但洛水的臉卻還是再一次「噌」地飆紅了。
  被看到了……居然被看光了
  丟人!真他喵的丟人!
  洛水不由自主地往緋月懷裡縮了縮,只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可是他說,要娶娶娶……娶她?她沒聽錯吧?
  龍老前輩,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你看到了?」相較於洛水的驚惶和鬱悶,緋月卻顯得+分平靜,然而,淡淡的語調中卻明顯透出了一絲森冷的寒氣。


2010-10-8 01:0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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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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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爭執
  討厭啦狐狸!這種事用不著再特地強調一遍啦!
  洛水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有些不安份地扭了扭身子,卻被緋月的一隻手緊緊攬住了胳膊,力道大的讓她不由疼的微微皺了皺眉。
  瞅瞅緋月那滿含殺氣盯在龍傾夜身上的目光,洛水知道,這妖孽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卻是可憐了她無辜受牽連。
  就算要找人麻煩,好歹你也先讓我穿上衣服啊啊啊!!
  越被妖孽抱的緊,洛水心跳就越快,熱血直往腦門上湧,沒法淡定下去了。
  實在是他喵的太考驗人的心理素質了。
  「雖然有些失禮,但確實不慎全都看見了。」龍傾夜看了洛水一眼,微微笑著,美不勝收,「不過,既然看了,我自然是會負起責任來的。」
  洛水很是鬱悶地翻了翻白眼,連臉紅的力氣都沒有了。
  誰有豆腐?借她撞一撞。
  「很好。」冷冷的兩個字自那優美的唇形中吐出,緋月唇角勾起一抹妖魅的弧度。
  洛水全身汗毛本能地豎起,不自覺地抖了兩抖。
  根據經驗,狐狸這種笑容的背後,通常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果然——
  但見眼前一道緋紅色的光芒劃過,一柄排色的長劍己然出落在緋月右手之中,並直指向了龍傾夜:「責便不用你負了,我會讓你忘記你所看到的一切。」
  啊啊啊啊啊!!!!
  不是打算要殺了龍傾夜吧?!!!人家好歹是龍王,還是你的長了不知多少輩的老前輩,居然說動手就動手,一點禮貌和顧忌都沒有!
  果然是狐狸一貫的作風。
  「狐……狐狸……」洛水瞪圓了眼睛,慌慌張張地伸手便去拉住緋月拿劍的手:「別激動別激動啊!有話好好說……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啊!」
  面對眼前尖銳的劍鋒,龍傾夜倒是面不改色,依舊鎮靜地微笑著:「讓我忘記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責,我也是必須要負的。」
  緋月眼色一沉,手中劍微微握緊,大有一副要狠狠刺下去的態勢。
  洛水見狀,連忙拚死攔住,一邊卻是欲哭無淚。
  明擺著是故意刺激狐狸,龍老前輩你就成心要將事鬧大是麼?
  「我說,尊敬的龍王閣下,這事純屬意外,您老真的不必這樣較真。」知道狐狸這廝難說通,洛水苦口婆心地開導勸說起龍傾夜來。
  「事關小乖的清白,又怎能不較真?」龍傾夜滿含笑意的眼中夾著一絲玩味之意,說的卻是理直氣壯:「何況這兩日小乖與我也是同榻而睡,形影不離,怎麼說我都該為此負責。」
  洛水的頭很痛,苦著臉道:「還沒有嚴重到要負責的地步啊!而且如果只是為了負責的話我也不稀罕。」
  且不說她只喜歡狐狸,她也不要因為「負責」這一層關係就把自己賣掉,沒有感情的婚姻可是不會幸福的。
  「你要知道,婚姻得建立在雙方感情的基礎上,不是你說要負責我們就必須結婚的,萬一結了婚,天天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相敬如賓,多痛苦啊!」洛水很認真地跟他分析著:「還有啊,你都是有過老婆的人了,就算她現在已經不在了,你若還愛她的話,就不該這麼輕率地談及到婚娶的問題。」
  龍傾夜也很安靜地聽她說著,笑意在湛藍的眼底微微蕩漾開來,襯著那張俊美的容顏,實在是漂亮的不像話。
  「所以……」洛水努力別開眼,不去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這個責你千萬別負的好。」
  龍傾夜卻是十分認真地側著頭想了想,笑道:「小乖的意思是,若果我不愛她的話,便可以談及婚娶了?」
  「……」洛水兩眼一瞪,近乎無語地看著他,良久,才忿忿道:「這麼容易便能將愛放下,沒良心!」
  龍傾夜只微微一抿唇:「不曾愛過又何來放下?」
  「咦?」洛水怔了怔,疑惑地看著他,「你說……你不愛曼沙華?那你當初為什麼還會娶她?」
  「因為她說想讓我娶她。」對方不假思索,回答的很是平靜。
  洛水立時被雷焦……這也算理由?
  「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喜歡過她?」洛水不甘心地做垂死掙扎,追問到底,「你明明剛一出蛋就問曼沙華的下落。」
  龍傾夜很是認真的想了半刻,然後微微笑道:「問起她,不過是因為你身上恰巧有她的味道,我以為是她讓你來尋我,想與我做個了結,畢竟我與她之間也還有許多未化解的思怨。不過對她,許是同情更多一些。」
  曼沙華曾對他說她一人獨自漂泊,過的很是辛酸,只想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和一個落腳的家。
  對於她說的許多愛他的話,他從來都只是一笑置之,卻唯有這一句,讓他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正逢他也到了要娶妃的檔口,所以,他便隨了她願。
  對於婚事,他本便從來都並不看重。
  但是——
  「婚姻得建立在雙方感情的基礎上……」
  龍傾夜看著洛水,眸底隱隱含著笑意。
  這種事,倒是他從不曾知曉的呢!
  洛水對於他的回答很是鬱悶。
  之前聽著還以為是一段美好而又淒蜿的愛情故事,誰知道真相竟會是這樣。
  「說完了?」涼薄的語聲忽而至耳畔響起,讓洛水不由嚇了一跳。
  轉首看看臉色並不太好的緋月,洛水這才想起與龍傾夜一直說話卻是徹底無視了這隻狐狸。
  難怪他會發火。
  而且,空氣中怎麼好像還飄散著一股陳年老醋的味道?
  緋月冷冷看著龍傾夜,忽而笑笑:「照你所說,只看一眼便定要負責,那麼……」
  話說一半,驀地抬手捏起洛水的下巴,俯首便吻了下去。
  洛水本來還在想著要不要安撫一下狐狸,卻被緋月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得呆住。
  兩隻眼驚駭地圓圓瞪著,僵硬的身子更加僵硬,臉部更是如著了火般迅速升溫,大腦漸漸開始短路,直至完全死機……
  這這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啊啊啊!!!!
  
  第一百三十章  好戲上演
  身子被緊緊地圈住,冰涼而柔軟的唇強勢而霸道地吻著她,彷彿天生就不懂得何謂溫柔,動作總是那樣的蠻橫。
  而洛水睜大的雙眼睛能很清楚地瞧見這妖孽瞥向一旁龍傾夜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挑釁與示威。
  ……敢情這是特地免費給人表演一場激情戲?!而她則可憐地成了這戲裡的頭一號女主角。
  雖說這也並不算第一次被吻了,但是,當著旁人,尤其還是位極品美男的面……
  好熱……
  被那妖孽強有力的手臂禁錮住的身子,越來越熱……
  怎麼會這麼熱……
  洛水羞得滿臉通紅,只覺得自己此時就像只被關在動物園中的珍禽異獸正供人欣賞。
  而這妖孽竟然越來越投入,最後竟似旁若無人般地變專注起來。
  直至被妖孽那蠻橫的舌侵入口中時,一股熱氣如電流一般瞬間從腳底直竄上腦門,洛水忍不住「嚶嚀」了一聲,試探著扭了扭身子,卻是紋絲未動,於是乾脆認命地閉上眼,頭腦漸漸一片暈眩,什麼也不想了,什麼也不管了,誰在看著也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只任由妖孽繼續攻城略地。
  彷彿經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這妖孽終於放開了她,朝龍傾夜一挑眉:「這樣比,誰該負的責的更大?」
  好不容易才緩過神的洛水被他這一句又給雷得無語,這狐狸怎麼也跟著鬧騰起來了。
  「雖然如此,但凡事也講個先來後到,你這可算是後來的。」龍傾夜仍是氣定神閒地微笑著,彷彿剛才真的只是看了一場戲,並不為之動容。
  緋月眼色沉了沉,忽而微微一揚唇,手上微微一使力,便將洛水又揉進了懷裡幾分,冷笑「你難道不知道,先下手的才是勝者麼?」
  什……什麼話啊啊啊?!!這算是哪門子的事呀?!!!
  洛水簡直欲哭無淚,她絲毫不懷疑,這妖孽若是再受刺激下去,指不准就真要當眾再上演一出「春宮戲」了。
  「啪啪啪!」一陣拍掌聲驀地自門外響起,戲笑之聲隨之傳來:「先下手的才是勝者,這話說的真好!」
  是流火。
  聽見這聲音,洛水臉色不由一僵,機械地一點點轉過脖子。
  果不其然,門口一行人排排站,一個不缺,目光齊唰唰地往屋內看來。
  有滿含戲謔的,有複雜變幻的,還有淡漠無情的。
  該不會……剛才那一幕也全都被看見了吧?
  洛水嘴角抽了抽,只想將自己淡化成空氣中的一粒微塵。
  神哪!請帶走我吧!
  真他喵的丟人丟到家了
  緋月斂眉瞥了流火一眼,面無表情,然那雙一直變幻不定的妖異銀眸卻顯出了他此時薄怒的情緒。
  洛水抬眸瞅了瞅緋月,驀然間就淡定了。
  原來,這廝還是知道害羞的。
  這麼想著,心裡就平衡多了。
  「我還真想不通,這個人類女人哪來這麼大的魅力,讓堂堂的銀狐族二殿下和龍族的王爭得如此激烈。」流火摸著下巴,挑眉睨著屋內三人,笑的好不暖昧:「不過,你們究竟誰負起這責呢?」
  「……誰都別負了,讓我自生自滅吧。」洛水極為鬱悶地嘟嚷了一句。
  緋月皺了皺眉,抬手輕輕一敲她的額頭:「胡說八道。」
  那樣的動作,那樣的神情,看起來竟有種十分寵溺的味道。
  琉璃看在眼裡,眸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黯淡之色。
  龍傾夜掃了一眼門口的眾人,目光自琉璃身上掠過,隨後又看向了緋月懷中的洛水,微笑起來:「既然狐族殿下先下了手,那就沒辦法了……不過,小乖也說了,婚姻得建立在雙方感情的基礎上,你……喜歡她麼?」
  咦?
  沒想到龍傾夜會夾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洛水不由怔了怔,忍不住瞅了瞅了緋月,順便瞄了一眼琉璃,眼色隨即便是黯了下去。
  她不知道狐狸剛才為什麼會那樣吻她,但是,狐狸喜歡的是琉璃,這卻是她十分清楚的。
  心情,忽然又變得很差。
  「這話,好像還輪不到你來問。」緋月眉目微斂,很不客氣地拒絕回答。
  龍傾夜看著他,依舊微笑:「我自然要問,若是不喜歡,我便不會將小乖交於你……」
  洛水忽然間就有些煩躁起來,不恃龍傾夜說完,便出聲打斷:「龍王大人,別問了好不好?」
  她怕聽到狐狸的回答,雖然明明知道,但是,卻還是害怕親口聽他說出來。
  所以,她寧可就這麼自欺欺人下去,一直裝糊塗也好。
  龍傾夜靜靜看了她半晌,眼神溫柔如海:「小乖,若是以後他對你不好或是受了氣,我隨時歡迎你回來找我。」
  緋月冷冷一挑眉:「不勞龍王費心,絕不會有這一天。」
  龍傾夜淡淡笑了笑,只意味深長地看了他與洛水一眼,轉身便走出了屋子。
  「哎,這麼快就沒戲了,真沒意思。」還想看好戲的流火一臉失望的搖著頭,嘖嘖直歎。
  緋月眉一皺,卻又看見洛水一臉癡癡的模樣看著龍傾夜離去的背影,不爽地一揮袖,門便「啪」一聲關了起來,順道將礙眼的幾人全都隔在了門外。
  「人都走了,還要看多久?」涼薄的話不自覺地便脫口而出。
  「啊?」洛水似才回過神一般,怔怔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就那麼好看?還是他說了幾句好話,你便動心了?」略帶了些諷刺的問話,隱隱夾了一絲沒來由的煩躁。
  洛水終於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想想自己為他喜不喜歡自己糾結的胃都疼了,他卻在這不冷不熱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洛水不覺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有些賭氣地回駁了一句:「人家那麼溫柔,我就算心動又有什麼奇怪的?」
  緋月臉色有些不好看,眸光微微閃爍,冷氣直冒。
  「不准對他心動。」有些霸道地開口,帶著惡狠狠的威脅。
  洛水脾氣也上來了,大了膽子跟他抬起扛來:「我心動又怎麼樣?你喜歡你的琉璃,我喜歡我的龍王,誰也不礙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喜歡你
  洛水很生氣,非常非常地生氣。
  她不明白,狐狸既然喜歡琉璃,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為什麼還要說些莫名其妙會讓人誤會的話?弄得她一直陷入意亂情迷之中!
  「你喜歡他?」緋月緊盯著她的眸子裡隱隱有抑止不住的怒火在跳躍。
  洛水氣鼓鼓地瞪著他:「我喜歡誰不用你管!」
  豬!狐狸就是一頭豬!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心情!
  不顧及她的感受,想吻就吻,明明喜歡的不是她……讓她情何以堪?
  洛水只覺得異常的窘迫和委屈,看著那張惡狠狠地瞪著他的俊臉,忽而間便悲從中來,忍不住一撇嘴,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滾落。
  乍見她哭,原本還在醞釀著怒氣的妖孽不由微微一怔,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愕然與無措,卻並不瞭解這丫頭究竟為何會突然如此傷心,靜默片刻,才皺著眉吶吶道:「……若果你真這麼喜歡他……那就跟他去吧。」
  笨蛋!狐狸是個大笨蛋!
  「你就這麼希望我跟著他麼?! 」洛水看著他,像個被拋棄的孩子,愈發地傷心,抽泣聲也更大了。
  緋月眉頭蹙得更緊,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看著她哭,心裡便是沒來由地莫名煩躁,實在是不明白這丫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自然不是真希望讓她跟了那條龍,但是,留著她,她哭,讓她跟著她喜歡的人,她也哭。
  終於,耐不住性子,抬起手有些粗暴地擦起她的眼,咬牙道:「你到底想怎樣?」
  洛水抬起一張哭得跟花貓似的臉,帶著哭腔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想怎樣……我喜歡你……我那麼喜歡你……可是你卻有喜歡的人了……我想離開想放下,但是,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對我?明明不喜歡我……就不要再做一些會讓我有所期特的事了!」
  緋月擦著她臉的手不由一僵,眸中有異芒微微閃過。
  說出來了……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說她厚臉皮也好,說她自作多情也好,不在乎了……
  洛水別開臉,不敢再去看他。
  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緋月才微微張口淡淡吐出了一個字:「傻。」
  她是傻……傻子才會明知要撞牆還不知死活地去喜歡他!
  洛水鼻尖一酸,又是無聲地抽泣起來。
  緋月只一點點收攏了圈著她的雙臂,將她一分分地拉近緊貼在了懷中:「死丫頭,只會胡思亂想!若不是在意,由得你要死要活,我絕不會理會你半分!」
  洛水的臉被緊按在他胸前,聽得他這句話,卻是不由怔了怔,一時止了哭泣。
  狐狸是說在意她麼?那她是不是可以認為,狐狸其實是喜歡她的?
  洛水抬起臉,滿懷期望地看著緋月:「那你喜歡我麼?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
  緋月皺了皺眉:「難道不說,你就不知道麼?」
  洛水撇了撇嘴:「你不說,我當然不會知道。」
  然而,心裡卻忽而豁然開朗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抑鬱了。
  抬手扯扯緋月胸前的衣襟,洛水得寸進尺,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頭一回向緋月撒起了嬌:「狐狸,說一句喜歡我好不好?我想聽……」
  總覺得,只有親耳聽到才會真正地安心。
  緋月頗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想要忽視掉她的要求。
  洛水立即又悲憤了:「你不肯說,果然還是不喜歡我的,既然這樣,那我還是離開的好!」
  說著,便要掙脫出他的懷抱。
  緋月倒也不攔她,只挑著眉尖道:「你若能走便試試看。」
  洛水這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穿衣服,這樣走出去直接羞死算了
  狡猾的狐狸!就篤定了這點,不怕她的威脅!
  小嘴一扁,眼中淚光閃爍,眼看著又要掉落下來,緋月眉彎一整,驀地伸手擁住她,薄唇貼在了她的耳畔:「我……喜歡你,比誰都喜歡。」
  很輕很輕的聲音,卻是格外的清晰。
  洛水的心不由微微跳快了半拍,喃喃道:「……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緋月卻已自她臉側離開,看著她淡淡道:「十年之後再說。」
  「十年才說一次?」
  「嗯。」
  「……小氣。」
  雖然這樣,但洛水心中還是如同喝了蜜一般的甜,心,徹底地安了。
  伏在緋月懷中,洛水很是貪戀地拿臉蹭了兩蹭,卻又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狐狸……那琉璃呢?怎麼辦?」
  「她是蒼雪的人,與我何干?」緋月答的漫不經心。
  洛水抿嘴沉默了一會,便也放開了,不再為此繼續糾結。
  反正狐狸說了喜歡她,賴不掉了
  緋月卻是又揪著她狠狠警告:「不許再喜歡那條龍!」
  「……」洛水眼珠子轉了兩轉,笑的幾分狡黯:「夜很溫柔啊,不喜歡也難呢!」
  緋月臉色明顯一沉,眸子微微瞇了起來。
  氣吧氣吧!氣氣更健康!讓你害我糾結傷心了這麼久,總要討點本錢回來。
  洛水心中暗爽著,卻不料緋月冷不防冒出一句:「是不是他死了,就不會喜歡了?」
  「!!!」洛水受驚了。
  這這這狐狸不會又動了殺念吧?做啥子總這麼極端呢?
  「不不不不不!我開玩笑的,我不喜歡他……真的!」洛水急忙解釋著。
  緋月淡淡睨了她一眼:「他看了你,至少,眼睛不能留。」
  「是是,我知道。」洛水抬手擦擦冷汗,為免狐狸再受刺激失手傷人,於是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看看而己,也不會少塊肉。」
  話音剛落,便覺一股寒意吱吱地竄來,洛水不由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瞅了瞅面色忽而沉冷如冰的緋月。
  ……她又說錯什麼了麼?
  「被他看了你不介意?」一字字咬牙說出口,緋月死死盯著她,目露凶光。
  洛水著實被嚇到了,有些結巴:「不、不……」
  「我介意。」
  洛水還在回味著這句話的深意,便又被這妖孽俯首吻了個正著。……今天的狐狸,好像格外的飢渴。


2010-10-8 01: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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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乾柴烈火
  妖孽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似乎隱隱蒙著一層怒意,透露著他非常介意的心情。
  四目相接,洛水的眼睛不由越瞪越大,夾著淡淡薄荷香的氣息縈繞在鼻端,那麼近,那麼濃,唇上吮吻的力道漸漸不再像之前那般蠻橫,霸道中帶著一絲絲溫柔。
  洛水雙手緊緊揪著緋月的衣襟,只覺得心都快蹦出來了。
  這妖孽總是這樣二話不說就對自己上下其手,甜言蜜語聽不到幾句,全都直接用行動來表白了,果然是行動派的……
  洛水被吻得昏昏沉沉,卻又在心中暗暗歡喜著。
  至少知道狐狸是喜歡她的,一直以來她並不是在自作多情。
  洛水的身子緊貼在那冰涼的胸膛上,自己身體越來越熱的溫度一分分傳遞了過去,很快便感覺到身前妖孽胸口起伏越來越大,圈著她的那雙手越發將她摟緊了。
  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洛水瞄著眼前那張漂亮得不像話的俊臉,那雙銀色的眸子己不復平日的冷淡情明,熾熱的目光自略顯深邃的眸子裡迸出,將她整個兒籠罩其下,燙得她忍不住微微有些顫抖,幾乎要被融化掉。
  那樣灼熱的眼神似要將她吃掉。
  等等,吃掉?!!!
  洛水驚驚了。
  這樣發展下去……似乎真有吃掉她的趨勢。
  唇仍被緊緊攫住,好像漸漸有了些窒息的感覺。
  洛水的臉己然憋得通紅,手無意識的用力揪扯著妖孽的衣袍。
  ……缺氧,極度缺氧!快給她點速效救心丸吃!
  而妖孽終於緩緩離開她的唇,火熱而迷濛的目光攫在她身上,又垂眸看了一眼她雙手揪扯著的地方,唇角竟勾勒出一抹奇異的笑意。
  房間裡奇靜無比,只餘下輕微的喘息。
  洛水幾近渙散的.思維終於也回來了,下意識的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才發現狐狸的胸前的衣裳不知何時己被她扯開,露出了裡面赤裸的胸膛。
  這動作,明顯在說——
  請快點吃掉我吧!
  ……很好,自作孽不可活。
  她這是在主動誘引妖孽犯罪了。
  天雷遇上地火,乾柴遇上烈火,那可真是一發不可收抬了。
  在整個人被打橫抱起走向床邊的時候,洛水緊張之下,忍不住糾結的叫出聲來:「狐……狐狸……現在可是光……光天化日……那個……就不要了吧……」
  剛剛才表白完,就要發展至限制級的,會不會有些太快了?
  我緊張,我害怕,我沒經驗,我怯場……
  「煮熟的鴨子才飛不走。」緋月瞇細了眸子,將她放在了床上。
  才不是!煮熟的鴨子也會飛!
  洛水很想辯駁一句,但是身子剛一觸到床,便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的身體實在是很方便下手的很,全身熱血不停上湧,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迅速地便要伸手扯過一旁的被單往身上遮。
  只是很可惜,妖孽速度比她更快,春光沒能遮成功……
  淡定,要淡定……
  然而看著已然俯貼在跟前的妖孽,雙手更將她圈制在控制範圍內,洛水再也沒法淡定下去,兩眼淚汪汪,像只可憐的小貓咪。
  「你不願意?」排月微微怔了怔,目光依舊熾熱。
  「我……我……」洛水扁著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說不願意,會不會打擊到狐狸,讓狐狸不高興?明明剛剛還在說喜歡他……
  但是說願意,她還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啊啊!!!
  緋月眉頭微微一蹙,灼熱的目光漸漸沉澱下來,恢復了平日的冷淡,又看了她一眼,別開了臉去。
  ……生氣了!果然生氣了!
  眼看著緋月轉身似要離開,洛水心中一急,便是撲上去伸手緊緊抱住了他:「狐狸!別走……」
  緋月身形不由微微一頓,有些詫異地轉首看著她,目光觸及她那白皙的肌膚時,眸光一沉,費力地移開目光,吐出兩個字:「放手。」
  「狐狸……」洛水卻是死死抱著他,柔軟的身軀緊貼在他後背,一雙大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卻不知道這樣的神情有著怎樣致命的誘惑力,令人十分想要撲倒吃掉!
  尤其面前的,還是一隻肉食動物。
  緋月銀眸一凝,剛恢復平靜的眸子裡又重新燃起了一絲火苗,反身便將洛水壓在了身下,聲音有些暗啞:「你自找的!」
  身下是軟軟的被褥,洛水回過神,只見狐狸俯身逼近,一副要將自己吃乾淨的模樣,不由心慌了一下,然而卻又很快放開了。
  吃就吃吧,不就是先上車後補票,沒什麼好怕的,她也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冰涼的唇沿著脖頸一路而下,洛水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被褥,大概由於太緊張的緣故,光滑而白哲的身體微微泛紅,透著粉色的光澤,柔和而美麗,如同三月含苞欲綻的桃花,誘人採摘。
  「狐狸……」意識漸趨朦朧之下,洛水卻還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滿臉通紅望著緋月,身子有些不安地扭動一下,「那個……你現在的身體……不要緊麼?」
  緋月一怔,動作停下,臉色忽而有些難看。
  是了,他竟忘了他現在仍是元神之體。
  妖的元神相當於人的魂魄,卻比魂魄更有力量,可謂是一個能量體,與真實的肉體倒也無異。
  但是,有些事……元神之體卻也還是做不到的。
  比如,現在這樣。
  氣氛漸漸凝固了。
  洛水瞅著緋月那複雜變幻的臉色,便也猜出個七八分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難得她打算豁出去了,這妖孽卻是吃不了她。
  良久,迷離的眼神漸漸清明,緋月忽然直起身,站在床前,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旋即長袖一揮,冷著臉轉身便是又要走。
  洛水順手扯了被子蓋在身上,急急問了一句:「狐狸,你去哪?」
  「拿回身體。」淡淡的四個字卻是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出口,可見這妖孽沒吃著食物有多麼惱怒。
  洛水嘴角忍不住抽了兩抽。
  之前死活不肯回身體,現在為了進食才終於想起身體的好了。


