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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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愛情] 朱德庸 -『粉紅女郎』(全文完)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女人可以做主的時代。面對太多選擇，女郎們難免仿徨不已——她們還不像男人，幾千年來已經被貼滿了各種固定的標簽。徘徊在愛情、婚姻、事業、金錢之間努力企圖選擇的她們身上，格外有一種可喜的生澀味道.
根據朱德庸漫畫《澀女郎》改編
第一節
方小萍穿著大紅旗袍，在海邊的小路上狂奔著。她腳步匆忙，神情焦急，一邊
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一邊還拿著手機撥號。海水碧藍，天空澄澈，景致大好。但小
萍的臉色卻很難看，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平時的她已經不算漂亮，這時候更是醜
得有點嚇人。她的臉蛋不“天使”，身材不“魔鬼”，更加上她一著急，嘴裏的兩
顆大齙牙全露在了外面，讓人看了覺得女人長成這樣真令人悲哀。
再沒有比她更可憐的新娘子了。別的女人結婚，坐著花車，挽著新郎，好不風
光，她卻要從海灘奔回市裏去捉拿她那不見蹤影的新郎。
她一邊跑，心裏一邊詛咒著、埋怨著。先是罵大寶，她的新郎：這天殺的，難
道做了婚紗廣場的經理，賺著別人結婚的錢，自己就怕結婚了？接著罵自己：神經
兮兮，突發奇想要在海邊潛水結婚，如果在市裏隨便找個酒樓熱鬧一下，也不至於
現在穿著鬼旗袍長跑了；再接著開始埋怨她媽，成天價刀架在脖子上似地逼著她結
婚，不結把你往死裏嘮叨，否則的話，像大寶這樣又胖又醜的人她怎麽會拼了命去
追呢……
不過事到如今，她只有一條路：把大寶給活捉住，揪去參加婚禮。
她終於跑到了路口，想攔一輛出租車。見了鬼了，一輛接一輛的空車從她身邊
過去，可任她怎麽長袖飛舞，人家就是視而不見。她奇怪了，要在平時沒人註意她
還比較合理，因為她長得沒什麽值得一看的地方。可今天，她穿著大紅旗袍，居然
還被看成是透明的。真是氣死人了！
小萍從來有絕處逢生的本領和運氣。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她看到路邊停著一排
競速自行車。一幫競速車選手坐在遠處的草地上休息聊天。小萍嚷嚷著要借車，可
倒好，他們看她也跟透明的似的。好好好，我小萍既然是隱身人，那就方便了。想
到這裏，小萍徑自騎了一輛車，狂蹬而去。
今天怎麽這麽倒黴！小萍平時騎車上下班都是敏捷快速，偏偏今天這破競速自
行車就是賴著不想走。任憑她把腳蹬踩得飛快，依然跟散步一樣。小萍心焦，卻也
無奈，好歹這比走著快吧。
小萍無意間往旁邊一看，居然發現一名頭戴賽車帽、全身穿著緊身競速裝的青
年男子騎著競速車，一副和她並排而行了好長時間的樣子。他身材高大健美，模樣
清秀俊朗，舉止灑脫，一顰一笑間帶著些“洋味兒”。還沒等小萍說話，男子帶著
親切的笑容，打了聲招呼：“嗨！”
小萍看他長得挺帥氣，對帥哥她總是願意搭理的，說：“嗨！你幫我看看後面
有沒有人追我！”
男子回頭看看，笑著說：“後面沒有……不過旁邊有……”
小萍一聽，明白過來，心裏一駭，加快了蹬車的速度。男子卻不著急，悠閑輕
松地貼在旁邊，說：“你這個小偷……乖乖跟我去公安那裏報到！”
小萍只顧蹬車哪顧得上考慮其他：“誰跟你去啊！我保證車子馬上會還給你們！”
男子說：“那現在還……”
小萍蠻橫地說：“不還！”
男子說：“馬上還！”
小萍堅決地說：“不還！……”又認真地問：“你……你沒有這輛車會不會死
……”她已經累得接不上來氣了。
男子不解地說：“不會！”
“我會！我的終……終生大事……就……就靠它……”
男子有些糊塗了，看著她那副滑稽樣，笑了起來。小萍卻沒理他，只是自言自
語：“這……這什麽爛車……根本……騎不快……”
男子伸過手幫小萍的車子換了檔。車子忽地飛快沖出，小萍尖叫著沖了出去。
車狂奔出一段之後，和道旁樹撞了個結結實實，把男子看得驚心動魄。他奔過去一
看，車撞壞了，小萍卻安安穩穩站在旁邊。他正心疼著車，小萍卻命令道：“騎車
帶我。不帶我，我就要死！”
男子驚詫地看著她，說：“可，可這車不能帶人，沒後座。”
但是小萍有辦法，為了抓住新郎，她的腦子和膽子都非同平常。她讓男子騎著
車，自己則撩起紅禮服分腿跨站在車子後輪中軸的支架上。男子無可奈何，只得這
樣帶著她往市區裏飛馳。小萍一手吃力地扶著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仍不甘心地撥著
大哥大。
男子喘著氣說：“這……這樣子很丟臉的……又不是表演特技，你要不要下去
叫出租車……”
小萍雙手扳男子的肩膀，像騎馬一樣，堅持不讓：“現在什麽車都沒你這車快
……加油……快點！……再快點！……”
男子沒有辦法，只得低頭比賽般發力沖刺，一直沖到了婚紗廣場。
婚紗廣場上人聲鼎沸。男子還沒有把車停穩，小萍已經跳了下來嚷道：“找不
到那個人……我會死……被我找到那個人……他會死……”說著往廣場內沖去。
男子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莫名其妙。他看四周這樣熱鬧，也就隨便轉著看看。
場上的T 形臺上，身著樣式別致的婚紗的模特兒萬玲，一張俏臉上帶著煽情賣
乖的笑容，風姿綽約地一扭一扭，走來走去，得到臺下陣陣喝彩。萬玲外號“萬人
迷”，不但長得美貌出眾，而且最關鍵的還在於她時刻不忘有意施展魅力，讓男人
神魂顛倒。她的婚紗非常別致，上面點綴著各色的水果，把她的臉映襯得分外嬌艷。
在臺子旁邊的茹男，是婚紗廣場的經理助理，看著下面的氣氛熱烈起來，臉上
露出了欣慰的笑。人稱茹男為“男人婆”，因為她一心只想著工作，並且從來不把
自己當個女人，雖然生得面目清秀，可舉手投足之間卻豪爽非凡，比男人還男人。
可是這會兒她的笑馬上就凝固了：不能只靠萬玲一個人哪。今天的模特兒缺得太厲
害，得想辦法再去抓兩個“壯丁”。她害怕冷了場，就讓贊助商、搞房產的龔喜先
上臺講話，自己得到一點緩沖的時間去找模特兒。不過她也奇怪，剛才還看見經理
大寶，現在他卻不知上哪裏去了，想找個人商量都找不到。
龔喜一對小眼睛笑得快要找不到了。他一副油頭粉面的樣子，拿著麥克風走到
T形臺顯眼的位置，從口袋拿出一張精心設計的獎單出示給眾人，說：“認清楚這個
……待會兒抽獎的時候誰抽中了這張獎單，誰就是幸運的別墅主人……”接著又念
獎單說：“恭喜發財……”
還沒有說完，一個又肥又壯的模特兒，穿著一身緊巴巴的婚紗，像一段肥香腸
一樣，沖了上來，嚇了龔喜和觀眾一跳。龔喜覺得這個女人長得有點像大寶，但未
及細看，這模特兒已經沖下了臺，跳進人群中跑了。
龔喜下了臺，笑吟吟地站到窗口，不落痕跡地把手伸出了窗外，把“恭喜發財”
的獎單扔出了窗外。然而獎單卻隨著一陣怪風飄揚而起，飛啊飛地飛出了廣場外，
不偏不倚正中一名少女的臉龐。少女穿著奇裝異服，名叫哈妹，長著一張娃娃臉，
眼睛之中流露出一種天真。她本來是從這裏過路，一手抓過獎單，不明白為什麽老
天突然恭喜她發財，狐疑地邊看獎單邊走入了廣場。進了廣場，哈妹一眼就看到T
形臺邊忙碌著的一副工作人員打扮的茹男，上前去輕扯著茹男的衣袖，指著獎單，
問：“請問一下……這個……
茹男卻沒看獎單，看到哈妹模樣長得不錯，眼睛一亮，問：“你是表演的模特
兒？”
哈妹一聽開心不已：“哎！我朋友都這麽認為！”
茹男高興道：“那就好了！”三下兩下，替哈妹套上婚紗，讓她穿著雙球鞋就
上場了。
茹男再看，模特兒還是不夠，一眼又瞥見個穿著紅色旗袍的背影，開心追了過
去，叫道：“小姐！小姐！要不要客串新娘模特兒……你穿的衣服正好……”
那個背影停了下來，愕然回身，竟然是齙牙外露的小萍。茹男見此如澆冷水，
說：“算了……當我沒說……”說著就轉身回去。
小萍反追著欲離開的茹男，叫道：“大寶呢……我……我在找他……”
茹男說：“找到了告訴我一聲，我要當場……”說著做了個掐脖子的手勢。
可是一直到晚上，不管是小萍還是茹男，都沒有找到大寶的影子。小萍坐在婚
紗廣場的會客室裏，覺得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倒黴倒到現在這個份上，她也沒有什
麽感覺了。
她站起來，透過玻璃窗，看見外面廣場內外議論紛紛的人群，看到茹男被一群
商家圍著，他們正群情憤慨地要她交出大寶，因為大寶在今天婚紗表演的時候，收
了他們的定金，然後男扮女裝，穿著婚紗，攜款逃跑了。
小萍看著可憐的茹男，在喪氣之余，又有點欣慰：婚沒結成損失固然太大，但
好在沒嫁給個騙子。她又回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的萬玲和哈妹，她們正無聊地打著呵
欠，等著茹男回來發今天的勞務費。
好久之後，茹男帶著一身的疲憊進來。萬玲拿著自己的小鏡子，邊補妝邊發問
：“處理好了沒有？”
茹男癱倒在沙發上，不平地說：“怎麽可能好！大寶把所有廠商的贊助金、現
場展示所收的定金全部卷跑了，合計有十幾萬，誰來還？我怎麽辦呢？所有對外的
合約都是我出面簽的……”
小萍一聽，哆嗦了一下。
這時候，龔喜抱著抽獎箱進來，幸災樂禍地說：“幾個騙局下的犧牲者……我
實在很同情你們……不過真正糟塌掉的是這個，”拍著抽獎箱說：“沒有福氣抽到
我那幢豪華別墅……哈哈哈……可惜啊可惜……”龔喜說著，正想離開。萬玲突然
叫住他：“等等，我們還沒抽獎……”龔喜好奇地停下步子，說：“你們有什麽好
抽的？”
萬玲伶牙利齒：“哎！你又沒規定什麽時候能抽什麽時候不能抽，我領不到勞
務費抽棟房子也可以安慰安慰……”
龔喜猶豫道：“這個……”
萬玲故意說：“不抽也沒關系啦！幾個受盡男人欺騙的女人不在乎多一次的打
擊……”
龔喜挺起了胸膛，說：“什麽話！拿我跟垃圾比？……抽！隨便你們抽，愛怎
麽抽就怎麽抽……”
哈妹突然心念一動，叫道：“我來我來。”聲音之大，把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哈妹跑了上去，伸手入摸彩箱隨便一攪和就抽出了一張獎單，她伸至龔喜面前，
說：“我看不懂，抽中了沒有？”
龔喜一看，差點暈厥，盯著面前的獎單，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鬥雞眼。哈妹洋
洋得意，其他三個女人都很驚訝。
龔喜吸著涼氣說：“這個……”
哈妹接口說：“這個‘福地福人居' 我們四個女生有福氣了……YE！”抱著萬
玲又叫又跳，茹男也開心加入，只有小萍不動聲色。
等到四個女人住進去的時候，才知道真叫上當。這別墅是房地產開發商賣不出
去的爛尾房，既沒電也沒水。偌大一片小區，壓根兒沒人住，跟墓地似的。可是四
個女人沒有辦法，也只得在這裏住下來。因為哈妹本來就在上海漂著，在迪廳做領
舞小姐掙不了什麽錢，能把房租費省下來幹嗎不省？茹男要躲著冤債，在偏僻的鬼
地方藏著正好。萬玲正被一個婦人追殺，非要嫁禍給她說她搶她那三寸丁似的老公。
小萍不結婚也不敢再回家，她老媽得把她的腦袋給嘮叨爆炸。
這別墅裏的第一夜住得驚心動魄，時常有老鼠、蟑螂出沒，發出各色的聲響。
幾個女人在自己的房間裏，都是不時驚叫失聲。不過住了兩天，也就習慣了。尤其
是萬玲，為了保持皮膚光澤，她在什麽情況下都會強迫自己保證睡眠，所以哪怕是
床下面的耗子廝殺聲震天，她也能安然入夢。
[ Last edited by 阿忠 on 2010-12-31 at 04:5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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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4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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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節
萬玲在百貨公司做售貨員，但卻喜歡自認為是模特小姐，所以上班的時候，從
來不甘心傻傻地站著，一有機會就坐到化妝品櫃前面的高腳椅上擺著POSE，和那大
幅廣告上的模特比著美。
她正在櫥窗的玻璃裏忘情地欣賞著自己的倩影，卻從裏面看到兇狠、刻薄的熊
經理帶著茹男走了過去。茹男泄氣而無奈地對萬玲做著鬼臉。萬玲奇怪了，茹男怎
麽會到這裏來？
萬玲想著這事，找了個空當兒，找到茹男，一看茹男一副清潔女工的樣子，問
：“這是什麽意思？”
茹男說：“婚紗廣場跟這家百貨公司是同一個老板開的，他們已經先把各個廠
商的錢墊出去了，我只有打工還債的份兒……”
萬玲吃了一驚：“這要幹到什麽時候才還得清？”
“我算過了，一個月五百塊，整整二十年零一個月！”
萬玲想了想，說：“大不了趕快嫁人叫老公一起來幫著打掃……”話還沒有說
完，突然看到一名帥哥在很多位主管的陪同下正巡視樓層。他正是那天被小萍當馬
騎的男子，叫王浩。他夾雜在逢迎的主管群中，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萬玲看著他，眼神都醉了：“這裏什麽時候來了個帥哥主管？”
茹男拿著拖把張望了一下：“他是老板的兒子。老老板年紀大了，想把所有的
外資企業交給這個小老板……今天早上就是他作主放過我的……我喜歡他……”
萬玲囈語道：“我也喜歡他……”突然間又吸了口氣，下結論說：“他是我的
了！”
茹男輕敲萬玲之頭，說：“搞清楚！‘我是他的了’！要賣給他二十年零一個
月！”
萬玲不理茹男，扭著身子走到一個櫥窗前，有意無意地擺出S 型誘人的姿勢，
拿出手帕，故意掉在地上。王浩正好經過，停下步子，問萬玲：“你是我們公司的
員工？”
萬玲嬌聲：“嗯哼！”
王浩看她樣子覺得好笑，就想捉弄她一下，正色對後面的熊經理交待道：“去
查清楚她是哪個樓層哪個單位的。上班時間不好好工作，站在這裏搔首弄姿，有損
公司的形象，需要好好地檢討檢討！”
萬玲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王浩領著眾人離去。手帕被各式皮鞋踩得不成樣子。
冷清的街道上，小萍孤單而吃力地推著自行車，車上是她下了班後從家裏偷偷
拿出來的行李。她要搬到別墅去過兩天清凈日子，再不想被老媽逼著做“結婚狂”
了。
皮箱太大了，下坡的時候，小萍剎車不住，連人帶車帶行李摔在了一起。小萍
無可奈何，只得一件一件地把行李重新壘好。正要推車走，覺得有什麽東西呼嘯而
來。小萍張嘴大叫，那黑影沖刺著掠過了她，小萍又連人帶車帶行李摔在了一塊兒。
她呻吟著想爬起身來時，只聽一個人發出了勝利的呼聲。小萍看過去，原來是踩著
滑板的王浩。
王浩孩子氣地笑著：“你還記得我嗎？別裝傻……昨天撞壞了我最心愛的賽車，
又拿我當馬騎了好幾十公裏的路，連聲謝謝都不說，今天可讓我好好嚇你一跳！雙
方扯平！”
小萍睜大了眼，欲言又止。王浩也沒在意，開心地表演著滑板。小萍只是委屈
地蹲下身，開始拾取皮箱內散落出來的衣物雜什。王浩停下來，看著她。小萍眼睛
泛紅，越撿越傷心，禁不住嚎哭出聲。
王浩慌了：“哎哎！我只是嚇嚇你，又沒真的撞到你，也沒受傷啊！”
小萍悲從中來，哭得更大聲。
王浩不以為然地說：“你也太會演戲了吧！是不是想要騙我賠你錢？好好！不
哭了！多少？”
小萍起身拎起大皮箱一拐一拐地向前走。王浩搔著頭在後跟著，問：“到底怎
麽了嘛？”
小萍邊走邊開始了咒罵：“笑啊！你盡管笑啊！……結個婚新郎跑掉，他不知
道躲在哪裏正在笑著我！幼兒園的老師、小朋友笑我，親戚、朋友笑我，連不知道
哪裏撞出來的小癟三也能騎在我頭上撒尿……倒黴！悲哀……”
王浩恍然大悟：“昨天你是穿著新娘服去追新郎？”
小萍沒好氣：“我愛追！又不是追你！”說著倔強地越走越遠。
王浩心中替小萍難過，大聲說：“那我向你對不起……”
小萍罵道：“臭雞蛋！誰稀罕！”
王浩更大聲地說：“那我幫你扛行李！”
小萍停下來，回頭打量他。王浩睜大眼等她回答。小萍終於說：“這還算是一
句人講的話！”
在小萍的安排下，王浩拖著一條繩子，繩子系著滑板，滑板上面堆著大皮箱。
她坐到大皮箱上面，讓王浩吃力地拖著她和行李。小萍舒服地揉著自己的腿，聽到
王浩輕聲嘟噥說：“我的司機老張說的沒錯……討債的人會比欠債的辛苦……你家
還有多遠啊？”
小萍悠閑地說：“就快了！大概再個把鐘頭吧！”
王浩嚇了一跳：“啊？這麽遠你怎麽不早說？”
小萍理直氣壯：“你又沒問我！”
王浩認命地拖著：“老張又說的沒錯……女人很陰險的……”
小萍也不搭理，只是悠閑地坐著，任王浩做苦力。
拉了一段，王浩實在又累又渴，停了下來，買了罐飲料一邊喝一邊和小萍聊起
來，說：“我叫王浩！你呢？”
小萍從皮箱上站起來，伸著懶腰說：“不要問我的名字，也不要逗我講話。我
朋友說我是結婚狂，見到男人閃過腦袋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適不適合跟我結婚’
……”
王浩覺得好笑，說：“你怕你會纏我？”
小萍冷哼一聲：“你肯讓我纏嗎？！”
王浩盯著小萍的齙牙，一時之間楞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小萍歪著頭，看著
王浩的表情，認真地琢磨起來，看得王浩不好意思起來，訕笑著別過了頭。
小萍這才有點失落地說：“謝謝你沒有拿話諷刺我……不過答案已經寫在你的
臉上。”
王浩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小萍轉身背對著他，用一只手捂住了嘴。王浩看到
了小萍的動作，心念一動，從衣袋裏掏出一只溜溜球，拿起筆在球上寫了幾個什麽
字，走到小萍身後，把球遞到小萍的面前，說：“送給你！”小萍一看，溜溜球上
寫著一個英文單詞“LUCKY ”。
小萍仍捂著嘴說：“不稀罕！你沒有必要同情我！”
王浩笑道：“哎！這球很好玩的！”說著拉了小萍就跑，一直跑進了附近的一
個公園。
溜溜球在王浩的手中變成了多麽神奇的東西！王浩用各種花招，把它扔了又接，
接了又扔。球仿佛是有生命一樣地跳動著，在夜色中綻出夢幻般的光影。
小萍慢慢地停下了步子，看著王浩手中的球，不禁驚訝地說：“好好玩哦！快
教我怎麽玩！”
王浩不慌不忙地用球在小萍的臉上滾動，嘴裏說著：“在玩以前要先把球在臉
上滾兩遍……”
小萍聽得有趣，忘了掩飾，露著齙牙怔怔地盯著王浩。
王浩接著柔聲說：“讓幸運球把你身上所有不好的氣通通吸出來……”說著用
力一甩球，“扔掉……再扔掉，把惡運通通扔出去……”
小萍看得眼睛發著光，王浩卻把球突然接住，說：“然後……掌握在手上的通
通都是好運……心想事成！要幾個老公有幾個老公！”
小萍開心地笑了。忽地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齙牙，害羞地捂上了嘴。王浩再度把
球伸給小萍，說：“要就拿去！不要拉倒！”
小萍一聽，高興地伸手去接，王浩卻故意把手縮回。小萍無趣，把手也縮了回
來。王浩卻又伸出手，這回小萍野蠻地一撲，把球搶到了手，忙不叠地玩起球來，
發出了開朗的笑聲。王浩在旁邊看著她，覺得有些莫名地感動。
玩球的小萍帶著純真的笑容，不停地歡叫著，有時候還情不自禁地跳起來。王
浩發現，這個“結婚狂”其實是那麽天真可愛，和她在一起，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放
松和自在。他的興致也高起來，和小萍一起玩開了，有時示範著玩給她看，有時又
握著小萍的手教她玩球的訣竅。小萍樂不可支，笑得前仰後合。溜溜球閃動的光彩
映亮了倆人的臉。
不經意間，小萍看了王浩一眼，卻發現王浩也正好在看自己。四目相對，但卻
很快又同時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此時的別墅裏，萬玲、哈妹和茹男正在整理各自的行李。
萬玲拍著一口箱子，說：“女人的智能不在於如何讓自己變成完美的女人，而
在於如何找到一個完美的男人……”說著用鑰匙打開了箱子，裏面是一本一本包裝
精致的筆記本。哈妹和茹男都好奇地走過來，一看冊子上寫著什麽《大眾情人學習
手冊》、《勾引男人的三十六招》、《拋棄男人的十大守則》、《對情人說謊的方
法》……
哈妹拿起一本，一看標題，叫了起來：“哇！這是限制級的‘上床與床上的藝
術’……”
萬玲一把奪了過來。
哈妹快手快腳又撈了一本踱到一邊去，念道：“二十種不能交往的男人……一、
在浴室裏待的時間比你長的男人；二、一天換兩次以上服裝的男人；三、身上香水
味比你還重的男人；四、老是把媽掛在嘴上的男人；五、喜歡打電話的男人；六、
內褲破舊的男人……跟內褲有什麽關系？”萬玲說：“在那麽要緊的時刻會破壞美
感和想像力！”
茹男不屑地說：“是哦！等發現了已經來不及了！”
萬玲毫不在意，找到一本金色的手冊，叫道：“就是你了！”
茹男明白過來：“她要進攻那個百貨公司的小老板！”
萬玲神聖地翻開冊子，念道：“好女人選擇未來擁有一切的男人……壞女人則
選擇現在擁有一切的男人……我是壞女人，王浩啊王浩，不要跑！你跑不掉的！”
咒語還沒念完，萬玲就已經坐在燭光下，研讀著她的作戰手冊，口中念念有詞
：“愛情是一種互相討好的藝術，婚姻是一種互相逃跑的藝術……對！想辦法討好
他……”。“越是喜歡說‘不’的女人，男人越是想追到手……”。“十個謊言並
不會讓你得到一個真理，但會讓你得到一個情人！”
萬玲正在燭光下研讀著金色手冊。突然之間，臺燈亮了，屋裏的三個女人都歡
叫起來。龔喜英雄般地走了進來，正色道：“你們看我龔喜寧可冒自己被電死的危
險也要把電接進來……這接電費、接水費、安全守衛、道路清潔、垃圾清運、娛樂
信息、家具租用，算上物業管理費每人每個月伍百塊！
三個女人一聽，驚叫出聲，哇哇哇地叫著抗議。
龔喜見形勢不對，趕緊陪著笑：“基於情感，寧可虧待我自己……給你們打個
八折再八折！每人每個月三百塊！夠意思吧！”
萬玲起身逼向龔喜：“你用送房子的名義騙我們過來，現在露了原形，要騙我
們的錢，這就是你的感情？你的義氣？看看茹男現在還在掃廁所還債，你慚不慚愧
啊？”
龔喜鎮定地說：“提到錢大家就臉紅脖子粗，這不是我的本意哎！世界上還有
太多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嘛！”
萬玲接過話來：“那我們應該一起去追求那種東西！”說著拉起龔喜的手，嬌
聲說：“龔喜！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漢！不用我們說你都知道該怎麽保護我們這
四個弱女子的，對不對？”
龔喜還沒來得及回話，已被萬玲推出去。門在他面前狠狠地關上了。龔喜正在
郁悶的當兒，轉頭一看，看到小萍坐在滑板上，被一個男人拖著走來。龔喜正沒處
撒氣，走了上去，說：“哎！哎！住房守則第一條，男人與狗不得入內，我的房子
這麽隨便啊！”
王浩沒有說話，只是好奇地打量著龔喜。小萍不滿地說：“龔喜，你吃錯藥了
是不是？”
龔喜還想找王浩的碴兒，可王浩並不理他，轉身要走。剛走出幾步，他摸摸口
袋，為難地對方小萍說：“我沒帶錢……我家很遠……”。
龔喜陰陽怪氣地說：“還想騙錢！”
小萍揮了揮手，把錢遞給王浩。王浩接過車錢，興奮地給龔喜看：“這是我第
一次向人家借錢，又借到了！還真舍不得用！”踩著滑板走了。
龔喜冷哼了一聲。
小萍白了龔喜一眼，把箱子提進屋。龔喜袖手旁觀地跟在後面，無辜地說：
“我這都是為你好！女孩子不可以這樣隨隨便便，會嫁不出去的。”
小萍被他說到心事，狠狠地瞪了龔喜一眼。
第三節
第二天，小萍下班回到別墅時，已經是華燈初上。還沒有進去，就看見王浩又
來了。小萍還沒有來得及發話，在小區道路上灑著水的龔喜就對王浩嚷嚷起來：
“要騙人也不先看看對方有多窮，多可憐，連這麽單純的幼兒園老師都不放過，還
有什麽卑鄙下流的事做不出來的？”
王浩看到了小萍，沒有理會龔喜，向小萍走去。龔喜不識相地湊至後面。小萍
詫異地問：“你怎麽來了？”
王浩猶豫了一下，說：“我……是來還你車錢的！”其實，王浩並不真的單單
為還錢而來。他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因為為茹男這樣一個管理學碩士掃廁所打抱
不平，他和他的父親起了爭執。而他的父親卻又要幹涉他的婚姻自由，讓他為了公
司的利益娶北京一位有頭臉的余先生的女兒余露。王浩不喜歡這種做傀儡的感覺，
也不想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余露長相漂亮，也很有氣質，尤其是那種高貴、
典雅的派頭，很符合“上層階級”的口味。她對王浩也不錯，但也僅僅是那種“上
層階級”的不錯，因為王浩的個人條件和家庭條件都非常好，她願意嫁給這樣的男
人。至於愛情，她不知道，也不太去想。但王浩不一樣，他註重自己的感覺，他向
往屬於自己的真正的愛情，他不喜歡余露那種“上層階級”的優越感，那種包裝後
的虛假，他渴望真實的東西。
他不顧把余露晾在那裏，跑了出來，在街上瞎逛到現在。他突然想到了小萍，
覺得和她在一起可以輕松自然一點，所以就來找她。
小萍一聽，說：“幾十塊錢幹嘛放心上。”
龔喜插嘴說：“這叫放長線釣大魚，還小的繼續騙大的。”
方小萍接過錢，和王浩對望一下，一時無話可說。這時，辣裝打扮的哈妹從裏
面走出來。一見王浩，她上下打量了起來，開心地跑過來說：“正好，你幫個忙一
起去表演舞蹈。我包了一個DISCO 的舞蹈表演，結果兩個男的中午喝醉了，倒在床
上現在還起不來，一時找不到人頂……”
龔喜在一旁發話道：“哎！你找錯人了吧！看過來……看過來這裏。”說著故
意扭動身形做著各種舞姿，把哈妹惡心得直翻白眼，說：“老虎找不到猴子也成，
算你一個。”不由分說，把三個人全帶到迪廳去了。
迪廳裏鬧哄哄的。哈妹帶著龔喜和王浩在踩舞步。小萍一個人坐在吧臺邊喝著
果汁，好奇地東張西望。哈妹看到了熱鬧之中小萍的落寞，有點不忍心，叫來一個
被稱作“羅密歐”的青年男子，遠遠地指著小萍，說：“過去陪陪她。她是個沒人
疼的怨婦，你得讓她知道這個世界其實很美麗的。”
羅密歐是個時髦而帥氣的小青年，舉手投足都模仿著韓國歌星。他不屑地說：
“我不碰有夫之婦，違法的事我堅決不幹。”
哈妹笑著打了羅密歐一下，說：“‘怨婦’只是個形容詞，她連男朋友都交不
到。我知道你最有同情心了，不準傷害她哦。”
羅密歐笑道：“我還怕她傷害我呢。”他猶豫半天，才答應哈妹去陪陪小萍。
正向她走去時，羅密歐看到小萍正好回過了頭，燈光下的齙牙格外清楚，他的心裏
不禁哆嗦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去。
這時候，臺上的勁舞表演已經開始，哈妹帶著王浩和龔喜舞動著。場上場下，
氣氛十分熱烈。小萍也被感染了，也開心地隨著節拍扭動著身體。忽的一瓶墨西哥
酒放在她面前，讓她吃了一驚，回過頭時，看到一名帥哥正咧著白牙對她微笑。小
萍恍如做夢。
羅密歐說：“哈妹叫我過來陪你。不會跳舞你來這裏幹什麽？”說著，坐了下
來，把酒倒進了兩個大杯中。
小萍低下頭說：“是他們硬拉我來的，我從來沒有到過這種地方。”
羅密歐仰頭就幹了其中一杯，說：“你不是外星來的吧？”
小萍笑了一下，拿起杯子掩著嘴喝了一小口又皺眉放了回去。羅密歐冷冷地放
下杯子，說：“再見。”故意起身拿起酒瓶與酒杯要走。小萍知道是他不喜歡自己
不喝酒，於是搶過酒杯，痛苦地一仰而盡，剛辣得張開了嘴，又想到自己的齙牙，
趕緊閉上。羅密歐一看，欣慰地上前拍拍小萍，說：“不錯不錯！這樣我喜歡。”
說著忽地俯身在小萍臉上親吻了一下。
小萍簡直像是觸了電，怔怔地看著羅密歐。羅密歐卻若無其事地繼續倒酒。倆
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來，羅密歐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方小萍的背上。
這一幕正好被臺上跳舞的王浩看見，他一下子亂了節奏，卻苦於一曲未盡，不
得脫身，就一直胡亂地跳著。剛一跳完一曲，王浩就連忙撥開人群，向剛才小萍的
座位處跑了過去。但是，小萍和羅密歐都已經不知去向，桌上只剩下空酒瓶與酒杯。
哈妹邊拭汗邊走到王浩身旁，正要說什麽，王浩倒先開口了，質問道：“方小
萍呢，她怎麽不見了？”
哈妹不以為然地說：“有羅密歐在旁邊，不見人影是很正常的，一定被他帶走
了。”
王浩著了急：“帶走？帶去哪裏？”
哈妹只是聳了聳肩。
已經很晚了，還是不見小萍的影子，跳舞累得要死不活的哈妹和龔喜睡眼朦朧，
不想等下去，回到了別墅。王浩為小萍擔心著，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兒去的好。
徘徊了一陣，本來要回家，可還是放心不下，半途中又折了回來，到了小萍的別墅
前等著，期待能夠看見她平安回來。
別墅裏還亮著燈。萬玲坐在桌前保養皮膚，若無其事地說：“這是好消息啊！
至少有男人肯跟她約會了。”
茹男卻踱著步，擔心地說：“半夜兩點鐘約什麽會？一個急於把自己嫁掉的女
人就像一顆炸彈……”
哈妹打開浴室門露出一個頭，說：“可惜羅密歐是根濕火柴，點不著的。”
茹男沒好氣地說：“羅密歐，我還朱麗葉哩！沒有正經男人會取這種名字的！
他是做什麽的？花不花？”
哈妹在浴室裏說：“他號稱‘采花大盜’。”
茹男一攤手：“完了！不用別人點火，自己先爆了！你怎麽這麽無聊，介紹這
麽個花花公子給方小萍。”
哈妹說：“我關照了羅密歐不許傷害她的。我是一片好心，看她一個人坐著挺
無聊的，讓羅密歐過去陪陪她，希望她開心一點。”
茹男說：“我有不好的預感，結婚狂會徹夜不歸的。”
萬玲：“當女人聽到‘徹夜不歸’這句話，想到的是很有氣氛的燭光晚餐，夜
總會的彩光，以及一長串一長串的情話，男人嘛……”
茹男煩躁地說：“你少說兩句吧。”說著不安地走到陽臺上，無意中往下一看，
看到王浩騎著車正準備離開。茹男向屋裏叫起來：“哎！哎！快點出來看！快啊。”
萬玲敷著面膜走了出來。茹男指著下面說：“我好像看到王浩騎著自行車離開。”
萬玲眼睛一亮：“王浩？我們的帥哥總經理？騎自行車？他過來看我可不好意
思上來？”
茹男對她撇了撇嘴。
萬玲摸著茹男的額頭：“你做夢做到的吧？快回去睡覺吧。”
茹男沒趣地走了進去。
萬玲對著茹男的背影說：“不準再夢到他！”又看著遠處自語道：“聰明女人
戰略手冊：一、當好男人出現的時候不要相信旁邊的女人；二、先對付想對那個男
人下手的女人。”說著露出自信的微笑。
王浩一個人在寂靜的馬路騎著車。車騎得猶如醉酒般地歪歪扭扭。車上的王浩
仿佛在以車寫字，若有所思。
忽然間，王浩剎住車，看著馬路旁邊的公園，因為他聽到裏面有男女的說話聲
和笑聲。他心裏一動，放好車子走了進去，看到公園裏，小萍酒意十足哼著歌，羅
密歐醉醺醺地在一旁伴舞。王浩一看，連忙躲到了樹叢裏，再看過去時，他的心裏
不舒服起來。
小萍與羅密歐笑鬧著抱在了一起。小萍指著羅密歐，口齒不清地說：“我警告
你……我是個……結婚狂，男人不可以隨便抱的。”說著神經質笑起來：“抱……
抱了就要負責任的。”
羅密歐也跟著笑不可支，說：“抱……抱了就和你結婚，對你負責。”說著推
開小萍，但立刻又笑著緊緊地擁住她。
突然，小萍與羅密歐靜了下來，互相對望著。小萍忽地想到什麽，連忙用手遮
住嘴往後退去。
羅密歐不解道：“幹什麽？你……嫌我有口臭？”
小萍忙惶恐地搖頭。
羅密歐問：“那為什麽連KISS一下都不敢？”
小萍的頭搖得更厲害了。
羅密歐借著酒勁揮了揮手道：“真沒意思，跟你出來一點都不好玩。”
方小萍想了想，猶豫著想把手放開。
小萍脫口而出：“我從來沒有……”說著，又急忙用手蒙住嘴。
羅密歐大聲地說：“什麽？我是不是聽錯了？……你沒有和男人接過吻？”他
存心想逗小萍，於是煞有介事地說：“既然是初吻，那得先來點前奏才行。”
小萍急急地把手放開，說：“人家沒有答應……”話音未落，又急著用手蒙住
嘴。
羅密歐不管不顧地唱起了英文情歌，聲音低沈而有磁性，繞著方小萍邊唱邊走。
小萍戒備地隨羅密歐轉動著身子。羅密歐轉了兩圈，說：“表演完了，氣氛也
有了……你閉上眼睛，我來了！”小萍搖著頭往後退。羅密歐仿佛老鷹俯視小雞一
樣向小萍逼近。小萍不知所措地跌坐在椅子上。羅密歐趁勢抓住了她的肩膀，柔聲
說：“你把眼睛閉上！”
小萍瞪大了眼睛，手把嘴捂得更緊了，嘴裏含糊地說著什麽。羅密歐俯身用力
吻了下去，他沒想到吻住的是小萍的手背。小萍難以置信地回味著。羅密歐的眼睛
閉了起來，倆人隔著一只手掌在接吻，動作很滑稽。
看到這裏，王浩心裏更不好受起來，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可是公園裏的倆人卻很是忘乎所以。羅密歐笑瞇瞇地直起身子，逗道：“一吻
定情……我們兩個人戀愛了！”
小萍乘對方不註意迅速吻了一下手背上剛才被羅密歐吻的地方。
羅密歐四下望了望：“我送你回家吧！”
小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走近羅密歐，盯著他，眼神中有著柔情和感動。羅密
歐不解地望著她，問：“你怎麽了？”
小萍勇敢地把手從嘴上放了下來，說：“既然已經把初吻給了你……我想告訴
你我不敢和別人接吻的原因……因為牙齒……”
羅密歐盯著小萍，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同情。
小萍說：“我……我的牙和別人不一樣。來，你把嘴巴張開……牙齒露出來。”
羅密歐看著她，只能順從地張開嘴。小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齒，又去敲羅密
歐前排的牙齒，說：“就是這樣……你還會一吻定情？”
羅密歐怔怔地凝視著小萍。小萍張著嘴期待著他的回答。羅密歐想了想，勉強
點了點頭。小萍的眼眶迅速紅了，沈默了很久，說：“……謝謝……謝謝你的善良
……”說完飛快地轉身離去。
羅密歐同情地望著她的背影。
小萍跑出了公園，一直急急地走著，但眼裏淌出了晶瑩的淚水。她心裏激動著，
幸福著，難以抑制地快樂著。突然之間，她加快了腳步奔跑，越跑越快。
已經是晨曦乍露時候，小萍才迷迷糊糊地竄了回來。龔喜正在小區裏修著東西，
睜大眼看著她遊魂一般地走過來，自語道：“喔！這個女人不應該叫‘結婚狂’，
應該叫她‘姐瘋狂’。”他走到路中間，諷刺地向小萍打招呼：“早安！外面的床
睡得還習慣嗎？”
方小萍滿臉的喜悅，恍若未聞。
龔喜不悅地說：“哎！你也太隨便了吧！要是得了病怎麽辦？未婚先孕怎麽辦？
你住在我這個地方要是出了事我怎麽跟你的家人交待？”
小萍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如在夢中。
龔喜嘀咕道：“我們這兒本來很單純的，你不可以把風氣搞壞的。這樣子那些
有身份的人誰還敢來住啊，這麽大的損失誰來負啊？”
小萍什麽也聽不到了，走進了家門。萬玲正坐在臺子前化妝，冷冷看著進門的
方小萍，說：“月光讓你感到浪漫，玫瑰讓你覺得癡迷，美酒讓你缺乏自控力。”
小萍站著，還沒回過神，臉上帶著興奮而傻傻的笑容。茹男與哈妹聽見聲音，
從各自的房間奔出來。茹男還沒站穩就說：“方小萍！你怎麽會一個晚上……一個
晚上和他……”說到這裏，又說不出口了。
小萍眼睛發光地說：“這次我相信我能把自己嫁掉了。”
萬玲不屑地說：“不管你相信一見鐘情也好，相信日久生情也好，最後你會變
得什麽都不相信！。”
茹男著急地問：“那你有沒有和他……”
小萍只是微笑地看著她們，一臉幸福。連萬玲都停止了化妝，等待她的回答。
小萍朝三個期待著的女人肯定地點點頭。三個女人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
氣。