2010-10-8 01: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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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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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放手
  緋月才剛走到門前,門卻忽而「砰」一聲被撞開了。
  兩個人踉蹌地跌進屋內,卻是流火與嘯風。
  站定身形後,瞄著臉色有些沉冷的緋月,皆是若無其事地撓著腦袋,眼珠子卻是心虛地飄啊飄。
  很明顯,這兩廝一直貼著門在偷聽。
  而其他幾人顯然也一直站在屋外,並未離去。
  很好……又給眾人免費上演了一場少兒不宜的好戲。
  洛水羞得立時扯著被子便是往頭上一蒙,鬱悶地蹲在床角畫著圈圈。
  為啥碰上了一群喜歡聽牆角的人,這下子沒臉了……沒臉了……一點臉都沒了……
  屋內屋外一陣詭異的死寂。
  終於——
  「哎!可惜,真是可惜了……」流火咳嗽兩聲打破沉寂,暖昧地看了緋月一眼,強忍著笑意的嘴角幾乎要抽了。
  想不到哪想不到,一向涼薄的緋月竟然也會有想要「吃人」的時侯,可惜卻是功虧一等。
  緋月長眉緊皺,目光變幻莫測,有尷尬,也有惱怒,袖中十指早己緊緊握起,眼看有要發飆的跡象——
  「現在打算要回身體了麼?」輕鬆調侃的話語忽而口向起,軒轅凌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目光掃過床上的洛水,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光。
  緋月微微一蹙眉,正待開口,卻是被琉璃淺笑著打斷:「這些事還是去隔壁屋子慢慢商討吧,我們也不好再站在這,總得讓水水先穿了衣服才是。」
  聽得此話,被子下的洛水感激的無與倫比。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覺得琉璃說的話這麼中聽,完全說出了她此時的心聲啊!
  她可不想就這麼一直紅果果地裹在床上。
  緋月皺眉看了洛水一眼,隨即便是一手一個拎著流火與嘯風丟出屋去。
  然後,屋門「啪」一聲關了起來。
  「……」空蕩蕩的屋子裡,洛水將腦袋自被子底下探了出來,扭臉盯著那緊閉的屋門,卻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狐狸你個笨蛋!走之前至少先留件衣服給我啊啊啊!!!
  ……
  屋外,眾人皆朝另一間客房走去,而琉璃卻仍站在門前遲遲未走,手裡不知何時拿了一套乾淨的衣裳。
  緋月皺眉看著她,冷冷道:「你想做什麼?」
  琉璃只輕柔一笑道:「你讓她穿衣,卻總得有衣裳給她穿才是。」
  「給我。」緋月很自然地伸過手索要,若是送衣服進去的話,他去便行。
  琉璃未有動作,只看著他,輕輕笑了起來:「不讓我去,是怕我對她不利麼?」
  緋月面色十分平靜,看著她的眸子卻像是暗夜中波瀾不驚的深海,幽邃而寧靜。
  沒有回答她,依舊伸著手,只淡淡重複道:「給我。」
  琉璃眼底不由浮起一絲無奈,幽幽道:「我只是想進屋與她說幾句話。」
  「你和她沒什麼好說的。」緋月眼色微微沉了沉,冷聲拒絕。
  琉璃美麗的臉龐上滿是落寞:「緋月,別用那種懷疑的目光看著我,我並未打算對她做什麼,只是……有些話很想與她說罷了……不必擔心,我要說的不是傷害她的話。」
  只是,有些事……她想是該到了結的時侯了。
  緋月斂著眸,靜靜看了她許久,才收回了手,淡淡開口道:「若是她出了半分差池,你會知道後果。」
  說話同時,目光淡淡瞥向了不遠處的流火。
  那樣平淡而溫柔的語聲,琉璃卻分明從中聽出了些森冷的威脅之意,身形不由微微一顫,笑的有些淒楚:「……我知道。」
  ……
  洛水抱膝坐在床上,很是鬱悶。
  屋外沒了動靜,想來人都己經聚到另一間屋子開會商量歸還身體的事了。
  洛水想喊人來,卻又不好意思張口,實在是己經丟光了臉。
  可是不喊,就沒有衣服,難道只能等著狐狸會議開完再來找她?
  洛水心裡正掙扎著,房門忽而「吱呀」一聲開了。
  下意識地望過去,卻是琉璃捧著一套衣裳走了進來。
  「你……」洛水有些詫異地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琉璃走近床邊,將衣裳遞到她面前,淺淺一笑:「不必驚訝,我只是……有些話想對你說罷了。」
  「……」
  待洛水穿好了衣裳,瞅了瞅坐在一旁的琉璃,有些忐忑地開口:「……你想對我說什麼?」
  她知道琉璃很喜歡狐狸,如今她卻和狐狸這麼親密,琉璃見著了,心裡該很不是滋味吧?
  琉璃美眸微微瞇著,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的輕柔:「水水,想與你單獨說話都不容易呢。緋月不放心,唯恐我會傷害你……看來,我己經完全不被他信任了。」
  洛水看著她,抿緊了唇,「……你到底想說什麼?」
  琉璃只是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想對你說,從今以後,好好與緋月在一起,別再離開了。」
  「……你怎麼……」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洛水不由征忡了一下。
  「我知道,你之所離開,是因為我的緣故,其實,現在己經不必在意了,緋月心裡最重要的人己經不是我了……或者說,從來都不是我。」琉璃笑顏燦若春花,卻掩飾不住眼底的那一絲落寞。
  他不會為了她做到這樣的地步。
  其實,從最初相遇時,一直習未便是她在糾纏著緋月,是她一直在說著喜歡他,而緋月,雖然不再如開始般對她冷漠無視,更待她十分之好,但是,她清楚的,他只是習慣了她的存在,而那,卻並不是愛……
  因為,他從未真正瞭解過她,也不曾懂過她……
  她想要什麼,他其實一直都不曾知曉過。
  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也早該是料想之中的。
  洛水看著她的笑顏,半晌未說話。
  「水水,我很羨慕你,可以這般毫無顧忌,只是一心一意地去喜歡一個人,為了他不顧一切,而我卻做不到……其實,在我選擇嫁給蒼雪的時候,我就該清醒放棄了,紅線一旦斷了,便是再也無法接起來了。」琉璃目光有些黯淡下去,卻是璀然一笑,溫柔如閒花照水:「如今,只有你能夠救他,也只有你能夠殺死他,所以能夠為他哭泣的,這個世界上也僅有你一人而已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所謂情
  聽著琉璃的話,洛水心中五味雜陳,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對於琉璃,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最初知道重傷狐狸的是琉璃時,她是很氣憤的,因為,只有救了狐狸的她才知道,當時的狐狸傷的有多重,差一點就要死了!差一點就要死了啊!
  而在這之後,琉璃還如此若無其事地回來找狐狸,更讓她為之鄙視!口口聲聲說著喜歡狐狸,但是傷狐狸最重的卻是她!她憑什麼在狠狠傷了狐狸的身心之後,還能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地賴在狐狸的懷中?!
  可是,在自流火口中得知琉璃的責任與無奈後,她不禁又有些同情起琉璃來,琉璃不是不愛,只是要顧忌的事太多,背負的也太多,而在兩者的天平上,她傾向了責任,放棄了愛人,而現在,她又後悔了。
  知道琉璃仍愛著狐狸,又看著狐狸對琉璃仍有情,洛水才會選擇退出離開。
  即便是現在,洛水也並不奢望太多,不管狐狸是否還喜歡琉璃,至少,在狐狸心中也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便也夠了。
  她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
  而琉璃所說的話,她似乎有些明白卻又似不明白。
  「……為什麼說只有我能夠救他,也只有我能夠殺死他?」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琉璃看著她,唇邊的笑意多了些寂寥之色,「他只會為你一人不顧性命,為了你他可以動用『元神出竅』這樣危險的禁術,你那日去太子府,他不惜元神俱滅也要衝破結界去救你,而後你離開,他寧可不回歸身體也要先找到你,若是你真仍不肯回來,他便真會就這般魂飛魄散了……水水,你還不明白麼?你活他便活,你死他便死……呵,這便是所謂的生死相隨吧……」
  而她,則是永遠失去了這樣深重的感情與羈絆。
  生死相隨……
  聽著琉璃的話,洛水不由怔忡了半晌,終於消化完全了琉璃的話後,才吶吶開口:「……狐狸果然是個大笨蛋。」
  還總說她傻,狐狸也傻!做啥子總這般冒險?!
  「水水……」琉璃望著洛水,眼中的風雲瞬息萬變,一時落寞,忽然又輕柔淺笑,「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傷害緋月,一定不要像我一樣……」
  因為,如果是你的話,他一定不會防備也不會逃避……
  能殺死他的,只有他最愛的人。
  而她此生最心痛亦最後悔之事便是親手刺傷了緋月,雖然那個時候是無可奈何,但是,傷了他卻仍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正是那一劍,徹底斬斷了她與緋月之間的所有羈絆!
  洛水抿緊了唇,十分鄭重地點頭:「不會的!一定不會有那天的!就算我死,我也絕對不會傷害狐狸半分!」
  只是,此時的洛水永遠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天竟然很快便到來了。
  琉璃微微笑了笑,起身:「想說的我也己經說完了,今後,你不必再對我與緋月之間的事有所顧忌,雖然作為人,你不過只有百餘年的光景,但是,緋月既然認為值得,那麼,便好好珍惜這段時光吧。」
  百餘年……這便是人類一生的壽命。
  而對於妖來說,百年不過是眨眼的一瞬間。
  緋月不惜一切只為守住這短短的一瞬間,他不悔,更認為值得,那麼,還有什麼比這一瞬間更值得人珍惜的呢?
  走出屋子,琉璃面上一直保持著儀態萬分的微笑,卻在看見站在迴廊之上的那襲雪白軟袍時,不由怔住。
  「蒼雪……你怎麼站在這裡?」笑容重新浮上美麗的面龐,琉璃緩步走了過去。
  蒼雪看著她,表情依舊如平日般的平靜,眼神看不出冷暖和喜怒,「你決定放手了?」
  琉璃又是怔了怔,隨即雲淡風清地笑了笑:「由不得我不放了。」
  「但你心中卻仍未放下。」
  「……」
  「但是,不管你是否放下,你如今是銀狐族王妃的事實卻已無法更改,所以,你今後只能與我一起。」
  「我……知道。
  蒼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問了一句:「今夜為何要替我擋招?可能會死。」
  琉璃微微別開眼去,淺笑道:「我的命本便是你救的,死,也不過是還給你罷了,何況,狐族還需要你,你是絕對不能有事的。」
  「果然如此。」冷冷的語聲,蒼雪看著她的金眸中卻莫名閃過一抹黯色。
  「怎麼?」琉璃沒明白他此話的意思,何謂「果然如此」?
  蒼雪卻是己然負手轉過身去,淡淡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可以等你。」
  「……」琉璃看著他,目光裡多了一些困惑。
  「等到你放下,完全忘記他為止。」
  琉璃怔忡了一下,眼神漸漸變得複雜起來:「蒼雪,你……」
  蒼雪轉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們的時間還很長,我相信足夠你淡忘了。」
  琉璃輕抿著唇,沉默了。
  蒼雪果真是對她……
  而她卻從來都未曾看透過他的心思,仍記得與蒼雪的第一次相見,是在她去銀狐族王宮找緋月的時候。
  紛飛的大雪中,她看見庭園內那靜靜站著的一襲雪白修長的身影,與漫天的雪花和遍地的白幾乎容為了一體,不經意下,甚至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
  孤傲而冰冷,這便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
  看著他望過來的目光,她朝他淺淺一笑,然後走過去,用術法做了一個結界傘,替他遮起了頭頂落下的雪花。
  「太冷了。」她笑著對他說。
  他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也不再多說,離開去找緋月。
  回去之時,她又一次經過這個庭院,他仍站在雪地之中,她為他做的結界傘己經被除去了,看來是不打算領她的情。
  她卻是性子上來,又走過去重做了一個結界傘:「自虐不好。」
  他依舊又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眉宇間卻多了一絲複雜之色:「你看得見我?」
  「當然。」她只覺著這個問題十分好笑。
  然而,在不久後知曉他的身份後,她才終於明白了他為何會有此一問。
  
  第一百三十五章  蒼雪
  蒼雪雖貴為銀狐族的長殿下,自小便出類拔萃,但是,卻仍未曾得到過銀狐王琅軒的重視。
  許是因為,他只是利益聯姻下所結的果,琅軒的心只在緋月的母親身上,對於蒼雪母子的關心可謂是少之又少。
  尤其在緋月出世之後,琅軒更一心撲在培育緋月的身上,對於蒼雪,基本是不聞不問。
  而蒼雪的性子素來淡薄,不與人來往,久而久之,人們都漸漸自動忽視了他。
  而這些,亦是眾人都十分清楚之事。
  就連琉璃,這個不屬銀狐族的人,都對這位長殿下不受器重一事有所耳聞。
  所以,琉璃幾次偏執地替他做傘遮雪,才會換來他那樣奇怪的一問。
  畢竟,習慣了被人忽視的蒼雪,對於突然被人如此注意,自是會覺得異樣。
  在此之後,琉璃每回再遇見蒼雪時,仍是會不厭其煩地與他說上兩句,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像他這樣的人,不該這般被忽視,若非緋月早己被琅軒默認為王位繼承者,她會認為,蒼雪更適合一族之王。
  當然,蒼雪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甚至常常一句話都未回應過她。
  琉璃不知道這樣的蒼雪終究是何時對她有了心。
  仍記得在緋月不願答應她做王,更盜走『月魄』離開,而後赤銀兩族狐王相繼被殺,群龍無首她與蒼雪自是分別挑起了兩族的擔子。
  而聯姻,卻也己是刻不容緩之事。
  當初,她本是希望著聯姻所嫁的那個人是緋月,但緋月到底是不肯為了她去做這銀狐王。
  所以,她只能嫁給蒼雪。
  她對蒼雪說:「我嫁你。」
  蒼雪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一個字:「好。」
  沒有一絲的猶豫,也沒有開出任何條件,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好」字,卻讓琉璃有些困惑了。
  然而,她卻只當蒼雪也是想利用聯姻擴展銀狐族的實力,所以才會一句話不問,不假思索地答應。
  但如今想來,蒼雪莫非在那個時侯便己經對她……?
  琉璃微凝著眸子靜靜看著蒼雪,那樣專注探究的目光,似想要看透他的內心一般。
  他說他可以等她,等著她將緋月淡忘……
  「……也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幽幽開口道了一句。
  蒼雪唇角微微揚起一抹輕淺的弧度,朝她伸出一隻手去:「那便等一輩子又何妨?」
  一剎那間,有種異樣的感覺縈繞進琉璃的心,眉目不由微微斂緊。
  良久,似終於想明白了什麼,琉璃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了開來,望著蒼雪輕輕一笑,將手遞到了他伸出的手心之中:「趁著我已經放棄緋月,蒼雪,再對我好些,我也許就不會讓你等太久。」
  太過執著不是一件好事,放下或許會得到更多。
  蒼雪沒有說話,目光閃爍,只微微握緊了她的手。
  而一旁角落裡,偷偷瞄見這一幕的洛水不由會心一笑,原來這個雪人也還是有感情的,和狐狸一樣,都是外冷內熱,琉璃若是也能有個好歸處便好了。
  轉個身,她又蹦跳著朝另一間客房走去。
  情敵的問題解決了,只剩狐狸回歸身體的事了。


2010-10-8 01:1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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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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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章  為難
  另一間客房內,此時卻是正吵得火熱。
  「臭狐狸,還在猶豫什麼?!這小子不肯出來,你便直接進去,還怕奪不回身體麼?」一向便火爆的嘯風看著緋月遲遲沒有動作,忍不住急了。
  流火只悠哉悠哉地靠坐在一旁,一臉看好戲的表清。
  軒轅凌雲亦是半瞇著眸看著緋月,漫不經心地微笑著,似在等著緋月的決定。
  洛水貼在門邊,偷偷地探著頭向裡觀望。
  不是有意要做賊,只是,剛剛走到門前時,一想到之前那丟臉的事,她就沒膽堂而皇之地走進去了。
  看緋月只是靜默而立,仍舊未有回身體的打算,洛水心裡都忍不住替他急。
  這狐狸,回個身體而己,有這麼困難麼?需要考慮這麼久麼?
  「我說,再這般對視下去可真要成石像了。」流火揚眉睨著緋月,眼裡滿是戲謔的笑意:「進去,他魂飛魄散,不進去,三日後你元神俱滅,終究要選一個。不過,他只是區區一個人類的弱小魂魄罷了,做什麼還在意這麼多?」
  聽得這話,洛水卻是不由一怔。
  魂飛魄散?軒轅凌雲?
  驀地想起當初笑無傷也曾說過,若果狐狸回到了身體中,軒轅凌雲便會魂飛魄散。
  那時,她只當是笑無傷隨口戲說的一句話,卻沒想到竟是真的麼?
  怎麼辦?!難道狐狸和軒轅凌雲兩人真的只能存活一人?!
  她自然是不希望狐狸有事,但是若是要以軒轅凌雲魂飛魄散作為代價的話……
  洛水雙手微微握緊,緊抿著唇,心中不停掙扎著。
  冷不防,一隻手輕輕按在了她的肩上,洛水驚的差點跳起來,轉首,卻是正朝著她微笑頷首的龍傾夜。
  洛水拍拍胸口,不滿地白了他一眼:「差點被你嚇死了。」
  「這可不能怪我,小乖做賊心虛才會被嚇壞。」龍傾夜無辜地挑挑眉彎,笑道:「做什麼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樣躲在這偷聽?」
  洛水瞅瞅他,眼睛忽而亮了起來,伸手拉住他一隻袖子,滿懷期待道:「你是軒轅家的老祖先,又活了這麼久,一定有辦法讓狐狸回到身體後,軒轅凌雲也不會魂飛魄散吧?」
  龍傾夜怔了一下,轉眸望了一眼屋內的情形,卻是微微笑了起來:「軒轅凌雲的魂魄沒有寄體,便只有魂飛魄散,我又能有什麼法子?」
  喂喂!好歹也是你的後裔啊,做啥子總這麼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
  洛水很是鬱悶地的扁了扁嘴,再扭頭朝裡望去,卻見緋月忽而向前邁了一步。
  「不要啊狐狸!!!」來不及思考,身體己經條件反射地衝了過去,攔在了緋月面前。
  許是奔的太急,一個踉蹌沒站穩,洛水險些絆了個狗啃泥,幸好被一雙手及時扶住,才倖免於難。
  「這麼激動做什麼?」扶著洛水,緋月的眉不由微微皺了皺。
  雖然知道對不起他,但洛水還是試著跟他打起了商量:「那個……狐狸,能不能再想想法子先保住軒轅凌雲的魂魄?」
  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讓軒轅凌雲犧牲。
  「若是有法子也不必等到現在了。」搶在緋月前面回答的,是嘯風。
  洛水怔愣了一下,眼眸微微垂了下去,帶著一抹淡淡的失望。
  真的沒有法子麼?
  「其實,也有一個法子。」流火忽而悠悠開了口,眉尖兒輕佻:「讓這姓軒轅的小子穿著緋月的身體回去找他那變態師傅,那變態想來一定有辦法。」
  「……」洛水嘴角抽了兩抽,很不客氣地白了流火兩眼:「好不容易才弄回來的身體,怎麼能再送還回去?這不明顯的送羊入虎口麼?」
  這辦法有等於沒有!
  流火卻是不以為意,懶洋洋歪著腦袋,單眼掉線地看著她:「你喜歡的是緋月,他沒事便行了,還管其他人做什麼?緋月回不了身體,你就不擔心?嘖嘖!難不成這麼快就要紅杏出牆了?」
  「少亂說!」洛水憤憤然地瞪了流火一眼,又抬臉看向了緋月,生怕他誤會:「狐狸,我不是……」
  緋月只伸手輕輕一拍她的腦袋,帶著一絲寵溺,淡淡道:「我知道,還有三日時間,不急。」
  洛水怔了怔,隨即欣然地綻出了笑顏。
  ……狐狸果然是懂她的。
  「水水……」輕輕的一聲喚,卻是軒轅凌雲微笑著開了口:「其實,你們倒不必在意我,我本便早已死去,到現在也該活夠本了。」
  洛水用力地搖了搖頭:「那不一樣!現在這可是會魂飛魄散的啊!」
  要知道魂飛魄散可是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那又如何?」軒轅凌雲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對我來說,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這一世活過便足矣,有沒有下一世並不重要。」
  唯一有些放不下,捨不得的……或許,只是這個單純的傻丫頭。
  洛水輕咬著唇,卻是不知該說什麼。
  她自然知道生死對於軒轅凌雲來說早己沒有所謂,但是,一想到他會魂飛魄散,就此完完全全地消失在這個世間,便是忍不住一陣心酸。
  「其實,要保住魂魄也還有一個法子。」龍傾夜微笑著走進屋來。
  「什麼法子?!」洛水耳朵立時豎了起來,一邊有些不滿地撇撇嘴,明明剛才還說沒有,這廝就是故意騙她!
  似知道她的想法,龍傾夜帶著苦笑的輕歎,「並非我要騙你,只是這法子說了卻也沒用。」
  「為什麼?」
  「因為,能護住魂魄的九寰靈玉你找不到。」
  「九寰靈玉?那是什麼東西?」
  「一塊極具靈氣的青玉,若是讓魂魄寄居在這玉中,便可保其不會魂飛魄散。」
  「那九寰靈玉在哪?」
  「……千年前,這玉該是在伽藍族內,但如今過了千年,現在在何處,我便不得而知。」
  「……」
  洛水不禁有些沮喪地垂下腦袋,世界這麼大,要找一塊玉可不容易,何況時間還有限。
  冷不防,一個好奇地聲音插了進來,流火不知何時伸手自懷裡掏出了一塊青色的玉:「你們說的九寰靈玉,該不會就是這塊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約會
  聽得流火這一問,眾人的目光齊唰唰地朝他手中拿著的那塊青玉望了過去。
  青色的玉,晶瑩剔透,隱隱透著淡淡的光澤。
  龍傾夜神情顯然有些意外:「這正是九寰靈玉,怎會在你手上?」
  流火「咦」了一聲,似也有些驚訝,隨即把玩起青玉悠悠道:「當日離開太子府之時,那老變態塞過來的,說若沒有歸處,便寄居在此玉中……想不到竟是九寰靈玉。」
  「笑無傷都這麼交待過了,你竟然不早拿出來說!」洛水沒好氣地瞪了流火一眼,害他們白白擔心了這麼久。
  流火不以為意地挑挑眉,理直氣壯:「忘了。」
  「……」好吧,洛水承認她又有了想掐死這廝的衝動。
  總是讓人恨的牙癢癢!
  「師傅……」輕蕩蕩的聲音,軒轅凌雲眉目緊鎖,神情微微有些異樣。
  不僅是放水,連後路都己經替他打算好了。
  笑無傷……幾百年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對他軒轅一族如此用心?
  想起笑無傷這令人捉摸不透的舉動,洛水也不由皺起了眉,喃喃道:「笑無傷究竟是什麼人呢?他做這麼多……到底又求的是什麼呢?」
  「又是笑無傷麼……」龍傾夜卻是凝眸看著那塊九寰靈玉,湛藍色的眸子中微光閃爍,若有所思。
  不過既然有了九寰靈玉,那麼緋月回歸身體一事便也不再那麼棘手了。
  但是,軒轅凌雲卻是瞅著那塊玉,苦笑:「莫不是讓我一直待在這玉中?」
  「不待在這怎麼保住你的魂魄?」洛水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好的一個法子,還有什麼問題麼?」
  「在這玉中不能說話,也不能自由行動,更不能吃東西,生活的樂趣可全都役有了。」軒轅凌雲輕歎著,一副很是犯愁的表情。
  「……」洛水嘴角抽了抽,一臉黑線地看著他。
  這廝敢情分不清輕重的,保住自己總歸要比吃喝玩樂重要的多吧?
  龍傾夜拿過九寰靈玉,溫聲笑道:「不過是暫時寄居在此玉中,若以後有了合適的身體,總還能出來的。」
  洛水眨眨眼,感興趣地問道:「合適的身體是什麼樣的呢?」
  「自是沒有靈魂的身體才能容納他的魂魄。」
  「……那不是就是死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洛水只覺汗毛直豎。
  「也並不一定是死人……」龍傾夜搖頭笑了笑,目光瞥見一旁櫃檯上一個陶瓷娃娃,伸手輕輕一指:「借助九寰靈玉的力量,那種身體,也是可以容納的。」
  洛水盯著那個陶瓷娃娃看了半晌,眼眸忽而一亮,然後賊兮兮地笑了起來。
  「軒轅凌雲,你要不要一個可以活動的身體?」笑瞇瞇地轉首看向軒轅凌雲,洛水笑的好不奸詐。
  軒轅凌雲輕咳一聲,很是認真地拒絕:「若是那種陶瓷娃娃,我倒寧可待在玉裡。」
  那樣圓滾滾的身形,他實在很難想像變成自己身體的樣子。
  「放心放心,當然不會是陶瓷娃娃了,那東西又不能走路,而且一不小心摔碎了便完了。」洛水面上笑容燦爛極了,眼裡星光閃閃:「我替你弄一個更好的身體來,你不會忍心拒絕我的好意吧?」
  軒轅凌雲有些無奈地苦笑,說是好意,他倒覺得是惡作劇的味道更濃厚些。
  不過,他也有點想看看她所謂的更好的身體是什麼樣的。
  唇角微微一彎,他含笑看著洛水:「如此,便有勞水水費心了。」
  「交給我沒問題!」洛水見他答應,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保證,然後轉身便拉起了身旁緋月的手,興沖沖地往屋外走:「狐狸,跟我出去準備材料去。」
  不知她想做什麼,緋月也並不多問,只任由她拉著一路到了集市。
  然而,於是,洛水只是挑了些布料和棉花後,便假公濟私地扯著緋月陪她逛街。
  原本還十分暢通的街道,一下便交通阻塞了。
  路人的目光皆集聚在了這一對璧人身上。
  一個笑臉盈盈,清秀可愛的少女挽著一名白衣流霜,銀髮如瀑,俊美如天人的公子興味盎然地閒逛著,無疑不為這街市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當那名公子面無表情地被少女扯進一家餛飩鋪,更有一碗餛飩送到面前時,公子本能地便要推開,卻在對上一旁少女那滿含期待,閃閃發亮的雙眸時,又無奈地放棄了這個念頭,在眾目睽睽之下,頗有些不自在地與少女一同吃起了餛飩。
  「狐狸,好像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和你一起同桌吃飯呢!」洛水咬著勺子看著緋月,面上滿是歡欣的笑意。
  好像約會呢……
  緋月淡淡瞥了她一眼,看著她那滿足的表情,心也變得十分輕鬆安閒。
  「真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洛水歪著腦袋,眸子裡是憧憬與祈盼的光芒,卻又帶著一絲不安。
  總覺得,這樣的幸福不會長久……
  因為,都說幸福是短暫的,正因為短暫,所以才讓人十分珍惜。
  緋月眉頭微微皺了皺,順手便是塞了一隻餛飩到她口中:「少又胡思亂想。」
  「唔唔……」突然塞過來的餛飩,讓洛水險些被噎到,好不容易才嚥下去,洛水沒有生氣,反十分認真地盯著緋月問了一句:「狐狸,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怎樣?」
  「又說胡話。」一個板栗敲上腦袋,緋月臉色微微沉了沉。
  不喜歡聽到她說這種話,也不喜歡看到她臉上那一絲淡淡的落寞。
  「我是說真的。」洛水摸了摸腦袋,悶悶地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就會突然回去,消失不見了……狐狸,若是真有那一天,你會怎麼辦呢?」
  雖然曾經試過穿回去都未成功,但是,誰又知道以後呢?
  穿越小說裡也不乏這樣的狗血情節啊!
  「我會去找你。」緋月的聲音低沉而略顯暗啞,眸子裡閃過一抹雪亮的光芒。
  洛水心中微微一動,喃喃道:「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再繼續找,我會一直找,一直一直一直找,即使花上一千年的時間,也一定要找到你為止。」


2010-10-8 01:1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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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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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小的溫馨
  緋月那樣堅定的眼神和語氣,讓洛水的呼吸一瞬間有些室息,鼻尖忽而有些酸酸的。
  控制,再控制,卻終究還是控制不住,就那麼看著他,淚水不自覺地漸漸盈滿眼眶,然後從眼角滑下來,一顆接著一顆,無聲落在碗湯中。
  緋月眸底閃過一絲錯愕,眉彎微微蹙起,「我說錯了什麼?」
  話音剛落,洛水卻是驀地撲到他懷中,伸手緊緊抱住了他:「笨蛋狐狸!笨死了!」
  做什麼要讓她這麼感動?然而,卻又無法抑止地覺得悲傷。
  一千年……聽到這樣的承諾,很濃很濃的悲傷,就這麼突然湧了上來,讓她忍不住落淚。
  她並不求他記得她一千年,也不求他找尋她一千年,她不希望她不在了,他就這麼孤寂上一千年。
  緋月怔了怔,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將她往胸前用力一按:「不想我找你一千年,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身邊,哪兒也不許去!」
  很霸道的語氣,卻讓洛水覺得心底很甜蜜,臉微微有些泛紅,小聲嘀咕道:「只要你不嫌我麻煩,我才不走。」
  狐狸的懷抱實在溫暖又舒服,於是不再去糾結會不會穿回去,也不再想詛咒和月魄的事,只拿著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舒心地閉上了眼睛。
  街市的餛飩鋪上,一對相擁的俊男美女,很是溫馨的畫面。
  「那個……兩位客官要不要再來兩碗餛飩?」小心翼翼的一句問話打破了這美好的氣氛。
  洛水很不情願地睜開眼,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破壞她享受溫存的餛飩鋪老闆娘,那眼裡暖昧實在是顯而易見。
  想想現在還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的姿勢確實有些雷人了。
  洛水忙從緋月懷裡抽身出來,朝老闆娘擺擺手:「不用了,我們吃飽了……」
  「小姑娘,再來一碗吧!」老闆娘卻仍是滿懷期待。
  洛水只當她是想多賺點錢,想想做這麼個生意也不容易,於是從懷裡掏了塊碎銀子遞了過去:「不用找了。
  然而老闆娘卻沒有要接銀子的意思,只般勤地推銷著:「再吃一碗,我可以不收錢……」
  「……」這位大娘是抽了哪門子的風了?
  洛水很是納悶,卻在看到老闆娘直勾勾盯在緋月身上的目光時,徹底明白了。
  下一秒,洛水十分堅決地拉起緋月頭也不回地便走,任由老闆娘如何挽留也不停步。
  喵的想佔我家狐狸便宜,沒那麼容易!
  ……
  回到客棧,洛水便開始忙碌起來。
  在紙上描描畫畫了半天,一隻可愛的卡通形象便出來了。
  緋月站在一旁看著那張畫,微微瞇起了眸子:「這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是皮卡丘,皮卡皮卡,很可愛吧?」洛水得意洋洋地展示著自己的傑作。
  緋月只皺了皺眉,皮卡丘?倒是沒見過這種妖怪。
  「你要做這種東西給姓軒轅的當身體?」看著洛水拿著布料和針線縫縫補補,緋月也大慨清楚了她的打算。
  洛水笑瞇瞇地點著頭:「是啊,幸好我學的是設計,這種活還是難不倒我的。」
  想想軒轅凌雲變成皮卡丘的模樣……嘿嘿嘿……洛水忍不住在心中奸笑起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橫生變故
  勞作了將近一天的功夫,一隻皮卡丘的布偶總算成功出爐。
  因為條件有限,雖然線條顯得粗糙了些,但大致還算成形,洛水捧著自己的傑作,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狐狸,你看,可不可愛?」洛水將布偶遞到緋月面前,笑的好不得意。
  緋月淡淡瞥了布偶一眼,卻是很不客氣地澆了她一頭冷水:「姓軒轅的不會要這種身體。」
  看著這丫頭這般用心地為姓軒轅的做身體,緋月其實很不爽。
  「哼,他不要也得要。」洛水一撇嘴,站起身便拉著排月去找軒轅凌云:「走吧,狐狸你也得快點回身體裡去了。」
  ……
  「……水水,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不能接受。」看著洛水笑瞇瞇遞過來的奇怪布偶,軒轅凌雲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讓他用這種怪異的布偶做身體,倒不如叫他不穿衣服去大街上跑一圈。
  尤其一旁流火等人臉上那憋著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更是令人難堪至極。
  洛水卻是不依不饒,十分誠懇地向他推薦:「你難道不覺得這身體很可愛麼?雖然身形小了點,但手腳都可以活動,還能走路,又摔不壞,多好啊!你用了以後保證你會喜歡上它的!」
  軒轅凌雲苦笑著看她:「確是可愛,但,不適合我。」
  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怎麼能與可愛扯上干係?
  死說歹說都不通之後,洛水終於傷心欲絕,悲憤無比地伸手指著他,滿含怨念地控訴:「軒轅凌雲你這沒義氣的,虧我為了替你做身體這麼辛苦地縫補了一天,手指都被扎出了好幾個洞,你竟然一點都不體諒我的用心,拒絕我的一片心意,以後再也別說你是我朋友了!」
  「哎,一片心意啊……」流火靠坐在一旁,似笑非笑,陰陽怪氣地道了一句。
  龍傾夜也是眼中帶笑,溫聲道:「小乖這般用心,不接受豈非太不厚道?」
  軒轅凌雲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終是伸手接過了那只布偶:「罷了,為了這『朋友』二字,我便只好豁出去這一次了。」
  見他接受,洛水立時喜笑顏開,湊臉上前,一邊大氣地拍拍他的肩:「這才夠朋友嘛,也不枉我為你花費了這麼多心思!」
  「條件齊全,該出來了。」緋月一直面無表情地冷眼看著,直到洛水親暱地去拍軒轅凌雲的肩時,才暮地伸手將她給拎到了自己身邊,睨著軒轅凌雲冷冷開了口。
  就算那具身體是他的,也還是很不爽。
  軒轅凌雲揚唇一笑,回首看了看龍傾夜。
  龍傾夜朝他微微點點頭,拿出了九寰靈玉,口中輕輕吟誦。
  不過半刻功夫,但見一道青光自那身體中飛出,逕直鑽進了靈玉之內,玉身周圍光芒閃爍許久才漸漸消散開去。
  而緋月的身體沒了靈魂支撐,則斜斜朝一邊倒下,洛水忙上前一步扶住。
  之後,龍傾夜便將九寰靈玉嵌進了那只布偶的身體內,不消片刻,那布偶的手腳便微微動了兩下,然後緩緩站了起來。
  洛水兩眼立時睜的老大,一臉興奮的表情:「軒轅凌雲?」
  但見那只皮卡丘擺著腦袋看了看四周,又垂著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和腿腳,最終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可歎我軒轅凌雲的一世英名今日全都毀於一旦了。」
  那神情那模樣實在是可愛極了。
  洛水強忍著笑意,很不真心地安慰:「別這麼說嘛,有身體總比沒身體好。」
  而流火與嘯風在一旁早己是笑抽了過去。
  洛水一面扶著緋月的身體,一面朝面前的緋月道:「狐狸,該你回來了。」
  話音剛落,忽而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之聲,隨即便見琉璃奔進屋,神色凝重:「墨魂又來了,蒼雪正在外面與之周旋。」
  「那個老不死的還真是糾纏不休,看我出去打歪他的鼻子!」流火吟了一句,撩著袖子便往外面沖。
  「我也去!」嘯風跟著也奔出了屋。
  龍傾夜坐在一旁,氣定安閒的模樣,卻似並不打算出手。
  畢竟此事與他並無干係,他也不必捲進狐族的內鬥之中。
  知道墨魂依舊對月魄不死心,緋月看了一眼身旁的洛水,眉彎輕蹙,身形微微一動,卻是被琉璃出聲阻住:「緋月,墨魂有我們先阻擋,你還是先讓元神歸位,以免再橫生枝節。」
  洛水也瞅著緋月,眨了眨眼:「狐狸,先回身體吧?」
  一刻不回,她就得擔心一刻。
  緋月睨了她半晌,終於朝自己的身體走了過去。
  修長的指尖輕輕抵在了身體的眉心,有淡銀色的光芒自他的身體內微微散出,但見緋月的元神在那淡銀色的光芒中越來越淡,越來越模糊,最終化為一道銀色的光芒自眉心鑽了進去。
  元神歸位!
  然而,卻就在這一剎那,一道紫色的身影驀然如閃電般自窗口掠進,龍傾夜眸光輕凝,起身去阻,竟還是慢了半步,那人己是一手擒住了洛水,另一手掌心則直直抵在了緋月的胸口處!
  「笑無傷?!」洛水看清來人的面容,驚詫過後便是憤然不己:「又是你這個老不死的變態!」
  「哎呀.小水水已經變回來了呀!」笑無傷笑瞇瞇地伸手捏捏洛水的臉蛋,笑容燦若桃花:「小水水可真是狠心呢,故意陷害人家,害人家差點被黑狐王給打死了……可我還是想念小水水想的緊,小水水是不是很感動呢?」
  果然,他當時是知道她就是那隻貓的。
  「感動你個大頭鬼!」洛水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只瞪著他抵在緋月胸前的手,而緋月不知何故遲遲未有反應,心中不禁一緊,憤憤道:「你對狐狸做了什麼?!」
  「他封住了小狐狸的行動。在元神歸位之時是破綻最大之時,能將這個時機抓的如此之準,倒也是費了不少心。」龍傾夜緩緩開口,目光卻是靜靜凝聚在了笑無傷的面上,良久,才淡笑著歎息了一聲:「想不到……笑無傷原來就是你,夜汐。」
  
  第一百四十章  夜汐
  「想不到……笑無傷原來就是你,夜汐。」
  夜汐……
  許久未曾再被人叫過這個名字,忽而提起,笑無傷竟也有一剎那的怔神,望著龍傾夜,微微笑了起來;「……難得龍王還記得我。」
  洛水也不由怔忡了一下,有些驚詫地看向了笑無傷。
  夜汐?他竟然就是夜汐?!那個伽藍族的少主,為了曼沙華拋棄了伽藍王位,默默跟隨著曼沙華整整八年,最後為保護曼沙華而受了龍傾夜致命一掌。
  雖然之後不知何故又存活了下來,但是,他身為一個人類,又怎能在這世上一直活了千年之久?!
  「你的樣貌似乎改變了不少……還有幾分曼沙華的影子。」龍傾夜眸底帶了幾許複雜,眉彎輕凝,半刻,驀然似想到了什麼,面色不由微微變了變:「難道你將她……」
  笑無傷唇角勾起,笑的幾分嫵媚而迷人,聲音中卻透著一股蒼涼與濃濃的倦意:「不錯,我與她已合為一體,永生不會分離。」
  洛水聽到這,心中曾經一直縈繞著的那團不解的困惑忽然開始明朗起來,卻又莫名覺著十分惆悵。
  難怪笑無傷能任意地變男變女,原來,他竟是將曼沙華的身體與自己的身體融為了一體!
  這該是怎樣瘋狂的一種舉動啊!
  仍記得,他曾經對自己說過,若果你所珍惜的人心中卻沒有你的話,你會發現,一個人活著反是件輕鬆快樂之事,若果當初不認識那個人的話就好了,若所有和那個人相識的記憶都可以忘卻就好了,若一直都是一個人的話,沒有這許多悲傷的回憶就好了!
  那時的他,說著這話時,她可以覺出些許寂寞與感傷,淡淡的,難以言喻。
  原來,他所說的那個人,就是曼沙華……
  那個他一直深深愛護著,默默守護著,卻最終嫁給了別人的女子。
  昔日的夜汐成了如今的笑無傷,無傷無傷,卻是無處不傷。
  「沒想到你對她竟會如此執著……」龍傾夜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卻是又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可是,就算你與她融為一體,卻也無法活至千年之久,你究竟……」
  笑無傷似乎並無回答的意思,只幽然一笑,「我現在可並沒有功夫與龍王敘舊,正事辦完,速速離開才是目的。」
  說著,抵在緋月胸前的手驀然成爪狀虛握起來,有淡淡的紫光微微散出,在光芒之中,似有什麼東西正一點點自緋月的胸前緩緩抽出。
  「你在做什麼?!」洛水見狀,緊張擔心下忍不住失聲叫出了口,想阻止他,卻又被他牢牢擒住,動彈不得。
  龍傾夜微微一蹙眉,神色也顯得幾分凝重:「你想取妖魄?」
  早在當初與緋月初次交鋒時,便覺出了緋月身上那一絲龍族精魂的氣息,只有集聚了整個龍族人精魂的曼沙華的妖魄中才會有。
  笑無傷挑眉笑了笑:「好不容易才與黑狐王達成了協議,抓住了這個時機,自是為了妖魄。」
  龍傾夜身形欲動,笑無傷只將洛水微微攬緊了幾分,眉彎輕佻,那態勢明顯是將洛水作為了人質。
  龍傾夜眉彎輕蹙,看了看洛水,卻還是止住了動作。
  果然還是很卑鄙!
  洛水憤憤不己,之前對笑無傷的那一丁點兒同情轉瞬便消散的一乾二淨。
  「師傅!」站在一旁桌上的皮卡丘終於出了聲。
  笑無傷轉首看了他一眼,眼底不由漸漸有了笑意:「小云云變得更可愛了啊!」
  軒轅凌雲並不理會他的調侃,只斂聲道:「師傅,既然你是夜汐,為何要為了身為龍族後裔的軒轅一族如此費心費力的破解詛咒?你究竟想做什麼?取妖魄又是為了什麼?」
  曼沙華下的詛咒,身為龍傾夜情敵,更險些死於龍傾夜之手的夜汐,沒有理由這樣做。
  笑無傷只是微微笑了笑,語聲裡有淡淡的倦怠之意,「破除詛咒只不過是因為這是曼沙華的遺願,我只是替她完成這個遺願罷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遺願,所以他才會一直活到今日,否則,早在曼沙華死去的那一天,他便也會隨她而去。
  頓了頓,他又轉眸看向了洛水,白皙的指尖輕輕地在她面上緩緩摩挲著,目光格外的溫柔:「…… 不過現在,我又更貪心了而已。」
  對上他那情愫複雜的目光,洛水不由又微微怔住。
  這個人……只是為了完成一個不愛他的女子的遺願便可以做至這般地步,他對曼沙華的情不可說不令人觸動。
  「放開你的手。」冷不防,憐憐的聲音驀然響起,眼前緋月竟徒然睜開了雙眸,週身迸出一圈銀色的光芒。
  笑無傷驚訝之下,竟被光芒的力量震開,迅速抽回了手,帶著洛水飄然退開了數步,而那隻手上,已然握著一顆泛著妖異紫光的圓球。
  笑無傷看著緋月,嘖嘖歎道:「想不到這妖魄中的力量竟也己融入了你的體內,不過總算這妖魄還是取出來了。」
  「放開她。」緋月冷笑,銀色的雙眸盯在他身上,變得妖異而涼薄。
  笑無傷很是溫柔地攬住了洛水,笑臉盈盈:「這可不行呢,我可是專程來接小水水回去的。」
  果然還想著帶她回去放血。
  洛水很是鬱悶,卻是微微握緊了右手。
  在方才笑無傷帶著她退開的那一瞬間,緋月碰觸到了她的手,將離歌又傳送給了她。
  離歌,之前被笑無傷強行丟棄的緋月送給她的劍,幸好又回來了……
  微微一咬牙,趁著笑無傷與緋月對峙之時,洛水驀地喚出離歌便朝笑無傷反手刺去。
  不求能傷到他,只求能逃開他的束縛。
  然而,到底還是低估了笑無傷的本事,劍很輕鬆地便被他閃過,身體卻也沒能掙脫半分,被他另一隻手制住了拿劍的手。
  緋月剛掠近的身形也被笑無傷隨手畫的結界給阻了下來。
  而洛水的手卻也無意間觸碰到了笑無傷手中的妖魄,一剎那間,洛水竟覺得體內驀然浮起一股脈動,似有什麼在體內翻騰,拚命地想要湧出來。
  怎麼回事?


2010-10-8 01: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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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復活
  那樣怪異的感覺,讓洛水只覺得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手本能地想自妖魄上縮回來,卻未料妖魄竟忽而化作了一道紫光,倏地竄進了她的身體內。
  洛水身體劇烈地一震,體內那股脈動感卻是越來越強烈,那拚命想要湧竄上來的東西,讓她漸漸有些壓抑不住了。
  彷彿靈魂在一點點被啃食一般,好難受……好痛苦……
  「給我……把你的身體給我……」
  幽幽的聲音在腦海中驀然響起,洛水兩眼不由立時驚驚地睜大,是誰?!是誰在說話?!
  身體……為什麼好像漸漸不受控制了?就連意識……好像也在被一分分吞噬著,就快抓不住了!
  她的異狀也為笑無傷所察覺,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唇角漸漸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原來,不需要我幫你,你便已如此想出來了麼?」
  「你對她做了什麼?! 」冷冷的質問,緋月凌厲的目光緊緊盯在他身上,透著凜凜的寒意
  龍傾夜緊擰著眉靜默地看著洛水,許久,似明白了什麼,面色不由微微變了:「夜汐,你竟是想讓她的靈魂復活麼?」
  妖魄本便也屬於曼沙華靈魂一部分,如今與含著人魂的『月魄』合在一起,又有洛水的身體作為依附,要讓曼沙華復活並非不可能!
  「讓她復活?」緋月眸光一沉,便也瞬間明瞭這個「她」所指的是誰,眼中漸漸有了凜然殺氣:「便是為了這個無聊的原因,你殺三王尋妖魄?」
  「你說錯了。」笑無傷並未有半分愧疚之色,只挑著眉尖兒,微微笑了笑:「最初尋妖魄,只是因為我想將她收回身邊而己,復活豈非是如此容易之事?就算集妖魄『月魄』於一體,她的魂魄也己不完整,唯有用他人的魂魄來填補,但是,可以填補她魂魄的必須是最為純淨的靈魂,這樣的人太少……所以,我也未曾動過這個念頭。但是,想不到,她最終竟會選中了小水水,在小水水體內紮了根……也難怪,小水水的靈魂當真是純淨的很哪!這樣純淨的靈魂就連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機緣,難道不正是為了她復生而準備的麼?」
  一年,兩年,三年……為了實現她的願望他忍受著孤寂活至今日,本想著了了這心願後便也可以放下一切,安心地歸去,但如今卻有了讓她復活的機會,他又怎麼可能放過?!
  縱然對不起小水水,縱然她的心中沒有他,他也仍是……想再見她一面。
  「水水……會怎樣?」軒轅凌雲忽然開口問了一句,像是怕驚破了什麼似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笑無傷看著他,如花的笑靨卻莫名帶了些歎息的意味:「小云云心裡應該己經很清楚了,不是麼?弱小的靈魂只會被完全吞噬,最後……消失。」
  「你說消失?」緋月的眼神漸漸有些冰涼,額間印記微微又亮了起來,散發出緋色的光芒,五指微握,面前阻著他的結界便如玻璃一般碎裂成片。
  那個丫頭怎麼可能就這樣消失?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看著一步步走近過來的緋月,笑無傷卻也並未再出手阻攔,任憑他走到了洛水面前,笑的幾分愜意:「小狐狸,己經遲了……小水水靈魂的力量並不強大,是絕對抵不過曼沙華的。」
  所以,一定會被曼沙華的靈魂所吞噬。
  他十分確信這一點。
  緋月卻是絲毫不理會他所說的話,只沉眸看著面前的洛水。
  此時的洛水,微微低垂著首,雙目略顯有些空洞無神,緊咬著牙關,面上的表情卻是極為痛苦,可見她此時靈魂在如何拚命地抗爭著。
  「洛水,看著我。」緋月的手緊緊按在了她的肩上,神情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涼薄幽深,眸光卻灼而有神,就這麼牢牢地盯著洛水,一眨不眨。
  洛水努力壓制著一直想要將她吞噬的那一片曼沙華的魂識,卻又漸漸力不從心,曼沙華靈魂的力量真的很強大,想要重生的慾念更強大,她就快要壓制不住了。
  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緋月的聲音,他叫她的名字,他叫她看著他。
  她能感受到他的手傳來的暖暖溫度,直沁到心底,好似徒然間給了她力量般,讓她竟能一分分地奪回神識,緩緩抬起頭來。
  「狐……狸……」一字字艱難地叫出口,洛水唇角微微扯出了一抹淺笑。
  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應該就可以將曼抄華的魂識壓下去了!
  未料到洛水竟漸漸回復意識,笑無傷眼中也不由閃過一抹驚詫,眉彎微微凝起。
  然而,就在洛水的雙眼對上緋月銀眸的一剎那時,體內曼沙華的靈魂瞬間竟如浪潮一般瘋狂地湧竄起來。
  「銀狐族的人……清嵐的骨血還延續著……不能原諒……不能原諒!」
  那樣強烈的恨意徒然間壓下來,竟讓洛水好不容易才奪回的一點神識再次被吞了回去。
  身體……又漸漸不受控制了。
  右手微微握緊,離歌仍在手中。
  顫抖著緩緩抬起,卻不是洛水的意識所控制。
  曼沙華想殺狐狸!她要殺狐狸!
  明明意識到了這一點,身體卻偏生不聽使喚,心中如火如焚,焦急不己,看著緋月,想要張口,卻連聲音都發不出。
  狐狸……快躲開……求求你……快點躲開!
  然而緋月雙手依舊牢牢技在她的雙肩之上,不曾鬆開半分。
  他只怕再鬆開,她便會真的消失!
  掙扎,努力地掙扎,然而,右手還是高高舉了起來。
  不要……不可以……
  「快躲開啊狐狸——!!」拼盡所有的力量,終於大聲喊了出來,淚一瞬間滑落,但,終究還是遲了。
  緋色的長劍已然狠狠刺入了緋月的胸口,而握著那把劍的,卻正是她的雙手!
  狐狸……她傷了狐狸!
  洛水呆呆地看著緋月胸前那瘋湧而出的鮮血,連淚都忘了流。
  而下一瞬間,洛水的眼神徒然黯淡了下去,漸漸變得空洞,如雪的白光自她的週身驟然迸射而出,照亮了整個屋子。
  待光芒散盡,她的眼神己然又恢復了清明,唇角卻是浮起一抹冷絕的笑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執著
  「哧——」劍抽出肉體的鈍響。
  緋月緊擰著眉,按著傷口向後退了兩步,眼神卻在看見洛水唇角那異樣的笑容時,驟然變得空洞而迷茫。
  洛水手握著滴血的離歌,有一絲奇異的微笑自她的眼底深處隱約浮現,陰柔而又冰冷,如血海中盛開的那妖冶的曼珠沙華。
  「沒想到,我還能有重生的這一天。」冷冷的話語自洛水口中一字字吐出,在靜寂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笑無傷癡癡地望著她,目光無比的溫柔,薄唇微啟,輕輕喚了一聲:「曼沙華……」
  是的,眼前的洛水已不再是洛水,而是曼沙華。
  曼沙華回首看他一眼,眸底有複雜的情愫一閃而過,隨即淡淡一笑:「夜汐,辛苦你了。」
  龍傾夜看著她的眸光也漸漸變的幽深而複雜,直到她的目光與他對上,他才微微笑了笑:「真是好久不見了。」
  曼沙華看見了他,目光微微一閃,卻是很快恢復了平靜,只柔媚一笑:「夜,看你的樣子,似乎看到我重生一點兒也不高興呢!」
  龍傾夜淡淡一勾唇,歎息道:「若你重生的代價是習這個女孩的靈魂消失為代價,若你的重生仍是以復仇為目的的話……我實在無法高興起來。」
  「那還真是可惜了……」曼沙華眉彎輕輕一挑,幽幽道:「這兩樣都不能如你願了。」
  「她……怎樣了?」冷冷的問話冰寒刺骨,緋月看著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戾氣,冷酷的銀眸中如死水般一片沉寂,但那樣異常的平靜卻更透露出一種瀕臨瘋狂的跡象。
  曼沙華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抹憎恨,卻是冷誚地抬手指著自己的胸口笑道:「你問這個女孩子?我既然重生了,她的靈魂自然便是被吞噬,就此消失,若還要說明白些,那就是……她己經死了。」
  ……死了?那個丫頭死了?!!
  幾個時辰前,那個丫頭還拉著他滿大街地跑,同他一起吃著熱騰騰的餛飩,笑著說要與他永遠在一起……現在卻告訴他,她就這麼消失,就這麼死了?!!
  一剎那間,緋月的眼神如冰一般凝固了。
  胸前的傷口依舊不停地流著刺目的血,心肺如撕裂一般,一種深入骨髓的痛感自胸腔中漸漸蔓延,讓他的身體和意識也漸漸變得麻木而僵冷。
  有一種叫做恐懼的感覺,在一點點緊扼住他的心,他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都在微微發抖。
  最後,有些抑止不住地涼涼笑了起來,笑聲中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淒涼。
  笑無傷眼底一抹複雜的光芒閃過,卻是莫名透出一絲悲涼。
  小水水……
  在他決意要讓曼沙華重生時,便己知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他仍舊選擇了犧牲了小水水。
  正如,為了破解詛咒,他也可以犧牲她。
  只是,為何真正等到她消逝時,卻會如此悲傷呢?
  那個有著明朗笑顏的女孩子……若果,不是她,所有的一切都與她毫無干係的話,該多好!
  曼沙華看著緋月,笑容裡的譏誚更深:「這個丫頭的意志力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十分堅強,若非最後刺你那劍,讓她受到刺激,露出了弱點,我也不會如此容易地將她的靈魂吞噬掉,或者說,是她自願沉入黑暗,不敢再見你,真是脆弱的靈魂。不過也好,這樣,她便不會看到你的死狀……」
  眼中凜冽的寒芒一閃而過,曼沙華手持著離歌一步步朝緋月走了過去。
  聽著她的話,緋月森冷而凝滯的目光中不由閃過一抹刀鋒般的厲芒,看著她冷冷開口:「我不會死,我也不會讓她就這樣消失!」
  若是照曼沙華這種說法,那丫頭的靈魂未必己經完全消失了,只不過是被深埋在最底的黑暗處,若果可以,卻還是能夠重新喚醒!
  曼沙華自是也看出他的意圖,卻只是冷笑著舉起了手中長劍:「你以為,我會給你這樣的機會麼?」
  「曼沙華,一千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麼?」悠悠的歎息聲,一道身影驀然閃出,擋在了緋月的面前。
  「你又想再次阻擋我麼,夜?」曼沙華看著眼前的龍傾夜,目光陰冷。
  龍傾夜搖頭淡淡笑了笑,目光卻是看向了她身後神色有些憂鬱的笑無傷:「曼沙華,到現在你仍舊不肯回頭去看看身旁的那個人麼?仍然不敢正視自己真正的心願麼?」
  曼沙華臉色微微一變,竟是有些惱羞成怒:「住口!我真正的心願就是讓狐族滅族,讓清嵐的血脈永遠的斷絕!」
  龍傾夜眉宇間有深深的惋歎,輕歎了口氣:「什麼是最重要的,在千年前他瀕死的那一刻,你難道都還未曾發覺麼?」
  笑無傷自然聽出此話中說到了自己,不由微微怔忡了一下,眉目輕凝,轉眸看向了曼沙華,神色複雜。
  「你給我住口!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只有復仇!」曼沙華面色白了白,愈發地難看,像要極力逃避什麼似的,緊緊握住了手中劍,驀地朝龍傾夜刺了過去。
  龍傾夜只微微一側身,輕鬆地避開,右手兩指牢牢夾住了劍身,淡淡看一眼曼沙華:「滅族之事如今我也己放下,你為何還不能放下?就這般去投胎轉世,重新為人不好麼?何苦還要執著留戀於世?放過這個丫頭,也放過你自己罷!」
  曼沙華看著他,忽而冷聲笑了起來:「夜,你好像也很在意這個丫頭啊?以前,我都未曾見你如此在意過我。」
  龍傾夜淡淡笑了笑:「你又何嘗不是如此?你心底真正在意的,想必你自己比我更清楚罷!」
  曼沙華用力抽出劍,似乎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劍尖平指著他,冷冷道:「若你非阻我不可,就莫怪我不念舊情!」
  「曼沙華!」一隻手忽而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幽幽歎息了一聲:「就這樣放下,跟我回去可好?」
  曼沙華轉首看著笑無傷,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憤然:「夜汐,連你也想阻我?!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所愛的人
  面對曼沙華的質問,笑無傷只是輕輕搖搖頭,神色間有著淡淡的疲憊:「我只是不願見你再這般痛苦下去……」
  他讓她重生,只是想再見她一面,只是想讓她有個新的開始和生活,並不希望她再重複著千年前的覆轍,繼續活在仇恨之中,那樣,太痛苦了……
  「……」曼沙華怔了怔,默然片刻,神色卻是微微有些動容。
  又一隻手牢牢抓住了她的另一隻胳膊,冷冷的聲音如空谷寒泉:「你以為,我會這樣讓你走麼?」
  曼沙華冷凝著眸子,看著面前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有些發白的緋月,他銀色的眸子中所進發出的不僅是一種想要拯救某人的堅持,更有著一種毀滅的決絕!
  若果無法喚醒那個丫頭,他會不惜與她一起毀滅!
  曼沙華望了他片刻,唇角揚起一抹冷絕的笑:「該死的狐族還未死前,我也未打算離開過。」
  今日,注定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師傅,這便是你要的結果麼?」軒轅凌雲看著笑無傷,忽而淡淡開了口:「犧牲無辜純善的水水而讓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帶著仇恨再次重生,這便是你想要的麼?」
  笑無傷面色也微微有些發白,眼底透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
  不愛他的女人麼……
  千年的執著只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到如今,似乎連他自己也己分不清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龍傾夜眉彎輕輕蹙了蹙,眼裡卻是閃過一絲歎息的意味。
  曼沙華眼色複雜地看了笑無傷一眼,隨即,凌厲的目光又轉向了桌上那只布偶:「區區一個孤魂而已,你又是什麼人?!」
  「我?」軒轅凌雲淡然地與她對視,悠悠一笑道:「我是被你所下了詛咒的雙生子的子孫後輩,如今我這模樣,可也算是拜你所賜。」
  「你說什麼?!」曼沙華的臉色立時變了變,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若非他提起,她根本不會記得那一對孩子!
  「曼沙華……」龍傾夜看著她,微微笑了起來:「我知你並不愛我,卻實在不知你原來還如此怨恨我。」
  曼沙華冷冽著眸子,卻並不說話,目光閃爍,卻是不知在想什麼。
  笑無傷聞言不由一詫,瞇細了雙眸看著龍傾夜:「龍王就算想過河拆橋,卻也不必說這種話罷?她嫁給了你,更有了你的子嗣,如今卻說她不愛你?」
  他記得,曼沙華曾親口說過,她愛龍傾夜。
  因為她這一句,他才終於決定放手,只要她覺得幸福便好。
  龍傾夜微笑著看他一眼,搖了搖頭:「她若愛我,又怎會因我不助她攻打狐族便設計重傷我更將我困於結界內數月有餘?所謂的子嗣,想來也不過只是意外罷了,在婚禮前你來見她的那一夜,是她對我下了藥,她以為可以用身體束縛住我,不過,或許更是為了讓你徹底死心罷了……」
  「夠了!」曼沙華驀然有些暴躁地打斷他,阻止他再說下去。
  而對於這意外的真相,笑無傷卻是陡然怔住了,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又快的讓他無法抓住。
  