哈妹突然一聲尖叫，狂亂地來回踱著步，尖聲嚷著：“羅密歐怎麽可以對你做
出這種事，我叫他千萬不能夠傷害你的。”
茹男面色沈重，如臨大敵，說話簡短深沈：“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小萍卻還是如在夢裏：“他沒有傷害我，他還對我唱了情歌。”
萬玲嘆了口氣說：“談戀愛其實只是一種雙方互相比較演技的遊戲。羅密歐是
個身經百戰的花花公子，你演不過他的！結婚狂，不要說我沒警告你，擁有一個隨
時會被別人擁有的情人是很痛苦的！”
茹男一副處理公司業務的樣子：“接下去怎麽辦？那個羅密歐總得負責任啊！”
方小萍不以為然地說：“他要我等他的電話。”說完哼著歌，旋轉著舞步走進
自己的房間。
萬玲看著小萍的背影，下了結論：“千萬不要相信男人得到你以前的話，更不
要相信男人得到你以後說的話！”
龔喜突然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深有同感地說：“哎！那是，我保證她等到頭發
白了都接不到電話！”
茹男一見龔喜，逼問道：“你怎麽進來的？”
龔喜理直氣壯指著陽臺說：“用梯子爬進來的。”
三個女人憤怒地同時伸出手指向門口，叫道：“出去！”
龔喜還想賴著，萬玲走上去，一把將龔喜推出去，狠狠地關上了門。
第四節
第二天一整天，小萍上班時都心神不寧，她在等著羅密歐的電話，可是一直到
下班，她的白馬王子也沒有絲毫音訊。
等得疲倦又辛苦的小萍在別墅裏對著手機發呆。正好茹男和萬玲下班回來，看
到小萍的樣子，倆人不由地對望了一下。茹男同情地坐到她旁邊，問：“還沒打電
話過來？”
方小萍忙著解釋道：“我的電話今天被小朋友摔壞，還落到了湯裏，可能收不
到訊號了。他不可能不打的，昨天說了那麽多動聽的話。”
萬玲哼了一聲坐到梳妝臺前，一邊打量自己的妝容，一邊說：“動聽的情話就
是你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卻希望對方相信！”
茹男對方小萍說：“結婚狂，哈妹說羅密歐很花的，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可能
只是一夜情，臭男人就喜歡搞一夜情。”
方小萍搖著頭，肯定地說：“羅密歐不會是那種男人，他很真誠的！”
萬玲撇撇嘴，插話道：“愛情就是在賭看誰先看走眼，婚姻則是在賭看誰會先
走人！”
方小萍一聽，忽地站起身走向萬玲。茹男以為小萍生氣了，有點緊張地在一旁
跟著，卻見小萍謙遜地問：“萬人迷，你教教我，什麽是愛情？”
萬玲邊塗面膜邊瞄著鏡中的方小萍嚴肅而認真的樣子，繼而懶洋洋地說：“當
人們真正了解了愛情的真諦時，他們會決定把情人節跟愚人節合並成一天！”
方小萍說：“正經點！”
萬玲翻著白眼：“我說的話哪句不正經了？結婚狂，愛情中誰屈居下風，完全
要看誰比較愛誰。還沒開始你就已經輸了！”
方小萍鼓舞著自己的士氣：“誰輸誰贏有什麽關系，只要他愛我願意娶我，我
什麽都可以奉獻給他！”
茹男不以為然地說：“你已經把什麽都奉獻了。”
方小萍一頭霧水：“奉獻什麽？我只是跟他學了接吻。”
茹男驚喜地問：“就只接吻？其他的什麽都沒做？”
方小萍睜大眼睛，肯定地點點頭：“嗯！”
茹男拍胸釋懷，坐到沙發上，說：“那你早把話說清楚嘛，害我們擔心了半天！”
龔喜又從陽臺進入房間，連連搖頭說：“我看她是在說謊，一個晚上都在接吻？
騙誰啊！”
方小萍說：“真的！其他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坐在公園裏發呆！……”話沒
說完，只見萬玲與茹男同時伸出手指著陽臺，對龔喜厲聲道：“出去！”
龔喜一邊往陽臺退去，一邊厚著臉皮說：“我這個房東關心住戶的安全，會不
時地出來巡查。”
茹男看到龔喜退了出去，剛想說什麽，突然想起來：“哈妹呢？她怎麽還沒回
來？”
這時候的哈妹正在羅密歐家為小萍討說法。
說了半天，羅密歐才弄懂她為什麽這麽氣勢洶洶地來討伐。他嘟囔著，困倦地
撲回床上，說：“我只不過吻了她一下……你走吧，當我做了場噩夢！”
哈妹不依不饒，跟到床前：“人家可是滿腦子美夢，今天等了你一天的電話！
你說該怎麽辦？”
羅密歐既厭倦又害怕：“我才不要跟她玩戀愛結婚的遊戲呢……饒了我……”
哈妹還想說什麽，看到羅密歐拿枕頭蓋住自己，不滿地說：“不要裝副後悔樣
給我看！我才後悔哩！花心男人跟急著把自己嫁掉的女人根本是兩個星球的，碰在
一起肯定有悲劇。本來只是叫你陪她在迪廳玩玩，聊聊天的……”
羅密歐動也不動地躺著裝死。
哈妹繼續說：“那現在怎麽辦？你不處理，她就天天等，我都看不下去，你良
心過得去嗎？”
羅密歐拿下枕頭看她，問：“那你要我怎樣？”
哈妹把電話推到羅密歐臉前，命令道：“打電話給她！”
在別墅裏，手機的鈴聲尖銳地響起，把三個女人嚇了一跳。方小萍半天才反應
過來，沖上前看著電話，卻沒馬上接，拼命地深呼吸。
茹男在旁邊看得著急：“什麽時候了還裝？等他掛了你哭都來不及！”
方小萍一聽，閃電般地拿起電話：“餵……沒事……好……”她因為聽到羅密
歐的聲音而笑逐顏開。
方小萍放下了電話，看著茹男和萬玲，一句話也不說。倆人正等著她的下文，
她卻突地開始尖叫、跳舞，歡叫道：“我要去約會了。”卻又忽然停住舞動，“我
不可以穿得這麽一本正經去和個大男孩約會，別人以為我們姐弟戀呢。”說完沖入
了哈妹的房間。
不一會兒，小萍穿著哈妹的辣裝，手上戴著一堆新奇的飾品，又提著一雙厚底
松糕鞋出來，咋咋呼呼地說：“你們快幫幫忙，萬人迷，幫我配個頭發，茹男，幫
我把這鞋子穿上去……”
萬玲依言為她打扮，手忙腳亂地幫方小萍吹了個沖天炮的發型，又拿起了化妝
品，問：“臉上的妝要淑女、辣妹、還是蕩婦？”
方小萍說：“當然是辣妹……越辣越好！羅密歐年紀小，周圍的朋友都是一些
時髦的小鬼，要想打入他的圈子，就要改變自己。他喜歡什麽我也喜歡什麽，他愛
的我就絕對不會去恨！反正我就是……”
茹男在一旁接口道：“那不成了一條‘變形蟲’了？”
方小萍叫起來：“哎！形容得好！跟著所愛的人變化的‘變形蟲’”。
萬玲一副神秘的樣子，輕聲叮嚀：“結婚狂，你可以享受愛情，但是不要去相
信它。茹男，念十大愛情謊言給她聽！”騰出一只手把抽屜裏的一個筆記本拿出來，
扔給茹男。
茹男翻開冊子，念了起來：“一、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這樣的感覺；二、我會對
你負責的；三、你是我惟一在乎的人；四、我們還是朋友；五、你怎麽穿都好看…
…”
方小萍忽地打斷她說：“糟了，這些話羅密歐全對我講過。”
萬玲得意地說：“所以……”
方小萍掩上耳朵，叫道：“我不聽，我不聽！”說著跑了出去，臨消失前說：
“你們這些不幸福的女人把男人都想得太可怕了！拜拜！我要出去‘幸福’了。”
茹男看著收拾化妝品的萬玲，一本正經地問：“不幸福？她在說我還是說你？”
萬玲撇嘴笑了笑，說：“這要問問其他男人的看法了！出來吧！”
茹男愕然回身，看見龔喜尷尬地出現在陽臺的門前。龔喜訕笑著說：“有我的
保護你們怎麽會不幸福呢？”
萬玲打斷他說：“別放屁了！你趕快跟去看看，如果結婚狂出什麽危險就唯你
是問！”
龔喜一聽，好像得了個美差：“找我就聰明了！她的幸福包在我身上！”說著
向門口走去。萬玲喝道：“哪裏來哪裏去！”
龔喜歪著頭折回，乖乖地從陽臺爬了出去。
小萍一身辣妝來到約會地點——一個雜亂而熱鬧的夜市，站在最醒目的地方東
張西望翹首以待。龔喜咬著串羊肉遠遠地盯著她，只見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原來是
羅密歐無精打采地走了過來。方小萍熱情地揮著手，奔跑著迎上去。
羅密歐睜大眼看著方小萍的妝扮，失聲叫道：“你有病啊？打扮成這個樣子。”
方小萍眨著像熊貓一樣的黑眼圈，不解地說：“這樣子是不是顯得年輕，跟你
走在一起比較般配。”
羅密歐往四面望望，轉身就走：“我才不敢跟你走在一起咧！”
方小萍急忙追在後面，邊跑邊拿掉頭上身上大而閃亮的飾物，又把沖天炮的頭
發放下來，急了：“你不喜歡我馬上改！馬上改！我還以為你喜歡哈妹那種味道的
女孩子，這些衣服都還是跟她借的。”
羅密歐頭也不回：“哈妹是哈妹，你是你，年齡就已經不一樣了！”一邊說一
邊不停步地走。小萍在他後面追，穿著二十來公分高的高跟鞋和又短又窄的裙子，
她的樣子可真夠狼狽的。
遠遠地，龔喜饒有興致地跟著倆人小跑著。
疾走了一陣，羅密歐猛地止步，情緒浮動地向四處望望，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方小萍看羅密歐不走了，放了心，一眼看到旁邊賣玻璃飾品的小攤，開心地湊
了過去。羅密歐想了想，上前隨手拿起一個飾品，付了錢，把飾品塞給了方小萍。
方小萍睜大眼看著手中玻璃兔子，笑了，很由衷地說：“我朋友說送女人鮮花，
花會雕謝；送巧克力，她會發胖；不送，她會倒黴。這是我收到的男人送的第一個
禮物，我會好好珍惜的！”又不解地問：“你幹嘛送我兔子？”
羅密歐說：“兔子跑起來比較快。”說完又大步流星地走了。
小萍一邊喘氣，一邊跟在後面，不解地問羅密歐：“你幹嘛走這麽快？”
羅密歐回頭，說：“心情不好。我有很多事要處理，都不太順利……你……要
不要……”說著指指回去的路。
小萍忽然叫了一聲，把羅密歐嚇了一跳。只見她打開皮包，在裏面飛快地掏著
什麽，嘴裏還說著：“我可以幫助你……一個朋友送我的，保證靈。”拿出一個溜
溜球，不太熟練地耍弄著，一邊解釋道：“這叫幸運球……扔出去，壞運出去，收
回來……好運回來……哦，忘了先滾一滾你的臉了……”說著拿起球湊近羅密歐的
臉。羅密歐本能地躲閃著。
小萍鍥而不舍：“不要動……我先把你不好的氣給吸出來……”
羅密歐心煩地用手一擋，小萍手裏的溜溜球脫手掉在地上。羅密歐大步離去，
剩下小萍楞在那裏，不知所措。
龔喜有些不忍地看著無奈的小萍，卻見她回過神來，彎腰拾起溜溜球，又急忙
向著羅密歐離開的方向追去。
小萍不停地追著，腳已經磨出了水泡還是不肯放棄，一直追到一個幽靜的公園
裏。羅密歐看看表，有些無奈，走到方小萍身旁，說：“方小萍，我想對你說幾句
真心話！”
方小萍高興地說：“你盡管說！我相信你說出來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
羅密歐說：“從我看到你，就發現你的氣質跟其他人不一樣，清新善良，就像
……就像天使。”
方小萍一聽，十分感動。
羅密歐接著說：“那我呢。其實我的缺點很多，又花又愛玩，交過很多的女朋
友，沒有一次是好好收場的。我就像魔鬼，不負責任的魔鬼。”
方小萍的眼眶開始泛紅，凝視著羅密歐。
羅密歐不敢看她，終於說出了他想說的：“魔鬼找上了天使，甚至還吻了她，
這是非常不應該的，你知道嗎？都怪那天喝多了酒。我心裏面的那種後悔和歉疚不
是語言能夠表達的。所以我想……想對你說……我們……”
方小萍再也忍不住，一把將羅密歐摟了過來。羅密歐嚇了一跳，睜大了眼。方
小萍流著淚，用力抱緊羅密歐，激動地說：“不用說，不用說。我通通知道！從你
送給我玻璃兔子我就了解你的心意。你年紀雖然小，卻是個男子漢，對自己的要求
那麽高，任何的情意都藏在心裏，只用行動來表達。你不用對我感到愧疚，能夠和
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樂。為了愛情，天使從天上被打到凡塵也會心甘情願的！”
羅密歐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悄悄地躲在一邊偷聽的龔喜也張大了嘴。
方小萍仍然陶醉地說：“你是我等了廿六年的人……”說著投到了羅密歐的懷
裏。羅密歐不知所措地抱住了她。小萍幸福無比地閉著眼睛。
龔喜再也看不下去，搖搖頭，悄悄走開。
一回到別墅，龔喜就沖向四個女人的住處，從陽臺翻了進去，口沫橫飛地講著
他的所見。
茹男聽了，說：“說不定結婚狂的誠意可以感動那個花花公子！”
萬玲不以為然：“對情人真誠，就等於向他揮白旗，你可能被俘虜，也可能被
痛宰！結婚狂現在連個做假撒嬌的本錢都沒有了！”
哈妹憤憤地喊：“這個羅密歐，我叫他坦白說分手的。”卻迎來了茹男和萬玲
譴責的目光。
正在這時候，方小萍像遊魂般滿臉幸福地開門進來，還沒有站定，就大聲地宣
布：“他說我是天使。”
萬玲嘆口氣說：“誠實的情人令人乏味，不誠實的情人令人發指！”
方小萍卻充耳不聞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撲倒在床上，放聲大笑。尖利的笑聲
傳到外面，把幾個人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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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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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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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五節
小萍最大的願望是結婚，而萬玲最痛恨的就是結婚。因為漂亮且單身才能做真
正的萬人迷。結了婚吸引力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但是，不結婚完全不意味著萬玲
不追求愛情。現在她的目標是王浩。
目標剛出現，敵人也隨之而來。王浩的父親和余先生都極力要促成兩家的聯姻，
余露對王浩很是滿意。四個人當中，只有王浩心裏很不痛快。
這天，余先生又帶著余露來拜會王家，王浩的父親就命令王浩陪著余露去他家
的百貨公司看看。王浩無奈，只得應命，陪著余露在各櫃臺前走著，所到之處一片
欽羨、阿諛之聲。
萬玲在化妝品櫃臺內泄氣地坐著，全然不顧自己的坐姿懶散而不雅。茹男手拿
一堆資料，活潑有幹勁地走到萬玲的臺旁，輕敲著臺面，說：“萬人迷，我的人生
開始有希望了！真正的挑戰出現了！”她前一天發現了公司“旅遊部”有進一步改
進發展的前景，做了一份自己非常滿意的企劃書，指望著靠這來結束掃廁所的工作。
萬玲無精打采地說：“我的挑戰也出現了！”說著用手向前一指。茹男順著她
的手看過去，看到了王浩和余露。王浩正陪著余露在參觀公司。余露帶著微笑，高
貴大方，不時地詢問兩句，完全一副貴小姐的派頭。茹男忘了顧及萬玲的感受，失
聲道：“哇！怎麽會有一個大美人出現在你的白馬王子旁邊？”
萬玲不屑地說：“女人的美分先天和後天。先天的讓人嫉妒，後天的讓人花錢。
她的美一看就知道是花錢堆出來的！”再看到余露正在香水櫃臺前饒有興趣地看著
櫃臺上的香水，而王浩卻站在離余露很遠的地方，在不耐煩地看表。萬玲心裏舒服
了些，說：“適合的愛情是兩只狗發出共鳴的叫聲，可他們……一看就知道是一只
狗陪著一只貓。”
茹男笑了起來：“你這麽確定？”
正說著，王浩陪著余露朝萬玲的櫃臺走來。茹男機警地連忙躲開了，萬玲立刻
起身擺出最美的站姿。經過櫃臺時，王浩還是對萬玲視若無睹，余露反而多看了她
兩眼，還對她微笑。
萬玲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倆人，等到他們走遠，對著倆人的背影自語道：“男人
看到美女眼睛會發光，美女看到美女心裏會發毛！”說著伸手撫胸順著氣。
王浩好不容易才把余露送走，心裏煩亂著。他明白家裏的意思，也看出來余露
也很熱衷於這樁婚事。可是他實在對余露沒有什麽太多的好感。
他坐在辦公室裏，剛想松一口氣，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王浩驚訝看著
來人，發現是茹男。
茹男看著王浩的樣子，說：“總經理，您不用怕，我今天沒有帶拖把過來找您
算帳！相反地，我是來跟您談生意的，只要談成了，保證幫公司賺很多很多的錢！”
王浩鎮定了一下，指著沙發說：“坐吧！我幫你倒杯咖啡！”
茹男趕緊上前抓住王浩，急促而殷切地說：“不要浪費時間了，那個熊經理盯
著我，隨時都會進來趕我走的。王總，你知不知道公司有個‘旅遊部’？”
王浩不明就裏地看著她。
茹男慷慨陳詞：“經濟快速起飛的時候，什麽行業會跟著蓬勃發展？觀光旅遊
絕對排前三名！吃飽喝足以外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麽？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王浩被茹男一副大演說家的樣子弄糊塗了，怔怔地看著她。茹男松開王浩，一
字一句告訴他：“現在公司的旅遊部裏只有一個老頭子在那裏等退休。”
王浩這才記起了：“我聽爸爸說過，那個部門做不出一點事情，平時開銷又大
得嚇人。”
茹男試探著說：“如果我有好點子，你可不可以交給我做，交給我來負責？”
王浩看著她，遲疑著：“可我還不知道……”
茹男急忙解釋：“就算賺錢還公司的債。不要讓我掃廁所，不要讓我送貨，讓
我用頭腦，用創意為公司服務。至少給我一個公公平平翻身的機會。”
王浩受到感染：“你先說來聽聽。”
茹男感激地說：“我會用行動來證明你給我這個機會是多麽明智！我先給你一
份計劃書，您看完了我再和你詳細談。”
王浩點點頭。茹男慎重地背過身去打開鈕扣，拉開襯衫，從裏面抽出一份資料。
正在這時候，門打開了一條縫，茹男看到站在門外的是熊經理。她看看自己敞開的
衣服，鎮靜地扣上了紐扣，轉身對王浩鞠躬，說著：“謝謝總經理。”把計劃書留
了下來。茹男推門出來，對熊經理視若無睹。熊經理探頭看了一眼裏面的王浩，輕
輕關上了門，躡手躡腳地走開。
王浩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打開茹男的計劃書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臉上出現了
驚喜，收起計劃書，想趕回去和父親商量。
王浩剛走到走廊上，就看見萬玲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鉆出來。她什麽也不說，徑
直塞了一張紙條給他，然後轉身就消失了。
王浩展開紙條一看，上面寫著：“我的生命有了危險，只有您可以對我伸出援
手。今天晚上七點鐘，美心餐廳。”王浩不解地看看四周，沒有發現有人。他皺緊
了眉頭，本想把紙條扔進垃圾箱裏，卻又突然想到茹男的事情，心想：說不定萬玲
是因為在公司受了什麽委屈？也許是熊經理刻薄她？想到這裏，王浩遲疑了一下，
把紙條放入口袋。
萬玲在不遠處躲著，臉上露出了必勝的笑容。
晚上一下班，萬玲就回到別墅精心打扮。
客廳裏，沙發上堆著如山高的衣服，萬玲還在不滿意地試穿給哈妹看。茹男在
一旁說風涼話：“女人就是這樣，臨約會的時候永遠缺一套衣服！”
萬玲一邊在鏡子前比著一件衣服，一邊說：“女人要想辦法把自己包裝成孔雀，
再引誘男人把羽毛一根一根拔下來！”
龔喜又從陽臺上出現，說：“要穿哪件衣服得請教我們男人，依我的意思是不
穿最好看。”
三個女人誰也沒有答理他。龔喜只得自己又說開了：“萬人迷要去約會了！那
個倒黴的男人是誰？”
還是沒有人答理他。這時，方小萍從外面開門進來，萬玲憐惜地看著她：“你
一張平凡的臉怎麽還穿得這麽老氣？”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麽，說：“結婚狂，我實
在挑不出叫人眼睛一亮的衣服，你陪我去約會吧。”
方小萍驚訝地說：“你約會挑不出衣服，我跟著去當什麽電燈泡？”
萬玲狡猾地說：“你只要坐在我旁邊，那個男人馬上就分得出什麽是美什麽是
平凡。而那時，我身上再平常的衣服也會光彩照人的。”
方小萍氣極了，瞪著萬玲。龔喜卻火上加油，說：“哎！漂亮的紅花就是要綠
葉才襯得出來！”
茹男聽不下去了，說：“你們少諷刺小萍了！她是天使，萬玲是魔鬼！”
萬玲展示著自己的身材，說：“天使與魔鬼最大的差別在於，一個有好的心，
一個有好的身材。而大部分的男人都選擇後者！”
茹男不服氣地說：“小萍，就跟她去，不是所有男人都吃這一套的。”
哈妹拉起小萍，說：“來，我帶你去換個衣服打扮一下。”
萬玲微笑著起身攔住她們，繞著方小萍打量著，說：“女人戀愛成功的第一步，
把自己弄漂亮點；女人戀愛成功的第二步，把自己弄得更漂亮點；女人戀愛成功的
第三步，把其他女人弄醜一點！你就這個樣子跟我走，正合標準！”拉起小萍，說
：“快走吧。”又停住，“哎！忘了租一部豪華轎車過來接我！”
哈妹唧唧喳喳地起哄：“對啊！你穿的這個樣子怎麽在街上叫車？多沒面子！”
萬玲轉身看著龔喜。龔喜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龔喜開著他的破舊金龜小車把萬玲和小萍送到了西餐廳，自己卻被萬玲無情地
擋在門外，讓他乖乖等在外面。
一進入餐廳，萬玲已然在舉止間有了風采。她的搖曳生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方小萍跟在後面反而比她緊張。她們跟在侍應生後面，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
來。
萬玲得意地說：“你看吧！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部都在我這個美女身上。”
方小萍老實地問：“你走路會不會搖得過火了一點？我要怎麽做才是個‘最佳
配角’？”
萬玲欣賞著玻璃裏自己的影子，說：“你就把自己當成我的秘書，眼睛隨時盯
著我。我伸手你就幫我拿我要的東西，我起身你就幫我拉開椅子，我咳嗽你就遞上
紙巾，我眨眼你就躲得遠遠的。”
方小萍不解地說：“躲？躲到哪裏去？”
萬玲轉過頭來，說：“哎！你不會就這樣杵在旁邊一個晚上吧！我跟白馬王子
總得有單獨相處的時間。說你不開竅你還真笨，現在知道了嗎？”
方小萍木木地點點頭，拿出手機又在那裏看著訊號。
萬玲問：“你在做什麽？”
方小萍有些急切：“我也在等著我的白馬王子的電話！這裏信號不太好，我等
一下就出去。”
萬玲將手機搶過來，塞回方小萍的皮包，說：“你等的只是一只青蛙！不要壞
了氣氛。”
這時候，王浩走了進來。在進餐廳之前，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龔喜。萬玲一眼
看到他，露出迷人的微笑，對在門口張望的王浩揮手示意。方小萍看到正在輕聲對
身旁的人交代著話的王浩，吃了一驚。王浩向她們走了過來。
萬玲媚笑著向王浩打招呼，方小萍還是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王浩遲疑了一下，
若無其事地走至倆女對面輕松坐下來。
萬玲嗲聲說：“王總能夠在百忙當中過來關心我，讓我好感動哦！這證明了王
總的胸襟有多寬厚，多仁慈。關心員工造福員工，真不愧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子漢！”
王浩看了一眼呆在一邊的小萍，說：“叫我王浩吧。你到底有什麽性命攸關的
事？”
萬玲嬌笑著說：“我叫萬玲。你來之前確實有件事讓我有生命危險，現在你來
了，一切都好了。”
王浩指指方小萍，故意問：“這位是……”
萬玲說：“哦！她是我的朋友方小萍。常常聽我說王總很帥，很迷人，所以就
跟著過來瞻仰風采的。”
王浩忍住笑，問小萍：“是這樣嗎？”
方小萍疑惑地問：“王浩！你不認識我了？”
王浩故作詫異。
方小萍認真地提醒他：“我是那個結婚狂方小萍啊！你怎麽會忘了？我偷了你
的自行車……還給了你五十塊錢坐出租車回去……”
王浩心裏好笑，但還是裝出一臉疑惑地看萬玲。
萬玲伸手在桌下捏了捏方小萍，說：“對不起對不起！她想結婚想瘋了，只要
看到男人就亂說話，尤其看到你，她更是昏了頭。”
方小萍抗議道：“我沒昏頭，我真的認識他……”說著，她想到什麽，急著從
包裏掏出溜溜球，說：“他還送給我一個”幸運球“。王浩，這個可以幫你恢復記
憶。”把球湊向王浩，幾乎碰到了他的鼻子，叫著：“看看是不是你自己簽的字…
…LUCKY ！LUCKY ！”
王浩站了起來，說：“對不起，我失陪一下。”
方小萍一頭霧水看著萬玲，萬玲不滿地死瞪著她，斥道：“你笨死了！！”
方小萍茫然地問：“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我到外面去等你，不打攪了。”拿
起皮包向外走去。
小萍沒想到的是，這時的王浩正在為她心裏酸溜溜地不好過呢。王浩躲到洗手
間裏，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緒，腦子裏卻總是縈繞著那天晚上小萍與羅密歐在接吻的
一幕。他把水淋在臉上，甩甩頭，輕籲了口氣，慢慢地走了出去。走到洗手間門前
的時候，他看見了小萍匆匆離去的背影。王浩若有所思。
方小萍走了出來，龔喜正站在他的金龜車旁邊，一見小萍就說：“哎！我看到
那個老是想騙你的小王八蛋了。他這次不知道是想對誰下手。我來打探打探！”說
著走向一邊停放著的王浩的奔馳車，像老朋友般地靠在奔馳車旁對老張發話：“朋
友，你這部車子是出租的哦？一天多少錢？”
王浩的司機老張面無表情地推開他，又用抹布擦拭龔喜所碰觸車子的部位。
方小萍走到落地大窗前，透過窗戶，遠望著王浩和萬玲。只見王浩與萬玲正在
說什麽，談得很高興。談話中，萬玲隨時不忘變換著各種誘人的姿態。
方小萍呆呆地看著，發現王浩不經意地轉頭望向她的方向。她就索性拿出溜溜
球耍了起來。王浩卻視而不見地傾身對萬玲輕聲細語。方小萍心裏有氣，刻意走到
王浩看得見的角度，把溜溜球扔得又高又遠。她剛要去接球，卻看到萬玲居然趁勢
坐了過去與王浩親熱地並肩說話，一時忘了接球這事兒，溜溜球落了下來，正砸在
自己頭上，疼得她捂著頭直掉淚。
龔喜走過來，說：“你在這裏幹什麽？我都打聽了！那個叫王浩的真的是百貨
公司的總經理哎！奇怪了！他放著奔馳車不坐，騎著自行車找你是在發什麽神經？”
方小萍不想回答，轉身離去，邊走邊回頭。她的心裏不好受，尤其是看到溜溜
球，她就想起那天晚上王浩教她玩溜溜球的情景，心中茫然而傷感。
小萍發了一陣呆，把溜溜球收了起來，又從皮包裏拿出了玻璃兔。她想到了她
的白馬王子。對，她應該去找他，他現在一定很思念她。不能讓他受相思之苦的煎
熬！
她來到羅密歐家門口，按了門鈴，卻久久沒有動靜。她茫然四望，走到門外角
落的陰影中等著羅密歐，手裏癡心地把玩著玻璃兔。
等了好長時間，小萍終於看到羅密歐從遠處走來。她急忙跑到路的另一邊，故
作散步的樣子朝羅密歐晃去。羅密歐疑惑地停下步伐看著方小萍。
方小萍故作驚喜地上前道：“怎麽這麽巧？我們兩個人真有緣吶，會在路上碰
到。你要去哪裏？”
羅密歐說：“我住在這裏，你來找朋友啊？”
方小萍支吾著：“我沒事……出來……散散步。”
羅密歐吃了一驚：“你們家離這裏至少二十公裏吧。”說完會過意來，有點不
忍心，於是說：“進來坐一下吧。”方小萍一聽，笑逐顏開，連忙跟著進屋。
屋子裏很亂，羅密歐不好意思地收著雜物。方小萍叫起來：“不要動！你不要
動！”羅密歐被嚇了一跳，停下手來。
方小萍風風火火地立刻動手收拾屋子：“收拾屋子是女人的事情，你坐著看看
報、喝喝茶，馬上就幫你打掃幹凈。”說著手腳麻利地收拾雜物垃圾。
羅密歐坐在床邊呆看著。方小萍卻不讓他安寧，走了過來，要整他的床。羅密
歐緊張地跟方小萍搶著東西，說：“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我才知道哪些是垃
圾！太幹凈了反而不習慣！”
方小萍一副主婦的樣子，說：“你住的地方跟我想像的完全一樣。男人就是這
樣，沒有女人的照顧完全不行的！你吃過了沒有？我煮飯給你吃，我的手藝很好的！”
打開冰箱時卻發現裏面空空的，只有兩瓶啤酒，馬上說：“那我出去買點菜回來！”
羅密歐叫道：“不要了！你這樣子好像是我媽！”
方小萍一聽，僵在那裏。羅密歐接著說：“她來我這裏也是像你一樣忙東忙西
的，整個過程一模一樣。”方小萍轉過身勉強堆出了笑容，但這一笑卻很快變成真
心大笑了，說：“大概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樣的吧！這叫母性，想照顧男人。既然你
不喜歡，我也省下來了！”
羅密歐沒對她的玩笑起反應，坐著一句話不說。小萍坐到屋子的另一角，也找
不到話說。
枯坐了一陣，方小萍拿起皮包走向羅密歐，手伸到包裏，說：“你送了我一個
玻璃兔子，我一直想回送你一個禮物，又不敢拿我的生肖動物給你，怕讓你知道我
的年齡，想了半天，還是送這個吧。”說著從皮包內掏出一支玫瑰。
羅密歐大出意外：“塑料花？”
方小萍認真而情意綿綿地說：“不要講得這麽廉價，是幹燥花。玫瑰代表愛情，
只是很容易雕謝，舍不得花瓣落下就用幹燥的方法來保存。你收著，希望你不要扔
掉了。看到花就想到我，那我就很開心了。”
羅密歐接過花來，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方小萍遲疑著說：“那再見了。”轉身走向門口。
羅密歐看著手中的花，有些感動，出聲叫道：“嘿！”
方小萍回過頭來。
羅密歐真誠地說：“我會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天天看它，謝謝！”
方小萍再也忍不住了，沖上去踮腳匆匆吻向羅密歐的額頭。羅密歐感觸地閉上
眼。
吻完之後，方小萍快步奔了出去。她在街頭興奮地狂奔著，嘴裏自語著：“媽
媽，你等著，我就要成功了。”
在公園裏，王浩和萬玲一起散著步。
王浩心不在焉地說：“你還要幹什麽？沒事了我早點送你回去。”
萬玲依舊是扭著腰肢跨著狐媚的步伐，她偷眼瞧王浩，看到他好像有什麽心事。
萬玲說：“愛情的三部曲是刺激、絢麗，然後趨於平淡。你的過程未免也快了一點，
剛剛在餐廳裏面是情人，出來馬上就變成了陌生人。”
王浩茫然道：“你認為我們兩個人在談戀愛？”
萬玲嘆了口氣：“世界上並不是沒有白馬王子，問題是他們都坐在旋轉木馬上，
不是把別人搞昏了就是把自己轉昏了！”
王浩有些糊塗：“我不懂你的意思。”
萬玲停住步子，擺了一個誘人的站姿：“像你這麽帥又有錢的白馬王子根本不
會去註意女人在想什麽，不會在意女人愛你有多少的。”
王浩一聽，有點興致地問：“我倒很想了解女人對愛情的感覺是什麽？”
萬玲以很優美的姿勢坐到公園的椅子上，心裏想著：先不要嚇到他，把氣氛搞
得浪漫一點。於是用甜膩膩的聲音說：“愛情是享受，婚姻是忍受。我是個懼怕婚
姻、愛情至上的女人，只想找到一個值得愛的男人好好地愛他，只要享受過程，結
果已經不重要了。”
王浩心裏好笑：“你的外號是‘萬人迷’，最少會有一萬個人追求你，那不是
天天在享受過程了？”
萬玲造作地又是一聲輕嘆：“十個男人有九個風流，十個女人只有一個能讓男
人風流，我就是那一個。男人對我的仰慕和追求就像蜜蜂一樣讓我心煩，卻連我的
邊都摸不到。其實我比誰都寂寞，一直都在等著白馬王子的出現，等著一個讓我真
正心動的男人。”作出一副癡情女子的樣子看著王浩。但王浩卻別過了頭。萬玲瞪
著他的背影，心裏罵道：“他媽的還要說多少惡心的話，你才肯坐到我旁邊來！”
王浩看看表，又看著萬玲。萬玲換了個坐姿，露出修長的雙腿。王浩卻說：
“我還有事，改天再見了。”
萬玲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哀怨地別過了頭。
王浩看她這樣子，只得問道：“你……怎麽啦？”
萬玲哀愁地說：“……聽到你要走，性命攸關的事又回來了……”
王浩不解地看她。萬玲開始輕輕地飲泣。王浩不知所措地坐到她身邊。萬玲心
裏說：“男人應該知道女人流淚是需要他的擁抱……快抱我啊。”偷眼看著王浩。
王浩只是靜靜地皺眉不語。萬玲突然緊緊抓住了王浩的手，把王浩嚇了一跳。萬玲
卻平靜地說：“……這樣子又好多了。”
王浩啞然失笑：“我又不是什麽靈丹妙藥……”
萬玲繼續演戲：“大概是你溫柔的氣質讓我一下子陶醉了……”又拍了拍王浩
的肩，“借我靠一下，一定很有安全感……”說著流著淚把頭靠向王浩肩膀。
王浩渾身僵硬起來，緊張地看著萬玲。萬玲慢慢仰起了頭看著王浩。王浩也正
尷尬地望著她，然後輕輕將她推開，說：“我和別人約的時間到了，再見！”匆匆
走了。
萬玲失望地睜開眼，接著用力打向叮她大腿的蚊子，一點優雅風度也沒有了。
呆了一陣，實在被蚊子叮得難受，她才一扭一扭地回去了。
回去之後，萬玲才發現自己的腿上都是蚊子叮出來的包。哈妹同情地替她擦藥，
龔喜卻在一旁說著風涼話：“你的魅力不錯嘛！那些蚊子肯定也是雄的。”
萬玲抓著癢說：“這些死蚊子盡挑嫩的肉！”
哈妹問：“你怎麽會跑到那種地方去約會呢？那現在怎麽樣了？”
正在電腦前做筆記的茹男也好奇地擡起了頭。
萬玲說：“你這不是廢話！我萬人迷精心布的局會不成功嗎？”
茹男淡淡地說：“我就擔心王總是不受你誘惑的第一萬零一個。”
正說著，方小萍走了進來。萬玲一見小萍，好像見了救兵，說：“你們可以問
結婚狂，在餐廳剛見面他就對我含情脈脈的。”
方小萍一聽，點了點頭。
茹男覺得疑惑，說：“王浩不是那種男人吧，他挺正派的。”
萬玲得意起來：“怎麽了？對我含情脈脈就不正派啦？再說了，再正派他也是
個男人。”
哈妹信以為真，點頭說：“哎！再加上他對面的那個美女手上又有一堆的秘笈
寶典。那接下去你們會怎麽發展？”
萬玲像個巫婆一樣地說：“我已經放出了致命的吸引力，王浩絕對是我俘虜的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
方小萍沒說什麽，只是徑自朝自己臥房走去，關上了門。萬玲看著她的背影，
說：“倒是結婚狂有點問題，不幫忙盡在旁邊搞破壞。”
茹男關心地走到方小萍房門外敲門，說：“方小萍，要不要出來聊聊？不管什
麽問題，萬玲都會有經驗對付的！說出來，你的心裏會舒服點！小萍。”但是屋內
卻沒有反應。
萬玲又下結論說：“癡情的女人得到淚珠，薄情的女人得到珍珠。”
第六節
茹男關於“旅遊部”的計劃通過王浩的推薦，得到了王浩父親的贊同。但是，
王浩父親卻並沒有讓茹男來負責她提出來的項目，反而讓余露全權領導旅遊部的工
作。因為王浩的父親和余露的父親已經把王浩和余露的婚事定了下來。余露作為準
兒媳婦，單獨留在了王家。王浩的父親也有意讓她參與王氏企業的管理。這讓王浩
很不滿意，但茹男卻很滿足了，畢竟她可以從掃廁所的苦難中解脫出來，發揮自己
的專長了。
當第二天，茹男睜大眼小心翼翼地走進旅遊部時，王浩跟在他後面饒有興趣地
瞧著她。茹男指著一張桌子，上面有名牌寫著“副經理”，不敢相信地問：“這是
我的桌子？”
王浩微笑著輕輕點頭。茹男不會想到，為了給她爭這個位置，王浩和他的父親
發生了多麽激烈的爭吵，他也受了不少委屈，因為父親指責他和下屬小姐約會。他
奇怪父親的消息也真夠靈通的。
茹男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從現在開始我是旅遊部的副經理？”
王浩再次肯定地點點頭。茹男坐到椅子裏，珍惜地撫著桌子，眼睛發光，自言
自語道：“我可以開始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抱負了！”
這時候，缺顆門牙的劉叔一臉機靈相地走進來，看著茹男就說：“副……經理
好！我叫劉大成。”
茹男也跟劉叔打了聲招呼，問王浩道：“就我們倆要做出那麽龐大的計劃再去
執行啊？”
王浩狠狠吸了口氣，反問道：“你希望是還是不是？”正說著，從門口魚貫而
入一批年輕的男女職員，個個精神抖擻富有朝氣。工作狂茹男精神為之一振，開心
地站了起來，對王浩說：“王總你真會賣關子！這下好了！有這麽多的生力軍讓我
指揮，我保證……”說著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余露雍容地走了進來，她旁邊還
跟著一個體面的年輕人。
余露可不光是個大小姐，幹起工作做起事情來，很顯然從小受過熏陶，完全是