  笑無傷  莫失莫忘(上)
  已不曾記得,笑無傷這個名字究竟已伴隨我過了多少年。
  笑無傷,是笑歎自己無處不傷,還是笑歎自己已無心可傷?
  而在有這個名字之前,我曾是人界伽藍一族的少主夜汐,伽藍一族素來是隱蔽於世的族群,對於人間的糾紛爭戰不聞不問,只求族人過的平安。
  我常常想,若果父王未曾遇見那個叫紅蓮的女子,若果父王不曾將她收留在族中,若果我也不曾因此認得曼沙華,是否,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然而,終究一切都己注定,這或許便是所謂的命數罷。
  仍記得,第一次見到曼沙華時,她還是襁褓中的嬰孩,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她看見我衝著我笑,朝我伸出了小手。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雖然當時的我也僅有五歲而己,但我卻為她那般純真的笑顏吸引。
  我不知道,從那時起,便開始了我的劫。
  曼沙華漸漸開始長大,性子卻越來越孤僻,她幾乎不與族內其他孩子來往,每每看見她,她都甚是冷淡,沒有表情,但眼裡隱隱透出的那一絲淡淡的落寞卻是讓我莫名地心疼不己。
  她還才那麼小,這樣的表情,實在不該出現在她的臉上。
  所幸,因為父王對她們母子的照顧,她對我亦並不牴觸,但,也算不得親近。
  不論我如何哄她逗她,她都不曾對我展露出一絲笑顏。
  之後,因為九幽族的覆滅,人間各族為爭奪頭領地位紛戰不休,即便是一直避世的伽藍一族也難倖免於難。
  戰亂之中,無數族人無辜被殺死去,第一次,我被那流盡漫山遍野的鮮血染紅了雙眼。
  而在一片紛亂撕殺之中,我卻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瘦小身影。
  她站在那,只是冷漠地看著地上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不哭不逃,彷彿不知何謂害怕一般,淡定的有些讓人心疼。
  她那時,也不過才六歲。
  六歲的孩子,似乎便己將生死看的很透,所以,在面前長劍朝她落下之時,她仍是靜靜地站在那,未曾閃躲,而眼中竟似閃過一絲解脫般的輕鬆。
  我的心開始隱隱作痛,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我救下了她,卻受了傷。
  很深很深的一道劍口劃在後背上,她看著我,眼裡第一次有了驚詫與驚慌。
  她問我為何這般拚命救她,我只是微微笑了笑:「因為我不想你死,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她怔了怔,眼神忽而漸漸亮了起來,然後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然後,第一次,我自她口中得知她的母親紅蓮與狐王清嵐之間的恩怨情仇,更知道了一直以來,她是如何活在她母親所傳輸的恨意之中。
  她每一日感受著紅蓮心中的恨,可她,卻並不知道她要恨的是什麼,她只覺得很迷茫也很疲憊。
  而我,只是希望她能快樂。
  因為這一次族內遭難,紅蓮許是愧於自己是禍源,也或許是為了報父王之恩,將九幽族的禁術盡數傳於了父王,伽藍一族便也自此振興起來。
  這些,對我來說,都並不重要,我更在意的是,曼沙華終於漸漸有了笑顏,雖然,僅僅是在我面前而已。
  我以為,只要我再努力一點,她便可以真正走出陰霾,變得幸福快樂,然而,到底是我想的太過美好。
  那一日,我去尋她,在後山林間發現了她的身影,她正藏在樹後靜靜地看著前方,那裡,是一對緊緊擁在一起的男女,女子正是紅蓮,而他們的週身卻是燃起熊熊的紅蓮劫火,那是可以焚盡一切甚至靈魂的地獄火焰!
  我想衝上前去阻止,然而,火焰卻忽而漸漸散去,留下的只有那一名清浚男子和他手間滑落的一指灰燼。
  「為什麼也死了,你卻還活著?」我看見曼沙華從樹後走了出去,目光冰冷地看著那個人。
  恍惚間,我似乎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
  曼沙華用著惡毒的話想要刺激他,只是,並沒有效果。
  我知道,她只是想讓他注意她罷了。
  他始終未曾過問過她半句,就這麼離開了。
  曼沙華一直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緊咬的下唇漸漸滲出血絲都不知覺。
  我甚是心疼,走上前去輕輕喚她的名字。
  她沒有回頭,只是落寞地說著:「夜汐……你不知道,她其實說的是,『我也還是一直愛著你』……為什麼……她明明一直告訴我,她是多麼的恨他……她還教我如何去恨……可是,她現在卻說她愛他……我不懂……我一點也不懂……」
  我輕輕遮住了她的眼,憐惜地將她拉入懷中,心中更痛:「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我不會讓別人瞧見的。」
  她在我懷中放肆地哭了出來,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見到她哭,很傷心很傷心的哭著說他們都不要她,彷彿在抓著最後一根救命草一般地問我會不會也丟下她一人不要她了。
  她的眸子裡的淚光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就在那一刻,我許下了永生的承諾。
  我永遠也不會拋下她一人,我會守護她一輩子!
  而一個月後,令我完全未曾想到的事發生了。
  在一個月圓夜,族內不知何故突然嘈雜起來,我出了屋,卻只聽族人叫著「妖怪」四散逃開。
  妖怪?這裡怎會有妖怪?
  我驚詫地朝人流中奔去,卻看見了被圍在人群中亂棒打著的曼沙華。
  可是,那是曼沙華麼?
  有著狐狸的耳朵和尾巴來,還有一雙赤紅的眼睛和尖利的爪牙……
  她抬頭也看見了我,眼中滿是驚惶與害怕,而在看見我眼中那驚駭的目光時,她有一絲的怔忡,隨即帶著受傷的表情垂下頭去,不再看我。
  心中驀然如針扎一般刺痛,我挺身護住了她,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不容許她再受半分傷害
  就算她變作了現成這副姿態,就算她是妖,她也依舊是我發誓要永遠守護的曼沙華!
  所以,在她被驅逐出伽藍族時,我不顧父王與族人的勸阻,放棄了少主身份,放棄了所有的一切,義無反顧地跟著她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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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責
  「為何這般害怕我說出來?不想還是不敢承認?」龍傾夜似笑非笑地看著曼沙華,悠悠道:「曼沙華,從始至終,你真正愛的人,都是夜汐罷!」
  「住口!你少自以為是!你知道什麼?!」曼沙華近乎有些失聲地提高了音調,想要揮起手中的劍,卻突然察覺到什麼,臉色驀然一變。
  有些驚愕地看著面前仍牢牢抓著自己手臂的緋月,她的目光驟然變得又冷又利,然後惱恨地看著龍傾夜:「你故意說這些亂我心神,好讓他趁機將神識侵入進我的身體裡麼?!」
  在她因為龍傾夜的言語而心神大亂之時,緋月的神識己經悄悄潛進了洛水的身體,在尋找著藏在深處洛水的靈魂。
  這與元神出竅並不一樣,但卻也有風險,若果神識無法完全收回,被困在這身體中,那麼,自己的身體便相當於一個沒有意識的活死人。
  而且,若果在這期間再被襲擊,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防範抵擋之力。
  緋月此舉,當真又是一次豁出性命的行為!
  緋月將自己的神識一直往深處探索著,終是在一片朦朧薄霧裡看見了抱膝埋首坐在那的熟悉身影,卻顯得那般悲傷落寞。
  緋月皺著眉走過去,伸手拉她:「起來。」
  洛水卻好似聽不見般,只是將頭深深地埋在雙膝間,喃喃道:「我傷了狐狸……我傷了狐狸……」
  緋月眼底一抹複雜的光一閃而過,皺眉,語聲冷淡,「抬起頭看著我,我沒事。」
  「不要!我不要看!」洛水拚命地搖著頭,帶著濃濃的哭腔:「好多血……狐狸流了好多血……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緋月望著她,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卻是強行將她的頭抬了起來:「我還活著。」
  「可是,我親手用劍傷了狐狸……我明明說過,絕對不會傷害狐狸……」洛水清秀的臉上滿是淚痕,她不能否認她傷害過狐狸的事實。
  緋月伸手將她整個人都攬進懷裡:「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不!是我的錯!是我太軟弱了……如果我可以再堅強一點的話,如果我可以再力量強大一點的話就不會這樣了……」是她的靈魂太脆弱,才會被曼沙華的靈魂吞噬控制。
  「你已經盡力了……現在,跟我一起出去罷。」緋月緊緊擁著她,只有他知道,那本該是致命的一劍卻最終避開了要害,是她努力抗爭的結果。
  洛水伏在他懷中,哭的有些硬咽:「狐狸……我不配喜歡你……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
  「那你是打算一直留在這裡麼?! 」緋月看著她的目光似喜非喜,似怒非怒,越來越幽深隱隱夾著一絲暴風雨來臨的危險。
  洛水輕輕推開他,又抱膝蹲在了角落裡:「狐狸,你一個人回去吧……」
  傷害他的她已經沒有同他在一起的資格了。
  緋月眼眸深邃得如暗夜一般,漸漸冷凝:「若是這樣,我便也留在這陪你一起!」
  她在的地方他才在,沒有她的地方,他哪兒也不會去!
  
  笑無傷  莫失莫忘(中)
  曼沙華在躲避我,她想方設法地要甩開我,彷彿我就是一個令她憎厭的包袱和累贅,她甚至於連多看我一眼也嫌惡。
  但我知道,她只是在憎惡著自己,從她變身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無比地憎惡著自己,憎惡著這樣的命運!
  她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妖族,她不容於天地,這樣的命運讓她憎恨!!
  每一次看著她痛苦的變身,那樣的孤立而無助的蜷縮在蒼涼的月光下,我總是忍不住心痛地想要上前擁住她,但她,卻總是絕決地甩開我的手,一個人默默地走開。
  她拒絕我,寧可一人獨自承受!
  但正因如此,我更無法捨下她一人!
  八年……八的時間,我跟在她的身後,從未有一日離開過。
  她每一絲細微的變化我甚至比她自己都更清楚!
  但,知道的越清楚便會越心痛。
  直到有一夜,圓月之下變作半妖之態的她,第一次將藏匿於一旁的我揪了出來,叫我不要再跟著她,叫我滾回伽藍族。
  我只是輕輕搖著頭告訴她:「我對你承諾過,絕不會拋下你一個人。
  我並不求她會回以我相同的承諾,也不求她會愛我,我只是想看著她,陪著她,守護她,這樣,便足夠了。
  「守護我?你的力量能守護我麼?」她指尖的冰涼劃過我的脖頸,她的眼神依舊冷絕無情,她的笑也滿帶譏諷。
  我不得不承認,她的這一句話,如利刃一般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的確,我只是個人類,就算在伽藍族中我天賦異稟,出類拔萃,但,事實上,我卻連曼沙華的力量都不如!
  這樣的我,真的可以守護她麼?
  第一次,我對自己也有了質疑。
  抱著最後一絲期望,我近乎祈求地看著她:「曼沙華,莫要再恨了,放下執念,與我一起我會好好照顧你一生,這樣不好麼?」
  然而,她到底還是恨意深種,不為所動,冷冷地再一次將我推開。
  這一次,我終究沒有心力再跟上她。
  我想,我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棄了?追逐著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真的值得麼?
  可是,當得知她闖狐族王宮重傷而返的消息時,我卻立時心神大亂,所有值不值得都已無所謂。
  有時候,迷戀與喜歡就是這般沒有道理也沒有原因,即便是飛蛾撲火也好,我仍舊無法放下。
  只是,當我再去尋她時,她卻已身在龍族的王宮之內,更傳出了她要與龍王龍傾夜成親的消息。
  陡然間有些心灰意冷,我不知道那時的我,是以怎樣的心緒再去見她。
  只是也許……想確認她的決定。
  成親並非她所願……
  「他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而且,我喜歡他。」她是如此回答我。
  強大的力量……這是我所無法給她的,我知道,她仍舊未放下心中的恨。
  但是,她說喜歡他……
  我以為,我可以不去在意,只要她覺得幸福就好,但,我卻無法否認,我到底還是傷到了
  就像拿著刀片在心口上一刀一刀地割著,直至鮮血淋漓。
  然後,我看到了不遠處的一襲人影,湛藍色的長髮與雙眸,想來這就該是龍王了。
  曼沙華卻並未往意到。
  心中不知受何種情緒驅使,我歪著臉涼涼地笑了:「曼沙華,能否再讓我最後抱你一次?」
  曼沙華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並未拒絕。
  我輕輕擁住了她,彷彿在呵護一件極為重視的珍寶一般,溫柔而又小心翼翼。
  眸光卻是有意無意地瞥了暗處的龍王一眼,暗暗地笑了。
  我不曾想過僅憑此便能挽回什麼,只是有些不甘,是的,不甘。
  所以,純粹只是一種賭氣的挑釁,著實幼稚的很。
  我離開,卻並未走遠。
  我藏匿在暗處,看著她被他輕攬入懷,看著她笑著勾上他的頸項,看著他將她溫柔地抱進屋……
  那一天的晚上,不見月華,屋內寬大的床榻上,只有抵死纏綿的她和他,我靠在屋外,心一寸寸冷下去,淒涼的笑意卻一絲絲浮上唇邊。
  我告訴自己,這樣的結局很好,只要……她覺得幸福便夠了,而我……沒有所謂。
  這一次,我是真的離開了。
  沒有回伽藍族,在我決意離開的那一刻起,我便已沒有資格再回去。
  我依舊四處流浪,卻總能聽到她的消息。
  她成親了……她和龍王平靜地生活著……
  直到龍王突然失蹤,她帶著龍族與狐族掀起了一場爭戰,最終與狐王清嵐約戰於雪山之巔。
  得到這個消息,我便立刻朝雪山之巔趕去,雖然不知道此去到底要做些什麼。
  而我趕到之時,她正與龍傾夜在戰。
  龍族覆滅之事,我也是聽說了的,曼沙華……為了復仇,竟己不惜墜入地獄!
  龍傾夜與曼沙華此時都己是強弩之末,所有的力量皆放在了最後一招之上。
  只是,在最後一刻,曼沙華的招式卻在觸及到龍傾夜之前,不知何故微微停頓了一下,因為這一停頓,露出了空門。
  我笑了。
  她果真是愛他的,所以,終究還是不忍殺他。
  沒有任何思考的,我的身體已然自發地擋在了她的面前,那一掌擊在胸口,我可以感覺到體內五臟六腑都碎裂成片,我知道,我必死無疑。
  但是,卻並不後悔。
  至少,她還活著。
  身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看見了曼沙華眼中的震驚與惶恐,像個嚇壞的孩子一般,呆滯地站了許久,才恍惚地朝我跑了過來。
  她扶起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
  「夜汐……夜汐!」她不停地喚著我的名字,有溫熱的水輕輕滴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
  可是,她為什麼會哭?又為了什麼哭呢?是因為我麼?
  我想問她,卻發不出聲音。
  我想伸手撫摸她的臉,卻發現,我已連抬起手指的力量都已消失殆盡。
  我可以感覺到我的意識在漸漸地模糊,她的容顏在我視線中也漸漸地模糊,很深很深的疲憊感襲壓而來,我再也無法抵擋也無法撐下去了。
  這樣也好,我終是解脫了。
  何況,在最後,能看見她為我哭,也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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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釋然
  洛水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著緋月,他眼中透出的決絕表明了他所說之話絕非戲言。
  「狐狸……」有些怔怔地喃喃開口,面對緋月的堅持,洛水卻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良久才低垂著眸子輕輕道:「不要管我了狐狸,我永遠都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害你受傷遇到危險……」
  眼睜睜地看著他因為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瀕臨險境,因為喜歡他,因為不想離開他,所以,她才留了下來。
  直到現在他被她親手所傷……她的存在果然只會害了他而已!
  「我從未嫌過你麻煩,你卻己經想要退縮,更想再次丟棄承諾離開麼?」緋月伸手輕輕覆在她的頭頂上,淡淡道:「所有的事是我自己的決定,更從不曾後悔過,所以,不要再輕言放棄離開,獨留我一人,不要讓我認為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你亦不曾在乎過,那樣的話,會比被你殺死更心痛。」
  語聲很輕也難得的溫柔,洛水怔了怔,卻忽然覺得心裡不再那麼難受了,更漸漸有些豁然和明朗起來。
  「對不起狐狸……我不會再這樣了。」洛水揉了揉眼,站起身來,然後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緋月:「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謝謝你一直這麼包容我,可是,我都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麼……」
  「傻。」緋月抬手輕輕一敲她的腦袋,目光柔和。
  她為他做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曼沙華,就算殺了他,你又能得到什麼?何苦?」隱隱有聲音自外界傳來,是龍傾夜。
  原來是曼沙華惱恨之下,舉劍要殺已失去神識的緋月。
  洛水不由立刻擔心起來,急忙推促著緋月離開:「狐狸,你快點先回你的身體裡去,你不能有事!」
  緋月眉彎一蹙,不動。
  洛水知道他在想什麼,十分認真地向他保證道:「狐狸,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戰勝她的靈魂,重新奪回我自己的身體!相信我!」
  雖然也許憑借緋月的力量可以幫助她,但要與曼沙華的靈魂抗衡必然要費上許多時間,而緋月若不及時回歸身體,卻是會立時死在曼沙華的劍下!
  緋月凝眸看了她半刻,終於淡淡道了一句:「我等著你。」
  下一刻,身形己然化為一道精光飛躍了出去。
  就在排月的神識回歸到身體的那一瞬間,曼沙華手中的劍已然揮舞著斬了下來,想要避開已來不及。
  緋月的手牢牢抓著她的胳膊,龍傾夜想護卻也是難以護住。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然而,劍,卻並未能落下,因為,有人緊緊扼住了她的手腕。
  「夜汐,你做什麼?!」有些不可置信的,曼沙華看著阻止了自己的笑無傷,眼色複雜。
  笑無傷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濃濃倦怠,輕輕搖了搖頭:「曼沙華,已經夠了……」
  為了讓她重生,他犧牲了小水水,雖然知道不公平,但他亦是無可奈何。
  但至少,小水水所喜歡的人,他想替她保住,這也算是一種補償罷。
  