個職業經理人的樣子。她一臉嚴肅地對王浩說：“王總，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周經理……這是王總。周經理直接對我負責，我相信以他的經驗和能力可以策劃出
很好的案子，最新、最大、最受歡迎的觀光遊樂城計劃很快就可以付諸實施了。”
王浩不置可否，指著茹男說：“這位是何茹男何副經理。”
余露不經意地瞄向茹男，一臉的不屑，故意放慢語速輕快地說：“你就是那個
原本賴了公司的賬只能去掃廁所的何茹男？”
眾人的視線“刷刷”地直看向茹男，把她尷尬得無地自容。茹男自我解嘲地說
：“那個都已經過去了！”
余露提高了聲音說：“過不過去由我說了算。”踱著步，高聲對眾人宣布：
“我是旅遊部的負責人余露，我對大家工作上……生活上的要求都非常嚴格，大家
以後要努力工作，並且……”說著看了茹男一眼，“時刻檢點自己的行為，絕對不
允許做出傷風敗德的事來！”
茹男的臉漲得通紅。
余露轉身對茹男說：“你是副經理，劉大叔是這兒的老職工，以後你們兩個就
負責管理日常事務”，又對周經理說：“我們帶大家去開會。”眾人擁進了會議室。
茹男看著王浩。王浩無奈地說：“我不知道她會這麽極端。不過董事會通過了
讓她來負責這個項目，你的任命也是我費了很大的力氣爭取來的。現在她這麽做我
也說不出什麽。你以後自己小心，工作賣力一點她就沒什麽可說的了。”說完離去。
茹男不知所措。
中午的時候，茹男照例和萬玲在附近的公園裏吃飯。茹男坐在公園椅子上大口
塞著飯團。
萬玲要減肥，幾乎沒有吃飯，只是穿著俏麗的便服，一邊做著運動，一邊說：
“你蠻虛榮的嘛！從掃廁所的勤雜工升成掃廁所的副經理也能開心地大吃大喝！”
茹男一邊大口吃著，一邊說：“我不是虛榮，是為了有體力戰鬥！那個余露當
眾侮辱我，又公然侵犯我的知識產權，她一定以為我會像女人一樣地六神無主、哭
哭啼啼。她錯了！我整個身體裏面的戰鬥細胞都開始活躍了，我要跟她拼到底！”
萬玲停下運動，沈吟著說：“要維持婚姻，你必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維持
愛情，你必須睜大雙眼看有沒有別的女人過來橫刀奪愛。你提醒了我，要準備戰鬥
了。”說著把美腿擱在茹男的椅上，撩高短裙整理襪子。
茹男不屑地說：“蹺個腿就想打仗了？那個余露陰森森的，腦袋鬼得很，你未
必鬥得過人家！”
萬玲頭一甩，頭發性感地掩住半張臉，說：“男人之所以不理會女人的頭腦，
因為它被臉蓋住了！”
茹男突然發現她穿的是便服，問道：“你今天沒上班啊？”
萬玲笑道：“這叫保持距離增加神秘感，他沒辦法在公司對我召之即來呼之即
去，就只能期待著我呼喚他了。”說著拿出了小巧的手機，“先跟他撒撒嬌，讓他
覺得自己很有吸引力、天下無敵。”優雅地撥起號來。茹男在一旁瞪大眼睛看著。
這時的王浩正和余露在西餐廳裏吃飯，倆人冰冷無語。正在尷尬之時，王浩的
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到萬玲嬌滴滴的聲音：“我昨天晚上夢到了你……”
王浩一驚，下意識地看了看余露。余露卻頭也不擡地專心吃著東西。王浩聽到
萬玲繼續暈乎乎地說：“夢裏面你緊緊抱著我，抱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只好用力把
你推開。可是我醒了以後卻非常地後悔……”
王浩又嚇了一跳，再次向余露看去。余露已經顯出她吃得心不在焉了，精神實
際上集中在王浩的手機上，試圖弄清楚電話裏的人是誰，可又不屑表現得太露骨，
舉手投足間都有些尷尬。
王浩看了看裝模作樣正襟危坐的余露，心中冷笑著，下了決心對著手機，說：
“……我也想你怎麽辦？
電話那邊的萬玲倒是很意外，難以置信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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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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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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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七節
小萍在羅密歐的家門外哼著情歌等他回來，一臉癡情，一腔柔情。終於，她看
到了兩個人影從弄堂裏轉出來，原來是一個女人兩手掛在羅密歐頸上，和他嘻笑走
了過來。方小萍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羅密歐用鑰匙開了門，突然發現了站在他身後的方小萍，他慌忙想拉開女人的
手，女人卻咿唔著把他纏得更緊。羅密歐吞吞吐吐地說：“她喝醉了……非要吵著
來我這裏休息……”
方小萍什麽都沒有說，奔上前去，推開倆人，跑進了羅密歐家裏。不一刻，她
又舉著一把菜刀跑了出來，把門口的羅密歐嚇壞了，叫道：“方小萍！你不要亂來。”
方小萍拿著刀來到幹花處，踮腳把玫瑰切了下來，說：“花送給你是拿來看拿
來想念不是用來上吊的！你根本不配得到我的玫瑰。”說著痛心疾首地指著羅密歐
說：“羅密歐，你可以不打電話給我、不和我講話，甚至折磨我、汙辱我，但你不
可以欺騙我、背叛我……”
羅密歐分辯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方小萍指著他身邊的女人，說：“那這是什麽？你準備這樣向我求婚？”
羅密歐不說話。女人也覺不妙，松開了羅密歐，說：“你們慢慢聊，我走了。”
方小萍攔著女人，說：“該走的是我，我早該走了！”扔下刀，推開了羅密歐，
跑出了他的家。
小萍在街頭狂奔著，覺得自己很受傷。
終於，她跑不動了，停下來喘息，看看手中的玫瑰，用力地把它扔向遠處。花
剛落地，卻有一條人影在滑板上慢慢地滑了過來。方小萍吃驚地擡起了頭，發現滑
板上的人是王浩，正同情地看著她。方小萍懶得理會，轉身就走。王浩輕松地跟在
她後面，說：“我早跟你說過了，你根本等不到你要等的東西！”
方小萍正處在失戀狀態中，沒好氣地說：“要你操心！世界毀滅了都不關你的
事！反正我知道碰到了你又得倒黴。”
王浩也不生氣，說：“我是你的倒黴蛋，可只有我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裏。”
方小萍大發脾氣：“你想做什麽？你以為我傻，我笨，就可以隨便戲弄我，看
我笑話？我沒有尊嚴啊？你反正有的是錢，去找別的女人滿足你的變態願望吧。”
王浩誠懇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把你當個朋友，想幫幫你……”
方小萍說：“你隨便招招手就有一堆的女人圍過來，還要來幫我這個又笨、又
老、又不開竅的傻女人？”
王浩故意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女人敢把自己說得那麽不堪，那是你嗎？”
方小萍無言以對。王浩促狹地對她擠眼微笑，弄得小萍有些手足無措。王浩看
她的樣子，笑出了聲。方小萍突然間也自嘲地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王浩突然停下來，靜靜地看著她。小萍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王浩
卻說：“你不用遮，我不嫌你。”
小萍自卑地說：“不要安慰我了，這種牙齒哪個人不嫌，都在偷偷笑我。”
王浩慢慢地走上前去，堅定地拉下了小萍的手。
小萍有些感動，說：“好吧……反正我已經被別人笑慣了。”
王浩認真地說：“為什麽不去看牙醫？矯正很容易的。”
小萍絕望地說：“以前哪懂這些？等知道可以用鋼絲綁牙齒做矯正已經來不及
了，距離太大了。就算一點一點扳回來要多少年？人老珠黃了，所以幹脆不去管它，
裝著不在乎……安慰自己自然就是美。”
王浩說：“去動手術呢？有些整形醫生的技術……”
小萍打斷他，說：“可不可以不要再討論我的牙齒了？你不是說不嫌的嗎？”
王浩笑了：“我看你自己對這些這麽緊張，想幫幫你。”
小萍真誠地說：“我會找到不嫌棄我這些缺陷的老公，只要我不放棄。”
王浩贊同地點點頭。小萍從包裏掏出了溜溜球，說：“今天不順利，要用你的
幸運球去去晦氣。”用球在臉上滾著，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王浩故意湊過去聽，
說：“你在胡說些什麽？”
方小萍誠摯地說：“我在祈禱天上的星星保佑我，不要讓我傷心掉眼淚了。”
王浩問：“為什麽不求月亮？月亮又大又美，星星有好幾千萬顆，你知道哪一
顆聽你的？”
小萍拋接著溜溜球，說：“月亮是屬於那些找到愛情，找到歸宿的優秀的幸福
女人。我那麽渺小，躲著點不要跟她們爭了。”
王浩一聽這話，憐惜地擡頭看著方小萍，又擡起頭來，看到滿天是美麗的星星，
他的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當他再次回頭看著玩溜溜球的小萍時，他發現溜溜球
的光將她的臉映得別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
等到小萍玩夠了，王浩就陪著她回家。沒走幾步，小萍又說她因為剛才的狂奔
把腳扭痛了，走不動，要讓王浩像上次那樣用滑板拖她。王浩抗議無效，只得用繩
子拖著滑板，讓小萍坐在滑板上。
王浩吃力地拖著，為自己忿忿不平：“為什麽老是我拖你，不是你拖我？”
方小萍安逸舒適地坐著，說：“因為你是男人啊。哎！你剛剛說知道我的問題
在那裏，現在我願意聽了。”
王浩說：“你的問題是找不到自己。”
方小萍大笑起來：“我？這還用找，就坐在你的滑板車上面。”
王浩停下來，看著小萍，認真地說：“滑板車上坐著的是一個粗俗的發廊妹，
頭發是假的，胸部是擠的，那麽高的鞋子隨時會把你摔得狗吃屎，你根本找不出自
己原來的樣子。”
方小萍笑著站起來，說：“我還有更過分的！裝成辣妹，裙子這麽短，連唇膏
都擦白的。哎呀！反正我只能做一條變形蟲，男人喜歡什麽樣我就變成什麽。討好
男人總是可以讓事情順利一點對不對？”
王浩搖搖頭：“男人不一定喜歡看到假的東西。遷就討好來的東西可靠嗎？”
方小萍說：“萬人迷說過戀愛是男女互相比較演技的遊戲，我不努力演可不行，
總不能一輩子讓人家叫‘結婚狂’吧。”說到自己的心事，也不坐滑板了，提著高
跟鞋就往前走，邊走邊自語道：“怪了！我是演技不好還是條件本來就不好，沒有
一次演成功的。”
王浩盯著方小萍的背影沒有說話。
等到倆人走回到別墅時，已經很晚了，但卻還是被裏面所有的人看到了。
萬玲看到倆人肩並肩地走著，又揮手道著別，大吃了一驚。
小萍和王浩道了別，以為別人都睡了，輕輕用鑰匙打開房門，卻看到萬玲面色
陰沈站在客廳中央。小萍心虛地回避著萬玲的目光，小心地掩上門。萬玲不依不饒
地盯得小萍無處可躲。
茹男和哈妹在計算機桌後面，向這邊張望，等待著倆人的下文。萬玲忍不住先
開口：“是我問一句，你答一句，還是你自己招？”
哈妹看萬玲這麽霸道的樣子，有點為小萍不平：“你要小萍招，招什麽？”
萬玲正義在握地說：“當然是她和王浩的——隱情。”
小萍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茹男正色道：“王浩和小萍？！你糊塗了，王浩是你在追的，和小萍沾得上嗎？”
萬玲氣不打一處來：“沾得上沾不上，你得問她。我和王浩好好地在約會，她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這還不算，更離譜的是，她一出現，王浩就把我丟在一邊，
結果倒把她送回來了，你們說是不是有鬼。”
龔喜拿著一件什麽東西出現在陽臺上，說：“要逼口供是不是？我這裏有測謊
器，是我托哥們從公安局弄出來的。別看這是淘汰的，功能俱全……”
哈妹好奇地接過儀器，龔喜順勢爬進客廳。
小萍這會兒才定了神兒，說：“根本用不著什麽測謊器，其實很簡單。我結婚
那天騎自行車去追大寶，和王浩撞在一起，我心情不好也沒顧上道歉，所以，給他
留下了很惡劣的印象……”
龔喜不識相地擋在倆人中間，說：“等等！先接上電源……哪個是正極？”
萬玲把龔喜撥過去，問小萍：“那為什麽剛才他丟下我送你回家？”
小萍又把龔喜撥過來，也嫌他礙事，說：“我們在路上碰到，他是好心，怕我
出事。”
茹男來解圍：“萬玲！你吃醋也先看看對象再說，小萍怎麽會和王浩好呢？你
神經過敏吶！”
萬玲：“這種事情容不得絲毫的麻痹大意。有的男人一看到女孩裝得傻傻的往
那兒一站，也不用別人開口說話，他就自覺自願地上鉤了。”
龔喜又插嘴：“我看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小萍要是站在一邊裝傻，就是變成
石雕像也不太可能有人理她。”
萬玲態度一下子緩和了很多，但還是不太滿意：“就算小萍不是故意的，王浩
那是什麽態度？下次一定要讓他加倍償還……”
小萍覺得有些對不起人，說：“這不太好吧，為了我一個不相幹的人，影響你
們之間的感情，太不值得了。”
萬玲看看小萍，有點不好意思了：“什麽值得不值得的，對男人要抓住一切機
會打擊他的自信心。我對他的態度實在是寬容了點……”
王浩看了余露一眼，果斷地說：“再等到夢中相見太慢了，今天晚上我請你吃
飯，七點鐘去接你！”然後微笑著掛上電話，看著余露。余露不動聲色，用餐巾拭
嘴，看著窗外。
王浩也覺得無趣，拿起餐牌，伸手召侍者買單。余露終於忍不住，倚著沙發裝
著不在意地發話：“那個想要在夢中和你相見的女人是誰？”
王浩不以為然地說：“問這個做什麽？追到夢裏去降她的級，讓她掃廁所？”
說完起身離去。
余露狠狠地別過了頭，臉色已經氣得鐵青。
萬玲沒有想到事情進行得這樣順利，喜出望外。五點鐘不到，就開始化妝打扮
起來。小萍在門縫裏看著光彩照人的萬玲，對自己的容貌越發絕望了。
哈妹瞥見了畏首畏尾的方小萍，對萬玲說：“哎！你也幫方小萍想想辦法嘛！
她要去找羅密歐的。”
萬玲耷著眼皮看了看方小萍。方小萍泄氣地說：“我再努力也沒辦法像萬玲那
樣顛倒眾生。”
萬玲得意又不屑：“女人生而不平等，化妝品會拉近其間的距離。來吧，我來
給你想辦法。”方小萍一聽，高興地欣然跑進了客廳，站在萬玲面前，說：“上次
變形蟲變成哈妹的樣子，羅密歐不喜歡……”
萬玲後退兩步，打量著方小萍，說：“既然不喜歡小辣妹……我知道了，他喜
歡成熟的。”
方小萍疑惑地說：“我這個樣子難道還不夠成熟嗎？”
萬玲說：“你這是老氣！要打扮得妖艷、暴露，全身充滿了魔鬼的妖氣。看那
個羅密歐流不流口水？”
方小萍半信半疑。只見萬玲在成堆的衣服中抓來抓去地挑選著，說：“女人談
戀愛的第一步就是找個好的化妝師，尤其是你，那個化妝師還得要會變魔術。”
屋裏的女人們正忙著，王浩已經坐著他的奔馳車來到了別墅外面。車還沒有停
穩，龔喜就匆匆從裏面奔出來，走上前來輕敲著後座的玻璃。王浩把玻璃降下來，
不解地看龔喜。龔喜滿臉堆笑，恭敬熱情地遞上名片，說：“哎呀您可是真人不露
相啊！沒事放著奔馳不坐騎著自行車微服出巡！您跟乾隆皇帝一樣是性情中人，瀟
灑！咱們倆也叫有緣，又是吵嘴，又是跳舞的，這種患難真情哪裏去找？哪！我叫
龔喜！這麽氣派的別墅社區通通是我的！要買的話，隨便挑兩間，送給你都可以，
誰叫咱們是哥們兒吶！”
王浩微笑著點點頭，接過名片。這時候，盛裝的萬玲扭著身軀出現在門口，龔
喜急忙替她拉開車門巴結討好地說：“美麗的仙女請坐。”
萬玲一副貴夫人的派頭，說：“龔喜你送小萍去約會。”
王浩一楞，不自覺地看向門口。只見一位頭戴假發、妝扮濃艷、穿著暴露的風
塵女子出現在眼前。龔喜沒有認出這人是誰，擡頭朝樓上喊：“方小萍！下來了。”
眼前的風塵女子不好意思地指指自己，說：“方小萍在這裏。”
龔喜驚訝地打量著她，說：“喔！改行去酒店上班了？”
萬玲糾正說：“不是！人家要去夜總會找男朋友。”
龔喜誇張地說：“那不還是去酒店上班的意思？墮落啊……”說得痛心疾首。
車內的王浩突然開口說：“我們送她。”
一路上，王浩幾乎沒有跟小萍說什麽話。他的心裏怪怪的，自己也不知道到底
怎麽了。小萍一心想的都是羅密歐，雖然倆人間的尷尬有些讓她不自在，但她還是
在傻乎乎地高興。車開到羅密歐所在的夜總會外，小萍下了車，回身對車上的王浩
和萬玲說：“拜拜！我要進去幸福了。”
王浩突然說：“等一下！我忽然也想去聽聽音樂！一起進去玩吧。”
萬玲愕然看著王浩自己領頭走入了夜總會，幹笑著說：“有趣的情人令人想成
家，無趣的情人令人想回家。這個情人很有趣，可叫人想揍他……”
進了酒吧，剛一坐定，方小萍就急切地問：“他在哪裏？”萬玲偷偷指了一下，
那邊羅密歐正在和一桌的朋友猜著酒拳，十分笑鬧喧嘩。
方小萍緊張撫弄假發，低聲問萬玲：“我這樣子真的可以嗎？為什麽龔喜說我
是酒店小姐？”
萬玲看遠處的羅密歐，問：“你覺得羅密歐壞不壞？”
小萍看過去，遠處，羅密歐和一個女郎正在玩喝啤酒遊戲，狠狠地說：“壞！
壞得想狠狠咬他一口！”
萬玲笑道：“那就對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人不壞男人也不愛’，這是
最流行的趨勢。你叫羅密歐過來啊！他還不知道我們來了。”
方小萍緊張地說：“等一下！手術以前先麻醉一下。”說完拼命往嘴裏倒酒。
正在這時候，羅密歐終於瞥見他們，有點疑惑地走了過來。方小萍不由自主地站起
來，被萬玲一把拉回了座。
羅密歐走過來，劈頭蓋臉就說：“我還以為認錯了人，你又有毛病？戴這種假
發不嫌熱啊？怎麽會想到過來的？”
方小萍看羅密歐對自己精心準備的形象並不認同，心裏一涼，說：“帶朋友來
聽音樂。”
羅密歐冷淡地說：“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叫兩瓶啤酒請客。”說完徑自離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覷。
萬玲吃驚地說：“就這樣？我們過來看他，他說‘不打擾了’？”
方小萍還嘴硬：“人家是DJ，要放唱片。”
這時候，羅密歐走上DJ臺，邊扭邊操縱著機器，魅力非凡。現場氣氛頓時熱了
起來。小萍看著羅密歐，神情癡迷。王浩看著如癡如醉的方小萍，自己喝了口酒，
心裏很不受用。萬玲不由自主地搖著頭，說：“這樣子不行……女人要端著點架子。”
小萍不服氣地辯解道：“我們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其實他一直在看著我……”
萬玲撇嘴道：“你少自我安慰了，百依百順的女人最後只有一個下場，男人會
忘了她的存在，你一定要不時刺激他像公獅子一樣的野性。”
小萍一聽，睜大了眼睛看著萬玲。萬玲卻越說越來勁：“哎！公獅子要是發現
地盤上有另外的公獅子入侵它會不會吃醋？絕對會跳出來決一死戰。”
方小萍茅塞頓開地自語：“我懂了！另外要找一只公獅子看看羅密歐的反應。
我來找找看……”說著從皮包裏拿出絲巾蒙住自己的半邊臉，很有信心地四下望著。
萬玲一把扯下她的絲巾，說：“你這樣把整個臉蒙住是不會有男人肯犧牲的……”
她看了一眼王浩，“他暫時借給你！”
王浩本來沒有註意到她們在說什麽，這時候突然發現她們想搗鬼，警覺地自我
防衛：“幹什麽？不要來這一套。”
萬玲說：“連你都嫌棄小萍？發揮同情心幫幫她吧！”
王浩看著委屈的小萍欲言又止。萬玲慫恿起來：“開始吧！小萍對王浩盡量做
出親熱的動作……”
小萍羞澀地說：“怎麽做……”話沒說完，又趕緊將絲巾蒙住了口鼻。
萬玲教導說：“先靠近他……再慢慢摟住他……”小萍依言僵硬地把手伸向王
浩。王浩忍耐著不動。倆人的姿勢僵直而可笑。萬玲忍不住說：“你們是在演偶像
劇哎，又不是木頭，既然是演戲，用點感情加點想像力投入進去啊！小萍，把王浩
想像成羅密歐……”
小萍一聽，不停地變換姿勢把王浩摟得更緊。倆人忽然四目交接，心中不由得
都有些觸動。
臺上的羅密歐又搖又擺，根本沒有註意他們的表演，好像也壓根兒忘了小萍的
存在。
王浩終於忍無可忍，推開了小萍，說：“應該夠了……要打架早就過來了……”
小萍失望地扯下絲巾，呆呆看著臺上的羅密歐。
萬玲自語道：“戲是沒錯，演員有點問題……”
幾個人坐了一陣，情緒都不高。萬玲實在忍受不了有這麽多電燈泡，急著想和
王浩再有點什麽進展，吵著要走。於是三人出了酒吧。剛要上車，方小萍卻說：
“你們走吧……祝你們幸福。”
王浩不高興地說：“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做什麽？”
方小萍有些醉意：“羅密歐家就在旁邊，我等他下班。”說完徑自轉身離去。
王浩不顧萬玲詫異的眼光追了過去，走在方小萍旁邊，語氣平和地說：“方小
萍，我勸你還是回家去休息吧。”
方小萍心情不好，借著酒意發作起來：“你是什麽人？你有什麽資格勸我？”
王浩耐心地說：“我怕你喝醉酒碰到壞人。”
方小萍蠻橫地說：“我沒醉！”
王浩說：“沒醉就聽我一句，不要去羅密歐家等他，你等不到你要的東西的。”
方小萍推開他，說：“你知道我要什麽？我愛等，誰都管不著。你回去吧，萬
人迷在等你。”
王浩無奈地停下腳步，看著方小萍搖搖晃晃地走遠了，無可奈何地回到車上，
也不管萬玲奇怪的眼神，徑自發起呆來。
奔馳車飛馳著，王浩一直心神不寧。突然之間，他叫老張把車停下來，一邊脫
下西裝，一邊抱歉地對萬玲說：“對不起，我想運動一下！”
萬玲張大了眼，難以置信地四下望著。王浩下了車，從行李廂裏拿出滑板，走
回來對老張說：“你先送她回去吧。”
萬玲一臉愕然。
第八節
茹男以為爭奪王浩是萬人迷和余露之間的事情，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被牽扯進
去，還成了余露的眼中釘肉中刺。余露以為王浩和萬玲之間有感情上的瓜葛，嫉妒
得發狂，連和萬玲同住的茹男也成了她發泄妒火的對象。余露想要嫁給王浩，一切
的情況都對她有利，尤其是王浩的父親，幾乎已經把她當成了兒媳婦。余先生回了
北京，卻把余露直接留在了王浩家，而且王浩父親的意思是要兩個人在下月訂婚。
惟一讓余露擔心的卻是王浩，對她這麽冷淡，而且還和一個“萬人迷”公然談戀愛！
次日一早，余露和周經理走到辦公室外，透過玻璃窗，看到茹男正在計算機前
埋首工作。余露輕聲地說：“你要小心這個女人，她是顆毒瘤！”
周經理問：“為什麽不幹脆把她踢出去。”
余露面露奸邪：“不要！留在我們眼皮底下慢慢收拾她，拖得越久越好。”
茹男不經意間一擡頭，看到了余露，忙點頭微笑。余露回禮，笑得比茹男還甜。
周經理按照余露的示意，一進辦公室就四處搞起破壞來，一直弄到一片狼籍為
止。等到召開會議的時候，茹男挾著材料走進會議室內，正想找個地方坐下。周經
理不陰不陽地說：“何副理，你還不能參加會議。”
茹男不解道：“為什麽？”
周經理冷冷地說：“請先去把你份內的工作做好。”
茹男辯解道：“我和大叔一早就打掃過了，尤其是洗手間，我還放了一束漂亮
的鮮花，保證客人像走進了巴黎的香榭大道。”
周經理擡了擡眼皮，說：“是嗎？”領著茹男到外面看這一片亂糟糟的樣子，
茹男嚇了一跳，她看到周經理興災樂禍的笑臉和余露的表情，一切都明白了。
余露正轉身要回會議室，茹男從後面追了上去，說：“余小姐，有件事我想和
你說清楚。我和王總之間沒有任何私人關系，上次……”
余露打斷她的話：“幫我帶一句話給那個狐貍精。”
茹男一楞，有些意外：“啊？”
余露一副很聰明的樣子：“你沒聽錯，就是‘狐——貍——精’！你們住在一
起，幹的好事我全都一清二楚。”
茹男明白過來：“唉！我懂了，‘狐貍精’……”
余露冷冷地說：“轉告她，我得不到王浩，誰也別想得到他。不是我的，我也
會毀了他！”
茹男心裏不屑著，說：“我肯定會一字不漏地傳達的。不過，我能不能不要卷
入這場你們女人的戰爭？”
余露不依不饒：“你沒有聽懂我的話。你在我老公面前脫衣服，你猜我會怎麽
做？”
茹男明白上次的誤會被熊經理給傳了出去，無可奈何：“我註定要當這個‘炮
灰’了。”
余露一聽，笑了起來，越笑越開心。茹男也跟著笑，卻越笑越苦。
小萍一個人走在街頭。天空很藍，天氣很好，但小萍的臉卻很陰沈。她一邊走
一邊對自己說：“沒什麽了不起的！天下的男人這麽多！總會找到有眼光的，不要
哭，不準哭。”
她是滿意自己今天在羅密歐面前的表現的。她跟他說分手，還說了很多祝福的
話，顯得那麽大度。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那麽好，讓羅密歐都快感動得承認跟她真
的談過戀愛了。可正是在這個她發揮得最好的時刻，她結束了和羅密歐之間的苦戀
和與此而來的“恩恩怨怨”。
小萍心裏很難受——這次又沒有把自己嫁掉，她的希望到底在哪裏呢？到底她
要做結婚狂做到什麽時候？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腳步越走越快，乃至奔跑，她的身影埋沒在人潮當中。
小萍跑著跑著，突然停了下來。街的對面是一個珠寶店，她也曾經在裏面挑選
過結婚戒指，可是這婚卻沒有結得了。
小萍正在傷感，萬玲和茹男走了過來。小萍見到倆人，驚喜地跑上去說：“你
們怎麽沒上班？”
萬玲看見小萍，眼珠一轉，說：“小萍你來得正好。你們在門口等，只要看到
王浩，茹男就跟他說我在裏面挑珠寶，小萍再跟王浩咬耳朵說我是挑要送給他的禮
物！”
小萍不解：“為什麽要這麽麻煩？”
茹男會意地說：“女人先表示自己很大方，男人就不敢小氣了！”
萬玲贊許地說：“茹男慢慢出師了！雙簧這麽一唱，王浩肯定就會感動地跑進
去把信用卡一亮，珠寶任我挑了！”說完自信十足地走進珠寶店。
小萍和茹男站在珠寶店門口，貼在玻璃窗上向店內看去，只見萬玲派頭十足地
在挑著鉆石。
茹男搖著頭說：“我保證她皮包裏沒兩百塊，人模人樣要挑二十萬的東西。”
小萍嘆口氣，不無佩服地說：“真沈得住氣。”
茹男有感而發：“她的這個精神我要活學活用，並不一定口袋裏面有錢才能做
成大生意！”
這時候，一輛奔馳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來，王浩從裏面走了出來。他剛一下
車，余露也從後面的一輛車裏跨出來，見到他就說：“真巧！你來這裏辦事啊？”
王浩不高興余露這樣盯梢似的跟著自己，但卻不能發作。余露帶著怪怪的笑容
朝珠寶店看去。
茹男看到倆人，趕緊把小萍拉到一旁，絕望地說：“完蛋了！當場抓住！”
王浩很不高興地上車離去。余露也不在意，拎著皮包走向珠寶店，路過茹男她
們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說：“這家店好像不賣清潔用品！”
茹男苦笑道：“我們馬上走，走得遠遠的！”余露也不搭理，推門而入。茹男
與小萍湊臉至櫥窗玻璃上，緊張地看裏面將要發生什麽。
余露一進去，她高貴的派頭就使得原本招呼萬玲的員工分了一半過來為她服務。
余露看了一眼萬玲，在她旁邊坐下來。萬玲好像茫然不覺，還是瞇著眼沈醉於手上
的那顆大鉆戒。
余露掏出白金卡，對老板娘說：“旁邊小姐手上的那顆我買下了！”
萬玲一聽，轉過頭看看余露，鎮定自若。
老板娘為難地說：“她還在看著呢？”
余露尖酸地說：“老板娘，你做生意眼睛要睜亮點，要懂得看清楚顧客買得起
買不起，要不然你問她。”
珠寶店的顧客和店員一齊看著萬玲。萬玲不屑地放下手中的戒指，大大方方地
說：“這顆我不喜歡，喜歡它的女人品味實在是太差了。”
老板娘急忙抓起送給了余露。萬玲又拿起另一顆，說：“這一顆還不錯！”
余露跟萬玲卯上了，立即說：“那一顆我也要！”
眾人又看著萬玲，萬玲卻恍若未聞將戒指湊向亮光處，說：“不錯是不錯！可
惜有點瑕疵只能騙騙不懂珠寶的女人！”把戒指不屑地放在一旁。老板娘又把戒指
抓起來送給余露。余露知道自己占了下風，靠著椅背保持平靜，說：“你們等著吧！
保證等到打烊了，她還掏不出錢買顆小碎鉆！”
萬玲風姿綽約地站起，說：“不用等到打烊，我確定這個地方沒有適合我戴的
‘結婚大鉆戒’！去別家走走吧！老板娘！有人肯花錢了，還不趕快刷卡，反悔了
怎麽辦？”
余露臉色變得鐵青。萬玲臨出門還不忘送一句：“做生意眼睛要睜亮點！最好
查一下這卡是不是作廢的。”
萬玲扭了出來，茹男和小萍都睜大了眼看著她。她邊走邊對倆人勾勾指頭。倆
人開心地急奔，跟在萬玲的後面。茹男說：“緊張，太緊張了，我的心都不跳了，
我以為你會死在裏面！”
萬玲得意地說：“我有一本寶典專門寫著對付老婆的招數。”
小萍趕緊問：“那這一招叫什麽！”
萬玲笑道：“前半招是‘以牙還牙’，後半招是‘走為上策’！”
正說著，三人看見余露氣沖沖地推門而出，開了車離去。萬玲一看余露走了，
轉身又往珠寶店裏走，茹男和小萍不解地跟在她後面。萬玲走到正在算賬的老板娘
面前，大咧咧地坐下。老板娘算著賬：“她買了兩顆，一顆1 克拉、一顆3 克拉，
總共是15萬。這裏是3 萬整，你數數清楚。”
萬玲把錢接過來，收進皮包，說：“大家合作這麽久，我還用數嗎？”
茹男疑惑地問：“這是回扣？”
萬玲眼皮一擡，說：“是啊，有什麽好奇怪的，這只是我的兼職之一。”
茹男如夢方醒：“我明白了，剛才如果王浩買了東西，就算是被余露沒收了，
你也能旱澇保收。高啊！”
萬玲一揚頭，說：“我現在也沒有空手而回啊。讓她得意好了，誰輸誰贏還不
一定呢。走吧。”說著大家揮手道別。
茹男趕緊熱情地拿名片給老板娘，說：“老板娘，我叫何茹男。我可不可以報
名？跟她一樣的條件！”
小萍立即也湊上去：“我也要！”
晚上，下起雨來，又把小萍失戀的痛苦勾了出來，一人站在陽臺上問天天不語。
哈妹覺得是自己闖了禍。為了彌補小萍的損失，她從網上弄來一巫術，說是在
午夜十二點鐘響的時候拿個蘋果對著鏡子削皮，皮要完整不能斷裂，鐘聲結束的時
候，念一聲咒語就能夠從鏡子裏看到未來老公的樣子！
小萍一聽，很感興趣，說：“試試，我們一起試試。”萬玲和茹男卻嗤之以鼻。
萬玲聳肩道：“讓小萍去玩吧！我旁邊一堆的男人等著我挑，我才不急著知道哪個
男人最倒黴。”
茹男也說：“我只要事業不要婚姻，鏡子裏一定是出現一堆的鈔票！哈哈，結
果我是跟鈔票結婚！”
倆人不屑地各自回房，只剩小萍與哈妹。這時，雨下大了，狂風暴雨不時夾雜
著閃電。客廳裏到處插著蠟燭，籠罩著神秘的氣氛。哈妹看看壁上的掛鐘，剩三十
秒即十二點。
小萍緊張地拿起水果刀，選了一顆最大的蘋果嚴陣以待。秒針逐漸接近，天際
發出一道駭人的閃電。在十二點的鐘聲裏，小萍專心地削著蘋果皮。但哈妹和小萍
沒有想到的是，萬玲和茹男這兩個死要面子的家夥也在各自的屋子裏做著同樣的事
情。
小萍把一整條蘋果皮削了下來，念著咒語。閃電的光映照著她的臉龐，她顯得
是那麽地虔誠。時鐘敲過了十二下，小萍和哈妹慢慢地、緊張地望著鏡子。可是鏡
子裏什麽也沒有。哈妹鼓勵道：“虔誠點！再念一次咒語。”小萍又念了一次。鏡
中果然隱約出現了一個男人的人頭，正看著她倆。小萍眼睛大睜，喘不過氣來。
哈妹輕聲地說：“出現了，出現了，你看他像蝸牛，慢慢爬了出來。”
果然，這個男人爬了出來，全身穿著黃色的雨衣，滿是雨水。小萍看著鏡子，
說：“他的臉看起來蠻熟悉的。”哈妹點頭：“我也覺得，連味道都在哪兒聞過。”
倆人突然想到什麽，猛然回身，只見龔喜穿著雨衣挺立在那裏，閃電余光將他照得
仿佛三K 黨。倆人驚聲尖叫，龔喜也被嚇得跟著叫。
聽到叫聲，萬玲和茹男沖出來，打開燈，並紛紛拿起武器。龔喜拉下雨衣的帽
子，驚訝地看著房內的慌亂，連問：“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小萍捂著心臟，指著龔喜說不出話來。哈妹怒斥道：“你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
爬進來嘛！”
龔喜理直氣壯：“不這時候爬，什麽時候爬？風狂雨急，閃電一個一個像在敲
大鼓，不來巡視一下你們的安全怎麽行。誰把陽臺門鎖起來的，害我要從氣窗爬進
來！”
小萍指著他想說話卻只能咿唔出聲。哈妹緊抓住小萍免得她昏倒，說：“怎麽
辦啦！小萍的鏡子裏面出現的是龔喜。”
萬玲和茹男先是一楞，隨即相視大笑。哈妹邊嘟囔邊扶小萍入房。萬玲和茹男
笑得前仰後合。
龔喜莫明其妙地說：“這幾個女人有病！”俯身下去看鏡子，自言自語，“出
現在鏡子裏有什麽不對的？不出現才要擔心呢？”
第二天一早，龔喜正在別墅門口清理著樹枝的殘葉，碰上了出門上班的茹男。
茹男揮手向龔喜打招呼：“姐夫早安！姐夫再見！”
龔喜楞楞地直起身，目送邊走邊笑的茹男，納悶不已。楞了一會兒，他一轉身，
差點撞到小萍，嚇了一跳，不滿地說：“怎麽像鬼一樣地站在後面不出聲！”
小萍臉色蒼白，冷冷瞪著他，一字一頓，像審問犯人一般：“結婚了沒有？”
龔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小萍正色問：“我在問你，結過婚了沒有！”
龔喜不在意地一邊繼續清理枝葉，一邊說：“結了！結了！”
誰知小萍一聽，開心地笑出了聲，手舞足蹈起來，連連叫道：“謝謝！謝謝！
恭喜恭喜！”
龔喜傻了：“恭什麽喜？話還沒說完，我是說——結了才怪！”
小萍楞住了。
龔喜搖頭晃腦：“我龔喜，人嘛，長得玉樹臨風，事業也飛黃騰達，外號就叫
黃金王老五，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地被女人領到民政局登記了，結束了！現在的女人
都太可怕，不精挑細選不行的。你說是不是！”
小萍盯著龔喜，問：“那你幾歲，屬什麽的！”
龔喜覺得不對勁起來，問：“問這個做什麽？”
小萍不耐煩地說：“問你是看得起你！”
龔喜防備地說：“不必，你外號結婚狂，一開口問八字還會有什麽好事？警告
你不要把腦筋動到我身上來哦！我可沒那麽隨便的。”
小萍火氣很大：“嫌我？我還嫌你哩！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工地總經理？整個
社區上上下下就你一個人。‘黃金王老五’？！根本就是‘騙子把人哄’。”
倆人面對面眼對眼地大吵起來，讓樓上正探頭看著他們的萬玲和哈妹看傻了眼。
哈妹自言自語道：“這時候就吵成這個樣子，結了婚以後怎麽辦哦！”
萬玲帶著深遠的笑容，說：“這樣才像老夫老妻嘛！”
待哈妹向龔喜講起昨晚一事，龔喜才明白過來小萍早上為什麽那樣問他。他追
悔莫及，痛悔萬分。
哈妹諷刺痛哭流涕的龔喜說：“你這副樣子給她們看到不是滅了你的英雄形象？”
龔喜邊哭邊說：“你叫我怎麽能不哭嘛！自從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有人愛我，
願意嫁給我，我太感動了。”
哈妹提醒他：“哎！小萍只是從鏡子裏面看到你的臉，不代表她愛你或者答應
嫁給你！”
龔喜：“這還有什麽好辯的？這是天意嘛！老天爺讓她從魔鏡中看到了我，就
註定了我一定會是她未來的老公。人家那麽誠意地過來問我的八字，我卻對她冷嘲
熱諷！我太辜負她了。”
哈妹寬慰他：“你不要太自責，反正小萍也習慣了！”
龔喜不滿地瞪著哈妹：“你怎麽可以輕視我未來的老婆？她這叫忍氣吞聲，逆
來順受，中國婦女最傳統的美德都在她身上了！你們都不了解小萍！”
哈妹想息事寧人，說：“好好！你了解，那你預備怎麽做！”
龔喜認真道：“我來上海的時候，我媽媽牽著我的手千叮囑萬交代‘龔喜啊！
賺錢重要，娶個媳婦更重要！’。這個最高指示都已經擺在那裏三年了，你還問我
預備怎麽做？”
哈妹嘻笑他：“喔？說實話了！三年都交不到女朋友！”
龔喜：“廢話！要是交得到還跟在你們屁股後面亂轉？騙你們搬進來的時候，
我就知道亂槍打鳥是對的！你看！四只鳥總算中了一只吧！”
哈妹冷哼道：“亂槍打鳥？也要看看槍端在什麽人的手上！不靈光的是把槍口
對著自己哦！”
龔喜充耳不聞，臉上充滿著幸福的微笑，說：“你看從今以後我要怎麽叫她？
‘小萍’？還是‘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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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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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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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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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九節
茹男早上高高興興去上班，晚上回來的時候卻是愁眉苦臉。唉，在余露這樣的
女人手底下做事情，而且又已經被她列為仇敵，茹男能有好日子過嗎？
萬玲看茹男一副要死人的樣子，問她原因，才知道余露要讓茹男從宏偉集團的
總裁史大偉手中弄來八個億的投資。萬玲難以置信地看著茹男。茹男一攤手，說：
“同情我吧！安排這個不可能的任務給我，擺明了送我上斷頭臺。”
萬玲卻說：“我只是希望你把這個男人介紹給我。”
茹男頹喪倒向沙發：“我想自我介紹都沒門路哩！聽說連他們自己公司的總經
理都不容易見得到他！”
哈妹正在打電腦，玩得非常來勁，卻還空出半只耳朵，聽她們說話，這時不由
得插嘴道：“如果我是你馬上走人，天下那麽大，為什麽非要受那些非人類的虐待？
太沒有骨氣了！”
茹男沒好氣地說：“沒人問你的意見！”
萬玲想了想說：“史大偉又不是住在外星球，總有見得到他的方法！”
茹男其實也有一點線索，那就是她知道史大偉喜歡釣魚，每天大清早都會固定
去一個地方釣魚。想直接接觸他也只有那個時間去那個地方。可是茹男不會釣魚呀！
萬玲一聽，來了勁：“我懂得怎麽樣釣男人，不要怕！去了就會懂！史大偉只
要是男人就會樂於教我們的！”
茹男奇怪了：“我們？你去做什麽？”
萬玲振振有詞：“我不站在你身邊，他會樂於教你嗎？說不定他見了我，馬上
求我做老板娘，到時候別說區區八億，五個十億都投給你。”
其實，如果茹男知道今天小萍都幹了什麽，她就不會答應和萬玲采取這不上臺
面的進攻方式了。小萍今天帶幼兒園的小朋友上公園玩，意外地從一個瘋女人手裏
救下了一個小女孩兒，這小孩正是史大偉的孫女！
小萍一點也沒有在意這件事情，也更想不到這事會對茹男有所幫助。
晚上的時候，王浩知道了余露逼著茹男拉投資的事情，覺得余露實在是太過分
了。他從外面趕回來，對著正在他家花園裏澆花的余露大聲質問：“史大偉那邊，
爸爸前後談了兩次都談不下來，茹男有什麽本事完成這個任務？”
余露平靜地說：“茹男，茹男，叫得好親切呵。我們花錢請員工本來就是要他
們做事的，總不成她蹺著二郎腿我在外面跑吧！”
王浩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那也不能交代她去做集資的工作，這只會打擊她，
磨損她的銳氣。你不需要把私人的情緒發泄到工作上面啊！”
余露收拾起澆花的工具，回頭看著王浩，依舊是滿面春風，柔聲細語地說：
“是誰把情緒帶到工作上面的？只不過叫個小副理跑跑腿你就心疼了？犯得著為了
她跟我臉紅脖子粗？”
王浩一時不知道該怎樣說。
余露依然柔和地說：“我們回到家就不要談公事了，來！今天我買了兩顆很漂
亮的鉆戒，幫我看看你喜不喜歡。”說完親熱地摟著王浩向房間裏走去。
倆人進了客廳，余露親熱地依偎著王浩，被王浩嫌惡地甩開。王浩的父親把這
一切都看在眼裏，覺得余露是如此地溫柔懂事，而王浩卻沒有修養脾氣暴躁，氣得
扔過來一只沙發墊，打在王浩身上，把王浩嚇了一跳。
王父怒聲指責道：“你本來就不對！余露叫個底下人做事有什麽不得了的要你
這麽生氣？余露是在幫我們家，你不懂得感激還在狗咬呂洞賓。沒關系，余露！他
心疼那個叫什麽何茹男的是不是？簡單！把所有騙錢的證據叫律師送給公安！送那
個臭女人去吃牢飯。我就不信這個邪！”
王浩站在那裏，知道解釋不清楚，只能搖搖頭。余露乖巧地走過去勸解、安撫
盛怒的王父。
王浩看父親氣成這樣，只得說：“爸！我不是要惹您生氣，我只是認為做人要
有道理！”
王父怒斥：“做人要孝順，你聽我的話了沒有？叫你娶個這麽好的媳婦是在害
你嗎？要你這麽反抗，這麽去折磨余露？”
王浩看著余露裝出來的一臉柔順和無辜，心裏越發厭惡她，卻也無可奈何，憤
然上了樓。
第十節
第二天一早，茹男和萬玲開始依計行事。龔喜用他的金龜車帶著倆人來到了河
邊。萬玲作了精心的打扮，穿著俏麗性感的短裙，一副俏護士的樣子，練習著又擺
了幾個迷人的姿勢。茹男打扮得像魚市場的工人，穿著長雨靴和連身工作褲。三人
費力地穿過小樹林，走到史大偉經常垂釣的地方，看到河邊有兩個男人各據一方地
下著鉤。
萬玲迷惑了，問茹男：“你知不知道史大偉長什麽樣子？”
茹男也犯了傻：“就這個忘了問，連他最喜歡的人是誰我都打聽出來了！那是
他兩歲的孫女！”
三人又看了看兩個男人：一個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漢，一個是七十歲滿頭
白發的老者。三人都露出了默契的微笑。龔喜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誰是當爺爺
的！來吧！開始進攻了！”
茹男和萬玲接過龔喜遞過來的漁具，都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萬玲說：“我們
一左一右坐到他旁邊。我們是面包，他是香腸，把他夾得透不過氣來，暈糊糊的全
聽我們的。”
茹男點頭，和萬玲走向老者。走著走著，萬玲止住腳步，看著手裏的兩根竿子，
問：“我沒釣過魚，這個釣竿上是不是需要一條線？線上面還要一個鉤子？”
龔喜瞪大眼睛：“你們又不是真的要釣魚，釣人還要什麽鉤子？”
茹男火了：“就算要演戲也得像個八分吧！我們是投其所好，很自然地跟他相
遇聊天。拿兩根竿子打水鳥是不是？”
龔喜：“那怎麽辦？不但沒線沒鉤，連魚餌都沒買！”
茹男看看一旁的中年男子，卻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史大偉。她眼珠一轉，計上
心頭走了過去，說：“大叔，我看你這邊釣竿很多，可不可以借我們兩根釣釣？”
中年男子頭也不回地說：“自己拿吧！”
茹男喜出望外拿了兩根竿子，又說：“大叔，再跟你商量借點魚餌好不好？”
史大偉還是沒有回頭：“自己挖吧。”
茹男看著那蠕動的小蟲，覺得很惡心，硬著頭皮用手挖著。萬玲和龔喜開心地
湊過來，七嘴八舌地給漁竿上著釣餌。
史大偉不滿周圍的喧嘩：“噓！”
龔喜回嘴：“噓什麽噓！魚又聽不懂人話，不要釣不到魚怪到我們頭上。”
史大偉不想理他們，站起來換了個地方，離他們遠點。茹男和萬玲提著上了餌
的漁竿，裝作無意地走到老者旁，卻聽到一陣鼾聲。倆人奇怪地循聲望去——老者
竟然頭低低地坐著睡著了。
萬玲看看茹男，故意大聲說：“哇！這裏的風景好棒哦！”
茹男趕緊接口：“對啊，我看到一條一條的魚浮出水面跟我們打招呼，真是垂
釣的好地方，老先生，你有眼光！有魄力！”
老者動也不動。茹男和萬玲無可奈何地相互看了一眼。萬玲又提高聲音說：
“那咱們開釣了。”
茹男幾乎是在嚷嚷：“對，開始釣魚。”
倆人高舉起竿子，用力往後甩，想把漁鉤甩至湖面，卻聽到了一聲慘叫起。倆
人拖幾次漁竿就會聽到幾聲叫聲。倆人沒弄懂是怎麽回事，還一個勁掄竿子。只聽
到龔喜大叫：“別拉了！你們鉤到人了！”
倆人回頭一看，史大偉的身子被兩個鉤子鉤住，疼得哇哇直叫。倆人跑到史大
偉的身旁，同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龔喜替史大偉把漁鉤解下來，說：“你釣魚也挑個風水好點的地方嘛！坐在這
裏礙著別人的路是不行的，對不起。”
史大偉氣得站起身來，甩竿離去。龔喜還振振有詞地在背後說：“釣魚的人很
少這麽沒風度的！”
萬玲想起他們的主要任務，望著一旁老人的背影：老人還是佝僂著動也不動。
萬玲索性走上前優雅地坐在老者身旁，並且輕輕咳嗽兩聲，用肘頂著老者。老者睜
了一下眼，居然似有意似無意地把頭靠向萬玲的肩膀又睡了過去。萬玲得意地回頭，
朝龔喜和茹男眨眨眼。
茹男目瞪口呆：“三秒鐘，她才花了三秒鐘就釣到了史大偉！”
老人一直睡到艷陽高照，還沒有醒的意思。龔喜咬著草枝呆瞪漁竿，茹男倚著
樹幹，等得很是心焦。萬玲的肩膀也酸了，卻也只能任由老人靠著，一動也不敢動。
好不容易，老人醒來了，萬玲剛要說話，老人把一只walkman 的耳機塞給她，
要她和他一起聽京劇。這一聽又是好半天，老者聽得津津有味，萬玲只好強忍著不
耐煩。老人聽到高興處，還輕聲地跟著哼。
萬玲終於忍不住了：“史先生，我知道，京劇是國粹，我也很喜歡……”
老人的神態很超然，好像在和萬玲搭話，又像自言自語，哼唱著：“我正在城
頭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萬玲打斷他，說：“可是，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一定要和您談一談……”
老人搖頭晃腦：“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起身伸了個懶腰，說：“今天
的魚是釣不到了，回去吧！”
萬玲搭不上話，只得向茹男作了個手勢。茹男緊張地走上來，硬著頭皮說：
“史先生！等一下！您先留步！”說著轉身背對老者解著胸前的衣扣。龔喜好奇湊
過臉去看，卻捱了一巴掌。茹男自胸前抽出一疊企劃案，恭敬地對老者說：“史先
生，我是百貨公司觀光旅遊部的副理何茹男，很高興能夠在這優美的大自然中與您
很自然地巧遇。”
老者看到茹男對自己深深一鞠躬，也忙著回禮，說：“我只是個愛釣魚的老頭，
你不要這樣。”
茹男急切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打擾了您的雅興，很不應該，可是，這件事
對我真的很重要。您本來預備要投資我們遊樂城，忽然間又改變了主意。我想，是
不是我們的企劃案出了什麽問題。”
老者無奈地搖搖頭。這時，遠處另一個釣魚的老人經過，向這邊打招呼：“老
李，今天有什麽收獲？”
老者說：“沒什麽，明天再說吧。”
那個老人又問：“老史呢？怎麽這麽早就走了？”
老李說：“忙啊。”
萬玲三人在一旁聽傻了。龔喜失聲道：“他……他……”萬玲接口說：“不是
……”茹男接下來：“史大偉！！”三人頓時泄氣地坐在了地上。
老者扛著釣具，哼著戲詞走了：“我本是臥龍崗一散淡的人……”
史大偉憤然離開了河邊，卻來到了小萍上班的幼兒園。當小萍在一名老師的陪
同下來到史大偉的面前時，史大偉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使得小萍很是忐忑，
有點緊張地對他微笑點頭。
史大偉開口道：“我的孫女是我的命根子，你救了她就等於救了我。這種大恩
大德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你才會滿意。你不用客氣，盡量開口。不管你要求什麽
我都會答應你。並且保證做到！”
小萍楞在那裏。
史大偉繼續說：“不要懷疑我的誠意。我是史大偉，你想要什麽報答，我都可
以滿足你。”
小萍還是楞楞地搖搖頭。
史大偉很直接地說：“我知道一下子令人很難置信。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要一
些比較實際的東西會方便一些。”
他的秘書插嘴：“比如說現金，一定數額的。”
園長和老師也早慌了，拉過手足無措的小萍低聲替她出主意。史大偉輕輕咳嗽，
提醒小萍說：“方小姐，我們能不能簡單點，解決這件事。”這時候，不遠處，一
輛豪華轎車的車窗搖下來，一個可愛的小娃娃向史大偉這邊“咿咿呀呀”地揮著手。
小萍看到小娃娃，也微笑著揮揮手。史大偉一看小萍伸著五個手指頭，誤以為她是
在開價，幹脆地說：“五百萬，很好。”
小萍張大了嘴，手停在空中放不下來。史大偉吩咐後面的秘書：“馬上開支票
給她。”小萍語不成聲：“五百萬……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史大偉卻不由小萍分說：“這樣我就心安了，謝謝你，方小姐。”說完走向不
遠處的豪華轎車。
小萍拿著支票想了想，追上即將上車的史大偉，說：“史先生，我不能收你這
筆錢。”史大偉不解地轉過身，說：“你要什麽就一次說個清楚。”
小萍說：“我什麽都不要！”
史大偉一楞，後面的園長與老師也全傻了。
小萍說：“我救小寶貝是一種很自然的情感。任何人在那時候都會做出相同的
事，我沒有覺得特別地了不起，只是很安慰很開心。親親平安的小寶貝已經夠滿足
了。現在這樣，好像是在做買賣，我忽然間不知道自己在賣什麽了？”
史大偉還是不敢相信：“五百萬是很大的數目，它什麽都買得到！”
小萍微笑著說：“買不到！”上前把支票塞到小孩的衣服裏，吻了一下小女孩，
說：“說了你不會懂，小寶貝和我才會理解！”
史大偉看著小萍，表情有點詫異。
小萍說：“在我後悔大哭以前，你們趕快走吧！”
史大偉輕輕搖頭，說：“沒有人拒絕過我的錢，你是個大傻瓜。這樣吧，送你
一個紀念品。”說著從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小萍。小萍接過盒子打開一看，
裏面是一個小小的黃金漁鉤。小萍聲音又變調了：“我五百萬都不要了，要你一個
黃金漁鉤？”
史大偉卻說：“它代表一個願望！任何時候你想通了，知道自己要什麽了，帶
著這個鉤子來找我。”說完上車離去。
小萍拿著漁鉤楞楞地目送著他。
黃昏的時候，小萍下了班。本來想直接回家，可她覺得自己今天的心情有點不
一樣，畢竟她拒絕的是五百萬的巨款呀，想起來又是輕松又是惋惜。她想到了王浩，
不知道為什麽，當她心裏有些別樣的感受時，她就會想找王浩聊聊。
小萍在足球場上找到了王浩。王浩看到小萍，也很高興。倆人邊走邊聊時，王
浩知道了小萍今天的壯舉。他拭著汗，借毛巾擋著，不住地打量小萍。小萍被看得
不好意思了，說：“你偷看什麽？”
王浩頑皮地笑著：“對五百萬揮手說‘不’的人，不是經常能看到的。”
小萍感嘆地說：“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如果是你呢？會不會跟我一樣傻？”
王浩想了想說：“會！”
小萍搖搖頭：“不一樣的，你是有錢人！不在乎那些錢，當然可以堅持原則嘍！
我現在真想跑回去求他把支票還給我！”
王浩認真地說：“你拼了命救小孩子本來就不是為了錢。現在沒有那些錢是正
常的，應該的。如果因此而有了橫財，你花起錢來未必會得到快樂！”
小萍走到一旁坐下，說：“聽你這麽說，我心情好了一點。其實想法也是差不
多，就是有點舍不得。”
王浩想了想，說：“你不應得的，再不舍也不是你的，得到了也會失去，屬於
你的怎麽樣也跑不掉！”
小萍看著王浩，說：“你怎麽會懂這麽多？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被那個叫余
露的女人訓練出來的？我昨天看到她兇巴巴跟在你後面的樣子，挺嚇人的。”
王浩不以為然。小萍好奇地蹲在王浩身邊，問：“我聽茹男他們說余露是你的
未婚妻。看她長得又漂亮又有氣質，你對她哪點不滿意？”
王浩揚起了眉毛，故意說：“我很滿意啊！”
小萍也頑皮地笑著：“少騙人！用一只眼睛也能看出你們倆是貌合神離，同床
異夢。”
王浩說：“好眼力！你有這麽一雙慧眼，為什麽不好好看看你身邊的那些男朋
友？”
小萍不悅道：“哎！我提到余露你就把我當仇人，我又不是來找你吵架的！”
王浩抓起石頭向遠處扔去，像要使勁拋開什麽。
小萍又問：“那你愛不愛她？”
王浩不屑地笑：“愛？你認為什麽是愛？”
小萍眉飛色舞地站起來，說：“那問我就對了，我每天都在研究！愛是不能欺
騙，愛是全心全意地付出，愛是跟對方在一起有一種很幸福、很滿足的感覺，愛是
……”
王浩接下來說：“愛是肯為對方死！”
小萍吃了一驚：“啊！”
王浩重復著說：“愛是肯為對方死！”
這句話觸動了小萍的某條心弦，小萍低沈地說：“這個我沒機會試過！”
王浩看著小萍，說：“你有！每個女人都有機會！那個羅密歐，可能對任何一
個女人說出他的愛獻出他的吻！這就是你所要追求的？未免也太野獸了吧？”
小萍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激動。王浩的眼神是那樣熾熱，他說：“說一百句愛
你的話不如做一件愛你的事。大難來的時候，不是編各種借口轉身逃走，而是勇敢
地擋在你的前面肯為你死。”
小萍還是糊塗蛋的樣子：“就是泰坦尼克號裏面寧可自己淹死的李奧納多？”
王浩籲口氣說：“自己不懂得愛以前，不要問別人有沒有愛。”
小萍嘟噥著說：“就算我懂也得不到，怎麽可以罵我‘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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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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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十一節
茹男畢竟是茹男，她有百折不撓的韌性。雖然前次在河邊鬧下了那麽大的笑話，
可是她不會就此放棄。通過一夜的總結，茹男再次來到河邊。不過這次倒好，她和
史大偉都單刀直入，事情反而進展得不錯。史大偉是生意人，只要有好的投資項目，
他又怎麽會拒絕呢？茹男和他談好，送給他一份企劃案，如果他滿意的話再談合作。
但他的條件是茹男必須在釣魚上贏了他，才看她的企劃書。做生意就是這樣，直接
一點不是更好辦嗎？茹男一想起萬玲的鬼主意，心裏又好笑又好氣。
茹男剛剛看到度過難關的希望，可是余露卻又有新的更狠的招數對付她。茹男
剛從河邊見完史大偉回到公司，心情輕松地走在走廊上，劉叔緊張地把茹男拉到一
個角落，不無擔憂地說：“你要小心哦！警察要來抓你了！”
茹男嚇了一跳：“警察？”
劉叔說：“我有個侄女在熊經理手下做事，聽到她打電話給律師，要律師把你
什麽詐騙的證據送去報案。”
茹男不平地說：“我都已經在這裏工作還錢了，熊經理憑什麽送我？”
劉叔說：“你還不懂？沒有上面的交代，她哪敢這麽大的膽子？”
茹男恍有所悟：“上面？”
劉叔說：“小心點，警察這幾天隨時會出現，能逃趕快逃吧！”說完自己趕緊
溜走了。
劉叔透露的消息可真是把茹男給嚇慌了，沖回家就要收拾行李逃亡。萬玲知道
事情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卻把她攔住，不但不讓她走，還要讓她打扮漂亮了在余
露面前去晃來晃去。萬玲長期以來研究男人和女人的心態，知道虛虛實實的計策，
認為茹男要是顯得自若甚至張狂，反而會讓余露心虛，一時也不敢對茹男下手。
茹男被萬玲折服了，一邊換上萬玲挑的性感衣服，一邊問：“就算有了緩兵之
計，救兵在哪裏？”
萬玲一擡眼皮，說：“哎！那可多了。王浩啊，史大偉啊。如果你談到了八個
億的資金，誰敢動你一根毛？”
茹男問道：“提到王浩你到底跟他進展得怎麽樣了？班也不上，也沒見你們約
會！”
萬玲替自己辯解：“最完美的老婆就是一個不說話的女人，最完美的情人就是
一個不需要固定見面的情人。我才不會給他壓力哩！”
茹男懷疑：“你有把握搶得過余露嗎？”
萬玲信心十足地說：“男人越不了解一個女人就越喜歡那個女人，越了解那個
女人就越喜歡另一個女人。王浩遲早會認清余露的真面目跑到我這邊來的！”
倆人收拾打扮停當，萬玲把茹男帶到一家餐廳外，透過落地窗，看到裏面王浩
和余露正坐在靠窗的餐桌邊面對面用餐。
萬玲把情況分析了一下，對茹男說：“看我教你用真正的女人招術吧。Come on
baby！”說完風情萬種地向王浩所坐的桌前走去，姿態之過火，令餐廳裏很多人都
看向她。躲在一旁的茹男也瞪大了眼睛。
萬玲停了下來，對著玻璃整理自己的姿容。余露正好看過去，見萬玲居然公然
對著王浩搔首弄姿，也不相信地瞪大了眼。萬玲把紅唇微張，裝出檢視唇膏的樣子，
賣弄著她紅唇的性感。
王浩看著萬玲的樣子，臉上露出一絲的微笑。萬玲越做越得意，又把身子前傾，
從鏡中檢視胸前所掛的鉆石項鏈。余露忍不住臉色鐵青，卻正中萬玲下懷，她更誇
張地變換著姿勢。
站在外面的茹男看著萬玲為自己的事做了這麽大犧牲，深吸一口氣，作了個
“豁出去”的手勢給自己鼓勵，也“扭”了上去。余露看到“煥然一新”的茹男出
現，感到十分不安，向王浩看去，發現王浩居然面露微笑欣賞著美女秀。余露氣得
起身離座：“我去一下洗手間！”
萬玲看到余露起身，趕緊對王浩勾勾手指，擠擠眼。王浩識趣地起身朝她們走
來。萬玲和茹男迎了上來，萬玲露出迷人的笑容，說：“哎！看來，時代真是變了，
現在流行的是‘美女救英雄於巫婆的魔爪之中’。”
王浩笑了，說：“謝謝你們的精彩表演，找我有什麽事？”
萬玲立刻換了一副緊張的神情，把茹男推到王浩面前，說：“你只有十秒鐘可
伸冤，巫婆馬上就會出現。”
茹男說：“余小姐吩咐熊經理，收集材料送我去坐牢，已經報案了。”
王浩吃了一驚：“怎麽會這樣？”
萬玲在旁邊突然低聲道：“大白鯊來了！”王浩一回頭，看到余露正從容地走
了過來。萬玲擺好姿勢準備迎戰，茹男躲到她身後。余露徑直走到王浩身邊，挽起
他的手臂，對兩個女人視若無睹，傲慢地說：“下次記得換一家吃牛排。這種檔次
的地方，到處是廉價香水的味道，我都頭暈了。”
王浩沒有搭理余露，只是無奈地和她走了出去。萬玲和茹男目送他們的背影，
默契地擊掌相慶。
可是茹男的麻煩是沒有這麽容易就解決掉的，她必須在釣魚上勝了史大偉，才
有可能度過這次難關。
茹男焦頭爛額坐在別墅的客廳裏，說：“我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是贏了明天的釣
魚比賽！對方是個釣魚精，我哪贏得過啊！也只有靠龔喜幫我作個弊還有點希望！”
不住地嘆氣。
龔喜從廚房走出來，精神抖擻：“希望來了！要怎麽做你盡管說！從小學起我
就是作弊大王！”
小萍問：“為什麽贏了釣魚才有希望？”
萬玲替茹男回答：“茹男要找史大偉投資遊樂園。如果成功了，茹男的身份地
位馬上不一樣，還有希望可以逃過牢獄之災。”
小萍一聽，臉上一片愕然。
茹男說：“偏偏那個史大偉又刁又難搞，出了題目比賽釣魚，一定要贏了他才
肯心甘情願地看企劃案。”
小萍問：“你們說的史大偉是宏偉集團的史大偉？”
茹男說：“還有哪個？”
小萍說：“要他投多少？”
茹男說：“站穩了，八個億！”
小萍倒吸一口冷氣，欲言又止，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裏，坐在床上，把史大偉
送的黃金漁鉤拿了出來，若有所思地把玩。
第十二節
小萍不知道是不是該利用這個黃金漁鉤幫助茹男，可是第二天發生的事情卻讓
她不再有機會猶豫了。因為茹男和史大偉的釣魚比賽搞砸了，他們的作弊被史大偉
當場察覺，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而也正在此時，余露對茹男狠下殺手，報了警，要
讓公安局把茹男在當天抓去。
小萍顧不了許多，急匆匆地到公司去找王浩。看到王浩的奔馳車開進了停車場，
她像盼到救星一樣迎了上去。王浩下了車，匆匆走向電梯口。小萍大叫著追上了他。
王浩訝異地看著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小萍說：“有些問題我想不開，看你能不能幫忙解一下。”
王浩看表說：“盡量長話短說！”
小萍：“我想問這個。”說著拿出手裏的黃金漁鉤給王浩看，問：“你也是有
錢人，比較了解有錢人的心態。他給我這個漁鉤代表了一個願望，我真的可以向他
開口嗎？他會不會當真？”
王浩說：“史大偉是個成功的生意人，最重視的就是信用——應該會當真吧！”
小萍低下頭，沒了主意。
王浩猜測著說：“你舍不得那五百萬想再要回來？”
小萍擡頭問：“如果我想要求得更多，多得他受不了呢？”
王浩嘆氣說：“這又不是阿拉丁的神燈，三個願望隨便說隨便就有。是因為你
拒絕五百萬的風度打動了史大偉，他送給你這個願望只是個感覺——很美好卻不一
定經得起考驗，也很可能在你獅子大開口以後就變質了！只剩下失望跟輕視。”
小萍似有所悟。
王浩繼續：“如果要問我真正心裏面的話，我會說——願望不是靠人給的，要
靠自己去努力爭取。”
小萍籲了口氣，點點頭。正在這時候，一輛警車駛入停車場。王浩看到警車，
皺了皺眉。三名警察下了車，走向電梯口。王浩搖搖頭，說：“這些警察是來抓何
茹男的。”
小萍一楞。王浩迎向警察走過去。電梯門開了，小萍看到熊經理走出了電梯，
王浩上前訓斥著她，熊經理皮笑肉不笑地和警察搭話。
看到這裏，小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麽辦了。
小萍瘋狂地騎著車來到宏偉企業的大樓前，匆匆把自行車一放，飛快地跑進了
大樓。憑著黃金漁鉤，小萍見到了百忙中的史大偉。史大偉匆匆走進會客室，見到
小萍就問：“找我有什麽事？”
小萍懾於對方的氣勢，講話有點吞吐，道：“你說過，只要我想通了自己要什
麽就過來找你。”說著舉起了黃金漁鉤，“我也記得把漁鉤帶來了！它代表著一個
願望，對不對？”
史大偉看看她，徑自坐下，冷淡地說：“不用把漁鉤舉得那麽高來提醒我，我
永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這次想開口要多少？不要反反復復，一次說定！”
小萍看看站在一旁的女秘書，猶豫著。
史大偉不耐地說：“我沒有耐心去猜你所想的數目！”
小萍豁出去了，閉上眼睛，伸出手臂，又亮出了黃金漁鉤，大聲說：“我的數
目是八個億！”
半晌，沒有聽到任何回音。她偷偷睜開一只眼，看到史大偉正在目不轉睛地看
著她。小萍驚訝地問：“你居然沒有被嚇跑？”
史大偉冷冷地說：“跟我來。”
史大偉帶著小萍走進他的辦公室，打開壁櫥清理漁具。小萍緊張地盯著他看。
良久，史大偉開口了：“我說過你救了我孫女，任何願望都可以實現。但是……你
的胃口未免也太……”
小萍趕緊說：“這錢不是白要你的，還會讓你賺到更多的錢。”
史大偉有些吃驚地看著小萍：“更多？”
小萍說：“我不知道是多少，我只知道你如果投了八億在茹男的案子上，肯定
會賺更多的錢。”
史大偉想了想說：“茹男？是不是百貨公司那個何副理？”
小萍說：“就是她！你們見過的，還一起釣過魚呢。”
提到釣魚，史大偉皺了皺眉，說：“可惜她連作弊都作不好。”
小萍解釋道：“那是因為她原本就不想作弊。可是，她又不會釣魚，她……她
實在想讓這個案子成功。”
史大偉冷笑了一下，說：“做成八億的集資，不論是提成還是傭金都是一筆不
小的數字，難怪她削尖腦袋到處鉆。”
小萍認真地說：“你不能這麽說她，做成了這個項目，她一毛錢提成也沒有，
還照樣要掃她的廁所呢。”
史大偉驚訝地問：“什麽？不可能。”
小萍說：“是真的。”
史大偉不解了：“真的，那她為什麽這麽拼命，沒理由呀！”
小萍把茹男的情況給史大偉講了，並說：“茹男是個工作狂，工作就是她生命
的意義。她需要做出些能夠成功的事情，那就是她的一切。就像我是個結婚狂，結
婚就是我的一切一樣……”說著說著，她就跑題了。等她發現自己的笨拙，不好意
思地看著史大偉，卻發現史大偉倒是聽得很有興致。最後，小萍說：“請您看一看
茹男的項目策劃案。”
史大偉態度轉變了，說：“好……我會讓他們好好研究的……你能不能具體的
……”
小萍求道：“您可不可以今天就作決定。警察已經來抓茹男了！”
面對將要上門來的警察，茹男絕望了，正在她準備接受這命運中的一切時，她
的電話響了，茹男緊張地對旁邊的萬玲說：“會不會是警察，我不敢聽。”
萬玲拿過她的電話替她接聽，沒說兩句話，臉上又迷惑又驚訝，捂住了話筒，
說：“史大偉的秘書打來的，她要你去公司開會，現在就去！”
茹男驚得合不攏嘴：“啊！”
萬玲和茹男趕到史大偉公司的時候，小萍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說：“他們有
幾個重要的負責人都已經看過了你的策劃案，現在好像是有些細節的問題需要溝通，
都在會議室等著你呢！”
茹男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麽會在這裏？”卻也來不及聽解釋就進了會議室。
秘書為她打開了大門。會議室大得嚇人，明亮的光線投射過來，讓茹男有點眼花。
茹男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看見史大偉居中坐著，另有其他幾名高級職員坐在兩旁，
所有人的眼睛都嚴肅地盯著她。茹男楞在那裏。
史大偉宏聲地說：“你打算一輩子站在門口啊！”
茹男上前坐下來，面對眾人，好像是犯了什麽錯在接受詢問。
史大偉說：“你的策劃案我們看過了。因為投資的金額很大，所以我們都認為
有必要聽你把整個規劃再詳細地解說一次。”
小萍和萬玲在公司外面的小花園裏等茹男，都很焦急。小萍說：“她還沒有出
來啊？大公司就是這個樣子，要決定一件事這麽麻煩！”
萬玲知道了小萍和史大偉的事情，一直若有所思，這時說：“你知不知道五百
萬的鈔票要幾個人才扛得動？你怎麽可以放棄這麽大好的拿錢的機會？如果你成了
富婆，所有被你追過和沒被追過的男人都會跑來追你，多久都不會放棄，你就可以
改名叫‘逃婚狂’了，到時候就要考慮怎麽擺脫那些男人嘍。”
小萍瞪大眼說：“總不能眼看著茹男被抓走吧！換了是你，你也會這麽做的，
對不對？”
萬玲說：“我？那當然，先救朋友要緊，友情無價嘛！”卻發出了心虛的笑聲，
帶著哭腔說：“嗚……我才不會這麽傻哩！”
小萍不解地看著她。
萬玲說：“我萬玲五年當中換過多少個工作——有臨時演員，廣告模特兒，店
員，業務員，秘書小姐，酒店小姐，化妝品小姐，不知道吃過多少虧，上過多少當，
流過多少辛酸淚，怎麽就從來沒有碰過像你這麽好的機會。說老實話，如果是我，
我會開口要個五千萬，哪還管得了茹男是死是活……跟你比起來，我是不是很卑鄙？”
正說著，茹男從大廈裏跑了出來，小萍和萬玲迎了上去。小萍說：“他們怎麽
決定？”
茹男說：“沒決定，一堆人拼命地問問題，我也死命地答。天知道，我也沒開
過遊樂場，哪懂這麽多啊！到最後他們分成兩派自己人吵了起來，我反而坐在旁邊
看熱鬧！”
小萍說：“那史大偉呢？他的決定才是決定！”
茹男說：“瘋瘋顛顛，一下子幫甲方罵乙方，一下子又要幫乙方罵甲方，後來
就趴在桌上睡著了，到散會都沒人敢叫他！”
小萍說：“那現在是等他醒來作決定嘍！”
茹男說：“他們要我回公司等消息。”
萬玲說：“沒錯！茹男只是個小職員，這麽大的投資項目，一定還是要跟老板
談才算數！”
小萍為難地說：“可是警察都在公司裏等著呢。”
萬玲同情地說：“剛剛哈妹來過電話，家裏面也去了兩個。”
茹男下了決定，說：“他們這麽趕盡殺絕，我反而不想躲了。伸頭縮頭都是一
刀，回公司去面對吧！”
公司裏王浩正在為茹男的事情著急，和余露爭執不下，但卻無法讓余露改變主
意。茹男在小萍和萬玲的陪同下回來了，剛一進門，三名警察走了來，例行公事地
說了幾句話，就把她帶著向外走去。茹男大方地伸手對眾職員揮手道別，說：“我
要去另外一個環境深造了，大家保重，要記得想我哦！還有那個中國的迪士尼樂園
一定要建起來哦！加油！我祝福你們！”
沒人敢揮手響應。余露臉上泛出冷笑。突然之間，王浩朝外面跑去，要去追茹
男。余露見王浩跑，也跟著跑出去。停車場上，警察打開了車門示意茹男上車。王
浩匆匆跑到跟前，大聲喊：“不要帶她走！我是公司的總經理！我代表公司發言，
這裏面有著誤會，何茹男並沒有對公司有欺詐的行為！”
快步趕到的余露阻止了他，說：“沒事！你們把人帶走吧！”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史大偉坐車來到，他下車笑吟吟地看著眾人，說：“這
是什麽場面？”
余露快步迎上去，鞠躬問好。史大偉冷冷地說：“不好！那個何茹男來找我投
資你們公司，我也決定了要投八個億進來！結果她現在怎麽？”
小萍會意，和他唱雙簧：“她涉嫌欺詐！”
史大偉故作驚訝：“欺詐？那不是連我也騙了？還好！發現得早！”轉身要走。
余露忙拉住史大偉，堆滿笑臉，說：“史伯伯您不要走，我跟王浩都在，投資
的事跟我們談就可以了！”
史大偉說：“不談不談，明擺著是騙局有什麽好談的！”
余露露出開朗的微笑，說：“我保證何茹男沒有欺詐，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史大偉說：“哦！既然是誤會就進去談吧。那個何茹男趕快進來，沒有你好像
沒什麽氣氛，談著談著會睡著的。”說完徑自走進大樓。
茹男笑了，看著小萍和萬玲，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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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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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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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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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十三節
小萍求史大偉幫助救了茹男以後，對史大偉很是感激。沒想到，這天史大偉打
電話找她，要她到整形醫院去。小萍匆匆趕到醫院門口，見到了在醫院門口等候的
史大偉的秘書陳虹。陳虹一見小萍，就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說：“史先生幫你
安排好進去動個手術！”
小萍驚訝地望向醫院的招牌，問：“整形醫院？他要我進去整形？整哪裏？”
陳虹指指自己的牙齒，小萍伸手捂住了嘴。陳虹說：“史先生有個好朋友是這
方面的權威。各方面通通安排好了，只要你躺上手術臺，五天以後就可以恢復成正
常的樣子……”
小萍竭力保持鎮定：“不可以。這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我不能夠接受。”
陳虹打斷說：“裏面有三位齒科，整形科的醫生……他們的錢都已經付了，就
算你不進去也沒辦法退回來。你剛幫史先生介紹一筆大生意，就當是按零頭付你的
傭金吧！史先生要我轉告你一句話‘拜托她以後笑的時候不要再拿手捂嘴了，真難
看。’”
小萍緩緩放下了手，齙牙的嘴笑得非常燦爛。她沒有想到的是，其實這一切並
不是史大偉的主意，全是王浩安排的，但王浩不願意讓小萍知道，借了史大偉的名。
小萍做完手術，回到家裏。一看她唇上的紗布，萬玲等人驚叫起來，問她出了
什麽事。知道她是整形去了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先是不相信，繼而爆出難以抑
制的笑聲與挖苦聲。小萍氣得往樓上跑去，在房間摔著東西生著悶氣。
大家知道過分了，趕緊跟上去。萬玲說：“我只是上來告訴你，大家不是故意
取笑你，只是你平常的形象根本和整形手術聯不在一起，太意外才會覺得好笑。相
反地，因為我們知道這幾十年你很痛苦，很辛酸，所以我們會希望你這次的手術成
功。”
哈妹也說：“小萍姐！我對你有信心！你會變得很有氣質，很美麗的！”
茹男說：“加油！趕快恢復信心給外面那些男人好看！”