  笑無傷  莫失莫忘(下)
  在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從未想過我還會有再醒來的時候。
  可是,我終究還是醒了。
  身體上的傷彷彿從未有過一般,完完好好,沒有半分損傷。
  而曼沙華則一身是血地倒在一旁,氣息微弱。
  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知道心中謊亂地幾乎失了神智。
  我有些無措地抱起她,卻無法阻止她身上不停瘋湧而出的鮮血。
  第一次,我痛恨自己的無能,我以為,只要有一顆想要守護她的心便已足夠,但現在,我才發現,這種想法是多麼的錯誤!
  因為,我沒有保護她的力量,空有一顆心,又如何?
  她只是無聲地望著我,嫣然一笑,「夜汐,我要死了……」
  不!她怎麼會死?!我明明救下了她,為什麼還會變成這樣子?
  「可是夜汐,我不想死……」她望著我的雙眸中隱隱透著複雜而淡淡的光芒,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卻又隱忍著沒有說出口。
  我緊緊抱著她,聲音暗啞:「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你若死了,我便陪你一起死!」
  我可以感覺到,她在聽完我的話後,身子有一絲微微的輕顫,隨即眸光漸漸涼了下去,緩緩朝我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頰,幽幽道:「夜汐,你不能死……我還有一個未了的心願,你一定要替我去完成!」
  「什麼,心願?」我問她,心裡的悲傷卻早己蓋過了一切。
  她抬手指向了一旁的樹下,那裡,有一雙安靜沉睡著的嬰兒。
  「那是我和夜的孩子,我曾因夜不肯助我,更阻止我殺清嵐,憤恨之下,向這一對孩子下了詛咒,如今,我後悔了,但是,我已沒有力量再解除這個詛咒……夜汐,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完成這最後的一個願望。」我第一次看到她那樣溫柔如水的眼眸,只是卻又莫名地令人覺得悲傷。
  一時間,我只覺得有些諷刺,她竟要我為情敵的子嗣活下去,她連讓我為她死的權利都不留給我。
  「夜汐……」看出我的踟躊,她抓住了我的衣袖,聲音中竟帶了一絲哀求的意味:「這是我最後唯一的願望,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我不想死後留下遺憾。」
  面對她這樣的苦求,我沒有辦法拒絕,也不忍心拒絕。
  心中淒苦,我只看著她笑:「曼沙華,如果我實現你的心願,你會給我我想要的嗎?」
  「你想要什麼?」她問我。
  「你。」我只想要你而已。
  她怔了怔,然後微微笑了起來:「好。」
  耗盡最後一絲力量,她將自己的精魄化為了結晶,只留下了她的身體給我。
  ……到最後,她留給我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身體。
  為何她總是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一個完好的她,還有,她的心。
  那一刻,心緒如同萬年死水般沉寂無波,我的心,似乎隨著她的逝去也一同死去。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瘋了抑或是癡了,我用禁術將她的身體與我融為了一體,只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留住她,感覺著她仍與我同在。
  她最後的的囑托,是讓我將她的精魄送到清嵐手中,她不肯轉生,只說,即便她死,也要親眼見證著狐族的覆滅。
  清嵐接過她的精魄,眼底是一片化不開的濃濃悲哀:「她至死,也仍這般放不下麼?」
  我淡淡看著他,譏誚地開口:「若果你當初不留下她一人,以父親的身份愛她,她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清嵐只是歎息般地搖了搖頭:「我不認她,只是想保護她而已,曾經,因為我對紅蓮之情,才會讓紅蓮受傷滅族,我的愛,只會給她們帶來不幸,我以為只要我不在乎,她便可以平安活下去,怎料……還是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我有些嘲謔地笑笑,如今再說這些,又還有何意義?
  曼沙華已經不在,這些恩怨情仇也與我沒了干係。
  我帶著曼沙華交託的那一對雙生子四處流浪,從此,世間沒有了夜汐,只有笑無傷。
  曾想交給龍傾夜,但,在我去尋他時,他卻已不知去了何處閉關養傷。
  而我,為了完成曼沙華的遺願,只能一個人活下去,靜靜地等待。
  曼沙華說,破除詛咒需要異世女子的血,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她既如此說,便必須不會有錯。
  可是,異世女子又該上何處去尋?
  我不知道,我有生之年是否能等到這樣一個人出現。
  然而,令我自己也未曾想到的是,我,竟然己不會變老,幾十年過去,我的容顏都未曾改變過。
  我以為,是與曼沙華融為一體的關係。
  而我孤獨的旅程之中,唯一陪伴我的,便是那一對孩子。
  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圍著我吵鬧不休,因為這點生氣,我才覺得日子總算不會太過死沉。
  只是,到了他們十三歲的那一年,詛咒似乎應驗了。
  兩個孩子的生命力都在急劇地衰竭,我不知道曼沙華所下的,究竟是何種詛咒,但,著實過於心狠了一些。
  面對倒下的兩個孩子,我沒有方法解救他們,卻是其中一個孩子忍受不住痛苦,苦苦哀求另一名孩子殺了他。
  然後,我親眼看著另一名孩子是如何掙扎著,痛苦著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最終,舉起那沾染著兄弟鮮血的劍亦打算自我了斷。
  兩個孩子都實在懂事的很,他們沒有一人求過我,讓我下手,他們不想為難我,也不想令我負罪。
  只是,意想不到事卻又發生了。
  那個孩子在殺了自己的兄弟之後,竟又開始漸漸回復了生命力,最後身體又恢復如初。
  原來,這便是詛咒的解法,但,只是暫時的。
  雖然如此,但那孩子仍舊自責愧疚,不願原諒自己手刃兄弟的罪孽。
  我告訴他,這是你兄弟犧牲所換來的,所以,你必須連同你兄弟的份一起活下去。
  其實,我亦有私心罷了。
  畢竟,這個孩子若是死了,我又如何完成曼沙華的心願?
  便是這樣,世上多了軒轅一族,更一直靠著兄弟的血才能延續今日,建立起了軒轅王室的霸業。
  在之後的數代雙生子中,再也未曾見過如此情深的手足,曾經還患難與共的兄弟,在面臨死亡之際,卻仍舊可以狠下心來殺了對方。
  實在有些世態炎涼的蒼桑之感。
  而我,除了偶爾輔佐那些小屁孩之外,便一直在等待尋找著異世來的女子。
  我從未想過,這一等便是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看著軒轅一代又一代地出生,然後長大,漸漸衰老,最後死去,而我,仍舊未曾改變,不老不死。
  日子久了,漸漸的,對於生死便也看的淡了。
  只是有時會想,若是從一開始便一個人活著就好了,至少不必因為身邊生命的逝去而惋歎,也不必為了誰而被牢牢套住一輩子。
  而這千年多的時間,亦足夠我去修煉更多更強大的術法,因為,曾聽說,若是人的魂魄還在,亦是有機會復生的,因此,我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只待有一日力量足夠時,可以去狐族拿回曼沙華的妖魄與人魂。
  在這千年裡,我唯一喜歡做的,便是靜靜凝望著湖水之中變作女子模樣的自己。
  許是因為融合的關係,我的容貌漸漸與曼沙華有了幾分相似,看著女子的自己,便好似在看著曼沙華一般。
  我想,我當真是癡顛了。
  連帶著我的性情,也在漸漸地開始轉變。
  時間實在太過漫長,若不給自己找些什麼樂子,當真會無聊鬱結而死。
  不停地轉變著性子,倒是可以讓自己活得更有趣味更精彩些。
  直到凌霄與凌雲這一代,便有了「老不死的變態」一稱的笑無傷。
  小霄霄同小云云亦是我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又見到了一個新例。
  寧死也不願殺小云云的小霄霄卻又被逼迫著去殺他,實在讓人看了有些心疼,也讓我想起最初的那一對孩子。
  所以,我告訴他,保留住小云云魂魄的法子。
  那個傻孩子便當真毫不猶豫地去做了,即便會被兄弟誤會憎恨一輩子,也在所不惜。
  只是,我的等待依舊不見盡頭,我不知道,我還要這樣等上多久。
  於是,我又將精力轉向了狐族。
  也是該取回曼沙華魂魄的時候了。
  當初曼沙華的人魂所化的精魄如今己成了狐族所世代守護的至寶『月魄』,著實有些諷刺的很,而等我去狐族時,這『月魄』卻聽說已被銀狐族的二殿下因情未果而憤然盜走。
  我笑,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孩子。
  而妖魄當日被封印於清嵐體內,如今卻也不知傳至到了誰的身上。
  我只能從各族狐王身上下手。
  我本無意要殺三王,只是,他們知道我的目的,唯恐我讓曼沙華復活再次給狐族帶來災難。
  可惜,最後他們都死了,我卻毫髮無損。
  這一千多年來的修為終究不是白費的。
  但是在他們身上,我卻並未尋得妖魄,看來,妖魄還在其他人的體內。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收到龍城小云云傳來的消息,他發現了『月魄』。
  『月魄』是同一個小丫頭和一隻小狐狸一起出現的,我聽到這消息時,便猜到那隻小狐狸想必便該是盜走『月魄』的那位銀狐族二殿下了。
  到達龍城時,卻意外發現了銀狐族的身影,冷若冰雪的一個人,卻幻化了另一副模樣去誘引一個小丫頭。
  好奇心起,這等熱鬧我又怎會錯過。
  只是,沒想到卻有了意外的收穫,這個小丫頭原來便是小云云所說的,帶著『月魄』的丫頭。
  而我也未曾想到,『月魄』竟己被她吞下了肚。
  更未想到的是,這個小丫頭竟然便是我等了千年的異世女子。
  何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只是,小云云卻自始至終未曾對我說過此事,若非小霄霄告訴我,我怕還不會知道的這麼快。
  他們都知道小丫頭是破除詛咒的關鍵,卻都猶豫不決。
  這兩個孩子的心思我又怎會看不透,他們已然都喜歡上了那個小丫頭。
  不怪他們,小水水確實討喜的很,連我也忍不住喜歡,因為,小水水實在單純可愛的很,已經許久也未曾見過像小水水這樣的人了。
  但,再喜歡,卻也不得不犧牲她。
  而小水水顯然也認不出我們這一群披著羊皮的狼,倒是小水水身邊的小狐狸警覺的很,屢屢想要帶小水水離開。
  小水水實在太容易相信人,若非那一日終於撞破狼先生們的險惡居心,只怕至死也不會懷疑半分。
  可就算如此,小水水依舊沒有怨恨與憎厭,只是十分落寞,哭的亦十分傷心,讓人看了很是心疼。
  而那隻小狐狸性情雖然涼薄,卻對小水水在意的很,可以不惜動用元神出竅的禁術來救小水水,這樣的癡心,我甚是喜歡,就如同曾經的我一般。
  但卻又比我更幸運,至少,小水水對小狐狸亦是情真意切,可以犧牲自己去保全小狐狸。
  我必須承認,我是羨慕了,也嫉妒了。
  那一日,我問她,可害怕死?
  她說,她怕,因為死的時候,就不能再遵守活著的約定了。
  我再問她,若永遠也不能死呢?
  她也怕,因為活著的人必須承擔所有死去人的痛苦,一個人活著,太悲傷了。
  是的,一個人活著,真的太悲傷了……
  小水水的每一句話,竟都深深刺中了我的心。
  我一直以為不會在乎的傷口,卻再次疼痛起來。
  然而,小水水的話卻又如一道貼心的良藥,一點點地縫合起我的傷口,小水水就是如此,善良的讓人不忍傷害。
  可是,正是這樣最為純潔的靈魂,卻又成了曼沙華復活的契機。
  小水水注定要被我這隻大灰狼所害。
  若是她肯恨我半分倒也讓我好過一些,只是,小水水卻是連恨都學不會的人。
  所以,放任小狐狸的身體離開,如果這樣能讓她更開心些的話。
  雖然我曾有過一絲猶豫,但,想見曼沙華的心卻到底勝過了一切,所以,我放任了自己的自私。
  我以為,能在時間中救我的那個人是曼沙華。
  只是,在小水水靈魂真被吞噬的那一剎那,我到底還是有些後悔了。
  我不知道,也不確定,我的追求是否真的是正確的,面對依舊懷著仇恨之心復生的曼沙華,我有了一絲迷惘。
  突然有些疲憊了,到如今,我只想求一個解脫,活的太久,追逐的太久,實在是累了。
  曼沙華,若果不能將你從地獄邊拉起,那麼,這一次,便讓我陪你一同下地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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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回來了
  「放手。」曼沙華看著笑無傷的眸光微涼,只是冷冷開口說了兩個字。
  笑無傷淡淡笑了笑:「這一次我不會再依你,除非……你殺了我。」
  如今,他如願見到了曼沙華,而詛咒一事,隨著曼沙華的復活,想必自會有解法,已經不需要他了。
  現在,他只覺得有些累了,一直以來束縛著他的羈絆,讓他活下去的理由都不存在了,他只是想求個解脫而己。
  「你……」曼沙華握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目光卻是越來越複雜難解。
  緋月已然退開兩步,冷眼看著二人,面色卻因傷口越流越多的血而愈顯蒼白。
  良久,曼沙華才終於淡淡開了口:「好,我罷手。」
  笑無傷微微怔了怔,唇角浮起一抹釋然的淺笑,緩緩鬆了手,下一秒,笑意卻僵在了唇邊。
  只因,他的手才剛一鬆,曼沙華眸光立時一凜,手中劍己然如迅雷閃電一般朝緋月直直刺了過去。
  ……
  洛水在一片迷濛昏暗之中摸索前行著,被曼沙華的靈魂所吞噬,她要出去,便必須找到一個契機口。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驀然一亮,刺目的光芒讓洛水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
  從指縫中,她看見了一顆懸浮在半空的透明圓球,她自是認得此物,那正是被她所吞下的『月魄』。
  走近『月魄』邊,洛水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卻未料與『月魄』相觸的指尖忽而迸出耀目的光芒,如針一般四散開來,而在洛水的眼前,卻似有一幅幅的畫面如同放電影一般紛錯閃過,強烈的感情如潮水一般自指尖湧入她的腦中。
  她看見一個被少年緊緊護在懷裡的小女孩,少年微笑著告訴小女孩,他希望她好好活著。
  她看見悲傷的暗夜裡,少年擁著女孩,許下了守護她一生的諾言。
  她看見圓月之下,半人半狐模樣的女孩被亂棍打著,還是那名少年衝出來護住了她。
  她看見曾經的女孩出落成妖燒美麗的女子,卻用最惡毒的語言刺痛著面前的俊美男子,將他狠狠推開了身邊。
  她看見女子嫣然巧笑著對面前的男子說喜歡別人,任由他落寞離開。
  她看見那男子在女子的面前閉上了眼,那女子流著淚,卻是發了瘋的用術法救他,直至自己倒下。
  夜汐,你說不想讓我死,希望我好好活著,所以,為了你我想努力活的快樂。
  夜汐,我沒有了母親,父親也不要我,我又是孤單一人了……求你不要也拋棄我,如果連你也不要我,我該怎麼辦?!
  夜汐,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大家都在怕我,打我……為什麼我如此不容於天地?夜汐,你也害怕我了對不對?!不要看我……求你不要看我現在的樣子!
  夜汐,為什麼你要一直跟著我?我憎惡半人半妖的自己,我也不想被任何人憐憫同情,我現在只想求一個了結,了結這個令人絕望的命運!不要再跟著我,我不配讓你這樣為我付出……
  夜汐,為了能有與狐族相抗衡的力量,我只能選擇龍傾夜,我便是這麼的自私,我本就不配讓你對我好,所以,請你忘了我,就這樣永遠離開吧……
  夜汐,為什麼你又回來了?!為什麼這麼傻的擋在我面前?!你不可以死……你怎麼能就這麼死?!就算我死,就算要犧牲找的孩子,我也一定會救你!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
  洛水再回神時,已是不自覺地淚流滿面。
  她知道,剛才的一切都是來自曼沙華靈魂中所隱藏著的感情。
  她不知道,原來,曼沙華真正一直愛著的人,其實是夜汐。
  一個追逐,一個卻在逃避,所以,才一直無法走到一起。
  惆悵之時,忽而聞得一聲又驚又怒的叫聲:「曼沙華——!!」
  是笑無傷。
  洛水順著聲源朝外望去,卻正見鋒利的長劍朝眼前的緋月刺去,心中不由一緊,忍不住驚懼地叫了一聲:「不要——!!」
  立時,週身一片光芒散出,照亮了整個黑暗的靈魂。
  而曼沙華的身形也在劍尖距離緋月胸口不足一厘之時驀然僵住,隨即一聲悶哼,她的魂魄竟被反震出了洛水的身體之外。
  洛水的身體也同時軟軟倒下。
  緋月眉彎一蹙,上前一步,伸手接住了她,目光微凝,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洛水。」
  「唔……」洛水睫毛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看著眼前的緋月,輕輕一笑:「狐狸,我回來了。」
  緋月緊蹙的眉這才緩緩舒展了開來,淡淡一勾唇,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微微抱緊了她。
  回來便好。
  「曼沙華……」低低的語聲,彷彿怕驚破了什麼,帶著一絲慌亂與無措。
  洛水轉首看向一旁,笑無傷半蹲在曼沙華若隱若現的魂魄面前,想要抱起她,卻又怕他的輕輕一觸碰便會讓她立時魂飛魄散。
  曼沙華只是虛弱地一笑,抬眸看了一眼洛水:「想不到,你的靈魂竟然還有這樣強大的力量,我真是低估你了。」
  洛水輕輕搖了搖頭:「我並不強大,我只是……想保護我所喜歡的人而已。」
  「呵……喜歡的人麼?」曼沙華輕輕一聲嗤笑,眼裡卻閃過一絲複雜而黯淡的光芒。
  「其實,你不也是一樣的麼?」洛水看著她,萬般複雜滋味湧上心頭,只覺有些感傷:「當初,為了救夜汐,你不惜用禁術將他所受的傷全部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更向自己的孩子下了詛咒,只為替他續命。」
  軒轅一族為何在十三歲時會急速的衰減生命力,便是因為他們的生命已然全數轉給了夜汐,一代又一代,所以,夜汐才永遠不會老死。
  這才是詛咒的真相。
  龍傾夜微微歎息了一聲,顯然也己是隱隱猜到了這點。
  笑無傷卻是完全驚愕地怔在那裡,目光複雜而深邃地看著曼沙華,不知是喜是悲,是哀是傷。
  曼沙華神色卻異常的平靜,只淡淡地揚起眉看著洛水:「未經允許,便私下偷窺別人的內心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後的表白
  屋子裡此時寂靜一片。
  笑無傷望向曼沙華,眼神溫柔,卻又似帶著無盡的傷感:「為何你從不曾告訴過我?」
  他不知道……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命是用曼沙華的命所換來的,他也從不知道,羈絆他千年的詛咒之事盡也全是由他而起。
  曼沙華……為何你要這樣做?為什麼要讓我獨自一人活下來?
  曼沙華微微別開眼,笑的雲淡風輕:「因為我想讓你活下來,僅此而已。」
  因為知道她死後,他必不願獨活,所以才會用詛咒一事牽絆住他,只是想讓他多活一天也好……
  笑無傷輕輕搖了搖頭,苦笑:「可你卻不知道,再沒有比失去自己所愛的人,一個人獨自活著更痛苦的了。」
  曼沙華看著他,目光卻是異常的堅定:「即使這樣我也要你活著,直到永遠!」
  「曼沙華,你不可以這麼自私……」笑無傷眼中透出一絲痛苦與悲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一千多年他活的有多麼痛苦,只因為一個承諾才會苦苦堅持到現在,可如今,這個承諾的真相竟不過只是她的一個謊言。
  「夜汐,你難道還不知道麼?我一直便是如此自私……」曼沙華的魂魄又淡化了幾分,淒涼的笑意若隱若現。
  「夜汐,你說要永遠守護我時,我曾想過,要活出一個全新的生命……我只是希望有人愛我……我只是想要得到幸福……可是在那個月圓夜,我的生命……我的世界便已經完全崩毀……」
  「就算你說不在意,我卻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除了憎恨,我已找不到寄托……我已經我選擇了復仇的道路……但沒有了幸福,我也無法成為你的幸福……所以,在你和仇恨之間,這條路只要我自己一人走下去便夠了,所以,我將你狠狠推開……」
  「在不擇手段滅了龍族的那一夜起,我已化身為修羅,我一直求的不過只是一個解脫,所以,與夜的對決中,我終究是罷了手……但是,你卻在我面前死去…… 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什麼都不如你重要……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正如你曾經對我所說的一樣……我不想你陪我一起死,所以我只能用詛咒之事絆住你,其實,什麼所謂的異世女子也不過是我隨口胡謅的罷了,我只想著,這樣的女子一日不出現,你便可以一直這般活下去……」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但是,夜汐……沒有什麼比你活著更重要了……而如今,我也已沒有被你喜歡的資格,所以,知不知道這一切也都無所謂了……」
  笑無傷俊美無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卻透著更多的無奈與悲哀之色:「曼沙華,曾經我說過,我永遠也不會丟下你一人,即使陪著你一起墮入地獄也不要緊,只要可以,我想……一直一直守護你……你永遠也不會是孤單一人……但你卻從來也不肯給我這樣的機會……你真是傻啊……世上的確有無祛彌補的罪,但絕對沒有不能去愛的人……不論你做過什麼,我對你的心也不曾改變過……」
  曼沙華怔了怔,輕輕笑了起來:「夜汐,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是傻……我想要的其實早已擁有,只是我卻沒有勇氣去接受……是我將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也害了你……對不起……」
  笑無傷只是輕輕地搖著頭,心中劇痛,有什麼微微濕潤了眼。
  「夜汐,你哭了……可是,看到你為我哭,我居然很高興……」曼沙華朝笑無傷緩緩伸出手,然而魂魄卻無法碰觸到他的面頰。
  她的身形漸漸變得透明,美麗的臉龐上露出了溫暖而欣慰的笑意:「夜汐,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為什麼……我會發現的這麼遲……若果真有來生的話……夜汐……我不想再錯過你……但是今生,請你忘了我吧……」
  她的眼中有的是惋歎,更多的是留戀。
  一陣微風拂過,帶來無數涼意。
  「希望即使沒有我,你也能好好活著……最後還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很幸福了……」聲音漸漸淡去,面前人影逐漸捎失,彷彿被風吹散了,如煙一般消散在了空中,笑無傷下意識地張臂想要護住,卻最終什麼也抓不到。
  「曼沙華……曼沙華……」笑無傷癡癡地坐在地上,直直凝望著她消失的地方,目光漸漸有些空洞無神。
  又一次親眼看著她在面前死去,而這一次,她是真正地消逝了。
  卻仍是獨留下他一人,如此悲傷地活著……
  洛水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雙眼,想說些什麼,然而話到了唇邊卻又硬咽得說不出來。
  龍傾夜歎息般地搖了搖頭,也終究什麼話也未說。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不知過了多久,笑無傷終於緩緩站起身,喃喃道:「曼沙華,你讓我忘了你…… 但要我如何才能忘?一千多年都不曾忘記,如今又怎麼可能再忘記?若是這世上己沒有了你……我如何還能好好活著?沒有你,我又如何能幸福?」
  洛水心中不由一緊,驚詫地睜大了眼,難道他打算跟著曼沙華一起死麼?!
  「師傅!」軒轅凌雲也低呼一聲,跳著到了他的面前。
  「笑無傷你不能……」眼看著笑無傷指尖散出一縷淡紫的光芒,洛水急忙衝上前去想要阻攔。
  誰料,笑無傷卻忽而伸手將她拉進了懷中,反制在了身前,另一手又將軒轅凌雲拎了過來,微微笑道:「小水水真是單純呢,我怎麼可能會死?」
  「事到如今,你還想做什麼?!」緋月冷厲的目光死死盯在他身上,面色卻更顯蒼白。
  「你們以為這便到結局了麼?」笑無傷搖了搖頭,嘖嘖道:「不,還沒到……我還有未完成的事要做,所以,必須借小水水一用。」
  說罷,帶著洛水和軒轅凌雲轉身便輕躍出窗子。
  緋月立時便要追上前,卻被龍傾夜攔住:「你現在的傷還未追上他便可能會先死,我相信他不會傷害小乖,倒是你需要盡快療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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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再放手
  客房內。
  「我說緋月,你現在怎麼好像越來越弱了?居然屢屢受傷,真是丟人啊!」流火懶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唇角滿是戲謔的笑。
  本與墨魂對陣的眾人如今都己回到了屋中。
  只因,墨魂在看見躍出屋子的笑無傷之時,臉色一變,只怒聲道了一句:「你竟然言而無信!將『月魄』留下!」
  隨即便追著笑無傷而去。
  眾人雖見到笑無傷懷中所挾制著的洛水,但卻未見緋月追出,想必屋內必是又出了事,便未再追過去,只忽忽奔進了屋。
  於是,便見到被龍傾夜攔阻在窗前受了重傷的緋月。
  不過好在有流火在這,再重的傷卻也死不了,只是免不了被奚落一番。
  「不過,我也實在是很同情你,和那女人好不容易才剛見著面,溫存了沒兩天便又得分開,嘖嘖,真是可憐!」
  嘯風聽不過去,斜了流火一眼:「小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緋月只是冷沉著臉,並不理會流火,雖服下了他的藥,但傷勢到底也不算輕,面色依舊顯得有些蒼白。
  「想不到這笑無傷與曼沙華之間竟還有這樣一段感情糾葛,詛咒的真相竟會是這樣……」琉璃聽說了所有事後,輕歎著發出了一聲感慨。
  嘯風並不關心這些,只摸著下巴疑問道:「既然這詛咒與那丫頭無關,那老不死的變態還捉她去做什麼?」
  所謂詛咒需要異世女子的血,不過只是曼沙華所編來騙笑無傷的一個謊言罷了,所以,這詛咒應該是與洛水完完全全沒有了干係。
  笑無傷所謂的借用……又是要作何用?
  緋月眉目微凝,銀眸閃爍,似想到了什麼,卻只是皺了皺眉,並未說話。
  「他必然有他的打算,也許是為了……」龍傾夜頓了頓,卻是歎息一聲,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蒼雪面無情情,只淡淡開口道:「墨魂仍對『月魄』窮追不捨,那『月魄』雖是曼沙華的精魂所化,如今她的精魂也己消散,但力量卻仍在那丫頭體內,若是被墨魂得到的話……」
  緋月眼色一沉,立時站起身,便欲往屋外走。
  「緋月,你要去哪?!」琉璃忍不住叫住他,看著他胸前還未乾的血跡,眼中有擔憂。
  「龍城。」緋月微微頓住步子,只淡淡說了兩個字。
  笑無傷定是將洛水帶回龍城太子府去了。
  琉璃柳眉輕輕一蹙:「可你的傷還未好,若是急於趕路,反會加重傷勢。」
  「那又如何?」緋月卻是絲毫不在乎,傷勢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他只是不能忍受她不在身邊,不在視線之內!
  眉梢輕佻,他才剛踏出一步,有人在他後背輕輕一觸,他的身子便驀然不能動彈。
  「蒼雪……」琉璃有些詫然地看著面色冷淡的蒼雪,卻看不出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緋月銀眸中隱隱夾了一絲怒意,冷眼看著蒼雪:「你這算是做什麼?!」
  蒼雪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仍是波瀾不驚的語氣:「你若是想死沒人攔你,但你以為你現在這般模樣去見那丫頭,她是否會高興?」
  蒼雪不怒不語,只看了一旁琉璃一眼,拂袖走出屋去。
  琉璃看著蒼雪離開的背影,微微一抿唇,卻還是轉向緋月勸聲道:「緋月,不論如何,你還是先養好傷再去罷,你若有什麼萬一,水水也必定會傷心難過。」
  「說的不錯,關心則亂,若不想小乖見著你的傷便又自責,你這傷還是盡快消去的好。」龍傾夜也溫聲笑道了一句。
  緋月只是冷笑一聲,卻並沒再反駁,也沒再急著追趕。
  琉璃見狀,放下心來,替他解了禁制,然後便也出了屋去。
  涼涼的月色下,有冰山般皎潔清浚的身影在客餞外的河邊卓然而立,雪白的衣袍和銀色的長髮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蒼雪。」琉璃緩步走過去,輕輕喚他。
  蒼雪只淡淡應了一聲,並未回頭看她。
  琉璃微微咬了咬唇,忽而伸手自他身後輕輕環住了他,將臉伏在了他的後背,蒼雪身形立時不由一僵,原本平靜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詫。
  「對不起……」
  蒼雪微微一怔,淡淡開口:「為何忽然道歉?」
  「蒼雪,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會出手留住緋月,你始終都是為我……」琉璃輕輕地歎息,靜靜感受著他背上傳來的溫度,幽幽道:「其實,我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很清楚我現在和他的關係,只是,就算是朋友也好,見到他這樣,總是忍不住要擔心,過去的感情到底不是如此容易放下。」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解釋,只是覺得必須說點什麼。
  蒼雪語聲淡若清風,眸底卻多一絲柔和的光芒:「我知道,我說過,我會等你。」
  雖然只是很平淡的一句話,琉璃卻覺得心中似乎漸漸溫暖起來了,只將雙手環的更緊了幾分,唇角揚起一抹淺淡的微笑,輕輕道:「謝謝你蒼雪……」
  這一刻,她真的想通了,她不該再步曼沙華的後塵,該抓住的便該緊緊抓住,絕不能再錯過!
  所以,她想,這一次試著再也不輕易放手了。
  ……
  另一邊,洛水被笑無傷帶著一路回到了龍城,途中為甩掉墨魂倒是費了不少精力。
  不過,笑無傷到底是笑無傷,就算是甩人也甩的十分有技術。
  順手畫了個陣法,便「PIU」地一下從葉城眨眼到了龍城,可謂是瞬間移動。
  洛水著實膛目結舌了好一陣。
  笑無傷只漫不經心地笑道:「曾經經過一個山精族,那裡的山精懂得遁地之術,我便順道學來這個秘術。」
  果然,千餘年不是白活的,經歷見識就是更為廣博。
  看看龍城內熟悉的景象,想著幾經周轉,最終還是回了原點,剛到此處的種種回憶浮過腦梅,洛水忍不住歎了口氣,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往昔了。
  「帶我們回來,師傅究竟還想做什麼?」歎息著發問的,是笑無傷手上的布偶,軒轅凌雲。
  
  第一百四十九章  請你活下去
  笑無傷拎著手裡的布偶,隨手揪了揪他的兩隻耳朵,很是傷心道:「小云云好不客氣啊,竟然這樣跟師傅說話。」
  本是因著曼沙華之事還對笑無傷滿懷著同情之心,但看著他現在這死灰復燃的模樣……
  軒轅凌雲眼裡閃過一絲無奈,看一眼一旁的洛水道:「師傅該不會還是為了詛咒之事吧?但師傅也該知道詛咒一事如今與水水已無干係,為何還要將她牽扯進來?」
  洛水此時也很是鬱結,有些幽怨,被強行帶走和狐狸分開,心中更一直擔心著狐狸的傷勢。
  可是一想到笑無傷的苦,想到曼沙華的逝去,便又什麼質問和不滿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過,正如軒轅凌雲所問,如今詛咒與她還有什麼關係呢?
  「天機不可洩露。」笑無傷眉梢輕輕一挑,只打了個哈哈,不肯多說。
  「……」洛水嘴角微微抽了抽,很是無語。
  笑無傷卻是俯下身看著她,忽然笑起來,親暱地拍了拍洛水的頭,「小水水,不怕不怕,人家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那張笑若燦花的美臉忽然靠的這麼近,讓洛水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卻是皺起了眉看著他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做完了所有的事後,你是不是……就打算死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她記得,笑無傷在曼沙華消逝之後曾說過,若是這世上已沒有了她,他如何還能好好活著?沒有她,他如何能幸福?
  那個時候,他說的話絕不是虛言,他一定是有這種打算的……
  笑無傷怔忡了一下,淺笑著的眉宇間,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寂寥之色:「小水水為何會這麼認為?」
  洛水微微一垂眼眸,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你很悲傷,沒有生意……」
  縱然他現在笑的仍是輕鬆愜意的模樣,但是,他眼底深處那一抹濃濃的化不去的哀傷卻是無論如何也騙不了人的。
  「誰說我們小水水傻,這不是敏感聰明的很?」笑無傷悠悠一歎,輕撫著洛水的頭髮,笑容恬淡如月光。
  他沒有否認她的猜測。
  洛水心中隱隱有些難受,看著他,輕輕問道:「一定要如此麼?活下去……不好麼?」
  她知道他現在失去最愛人的心痛之情,但是,她卻還是希望他可以好好活下去。
  「小水水就真的不恨我麼?」笑無傷忽然幽幽問了一句,「只差一點,消失的便會是小水水了。」
  「沒什麼好恨的,我只覺得……你太苦了。」洛水只衝他淡淡一笑:「你這一生何嘗不也一直都是為了別人,為了自己的所愛的人……這並沒有什麼錯……在我心中,一直記著的,都只是曾經救過我,陪我笑,陪我鬧的笑無傷,那些日子都是真實存在的,也會成為我永遠珍惜的回憶……我一直都認為,真正的笑無傷是溫柔的也是善良的,否則,我如今不會完好地站在這裡……我真心希望這樣的笑無傷可以一直開心幸福地活下去,就算你最愛的人不在身邊了,你還有軒轅凌霄和軒轅凌雲兩個好徒弟,還有我們這些朋友,你不會是孤單的一個人……所以,好好活下去吧!」
  他真的太苦太苦了……曾經曼沙華活著的時候,他只能默默地守護著,看著她嫁給別人,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徒留的只是一片心傷,伴隨著他過了一千多年。
  而如今,終於知道曼沙華真正心意後,卻又再一次承受著她消逝的悲傷,得到的仍是一場空,一段傷……
  這樣的一個人,實在讓人心疼。
  笑無傷卻只瞇眸睨著她,笑的幾分風輕雲淡:「小水水這麼說,我實在欣慰的很,只是,小水水真的認為,失去了最愛的人後,還能好好地一個人活下去麼?若果小狐狸死了的話,小水水會怎樣呢?」
  「……」淡淡的一句話,卻是讓洛水徒然間無語反駁。
  她不得不承認,若果狐狸不在了的話,她是無法一個人活下去的,早在當初狐狸元神出竅,身體又被奪的時候,她便這般對狐狸說過。
  她很清楚這樣的感受……
  所以,要她再勸笑無傷一個人好好活著的話,卻顯得極為沒有說服力而又矯情。
  「對不起……」良久,她才輕輕開口,微微垂首,「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我的說法可能有些自私,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死……你死的話,我們都會傷心……」
  笑無傷看著她,眸中閃過一絲柔和的光,忽而「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小水水還真是好騙呀!好好的我為何要死?一千多年都活過來了,還會熬不下去麼?」
  「師傅,這種時候你就莫要再拿玩笑逗她了。」軒轅凌雲忍不住搖頭輕歎,但卻不得不承認,方才聽著他二人對話時,他也暗暗有些擔心。
  笑無傷挑挑眉嘖嘖道:「只有逗小水水才有樂趣嘛,而且能逗小水水的機會也不多了,自然得抓緊些。「
  「什麼叫不多了?」洛水十分敏感地抓住了他話中的詞。
  笑無傷卻是漫不經心地笑著捏了捏洛水的臉:「待小狐狸來將小水水帶走了,不就沒機會了麼?「
  「……」洛水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你丫就得瑟吧!
  ……
  再一次回到久違的太子府,洛水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裡的一切依舊沒有改變,十分的熟悉,甚至有些親切的感覺。
  到底是曾經當成過家的地方,真正想忘記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小霄霄,出來迎賓了。」笑無傷才剛踏進庭院,便已是揚聲叫了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那一襲熟悉而又氣宇軒昂的身影便已是疾步朝這邊走了過來,更在看見洛水時不由微微怔忡了一下。
  「嗨!」洛水舉起一隻手朝他輕輕擺了擺,訕笑著打了聲招呼。
  如今知道自己不會被放血,倒也不必再一副如臨大敵般的態度了。
  何況曾經也是那樣和睦開心地在一起過,就算中間有過欺騙有過很多很多不好的事,但,到底還算是朋友的吧?
  軒轅凌霄臉色卻微微有些不自然,只看向笑無傷道:「師傅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霄霄在府裡焦心等著,又相思著才是辛苦。」笑無傷唇角揚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不管他俊容閃過的一絲陰霏,只順手將手裡拎著的布偶塞進了軒轅凌霄的懷裡:「小云云就先交給你了。」
  軒轅凌霄有些詫異地盯著手上那只布偶:「這個……是凌雲?」
  一說到這個,洛水便興奮起來:「是啊是啊!我給他做的身體,是不是很可愛呢?」
  軒轅凌霄看著她星光閃閃的眼睛,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可愛,很可愛……」
  軒轅凌雲則是乾脆閉上眼,連話都懶得說了。
  笑無傷又轉首環顧了一下四周,悠悠道:「這儀式都準備好了?」
  軒轅凌霄怔了怔,看了一眼洛水,然後點頭:「是,都已準備好,只等師傅回來。」
  儀式?
  洛水眨巴了半天眼,才終於想明白,敢情是要破解詛咒時舉行的儀式?
  「已經不用再拿我當人祭了吧?」洛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鬱悶。
  軒轅凌霄俊眉微微一蹙,緊抿著唇,目光有些深沉。
  知道軒轅凌霄仍對此事並不清楚,軒轅凌雲微微笑道:「凌霄,已經不需要儀式了。
  軒轅凌霄臉色變了變,眉皺得更緊了幾分:「凌雲,你不必勸我……」
  他知道凌雲一直不忍傷害洛水來解除詛咒和讓自己復生,但是,有時卻必須狠下心來犧牲,縱然他也不忍不願,但是,他卻不得不扮演這個狠角的人。
  軒轅凌雲輕輕歎了口氣:「凌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確實不需要儀式了。」
  洛水自然也聽出軒轅凌霄的意思,不覺有些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兩眼一瞪,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軒轅凌霄的鼻子憤憤道:「軒轅凌霄,我哪裡讓你看不順眼了?你就這麼想著我死?!虧我到現在還拿你當朋友,你卻根本對我沒有一絲情誼!我看錯你了!!」
  且不說她現在已經和詛咒沒有關係了,就算有關係,好歹也曾有過一些交情,不必這麼冷酷絕情吧?!
  軒轅凌霄表情微微有些難看,冷凝著眸子,聲音透著幾分艱澀:「……縱然對不起你,我也是逼不得已。」
  「好!很好!」洛水將牙咬的「咯咯」響,扭頭一扯笑無傷,再一指軒轅凌霄:「告訴他什麼是真相!」
  喵的真是氣死人了,讓你知道真相後羞愧死,我再跟你絕交!
  「小水水讓我說,豈不是自打嘴巴,很沒有面子?」笑無傷委屈地挑了挑眉,卻是又展顏笑道:「不過……儀式不能撤,因為還需要。」