小萍感動地點點頭。
龔喜摸著頭，不敢進門，說：“如果……如果手術失敗變成了鐘樓怪人，我也
不會嫌你的，反正我只重視你的。”門卻被猛然關上了，大家將他拒於門外。
可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余露又要讓茹男上日本考察。茹男知道余露恨她恨得
咬牙切齒，怎麽可能派她去日本觀光？認定余露一定安排好了什麽毒計，一定有職
業殺手在那裏等著她。要不然就是被綁去賣淫，從此過著暗無天日的悲慘生活。茹
男越想越害怕，和家裏幾個人商量。
三個女孩一聽，都呆呆地不說話。
茹男急道：“你們快替我拿個主意啊！”
萬玲囈語著說：“我的寶典在本土作戰所向無敵，不知道對桃太郎有沒有效？
應該去日本玩玩，順便試驗一下寶典，海外作戰適用不適用。”
小萍也發出囈語：“這裏的男人太沒眼光，說不定桃太郎會把我當成寶貝，嫁
個日本男人，再把媽媽和那些三姑六婆請去參加婚禮好像也是挺光宗耀祖的。”
茹男更著急了：“什麽呀什麽，哈妹你呢？”
哈妹神色自若地說：“我才沒她們那麽老土哩！日本我已經去得不要去了！”
萬玲等人看著她，不相信：“啊？”
哈妹翻翻白眼說：“啊什麽？東京，大阪，名古屋，北海道，哪個地方不是玩
了七八遍，在那邊還有戶頭哩！”
茹男沒聽清楚，問：“戶口？你在日本還有家人？”
哈妹神氣地說：“也差不多了！一個日本男朋友狂熱地追著我。因為他太有名
了，我還在考慮！”
茹男高興得跳起來：“媽呀，我碰到救星了，有哈妹這個識途老馬，我有什麽
好怕的！哈妹就靠你了。”
萬玲潑冷水道：“我看她是在哈我們！怎麽從來沒聽她提過有日本男朋友，還
是名人！”
小萍趕緊說：“對啊！多有名，說來聽聽！”
龔喜輕松翻躍進入客廳，說：“她說得出來才怪！要不然就是隨便說說，反正
隔個大海死無對證。”
哈妹一聽，從錢包裏抽出一張照片，展示給大家看，說：“我不但說，還有證
據。”眾人圍攏來觀看，照片上居然是哈妹與日本明星金原崇親熱相摟的合照。其
余的三個女孩發出了尖叫，驚訝、贊嘆，興奮無比。哈妹頭昂得高高的，接受著大
家贊美與詢問的眼光。
龔喜不屑地說：“同樣兩個眼睛一個嘴巴，有必要興奮成那個樣子！”
茹男禁不住對哈妹膜拜起來：“哈妹你一定要救救我，陪我一起去日本。你在
那邊人頭熟，不但沒人敢算計我，說不定還真的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帶回來。”
哈妹頭一昂，說：“沒問題。”茹男歡呼起來。哈妹又說：“你出機票供吃、
供住、供玩，一切都你付錢！”
茹男僵住了：“啊！”
萬玲不滿道：“哈妹，你這不是給茹男出難題？公司只負擔她一個人的費用，
反正你當作去和男朋友相會。金原崇那麽愛你，就讓他付錢嘍！”
哈妹無趣收起照片，說：“吃人的手軟。套句你的話，才不要讓他壓在底下哩。
沒錢免談，一個人‘東征’吧！”說完徑自離去。
茹男生氣地說：“真沒感情！”
小萍狐疑地說：“她本來就是很神秘、很奇怪的酷妹。”
萬玲思考著說：“跟哈妹住了這麽久，誰知道她是做什麽的？”
茹男點點頭，說：“沒看她工作，也沒看她上學，一下出現一下又不見了！”
萬玲說：“誰知道她哪裏人？老家做什麽的？”
龔喜也插嘴道：“我問過，她說她‘乘風而來，踏浪歸去’。”
小萍皺起了眉頭：“我也問過，她說她是花果山的石頭蹦出來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住了。
小萍的紗布拆了。這是一個多麽緊張的時刻！她在自己的房間裏，緊閉著眼，
拆下了紗布。她慢慢張開眼，手指松開，看著鏡子——她沒有想到不長齙牙的自己
是這樣的清秀！小萍的眼眶紅了，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小萍手捂著嘴流著淚推門走出來。茹男一看，輕聲說：“完了……”萬玲別過
了頭，不忍心看下去。哈妹也低下了頭。龔喜難過地迎上前，說：“不要難過……
沒什麽好哭的，反正你難看的樣子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醜了二十八年再來個二十八
年我也不會嫌你。”
小萍緩緩放下了捂嘴的手，龔喜僵住了，良久，盯著小萍的嘴動也不動。茹男
上前緊擁住小萍，萬玲倆人也上前，四人擁在了一塊兒。龔喜張大了嘴，發出了哭
聲，奔向屋外蹲在地上，說：“我覺得我要失去小萍了。像她現在這麽清秀漂亮，
再加上她的心地善良，氣質脫俗，一定會惹來很多蚊子蒼蠅的追求，很快地……她
就會不屬於我了。我寧可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齙牙講話，五音不全……沒人沾、沒
人惹，想跑都跑不掉……”幾個女孩全把他當成神經病。
第十四節
王浩和萬玲在爵士酒吧裏約會。這個約會有點無奈。余露耍手腕，讓王浩的父
親先同意她與王浩的婚事，並且自作主張，要與王浩到日本訂婚。王浩不願違背父
意，但又實在無法忍受余露的囂張，便跑了出來。出來後不禁想給小萍打個電話，
可是茹男一接電話就以為找萬玲的，不由分說就讓萬玲接了電話，糊裏糊塗地約會
起來。
爵士樂隊演唱著柔美的情歌。萬玲與王浩並肩坐著，王浩一個人喝著悶酒。萬
玲不高興了：“怎麽了啦！都一個鐘頭了，也不吭聲，盡在喝悶酒。”
王浩說：“大概是人太少了吧！要不要打電話叫她們出來。”
萬玲說：“人太多會煞風景的！我一個人就可以陪你，保證讓你忘記所有的煩
惱。”
王浩仰頭幹了一杯，拉開了和她的距離，說：“那就聊天吧，聽說你寫了很多
有關男女、婚姻的寶典。”
萬玲淺笑道：“外面的男人我都看不上眼，把跟他們約會的時間拿來寫點東西。”
王浩問：“那你對婚姻有什麽看法？”
萬玲想一定是余露在逼婚，不如趁機破壞一下，說：“我個人是個懼怕婚姻的
單身主義者。”
王浩不解，問：“為什麽？”
萬玲說：“單身的人有時快樂有時不快樂，結了婚的人根本忘了人生還可以快
樂！”
王浩看向萬玲，露出了傻笑——顯然，他喝多了。
萬玲說：“當情侶談戀愛時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當他們結婚後什麽話都說得出
口！”
王浩的笑意更濃了。
萬玲又說：“情侶間的第三者是另一個情人，夫妻間的第三者則是電視。”
王浩笑出了聲，萬玲樂得加快了講話的速度：“想聽好話就去戀愛，想聽實話
就去結婚。愛情是享受，婚姻是忍受。童話故事說青蛙會變成王子，婚姻告訴我們，
王子又變回了青蛙！”
王浩借著酒意，笑得有點神經質，撲到了桌上。萬玲感到奇怪，向四周一看，
原來余露出現了。萬玲明白了王浩的用意，故意和王浩喝起了交杯酒。遠處的余露
看到他們，氣得臉色發青。萬玲拉著王浩入舞池，緊緊擁住王浩。倆人的臉緊貼著
跳舞。萬玲偷偷看著余露，暗自好笑。
已經很晚了，萬玲覺得自己該回家了，於是扶著王浩往外走。余露擋住倆人的
去路，柔聲勸王浩：“王浩你喝醉了，我們回家吧！”
王浩裝瘋地說：“我當然要回家回……她的家！”指著萬玲，不由分說用力拖
著萬玲往外走。萬玲轉身對余露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又露出得意之色。
萬玲把王浩扶進了出租車。車在馬路上疾駛，王浩坐在後座上，昏睡在萬玲的
臂膀中。萬玲有點不知所措，卻也只好硬著頭皮把他弄回別墅了。
到達別墅之後，萬玲扶著爛醉的王浩踉蹌走進去。王浩迷迷糊糊地說：“這…
…這是哪裏？”
萬玲說：“你醉了，馬上就可以上床休息了。”
王浩支撐著說：“我……我要回家。”
萬玲說：“你這個樣子我送你回去，會被余露生吞活剝的”
茹男和哈妹打開臥房門探出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萬玲把王浩扶向自己的臥房。
王浩被萬玲安置在床上。萬玲關上門上了鎖，看著王浩。王浩早就睡在床上不
省人事了。萬玲徹底癱軟下來，去除了所有偽裝。她為難地看著王浩，自言自語：
“餵……餵……你不能真的睡在我這兒。”
王浩沒反應，睡得更香。萬玲說：“天靈靈，地靈靈。我拿這個大活人，怎麽
辦？”
哈妹和茹男在萬玲的房門外，屏住氣貼在門上偷聽。哈妹說：“怎麽沒動靜？”
茹男說：“我怎麽知道，我從來也沒有過……”
哈妹說：“王浩就任由人‘宰割’……”
茹男說：“這種事總是女孩子吃虧……”
哈妹說：“萬玲可不是會吃虧的主兒！”
在臥室裏面，王浩還在昏睡，似聽非聽。萬玲離他遠遠的，還在自言自語：
“女人要想不被人占便宜，一定要裝得‘狠’一點，讓人不敢打歪主意。跟你說，
你也不懂。”又踱步到床邊，坐下來，說：“好了好了，你將就睡一夜，明天一早
就偷偷溜走，別人肯定以為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就有資本和余露一爭高下了。
好辦法！”
王浩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拉萬玲躺下。萬玲驚叫一聲，又捂住了嘴。倆人僵持
著，姿勢很可笑。萬玲的房門外，茹男聽到叫聲，想沖進去，被哈妹拉住。茹男擔
心地說：“她的叫聲很淒慘，會不會出事了。”
哈妹說：“肯定又是在演戲，別進去，會被她踢出來。”
茹男進退不得。
臥室裏，萬玲和王浩還是僵持著。萬玲小聲說：“我警告你，我可沒你想的那
麽隨便。你別再動了。”
王浩睡得死死的，哪有反應？萬玲剛松了一口氣，又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摸
摸自己坐的毯子——毯子底下有東西。萬玲不解，將毯子掀開，小萍睡眼朦朧地坐
了起來。
萬玲跳到一旁，嚇了一跳，驚叫著：“誰？誰？”半天才定下神來，看清楚是
正在尷尬笑著的小萍。
萬玲掩飾著她的慌張，說：“你躺在我床上做什麽？”
小萍支吾著說：“我……我失眠，想來你這裏找眼罩，結果沒想到一躺上來就
睡著了。”原來，從萬玲出去跟王浩約會開始，小萍就一直心緒不寧，躺在床上時
輾轉不能成眠。到後來，實在難受，她就偷偷溜進廚房，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啤酒，
不知不覺地灌下去了，糊裏糊塗地進了萬玲的房間。
萬玲急道：“那你快走啊！”
小萍手忙腳亂下來，口裏說著：“走！馬上走！”慌亂之中，她的腳猛踹在王
浩的背上。王浩被“踢”下了床。小萍又連說：“啊！對不起！對不起！”把王浩
又扶回床上。
王浩努力睜開眼睛極力想看清自己身處何方。小萍用力捏扯王浩的臉，說：
“你坐著幹嘛！躺上去啊，萬玲的床真的是好舒服好舒服。你看我一躺上去就睡著
了！快躺！”王浩疼得呻吟出聲。小萍站起來，鞠著躬說：“對不起，對不起，實
在太打擾你們了。你們不要受到我的影響，繼續，請繼續。”
萬玲傻在那裏，小萍打開門。茹男和哈妹望著她，全部楞住了。
萬玲見房內又恢復了清靜，看著王浩。王浩茫然地也看著她，又轉著眼睛打量
屋內。萬玲想起什麽來，趕緊擺出迷人的姿態，隨口胡說：“哎喲，是不是酒喝多
了，胸口好悶哦，你——你怎麽樣——？”卻沒有人回答——王浩早溜了。
萬玲發出了氣憤的嚎叫，沖下床跑向小萍的臥房用力敲門。小萍死死關著門，
臉上卻露出了調皮的笑容。
王浩經歷了這麽一場尷尬事情，一直晃到第二天晚上才敢回家去。客廳裏沒有
開燈，王浩一進去就看到余露像座石雕似的坐在沙發上。王浩想了想，幹脆不理她，
直往二樓走。
余露的聲音在黑暗裏顯得有些陰森：“昨天晚上你跑去跟誰睡在一起？”
王浩停下步子，沒有說話。
余露又緩緩地問：“萬玲？何茹男？還是那個幼兒園的老師？”
王浩懶得回答，卻也不好立刻溜走。余露起身看著他，說：“不想說我也不逼
你，反正那些破壞別人感情的女孩總是會受到報應的。我們在日本舉行訂婚禮的時
候，你最希望有誰陪在旁邊觀禮？你要及早告訴我名單，我好幫人家辦手續買機票。”
王浩忍無可忍，急步上樓。余露沒有理會，慢慢拿起了電話撥號，說：“餵！
何茹男是不是？明天上午十一點把那個‘狐貍精’帶出來跟我見個面，不用裝傻，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次日中午，余露和萬玲是在購物廣場裏的一個咖啡屋裏見的面。場面並不像茹
男擔憂的那樣硝煙四起。
余露只是微笑靜靜打量萬玲。萬玲沈著無比，索性拿出小鏡子替自己補妝。
余露終於開口，感慨道：“你是什麽樣的女人？用各種惡毒的詞句形容你都好
像還差了一點……”
萬玲冷靜迎戰：“這是女人的觀點。男人用各種美好的詞句形容我也都好像差
了一點！”
余露逼視著她問：“你想糾纏王浩到什麽時候？”
萬玲想了想，認真地說：“……天長地久。”
余露不動聲色地盯著萬玲。萬玲笑：“你跟他又沒結婚，王浩的額頭上又沒貼
著‘余露專用’，所以呢，‘追求王子人人有責’。”
這時，余露從皮包拿出一個信封推了過去，說：“這是專門為你買的去東京的
機票。我和王浩要在那裏舉行很美很美的訂婚禮，這是請帖，歡迎你來觀禮。”
萬玲有點意外，一時說不出話來。余露臉上泛出勝利的微笑，說：“我還邀請
了何茹男。我希望你們親眼看著王浩牽著美麗的新娘——我，在異國浪漫的情調中
享受美好的生活……”
萬玲不動聲色，端起咖啡杯，說：“愛情就像一杯美味香濃的咖啡，婚姻則是
留有咖啡渣的咖啡杯。我喜歡喝咖啡，你想洗杯子就慢慢洗吧！”
余露不屑地說：“你那顆虛榮的心慢慢滴血吧！”起身離去。
萬玲拿起余露留下的信封，看著裏面的機票，自言自語道：“到日本？我還非
去不可。只要愛情不要金錢的女人很多，只要愛情不要婚姻的男人更多。賭局還沒
散，輸贏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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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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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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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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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十五節
萬玲決定要到日本去了，這讓茹男很振奮——終於有人和她同行了。小萍心也
活起來，日本那邊有好多男人呀，這是多麽豐富的資源！哈妹聲稱她去過很多次日
本，再去一次就像回鄉探親。她對日本的潮流了解得比日本人還多。
萬玲走到哪裏都要做萬人迷。這不，還沒去日本，就在計劃著要讓日本男人
“難逃魔掌”了，向哈妹咨詢日本“辣姐”的裝束。
哈妹拿出了流行服飾的樣本——那都是她的衣服，對著三個女人介紹了一番，
又補充說：“本來不想說的，怕傷你們的心。現在日本女孩的戀愛年齡是以二十歲
為上限！”
萬玲等三人都發出了不同意的聲浪。
哈妹認真地說：“真的！過了二十歲還沒找到男朋友的女孩等於步入‘歐巴桑
’的階層，很丟臉的！”
茹男問：“什麽叫‘歐巴桑’？”
哈妹說：“日語的意思是‘中年的女人’。”
三人又發出了哀鳴之聲。哈妹不為所動，繼續打擊她們：“年輕人把二十一歲
還沒有男朋友的叫‘歐巴壹’，二十二歲的叫‘歐巴貳’，依此類推，三四五六叫
下去！數字越高戀愛難度指數越高！”
小萍瞪大眼：“那我不是比登天還難了？”
哈妹點點頭，說：“所以我是在救你們，教你們一些看起來會比較年輕的招數，
說不定可以魚目混珠！”拿起一小片布料，“這是最流行也是最性感的‘丁字褲’！”
三女不相信地議論紛紛。
哈妹說：“穿上去前面一小條後面一小條，這樣吊著，外面有裙子的時候感覺
不到它的存在，好像什麽都沒穿，裙子一脫下來，不該看的看不到，可是性感得不
得了！就像我這樣。”
哈妹撩裙子展示自己所穿的丁字褲，其他三人爆發出尖叫和驚嘆。
龔喜湊了進來，說：“只有茹男一個人去，你們跟著熱呼什麽？都是‘歐巴幾
’了，還不安分一點！”
哈妹說：“對不起！我們四個辣妹要一起遠征日本！把你這個‘歐吉桑’中年
男人留著看家。”
龔喜吃了一驚：“什麽？‘萍’去湊什麽熱鬧？”
哈妹說：“哎！找日本男人相親啊！談戀愛啊！結婚啊！隨便撿一個都比這裏
的‘某些’男人強！”
龔喜想了想，作出了偉大的決定：“那……那為了善盡我房東的職責，為了保
護你們不被日本浪人欺侮，我也去！我自己出我的一份錢。”
哈妹火上加油，故意說：“叫小萍試試看穿丁字褲，肯定性感好看。”萬玲茹
男會意，強迫著小萍穿。四人你推我拉瘋成了一團。
龔喜當然受不了“萍”穿著這種東西到日本去招色狼，他要去看著才放心。尤
其是整形之後的小萍，其實已經非常眉清目秀了，很容易讓男人動心的。龔喜大聲
疾呼：“那我出所有的錢。”
四個女人停下來看向他。
龔喜接著說：“我……我出錢以後就是團長，到了日本以後不準亂來，完全照
我的規矩行事！”
小萍大喜，叫道：“真的要去日本了，又多了五千萬個結婚的機會。”
茹男不解地問：“為什麽有五千萬個？”
哈妹解釋說：“日本一億人口，她除以二，連老頭小孩一起算進去了！”
說走就走，幾個人咋咋呼呼地收拾了一天，高高興興地起程了，仿佛這一趟不
是被人逼的，而是一次快樂的假期出遊。
龔喜和四個女人一起高唱著歌坐著大巴來到機場。機場裏旅客穿梭，熱鬧異常。
幾個人從來沒有坐過飛機，一進來就不知所措了。他們推著大堆行李，在門口呆住，
向四面張望。龔喜感嘆道：“哇！還好嘛！比我那個社區大不了多少！”
茹男記起來，哈妹曾經說過她到過很多次日本，那一定是坐飛機去的吧，她肯
定該知道怎麽做。於是問道：“哈妹！往哪裏走？”
哈妹根本就沒有去過日本，但現在也只有硬著頭皮說：“大家不要走散了！跟
我來！”領著四人往內走去。她邊走邊機靈地打量周圍環境，看到很多旅客去過關，
於是開心指了過去，說：“那邊！”
幾個人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過關處推。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攔住不讓前進，哈妹
叫道：“我們有機票要進去搭飛機。”
工作人員說：“先去CHECK IN，托運行李，買了機場建設費再過來！”
幾個人看著哈妹。哈妹面不改色地說：“對嘛！我以前都是一個人出國，連行
李都不帶的，那時候多輕松，有你們跟在後面真麻煩。”
幾個人把希望都寄托在哈妹身上，也不計較她的壞脾氣，又把行李推向航空公
司櫃臺，在人潮中排著隊。龔喜看看四周，問：“哈妹！他說的機場建設費在哪裏
買？多少錢？”
哈妹心虛，只好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你不要老土好不好？用眼睛去
找用嘴巴去問，不要什麽小事都來煩我。”
龔喜忙著點頭，去買機場建設費。哈妹瞪著眼看其他三個女人，說：“你們也
一樣，不懂的事就寧可當啞巴，不要老是問些蠢問題，別人聽到會笑我們的！”
哈妹帶著幾個人沒頭沒腦地折騰來折騰去，總算是上了飛機。大家都是第一次
坐飛機，又新奇又興奮。龔喜拿出相機，要在飛機上留下紀念。四個女人吵吵著要
龔喜給她們拍照。她們又是獨照又是合照，不住地開心大笑和驚叫。
客機在天空中平穩地飛翔。四個女人的新鮮勁兒還沒過，東京成田機場已經到
了。她們準備下飛機的時候，卻發現龔喜已經醉到走不動路了——這個家夥，一聽
說飛機上的飲料不要錢，就不停嘴地喝啤酒，一直喝到現在，手裏還握著一個喝了
一半的啤酒瓶。幾個人正不知道該怎麽辦，茹男一發狠，架起龔喜就走。把他弄下
飛機之後，茹男把他扔在行李車上。龔喜緊抱手提行李，坐在大件行李上，由茹男
推著，臉紅通通地唱著小調，悠然自得。茹男一邊推行李一邊說：“連坐個飛機都
能喝醉，真有你的。”
茹男等五人推著行李跌跌撞撞走到大廳外，看到有不少等待接機的司機在等待
著顧客。一名司機迎上來，拿著寫著名字的紙張過來，用日語問他們是不是誰誰誰，
是不是定的哪家旅館。幾個人都傻眼了，看著哈妹。哈妹不動聲色，不住地說著‘
嗨’，樣子看上去很是熟練。
司機說了一陣，哈妹“嗨”了一陣，然後司機就轉身離去。小萍佩服地說：
“哈妹，你真的懂日語哎！”
哈妹得意地說：“這不是廢話？要不然怎麽可能連接我們去旅館的車子都安排
好了！”
司機已經走到了對街馬路上，回頭一看，哈妹幾個人還沒有跟來，就朝幾人咿
哇叫著日語。幾個人看著司機，不明白他是在說什麽。司機只好比劃著，對眾人鞠
躬，哈妹也鞠躬回禮，說：“到日本第一個規矩是面帶笑容隨時鞠躬，走到哪兒都
沒問題，快回禮啊！”其他三個女人一聽，也趕緊鞠躬回禮。司機急了，又比著遠
處。
茹男看出玄機，說：“他是要我們把行李車推過去！”
哈妹有點尷尬，趕緊掩飾道：“我知道，慢慢來，他才會過來幫我們。”
司機果然又跑了過來幫忙推車，龔喜被萬玲踹了下來。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把行
李搬上了車，舒舒服服地坐上了車。
車在東京繁華的街道上行駛。窗外的景致讓幾個人都覺得很新奇，大家心情好
得不得了，又說又笑。司機也很高興，用日語咿咿哇哇地介紹著東京，可是誰也聽
不懂，就只見哈妹一個勁鞠著躬不停地“嗨”，把司機也弄糊塗了，看著後視鏡裏
的哈妹，瞪大眼睛。
車終於在一家叫“夢都”的酒店前停了下來。司機殷勤地幫著幾個人下車搬行
李。龔喜一擡頭，見酒店很高級，心裏打鼓：他怎麽負擔得起這麽貴的旅館費呢？
正在這時候，幾個衣冠楚楚的人從酒店裏走出來。司機一見，立即迎了上去，幾個
人用日語說著話。酒店裏出來的那幾個人疑惑地看著哈妹幾個人，又是搖頭又是責
備地看著司機。司機一個勁點頭哈腰，向車這邊走來，看著哈妹，一臉的埋怨，把
還沒有卸下來的行李一把抓起來扔在地上，開了車風馳電掣一般向來路走了。
小萍他們正在疑惑，酒店前面站著的人中其中的一個走過來，用中文質問道：
“你們怎麽能亂搭車呢？”
小萍等幾個人齊齊向哈妹看去，哈妹心虛地“啊”了幾聲，突然之間神色自若，
挺起胸膛，說：“你的司機自己不說清楚，再說，我們的旅館本來就是定在這裏。”
說著推著自己的行李，昂首進入旅館大堂。小萍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昂
首走了進去。
進了大堂，哈妹心虛起來，小萍、萬玲等人跟過來，也是摸不著頭腦。龔喜心
慌不已，顫聲說：“定在這裏了？……定在星級賓館？誰……誰定的？”
哈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時候，茹男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來，只聽到余
露的聲音：“到了日本了？我已經給你們在‘夢都’定了房間。告訴‘狐貍精’，
我和王浩馬上就過來訂婚，讓她和王浩只有咫尺之遙卻只能眼睜睜地看到他只能屬
於我！”
茹男關了手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哈妹，說：“你知道余露給我們定了房間？”
龔喜一聽，大喜過望：“不用我付旅館費了！”
萬玲一瞪眼：“余露只是定房間，可並沒有說要付錢！”
龔喜只能翻翻白眼。
第二天，茹男等五人來到了日本的迪士尼樂園。茹男完全是出於工作需要，因
為她在公司的提議就是要搞一個供旅遊者參觀玩耍的樂園。而其他幾個人則帶著新
奇輕松的心情來此一遊而已。
迪士尼樂園裏是令人開心振奮的童話世界。幾個人都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四
面張望著，緊張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茹男一邊看一邊若有所思，自語道：“東京迪士尼樂園總面積八十二點六公頃，
比加州的迪士尼大了一倍半，是世界上最大的遊樂園。裏面有世界廣場、西部樂園、
冒險樂園、幻想世界、明日世界五個主題樂園，每年來這裏的遊客超過一千萬人…
…”
哈妹激動得張大了嘴，失聲道：“而我們來了，真的來了！”
龔喜奇怪地問：“你不是來得不要來了嗎？”
哈妹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掩飾：“我是說你們……幹嘛？要站在這裏發
呆一整天嗎？”
大家一聽，歡呼著沖了出去，只留下茹男還在呆站著，仔細看著每一件東西，
思考著、自言自語著。
哈妹等人在各遊樂園裏玩耍得十分快樂，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樂。夜幕降臨
之後，樂園的空中爆出了燦爛的焰火，遊客們仰頭發出驚嘆。哈妹五人夾雜在遊客
中享受著夜間派對。在閃爍的燈光中，大家忘情地跳著舞，整個氣氛熱烈異常。
但在一片歡騰中，茹男卻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徑自朝僻
靜處行去。在漂亮的霓虹燈火中，茹男頹喪著臉，兀自發著呆。她的面前是東京熱
鬧繁華的夜景。
小萍看到茹男反常地走到一旁，招呼龔喜和哈妹，指指茹男的背影。龔喜不解
地說：“不是玩得好好的，她在鬧什麽情緒……”
小萍低聲呵斥龔喜，說：“茹男又不是出來玩的，她肩負著考察的任務。”
萬玲也看到了茹男一個人站在那裏，起身走到茹男的身後，說：“茹男，怎麽
了？”
茹男慢慢搖著頭，說：“差遠了，跟人家比起來，我們真的是差太遠了。”
萬玲還是不明白。
茹男吸了口氣，說：“在國內的時候，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只是憑著一
些模糊的概念再參考各遊樂區的計算機圖文介紹就敢做出企劃案，敢大言不慚地去
募集那麽多的資金，洋洋得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身手。來到這裏才發覺了自己
根本是只井底蛙。你看看人家的硬設備，節目設計，看看整個樂園散發出來的生命
力，是不是感染到每一個人了！”說著，向龔喜他們走過去，問道：“你們哪一個
不是又笑又跳完全融到裏面去了。這個樂園就有這個魅力讓所有的人立刻返老還童，
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就是盡情的歡樂。你們是不是和我同樣的感覺？”
龔喜否認道：“哎……這個……玩一下就膩了。”
茹男沒有理會，繼續說：“……我站在那裏，看著別人的東西，想像著我們叫
了半天響的樂園建出來以後能不能有這種力量，能不能讓國人得到真正的娛樂和歡
樂。我心裏很清楚，差了好大一截。你們想想我的感覺，一個泄氣的皮球，勁全沒
了。”
萬玲給茹男打氣道：“事在人為。反正樂園在那裏又不會跑，天天過去抄嘛！
回去建個一模一樣的迪士尼樂園不就行了！”
龔喜一副愛國義士的樣子：“你行！人家不告你嗎？並且抄起來多沒面子，大
中國的國格都給抄光了！”
小萍站起來，認真地對茹男說：“反正你來日本就是要考察要學習，站在那裏
自卑也不是辦法，找個途徑迎頭趕上吧！”
茹男難過地說：“什麽途徑？這裏人生地不熟，連找個圈內人請教的路子都沒
有！”
茹男的話還沒說完，大家都把視線投註在一旁的哈妹身上。哈妹楞了一下，硬
著頭皮笑了，說：“哦！這個簡單！包在我身上！”
龔喜不相信：“又吹牛了！你把我們當白癡啊！”
哈妹心虛起來，不知道說什麽。
龔喜憤憤不平地說：“什麽日本來得不要來，什麽這裏有戶頭，什麽金原崇是
你男朋友，全都在說謊誆我們的！”
哈妹慌忙從皮包掏出她和金原崇的各式合照給大家看，說：“我說什麽謊！照
片可以為證！”
龔喜撇嘴說：“我還可以跟麥當娜合照哩！我不管照片！只知道你不懂坐飛機、
不懂一句日文。被你騙來日本也就算了，（逼向哈妹）茹男已經夠煩惱了，到這個
節骨眼你還要騙……耍我們，你就愉快了！就滿足了……”
哈妹難過起來，說：“我沒有要耍你們……”
龔喜逼哈妹，說：“那就把你的好朋友叫出來幫我們啊！現在打電話叫啊！金
原崇呢？答應跟我的合照呢？”
哈妹受不了，看著其他三個女孩，三個人都不自然地回避著哈妹的視線。哈妹
可憐巴巴地說：“你們也不相信我……”
萬玲說：“哈妹，這不能怪龔喜。你的確是很奇怪，沒聽到你講日本話，沒看
到你的日本朋友。”
小萍關心地說：“會不會是你吹牛吹過頭了……要不要把實話說出來？硬撐著
圓謊很難過的！”
哈妹一邊後退一邊說：“沒關系……你們等著，我會證明給你們看……”說完
掉頭就跑。
萬玲大叫一聲：“快追她！”
眾人慌忙追了出去，可是哈妹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第十六節
哈妹跑掉之後，幾個人到處找也找不到她，只好回到旅館。
夜已經深了，茹男還是擔心哈妹，和萬玲在大廳焦灼地等待著消息。茹男看著
大廳的門口，突然之間眼睛瞪大了——余露和王浩正從大門走進來。余露看看身後
喃喃自語的王浩，不滿地說：“你去外面等我……”自從上飛機以來，王浩就一句
話不說，但卻不停地哼著歌，把余露都快要煩死了。余露等王浩走出了門，向萬玲
和茹男走了過來。
萬玲也已經看到了余露，馬上迎戰，趕快恢復了嬌媚的坐姿。茹男卻站了起來
去迎接余露。余露看了一眼茹男，別有深意地問：“來了幾天應該很有收獲吧？”
茹男趕緊點頭。
余露又說：“公司所有人都在等著你的報告！”說著看向茹男身後的萬玲，故
作驚喜地說：“哇！我訂婚禮的賓客已經光臨了！歡迎歡迎！”萬玲對余露皮笑肉
不笑地咧咧嘴。
余露發起進攻：“你們有沒有多帶點漂亮的衣服過來？我和王浩是舉行古式訂
婚禮，很高級很古典，就你們兩位賓客，要是穿得不合適，拍起照片來是不能看的！”
萬玲一開口，話中有話：“你放心！到時候我穿的服裝會跟你非常非常地相稱，
保證所有的人都會很喜歡很吃驚……”
余露心裏一緊，但卻只是微笑著說：“是嗎？那我真的是迫不及待等著大吃一
驚了！”
在旅館的大廳外面，王浩站在門邊上，失魂落魄地哼著歌，反反復復地重復著
一個調子。小萍從外面回來，看見了王浩，又見他這副樣子，好奇地看了他好大一
陣，終於忍不住湊近點，想聽他在唱些什麽。王浩也看到了她，索性湊近她的耳朵
唱給她聽。
小萍嚇了一跳，說：“你幹嘛站在這裏唱歌？像個有毛病的色情狂……”
王浩一副神秘的樣子，低聲說：“我在唱給自己聽，也在講話給自己聽……”
小萍也把聲音放低，很神秘地問：“為什麽？”
王浩無奈地說：“因為沒有人肯聽我的……”
小萍看看四周，說：“你終於決定來日本訂婚了……”
王浩把聲音壓低到幾乎聽不到的程度，說：“我頭昏……我想我得了絕癥！”
小萍信以為真，睜大了眼看著王浩。王浩指指自己的腦袋，翻翻白眼，輕聲說
：“我頭昏我想我得了絕癥……”
小萍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失聲道：“什麽絕癥？”
王浩指自己的腦袋翻白眼。
小萍駭然道：“腦癌？”
王浩聳人聽聞地說：“更可怕！叫做艾……”
小萍如雷轟頂，臉色都變了：“艾滋病？”
王浩這才正經地說：“開個玩笑！”
小萍放了心，卻又生氣。王浩開心起來，惡作劇地笑出了聲。小萍說：“你好
可惡！好不容易在日本他鄉遇故知，你一見面就開玩笑！”
王浩努力收斂自己的得意，說：“不！不！其實我真的昏昏沈沈兩三天了，不
知道怎麽搞的一看到你就好了！”
小萍正色道：“你這個大少爺不需要灌我迷湯，勾勾手指頭我就跟你跑了！”
王浩高興地問：“真的？”馬上對小萍勾食指。小萍這才說：“我也是開個玩
笑。”調皮地丟下王浩，向大門內走去。王浩拉住她，可憐巴巴地說：“說真的我
很痛苦，不知道有誰可以救救我。”
小萍還沒來得及說話，王浩已經機警地縮回手，又變回原來呆滯的樣子，神經
兮兮地唱著歌。小萍不解看過去，只見門口處余露正走了出來，敵意地瞪了小萍一
眼，拖了王浩就走。
王浩的歌唱得更大聲了，還把他的手背在身後，對小萍勾著手指頭。小萍不禁
笑了。
余露和王浩剛一走，萬玲就和茹男在旅館外的小街心公園裏商量要“拯救”王
浩。說來說去，還沒有想出個好辦法，只見小萍帶著王浩朝她們跑來，王浩身上竟
然穿著睡衣。茹男和萬玲看著王浩魂不守舍的模樣，相互對望了一下，都搖搖頭。
萬玲迎上前去，對王浩說：“女人在世界上只有兩個任務，拯救男人跟毀滅男
人。你希望我救你還是毀滅你？”
王浩往一旁踱了幾步，說：“你的眼神看起來跟余露差不多一樣，會讓我發毛。
有話就說吧！聽不聽在我……”
萬玲一本正經地說：“建議你去跟余露說心裏面的實話。”
王浩看著她，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萬玲接著說：“如果男人開始對女人說
實話，他不是要做老公了，就是已經是老頭了。”
王浩搖頭說：“說話沒有用！我對她說三天話，還不如蚊子咬她一口，她的反
應大。”
萬玲想了想，啟發王浩說：“你真是變白癡了。中國人有句古話說得好：”惹
不起，躲得起。‘你對余露那種女人說出第一聲’是‘，以後就永遠沒機會說’不
‘了！趁來得及為什麽不拔腿就跑呢？“
王浩一聽，怔怔地思索起來。小萍不經意地一回頭，看到了最可怕的影像出現
了——余露殺氣騰騰地急步朝他們走來。小萍急忙把茹男拉至一旁。余露沒有工夫
搭理她們，徑直走到了王浩身邊，停了下來。王浩睜大眼看著萬玲身後的余露，說
不出話來。萬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在發表宏論：“我的經驗是，當煩惱多
到你沒法解決的時候，趕快換一個新情人，這樣舊煩惱馬上跟著舊情人消失……靈
得很！”
聽到這裏，小萍和茹男面如土色，趕緊溜走。萬玲卻更來勁了，誇張地嘆口氣，
說：“人生太短，愛情太短，快樂太短，單身生活可以把它們變得長一點。王浩…
…”王浩也不敢聽下去了，轉身溜走。萬玲還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對著王浩背影
喊：“像你條件這麽好的單身男人，我給你的建議是……”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轉過身來一看，怔住了——余露正眼神如刀地瞪視她。萬玲馬上恢復了正常，神色
不變，還仿佛王浩在面前一般，說：“一定要找個條件跟你匹配的女人，牽著她走
上教堂接受眾人的祝福。余露不錯！跟你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什麽好猶豫的！
就是她了！祝福你們！”說完鎮靜地離去。
到了第二天，哈妹還沒有回來。幾個人開始真的著急起來。萬玲實在忍不住，
向日本警方報了案。
幾個日本刑警帶著翻譯來到了小萍他們住的旅館裏，為首的一個長得很是像模
像樣。剛一進來，沒有五秒鐘，就把小萍給迷住了。龔喜看到小萍看著日本刑警的
眼睛都直了，心裏暗叫“不好”，橫移過身體來，擋住了小萍看刑警的視線。小萍
急得移動步子找縫隙，龔喜仿佛背後長了眼睛，硬是左擋右擋讓她不能如願。
只聽翻譯指著為首的刑警說：“江口先生說請你們不要擔心，他一定會盡力幫
忙把你們的朋友找回來的！”
江口用日文問道：“知不知道她在東京最可能去什麽地方？”
翻譯把這話用中文說了一遍，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想不出來。還是茹男聰明，
突然之間有了靈感：“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一個地方叫……一○九辣妹的天堂……”
翻譯笑道：“哦！你是說澀谷。”
江口帶著眾人來到澀谷，這裏是打扮鮮艷的辣妹成群結隊晃悠的地方。他們幾
乎沒費什麽勁就看到了哈妹，她正拿著自己和金原崇的“合影”，問她的同類哪裏
可以找到他，引得大家都拿出自己偶像的簽名和照片炫耀著。
哈妹一見茹男等人，轉身就跑，一直跑到澀谷僻靜街道上，才敢停下來張望後
面有沒有追兵。追兵倒是沒有，但她卻發現手上的照片只剩了一張。她不甘心地往
回路尋找，卻看見一個辣妹正拾起她的照片在觀賞。哈妹沖她要照片，她卻將照片
撕成兩半扔到一旁。哈妹楞住了，呆呆看著小辣妹。辣妹又拿出一堆照片給哈妹看，
全是辣妹與金原崇的各式合照。倆人一看有共同的偶像，不禁馬上變得熟稔起來。
辣妹名叫滿子，今年十七歲，其實是中國人，出生在日本，長在日本，卻會講中文，
這讓哈妹看著她更親切起來。倆人聊起金原崇來，十分投機。滿子說：“變成他的
影迷以後就天天追在他後面跑要求合照，大概是我比較特別，條件比較好，大家就
很自然地成為朋友。我還去過他家，他親自捏壽司給我吃呢！”
哈妹睜大了眼，看著她，遲疑地說：“你說話的語氣，很像我在上海對其他朋
友吹牛的語氣，連內容都差不多……”
滿子不高興了：“你認為我在吹牛？好，等一下我帶你去他家！”
哈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附近，江口正帶著眾人尋找逃跑的哈妹。江口看見岔路口多，決定大家分
成四組去找。龔喜一聽，馬上接口說：“很好！我和小萍一組！”
小萍看著江口的眼睛還是直的，也不看龔喜，說：“誰跟你一組，人家日本人
根本不認識哈妹長什麽樣……”
龔喜橫下心來，非不要小萍和江口一組，主動去牽江口的手，說：“我配你剛
剛好……”江口卻牽著他的手，把他交給了翻譯，對翻譯說：“你帶這個男人往東
邊去……”龔喜沒有辦法，被牽著離開了，還回頭對小萍大叫：“不準跟日本男人
牽手或者摟摟抱抱！想想八年抗戰他們欺侮我們女性同胞的慘痛教訓，多防著點！”
小萍充耳不聞地盯著江口，江口也看著她，朝她禮貌地微笑，然後大步走出去。
小萍只得跟著小跑，一邊跑一邊說：“日本是大男人主義，女人只能跟在後面跑！”
倆人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哈妹。江口帶著小萍來到新宿歌舞伎町，找了個看上
去非善類的男人談著話。小萍乖乖站在比較安靜的街角，不時向對面巷子裏的江口
望去。有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經過時，向小萍亂吹口哨，看樣子想招惹她。小萍嚇得
縮到一旁。
江口問了一陣，走了回來。小萍熱情地迎上去，說：“我知道了！這個地方叫
‘歌舞伎町’，是東京的不夜城……聽說裏面的色情行業很多，你是不是怕哈妹被
壞男人拐來這裏啊？”
江口聽不懂她說什麽，傻笑了一下，又徑自離去。小萍只能仍跟在後面小跑，
邊跟邊發牢騷：“四個鐘頭了，不吃不喝不上洗手間也就算了，連停下來聊天的機
會都不給，就算語言不通總能比手劃腳吧！”
倆人來到一家小酒館前，江口指著小酒館的招牌，對小萍比著吃飯的手勢，用
日語說：“我們去那裏吃晚餐……”
小萍明白他的意思，微笑而有禮貌地學著哈妹原來的樣子，說：“嗨！”卻又
趁江口轉身時，呻吟著自語道：“總算說了句人話！”
倆人都在酒屋前停住了，只聽見轉角處傳來毆打聲和女人的哭叫聲。江口聞聲
沖了過去。小萍楞了一下，也追上去。只見兩個孔武男人正在毆打一個女孩，江口
忍不住上前質問。流氓火氣很大，轉身給了江口一拳。江口踉蹌著後退，小萍驚呼
起來。另一個流氓也上來為同夥助戰，江口毫不畏懼，和倆人打了起來。那個被毆
打的女人趁機逃走了。小萍見勢不妙，想幫江口，拿起一根棍子緊張地走上前，卻
不知該從哪裏下手。一個流氓被江口打倒在小萍面前，掏槍出來對向江口。小萍終
於找到下手的地方了，沖著他的頭，用棍子尖叫著用力敲下去。
江口打昏了另一個歹徒，回頭看去，小萍正在棒打歹徒。江口忙上前撿起地上
的槍，驚訝地看著小萍。小萍舉棍過頭，仍在殺氣騰騰地轉動身子找尋目標，樣子
之兇狠，把一個看熱鬧的路人嚇得倉惶逃離。江口走上前來，慢慢地拿下小萍手中
的棍子。小萍臉色蒼白不住喘氣。江口知道小萍緊張過度，柔聲說：“沒事了……
沒事了。”小萍呆呆地望著他。江口把小萍擁入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小萍把
頭埋進江口的懷中，身子還在不停地發抖。
收拾了殘局之後，倆人進了飯館吃飯。小萍因為余驚未消，猛勁喝著酒。
江口看著她，說：“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麽勇敢的女人……”見小萍聽不懂，
便學著她剛剛拿棍的姿勢又連續敲了幾下，比比大姆指。小萍心想：“完了！在他
的心目中，我成了一只母老虎……形象全毀了……”
江口拿著女侍奉上的酒倒入杯中，雙手舉杯，說：“你救了我的命，我會永遠
記得……從內心感謝你！”
小萍只好舉杯，說：“不用翻譯我都知道你的意思……”
倆人把杯中酒一仰而盡。江口見她豪爽，竟然又自動連幹兩杯。小萍心想：在
日本是不是酒喝得多才代表誠意！於是拿起小酒瓶幹杯。
江口吃了一驚，心說：原來跟中國人喝酒要整瓶喝光才有禮貌！也拿起酒瓶喝
盡瓶中酒。倆人都微微喘著氣，看著對方，希望了解對方此刻的想法。
江口遲疑地探詢著：“請問你是不是嫌酒不夠還要再來一點？”說著用手比著
喝酒的姿勢。小萍一看，暗暗叫苦：你們日本人煩不煩，要喝多少才肯讓我吃飯啊！
不禁臉色難看。
江口卻以為小萍沒有喝盡興而生氣，慌忙對侍者叫酒：“中國女人生氣了。趕
快拿酒來，大壇的比較合適！”
不一刻，侍者送來了一個特大號的酒壇，放在桌上。小萍一看，眼睛差點變成
了鬥雞眼。江口奉承地指指大酒壇，看著小萍，心想：總該滿意了吧。
小萍豁出去了，豪氣點頭，發狠地說：“你要我醉死我就死給你看！嗨！姑娘
我拼了！”
江口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抱起了大酒壇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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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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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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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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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十七節
哈妹已經從澀谷逃了出去，跟著滿子坐了火車，來到了金原崇的家門前。滿子
帶著哈妹走進了一條古色古香的林陰道，指著林陰道盡頭的日式大宅院，說：“崇
崇的家！”
哈妹憧憬地踱步遠望著，滿子卻坐到了一旁的樹陰下，從背包拿出飲料喝著。
哈妹不解地問：“為什麽不進去？”
滿子拿出小望遠鏡窺望著金原崇宅，說：“你以為崇崇每天在家裏等著我們光
臨啊！他現在在拍戲，晚上才會回來！”
哈妹吃了一驚：“那我們要在這裏等到晚上？”
滿子說：“不練好等的功夫見不到偶像的……”哈妹無奈，只得坐到滿子的身
邊。滿子拿出一個口罩戴在臉上，又從背包拿出一瓶藥水小心地檢視著。哈妹一頭
霧水，因為滿子看藥水的眼神陰沈而古怪。
等了好一陣，林陰道上出現了一道車燈的光，自遠而近。正在吃餅幹的哈妹看
著滿子，滿子瞇著眼遠眺著說：“是崇崇……等一下我們攔住他，不管發生什麽事，
你就站在車子前面不要跑不要叫，懂嗎？”
哈妹不解地說：“會發生什麽事？我為什麽要跑、要叫？”只見滿子走到道路
中央，揮著手，手中還抓著一本簽名簿。車子不得不停了下來，車內的金原崇有點
無可奈何地看著外面的滿子。滿子沖到駕駛座旁要金原崇簽名，哈妹也跑到車前，
興奮起來。等到哈妹跑到駕駛座旁時，發現金原崇竟然已經昏倒在駕駛座上，滿子
手上正拿著藥水和手帕。哈妹難以置信地看著滿子，發現她正起身陰沈地看著自己。
哈妹開始尖叫著來回跑動。滿子根本不理會她，徑自進入車內把金原崇拖向後座。
哈妹停止了尖叫，好奇至車旁探視。滿子放好了金原崇，坐至駕駛座開始倒車。哈
妹追著車子叫：“餵！……餵！”
車子停了下來，滿子在車內瞪著她，問：“你要上車還是留下來……上來跟偶
像坐在一起還是留下來跟警察打交道，隨便你！”
哈妹猶豫了一下，只得上了車子的後座。
滿子開著車，徑直回了她的家。哈妹才知道，滿子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家裏就
剩下了她一個人。倆人把金原崇弄進了房子。哈妹驚魂未定：“這是名符其實的綁
架哎！你把他綁過來到底是想幹什麽？”
滿子看著癱在地上、一只手被他銬在冰箱的把上的金原崇，說：“我也不知道。”
哈妹不解地看著她。
滿子說：“我很早以前就想這麽做……現在做了……接下去真的還不知道該怎
麽辦？”
哈妹無力地蹲了下來。
滿子陶醉地看著金原崇，說：“你看看他，連睡覺的樣子都這麽迷人。這就是
我的夢想。能夠陪在金原崇的旁邊，跟他黏在一起，他永遠永遠只會屬於我一個人
……”
哈妹沒有說話。金原崇呻吟著已快醒過來了。滿子跳了起來：“他醒了。快想
想我們要跟他做什麽？你對他有過什麽夢想趕快說，反正他現在一定會聽我們的。
啊！我有卡啦OK！很多他的帶子，叫他先陪我們唱歌唱個過癮！”說著去伴唱機旁
邊準備麥克風。
哈妹下了決定，站起身來，說：“現在我們最該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他送回去。”
滿子不解看著哈妹。這時，金原崇已經醒過來，迷惑地看著她們。滿子推著哈
妹，說：“快啊！他就坐在那裏！去自我介紹！保證他永遠忘不了你！過去啊！”
哈妹覺得屈辱，大聲反抗說：“不是這樣，這不是我要的！我喜歡金原崇，是
喜歡他的歌、他的演技。我崇拜他，平常的時候你要我摸他一下，我可以三天舍不
得洗手。可是不是這個樣子，這跟對一只狗有什麽不同？”
滿子驚訝地看著她。哈妹頹然坐到餐桌旁，說：“只因為他是你的偶像就把他
綁過來，強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你根本沒有把他當成一個人。你說這是陪伴？這
是擁有？這只是另一種意思的強暴，到最後誰都會受到傷害，包括你自己。”
滿子惱羞成怒地指著門，叫道：“你不喜歡你出去啊！叫你來一起分享金原崇
是看你可憐，不稀罕就出去啊！”
哈妹看著金原崇，金原崇也茫然看著她，隱約明白了哈妹才是他的救星。哈妹
說：“我不走！金原崇不走我也不走！”
滿子生氣不已，說：“你敢耍賴！”說著沖去拿背包，似乎要翻找武器。哈妹
站起來，緊張地擺出自衛架勢，說：“要拿藥水，拿刀是不是？來啊！我跟你拼了！
我才不怕你哩！”
滿子呆住了，直直地看著哈妹。金原崇也緊張起來。哈妹壯著膽子，說：“我
不相信你跟我一樣的年紀又敢綁架又敢殺人。滿子，求求你，趁還來得及，不要一
錯再錯了。”
倆人緊張地看著對方，相持不下。哈妹又說：“你看看金原崇……你希望他認
為你是個又兇，又不正常的女孩子嗎？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想法？不在乎他怎麽看你？”
金原崇無辜地看著倆人。滿子回頭看著金原崇，頹然摔下了背包。哈妹松了口
氣，和金原崇交換了一下目光。
滿子既沒有和哈妹打架，也沒有放金原崇。累了一晚上。兩個小辣妹不知不覺
睡著了。天要亮的時候，哈妹被金原崇伸過來的一只腳踢醒了。她霍然坐起身，見
到金原崇示意她替他開手銬。哈妹緊張地看了看客廳，滿子正蜷在沙發上熟睡著。
哈妹從窗臺邊拿了根釘子偷偷遞給金原崇。金原崇並不熟練地用鐵釘撬手銬的鑰匙
孔。正在這個時候，滿子忽地直挺挺自沙發坐了起來，把倆人都嚇了一跳。金原崇
忙掩飾地做出抓癢的姿勢。滿子警戒地看看倆人。哈妹索性起身走向客廳的另一頭。
滿子的視線一直盯著哈妹，使得金原崇有機會開鎖。
哈妹在另一邊，看著滿子與父母的合照，問：“你說爸媽在天國……他們是怎
麽死的？”
滿子兩眼發直，說：“有個貨櫃車的司機喝醉酒把車子開到了反方向的馬路，
連撞五部車……”
哈妹聽了很生氣：“天下就是有這種爛人……那這三個月你就一個人住這裏？
有沒有什麽打算？”
滿子頭靠著沙發，茫然地搖頭。
哈妹說：“是不是太無聊了，想做點特別的事證明自己還活著？”
滿子沒說話。
哈妹感嘆地說：“我就常常有這種心情，只是膽子沒你大……”回頭一看，金
原崇已經解脫了手銬站了起來。哈妹緊張得全身僵直。滿子覺得什麽地方不對，一
回頭，看到了已經解開手銬的金原崇。
金原崇掉頭朝屋外走去。滿子突然尖叫著沖出去拉他，叫道：“不可以！不要
離開我！”哈妹也沖了出去，看到庭園中，滿子抓住金原崇，金原崇一個勁要推開
她，倆人扭打起來。金原崇用力一推，滿子的頭撞到了圍墻，倒在地上。金原崇不
再遲疑，開了門跑了出去。哈妹心裏害怕，卻也跟著跑了出去。不料金原崇卻在房
子外面等著哈妹，看到她跑出來了，拉著她就跑。跑著跑著，哈妹忽地停下步來，
金原崇不解地看著她。
哈妹甩下金原崇的手，擔心地往回走，一直走回到滿子的庭院，只見滿子正躺
在地上哀痛地哭著。哈妹不知該對滿子說些什麽。這時，金原崇也走了回來。哈妹
突然快跑進客廳，拿起滿子和父母的合照，又沖回庭園，舉著照片對金原崇說：
“求求你不要怪她，她的爸爸媽媽三個月前才車禍死掉。”金原崇看著照片，有點
迷惑。哈妹指著照片努力想說明清楚：“滿子對你沒有惡意，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其實只想找個人聊聊。而你是她最夢想最愛的人。請相信我的話，因為我真的有過
這種經驗……討厭全世界，只喜歡夢中的偶像。”
金原崇直視著哈妹。哈妹蹲到滿子身邊，說：“滿子不對的是用了錯誤的方式
去愛你……你可不可以原諒她？不要報警把她抓起來……求求你！好嗎？”
金原崇看著倆人，思索著。
哈妹又說：“我保證她不會再去找你！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很容易地去瘋狂愛
上一個人，又很容易地把他忘掉……千萬不要認真！”
金原崇終於走上前來，對滿子伸出了手。滿子淚痕滿臉地看著他，難以置信。
金原崇說：“我很高興你這麽喜歡我。你采取的方式雖然不對，可是我很感動。
請繼續支持我，鼓勵我。”
滿子又哭又笑地伸出了手，金原崇把她扶起來，輕輕擁著她。滿子克制不住地
嚎啕大哭。哈妹也感動地伸手拭淚。
臨分別時，為了謝謝哈妹，金原崇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哈妹，說有機會一定打電
話給哈妹。哈妹接過手機，歡呼雀躍，端詳著手機，愛不釋手。
卻說頭一天晚上，小萍和江口在酒館裏跟決鬥似的喝著酒，也不知道喝到多晚
了，兩個人才出來，都已經是一副醉鬼樣了。
倆人歪歪扭扭地走到飯店的廣場外，天已經亮了。倆人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
看著對方，欲言又止。
江口停下來，誠懇地說：“我知道你聽不懂我的話，可是這些話我不想讓別人
聽到……我一定要說出來。”
小萍醉醺醺地說：“你現在說什麽我都聽得懂，隨便你！”
江口自說自話，指指小萍，又指著自己的心：“你已經在我心裏面占了一個很
重要的地位，你是我的幸運女神。”
小萍努力地想明白他說的什麽，說：“指我又指你的心，你感激我，想念我？
喜歡我？”
江口說：“說太多也沒用，我是個刑警，希望你能夠祝福我的槍、我這個人。
有了你的祝福，未來的工作和生活都會更美麗吧！”
小萍無奈：“真的是聽不懂，我們進去找那個翻譯好不好？”
江口徑自露出了腰間的佩槍，把小萍嚇了一跳，說：“就算聽不懂也不需要動
槍吧！”
江口掏出槍，指指槍，又指指自己的心，然後又鞠躬，說：“請祝福我和我的
夥伴，謝謝！”
小萍趕緊又搖手又鞠躬，緊張地說：“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生命無價！我不
可能對著你的胸口開槍的，不可以！什麽話好好說。”
江口也很著急，突然冒出了一句英文：“LOVE！”
小萍楞住了。
江口肯定地重復：“LOVE！”
小萍說：“我知道LOVE是愛！你要我的愛又幹嘛掏槍？愛不到就開槍也太暴力
了吧！”
江口吻著自己的槍，又吻了自己的手，把小萍看傻了。這時候王浩與余露正好
在飯店門口下了出租車。余露徑自走了進去，王浩卻看到了小萍和江口。
小萍卻沒有註意到王浩，她妥協道：“好！好！LOVE！就照你說的……”小萍
俯身向槍不住嘮叨：“LOVE槍！親它一下！跟槍有什麽關系？還要親哪裏？哦對了！
你的手！”親完了槍，牽過了江口之手。江口歡欣而感激地看著小萍。王浩難以置
信地看著倆人。
小萍又說：“LOVE手！親手一下！好像在親英國女王……”親了江口的手。江
口感動得緊緊擁抱住了小萍，小萍睜大眼動也不敢動。江口又放松她，與她臉對臉
相望。小萍緊張地舔著唇：“現在要LOVE嘴巴了！眼睛趕快閉起來……”閉上了眼
擺出了姿勢。江口直線後退了三步。小萍偷偷睜開一只眼瞧對方，只見江口誠摯地
朝她深深一鞠躬。小萍急忙鞠躬回禮：“接個吻還要先鞠躬，日本人真是……”
江口滿足地收起槍，大踏步地走向旅館。小萍呆住了：“這樣子就結束了？什
麽嘛！”也只好小碎步跟在江口後面跑。看見門口的王浩，小萍邊跑邊跟他揮揮手，
說：“嗨！你看得出來！要適應日本男人蠻辛苦的！大部分時間都跟在後面跑！”
王浩一直目送小萍進了門。
小萍回到了自己房間，拉開了陽臺的窗簾，不經意地往外一看，楞住了。只見
王浩一個人正孤獨地坐在樓下的花園發呆。小萍朝王浩揮著手，想大聲卻又不敢，
輕聲地“嗨！”了一聲。王浩好像有感覺地朝她望過來。小萍用手比著睡覺的姿勢。
王浩苦笑揮揮手沒再看她。小萍自語道：“沒見過這麽不快樂的有錢人……財富、
事業、漂亮的老婆都堆在他前面……他還不滿足？他到底想追求什麽？”說著回屋
拿了一顆床頭櫃上擺著的巧克力，走回陽臺，用力朝王浩扔去。巧克力正好砸到了
王浩頭上，這倒是大出小萍意料。王浩疼得說不出話，不解地望著小萍。小萍可憐
兮兮地合掌表示對不起，大聲說：“請你吃巧克力……希望你甜甜蜜蜜心想事成！”
說完趕緊縮回了房間。
王浩看看巧克力，把糖衣撕掉扔入了嘴裏，不自覺地搖頭苦笑起來。
第十八節
中午的時候，哈妹回來了。
哈妹跟個餓鬼似的，一回來什麽也不說，先買了好幾堆方便食品放在小茶幾上，
盤腿坐在地上，伏身大嚼，狼吞虎咽的樣子，惹得在一旁看著的茹男等人疼惜不已。
龔喜說：“你是多久沒吃東西了啊？你日本的朋友這麽不上路，連頓飯都不請
的！”剛一說完，肚子狠狠捱了茹男一個肘拳。茹男責怪道：“你才把她氣走現在
又不安分了？少講兩句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哈妹搖著手，不以為意，高興地說：“讓他講，讓他講，等我的朋友出現他就
知道利害了！看到這個沒有！”說著舉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龔喜不屑地說：“手機滿街都是，有什麽好看的！”
哈妹激動又自豪：“這是我的‘朋友’金原崇給我的專線電話，只要它一響起
來就代表大明星有空了！我會叫他立刻過來拜訪各位！他了解我受的委屈，會幫我
討回公道的！”
茹男、萬玲和小萍不相信地看著哈妹，但又不敢公然表示懷疑。龔喜上前故作
謹慎地雙手接過電話，端詳嗅聞著：“既沒特別註明又沒刻字更沒大明星的味道，
這麽輕，會不會是玩具？我賭它連響都不會響……”哈妹一聽，很生氣，站起來搶
電話。龔喜堅持不還她。哈妹叫道：“還我……要是摔著了我跟你拼命，拿來！”
茹男上前幫哈妹搶回電話，遞給哈妹，說：“來！來！寶貝還給你。不要生氣，
響響響！希望金大明星趕快打電話過來，我們衷心地期待。聽到沒有！”替電話加
著油。
哈妹泄氣地說：“我知道啦！你們還是不相信我。”
龔喜直言道：“沒錯！做人幹嘛那麽偽善嘛？為什麽要鼓勵她繼續說謊下去呢？
不能因為怕小孩子出走就隨便妥協，是非黑白要搞清楚的！我保證它不會響！響了
我就吞下去！”手指著電話。
哈妹尖聲叫起來：“你說的！到時候看你吞不吞！大家來作證！就算他耍賴我
都要塞進他肚子裏……”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哈妹一個哆嗦，看著手機，卻發現是另外一部電話在響。
原來是江口約小萍出去。小萍忙不叠地往旅館大廳裏跑，龔喜在後面狐疑地看著她。
讓小萍又驚又喜的是，江口竟然是來邀請她上他家做客的。龔喜防備地探問，小萍
卻只告訴他是到翻譯小姐家做客。
小萍認定了這是相親，竟然弄了一套和服穿在身上，踉踉蹌蹌地跟著江口到了
他家的庭院裏，嘴裏還嘟囔著：“日本和服好重哦！……你不要以為我愛穿……這
是禮貌！穿著日本傳統服裝去拜訪你們家的人，他們一定愛死我了！”
江口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好陪著笑臉。江口的母親和妹妹穿著中國旗袍出現
在門口，鞠躬相迎著。江母用日語說：“方小姐……感謝你對小兒的照顧……”江
妹也說日語：“謝謝你救了我哥哥……我們全家感謝你……”
小萍也聽不懂，一邊鞠躬一邊說：“嗯！我喜歡這種類型的婆婆跟小姑……多
熱情多親切啊！”
幾人進了一間雅致的榻榻米房間，小萍跟著江口跪坐了下來，不好意思地說：
“我最怕這種姿勢了……兩分鐘腿就會發麻，並且研究報告說日本女人的蘿蔔腿都
是這樣跪出來的……”見江口沒理會她，倏地住口看向江母、江妹，江母與江妹正
恭敬地對她行跪拜禮。小萍心裏詫異，呆著不敢動。江母跪著移動到茶幾後，看著
冒著熱氣的茶壺。江妹從絲囊中拿出小巧的陶罐，放至桌上，倆人的動作都虔誠而
專註。
小萍臉色都變了，心道：“這好像是他們的茶道，完了！我什麽都不懂……千
萬不可以鬧笑話哦……”
江母用竹制茶筅把茶末撥到陶碗，再用茶勺舀一點熱水到碗裏，不停地攪拌水
和茶末，動作緩慢。小萍快坐不住了，一個勁盼著她們快一點。過了一陣，江母才
恭敬地把碗遞給小萍，小萍趕緊伸手接過來，看了看碗裏，茶末濃腴而有泡沫，心
裏難受：“我的媽呀！比芝麻糊還濃”擡頭一看，江口一家三口期盼地看著她，只
好斯文優雅地啜了一口，又見江母的神情分明是等著誇獎，小萍就拼命對三人點頭
傻笑，說：“好喝！好喝！我最喜歡你們的茶道了！可以訓練一個人的耐性！”
江母鞠躬答禮，又捧了一碗給江口。江口行著禮把碗接了過來，順時鐘把碗轉
動後，啜了一口茶禮貌地發出聲，又用手指把喝過茶的地方擦一下，再把碗反時鐘
轉了回去。
小萍看得詫異，心想：又不是吃拉面還要發出聲音，忙依樣畫葫蘆，轉動自己
的碗，啜茶發出了聲音。江母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小萍受到鼓勵後，又啜得更
大聲，擡起臉傻笑看眾人，心裏卻幹笑著：嘿嘿嘿……我已經盡量在配合了，可以
結束了吧！卻見江母又不慌不忙地開始舀熱水攪拌茶末，心裏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應付完了喝茶，江口家開始招待小萍吃點心。小萍和江口一家人圍坐
餐桌前，吃著花樣可愛的日式點心，氣氛看上去很融洽。江母不住把點心塞至小萍
面前，疼愛之心溢於言表。小萍邊吃邊想：“好幸福！這個婆婆保證疼媳婦……”
江妹又交了一個紅色的錦囊給江口，江口慎重地放至小萍面前。小萍一看，趕
緊問：“送給我的？”
江口家三人都點著頭。小萍打開錦囊，看到裏面是一只可愛的招財貓，不明白
是什麽意思。江口解釋道：“日本有十二種招財貓，這是屬於三月的”櫻貓“……”
江妹也說：“它象征戀愛，日本女孩子最喜歡了……”
小萍似懂非懂地看著倆人。江口知道她聽不懂，直截了當地說：“LOVE！”
小萍驚喜地說：“哦！LOVE！愛！這只貓代表愛……快親它一下！”說完吻了
貓一下，把江口的家人高興得拍手。江口對母親和妹妹解說道：“她的朋友說她很
憧憬結婚……”江母與江妹發出了低呼，他的妹妹哼著結婚進行曲表示對小萍的支
持。小萍有點反應不過來。
江妹又說：“祝你趕快找到愛人，很快樂地牽著他的手走進禮堂！”
小萍聽不懂，卻以為猜著了，失聲說：“你們是在向我提婚事嗎？”以手勢打
出成雙成對的意思，讓對方更明了。江妹點頭：“嗨！”帶著母親和江口哼著結婚
進行曲。小萍捧著貓，難以置信。江口甚至自己挽起了手，做出新郎挽新娘的姿勢
加強祝福的心意。小萍感動得不得了：“天哪！日本人用貓求婚！全家人一起求婚
……”
進行曲哼完，全家又熱烈拍手，小萍眼眶泛紅，幾乎說不出話來，斷斷續續地
說：“太感動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件喜事來得太突然，一下子真的不知
道怎麽樣回答你們……”看著三個人瞪大眼看她，伸手撫住胸口，說：“可是你們
的愛我全都收到，全都刻到心裏面去了，請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畢竟中國和日
本離這麽遠，語言文化差異這麽大，要答應做日本媳婦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可是
這不代表我不喜歡江口不喜歡這門婚事……”
江口有點茫然，卻努力保持微笑。小萍又趕緊說：“我承諾你們，一定會給你
們最滿意的答復。說老實話，我好想把你們當成家人，過來跟你們生活在一起。”
起身擁抱江妹和江母，然後走向江口。江口不知所措，小萍卻上前緊擁著他。江母
嘆道：“中國女人真熱情！”小萍柔聲對江口說：“你放心！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九九會說‘我願意’的！”江口只得嗯了一聲。小萍放開江口，深情地看著眾人，
說：“LOVE！”
一家三口忙同聲回答：“LOVE！”
小萍回到旅館，已經是晚上了。她心情萬般激動地把這個求婚的消息告訴了同
伴，引來一陣難以置信的唏噓和好意的祝福。
龔喜本來在睡覺，所以是最後一個知道小萍要嫁給日本人的事情。剛一醒來，
就聽說了，扯著喉嚨發出尖銳的哭嚎：“哇！……這是不可能的……怎麽睡個覺起
來就國土淪喪，抗戰烽火又燃。是不是我還沒醒你們來到我的夢裏瞎攪和？”
茹男等三人同情地看著他，搖搖頭。
龔喜繼續嚎哭：“既然不是夢我就去跳樓！”說著奔向陽臺，作出要跳的樣子，
“不要拉我……我太痛心太難過了，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脫！不準拉我！”
三個女人一動也不動，哈妹只註意著看自己的電話有沒有響。龔喜反而停下來，
不解地問：“你們怎麽可以就站在那裏見死不救？一點都不想勸我，可憐我？”
茹男說：“我們更可憐小萍……”
萬玲也說：“我選男人只需要勾勾手指東挑西撿，小萍是癡心盼望東拼西湊，
現在好不容易才拼出個日本人，再不讓她嫁，下次拼出非洲人誰受得了！”
龔喜不平：“我哪點比不上日本人？你們說！我死也不服這口氣，從上到下我
那點輸給哪個江口？”
茹男趕緊說：“因為你夠堅強，沒有小萍你不會死，憑著那張俊俏的臉、強健
的身體外加一條三寸不爛之舌，還是可以另結新歡左右逢源。”
龔喜這下舒坦了，說：“這個話我就聽得進去了！沒有她不會死！”
三個女人也松了口氣，紛紛稱贊龔喜有風度。龔喜卻說：“我沒有她不會死，
可是會得嚴重內傷。開玩笑！對日抗戰都打了八年才勝利的，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
輕言投降！一個是狼子野心的日本男人，一個是薄情寡義見異思遷的中國女人，你
們看我先抓哪一個讓他們跪地求情比較合適？”三個女人目瞪口呆。
鬧過之後，小萍來到清凈的地方，一個人呆著。王浩正好看見了小萍，他也知
道江口向小萍求婚的事情了，心裏不是滋味，上前說：“你會點頭答應他的求婚？”
小萍回頭看看王浩，笑了——沒有齙牙的她這一笑竟是如此美麗，說：“要嫁
到日本哪這麽簡單？對方的個性，彼此的默契，語言習慣的不同都需要再溝通。我
媽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先昏倒再說。”
王浩說：“沒聽你提到男女之間最重要的那個字……”
小萍看著王浩，說：“你是說……‘愛’？”
王浩問：“你不在乎？”
小萍籲口氣，思索著說：“愛可以慢慢培養吧！”
王浩看著夜景不說話。
小萍又問：“你呢？明天就要訂婚的新郎，還在那裏不甘心！”
王浩苦笑著說：“套句你的話，愛再來慢慢培養吧！”
倆人突然沈默生冷起來。半天小萍才說：“恭喜……”
王浩也淡淡地說：“也恭喜你……”伸出了手，小萍也伸出來，兩手相握後，
王浩一時沒把手放掉。小萍卻抽回了手，說：“我該回去了。”轉身離去。
王浩目送著小萍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這時，余露走了過來，柔聲對王浩說：
“明天的事情很多，要不要早點睡了？”
王浩轉頭看著她，余露只是平淡地笑了笑。王浩的眼神很復雜，突然問：“問
你一句話，希望你老實地回答我，你愛不愛我？”
余露閃避著這個問題：“都要結婚了還問這個？”
王浩說：“當然要問。這些全都是你一手安排出來的，我好像只是裏面的棋子，
棋子要被吃掉之前總有問兩句的權利。”
余露看了王浩一眼，說：“你不是一直無所謂嗎？現在頂真了？”說著坐到椅
子上，高叉旗袍中的玉腿若隱若現，王浩卻視而不見。
王浩認真又難過：“我不是無所謂。你一直拿爸爸來壓我，我不想讓他難過而
已。可是現在是我娶你不是爸爸！明天進禮堂以前我希望知道答案。”
余露微笑著說：“可以愛也可以不愛。”
王浩看著余露，坐在暗影中的余露展露著輕松與風情，說：“從小到大我想要
的沒有得不到的，當然應該包括最重要的老公。沒有任何人搶得走，連想都不要想。”
王浩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先得到我再說，愛不愛都不重要了。”
余露嬌嗔道：“你應該先問問看自己對我夠不夠好，你對我好一點，我自然就
多愛你一點，你對我冷冷冰冰那我也不可能愛你。”
王浩生氣地說：“這是什麽邏輯？我又不是狗，先拴起來看我乖不乖再決定對
我好不好！”
余露站起來，走向王浩，說：“不要這麽不開心，其實我也一直在檢討自己為
什麽會惹你討厭。”說著有意無意地貼近王浩，說：“是不是我太公事公辦缺少了
點女人味？只要你喜歡，我可以很溫柔、很開放，絕對不會輸給外面的女人。”拉
起王浩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王浩如觸電般地縮回了手。余露的頭發恰巧掩住
了半邊臉，性感地凝視著王浩，嬌聲說：“現在過了十二點，名義上我已經是你的
準老婆，你這個大男人不需要再像個冰山，對老婆好一點，試著愛我看看……”想
要伸手摟王浩，王浩卻擋住了她，說：“我希望一個人安靜想想事情。”
余露低頭攏著頭發，幽幽地說：“訂婚禮是早上十點舉行，我的新娘裝要兩個
鐘頭才化得好，七點鐘就得出發了。”說完轉身開門離去。王浩僵立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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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4:5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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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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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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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九節
第二天，王浩和余露的訂婚禮要在一個日式豪華婚禮庭院裏舉行。一切都快準
備就緒，余露攬鏡自照，看著自己的典雅端莊，露出滿意的微笑。
這時候，會場外面，一輛小貨車緩緩駛來，前座坐著茹男等幾人，後面載的不
是貨物而是萬玲。萬玲身著古式禮服，頭戴日式女人的高髻假發，臉上擦著又厚又
白的新娘妝，她站在貨車上的風度有如在國賓禮車中一般，妖艷而又自信。車停了
下來，眾人小心地把她扶下了車。萬玲低聲抱怨說：“龔喜你也太摳門了，請這種
車來接美麗的新娘子！”
龔喜委屈道：“那怎麽辦？這麽高的頭發，出租車根本塞不進去。”
萬玲沒好氣地說：“扶我進去吧！免得我沒氣死別人，自己先摔個狗吃屎！”
蹬著木屐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去。余露從窗戶裏看見萬玲一行人，難以置信地瞪
大了眼。萬玲停了下來，裝模作樣地展示著自己的造型。余露在裏面氣得說不出話
來。王浩也在余露隔壁房間的窗口前看著萬玲。萬玲朝倆人揮揮手，很得意，說：
“希望這套衣服夠高級，夠襯你這個高貴的新娘子。”
余露鐵青著臉扭身離開了窗前。茹男覺得解氣，說：“婚禮的賓客穿新娘禮服
參加，你這招夠毒！”
萬玲說：“這是教她不要仗著有錢氣勢淩人。進去吧。”
小萍咋舌道：“我不敢，誰知道裏面接下去會發生什麽慘劇。我在這兒等你們。”
站在原處，目送眾人進入庭院。
萬玲在茹男的陪同下來到余露的化妝間。余露已經打扮得差不多了，轉過身走
向萬玲。兩個古典裝束的新娘面對面，眼對眼，誰也沒先開口。茹男從中打圓場，
恭敬地遞上小禮物，對余露說：“以後要改口稱呼您王夫人了。恭喜恭喜，祝您們
百年好合。”余露並沒有伸手接禮物。
萬玲說：“讓我想個吉利的詞兒給新娘子，哦今天只是訂婚對吧！那就祝您訂
婚愉快！早日結婚！提前離婚！”
余露不怒反笑：“我也祝你早日結婚，讓天下的老婆早日安心。”萬玲笑了起
來，很是開心。茹男趕緊說：“我們去會場等著吧！”拖著萬玲離去。
龔喜和哈妹沒敢去招惹余露，而是來到王浩化妝室的門口看熱鬧。王浩看到，
說“請進來啊！”
哈妹看到王浩還沒有換衣服，很是不解。龔喜走了進去，端詳著新郎服，說：
“喲！一摸就知道是高級貨，穿起來一定很過癮！”
王浩一直呆呆地坐在鏡子前，這時突然說：“龔喜！幫我轉告新娘子一句話，
說我走了！對不起。”
龔喜吃了一驚：“啊！走去哪裏？那新郎誰來當？”
王浩沒有理會，大步離去。龔喜看著哈妹，莫名其妙，說：“這是什麽意思？”
哈妹說：“意思是——天下大亂了！”這時候，一個日方的工作人員看看表進
來，對著龔喜比手劃腳。龔喜與哈妹都瞪大了眼，不知所雲。工作人員著急了，又
咿咿哇哇地說了一大通。龔喜和哈妹還是聽不懂，卻只得不住點頭‘嗨’了幾聲。
工作人員一聽，不由分說，拿起和服替龔喜穿上。
小萍在會場外面等著眾人參加完儀式出來。等得無聊，她就扔著一顆溜溜球玩
著。正這時，卻見王浩匆匆地走出門來。小萍詫異看看他又看看表，說：“日本的
訂婚禮這麽簡潔，五分鐘就結束了？”
王浩欲言又止，走到小萍面前，指指小萍手中的球，說：“我需要你的祝福！”
小萍不解地看著他，問：“現在嗎？”
王浩點點頭。
小萍又問：“需要說什麽詞？”
王浩說：“你負責滾我負責說！”
小萍忐忑地拿球在王浩臉上滾動著，王浩開始說起來：“請賜給我面對現實的
勇氣，請賜給我克服逆境的智能，請賜給我眾人的寬恕和諒解……”小萍一一回答
著“給你”，這時候卻擔心地說：“你會不會要太多了，這顆球越來越重哎！”
王浩後退幾步，說：“扔過來吧！”小萍惶恐地一扔，球卻因力氣不夠摔碎在
王浩面前。小萍惶恐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你不進去舉行訂婚禮在這裏跟我玩
遊戲，想到新娘子隨時會沖出來我手都軟了！”