2010-10-8 01:2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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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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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章  他喜歡她?
  「需需需……要?!」聽得笑無傷的一句話,洛水有些驚驚地後退兩步,瞪大了雙眼。
  難不成她這心還放的太快了?她不想做人祭啊……
  軒轅凌雲也不由驚詫地低呼一聲:「師傅?!」
  「做什麼這麼激動?」笑無傷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要破解詛咒自然還得需要這儀式,小水水可是要幫忙的啊!」
  「……不是和我沒關係了麼?!」洛水扁著嘴,有些欲哭無淚。
  「我有這麼說過麼?」笑無傷笑著微微一挑眉,「若沒關係,我帶小水水回來做什麼?」
  「你你你……」洛水顫著手指著笑無傷,卻楞是說不出憤懣的話來。
  看著洛水那緊張的模樣,笑無傷笑的卻是花枝亂顫,只抬手輕輕一戳洛水的胸口,道:「誰讓『月魄』的力量還殘留在小水水體內,自然得要小水水的幫忙了,小水水難道不肯麼?」
  「……」洛水怔忡了一下,小臉立時一垮。
  好吧,她承認她又被戲弄了。
  這廝現在還真是拿她找樂找上癮了,當真是一絲機會都不放過,每分每秒都不忘戲弄她。
  就算狐狸會來帶她走,日子也還長的很,不至於現在飢渴到這種程度吧?
  笑無傷根本是完全無視洛水那咬牙切齒的憤憤不滿之意,只笑盈盈道:「哎呀!小水水這一路來也累了,不如先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休息。」
  正好兩名脾女過來,笑無傷便將洛水給推了過去:「可要好好侍候著點。」
  「你們慢聊!」洛水重重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再跟他多待一會,指不定還得再被戲弄。
  「師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看著洛水離開,軒轅凌霄皺眉問了一句,顯然對於他們所說的話已完全摸不著頭緒。
  ……
  洛水輕車熟路地到了府內的沐浴暖池,儘管一直說不用侍候了,卻還是被兩名婢女給硬是扒光了衣服丟進了池水裡,按笑無傷的吩咐非常敬業地侍候沐浴。
  兩名婢女都是洛水曾經十分熟悉的,其中一名便是和洛水最為要好的小翠,另一名柳兒則是十分喜歡聽洛水說故事的粉絲之一。
  自那次婚宴之後,便一直沒再見過面,甚至上一次回到太子府內一直被軟禁,也是隱蔽之事,無人知曉。
  洛水見反抗不過,便也只好任由著她們替自己洗髮擦背,一邊聽著她們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聒噪個不停。
  「洛水,你怎的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們可都想你想的緊呢,現在可算是又回來了。」
  「可不是,本以為你會成為太子妃一直留在府裡的,結果聽說婚宴被人給砸了場,你被妖孽給綁走了……」
  「幸好你平安無事,不然太子殿下肯定要傷心難過了……太子殿下一直都很掛念你呢……」
  打住!
  洛水濕淋淋的手拍在了小翠的肩上,伸出一隻手指嘖嘖搖了搖:「這話不能隨便猜測著說,他才不會傷心。」
  他不掛念她,她才是真的會平安無事。
  小翠笑的有些賊兮兮:「我可沒亂說,府中的姐妹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不在的時候,太子殿下臉色都差了很多。」
  「就是就是。」柳兒也忙不迭地點著頭:「太子殿下笑的也很少了,我們私底下都有些害怕呢。」
  洛水不屑地輕哼一聲,小聲嘀咕:「我逃走了他當然會不高興……」
  眼看煮熟的鴨子飛了,沒人可以破解詛咒了,他能不生氣麼?
  小翠挑起眉,眼神有些暖昧:「洛水,別想再賴啦!我們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大家都說,太子殿下喜歡你呢!」
  「……」雖然飽在暖暖的池水中,洛水卻還是覺得全身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軒轅凌霄喜歡她?!!她們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來的啊?!
  要她說,他喜歡她的血和體內的『月魄』還差不多,縱然到現在,他可都還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呢!
  看著洛水滿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小翠又舉例證明:「洛水,你不知道,在你進太子府前,太子殿下都從來不讓人跟在身邊一直侍候的,你可是例外……而且只有你能讓太子殿下按時吃飯休息,還能坐在旁邊睡覺偷懶不被責罵,那樣隨性地和太子殿下說話都不會有事,如果太子殿下不是喜歡你,怎麼會這麼縱容你?更何況,太子殿下不是還打算娶你的麼?從來都不談及婚事的太子殿下第一次主動說要娶妃,肯定是因為很喜歡很喜歡你啊!只可惜婚宴被破壞了……」
  說到這,小翠十分遺憾地歎了口氣。
  洛水怔愣了半晌,別過臉有些悶悶道:「……他娶我是另有目的。」
  當初他這麼做是為了刺激狐狸,好讓狐狸離開的。
  嗚……又想狐狸了……想狐狸快點來找她,但是又怕影響他的傷勢,糾結,真糾結!
  「你怎麼想我們不知道,但是,自從你出現後,太子殿下的笑容多了卻是事實。」小翠笑著朝她眨了眨眼:「洛水,要不要考慮再繼續留下來陪著太子殿下?」
  「……」洛水嘴角抽了兩抽,一臉黑線。
  小翠,你啥時改行當起媒婆了?
  先不管軒轅凌霄究竟對她是什麼態度,她喜歡的是狐狸,她要和狐狸在一起,所以,絕對不可能留在這!
  不行!得去問問笑無傷究竟什麼時候才借用完她,她想快些離開這去找狐狸了。
  這麼想著,便再也洗不下去,直接從池裡爬上岸,穿好了衣裳,頭髮也顧不及擦乾便急急朝外奔去。
  許是埋頭跑的太急,也沒瞧見前邊迎面走過來的人,便是一頭撞了上去。
  「哎呀……」洛水踉蹌著退了幾步,險些站不穩摔倒在地,幸好一雙手扶住了她,才讓屁股倖免於和大地的親吻。
  低沉而熟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總是這般冒冒失失,跑這麼急做什麼?」
  是軒轅凌霄。
  洛水只看了他一眼,便是毫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繞過他往前走:「我找笑無傷。」
  「洛水。」剛走被幾步,胳膊便又被拉住,洛水正待發火,卻又只聽他沉著聲有些艱澀地吐出兩個字:「抱歉……」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想家了
  「抱歉……」艱澀的兩個字說出口,剩下的,便是一片沉寂。
  洛水怔忡了一下,卻是有些賭氣地別過臉去:「你有什麼好道歉的?!」
  哼哼!現在才知道道歉,晚了!我說了要跟你絕交!
  軒轅凌霄看著她,目光微微閃爍:「……我已經自師傅和凌雲口中聽說了真相…… 所以,之前對你所做的事……我很抱歉。」
  洛水一點也不給面子地瞪他一眼,忿忿道:「道歉有用的話,死後就不用下地獄啦!」
  想著自己這麼真心誠意地相信他,拿他當朋友,他卻一直算計著怎麼放她血,更讓她憤懣的是還害狐狸因此冒險,她就很生氣很生氣!
  「……像我這樣早已深身沾滿罪孽的人,遲早也是會下地獄的。」軒轅凌霄看起來想笑笑表情卻顯得有些艱澀。
  那樣帶著自嘲的表情看在眼裡,洛水的氣立時就消了一大半,轉瞬便又軟了下來:「我只是開玩笑說說的,你別當真。」
  她知道,他一直為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而自責,軒轅凌雲一日不能復生,他便永遠也放不下這愧疚之心,要殺她,也是無可奈何迫不得已。
  這些,她都能理解的。
  只是,偶爾也會有些小怨氣,尤其是牽扯到狐狸的性命安全上!
  軒轅凌霄勾唇淡淡笑了笑,伸手輕輕撩起她肩上一縷微濕的髮絲,歎息般道:「若當初沒有發生這許多事,你現在該還是陪在我身旁的那個小女婢罷……可惜,那樣的日子終究回不去了……」
  該說是世事弄人還是命中注定?
  說到底,都還是他自己放棄的罷……
  洛水看著他這般親暱的動作,忽然想起小翠說的他喜歡她的事,不由得臉微微一紅,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卻是腳下一絆,身子朝後倒去。
  幸得軒轅凌霄眼疾手快,將她拉住,一個使力便帶入了懷中。
  「沒事吧?」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關切之意在頭頂響起。
  洛水伏在他懷裡,雙手正好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又聽得他這一問,驀然反應過來,小心肝兒不由撲通撲通地直跳,慌忙又一手將他推開,迅速退到兩米外處:「我……我沒事!」
  真是奇怪,她到底一個人在這緊張個啥勁?
  見她這舉動,軒轅凌霄詫異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
  到底還是不願再與他接近了罷……
  洛水似乎也發現自己的反應太過明顯刻意了一些,氣氛也被她給弄得有些窘迫,只好深吸口氣,故作若無其事道:「笑無傷呢?他打算什麼時侯舉行那啥儀式破解詛咒?」
  軒轅凌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過兩日是盂蘭節,師傅說,那日晚上時機正好。」
  孟蘭節?
  洛水怔了一下,反應過來,那天好像是七月半,所謂的鬼節。
  怎麼選了這麼個「好」日子?
  軒轅凌霄輕輕搖了搖頭:「這一點,師傅也未曾向我們透露。
  說著,眉頭微微又皺了皺,沉吟道:「這詛咒既是為師傅續命而下,那要破這詛咒的話,難道是……」
  「是什麼?」洛水眨了眨眼,奇怪地問道。
  軒轅凌霄卻是又沒再說下去,淡淡道:「沒什麼,希望不會是我所想的那樣。」
  ……
  兩天過去的很快,兩天裡除了狐狸不在身邊有些不習慣外,洛水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太子府中的感覺,軒轅凌霄準備著儀式一事,軒轅凌雲被洛水當成布偶抱著四處逛,沒事跑和小翠她們亂侃一番,再被拉去繼續講未完的西遊記故事,還有許久未打過的撲克。
  小翠等人看見洛水懷中的布偶,都驚奇的不得了,紛紛搶來要抱抱。
  可憐軒轅凌雲不能自暴身份引來麻煩,只能隱忍著任由他們玩弄。
  看著洛水那憋得快要漏氣的嘴,他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當初他戲弄過她不少回,這次她是逮准機會專門看他的笑話的罷。
  而笑無傷有事沒事地也總跟在洛水屁股後面打轉,聽著有趣的故事,看著這許多新鮮的玩意,也硬是湊了個人頭進來參與,大家玩玩鬧鬧過的很是開心。
  「小水水哪裡來的這許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和玩法?」閒暇之時,笑無傷帶著洛水躍到了屋頂,坐在屋脊上悠哉地曬著太陽,磕著瓜子。
  洛水將軒轅凌雲擱在一旁,跟著笑無傷一起比賽起磕瓜子。
  那樣溫暖的陽光,那樣愜意的心情,洛水想,若是狐狸也在身邊就好了。
  這種和諧愉快的場景,就算是以後想起來,也會覺得很美好。
  但洛水沒有想到過,這會是她最後一次同笑無傷這樣愉快地在一起。
  洛水心情格外舒暢,一邊很是起勁地說了許多現代的事情。
  「……你們不知道,那天我和非非去公園划船,竟然倒霉地遇上沉船,我掉到湖裡,然後醒來便到這個地方……」洛水回憶起當初穿越的經過,不由雙手托著腮,皺起眉頭來:「我記得當時有個白衣帥哥,他好像會輕功還認得我,可惜當時一直沒看清他的樣子……現在想起來……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呢……會是誰呢?」
  洛水覺得有一道影子在腦中迅速閃過,好像只差一點就可以抓住了。
  洛水開始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軒轅凌雲冷不防開口問了一句:「水水可有想過回去?」
  「回去?」聽得他這麼一問,洛水驀然回神過來,眼神中卻是帶了些迷茫。
  曾經剛到這裡時,她確實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能回家,可是現在……
  一想到狐狸在這裡,她就很捨不得很捨不得離開了,她不想和狐狸分開。
  但是,爸爸媽媽還有菲菲和許多朋友如果這麼久沒見到她,一定很擔心吧?她還是會想念她的家和她的朋友,那裡畢竟有著她許許多多的感情和回憶。
  這麼想著,突然悲中從來,洛水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重生
  「小水水怎麼哭了?」笑無傷眼眸微微一瞇,伸著袖子去給她擦臉。
  洛水揉了揉眼,有些硬咽道:「我想回家,可是我也捨不得這裡,捨不得狐狸還有你們每一個人,這裡也是我的家,有我所珍惜的回憶,兩個家我都不想拋下,怎麼辦好……?」
  笑無傷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目光望向遠方,難得正經地悠悠道:「其實,你並不知道你是否還能回去,又何必為此事糾結?倒不如隨遇而安,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不讓自己將來後悔才是最重要的。」
  洛水怔了怔,然後破泣為笑:「是了,我現在在這糾結個啥勁呢?」
  笑無傷說的沒有錯,與其惋歎失去的,不如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否則等以後再失去時當真是後悔莫及了。
  「也是我問錯話了。」軒轅凌雲輕笑聲中帶了一絲歉意。
  洛水搖頭笑道:「沒有,還得多虧你這麼一問讓我解開了一個心結。」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家,但是,至少,她現在人在這裡,這裡有她所愛的人,也有愛她的人,這就是一個家。
  如果永遠也不能回去的話,她只能對父母說聲不孝,只希望他們在沒有她陪伴的日子裡也可以過的安康幸福。
  「小水水能想的開就最好了。」笑無傷笑吟吟地揉了揉洛水的頭髮,眼神中透出了幾分暖昧之色:「小水水雖說是異世之人,但既然會來到這,必然便有其中的因由,順其自然便好。何況小狐狸對小水水癡心一片,不離不棄,小水水若是一直留在這,也沒什麼不好。」
  說到狐狸,洛水臉不由微微紅了紅,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希望可以和狐狸一直在一起。」
  「哎呀!真是羨慕小狐狸啊……」笑無傷斜倚在屋脊上,笑若燦花,一雙美眸中卻閃過一絲落寞寂寥之色。
  「師傅。」淡淡的聲音自下面傳來,軒轅凌霄踱步走了過來,仰首望著屋頂上的三人:「儀式已經全都準備就緒,再過半個時辰便到酉時,可以差不多開始儀式了。」
  「這麼快就到時辰了……」笑無傷懶洋洋地甩了甩寬大的袖袍,站起身來十分不優雅地伸了個懶腰:「真是勞碌的命啊!人家還想和小水水多玩一會呢。」
  洛水拎起一旁軒轅凌雲的耳朵,一邊推揉著笑無傷下去:「正事要緊,以後機會還多的是!」
  笑無傷望了望天邊正緩緩墜下夕陽,染得雲霞如血一般紅艷,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極淺極淡的笑,聲音輕的幾不可聞:「只怕……再也沒這機會了……」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洛水跟著笑無傷和軒轅凌霄到了後園中,一片空地上遍佈著數十根青玉柱,每根柱皆用銀絲相接相連,最後匯聚到陣中一方八卦台上。
  洛水看不太懂那是什麼,指著那些青玉柱疑惑地問道:「這是做什麼的?」
  「輔助陣法,不過太複雜,小水水也聽不明白的。」笑無傷圍著青玉柱所布下的陣走了一圈,似乎確定沒有問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抬眸望望天上的明月,抬手拎起洛水手上的軒轅凌雲,便是往陣中八卦台上一丟,悠悠道:「今夜你便可重生。」
  「咦?」洛水又驚又喜地看著他,道:「軒轅凌雲可以重生?」
  就連軒轅凌霄面上也閃過一絲驚詫:「師傅,您並沒說過此事,怎麼……」
  「自然是為了給你們一個驚喜,難道不好麼?」笑無傷眉彎輕輕一挑,又牽著洛水的手走到陣中八卦台上,那裡,軒轅凌雲還在發怔,顯然並未從這個驚喜中回過神來。
  一直便如此想著,但自從放棄傷害洛水之後,他便再沒有過這種奢望,如今突然告訴他能重生,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極為震撼的悄息。
  笑無傷只伸手按在布偶上,取出九寰靈玉,微光散出,軒轅凌雲的魂體便自玉中顯現出來。
  「師傅……」軒轅凌雲張口似想問些什麼,卻被笑無傷揮手止住。
  「不必擔心,我既說你能重生,便一定可以。」
  見他這樣說,軒轅凌雲也不好再說什麼,只依著笑無傷的示意站在了正中。
  而洛水被笑無傷牽著,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小水水也不必害怕,只需借用你一些力量便好。」笑無傷笑吟吟地說了一句,卻是忽而又變作了女身,一隻手輕輕抵在了洛水胸前。
  要引『月魄』的力量,便唯有曼沙華的身體才行。
  洛水只覺有一股力量自體內被牽引而上,淡淡的銀光自她胸口散出,又一點點地聚集在了笑無傷的掌間。
  然後便見笑無傷將掌心彙集的光芒輕輕托起,口中低念著什麼咒語,不過半刻功夫,那團光芒便吱一聲竄進了軒轅凌雲的魂體內。
  軒轅凌雲有些愕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微微握了握,眼底漸漸泛起了驚喜的光芒:「這……有實體了?」
  洛水一聽,也不由好奇地伸手去觸碰他的身體,不像魂體時直接穿透,而是真真實實地摸到了,她不禁喜道:「真的有身體了?!」
  笑無傷笑著伸出一指搖了搖:「莫要高興的太早,只是給了小云云魂體一些力量,讓魂體可以實化罷了,這並非活生生的肉體。」
  洛水有些沮喪:「……那還要怎麼辦?」
  「等著看便好。」重又回復男身的笑無傷故作神秘的一笑,卻是自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在右手掌心一劃,鮮血如線般溢出,笑無傷伸手握住了軒轅凌雲的一隻手,流出的血奇跡般地全都流入了軒轅凌雲的體內。
  「師傅,你這是……?!」軒轅凌雲臉上閃過一絲驚詫,似察覺到什麼般,眼神驀然一變,便要掙開笑無傷的手。
  然笑無傷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輕輕一笑道:「其實,我一開始是騙你們的,僅憑『月魄』的力量是無法讓你復生的,只是作為一種輔助之力罷了……」
  「但若是要以師傅你的命來換我的,那我寧可永不復生!」軒轅凌雲第一次用這種極為凝重的表情說話,眼裡滿意是堅定與決絕。