王浩看著破碎的玻璃球，說：“沒關系，反正從現在開始我一切的一切都已經
正式宣告完蛋！”
小萍驚詫不已。
會場裏，一切就緒，卻等不到新郎的出現。大家正在焦急，只聽到一陣急促的
腳步聲從廊道上傳來。余露一聽，放了心，吩咐左右說：“我們可以開始了！”司
樂的人員馬上奏起了古樂。大家都滿臉堆笑起來。但這笑突然都僵了——在門口出
現的新郎是龔喜，身著高貴新郎服卻像小偷般地窺伺大廳。
余露臉色大變，萬玲和茹男也睜大了眼。哈妹在後面猛地推了一下龔喜，龔喜
幾個踉蹌，正好到了余露跟前。余露呵斥司樂的人員道：“不要奏了！”
全廳寂靜下來，都看著余露。余露瞪大眼仿佛要把龔喜吃了。龔喜尷尬地說：
“哎！不要瞪我！我不是愛穿這些衣服，是他們逼我穿的！”
余露急了：“王浩呢？”
龔喜顧左右而言他，說：“這種日本的古式婚禮還真的沒什麽意思，假發又重
衣服又拖拖拉拉，我看最少有二十斤的行頭加在新郎身上，根本不人道嘛……至於
這些儀式咱們大家先演練一遍看看，我再來下評語……”
余露不耐煩：“我在問你王浩在哪裏。”
龔喜還是胡攪蠻纏：“不愉快的事就不要再提它了……來吧！可以開始了……”
余露火氣沖天，撥開他往裏面走去。龔喜在後面叫：“不用去了，找也找不到
……”
余露驚詫地回過身來，看著龔喜。龔喜說：“他說……他走了……還說什麽？”
哈妹接口說：“對不起！”龔喜點頭說：“沒錯！‘對不起他走了’！”
余露氣極敗壞，往門口沖去。只見門外不但沒有王浩的蹤影，連小萍都不見了。
余露氣得像瘋子般地嘶吼，不知該找誰出氣，誰也不敢靠近余露。
萬玲贊嘆道：“不是我說風涼話，敢從婚禮禮堂拔腿逃跑的人是真正的勇者。
不知道王浩這麽有勁……對他另眼相看了！”
茹男說：“應該要拔腿逃跑的是我們……馬上就會有一個瘋新娘會過來找麻煩
……”
龔喜也說：“把氣出在我們身上就倒大黴了！快閃開！哎！小萍呢？小萍怎麽
不見了？”
這時候的小萍正糊裏糊塗地跟著王浩逃跑，在東京的街頭穿梭著。小萍跟在王
浩身後，懊悔不已，不停地喃喃自語：“我為什麽要跟著你跑？是你逃婚又不是我，
我有什麽好怕的？像個小傻瓜一樣跟在你後面給自己找麻煩嘛！”
王浩笑道：“你這叫夠朋友！在我有難的時候就跳出來一起扛了！”
小萍說：“我哪扛得動這麽大的事！哎！你就算一時沖動應該也過了，咱們回
去吧！”
王浩卻停下來，到小食攤上買零嘴。小萍不解地看著他。王浩大口大口地吃著
零食，津津有味。小萍不敢相信：“你還吃得下？”
王浩卻說：“心情開朗為什麽吃不下？”
小萍怒火騰地竄了上來，呵斥道：“原來你們男人逃婚是這麽快樂的！”
王浩塞了滿嘴的食物，還不知危險就要到了，說：“沒決定以前很痛苦，現在
做都做了當然要以快樂的心情去面對！來點吧！”遞了一包零食給小萍。
小萍卻沒有接，死命瞪著他。王浩發覺了不對勁，明白過來，說：“不要這樣
瞪我……我跟你以前那個逃婚的老公不一樣……我……”
小萍打斷他說：“我看是同樣的黑心肝，同樣的沒有人性……”說著逼向王浩，
“原來你們這些男人逃了婚才有心情大吃大喝，放著新娘在禮堂哭哭啼啼，你們卻
快樂得不得了……同樣身為受害者，今天我要討個公道回來……”
王浩嚇得連連後退：“你不能把你的委屈在我身上討……你要幹嘛……”
小萍搶過王浩的零食，朝他不停地扔著，又順手撈起攤旁的工具，要打王浩。
王浩拔腿就跑，小萍一路追著。王浩邊跑邊嘆氣：“哎！……你又不是我的新娘子，
你追什麽追嘛……哎喲！……”
倆人跑了很久才在一條小河邊停下來，終於發現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開始發愁
下一步該怎麽辦。身上總共也沒有多少錢，又不敢回去。想來想去，小萍決定求助
於江口。
江口接到小萍的電話，趕了過來。小萍在堤岸下對他招手，和王浩走過去，對
王浩得意地說：“看到沒有！溫馨接送情！對我多體貼啊！這才是我夢寐以求的男
人……”
王浩不屑：“只不過開個車來接你就叫體貼了？你的標準還真低！”
江口遠遠地朝倆人揮手，小萍突然想起什麽，說：“糟了！”王浩不解看著她。
小萍說：“他向我求婚我總得回答他啊！人家誠心誠意我不可以畏縮逃避的對不對？”
王浩瞪著小萍，說：“那就過去回答，有什麽好糟的！”
小萍為難地說：“我不會講日本話！你教我！”
王浩說：“想現學現賣！沒問題！想說什麽？”
小萍急迫地說：“就說請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讓我有多一點的機會了解你，然
後還要征得媽媽的同意，我才能決定要不要和你結婚。並且千萬不要懷疑我的誠意，
我對和你廝守的期待超過你的想像……還有還有，問問他的生辰八字，八字不合媽
也不會點頭的！還有還有……”
王浩急忙阻止道：“不能夠‘還有’了！要講這麽多話請你先上日語補習班。”
小萍問：“那怎麽辦！”
王浩問：“你到底想不想嫁他！”
小萍趕緊說：“當然想！”
王浩說：“那就上前說YES ！I DO！”
小萍說：“對日本人講起英文來了！”
王浩說：“這是世界通用的！一句‘我願意嫁給你’，先說了把對方給約下來，
對方不會跑掉！”
小萍點點頭：“說的有道理……YES ！I DO！這句英文我會說，練了好幾百遍！”
說著走向江口。江口正好奇地等著他們。王浩知趣地走到一邊去。小萍停在江口面
前，對江口盡量嫵媚地微笑。江口也只能微笑以對。小萍說：“江口先生……我想
對你說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話……”
王浩偷偷註視著她。小萍說：“YES ……”卻又遲疑著說不出口。
江口納悶了，下意識地重復著：“YES ？”
方小萍吞吞吐吐，羞澀地說不下去，急忙跑到王浩身旁，說：“不行，我什麽
都說不出口，你幫我去說！去用日本話把我的意思轉告給他……”
王浩沒有辦法，只好遲疑地走向江口，用日語打招呼。小萍緊張地背過身去，
偷眼看到兩個男人低聲交談起來，江口滿臉詫異，王浩急了，不住地比劃。
過了一會兒，王浩臉色怪異地走了回來，方小萍忍著沒轉回身去，卻緊張地瞪
著前方直喘氣。王浩說：“他好像不知道曾經向你求過婚……”
方小萍不以為意地“嗤”了一下，說：“你不要學哈妹不懂裝懂，一定是你說
錯了，要不然就是聽錯了，好啦！你走吧……”
王浩堅持說：“我沒有聽錯，他真的沒有向你求過婚……”
方小萍疑惑地看著他，急忙從皮包翻出那個招財貓，說：“貓在這裏可以作證
的！他口口聲聲說LOVE，全家人又合唱結婚進行曲，傻瓜都懂是什麽意思。LOVE！
對不對？”揚著手中的貓對江口晃著。江口尷尬地笑了一下，說：“LOVE……”
方小萍得意了：“聽到沒有？你只要懂一點點英語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
王浩卻說：“這是日本三月份的‘櫻貓’，象征戀愛，送這個給你是祝你戀愛
順利，早日結婚。怕你聽不懂，他們才唱結婚進行曲。”
方小萍沮喪地癱軟下來，喃喃地不知在說什麽。王浩同情地看著她。方小萍低
著頭走向江口，江口緊張地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方小萍故作輕松地說：“跟你
開了個玩笑，笑過以後把什麽都忘了吧！”又對王浩說，“你翻給他聽……”
王浩只得勉強用日語對江口說了，江口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看了一眼小萍的臉
色，覺得不對，趕緊裝出正經的表情。方小萍難過地對江口深深一鞠躬，轉身飛快
離去。江口無所適從地看著小萍的背影。江口對著小萍的背影正想說什麽，王浩對
他說：“我會送她回旅館……”江口忙對王浩點點頭，王浩朝方小萍追了過去。
方小萍沿著河狂奔，好半天才在堤岸上坐了下來，端詳著手中的招財貓。王浩
跟了上去，凝視著她的背影，說：“其實你真的應該高興……”
方小萍難過，不解地看著王浩：“我有什麽可高興的？以為總算有了可以和日
本人結婚的機會，誰知……”
王浩說：“你以為嫁來日本就一定幸福一定快樂？那個男人愛你嗎？他的生活
習慣怎麽樣？這些都是未知數，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現在的‘失’說不定
就是你的‘得’……”
方小萍泄氣道：“失都失了，有什麽好得的……”
王浩認真地說：“得到其他更好的結婚機會呀……”
方小萍擡頭看著王浩，王浩說：“總有一天會有別的好男人出現，給你最有誠
意的愛和一生的承諾。小萍，像你這麽善良樸實的女孩子不怕沒人會來欣賞你。我
都覺得那個江口沒向你求婚是他的損失，應該後悔難過的是他……”
方小萍怔怔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說：“奇怪了，明明知道你是在哄我，還
是感動得想哭。世上的男人要是都像你這樣有耐心，哪怕是來騙騙我也好啊……”
王浩似笑非笑地說：“你憑什麽說我是在騙你？”
小萍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你認為我還會等多久？女人可是說老就老的。”
王浩笑著說：“怎麽，等不及了？”
方小萍也笑了：“去你的，還有心思嘲笑我，等著余露和你爸爸的瘋狂追殺吧！”
說完走開，王浩跟了上去。
晚上，王浩和小萍回到旅館。剛一下出租車，只聽到一聲恐怖的尖叫傳來，余
露手拿一把牛排刀殺氣騰騰地朝倆人沖過來。王浩楞了一下，拔腿就跑。余露急起
直追，方小萍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余露和王浩在花園廣場裏追跑個不停，王浩繞
著圈閃躲著。余露一下子被椅子絆到，跌倒在地，怔怔地坐在地上。小萍跑了過來，
忙上前扶余露。王浩走了過來，對余露說：“你不要這麽沖動，殺了我對大家都沒
好處……”
余露用力甩開小萍扶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下子跳起來，看看手中的刀，突
然悲從中來，啜泣道：“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在吃牛排的時候看到你走進來就急
著跑出來……”
王浩悄悄松了一口氣，說：“那……你要對我說什麽？”
余露含淚怪笑起來：“我來告訴你，你是我的，你跑不了。”
王浩無奈地說：“你別這麽孩子氣。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只能說愛情和
婚姻是不能勉強的。”
余露神經質地冷笑：“別這麽武斷，以後的日子還很長。我會等到你，總有一
天會等到你的。”
王浩聽得毛骨悚然。余露往回走去，路過小萍時，盯著她，輕聲卻惡狠狠地說
：“既然做了就要承受後果……乖乖等著吧！”說完，轉身走了進去。
方小萍後怕地抱住了自己的肩，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面，說：“我現在終於知道
你為什麽要逃婚了……”
王浩仰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第二十節
這趟日本來得可是好，余露和王浩的訂婚禮是徹底失敗了，小萍也沒有嫁出去，
龔喜倒是可以放心了，萬玲和王浩自然沒有什麽真正的進展，哈妹等金原崇的電話
等到要回國了也沒有等到。只有茹男收獲最大——她用自己的誠心誠意得到了設計
日本迪士尼樂園的山本健一雄先生的真傳指導，取得了真經，而這一切，其他幾個
人是不知道的。只有茹男有這樣的本事，在亂紛紛之中還能做完正事。
終於要回國了。哈妹在離開旅館的時候，看著金原崇的手機，還是不甘心。
行李已裝妥當了，幾個人紛紛爬上了去往機場的車。哈妹遲疑著不肯上車，茹
男催促著她。哈妹正要上去，只聽手機真的是響了！哈妹大叫：“餵！餵！……”
手機裏傳來金原崇的聲音：“嗨！”
哈妹著急地打斷，飛快地說：“我要去機場了……我要回上海了……餵……”
手機斷了電。哈妹拿著手機難以置信地看著。車上的三個女孩面面相覷。哈妹茫然
地看著三人，說：“你們相不相信是金原崇打來的？”
三人敷衍地點頭。哈妹說：“不用點頭，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頹然又把電
話塞給了行李員，說：“送給你”，爬上了車。
來到了機場後，龔喜生龍活虎地下車指揮著女孩們搬運行李。一輛車突然開到
龔喜旁邊，急著停下來。龔喜嚇了一跳，怒罵道：“餵！你不長眼睛的啊！”
車門打開了，從車內跨出的正是金原崇，含笑對龔喜點點頭。龔喜的眼睛霎時
變成了鬥雞眼，失聲道：“金……金……”哈妹一看，發出了尖叫。其他三個女孩
也驚呆了。滿子從金原崇車內走了出來，說：“哈妹！金原崇前兩天去了普吉島，
所以根本沒有機會打電話，他早上剛飛回來就急著找你，還好你在電話裏面喊的那
兩句被我聽到了，我們才能追到這裏來。”
哈妹忽然嚎啕大哭起來，眾人全都慌了手腳。金原崇緊張地走到她面前。哈妹
邊哭邊說：“我太高興了……其實我根本已經放棄了，你們知不知道？我的心早就
碎了……我認為所有男人都是鐵石心腸。可是現在看到金原崇這樣子出現在面前…
…我就好像是在做夢，夢裏全都是陽光和玫瑰花……這是不是那句話……美夢成真
……是不是？”
滿子趕忙低聲同步翻譯給金原崇。金原崇了解了哈妹的意思，拿手帕上前輕輕
擦拭哈妹的眼淚，滿是憐愛地看著哈妹。
哈妹抽泣著說：“你這麽一個大明星，一定很忙的，我不能夠再留下來打擾…
…你把我當成好朋友的感覺已經可以讓我回憶很多年很多年了……夠了……我已經
快樂得要爆炸了……”
滿子翻譯給金原崇聽，金原崇點點頭，從袋中掏出了一個幸運符。滿子一看，
驚呼起來：“那是金原崇最喜歡的幸運符，記者采訪他的時候他曾經說過好像是初
戀女朋友送給他的……”金原崇把幸運符塞到哈妹手中，說：“祝你平安……快樂
……”哈妹不住點頭，眼淚又奪眶而出。
眾人又和金原崇合影留念，金原崇這才道別離去。眾人目送著車子遠去。萬玲
故意看著龔喜，突然說：“哎！我記得有誰說過只要金原崇會打電話來，他就把手
機給吞了，現在我想知道他願意吞哪個牌子，哪種型號的手機？”
龔喜很快地說：“對嘛！是誰這麽豬腦袋、豬眼睛敢看輕哈妹，現在知道了吧，
哈妹真的是交遊廣闊神通廣大……”
哈妹看看眾人，猶豫了一下，終於勇敢地說出真話：“其實我根本不認識金原
崇，不會說日本話，也……從沒有到過日本，全都是我亂吹的……我太虛榮了，太
想來日本……結果鬧出這麽多的事，我太對不起大家了……你們會不會原諒我？”
眾人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哈妹說：“我保證！下次……下次如果再吹牛……我會吹小一點的……不會連
累你們……”
眾人笑了起來。茹男說：“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
方小萍也說：“都過去了，最重要的是你有了美夢成真的體驗，真的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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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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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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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二十一節
幾個人回到了上海，突然覺得這幢別墅是那麽地親切。晚上的時候，龔喜一個
人在他的房間裏，穿著可愛睡衣，燒著小炭爐泡著茶，滿意地呼著杯中的熱氣，唱
著：“世上只有中國好……回到家來像個寶……”突然覺得窗外似乎有動靜，走到
窗前，打開窗戶一看，王浩的大臉正貼著玻璃對著他嘻笑。龔喜嚇得大聲尖叫。王
浩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也被他嚇了一跳。四個女孩聽到這邊的尖叫，手拿武器紛
紛跑到陽臺上，好奇地爬著龔喜慣用的梯子來到隔壁的龔喜房裏，只見驚魂甫定的
龔喜對著提著行李的王浩抱怨道：“哎喲，我的大老板，您大駕光臨至少應該先打
個電話，我到門口去接您嘛！來，喝茶，喝茶！這是最好的烏龍茶。”趕緊把自己
的茶捧給王浩。
茹男奇怪了：“王總，這麽晚你怎麽會來找龔喜？”
王浩顧不上回答茹男，忙著對龔喜說：“龔喜！你不是說過只要我有需要，你
願意讓我在這裏住下？”
龔喜忙說：“那當然！你這個大老板開口要幾幢有幾幢，法式、美式、日式任
你選！”
王浩打斷他說：“我不是買，我要租……”龔喜發出了刺耳的笑聲，四個女孩
也詫異地你看我我看你。
龔喜說：“……你租什麽？你肯來就是我們社區的榮幸！送！送！買一送一、
買二送三！買三送五！只要你照顧小弟我的生意，就是我們整個小區的榮譽，你盡
管挑，我馬上供水、供電，請人裝璜……”
王浩正色道：“龔喜你還沒聽清楚，我只要一間小小的房間，便宜點租給我就
可以了！”
龔喜自作聰明地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像你這種有身份的人怕在外面住
酒店太招搖，想趕快弄個自己的小窩對不對？那就這間！我這間讓給你。”
王浩為難：“這不好吧！讓給我，你睡哪裏？”
龔喜堅持道：“哪裏都可以睡啊，只要你舒服我龔喜就跟著舒服……”
一直旁觀的萬玲看出點苗頭，問：“王浩，你是不是被家裏趕了出來？”
龔喜難以置信地張大嘴看向王浩，王浩點點頭。龔喜不解地對萬玲說：“你…
…你怎麽……”
萬玲得意地說：“只有我最了解余露，她一定會有她的報復行動，第一步先斬
斷王浩的根……”
茹男急著問：“那公司呢？不會連公司都……”
王浩笑了：“我現在是沒有家，沒有工作……身上只剩五百八十塊！”
龔喜不以為然：“虎毒不食子！你爸爸不會這麽狠吧？過兩天氣消了就沒事了
吧？”
王浩搖頭說：“這倒給了我一個機會，我要好好地奮鬥，等成功了才會回去…
…”
方小萍意外地看著王浩。龔喜上前搶過了王浩手中尚未喝的茶水，徑自坐下，
神態變得很是倨傲，喝了口茶，拿腔作調地說：“這個嘛，事情就比較復雜了，我
們再好好地商量商量……”
茹男不平地說：“有什麽好商量的，王總平常對我們這麽好，現在他落難了，
大家一定要幫他，對不對？龔喜你先把房子讓給王總住……其他的大家再來商量。”
龔喜說：“王總現在沒了工作，不是‘總’了，我龔喜大小還是個‘總’。憑
什麽要我讓給他？這樣子好了，讓你在這裏打個地鋪，月租一個月五百八十塊，先
付後住。”
幾個女孩都憤憤不平。茹男罵道：“龔喜，你是個吸血鬼是不是？王浩現在身
上就剩五百八十塊，你忍心讓他不吃不喝……”
小萍情急之下鼓起勇氣，脫口而出：“王浩，我的房間租一半給你，一個月只
收五十八塊……”
龔喜與王浩都一楞，龔喜著急了：“這怎麽可以？小萍的房間也是我的……她
自己都沒交房租哩，哪有權利當二房東？不可以不可以！”
小萍漲紅了臉，急急地示意其他三個女孩。哈妹、茹男擁上前拉過王浩，並搶
先提起他的旅行袋。萬玲慢條斯理地邊說邊瞟向龔喜：“跟我們大家住在一起，保
證你春光無限，樂不思蜀……”
龔喜更著急了：“好好好！算了算了！就沖王浩跟我的交情，打地鋪，一個月
……五十七塊，不能再便宜了。”
四個女孩一片歡呼，紛紛對王浩表示歡迎。
第二天，王浩在外面找了一天的工作，可是沒有一家單位要他。黃昏的時候，
他疲憊地走回來，正好看到龔喜在別墅外面清理雜物。龔喜一見王浩就說：“等一
下”，拿出一張紙說，“我擬了一個租房子的契約。因為房子是超低價租給你的，
所以有幾款規定是你特別要遵守的。第一，不得成為這兒的色狼，非禮勿視、非禮
勿聽、非禮勿言，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王浩沒好氣地說：“我不知道！”
龔喜瞟了他一眼，又說：“第二，要成為這裏的公仆，有忙就幫，有活就幹，
完全聽從房東的命令。第三……”
王浩打斷他說：“這不是租約，這是不平等條約……”
龔喜一副橫樣：“不喜歡？那算了，你馬上搬走吧！”扔出工具給王浩，說：
“去掏陰溝。”
王浩想了想，無奈地拿起了工具去掏溝。龔喜得意地坐到一旁，一邊喝水一邊
說：“我龔喜三生有幸才能夠請到一個百貨公司的大老板幫我做雜工……我還不太
習慣，你呢？”
王浩不語，笨拙地悶頭工作著。
龔喜又說：“慢慢會習慣的，不要滿肚子的牢騷苦水。我這是在幫你忙，幫你
及早認清現實，現實是很殘酷的。”
王浩發狠地用力掄動工具。龔喜嘲弄地說：“慢慢來，整個小區還有五十條陰
溝等著你呢……沒關系，日子長得很，這裏的活也多得幹不完。”
王浩突然像打曲棍球般的用力一揮，一團臟泥準確地擊中龔喜的胸前。
龔喜看看汙泥，伸手指向王浩正想大罵。王浩低著頭又是一棍，汙泥正中龔喜
的臉。由於嘴裏都是汙泥，龔喜嗆咳著，咒罵聲含混不清。王浩忍住笑，說：“我
剛剛沒聽清楚，你說還有什麽？”龔喜張牙舞爪，說不出話來。
王浩認真地說：“哦！你是說我可以休息了？謝謝……”將工具扔回，瀟灑地
離開。
萬玲發現追求王浩不再是一條有前途的路後，又回到了百貨公司上班。晚上下
了班，她和茹男倆人在黃浦江邊散步。
茹男覺得余露變得很奇怪，說道：“不知道余露在忙什麽，剛剛才回來，奇怪
的是她一進門就看著我……”
萬玲接口道：“眼神很哀怨很氣憤？”
茹男想了想，搖頭說：“不是，是很開心……甚至有點興奮……”
萬玲一聽，說：“哦？……這個麻煩了！”
茹男不解：“怎麽說？”
萬玲肯定地說：“表示她正在進行某些跟你有關的活動……”
茹男心裏吃了一驚：“會讓我痛苦讓她興奮？”
萬玲點點頭。正在這時候，一個男人在她們前面的路上脫上衣，露出結實肌肉
發達的上身，然後又開始脫鞋。茹男看到了他，輕輕地對萬玲說：“他不會是想跳
下去遊泳吧？”
萬玲搖頭：“怎麽可能？跳下去會死的……”她和茹男一起，緊張地瞪大了眼，
看到男人竟然抽泣著邊流淚邊脫著長褲。茹男說：“完了！他要自殺……”倆人焦
急地環視周圍，看到四下並無可以救援的人。男人卻哭得更響，馬上要往下跳。兩
個女孩發出尖叫，向他奔去。
兩個女孩正想要抓住他，因為慌張而手忙腳亂，最後卻因沖力太大，反而把他
撞了下去。男人發出了抑制不住的尖叫，落到水中。兩個女孩瞪大眼看著江裏，不
知所措。那男人在水中不住掙紮著，大叫：“救命啊！……救命啊！”遠處有人聽
到聲音，跑過來設法施救。男人在水中不住地掙紮著，連連嗆水。兩個女孩卻只是
站在岸上互相埋怨著：“如果他被淹死你一定會很內疚的……”“是你把他撞下去
的，你才會內疚。”邊上有人把繩子扔給了江中的男人，他抓住繩子，被拖到了岸
邊。萬玲見狀籲了口氣：“這下好了，他得救了，我們都不用內疚了。”茹男說：
“那我們走吧，我肚子餓了，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面店……”男人在岸邊嗆咳著，
看著兩個女孩離去的方向，氣得打旁邊的石頭。原來這個男人叫劉明，是市話劇團
的演員。余露知道王浩住進了小萍她們的別墅，急著要報復。她探聽到劉明急需要
錢，用五十萬的巨資雇他打入女孩子內部，想狠狠地整幾個女孩。不想，他精心策
劃了很久的出場戲卻就這樣演砸了！
第二十二節
晚上，方小萍為王浩從幾個女孩那裏募來了一些錢，走進龔喜的房間找王浩。
她四下尋找著，卻沒見到王浩，剛走到浴室門口，卻和王浩撞個了滿懷。王浩赤裸
著上半身，不知所措地閃回浴室。方小萍也驚得睜大了眼。王浩在裏面叫道：
“你先拿衣服給我，都在床上……”方小萍剛拿起衣服就聽到龔喜爬上樓梯的
聲音，嚇得她慌不擇路地沖進浴室，下意識地關上了門。
龔喜進了房間，感覺有些不對，狐疑地搜尋著。
浴室內漆黑一片。方小萍大氣不敢喘，王浩在旁縮手縮腳地急著穿衣服，小聲
說：“這又不是捉奸，有必要這麽緊張嗎？”方小萍連忙示意他噤聲，壓低了聲音
說：“我也不知道在怕什麽，剛才糊裏糊塗就躲進來了。現在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
們兩個人躲在這裏，不然一輩子完了……”
龔喜聽到浴室裏有動靜，走過去敲浴室的門，問：“誰在裏面？”
王浩應道：“我……”
龔喜沒好氣地說：“沒事不要在裏面待太久，水電都是要錢的……”
方小萍在裏面悄聲說：“把燈打開……”但是開關在外面，王浩只能摸索著點
上蠟燭。狹小的空間頓時有了氣氛。倆人都有些尷尬。王浩低聲說：“找我有什麽
事？”
方小萍趕緊脫下帽子遞給了王浩，王浩看看帽裏的錢，無奈地坐在馬桶上不說
話。方小萍說：“這是我們四個女孩子的一點心意，你不要把它當作施舍……我們
是想鼓勵你不要放棄，要對自己有信心……”
王浩低下了頭。
方小萍說：“現在幹什麽都需要錢，先收下吧，就當是我們借給你的，等找到
了工作再還……”
王浩難過地搖頭。方小萍在王浩身旁蹲下，把鈔票塞進王浩的口袋裏，說：
“不要灰心，不要氣餒，相信總會找到適合你的工作……”
王浩嘆了口氣，煩躁地說：“以前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只要有抱負有理想，什
麽都可以很快實現。現在卻落得要靠女孩子的同情接濟才能活下去……這算什麽？”
方小萍說：“不要這麽沒精神，拿出你以前的幹勁跟活力。一切才剛剛開始，
不可以泄氣的，我們在這兒幫你，嗯！”
王浩感動地伸手扶住了方小萍的肩。方小萍一楞，並沒讓開，自己的手也搭在
王浩的膝蓋上。王浩的手猶豫了一下，捏緊了小萍的肩。倆人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姿
勢，誰也沒主動分開。
幾下重重的敲門聲嚇了倆人一跳，方小萍跳了起來，聽到龔喜的聲音：“餵！
你在裏面淹死了是不是？我肚子疼不能再等了，快出來！”龔喜說著就要撞門。
浴室門從裏面打開了，龔喜猝不及防，一下子倒了進去，方小萍將帽子壓在臉
上快速走出，見狀連忙一把扶住他。龔喜吃驚地張大了嘴。小萍趕忙要跑。龔喜拉
住她，不敢相信地掀起帽子，看到方小萍難為情的臉。方小萍尷尬地說：
“我……我……你可以進去了。”說著拂開龔喜的手，快速逃走。龔喜又看向
浴室裏面。王浩走了出來，說：“現在你真的可以進去了。”龔喜白眼一翻當場暈
倒過去。
第二天晚上，余露來到了幾個女孩的別墅前找到了王浩。王浩對她很冷淡，只
是禮貌地點點頭。余露做出很關心的樣子，說：“好幾天都沒看到你，一切都還好
嗎？”
王浩說：“我很好……”
余露拿過一個精美包裝的袋子給王浩，說：“我特地去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醬鴨……”
王浩卻不伸手，只是說：“謝謝了，我自己會去買的……”
余露保持著她的冷靜和風度，說：“你不要這麽倔嘛。其實你想想……不管你
跑到哪裏，最關心你的總是你的親人，對嗎？”
龔喜卻跑上前去，接過食物，說：“對對！親情最溫暖了，現在這種時候他最
需要親人的關懷了。除了吃的以外，你們還應該多送點錢過來，要不然……”
王浩制止龔喜繼續說下去，說：“好吧，鴨子我收下，謝謝你了，還有什麽事
嗎？”
余露看了王浩一眼，走到一邊。王浩遲疑了一下，跟了上去。余露問：“王浩，
你打算怎麽樣？”
王浩問：“什麽怎麽樣？”
余露說：“你總不見得一直這麽住在外面吧。我看王伯伯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你跟我回去，向他認個錯……”
王浩堅決地說：“我已經對爸爸說過，不在外面闖出一番成績我是不會回去的！”
余露驚訝地問：“你到底想證明什麽？你要證明你有能力？你會賺錢？你會成
功？證明不娶我余露你也會活得很好？”
王浩被問得不知道如何回答，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余露再也忍不住了，提高了聲音：“受傷害的是我，我都可以拉下臉到這裏來
求你回去，可你還在自以為是地得寸進尺。我早替你算好了命，這樣下去保證你一
事無成，然後一蹶不振。”
王浩別過了頭，說：“既然你這麽看輕我，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請轉告爸
爸，適當的時候我會回家的。”
余露諷刺地說：“等你成功了？那你一輩子也回不去了。”
王浩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失蹤了很長時間的大寶又出現了，他找到了小萍，這讓小萍的心有些亂。尤其
是大寶講了些很動人的話，而且把逃婚的理由說得又充分又無奈。小萍心軟，又怎
麽會不起波瀾呢？但是她想不到的是，大寶這次又是騙她的，他知道小萍手裏有史
大偉的黃金漁鉤，因為他的情人是史大偉的秘書陳虹。他們倆要利用小萍發橫財。
茹男當天晚上回去就知道大寶找小萍的事了，很是不滿，說：“大寶他自私自
利，完全不顧他人的死活。一個展示會可以拿了廠商的錢就跑，留下我當倒黴鬼掃
廁所……你方小萍一輩子才一次的婚禮，他可以忽然間不見蹤影，留下你以淚洗面
永遠擡不起頭來。他想過所有這些帶給別人什麽樣的痛苦嗎？保證沒有！他想的永
遠是自己……”
小萍低著頭，說：“他說是放高利貸的人要追殺他……他還說這樣做是為了保
護我……”
茹男怒道：“撒謊，完全是一派胡言。他害了這麽多人，現在居然敢瀟灑地揮
揮手‘嗨！我回來了’，他想幹嘛？他到底想幹嘛？”
方小萍說：“他說……新郎厭倦了流浪當然是要回到新娘的身邊……我也不知
道他想幹嘛。”
茹男態度激烈：“呸！唉喲！我氣得都快吐血了！他這叫厚顏無恥。萬人迷，
你認為呢？”
萬玲抱胸思索，還未來得及答話，一直在偷聽的龔喜已經沖了進來，哈妹跟在
後面攔他。龔喜憤慨地說：“他卑鄙下流、毫無人性、欺壓善良、趕盡殺絕。天下
沒有這麽可笑的事。我們的小萍不會理他的對不對？”
小萍說：“你們不要這麽緊張好不好？我又不是白癡，讓他隨便說幾句就會當
什麽事也沒發生過，這絕不可能……”
龔喜如釋重負，說：“我就知道小萍有主見有遠見，大家給她鼓勵鼓勵。”萬
玲低頭走出去，茹男想了想，跟了過去，輕聲問：“你怎麽了？好像無動於衷……”
萬玲說：“我不是無動於衷，因為我知道小萍在劫難逃了……”
王浩也一直在偷聽，這時候蹦了出來，急問：“什麽意思？”
萬玲說：“那個大寶如果打定主意想要小萍回心轉意，那小萍早晚是會原諒他
的。”
茹男不解：“原諒他？可能嗎？大寶傷她那麽深……”
萬玲說：“可她有多善良，多笨，多蠢，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況小萍一直
名花無主，芳心空虛，一付結婚狂的樣子。唉，那個大寶完全有手段把她玩弄於股
掌之上。”
這時只聽到方小萍房內爆發出爭吵拉扯之聲。哈妹跑出來，急急地說：“龔喜
要撕掉大寶的照片，小萍姐不肯，兩個人快打起來了……”眾人趕到小萍門口，看
到龔喜和方小萍爭奪著一張照片，仿佛摔跤似的扭在一起對峙著。萬玲得意地看向
茹男，說：“我剛才說什麽來著……”茹男沒說話。王浩悶著頭悄悄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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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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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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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二十三節
王浩找工作一直找得不順心。這天，哈妹主動要陪王浩去應聘一家廣告公司，
因為這是她給王浩的建議。
來到廣告公司門口，哈妹替王浩整理領帶和西裝，打量了一下他，搖了搖頭，
說：“要想找到好工作只有三個字”：‘變’、‘狠’、‘準’。你的這身打扮太正
式了。“說著，不由分說地拉掉了王浩的領帶，強行脫下他的西裝在他的腰間打了
個結。
王浩掙紮著，叫道：“你幹什麽？幹什麽？”
哈妹得意地打量了一下王浩，滿意地說：“這樣才有點新新人類的意思。”
王浩哭笑不得地看著自己：“為什麽要新新人類？”
哈妹理直氣壯地說：“廣告這個行當是最時尚的，老板不會相信一個拘謹的、
循規蹈矩的人會有令人叫絕的創意。”
王浩饒有興趣地問：“這叫變，是不是？那‘狠’跟‘準’是什麽意思？”哈
妹說：“狠心講謊話，看準人拍馬屁。”
王浩呆住了。
哈妹教導說：“就像這家廣告公司要招的是項目經理，說自己沒經驗肯定不行。
你就要說自己拍過八百條電視廣告……”
王浩吃驚地說：“這不是騙人嗎？被查出來不是完蛋了？”
哈妹說：“所以，要狠下心來說謊。你就說是在法國、丹麥拍的，他去哪兒查？
然後再寫一大堆你得獎的名單……”
王浩聽得驚駭，又問：“我……我得什麽獎？”
哈妹說：“你不會瞎編啊？什麽香蕉、草莓、牛奶的，只要是英文就可以唬人
了。然後眼睛要尖，找到誰才是決定你命運的人，對他恭恭敬敬的，左一句久仰右
一句佩服的，保證明天就可以上班……”
王浩進了公司，艱難地填了履歷表，見到公司總經理，把履歷表遞過去。總經
理遞了一張名片給王浩，說：“我是這兒的總經理……”
王浩看看名片，咽了下口水，笨拙地說：“啊，久仰久仰！”
總經理好奇地說：“你知道我？”
王浩費勁地說：“這個……我看過很多您還有您公司的作品……簡直太精彩了，
佩服佩服！”
總經理很受用地笑著看他的履歷，問：“你是在美國讀的大學？”王浩連忙遞
上了自己的畢業證書。總經理接過遞給一個職員，說：“你去復印一下。”繼續看
履歷，說：“你的經驗蠻豐富的嘛，法國、丹麥……很好很好，我們公司正在試圖
打開國際市場。這些是什麽？”
王浩一看，慌忙說：“哦！我的作品常常得獎……法國櫻桃獎、比利時甜牛奶
獎、荷蘭金風車獎……都是一些團體湊熱鬧頒出來的，經不起考驗，跟您比差遠了，
所以我想能跟著您多學習學習，盡快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
總經理高興地不住點頭，王浩惡心地拉開了領子。
憑著哈妹的指導，王浩被這家著名的廣告公司錄用了，而且一進去就得了個頗
好的職位。但是王浩卻並不高興，良心上受到譴責。然而為生活所迫，他也沒有別
的辦法了。
王浩為了發泄心中的不快，在足球場上不停地灌球。哈妹看著王浩莫名其妙，
沒有辦法，只好把小萍叫過來陪他，自己溜了。小萍看王浩歇斯底裏的樣子，也說
不上話，只好在旁邊坐著等他。直到夜幕降臨，王浩疲憊地坐下來一看，小萍居然
坐著睡著了。王浩著急心疼起來，叫小萍：“餵，你醒醒！”
小萍的頭靠到他的肩頭上，又滑到他的膝上，鼾聲不止。王浩對小萍大喊一聲
：“天亮了，起床了！”
方小萍霍地坐起，茫然四望，不知身在何處的樣子，說：“我在哪裏？啊，我
記得了……你在和哈妹賭氣，我要勸你的……”
王浩笑著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會打這麽響的呼嚕……”
方小萍揉著眼說：“對不起啦！昨天一晚上沒睡。也不怕你笑了，反正我最狼
狽的時候總讓你看到。”
王浩起身說：“走吧！”
方小萍問：“你心情好點了嗎？”
王浩朝他的自行車走去，說：“你打鼾的時候我想明白了……”
方小萍不解：“想明白什麽了？”
王浩說：“你打鼾時，好像在叫‘苦啊苦’的。我知道每個人活得都不容易。”
月亮又大又圓，王浩推著自行車，方小萍坐在車的後座，慢慢走著。王浩想到白天
的事情，還是於心不安，說：“我編了一堆的謊言，說我得了多少多少的獎……”
方小萍說：“你如果進了他們公司會不會全力以赴？會不會幫他們創造更好的
業績？”
王浩說：“肯定會，我會非常努力的。”