2010-10-8 01:2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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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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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帥狐狸來了
  諾大的青玉柱陣,在笑無傷劃破掌心之時,自八卦台中連同所有的青玉柱皆一齊泛起一道如血霧般的光芒,而所有的光芒皆又齊齊匯聚在了軒轅凌雲的身上。
  面對軒轅凌雲那決然的目光,笑無傷怔了怔,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微微笑道:「小云云,你錯了……僅僅是這樣,還要不了我的命。」
  「師傅,你不必再騙我……你用你的血肉換給我身體,你又如何還能存活?」軒轅凌雲一邊說著,一邊仍在試圖掙開笑無傷的手。
  笑無傷眉彎輕輕一挑,「莫非你忘了我的身體可並不只是一個人的?還是說,小云云你要咒人家死?」
  說到這話時,他眼底浮起一抹嗔怪之色。
  軒轅凌雲仍是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目光閃爍,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站在一旁的洛水聽著二人所說的話,即便再迷糊,也明白了過來。
  軒轅凌雲是以為笑無傷打算以命換命麼?!
  可是看笑無傷那依舊不正經的樣子……卻是無法確定他說的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洛水輕輕一咬唇,定定看著笑無傷,一字字道:「你會好好活著的吧?」
  笑無傷歪著腦袋,笑吟吟看她:「當然。」
  洛水似這才微微放下了心,輕輕舒了口氣。
  她相信他的話。
  只是朦朧月色之下,她卻沒有看清他漸漸有些泛白的臉,血色正一絲絲自他面上散去。
  而陣外軒轅凌霄一直緊緊望著陣中的情況,卻是眉頭緊鎖,神色愈發凝重。
  就在此時,數十道黑影驀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庭園之中,將青玉往陣重重圍住,領頭的正是黑狐王墨魂。
  笑無傷只斜眸睨了一眼,搖頭直歎氣:「真是討厭,這種時候來找麻煩。」
  墨魂冷冷看著笑無傷:「你毀了我們的約定!」
  「你和他有什麼約定?」洛水好奇地扭頭問笑無傷。
  笑無傷偏著臉想了想,漫不經心地笑道:「好像是讓他引開除了小狐狸以外的人,我好向小狐狸下手……成功的話就將小水水交給他了。」
  洛水臉上立時滑下幾道黑線,瞇細了眸子,咬牙切齒:「……你真是好啊!」
  原來當初打著這種算盤想把她給賣了!
  笑無傷卻是一臉無辜,嘖嘖歎道:「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己,小水水對我也重要的很,怎麼會交給他?只是漫想到他這麼好騙,如今卻來怪我,實在冤枉的很。」
  聽得他這話,墨魂的臉立時黑了下來,那雙目中射出的想要殺人的目光顯露出他此時隱忍的怒火。
  洛水雙手捂著嘴,只怕一鬆便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因為黑狐王那又青又黑不停變幻的臉實在好笑極了,想來被笑無傷給這麼耍了,面子掛不住了吧。
  活該!誰讓他不安好心!
  「總之今夜這個小丫頭我要定了!」墨魂最終將怒氣先壓了下來,冷厲的目光直直鎖定在了陣中的洛水身上。
  洛水嘴角不由抽了兩抽,這個黑狐王怎麼比牛皮糖還粘人?到這種時候還想著來要她體內的月魄,卻不知『月魄』的力量早己融進她的身體中,除非有笑無傷這樣的體質,否則再也取不出了。
  「想帶走她,先過我這關!」軒轅凌霄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緩緩抽出手中長劍,夜色中劃起一道雪亮的劍光。
  「哼!區區一個人類也想阻本王?」墨魂顯然根本不將軒轅凌霄放在眼裡,長袖一揮,身後的幾人便同時朝軒轅凌霄圍攻過去。
  「呀!軒轅凌霄不會有事吧?」洛水瞅著被圍攻的軒轅凌霄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笑無傷卻是苦笑一聲道:「與其擔心小霄霄,小水水該更多擔心下我們才是。」
  如今他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替軒轅凌雲復生之上,完全墨有多餘的力量可以再抵擋墨魂,若是墨魂攻過來的話……
  軒轅凌雲看了看洛水,轉首看著笑無傷微微笑道:「師傅,若是他過來,便放開我的手罷……」
  笑無傷眸光微凝,忽然笑了起來:「小云云莫非就這麼小看你師傅我麼?好歹這千年多來人家也不是在睡覺偷懶的。」
  話音剛落,狂風驟起,電光石火之間,墨魂的身形己如閃電般直朝陣中心的洛水直掠而來,一手伸向洛水,另一手五指如利刃,夾帶著黑色的閃電光芒直取笑無傷的面門。
  笑無傷一手握緊軒轅凌雲的手,另一手則拉著洛水向一側閃去,只是仍然慢了一些,墨魂尖利的指貼著他的臉頰劃過,帶出一串血珠。
  「人家說打哪都不能打臉,你這老不修的竟專挑人家臉打,好不厚道。」笑無傷微微皺了皺眉,有些幽怨地看了墨魂一眼,然而卻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抱怨兩句,因為墨魂下一式的攻擊又已襲來。
  礙於儀式,無法離開八卦台,能閃避的空間也有了限制。
  軒轅凌雲倒還好,可以自行閃避,但洛水就只能由著笑無傷左拉右扯地躲著,轉到頭暈,腳下一個踉蹌,便被墨魂逮著了空隙,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驀然,一道身影便電掣風馳一般瞬間襲至近前,白衣如雪,長袖破空,指尖凌厲如刀鋒直掏向墨魂的胸前,招式迅疾而猛烈,不留半絲餘地,明顯是要取其性命.
  墨魂目光一凜,閃身疾退,堪堪避過那致命的鋒芒,卻也被迫鬆開洛水的手。
  那雪白身影落在洛水身邊,長袖飛揚間只微微一伸手臂,便將洛水拉在自己身前。
  「狐狸!!」洛水興奮地叫出聲,拍手直道:「來的太及時了,帥呆了!」
  緋月卻是垂首緊緊盯著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若是可以透視,連帶內裡也一齊看了,半刻之後,終於確定她安然無恙,完好無損,一直緊擰的眉宇才微微舒展開來,轉首,冷冷看著面前的墨魂:「還輪不到你動她。」
  洛水貼在他那溫暖的懷抱中,拿臉蹭了蹭,然後探出腦袋朝墨魂做了一個鬼臉:「黑狐狸,你媽喊你回家吃飯了!」
  有狐狸在,啥都不怕了!這就叫狗仗人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化危機
  面對洛水公然的挑釁和戲語,墨魂的臉又青又白,雙目此時幾乎可以噴出火來,只差一個按捺不住便要衝上前去捏碎那張刺眼的笑臉。
  但他到底是一族之王,終究還是沒有失態,只冷著聲看著緋月咬牙道:「本王今日勢在必得,你區區一個小輩,本王還會怕了你不成?!」
  「你也知自己是長輩,卻還如此冥頑不靈,卻是丟盡了我狐族的臉。」緋月不冷不熱地開口,銀色的眸子裡透出一抹譏誚的冷笑。
  「就是就是,都一把年紀了還妄想著當狐族首領,不如跟你娘回家喝奶去!」戲謔的笑聲傳來,回首,便見蒼雪,龍傾夜還有其他人也全已趕來,而說話的不必問,除了流火誰還會有這般毒舌?
  洛水高興地朝眾人揮了揮手:「大家都來了呀!」
  龍傾夜看著陣中的洛水,微微笑了笑:「小乖看起來精神不錯,倒是不必擔心了。」
  而另一邊,嘯風只盯著被圍攻中的軒轅凌霄,雙手環抱,挑著眉道:「要不要本大爺幫忙?」
  上回被這人類給打敗的事,他可是始終惦念著,如今可算是逮著機會能搬回面子了。
  軒轅凌霄手中劍未停,一邊與黑狐族人纏鬥,一邊淡淡掃了嘯風一眼,不說話,似乎根本懶得理他。
  嘯風被無視,不禁有些惱急了,跳著腳嚷嚷:「你已經抵擋不住了吧?你只要求本大爺一聲,本大爺就來幫你退敵!」
  軒轅凌霄依舊不予理睬。
  最後,嘯風終於憋不住,直接衝進戰圈之中,一爪拍飛一個黑狐族人,瞪著軒轅凌霄道:「你不想讓本大爺幫忙,本大爺偏要幫,非讓你欠這個人情不可!」
  軒轅凌霄嘴角微微一抽,無語地看著他。
  而此時墨魂的臉色卻是又陰沉了幾分,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洛水,冷笑:「以為人多,本王便拿你們沒轍麼?莫要太小看我黑狐一族的力量!」
  「嘖嘖,真是大言不慚。」笑無傷搖著頭笑的很是燦爛,聲音卻顯出幾分虛弱:「說來也不怕打擊你,當初為尋妖魄,我專找幾王之中力量最強的,你這老不修可都沒被我列在候選名單之內,否則又怎由得你如此囂張地活到今日?」
  「咦?原來他是幾王之中最弱的一個呀?」洛水故作驚訝地接過了話,卻是笑的合不攏嘴。
  這損人的戲碼,流火自是不會錯過,也接口笑道:「我記得當日這墨老狐理的黑狐王位還是由銀狐王所保才能爬上去的,不然就憑他那點本事哪能當王?」
  墨魂終於忍不住怒然開口:「休逞口舌之快!今日本王便要讓你們全都喪命在此!」
  說罷,他雙手一合,掐成了一個印訣,口中卻是在念著不知什麼樣的咒文,半刻之後,黑色的雙眸漸漸泛起了血紅色的光芒。
  瞅見墨魂那漸漸有些發紅的雙眼,洛水忍不住往緋月懷裡縮了縮,她始終都是墨魂的終極目標。
  緋月伸手微微摟住了她的肩,安慰性地輕輕拍了拍,轉眸看著墨魂,神色漸凝,然後上前一步,擋在洛水身前,與墨魂相對而立。
  隨著墨魂咒文越念越快,雙眸愈來愈紅,整個庭院不知為何竟漸漸瀰漫起一股陰森的氣息,隱隱夾著一股屍體腐爛的臭味,讓人心神不寧。
  笑無傷與龍傾夜眉頭微微蹙起,終似明白了什麼,同時低呼一聲:「招鬼術?!」
  在二人話音剛落的同時,蒼雪已然先有了動作,相思出鞘,一道銀色的光華劃破夜空,夾著凜凜殺機朝墨魂直刺而去,只為阻止他完成術法。
  沒有劍刺入血肉之軀的鈍響之聲,因為,一片黑光驀然如霧般籠罩下來,墨魂的身形已不在原地,冷寂的庭園中卻是陡然響起一片慘叫之聲。
  洛水驚訝地看著那原本與軒轅凌霄和嘯風打成一片的數十名黑狐族人竟紛紛倒在了地上,彷彿是悴死一般,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墨魂卻是不知何時立在屋頂,俯首而望,眸子裡的血紅之色愈顯清晰,而空氣中那種陰森之氣卻是越來越濃了。
  「這……這是……」洛水只覺得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忍不住扯了扯緋月的衣袖,又往他身上靠近了幾分。
  緋月沒有說話,只將她帶入懷中,緊緊護住。
  「他們的魂魄都成了祭品。」略顯凝重的聲音,回答她的,是龍傾夜。
  緋月冷冷「哼」了一聲,眸子中透出一絲妖異而涼薄的光,「犧牲族人來招鬼,真是好一個黑狐王。」
  「身為黑狐族人,為本王犧牲是他們的榮耀。」墨魂臉上沒有半絲慚愧,笑容中卻透出幾分詭異:「接下來,就讓你們好好嘗嘗這百鬼夜宴罷!」
  說話聲中,地底忽而劇烈顫動起來,似有什麼向上爬了出來,先是手,再是頭,然後是身子,最後是腳……
  洛水瞪大了眼看著面前的一切,只覺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脊背生寒。
  那些……該是人吧?不,準備來說,應該曾經是人,而現在,只是一具具從地底爬出來的腐爛屍體……
  十具……二十具……一百具……數不清的腐屍爭先恐後地從地底爬出來,伴著好似怪獸一般的嘶吼聲,讓整個庭院都充斥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而空氣中散發出的陣陣腐屍臭味,更是讓人幾欲作嘔。
  這便是招鬼術,用生人的靈魂作獻祭,將地底的鬼屍全部都喚醒出來。
  尤其在今夜陰氣最盛的時候,這招鬼術的力量便達到了極致!
  只不過一晃眼間,這太子府庭院便成了鬼獄!
  看著那一具具搖晃著身體走過來的鬼屍,一堆擁擠撲到那些死去的黑狐族人身上,如惡狼一般撕咬啃食起來,一堆則朝院中其他生人擁了上去。
  腐屍味與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洛水強忍住胃中的翻湧,身子有些微微虛軟,只能死死抓緊了緋月的衣袖,一手顫抖著指著那些鬼屍,一邊顫著聲叫:「生……生化危機啊啊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艱難的戰鬥
  圓月當空,陰雲籠罩。
  不過半刻功夫,一堆形貌可怖的鬼屍便如潮水般湧滿了整個庭院,帶著森冷死亡的氣息,瞬間便將院內的幾個人圍的密不透風。
  戰鬥就在不經意間一觸即發!
  蒼雪冰冷的劍攔腰掃斷一隻鬼屍的身體,斷裂的兩半身體落在地上,前半具卻仍是伸著腐爛的雙手向前爬。
  這些鬼屍沒有生命沒有知覺沒有心,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恐懼,只知道將眼前所有鮮活的生命都啃食怠盡。
  一個被斬倒,後面的跟著撲上來,偉大革命軍的前仆後繼精神用在他們身上卻無疑成了最要命的麻煩。
  雖然他們的動作遲鈍,但是如此眾多的數量和沒有任何痛覺的身體卻成了他們最強大的力量。
  即便是再厲害的對手,在這樣永不休止的進攻之下,也會漸漸疲倦,可是卻無法放鬆神經。
  因為,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鬆懈,都有可能被四面八方蜂湧上來的鬼屍給撕咬成碎片。
  毛主席曾說過一句偉言:「人多力量大。」
  果然是真理沒有錯。
  鬼屍多,力量也確實大的驚人!
  洛水被緋月緊緊攬在懷中,雙手扯著他的衣襟,貼在他的胸前做小鳥依人狀,其實並不想當個拖後腿的累贅,實在是她沒有戰鬥力,從一開始就被這妖孽當成了保護對象,生怕她受一絲傷害般地護在胸前,不讓一隻鬼屍靠近,來一隻滅一隻,爪子舞的生風。
  而在這樣恐怖的氣氛之中,洛水忍不住害怕起來。
  她並不是沒看過恐怖電影,但,眼前的這一切卻不是電影,而是真真實實的,讓人心悸的恐怖!
  在這樣佈滿腐屍臭味和血腥味的空氣中,洛水只覺呼吸似乎都變得艱難起來。
  她知道這種時候,她不該懦弱的,但手腳卻仍不受控制地有些發軟。
  「閉著眼,什麼都不要看不要想,或者,只看著我想著我就好。」淡淡的聲音自頭頂傳來,腰身上的手微微緊了緊。
  洛水抬頭看著緋月,想著他剛才的話,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心緒卻是漸漸恢復了平靜。
  不怕……狐狸就在她身邊,她不怕的!
  然而瞅著大家都在辛苦地作戰,洛水實在有些慚愧,有時也想拿著離歌對著撲上前來的鬼屍亂砍一通,但妖孽實在護她護的太緊,讓她連騰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最後,只得將離歌往妖孽面前一遞:「狐狸,給你劍。」
  劍總要比爪子好用點。
  緋月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接劍,只淡淡道:「自己拿著。」
  至少,若他護不過來時,她還有一劍可以防身。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因為,下一刻,懷中的女孩子便驚聲尖叫起來,只因地上一隻只有半截身體的鬼屍的爪不知何時抓上了她的腳踝。
  而緋月一手攬著洛水,另一手正揮爪應付著面前湧上來的屍潮,再騰不出多餘的手來,正打算一腳踏過去,洛水已然握著離歌閉眼往那鬼屍身上一陣亂砍,許是驚懼之下,又將體內的『月魄』的力量牽引了出來,緋色的離歌劍刃之上竟是帶起了一道火焰,很快便將那鬼屍燒成了灰燼。
  洛水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呆滯了數秒,眸底漸漸掠起了興奮的光芒。
  原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的!
  除了洛水之外,流火算是實力最弱的一個,也只能退居二線,躲在緋月身旁,一邊不停地從懷裡掏摸著什麼,好一陣子才終於掏了一堆藥丸,看也不看便一古腦兒地全往鬼屍中扔過去,一團綠色煙霧炸起,被煙霧籠住的鬼屍紛紛僵住了身形,身體彷彿被澆了琉酸一般,一點點地腐蝕溶化,最後化成了一灘綠水。
  洛水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流火,想不到你的藥這麼厲害!」
  流火卻也是一臉沒想到的表情,剛才不過是亂扔一通,根本不知道哪種藥可以制住鬼屍,卻不料如今歪打正著,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過被洛水這麼一誇,他自然也要給自己撐撐臉面,挺著胸得意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話音未落,便又聽見洛水急急叫道:「哎呀!又來了,快扔快扔!」
  流火瞅著又一輪撲上來的鬼屍,忙將手上僅餘的藥丸盡數扔出,一邊禁不住低咒一聲:「沒完沒了!早知道就多帶著些藥了!」
  但就算如此,也只是消滅了一小部分而己。
  而相比之下,笑無傷卻也應付的並不輕鬆,他的一隻手自始至終都未放開過軒轅凌雲的手而力量又幾乎全耗在了軒轅凌雲的復生之上,有幾次都險些被鬼屍的爪給抓傷。
  「師傅,放開我罷!」看著他愈來愈蒼白的臉色,軒轅凌雲己是不只一次地如此懇求著他。
  笑無傷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笑臉道:「如今只差一點而己,現在放棄,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之前的許多血?」
  說話同時,一拳又打倒了一隻鬼屍,一邊嫌惡地甩了甩手:「碰到這種東西,真是髒死了!」
  而墨魂一直立於屋頂之上,冷笑著看著底下的激戰,只等著最後坐享漁翁之利。
  「這樣糾纏下去不是辦法,這些鬼屍是殺不盡的!」琉璃一劍揮了開去,退到蒼雪身邊,秀眉輕蹙。
  蒼雪金色的眸子中依舊波瀾不驚:「天亮之後他們便死路一條。」
  琉璃不由苦笑:「只怕我們撐不到天亮。」
  「難道就沒別的法子了麼?!」嘯風一爪拍碎一隻鬼屍的腦袋,面上滿是焦躁與不耐。
  這種車輪戰實在太耗體力。
  「法子自然還是有的。」悠悠的聲音傳來,卻是笑無傷輕笑著開口。
  洛水一聽,大喜:「有法子不早說!」
  眾人聞言,也紛紛轉眸看向了笑無傷。
  笑無傷卻是偏著臉看著洛水,嘴角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這法子只有小水水才能辦的到。」
  緋月眸光立時一凜,攬著洛水的手不由緊了緊。
  「咦?只有我辦的到?」洛水有些詫異地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實在有些受寵若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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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犧牲
  瞧見緋月那微凜的神色,笑無傷微微一笑道:「小狐狸不必這麼緊張,人家不會害小水水的。」
  「您老就別再說廢話了,有啥法子快點說出來!」流火的藥都扔完了,眼見著又湧上來的鬼屍,忙往絆月身後一躲,一邊不耐地催促著。
  「是啊,時間緊迫,別賣關子啦!」洛水也有些焦急,鬼屍怎麼都殺不盡,而她一直受著保護都幫不上忙,現在好不容易有她能派得上用場的時候,她自然也希望可以充分發揮到作用
  笑無傷抬腳瑞開一隻鬼屍,笑吟吟道:「小水水莫不是忘了體內那『月魄』的力量了麼?」
  「咦?」洛水有些茫然地怔了怔,又和『月魄』力量扯上關係了,看來,她還真是吞下了一個好東西。
  笑無傷看著她,眼眸微微瞇了細起來,幽幽開口道:「『月魄』是曼沙華精魄的結晶,也蘊含了她身為占星師的所有力量,占星師的力量其實是一種十分純淨的力量,所以,可以淨化屬於黑暗亡靈的鬼屍。」
  洛水一聽,眼眸不由亮了起來:「太好了!那我要怎麼做?」
  「我可以教小水水淨化的咒語,不過……」說到這,笑無傷聲音卻是頓了頓。
  洛水急道:「不過什麼?」
  笑無傷轉眸看一眼身旁的軒轅凌雲,淡淡笑了笑:「這若是一淨化,小云云也會被超度了。」
  軒轅凌雲如今還是魂體,自然也免不了被一起淨化。
  「……」洛水立時噎住,望了望軒轅凌雲,默然無語。
  軒轅凌雲眼看就能復生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自然不可能讓軒轅凌雲就這麼被超度了。
  說話的同時,鬼屍的進攻卻未曾停止過,無休止的湧撲,所有人都己有些倦怠了。
  「他要復生還需多久?」緋月冷冷問了一句。
  笑無傷微微苦笑:「正常情況下來說,得到子時。」
  而現在距離子時卻還有兩個時辰。
  以現在所有人的體力來看,要堅持兩個時辰,只怕有些困難。
  軒轅凌雲眉彎一斂,忽而淡淡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便不必管我了,師傅,教水水淨化的咒語罷。」
  「軒轅凌雲?!」洛水忍不住叫出聲,「不可以的,你好不容易才快要復生了,怎麼可以……」
  「無妨。」軒轅凌雲微笑著打斷她的話,又看向了不遠處的軒轅凌霄,淡淡道:「若是撐不到子時,我也一樣無法復生,倒不如就這樣去轉世投胎也好。」
  至少,讓他所珍視的人都能平安活下來。
  「凌雲!」軒轅凌霄揮劍斬開一隻鬼屍,沉聲喝了一句,幽深的黑眸之中卻是閃爍著極為複雜的光芒。
  曾經,他犧牲了凌雲的性命活了下來,如今,卻還要再次犧牲凌雲以保得自己的命麼?!
  洛水緊緊握著離歌,咬了咬牙,將頭扭開:「不!我不會這麼做的!」
  她做不到!這根本等於是讓她親手殺了軒轅凌雲!
  「水水……」軒轅凌雲輕輕歎了口氣,悠悠道:「你看看周圍其他人,再看看身邊你所喜歡的人,你難道想看著他們所有人都這樣死去麼?」
  「我……」洛水緊緊咬住了下唇,看著被鬼屍包圍著的每一個人,看著他們臉上漸漸顯出的倦態,再抬眸看了看身旁的緋月,想到他們都會死去,心中不由隱隱作痛起來。
  可是,她也不能忍心看軒轅凌雲死啊!
  似看出她的想法一般,軒轅凌雲微笑道:「我不同……我己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其實,早便該去投胎轉世,卻憑著一絲執念留至今日,如今,我也該滿足了,你也不過只是送我去再世為人罷了。」
  「夠了!不過區區兩個時辰而已,未免太小看我狐族的力量了罷!」冷冷喝斷他話音的,是緋月。
  軒轅凌雲有些詫然地望著他,卻只見他伸手將洛水往陣中心安全的地方一推,轉身迎著眾多撲上來的鬼屍,雪白的軟袍無風自動,額間緋色的月牙印記漸漸散出了淡淡的光芒,雙手十指指尖更聚起了有如鋒刃一般尖利的緋光,袖袍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結界便將整個八卦台圍起,只聽他淡聲道了一句:「護好她。」然後,身形便如狂風一般掠起,衝進一片鬼屍之中。
  「狐狸!」洛水又急又擔心地呼喚著,想要追出去,卻被流火一手拉住:「你就別出去添亂了,只會成為累贅。
  「可是狐狸……」
  「你還看不出來麼?他是為了不想讓你為難,這才選擇了拚死撐住這兩個時辰!」
  「……」
  聽著流火的話,洛水不由怔住,然後有些癡癡地望著成群的鬼屍之中那微露的一襲雪白衣角,鼻尖禁不住酸了酸。
  狐狸是為了她……笨蛋狐狸!
  流火只看著被擋在結界外,一直不停想要衝進來的鬼屍,皺著眉喃喃道:「只希望緋月靠著體內妖魄的力量能撐住這兩個時辰便好了。」
  「就算小狐狸有妖魄的力量,要想撐兩個時辰卻也不容易,而且……」笑無傷搖著頭幽幽歎道:「這結界也撐不了多久。」
  「那怎麼辦?!」洛水急的快哭了,她不想狐狸受傷,也不想軒轅凌雲有事。
  軒轅凌雲輕輕笑了笑:「果然還是只有我……」
  「哎呀!做什麼將氣氛搞的這麼悲觀呢?」笑無傷忽而笑瞇瞇地揮了揮袖袍,挑著眉道:「我只說正常情況下要到子時,自然也有特殊的情況……」
  「……」洛水與軒轅凌雲皆是同時怔忡了一下,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只見笑無傷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意,隨即,軒轅凌雲便忽而覺得被緊握住的手驀地一痛,似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湧進體內,八卦台以及所有青玉柱剎那之間衝起了更為耀眼的紅光,讓所有人不由都微微一驚。
  半刻之後,紅光漸漸消散,軒轅凌雲原本有些縹緲虛無的身形己然清晰可見,恢復成了實實在在的肉身之軀,然而,他的臉上卻投有半絲復生的喜悅,只怔怔望著面前那在剎那間便白了黑髮,蒼老了容顏的笑無傷,望著他緩緩鬆開了自己的手,慢慢地在眼前倒下去,終於顫著聲叫了一句:「師傅!」
  
  終末章  結局亦是開始
  漫天的紅光漸潮肖散,天空依舊是陰暗的,鬼屍的嘶吼聲與攻擊舊未曾間斷,一切沒有任何改變,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有一個人靜靜倒了下去。
  笑無傷伏在八卦台上,勉強用一隻手臂撐著身體,有鮮血自唇角緩緩溢出,蒼白如紙的臉龐上隱隱顯出了幾分蒼老之態,原本漆黑的長髮此時卻己是蒙上一片灰白。
  千年都不曾改變過容顏的他,在這一剎那間便蒼老瀕死。
  洛水看著他,彷彿是第一次見到他一般,呼息似乎都在一瞬間凝滯,更似忘了自己身處何境,只是這麼靜靜地發著怔。
  仍記得初見時,他美的溫柔邪氣,笑容總是燦若桃花,言行舉止始終那般肆意灑脫,神采飛揚。
  她還記得,幾個時辰前,她還和他在屋頂上愉快地磕著瓜子,聊的不亦樂乎……
  可是現在,他卻已氣若游絲,虛弱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死去!
  死?他怎麼會死?!
  「小水水這樣看著我,難道我已經老的讓小水水認不出了麼?」即便是這種時候,笑無傷眸底依舊帶著玩味的笑意。
  「師傅!」軒轅凌雲彎身扶起了他,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為什麼……」
  為什麼最終還是犧牲了他的性命?!
  「不必露出這種自責的表情……」笑無傷唇角揚起一抹輕淺的笑意,每一句話都說的異常艱難,「就算不是為了小云云,破解詛咒的時候,我也總歸是要死的。」
  詛咒既是因他而起,為他續命而下,那麼,唯有他死了,這詛咒才可解開。
  在知道詛咒的真正緣由之時,他便已瞭解到這一點。
  「你說過你會好好活下去的……」洛水仍舊怔怔地望著他,只覺得一絲刺骨的冰冷自心間一點點地蔓延開來,一直冷到指尖。
  她錯了……在他說沒有機會再戲弄她的時侯,她就該察覺到了,他自始至終都是抱著必死的心。
  可是,他答應她時,她是真的想要相信他會好好活著,但終究還是騙她的麼?
  笑無傷輕輕笑了起來:「所以說,小水水很好騙啊……」
  洛水目光有些怔忡,淚水不經意間便漱漱落下,嘴唇緊抿,良久,她才咬牙開了口,眼中有悲憤:「你就這麼喜歡騙我戲弄我麼?明明答應我不會死的……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笑無傷望著她,眼神中透著溫柔,卻又帶著淡淡的傷感:「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好好活著,只是,我活的也已經夠久了,我的命早在千年以前便該到盡頭,是藉著軒轅一族無數代人的流血與生命才活到今日,也該是時候還給他們了……」
  「可是你死了的話,誰又會開心呢?! 」洛水心痛如刀絞,不停滑落的淚水深深浸疼了她的面頰,她伸手指著他,咬著唇道:「為什麼你從來都不知道對自己好一點?!」
  不懂他的人會以為他自私以為他很不近人情,但是,他這一生又何時對自己真正好過?!從頭到尾,傷的最深的都只是他!
  無傷無傷,何時才能真正沒有傷?
  軒轅凌雲緊緊扶著笑無傷的肩,眼裡滿是沉痛:「師傅,我說過若是要犧牲你的性命來換我的命,我寧可不復生,所以,若是要以你的命為代價破解這詛咒的話,那便讓這詛咒永世傳下去又如何?!」
  有時候自私一點沒什麼不好!
  陣外軒轅凌霄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劍,臉色陰鬱的有些可怕。
  他錯了麼?他一直執著於破解詛咒真的錯了麼?
  從親手殺了凌雲的那一刻起,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詛咒破除的那一天,可是到了今日,詛咒真正解開之時,他為何竟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為何看到陣中那倒下的一襲紫衣時,會恨不能殺了自己?!
  他並不是沒有猜過這種結果,只是,他刻意地不去想,不想便不會為此糾結掙扎!
  但是現在,他後悔了……他該阻止的,在這一切發生之前便應該阻止的!
  畢竟,倒在那裡即將死去的,是一直以來他最敬最親的人啊!
  笑無傷看了一眼軒轅凌雲,搖頭輕笑,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有時候,活的太久也不是件好事……總算最後還有小云云和小霄霄這般可以讓放心的孩子,還能遇到小水水……就這樣,夠了……」
  抬眸又看向洛水,朝她微微一領首:「小水水,過來,我教你淨化的咒語。」
  「不要!」洛水用力搖著頭,站在原地不肯動,「我體內『月魄』的力量可以救你的吧?你教我,我救你!還有流火,他的藥很靈的,一定也可以救你!」
  面對洛水投來的目光,流火只是微微別過臉去,他身上此時己經沒有任何藥了,就算有,也不可能救得了他。
  笑無傷搖頭苦笑:「……傻丫頭,我已經油盡燈枯,救不活了……別再鬧性子了,你看結界已經快撐不住了,他們也快到極限了,你莫不是想看著他們也死麼?」
  洛水看了看被鬼屍扑打的就快破裂的結界,又看了看苦戰中的所有人,終是用力咬了咬唇走了過去。
  「小水水可記住了?」將咒語教給了洛水,笑無傷的聲音己是更加虛弱。
  洛水輕輕點了點頭,只凝望著他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淚水始終未曾停過。
  笑無傷看著她的眼淚,怔怔出了神,忽而緩緩伸出手去,輕輕拭過她的臉,淡淡笑了:「怎麼辦……看到小水水這樣,忽然就不想死了……小水水總是讓人這般心疼放不下……」
  「那你就不要死!」洛水扯住了他的衣袖,仍然試圖可以挽留住他。
  「好像不行了呢……」笑無傷抬頭看了看朦朧的夜空,伸手緊緊握住了洛水的手,有耀眼的銀色光芒自洛水的身體裡如同陽光一般散放出來,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最後一絲氣力,他引出了她體內『月魄』的力量……
  「好溫暖的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和曼沙華轉生在同一世……我這個樣子去見她,會不會太難看了呢……」很輕很輕的語聲,如風一般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洛水怔怔看著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唇角猶帶著一絲安祥的微笑,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她本能地想伸手去叫醒他,然而,他的身體卻在一瞬間如沙般散開,徒留下的,只是從她指縫間滑落的一地細沙。
  千年前便該腐朽的身體,在這一刻也徹底地回歸了塵土。
  軒轅凌雲緊緊握起了雙手,低垂下頭去,有什麼滴落在地上,化開一片水漬。
  軒轅凌霄一剎那間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怔在原地,連鬼屍的攻擊都忘了躲,若不是嘯風及時出手,他便成了鬼屍的爪下亡魂。
  洛水只是失神地跪坐在地上,久久未動,直到緋月又重新掠回她身邊,她才恍然驚覺。「狐狸……他死了……他還是死了……」洛水抓著緋月的衣袖,喃喃著,卻是泣不成聲。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喜歡變換著身體戲弄她的人,沒有愛嬉笑著叫她「小水水」的人,再也沒有會陪她在屋頂上嗑瓜子笑鬧的人……
  這世上……再也沒有了笑無傷……
  緋月將她從地上拉起,抬起她滿是淚痕的臉,銀色的眸子異常的柔和:「這是他選的路,是他認為最好的選擇,你也看到他最後的笑容了,他沒有遺憾……可是現在,我們還有必須要面對的生死抉擇。「
  緋月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張略有些怔神的小臉,被她雙眸中流露的悲傷刺痛了雙眼,心有些疼,微微俯首吻住她的唇,很輕的一個吻,卻+分的溫柔。
  言語的安慰他並不擅長,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
  洛水自然是明白的,伸手緊緊擁住了他,微微閉上眼,最後一滴淚滑落眼角,被風吹乾。
  謝謝你狐狸……
  再睜開眼時,她的眸子裡透出雪亮而堅毅的光芒。
  現在還不是緬懷悲傷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完成!那是笑無傷用最後的生命托付給她的!
  深吸一口氣,洛水緩緩地輕輕地念起了笑無傷教給她的咒語,週身的光芒也漸漸慢慢擴大開去。
  「哼!你以為本王會讓你得逞麼?!」一直在屋頂冷眼看著的墨魂身形終於動了,直朝洛水掠去。
  指尖的黑色閃電一擊便將結界徹底打破,鬼屍立時一擁而上,緋月眸光一凜,將洛水護在身後,一邊迎向墨魂的攻擊。
  二人勢均力敵,卻是不相上下。
  軒轅凌雲也己站起身,與流火一齊抵擋著鬼屍,不讓鬼屍靠近洛水。
  在咒語完成之前,不能讓她受傷!
  隨著咒語的念起,洛水週身散出的光越來越強,到最後,幾乎覆蓋了整個庭園,所有的一切都籠在了一片詳和的白光之中。
  被光芒罩住的鬼屍全都止住了行動,然後,轟然一聲盡數化成一片灰燼消散在空中。
  待光芒漸漸散去,天空又恢復了清澈,月光依舊明亮,所有黑暗的一切都被淨化,回復如初。
  洛水有些力竭地緩緩軟倒,跪坐在了地上,輕輕喘著氣,臉上卻洋溢著一抹勝利的微笑。
  她辦到了……大家都安全了……
  墨魂在剛才的光芒中也受到了重創,因為在他用招鬼術的同時,自身也化為了黑暗的體質,淨化的光芒對他來說,亦是最致命的傷害!
  「這次,你又敗了。」緋月俯視著單膝跪在面前的墨魂,冷冷開口。
  墨魂卻並無潰敗的狼狽之態,依舊保持著身為一族之王的氣質,仰著頭冷聲笑了起來:「你錯了,現在還不是結局。」
  話音剛落,他雙手驀然掐了個訣,身形驀然分成了兩個,一個朝緋月襲去,另一個則如閃電一般朝一旁的洛水掠去。
  洛水正處在虛脫狀態,連躲都沒有力氣躲,只眼睜睜著看他的手朝自己的面部戳了過來。
  然而墨魂兩指才剛觸到洛水的眉心,身子便驀然僵住,一柄銀色的長劍自後背穿胸而過,劍尖猶自滴著血,蒼雪手握著劍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鮮紅的血自墨魂嘴角緩緩謐出,沒有瀕臨死亡的絕望,反而揚聲肆意地笑了起來,看著洛水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詭異的光芒:「就算死,本王也會拉個陪葬的。」
  「……」洛水有些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只覺眉心有些涼涼的,卻不知他剛才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糾纏著緋月的墨魂分身也在墨魂中劍之時消散在了空中,緋月掠身到了洛水身旁,扶起她,卻見她眉心現出一枚六芒星的印記,臉色不由瞬時一凝。
  「你對她做了什麼?!」緋月轉眸看向墨魂,目光冷厲如刀。
  墨魂狠狠咳出了幾口血,笑的更加詭異:「你會知道的,在七天之後……既然得不到,那就讓本王親手毀滅掉!」
  洛水怔怔地看著墨魂在面前倒下去,但他的話卻無疑讓人擔心害怕起來。
  毀滅?七天之後?她究竟會怎麼樣?!
  緋月攬著洛水腰身的手緊了緊,看著她額中那黑色的六芒星印記,眉目間浮起從未有過的戾氣。
  風波看起來過去了,但氣氛卻並未因此變得輕鬆。
  「這印記究竟是什麼?」軒轅凌雲蹙著眉打破了一院的寂靜。
  「我也想知道。」緋月目光陰鬱,卻隱隱夾著一絲緊張。
  「這是死之刻印。」淡淡的聲音略顯有些低沉,龍傾夜輕凝著眉緩步走過來。
  前輩到底是前輩,見識總是更廣。
  排月眸光立時一凜:「死之刻印?」
  洛水迷茫地眨著眼,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聽起來……好像很不好。
  龍傾夜看了看洛水,輕輕地歎了口氣:「以自己性命作為代價刻上的印記,可以招出幽冥的紅蓮之火……七日後,紅蓮之火便會將被下了刻印的人焚滅成灰。」
  幽冥的紅蓮之火是連靈魂都可以燒燼的火焰!
  「……」洛水怔忡了好半晌,神思忽然有瞬間的恍惚,才喃喃問了一句:「也說是說……七天後……我就會死對麼?」
  「不許胡說!」緋月想不也想地就惡狠狠地打斷她,手緊的讓她感到一絲疼痛。
  他不想聽到「死」這個字,也絕不會允許她死!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洛水輕輕咬了咬唇,沒說話。
  「難道沒有消除刻印的方法麼?」琉璃忍不住開口問道,一邊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緋月。
  洛水若是死了,她不敢想像緋月會怎麼樣……
  龍傾夜遺憾地搖了搖頭:「一旦下了刻印便無法消除,所以這也屬於不傳的禁術,想不到竟會被黑狐王所得。」
  緋月眼神漸漸凝結成冰,有一股寒意自心底處一點點蔓延,似乎連思想都跟著凍結凝滯起來。
  一時間,整個庭院也都寂靜下來,無人說話。
  一直低垂著頭的洛水忽而抬起臉,一抹燦爛的微笑揚在唇角,語氣甚是輕快:「大家別都這樣一副不開心的表情嘛!至少還有七天啊,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到時就會有法子了呢!」
  雖然,說這話時,她心中其實也是一點都沒有底氣的,她也在害怕,但是,她不想所有人都為她擔心難過,尤其是狐狸……
  瘋狂的跡象,更隱藏著一絲毀滅的決絕。
  他的手緊緊攬著她,一絲不肯放鬆,如若救不了她,那便與她一同被紅蓮火焰焚盡吧!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會意地默默走開,只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狐狸,不要這樣……」洛水輕輕握住了緋月略有些冰涼的手,微微笑道:「現在所有的事都過去了,我們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啊,就算只有七天,也是好的……」
  「七天之後,你便就打算這樣丟下我一人了麼?」淡淡的語聲,卻帶著些咬牙的味道。
  洛水怔了怔,伸手輕輕擁住了他,將臉靠在了他的胸前,輕聲道:「不會丟下你一人的……你會跟我一起走的不是麼?」
  緋月面無表情,眸光卻漸漸柔和下來:「……碧落黃泉我都跟你去。」
  洛水抬起臉笑了:「所以……這僅餘的七天就讓我們開開心心地過完好不好?」
  ……
  陽光的早晨,掃去昨夜所有的陰霏。
  太子府的大門前,早早地便聚滿了一堆的人。
  「洛水,真的要走麼?你走了誰繼續給我們說西遊記啊?」
  「是啊,還想再跟你打一圈拱豬的。」
  「沒你在的那段日子好冷清啊,好不容易盼著你回來了,眨眼便又要走了……」
  洛水望著府內所有曾經一起工作玩鬧的勞動人民,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暖意。
  並不是第一次離開太子府了,但是像這樣被送行著離開卻是第一次。
  有些不捨,有些傷感。
  「你……多保重。」一直沉默著的軒轅凌霄定定看了她許久,才終是沉沉說了一句。
  洛水微微笑了笑,點頭:「你也是。」
  軒轅凌雲笑著朝她一伸手臂:「水水,要不要給個臨別前的擁抱?」
  「好啊!」洛水也笑吟吟地伸出手去,只是還沒抱到,便被一隻手給拎了回來。
  「走了。」不冷不熱的聲音,隱隱帶著一絲不滿。
  洛水只能朝所有人揮了揮手,和緋月以及其他人一起離開了龍城。
  「你們要回狐族王宮去了麼?」城門前,洛水瞅著蒼雪和琉璃還有流火,眨著問道。
  琉璃輕輕點了點頭,淺淺一笑:「雖然墨魂已死,但狐族內亂還未完全平定,總要回去穩定局面。」
  洛水看了看一旁依舊冷淡的蒼雪,嘴角揚起一抹調皮的笑意:「大哥,要好好照顧琉璃哦!」
  蒼雪臉色驀地變了變,金色的眸子也沉斂了幾分,難得夾著一絲惱意。
  「流火,你跟我來。」洛水卻是又扯著一旁的流火,神秘兮兮地跑到一旁,湊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啥。
  流火聽著臉上神色不停變幻著,皺著眉看了她幾眼,卻最終還是不知答應了她什麼,點了點頭。
  直到他們離開,緋月才瞥了洛水一眼,淡淡問了一句:「你跟他說了什麼?」
  洛水笑瞇瞇道:「當然是讓他好好撮合蒼雪和琉璃啊!」
  「小乖很費心啊。」溫聲的笑語,龍傾夜看著洛水,湛藍色的眼眸中滿是柔和的笑意。
  洛水卻是歪著臉看他:「你打算去哪呢?」
  如今已沒有了龍族,他也沒有了家,無處可歸了呢。
  龍傾夜淡淡一笑:「天下這麼大,總有落腳的地方,千年未見天日,如今四處走走看看倒也不錯,說不定還可以再遇上像小乖這樣有趣的丫頭。」
  「全都走了,難道我也得回我的林子去麼?」一旁嘯風頗有些鬱悶地開口。
  洛水憋著笑,故意板起臉:「難道你打算當電燈泡麼?」
  嘯風卻是茫然地問了一句:「什麼是電燈泡?」
  「就是……」不待洛水回答,緋月己是牽著她的手踏步走開:「再囉嗦下去,太陽就要下山了。」
  身後傳來嘯風不滿的叫聲:「喂!臭狐狸,不帶這麼重色輕友的……」
  微風拂過,龍傾夜凝立在原地,望著漸行漸遠的兩道相依相偎的身影,然後淡淡微笑起來,只是眼眸深處卻多了一絲化不開的憂傷。
  那樣燦爛的笑顏,七日之後便將再也瞧不見了吧?
  夜汐,也許你比我更幸福,你隨著你所愛的人一同而去,而我卻還要一個人在這世上寂寥地過上不知多少的年歲……
  ……


2010-10-8 01: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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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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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五日之後,北方的雪山上。
  「狐狸,好冷……」洛水緊緊貼在緋月胸前,冷的直打哆嗦:「為什麼我們要來這裡啊……」
  昨天還在江南暖鄉,樂呵呵地嘗著江南小吃,結果今早就PIU地一下被這妖孽給拐帶到這極北的寒冷之地喝西北風來了。
  就算要來,你好歹也先打聲招呼,好讓她帶件保暖大衣啊!
  緋月衣袍如雪,眸光淡然如水,回的十分簡潔:「找雪晶。」
  「雪晶,做什麼的?」
  「極寒之物,也許可以抵住紅蓮之火。」
  「……」
  洛水有些沉默,雖然她說要無憂無慮,不去考慮任何事情地過完這七天,但狐狸到底還是在一直尋找著救她的法子。
  「狐狸,別找了……這裡好冷,我們離開這吧?」洛水輕輕扯了扯緋月的衣袖。
  緋月沒有動。
  洛水輕輕歎了口氣,伏在他胸前:「狐狸,真的不用再費精力去找了,沒有法子的……這幾天我很開心,我希望餘下的幾天也可以和你這般開心地過完,所以,我們不要在這浪費時間好麼?」
  緋月依舊還是沒有說話。
  「狐狸,你不是答應過我要開開心心過完這七天麼?我不想死前看到你這般不開心的模樣……」
  話未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吻堵住。
  妖孽的面上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可那手臂的力道最緊的生疼,還有那懲罰似的毫不留情的吻,依稀透著一絲怒意,還有……一絲悲痛。
  洛水能感受到他的心中的痛,她只是微微閉上了眼,有些笨拙地迎合著他的吻,伸手輕輕環住了他,有晶瑩的液體自眼角滑落,瞬間便凍結成冰。
  吻漸漸變得溫柔而又熱情,緊擁的身體可以各自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熱……
  如同在冰寒的雪地中燃起了一絲火苗,一觸發便不可收抬。
  沒有思考,沒有顧忌,一切都那麼順其自然。
  白茫的雪地之間,是冰冷與灼熱的兩重世界,有的只是抵死纏綿間的他和她。
  「不許再提死字!」攬著懷中的她,修長的指尖緩緩劃過她額前那六芒星的印記,銀眸又漸漸變得妖異而涼薄。
  「不提了!提了就被吃掉。」洛水扁了扁嘴,又往他懷裡縮了縮,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冷麼?」妖孽微微皺了皺眉。
  「冷死了!凍僵了!快成冰棍了!」洛水逮著機會便毫不客氣地控訴起來。
  沒見過誰在雪地裡就逮著人吃的。
  緋月隨手虛空劃了一下,便有淡淡的緋色光芒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洛水立時覺得有如被陽光照著一般暖洋洋的。
  「還想去哪兒?」緋月輕輕揉了揉她的發,貼在她耳畔,淡淡問了一句。
  洛水握著他手,十指緊扣在一起,緊緊依偎在他懷裡,微微笑道:「回狐族吧……我想去你的家看看。」
  「……好。」不再管什麼雪晶,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天涯海角都陪你去。
  ……
  「大哥,又見面了!」才剛一進銀狐族的王宮,洛水便笑嘻嘻地朝面前的蒼雪打起招呼來。
  蒼雪直接選擇無視她,只看向一旁的緋月。
  「只是回來看看,不必理會我們。」緋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洛水四處望了望,然後轉向琉璃:「流火呢?」
  琉璃笑了笑:「他在旁邊的偏廳。」
  「我有事先去找下他。」洛水說著,便撇下緋月朝偏廳奔了去。
  望著洛水跑遠的身影,琉璃面上的笑容漸漸斂了起來:「緋月,明天她就……」
  緋月淡淡打斷了她的話:「我會陪她。」
  琉璃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手被微微握住,轉首看了看神色依舊淡然的蒼雪,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如今,已不是她所能插手的事了。
  「流火!」洛水推門才一進去,便見到正在屋子裡不知搗鼓著些什麼的流火。
  「你就回來了?」流火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驚詫。
  洛水走過去,朝他一伸手:「我要的東西呢?」
  流火卻是神色怪異地看著她,皺起了眉:「你確定要這麼做?」
  洛水眼眸微微黯了黯,輕淺一笑:「我不想他陪我一起死……所以,這是最好的法子。」
  「但你卻沒問過他是否願意,你認為這樣做他會高興麼?他把你看的可是比生命還重!」
  流火居然莫名有些煩躁,忍不住揚聲叫了起來。
  「我知道,他對我來說也是一樣……」洛水閉了閉眼,微微仰起臉,輕聲道:「所以,我希望他活下去。」
  流火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忽而低低笑出聲來:「你這……傻女人!」
  ……
  「狐狸,今晚的星星好美啊!」深邃的夜空下,洛水坐在草地上,斜倚在緋月的肩頭,仰著臉望著滿天的繁星,神思微微有些恍惚。
  今天是最後一個夜晚了,這樣的星空,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嗯。」緋月只是淡淡應了一聲,銀色的眸子映著星光,透出幾分複雜的光芒。
  「狐狸,還記得麼?一年前的今天我遇到了你……好快啊,居然就過了一年……」可是初遇時的情景卻仍是那樣清晰地映在腦中,彷彿只是不久前的事。
  緋月的回應卻明顯不那麼浪漫:「一年前你是傻子,一年後你還是傻子。」
  洛水嘴角抽了抽,不滿:「我哪裡傻?!」
  「哪裡都傻。」緋月很不吝惜地打擊她,唇角卻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在她扁著嘴要表示抗議時,將她輕輕拉進了懷裡:「我卻偏偏喜歡上了你這樣的傻子。」
  一句話,將洛水所有的不滿都堵回了肚裡,只像隻貓咪一般安靜地伏在他胸前,嘟嚷道:「你不是說,一年才說一次麼?」
  「……一年太久了。」已經等不到那麼久了。
  「狐狸……」
  「嗯。」
  「我也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我真的好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洛水抬起臉,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想要微笑,卻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我不想死……我一點也不想死!」
  「傻子……」緋月抬手輕輕拭著她的臉,眸光如月光一般溫柔:「我陪著你。」
  洛水微微垂下臉去,拿手在臉上抹了抹,忽而抬起頭,吻上了緋月的唇。
  緋月眼神錯愕了一下,眼底漸漸泛起一絲柔和的笑意,唇舌糾纏之間,有什麼緩緩送進了他的口中。
  緋月眼色驀然一變,伸手便要推開洛水,卻反被洛水抱得更緊,直到那東西在口中漸漸溶化,洛水才緩緩鬆開了手。
  「你……」緋月緊擰著眉,眼色似驚似怒,身體卻徒然間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只能靠著手臂支撐才勉強沒有倒下去。
  洛水臉上的笑容很恬淡,悠悠說著:「對不起狐狸……死的話,還是我一個人好了……這個藥會讓你忘記我的一切,所以,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痛苦的,謝謝你一直陪我到現在……」
  「洛、水!」緋月恨恨地盯著她,一字字咬牙叫出口。
  她竟然……她竟然想叫他忘了她!竟然想丟下他一個人去死麼?!
  這個沒心沒肺的傻子!
  「狐狸,再說一次喜歡我好麼?就最後一次……」然後,他就會將她遺忘,他的記憶裡再也沒有她。
  「……」不說!要說他也會追到地府中去告訴她!
  洛水等了半刻,沒有回應,終是淡淡笑了笑:「……還是那麼小氣。」
  站起身,她背轉向他,望著不遠處靜謐的湖水:「我要走了……在水裡的話,也許不會那麼疼痛吧?」
  緋月看著她,想要伸手拉住她,然而,沉重的倦意壓下來,卻讓他眼前漸漸變得模糊,她的身影也越來越迷濛……
  終究還是睡了過去。
  走到湖邊的洛水,停下步子,回首再看他最後一眼,朦朧的眼中滿是依依不捨的眷戀。
  不是真想他忘了她,只是不忍讓他痛苦。
  這一刻,她可以明白曼沙華曾經的願望,就算用盡一切方法,就算會很自私,也只想讓自己最愛的人活下去!
  再見了,狐狸……再見!
  湖水一點點淹沒了她的小腿,她的小腹,她的眼……
  「水水!」
  「笨女人!」
  忽然有聲音喚著她,是琉璃和流火。
  要來救她麼?
  洛水微微笑了笑,沒有回頭,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吸力自水底傳來,將她往水底用力扯去。
  洛水心中驀然一驚,這種感覺,該不會是……?
  琉璃和流火跑近了,想要拉起水中的她,不料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自水底竄起,刺的人睜不開眼。
  待光芒再散盡時,水中卻哪裡還有洛水的影子?
  流火怔怔地望著水面,喃喃道:「那個女人……去哪了?」
  琉璃目光也有些怔忡:「難道……是紅蓮之火?」
  「不是。」淡淡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蒼雪靜靜立在湖邊,眸光平淡如水:「她……消失了。」
  ……
  洛水再醒來時,躺在一片草地之上。
  睜開眼,坐起身,現在是黎明時分。
  有些茫然地扭頭看了看四周,卻驚訝地發現,這裡竟然是她當初穿越前來玩的公園!
  怎麼回事?!她又回來了?!
  低頭看了看身上,若不是還穿著在古代的衣裳,她幾乎要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了。
  只是,她怎麼沒有死?
  有些恍惚地走到湖邊,望著湖中的倒影,又是意外地發現,她額上的六芒星印記竟消失了!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為什麼會沒有了呢?」洛水摸著眉心,腦袋又開始發蒙了。
  「因為不同的時空,刻印便失去了效用。」有淡淡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是那樣的熟悉,可是卻又不該出現在這裡。
  洛水怔忡了一下,緩緩轉過身——
  白色的風衣,及腰的黑髮,墨黑的眼鏡……是當初在公園遇見的那個帥哥,而那張臉她卻是第一次看清了。
  「你、你是……」洛水伸手摀住了嘴,眼淚不自覺地濕潤了眼眶。
  「一年……終於……等到你了。」冷冷的語聲間,她已是被伸手拉入了那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之中。
  「狐狸!」淚,一瞬間滑落。
  ……
  「狐狸,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怎樣?」
  「我會去找你。」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再繼續找,我會一直找,一直一直一直找,即使花上一千年的時間,也一定要找到你為止。」
  如今,終於找到你了……


2010-10-8 01:3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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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狐狸(五)
  用人類的話來說,這種接觸應該叫做親吻。
  我自是從沒將這種舉動當過一回事,對妖來說,這算不得什麼。
  當然,對於我,這也是第一次。
  我素來不喜歡與其他人接觸太過親密,曾經能靠近我懷裡的,也只有琉璃而己,不過,也僅是如此而已。
  看著這丫頭一會臉紅一會臉黑的模樣,我竟會有了想要戲弄的她的心情。
  她張牙舞爪想要表達著不滿,卻被我一個眼神給瞪的沒了氣勢,她總是這般傻里傻氣的柔弱樣,但偏生就是這樣的她,讓我有了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會將離歌給她,是我自己也未料及的。
  歌離,在琉璃將它刺入我身體的那一刻起,我便從未想過會有再將它送出去的一天。
  但,終究還是送了。
  只是因為,實在無法放心這個丫頭,她沒有防備心,也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若是有一天我不在她身邊的話,她也不至於會完全沒有抵抗的力量。
  重新變回狐身,姓軒轅的也又來了。
  那丫頭聽著他的故事,又哭的十分慘烈。
  我卻只覺著煩躁,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只是不喜歡見到她為別人哭,尤其是這個姓軒轅的。
  臨睡的時候,她說她想家了,只是,她沒有回家的法子。
  有一瞬間,我竟然有一絲的慶幸,慶幸她無法回去。
  可是,當她說要與我相依為命之時,我卻有些迷惘了。
  不論如何,她是人,我是妖,人與妖終究不屬同族,又怎麼可能相依為命?
  也許,等我妖力完全恢復的那一天,也許,等我再將『月魄』取出的那一刻,我便會離開她了罷……
  看著她臉上那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我以為,她是為了『月魄』之事。
  她問我,若是永遠也取不出『月魄』怎麼辦?
  永遠也取不出……怎麼辦?
  我怔了一下,幾乎是沒有經過任何思索的,便說了一句:那就一直守到你死!
  很久以後想起來,當初這句話便算是立下了一個永久的承諾與約定了吧?
  其實,人的一生不過百年,妖的壽命實在太長,那麼,守她百年又何妨?
  半月過去, 狐族並未再有動靜,她早己放下心來,我卻知道,以蒼雪與琉璃的性子,必不會這般輕易罷手。
  只是,我沒想到琉璃會出現在我面前。
  我離開去見了她,只是想知道她此番來的目的。
  那丫頭還沉浸在看雜耍的興頭上,這麼多人的地方,想來應該不會有事。
  再見琉璃,其實並未有多大的感覺,不喜也不怒,更不會再有心寒心痛之感,平靜的好似和她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也無任何的關係。
  她說,許多事我都並不瞭解。
  我笑,我也從未瞭解過她,當然,以後也不需要再瞭解了。
  如我所料,她到底還是為『月魄』而來。
  只是,我卻沒想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不管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該丟下那丫頭一個人離開。
  那丫頭那樣傻,要對付她實在太容易。
  琉璃說的話,我並沒興趣聽,我只覺得有些諷刺,到了現在,她還在執著我不做王之事做什麼?
  沒有想到蒼雪會親自來,若是蒼雪的話,就算那丫頭手上有離歌,也是無用。
  我覺得莫名的有些心慌,急於趕去,卻被琉璃的結界所困。
  她說,若想出去除非殺了她。
  其實,要殺她不難.只是,我不屑。
  她可以為了另一個男人將離歌無情地刺進我的身體,我卻絕不會和她一樣。
  我從來都只憑自己的力量,哪怕這結果會讓自己喪命!
  不知道她為何最後會撤去結界,但這些都己不重要,我唯一所想的,便是盡快趕到那丫頭的身邊,在蒼雪傷她之前!
  有些意外,也有些慶幸的是,那丫頭似被誰救走了。
  回去的時候,那丫頭正坐在門口數著狐狸,有些好笑卻又一瞬間安下了心。
  她抱著我又哭了。
  她說,不要再丟下她一個人跑掉,她會怕。
  心底徒然漾起一股莫名的波動,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這樣的事,絕不會再有下次。
  見到了救她的那個人,是個女人,卻又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總之,也令我看不順眼,幾次有想將她拍飛出去的衝動。
  然後便是一出師徒鬧劇。
  我只冷眼看著,那丫頭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看出他們的別有用心?
  而他們,明顯也早已知道我的身份。
  能知道銀狐王族的,顯然不是普通人。
  雖不知他們真正的目的,但直覺告訴我,必會對那丫頭不利。
  所以,我叫她離開。
  但他們顯然也十分懂得抓住人的弱點,她離開的去處和生活現在的我無法照顧周全。
  這個丫頭連走個路都可以絆倒,我自是可以想像她一人流浪在外的淒慘情景。
  所以,雖然不甘心,卻終究還是讓她留了下來。
  她總也學不會防人之心,對於他們始終心存感激和相信。
  我只是冷笑。
  她到底還是太單純了些。
  也許有一天,當她被背叛,被傷過的時候,便不會再這般想了。
  因為,我便是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然而,她卻笑著告訴我,有傷害的人存在的話,也會有能撫慰傷痕的人。
  那一刻,我有些怔神。
  母親曾經也說過相同的話,那時候的我並不能理解母親這話的含義,但是現在,我想,我或許明白一些了。
  在被琉璃那一劍深深刺傷的時侯,我有過心灰如死的感覺,如果那時,沒有碰到這個不顧一切都要救我,有著溫暖的懷抱和向日葵一般笑臉的丫頭的話,我,或許沒有辦法成為現在的我,也許,早就腐爛在了某個角落之中。
  她,便是那個能撫慰傷痕的人。
  我曾經以為永遠不可能治好的傷,如今卻己漸漸開始癒合。
  縮在她的懷裡,依舊那般溫暖。
  為什麼……她會如此溫暖?溫暖到讓我這般眷戀?
  第一次,有一個人讓我有了眷戀的感覺。
  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實在有些不像我了。
  
  狐狸(六)
  與笑無傷的一場決鬥,讓我多少嗅出了些風雨欲來的味道。
  尤其他看見我額上的印記時,眼中閃過的一絲驚喜讓我很是在意。
  他說:「原來是你。」
  我卻不知道他這話是何含義,但,定然不會是好事。
  只是那丫頭依舊什麼都覺不出,還拉著我一起燒烤。
  砍竹子,削竹籤,生火……
  我確定,這些事都是我平生第一次做,也是我從來都不屑去做的事。
  但看著她興致勃勃的開心樣,便覺得,做這些也算不得什麼,甚至……會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感覺。
  很溫暖,很舒暢,很愉悅……實在是很奇怪的感覺。
  當然,不包括吃蘑菇。
  我實在不明白,這丫頭為何總喜歡讓我吃素,但看著她那閃得有些發亮的眼睛,我便只能收起想將那蘑菇扔的遠遠的打算,吃了便是!
  與這丫頭在一起,所有我生平未做的事全都做了,而且,我居然也可以全部忍下來。
  只是覺得,能看著她無憂的笑顏便好。
  我的傷已經快復原,到時,便帶她離開此地,遠離那幾個懷著不良之心的人類。
  但她卻說不捨得離開,我只覺著心有些發涼。
  她也要與琉璃一般,怎麼都不肯跟我走麼?
  「可是……如果你要走的話,我當然還是要跟著你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我莫名有些動容了。
  就算跟著我會餐風宿露,她也還是願意跟著我。
  很久以後想起來,便是在這一剎那,我徹底被她套牢了。
  我以為,平靜至少可以持續在我的傷完全復原前,但是卻未料到風波會來的如此之快。
  那一日,那丫頭還歡歡喜喜地為姓軒轅的做著什麼所謂的生日蛋糕,雖然味道實在有些難以入口,不過用來噎死姓軒轅的倒是最好不過。
  只是,沒想到姓軒轅的竟會打起那丫頭的主意,竟說要娶她。
  實在是可笑至極!
  那丫頭傻乎乎的,不知如何應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更看不下去的是,這丫頭竟然面對著姓軒轅所說的那一句喜歡而臉紅!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因此而覺得很煩躁,也極為不舒服,但,就是不舒服!
  所以,幾乎是未經任何思考的,便直接問出了口:「你心動了?」
  她對姓軒轅的心動了?!
  若果這是真的,我想我會立刻掉過頭去先殺了姓軒轅的。
  所幸這丫頭再傻卻還知道不能嫁,這個答案令我很滿意。
  但是,在我說要帶她走時,她卻在猶豫。
  原因,只是為了給姓軒轅的慶祝生日。
  不能忍了!封住她的嘴,只是不想再聽到她為別的男人如此費心費力。
  只是,感覺卻意外的很好。
  相對於用說的,這種方式顯然來的更直接,我也很滿意這樣的表達方式,因為,對她總是十分有效。
  於是,最終雙方各退一步,只給她最後一晚的時間。
  但若早知道這一晚會引出之後的許多事,我想,當初我便是硬拖也要將她拖走!
  
  狐狸(七)
  那丫頭折了一整盒所謂的「幸運星」要送給姓軒轅的,我想同她一道去,卻被她攔下。
  雖然最終被她說的作罷,但等在院中之時,不知怎的莫名有些不安和焦躁,隱隱覺著會有事發生。
  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一路尋著去找那傻丫頭。
  果不出我所料,姓軒轅的和笑無傷終究還是露出了真面目,雖然比我預想的要快了些。
  只是看見那丫頭被姓軒轅的攬在懷中,心中便無名地竄起了些怒火。
  他說她是他的人,我冷笑:「你的人?她有簽賣身契麼?她有嫁給你麼?她答應了麼?」
  然而,我未料到的是,那丫頭竟會開口說了一句:「我答應了。」
  她答應了?!她竟然答應了?!
  我可以聽見自己咬牙的聲音:「你答應了什麼?!」
  ……我想,或許,只是我聽錯了。
  然而,我卻清楚地聽到了她的回答:「我答應了嫁給他,我不走了。」
  正如那一夜,我要帶琉璃走時,琉璃所說的話一模一樣!
  一剎那間,心,冷得像冰一樣。
  終究,她也和琉璃一樣麼?
  我死死盯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她也望著我,一雙眼始終那般清澈透亮,卻隱隱夾著一絲焦慮驚惶的光芒。
  我不由一怔,想要再看得更清些時,卻被突然站出來的笑無傷遮住了視線。
  然而,正是因為他的這一遮,卻恍然間讓我想明白了些事。
  是我大意了,因為那丫頭所說的話正中我的痛處,讓我失了冷靜,竟然忘記,她從來都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因為,不論何種情況下,她都不忍心傷害任何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她和琉璃,不一樣!
  「我明白了。」
  「再見。」
  說這些,無非都只想告訴她,我相信她,我也還會再回來。
  我離開,只是因為我清楚,現在的情形下,要帶走她並不容易,我不知道他們在她身上做了什麼手腳,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我並不希望她有事。
  雖然留她一人在這,無法放下心,但是,若他們敢傷她半分,我會讓整個太子府的人全部陪葬!
  找到嘯風,向他借人,是因為我已等不到傷勢完全復原的那一天!
  我從不喜歡依靠借助他人的力量,即便在琉璃與蒼雪成親的那一夜,我亦拒絕了嘯風的助力,然而這次,卻又破例了。
  只不過,流火的出現,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知道他來的目的,也沒興趣知道。
  但他喜歡湊熱鬧,好玩的性子始終不變,更用藥作條件交換。
  雖然一早便料到他的藥會有古怪,畢竟從以前開始,他對我便未有過好感,只是我沒想到他的藥竟會讓我沉睡三天三夜!
  若早知會這樣,就算不能痊癒,我也絕不會吃他的藥!
  身體雖在沉睡,但我的元神卻仍是清醒著的,所以,我可以聽見嘯風派去打聽消息的族人回報說,姓軒轅的兩天後便要大婚。
  他竟真敢娶那丫頭!
  而我卻要三日之後才能醒來,等到那個時候,那丫頭豈不己成了他的人?
  雖然流火與嘯風先後都已去了太子府,但我知道,僅憑他們的力量,還不夠。
  尤其那裡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笑無傷!
  我不能睡,不能再睡在這,什麼都不做!
  所以,我選擇了元神出竅,雖然我很清楚這是怎樣一個危險的禁術,但是,那又如何?我必須去,去救那個丫頭!
  也幸好,我去了。
  那丫頭竟會傻的以命相挾!
  不過,離開太子府卻是出奇地有些順利,想來這背後還另有陰謀罷。
  回去的路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流火說起了離歌之事。
  我聽的出他語中的諷刺之意,但送了便是送了,給那丫頭,我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好。
  只是,我卻不能否認,他所說的有關琉璃的事,多少讓我有些驚詫。
  他想告訴我,琉璃對我其實是有多麼的情深意濃麼?
  是,這些事我確實都不曾知曉,但是,現在知道了也一樣不能改變什麼。
  不論何種理由,她選擇了放棄我,這才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而在那一劍刺進身體的時候,我與她,便已徹底斬斷了一切關係,再也不可能挽回什麼!
  但是,那丫頭卻忽然激動地跳了出來,與她一起這麼久,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憤怒的樣子。
  ……是因為我麼?
  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但是,心底的某一處,卻似乎在一點點變得柔軟。
  直到她最後蹲下身子,埋著頭哭時,我不知該笑還是該氣。
  將她拎起來,擦著那張哭花的小臉,說出來的話卻依舊不冷不熱。
  自小的性子,讓我學不來溫柔。
  她卻像做錯事一般,委頓地扯著我的袖子,叫我不要討厭她。
  傻!真是傻子!
  我又怎麼可能會討厭她?
  她這樣的傻子又如何讓人能討厭的起來?
  回到妖狼族,得知身體被奪,我並沒有很大的震驚,因為,這也在意料之內。
  只是,那丫頭卻想著用自己去交換。
  早便知道她會如此,所以開始時一直不曾告訴她元神出竅之事。
  但是,又怎麼可能拿她去交換?
  救她出來便不可能再送回去!即便沒了身體,也絕不會讓她再陷入危境之中!
  她雖乖乖應著,我卻知道她存著怎樣的心思,她太單純,很容易便能讓人看透。
  於是將她片刻不離地帶在身邊,不給她有離開的機會!
  她卻一直焦慮不安,即便晚上睡覺時也不得安寧。
  她說她擔心我,我聽著,卻是不知該喜還是該怒。
  她總是這樣,只會擔心著別人,卻從不想想自己!笑無傷與姓軒轅的目的,是要用她來破解軒轅一族的詛咒,她回去,會死!
  這種事情,我絕不會允許!
  可是,她卻顯然不會明白!
  「我不想看你形神俱滅,不想你死……反正我只是個人類,不過百年的生命,早晚要死,你活的比我久,你的命比我值錢多了,所以,我死總比你死要好……」
  「……狐狸,其實你用這麼危險的法子也要來救我,我已經很滿足很開心了,如果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的話,這樣就夠了,後面的,都由我自己來承擔就好了……」
  聽著她說的這些話,莫名的怒氣一瞬間自心底竄起,再不聽得她這般胡說下去,我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2010-10-8 01:3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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