方小萍說：“那就對了。你的謊言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反而得到了施展抱負
的機會，又有什麽好自責的？”
王浩思索著，沒回答，突然微笑著對小萍說：“該你推我了。”
方小萍跳下來推自行車，換王浩坐了上去。方小萍吃力地推著，嘟囔著：“一
點都不體諒我。”
王浩忽然問：“你會不會再和那個大寶結婚？”
方小萍心裏一慌，撐不住車子，車子倒在地上。王浩摔得呻吟不止，半天爬不
起來。方小萍呆呆站著，沒過來幫忙。王浩埋怨地說：“你怎麽啦？”
方小萍若有所思地說：“……我拿史大偉的漁鉤去向他借八百萬，然後替大寶
還債，你覺得好不好？”王浩奇怪她怎麽又突然想到了黃金漁鉤，他不知道白天的
時候，陳虹去找過小萍，很不著痕跡地提醒過她黃金漁鉤可以幫忙。王浩毫不猶豫
地說：“當然不好！史大偉第一次送你黃金漁鉤，你用它來幫助了朋友，這是我所
見過的最美好的事情，黃金漁鉤在你，代表了人與人之間最純真的關系，可摻和進
了大寶，一切就都變質了。”
方小萍尖銳地說：“你就認定大寶是不好的、是醜陋的？”
王浩嘆了口氣，說：“不是我認定，他本來就是醜陋的，這大家都知道。”
方小萍氣憤地說：“你們……你們是在嫉妒。她們妒忌我可能會有了好歸宿，
你也在妒忌……”
王浩爬了起來，不解地問：“我妒忌什麽？”
方小萍說：“你在嫉妒我沒有把漁鉤用在你身上……你現在也需要錢需要成功，
而我根本沒有想到拿漁鉤來幫助你，你在嫉妒大寶對不對？”
王浩氣得渾身發抖：“你……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方小萍態度很強硬：“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將要做什麽！”上前奪過自行
車，跳了上去，頭也不回地騎走了。
方小萍騎回來後，沖入臥房，看著燈罩上的黃金漁鉤，陷入了沈思。
第二天，小萍終於還是來到了宏偉公司，找到了史大偉。史大偉一見小萍，非
常開心，說：“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以後你可以隨時來我的辦公室。”說著，史大
偉領著小萍往裏走。小萍走走停停，有些猶豫。一旁的陳虹心裏明白小萍是來幹什
麽的，上前悄悄地鼓勵方小萍，說：“你看他多喜歡你……進去吧，不管有什麽事，
保證有求必應。”
方小萍忐忑不安地走進了史大偉的辦公室裏。史大偉邊擦拭魚竿邊打量著端坐
在沙發上的方小萍，只見方小萍剝了顆放在茶幾上的糖果，為了掩飾尷尬，有點誇
張地贊賞著：“這個糖真好吃。”
史大偉覺得她很天真，說：“那就多吃幾顆。”
陳虹在角落裏觀察著方小萍。
小萍和史大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始終不敢講出自己的要求，把陳虹在旁
邊急得什麽似的。這時候，史大偉接了一個電話，有事須得出去。方小萍一看沒有
時間了，忙彈跳而起，說：“我是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以您的經驗和閱歷，一
定可以幫助我……”
史大偉看看表，說：“我還有兩分鐘時間，你說……”又示意陳虹出去。
方小萍說：“我在半年前跟一個男人差點要結婚，結果他在結婚當天跑了……”
史大偉打斷她：“我知道這件事，茹男也是受害者。”
方小萍又說：“那個男人叫大寶。現在他又出現了，他想跟我破鏡重圓，你認
為可以嗎？”
史大偉堅決地說：“不可以！”
方小萍不甘心地問：“為什麽？”
史大偉說：“他在結婚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跑掉，之後也沒給你任何交代，表示
他心裏沒有你，根本不愛你，現在很可能是對你有什麽圖謀……不是錢就是人，你
要小心了。”
方小萍苦笑著說：“我既沒人又沒錢……”
史大偉踱著步，目光淩厲地看著小萍，突然問：“他知道黃金漁鉤的事嗎？”
方小萍說：“不可能知道……我把漁鉤掛在床頭，從不告訴外人。”
史大偉滿意地哼了一聲，點著頭說：“以後的生活是你自己的，該怎麽解決要
你自己拿主意，我的話你就權當參考吧。”
方小萍鄭重地點頭。
史大偉說：“我得走了！”大聲叫陳虹，把門外偷聽的陳虹嚇了一大跳：“你
替我送方小姐出去。”方小萍向史大偉道別，隨著陳虹離開。史大偉若有所思地看
著她的背影。
陳虹領著方小萍走向大廳，不滿地說：“史先生都已經開口問你有沒有困難了，
你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方小萍辯解道：“我也沒什麽事好求他的……”
陳虹停步問：“是嗎？”
方小萍不再看陳虹，突然問：“陳小姐，你好像很希望我向史先生要錢？”
陳虹楞了一下，隨即掩飾地笑了：“這什麽話？你要不要錢跟我一點關系都沒
有……只不過我覺得跟你很投緣，希望你不要浪費了大好的發財機會，純粹只是好
意。”
方小萍說：“哦，也許我太尊敬他了，不想用錢的事情破壞了感覺。”
陳虹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臉色失望而陰沈。
第二十四節
小萍正為大寶的事情煩惱著。夜幕已經降臨，她在屋子裏做著手工活，渾不知
茹男、萬玲和哈妹在幹什麽——三個女孩帶著劉明來到別墅。看著龔喜的窗口沒有
燈光，哈妹高興道：“我們開始走運了，龔喜不在。”
茹男不以為然地說：“還不一定，他永遠會在最奇怪的地方出現……”
劉明望望手中的巧克力，有點為難，說：“見面一定要送巧克力嗎？太娘娘腔
了。”
萬玲說：“鮮花、巧克力都是象征愛情的。像我一聞到巧克力的香味，就會對
那個男人刮目相看……”
她們帶著劉明走了進去。方小萍打開門，看見幾個女孩擁著一個手捧巧克力的
男人進來，茫然不解。萬玲介紹說：“他是話劇團的，二十三歲，上班下班經常路
過你的幼兒園，對你早就愛慕得不得了。看，今天他終於鼓起勇氣，買了盒代表愛
情的巧克力送給你。”劉明像木偶般地上前獻上巧克力。方小萍驚詫不已，不自在
地說：“謝謝……進來坐吧！”她為大寶的事情煩著，頭一次不被男人的追求感動
得痛哭流涕，只是不好意思地捧著巧克力回到自己的房間。
萬玲高興地說：“她回房間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快進去陪她聊天……”
劉明吃了一驚：“剛認識就進她房間，不好吧？”
萬玲說：“有什麽不好的，房間裏聊天更有氣氛。”
劉明硬著頭皮，挺胸大步走進方小萍的房間。三個女人睜大眼，期待地看著。
卻只見不一會兒劉明筆直地從小萍房裏退了出來，龔喜手捧巧克力從屋裏漫步走出。
三個女孩倒吸了一口冷氣。龔喜邊吃巧克力邊打量著劉明，說：“我吃了……很好
吃……還想幹什麽？”
劉明不知所措地說：“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龔喜微笑
著說：“有，太需要了！”搭著劉明的肩走進方小萍房間，指著滿地的工藝品，說
：“我已經做得手都快起繭了，你這個生力軍正好過來接手。”
劉明苦著臉坐下，方小萍開心地教他如何操作，龔喜忽地伸頭瞪向外面的三個
女孩，三人嚇得紛紛找地方藏身。
王浩從樓梯翻入陽臺，探身對廳裏叫著：“我要拍唇膏的廣告，有誰願意過來
幫忙？”三女如獲大赦，紛紛現身沖向陽臺。劉明也跳出來跟著她們一起逃難。
幾個人逃到龔喜的房間，只見房間被布置成臨時的攝影棚，景片、攝像機一應
俱全。萬玲問：“怎麽搞成這樣？”
王浩說：“第一天上班，老板就出了個難題，要我設計一條唇膏的電視廣告。
我想了一個畫面……黑漆漆神秘的氣氛中，出現了性感、嬌艷的紅唇，那種唇部的
動作好像是愛神在索吻……性感而高雅……”
三個女孩唇部微張，入神地聽著。
王浩又說：“然後一個男人低沈又有磁性的聲音說著……‘你怎麽沒用唇膏？
’”三個女孩發出贊嘆，對這種構想同聲擁護。王浩有些得意，說：“現在，我需
要一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嘴唇當我的模特兒！”茹男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哈妹興奮地舉手，說：“我！我！拍我的嘴唇！每個朋友都說我的嘴唇最現代
了。”
萬玲自信地走到攝像機前拿起唇膏描著唇部，說：“我知道他需要的是一個經
典的嘴唇。”哈妹一看，泄氣地退到一邊。
清晨，王浩帶著昨天晚上拍好的廣告去上班。走到公司門口，卻意外地看見了
余露從裏面出來，朝他笑了笑，也沒說話，徑自走了。王浩很是詫異，沒敢多想，
走進了辦公室。可剛一進辦公室，他就被告之，他已經被解雇了。王浩明白了余露
為什麽會出現在公司。他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往外走去。臨
走時，他看了看手中的錄像帶，進了總經理的辦公室。總經理見王浩進來，故作忙
碌，躲避著王浩的視線。王浩把帶子放到他桌上，說：“總經理，雖然您不再用我
了，我還是要告訴您，這是我第一次……很珍惜的工作。昨天您交待的任務我已經
完成了……您參考參考，如果用得著，我會很高興能為這家公司最後盡上一點力……”
王浩說完走了。
別墅裏所有的人都以為王浩會一舉成功，晚上，大家喜滋滋地準備著晚餐。這
時候王浩提著一條魚從陽臺進來。女孩們發出了歡呼。方小萍把魚接過來，說：
“我來弄吧，一會兒就好了。”
坐在梳妝臺前的萬玲塗抹著唇膏，問王浩：“怎麽樣？他們有沒有急著打聽那
個迷人的紅唇是哪個女人的？”茹男也問：“對！對！公司喜不喜歡你的點子？”
王浩沈默不語。哈妹接過來說：“那當然是一鳴驚人了，對不對？”
王浩看著大家，不知該怎麽說。大家期待地看著他，小萍也從廚房探頭出來期
待他的答案。王浩咽下了想說的話，勉強笑著，說：“我們幾個合作的作品，當然
沒得說……人人都叫好！”大家發出歡呼，個個喜形於色。哈妹說：“我說你有藝
術細胞吧，肯定能幹好。所以，凡事要對自己有信心。”
王浩掩飾著自己的失落，沒有說話。在大家一片歡騰之中，他的心裏更加難受
起來。但是他卻沒有弄懂一件事情：余露怎麽這麽快就知道他在廣告公司上班了呢？
大寶和陳虹見小萍一直不肯跟史大偉要錢，心裏急了，分析來分析去，得出結
論是小萍在等著大寶求婚。只有大寶賣身給她，她才會去弄錢。倆人咬咬牙，豁出
去了。
這天大寶把小萍帶到了他們曾經要舉行婚禮的那個海灘上。小萍不知道大寶想
幹什麽，只是傻傻地看著。大寶停下車來，從車後的行李箱裏取出潛水衣穿上。方
小萍傻了眼，說：“我可不陪你……上次什麽潛水結婚，我才下去練了一下，就差
點淹死……”
大寶露出愧疚之色：“上次的婚禮我缺席……這次補給你。”向她眨眨眼。方
小萍不解地看著他。大寶從車後抱起一束花向海裏走去。方小萍擔心地跟著他，說
：“你真要下去？這裏沒有其他人，很危險的……大寶！你到底想做什麽？”
大寶慢慢走入水中，捧著花悠哉地在水中穿梭遊蕩。小萍找了個地方坐下，想
起了曾經潛水結婚的情景，百感交集，淚眼朦朧起來。大寶浮了上來，踩著水說：
“我們原來準備舉行婚禮的那塊大石頭上還掛著紅布條，上面寫著‘深情款款，百
年好合’。”方小萍一聽，眼淚掉了下來。
大寶說：“你自己說過，人只要有誠意有恒心，什麽事都會成的……所以今天
我壯著膽子，做一件早就想做的事——‘補行婚禮’。”
方小萍吃驚地看著他，大寶大聲對著天空喊：“藍天與大海為證，我，孫德寶，
願意娶方小萍為妻……我，孫德寶，願意娶方小萍為妻！”
方小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盯著大寶沒說話。
大寶高高舉起手中濕淋淋的花，對小萍又喊：“方小萍小姐……你願意嫁給我
嗎？”
方小萍已經淚流滿面了。
大寶奮力踩著水，說：“方小萍小姐……這是我向你最誠意的道歉……你願意
嫁給我嗎？”
方小萍一動不動。
大寶哀求道：“小萍，趕快回答……海水好冷……凍死我了。”
方小萍站起身，向汽車走去。大寶慌了：“餵！你不用穿潛水衣下來陪我。這
只是意思意思，新娘子不下水沒關系的。”方小萍沒有理他，竟然走向汽車駕駛座，
坐了進去。大寶一楞：“咦？你幹什麽？”
方小萍坐在駕駛座裏緊張而興奮地活動兩手的手指，自語道：“每次都讓新郎
跑掉……今天總算有機會當個逃跑新娘了。一、二、三，走！”
大寶察覺不對，拼命向岸邊遊來，大叫：“餵！你幹什麽？你不會開車啊！”
只見方小萍胡亂地掛擋、踩油門，車子不進反退，快速朝後倒去。方小萍尖叫著，
拼命踩剎車。
大寶一看不好，爬上岸來，叫嚷著奔過去。方小萍卻正好掛對了擋。車子飛奔
前進，差點撞到迎面而來的大寶。大寶向邊上跳躍閃躲著，眼巴巴看著車子歪歪斜
斜地絕塵而去。
方小萍大笑著開著車，回頭一看，大寶還在車子後面追趕著。方小萍開心地又
唱起歌來。不想車子被什麽東西一絆，停了下來。車前蓋冒出了一絲絲青煙。方小
萍大口喘著氣，回頭看去。大寶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大叫：“小萍，你發神經病啊。”
方小萍不說話。大寶不解地看著她。方小萍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神情專註地
對大寶說：“我問你……你是不是真心向我求婚？每個人都說你是個騙子……我也
知道你是個騙子，可是我有信心……你不可能再來騙我……所以你只要回答‘真的
’或者是‘假的’兩個字就可以了。如果是假的，我也不怪你，只當你剛才是逗我
玩的，可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必須要對自己的承諾負責……你說吧，只
要你說出口，我就相信……說啊！”
大寶想了想，硬下心腸，說：“是真的！”
小萍感動地擡起了頭，想了想，說：“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幾個女孩知道了大寶向小萍求婚了，覺得事態危險，趕緊要再次用劉明來挽救
不可收拾的局勢。幾個女孩把小萍約到一家酒吧，安排劉明再次出場，向她發起攻
勢。
劉明匆匆走來，上身穿著健美肩帶T 恤，下身穿緊身黑褲。萬玲和茹男在門口
等著他。劉明一見倆人就問：“怎麽了？要我穿成這個樣子到這裏來？”萬玲上前
捏捏劉明臂膀上的肌肉，點頭說：“強勁……有力……要想攔胡就靠它了。”
茹男不放心地問：“管用嗎？”
萬玲說：“上次我看過他抱你的樣子，抱起來在空中又轉又甩的，你不但沒窒
息，還一副很陶醉的樣子，更不要說小萍了，保證暈倒在劉明有力的臂膀裏……”
萬玲接著對劉明說：“你什麽都不要管，待會兒瞅準了機會，你就死命地摟住
小萍不放，看能不能有點突破。”
劉明點頭：“我懂！這叫霸王硬上弓。”
哈妹正躲在角落裏用手機打著電話，說：“龔喜，你怎麽還沒到？……找不著
路？你慢慢找吧，別說我沒通知你小萍要飛了。”關上電話，正好見到萬玲、茹男
帶著劉明走進來。哈妹跟他們一起來到吧臺，見小萍一個人在喝著酒。哈妹說：
“這是她今天晚上的第三瓶了，勸都勸不住，好像過了今晚就沒得喝了。”
茹男：“跟著大寶倒是有可能，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方小萍用手拍胸膛，醉態可掬，說：“我這裏面裝滿了幸福……快爆炸了，我
得出去透透氣。”踉蹌著朝外走去。萬玲向劉明示意，劉明跟了出去。
外面，方小萍正扶著轉角的墻壁喘著氣。劉明走到她身後。方小萍一動不動。
劉明回頭看去，只見三個女孩子紛紛探頭張望，鼓勵著他。劉明扭著指關節，辟啪
作響。
茹男沈不住氣了，說：“抱就快點抱吧，又不是摔跤。”
這時，方小萍走向了拐角處。劉明對身後的三個女人點了點頭，胸有成竹地大
步上前進入拐角的陰影中，用力摟住了面向他的人影，不由分說地抱起開始旋轉。
三個女孩睜大眼睛看著，卻見劉明抱著龔喜旋轉著出來。龔喜一個勁呻吟著。
三個女孩看清楚了，也張大嘴不由自主地跟著呻吟起來。待劉明停住，難以置信地
看著懷中的龔喜。龔喜喘著氣俯身望著他。倆人對望著僵住了。方小萍從轉角踉蹌
走出來，對眾人打招呼：“嗨，你們都來了，……我沒醉，可是我要先回去了，拜
拜！”小萍徑自離去。
劉明松開手，龔喜摔了下來，悶了半天，終於發話說：“太好玩了。再來一次
好不好？”
方小萍踉蹌著回到別墅，走進客廳，推開了自己的房門。王浩居然在裏面，一
看小萍回來了，冷不防嚇得從工藝品中站了起來。方小萍也嚇了一跳，看清楚是他，
乏力地躺到床上。她看著王浩做工藝品，笑聲中有著醉意，說：“你做這個？你是
做大事賺大錢的人吶。”
王浩不語，又坐了回去，開始做手工。
方小萍又說開了：“怎麽了？我是說真話……我沒醉，我還記得你說要成功以
後回家……我一直在替你加油……”
王浩氣不打一處來，說：“把它當作口號吧。”
方小萍坐了起來，不解地看著王浩。王浩狠狠地捏著工藝品，說：“我從小沒
缺過錢，認為有錢是理所當然……現在才知道沒錢是萬萬不能的……錢太可愛了…
…”
方小萍一楞，隨即舉起了雙手雙腳，說：“這我贊成……那你就拼命賺錢啊！”
王浩問道：“你也認為有錢才算成功？”
方小萍說：“大概是吧……我現在想錢都想瘋了……”
王浩自言自語道：“人的理想就只是錢？……我放棄一切跑出來，就為了能夠
有錢？那我原來就有錢，為什麽不幹脆回家享受現成的一切？”
方小萍還是醉醺醺地說：“這個……現在我的腦袋木木的想不明白，以後想到
了答案再告訴你……”說著從兜裏拿出黃金漁鉤，努力把它綁到燈罩上。
王浩看著她，問：“還沒去找史大偉要錢？”
方小萍說：“快了……因為我要結婚了……”
王浩吃了一驚。
方小萍繼續說：“這次跟日本的不一樣，大寶是清清楚楚、誠誠懇懇地向我求
婚……因為他債臺高築，所以我註定了要‘替夫受過’、‘夫債妻還’。”說著雙
掌合十，對著漁鉤祈禱著。
王浩沈默著收拾東西起身要離去，方小萍叫住他，說：“先不要走，我正在許
願。”
王浩冷冷地說：“我沒興趣聽你替那個大寶祈禱。”
方小萍卻說：“我是在替你……”王浩一楞。方小萍虔誠地說：“我馬上要做
別人的老婆了……不能夠再像以前那樣隨時隨地關心你們了……我希望你們大家都
好，尤其是你，不管你成功的標準是什麽，都祈禱幸運之神能夠讓你心想事成……
讓你……”
王浩突然大聲打斷她，把方小萍嚇了一跳。他說：“不用不用！……不用你費
心。你趕緊祈禱自己不要受騙上當吧！”說完快步離去。
方小萍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很委屈。
第二天，小萍又找到史大偉。這次史大偉卻是在小竹林裏見的她，因為他好不
容易有了空閑和興致到外面野餐。
史大偉品嘗著新鮮的魚片，很是滿足，招呼著旁邊等待著的方小萍，說：“這
些都是頂級的魚片，過來嘗嘗。”
小萍笑著試吃了一塊。史大偉瞥了她一眼，問：“你有急事找我？”方小萍欲
言又止。
史大偉說：“等等，讓我再吞一塊。我有預感你講完我就吃不下了。”
方小萍苦笑著。一旁的陳虹有點緊張。
史大偉擦了擦手，說：“好了，你的漁鉤帶來沒有？要多少錢？”
方小萍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
史大偉說：“想從我身上挖錢的人太多了，光是看個臉色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方小萍有點尷尬，說不出話。
史大偉說：“而且那個大寶回來找你了。什麽貨色會出什麽招都可以猜得出來。
一定是他急需用錢，你這個傻瓜就跟著栽進去了。說吧！要多少。？”
方小萍還是說不出口：“我……”
史大偉說：“沒關系，盡管開口，我敢給你黃金漁鉤，就敢面對任何要求。”
方小萍慢慢地拿出包裏的漁鉤，史大偉瞇起眼睛看著，陳虹的神色越發緊張。
方小萍拿出了漁鉤，看著漁鉤的金光，說：“王浩曾經對我說過，這個黃金漁鉤是
他見過的最美的一件事，勸我不要糟蹋了，我本來不理解。現在真要拿著漁鉤向您
提很現實、很俗氣的要求，我才忽然體會到那種感覺，就好像拿把刀把最名貴的觀
賞魚殺來吃生魚片，殘忍得我不會原諒自己。”
史大偉心裏感動，卻故作輕松地說：“我肚子裏面都是魚肉，你可不可以用別
的比喻？”
方小萍深吸了口氣，說：“我錯了。史先生，對不起，請當我沒有來過。這個
漁鉤我會更加好好珍惜的，再見。”急步朝遠處的自行車走去。這倒讓陳虹急了，
走到史大偉身邊，輕聲說：“她一定是迫不得已，才會鼓起勇氣過來找您。”
史大偉說：“我知道，我知道！”大聲叫小萍：“小姑娘，小姑娘……”
方小萍回過頭，史大偉笑吟吟地走上前，說：“有個辦法，你不用那個漁鉤，
需要多少，我借給你，你再慢慢地還。”
方小萍思考著。
史大偉不以為然地說：“我這輩子向別人借過錢，也借錢給過別人，可從來沒
有這樣懇求別人向我借錢。唉，不知道怎麽搞的，一看到你就沒輒。大概上輩子欠
了你。”
方小萍終於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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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2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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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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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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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二十五節
當小萍以為一切就這樣解決了的時候，卻又出現了新的狀況：龔喜和茹男早已
經有一個偵察大寶的行蹤的計劃，他們的行動已經差不多有了結果，龔喜拍到了很
多大寶和陳虹在一起的照片。這一切小萍原先是一點不知道的。
晚上，小萍心情輕松地回到家，心裏一直想著和大寶的婚事。不想，龔喜和茹
男卻讓她看了照片。方小萍審視著手中的照片，卻沒心沒肺地說：
“沒錯哎！你看她腰細細的，腿長長的……就是大寶喜歡的類型。”
茹男奇怪道：“誰在跟你討論身材？雖然她是背對我們的，但我們可以肯定，
她是史大偉的女秘書陳虹……你想到了什麽沒有？”
方小萍卻說：“說不定……說不定大寶去跟她談分手。”
茹男說：“去談怎麽騙你，騙你的黃金漁鉤！”
萬玲也說：“那個女秘書知道黃金漁鉤的事，就要大寶回來向你唱戲哭窮。他
們的目的是希望你去向史大偉要一大筆的錢。”
龔喜接口道：“然後帶著錢走人，留下你這個木瓜還在那裏發結婚請柬，做白
日夢。”
方小萍看著眾人，強詞奪理：“我覺得……你們太關心我，所以把人都看得太
醜陋了。”
茹男逼問道：“是嗎，你敢說你沒去向史大偉借錢？”
方小萍低頭不語，萬玲走上前來，說：“你借了多少？”
方小萍從身上掏出一張支票，說：“五百萬。他馬上開了支票。”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萬玲說：“那你預備把這五百萬送給那個騙子？”
方小萍低頭解釋說：“說‘騙子’可能太過分了……大寶認識史大偉的秘書也
不是死罪，我會想辦法弄清楚的。”話聲未完，支票已被龔喜一把抽了過去。龔喜
說：“你還沒弄清楚，大寶那只狗已經把肉包子叨跑了，我來保管最安全了。”
方小萍伸手去搶，說：“龔喜，你不要鬧了！還給我！”龔喜卻像傳球一樣地
把支票傳給哈妹。哈妹又傳萬玲，萬玲傳給茹男，茹男又傳龔喜，龔喜奔向陽臺，
方小萍尖叫著去抓他。倆人在陽臺上掙紮起來，支票脫手飛出去，王浩在樓下一把
抓住了，看看手中的支票，不解地看著陽臺。方小萍急忙跑下樓梯。其他人擁到陽
臺上，叫：“王浩！不要把支票給她，會被大寶騙走的。”王浩奇怪地看向匆匆跑
來的方小萍。方小萍緊張地伸出了手，向王浩討支票。萬玲著急地叫：“王浩，把
支票撕掉，先讓小萍冷靜一下。”王浩看著方小萍。方小萍可憐兮兮地一直向王浩
伸著手。
王浩緩緩地把支票遞給了方小萍。
大寶早知道小萍從史大偉那裏弄來了五百萬，因為陳虹已經激動得不得了了。
第二天，大寶就向小萍要錢，小萍乖乖地把支票帶到和大寶約定的地點。她來到時，
大寶正發著呆，沒發現她的到來。小萍走到石階旁拿起大寶的外衣，坐了下來。一
本護照從大寶的外衣口袋裏滑了出來，落在地上。小萍一楞，拾起護照翻開一看，
原來是大寶的。小萍望著大寶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寶轉過身來，發現是她，沒精
打采地走了過來。小萍把護照放回衣袋，故作自然地挪到一邊。大寶坐到小萍的身
邊，還沒說話，小萍掏出支票亮給大寶看。大寶故作一頭霧水地接過支票，問：
“這是什麽？五百萬？怎麽可能？是哪來的？”
方小萍冷冷地說：“你跟陳虹等的不就是這個？”
大寶眼也不眨地說謊：“什麽陳虹？你在說什麽？這五百萬到底是怎麽回事？”
方小萍笑容僵在臉上，收回了視線，喃喃地說：“你不是很無辜，就是演技太
好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大寶並不理會方小萍，琢磨著：“這支票真能領到錢嗎？”
方小萍說：“保證能領到。我希望你先去把欠那些流氓的債務還掉，這樣以後
才會安心工作，好好生活。”
大寶大喜過望地說：“你真的要幫我還債？”親了親方小萍的臉，“嗯，太感
謝你了！我就知道小萍是我的福星，對我不會見死不救的。”
方小萍為難地說：“你欠他們八百萬，可這裏只有五百萬。”
大寶趕緊說：“沒關系，夠了，夠了。”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方小萍叫了一聲：“大寶！你從頭到尾都沒問我答不答應你的求婚。”
大寶楞住了，見方小萍正盯著他的眼睛，拍拍自己的頭，說：“你看看我。怎
麽樣，你嫁不嫁給我？”
方小萍的眼神裏有著難以掩飾的酸楚。大寶又幹笑著說：“其實根本不用問的，
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就表示已經要嫁給我了，對不對？我明天就去幼兒園接你，
我們一起去挑結婚戒指。”說完轉身快步離去。
方小萍心情復雜地目送著他的背影。
大寶立即上銀行把錢提了出來，拎著個皮箱走了出來。陳虹興奮緊張地在車裏
向外張望。大寶也不說話，坐進車子，一言不發，慢條斯理打開皮箱，從裏面拿出
匯款單和存折，說：“匯了四百九十萬到我廈門的戶頭，拿了十萬塊現金出來用。”
陳虹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問：“我們真的有那麽多錢了？”
大寶把存折和現鈔湊到陳虹的面前，說：“看，全都是真的。”
陳虹發出了滿足的歡呼，激動地擁抱著大寶。倆人高興了半天，才想起來開車
離去。
車開到了郊區的公路上，陳虹說她口渴，大寶就把車子停到了路邊，下車去幫
她買飲料。他下車走了幾步，又折回，重新上了車，關了引擎，抽出了鑰匙。
陳虹不解，問：“怎麽了，你想熱死我？”
大寶說：“開窗不就涼了？”
陳虹說：“外面都是熱風……你拿鑰匙幹什麽？”突然明白過來“你不放心我？”
大寶也不答話，下車走向雜貨店。陳虹奔下車拉住大寶，憤憤不平地說：“你
怕我開了車子，帶著錢跑了，對不對？”
大寶不敢承認：“那是你自己在說，我可沒說。”
陳虹氣急敗壞：“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大寶也生氣了：“我沒什麽意思。反而你有意思。為什麽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跑’這個字？是不是正在想？”
陳虹瞪眼說：“大部分錢都在你賬上，我什麽都沒說，你還在血口噴人。怎麽
樣，我就是想跑，不但想跑還要真跑。”
大寶陰沈著臉，說：“是嗎？”
陳虹說：“反正我不跑你遲早也會跑的。你馬上把我的一半錢給我。你這種人
什麽事都幹得出。”
大寶忽地轉身跑向車子，陳虹也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了車子。倆人在車裏
氣喘籲籲地對望著，又不約而同地望向倆人中間的皮箱。但誰也沒有去動箱子，大
寶繼續開車，陳虹在旁邊余怒未消。
卻說小萍還真等著大寶來找她買結婚戒指，在幼兒園裏整個一天都精神振奮的。
但是一直等到晚上，也沒見到大寶的影子。天色已經很晚了，幼兒園裏人已經差不
多走光了，只剩下勤雜工人。小萍還在黑暗中呆著，無望地等待著。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隱約的爭吵聲，小萍心裏一動，站了起來，再一聽，是王
浩在和勤雜工爭執，一個要進，一個不讓。王浩徑自快步走了進來，勤雜工拿根棍
子在後面跟著，王浩擺出拳擊架勢與他對峙，倆人僵持著進了教室。王浩直對小萍
使眼色，小萍卻呆呆地好像沒看見。
王浩退到小萍旁邊，輕輕地說：“餵！你再不說句話就要打起來了。”
方小萍如夢初醒地攔住勤雜工，說：“大叔，沒關系，他是我朋友。”勤雜工
這才悻悻地退走。王浩找了個小朋友的位置坐了下來。方小萍仍然一動不動。王浩
開口學著小孩的調子說：“老師，你下了班怎麽還不回去？家裏面有很多人在擔心
哦。”
方小萍難過地說：“一邊擔心一邊笑我？”
王浩正經地說：“沒人會笑你。”
方小萍搖搖頭，說：“連我自己都在笑自己。”
王浩看向了教室角落所擺放的煙花，開心地說：“哎！我最喜歡煙花了，在天
空爆出來像彩色的流星雨。你這個人又喜歡星星，我來放，好不好？”
小萍不答腔。
王浩這才明白過來，說：“你是買來要和大寶一起放的？”
小萍沒好氣地說：“要你管！！”
王浩說：“管不到你管煙花總可以吧。”拎了煙花走向外面。方小萍奇怪地看
著他。王浩和勤雜工把各式煙花排列在院子裏的地上。王浩走到方小萍身邊，示意
勤雜工放煙火。美麗的煙花向天空中飛去，引燃成流星般的花雨。方小萍出神地看
著，和王浩並肩而立，但誰也沒說話。
方小萍忽然悠悠地說：“他本來今天要帶我去挑選結婚戒指的。”
王浩看著方小萍，輕輕地拉過了她的手。方小萍的眼眶有點泛紅，說：“其實
我早就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很多不實在的東西，可我不認命地想要賭賭看，沒想到
輸得這麽慘。”
王浩看著天空中的煙花，問：“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你會不會做相同的選擇？”
方小萍癡癡地看著煙火，點點頭：“因為我是個不開竅的笨女人，一定要等頭
破血流才會甘心認輸。”
王浩說：“所以我才會放煙花慶祝。”
方小萍詢問地看著王浩，問：“你早知道是這個結局？”
王浩幽幽地說：“我也希望是這個結局。”
方小萍似懂非懂地苦笑著，說：“你有沒有見過像我這樣失敗的女人，被同一
個男人逃兩次婚？”
王浩還是幽幽地說：“沒見過……”
然而沒過幾天，大寶居然提著錢箱子回來了。當他邋遢、頹廢不堪地出現在女
孩們的別墅前時，龔喜發現了他，如臨大敵，叫來眾女孩手持武器保衛家園。大寶
只是無神地望著眾人，一點沒有躲閃的意思，轉身從車上扛下了一只大皮箱，拖著
它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微笑著對小萍說：“我又回來了。”
方小萍苦笑著說：“我再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讓你騙了。”
大寶指著皮箱說：“這裏面有四百九十八萬，還有兩萬已經花了，我會想辦法
再還來的，請相信我。”
方小萍吃了一驚，陽臺上的王浩看到這裏，也一楞，身子向前傾力圖看個真切。
大家都松了口氣，陸續圍了上來。
大寶故作瀟灑地苦笑著說：“我是個天生的窮鬼，天天夢想著有錢，什麽手段
都用上了。現在好不容易橫財到手，卻發現錢也是會咬人的。每天我都睡不著。算
了，你拿回去吧，我沒這個命。”說完轉身就走。
茹男叫住他：“大寶……你……怎麽可能？……為什麽會這樣？”
大寶停步回身看著方小萍。方小萍的眼睛濕潤了。大寶說：“是她……不計較
一切地盡力幫我……而別人，卻在不擇手段地算計我。我大寶再是狼心狗肺，好壞
還是知道的。小萍，你聽到了嗎？我在向你認錯……這回是真的……”原來，他和
陳虹自從拿了錢之後就一直勾心鬥角，陳虹甚至想置他於死地，大寶突然之間覺得
很悲涼，也良心發現，深感小萍是個太好的人。
方小萍走上前，問：“接下去有什麽打算？”
大寶搖搖頭，眼裏是從未有過的真誠：“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從頭來過。”
方小萍微笑著想哭。
大寶又說：“所以，我沒臉來請求原諒，只是來認個錯，道個歉，然後不管你
們怎麽對我，我馬上就離開……”
方小萍眼眶泛紅，上前輕摟住大寶。大寶黯然地拉開小萍的手，低聲說：“不
能跟你白頭到老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損失。我知道我再也配不上你了。小萍，好人有
好報，你一定可以嫁個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方小萍聽得熱淚盈眶，大寶推開她，大步走向車子，車子越開越遠，眾人目送
著他，心裏都是說不出的滋味。
第二天，史大偉就收到了一皮箱的錢、一束花和一封懷著謝意和歉意的信。這
令他有些不敢相信，因為看見這麽多錢幾乎每個人的面目都是醜陋的，而這次，他
的確遇上了一個奇怪的女人。
第二十六節
別墅裏總會有意外的事情發生，老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誰也料不到，一個傻
乎乎的見誰都叫“爸爸”、“媽媽”的剛會走路的小孩阿呆會自己走來投奔他們。
這真是奇怪了，可是再奇怪他們也不能不管呀，更何況阿呆見他們就“爸爸”、
“媽媽”叫得那個甜，連送給警察都送不掉。
晚上的時候，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商量到底該把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孩子怎麽
辦。想來想去也沒想出辦法來，最後只得決定暫時看著孩子。大家每天輪流帶孩子，
再想辦法慢慢找到他的父母。
一大早，哈妹就抱著阿呆站在陽臺上大聲吼：“龔喜，出來！不要躲了，輪到
你帶小孩子了！”龔喜卻不見人影。哈妹只好抱著孩子進來。
萬玲正哼著歌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自言自語道：“男人想戀愛需要好技術，
女人想戀愛需要易容術。”哈妹無奈地說：“龔喜溜得不見人影了，怎麽辦？”
萬玲看也沒看她，說：“那就你負責看小孩嘍。”
阿呆很是淘氣，趁倆人說話的時候，又滿屋子亂跑。哈妹費力地去追他，邊追
邊埋怨：“又不是我們生的，為什麽要惹這個麻煩？”
萬玲說：“因為送去任何一個慈善機構，他們都會先找警察查小孩子是怎麽出
現的。他管我們叫爹娘，警察會認定小鬼是我們其中之一生的。你不怕你去送！”
哈妹抗議道：“大家說好了輪流帶，為什麽我要特別倒黴？”
萬玲說：“因為我要出去。”
哈妹好奇地說：“你又要跟誰談戀愛了？”
萬玲得意地說：“不止一個！王浩成了窮光蛋，沒什麽意思了，我還不另尋生
路？我今天要和好幾個有錢男人見面！”
哈妹大驚：“什麽？”
萬玲從容自若：“我今天只是去觀察敵情。怎麽老是找不到對勁的衣服？應該
穿男人一看就想剝下來的那種。”正說著，阿呆從萬玲房裏走出來，手裏舉著一件
泳衣，哇哇地叫著。
萬玲忍俊不禁，笑道：“你看看他多識貨，叫我穿泳衣。”
哈妹突然羨慕起萬玲來，說：“萬玲姐，我要跟著一起去，讓我學習學習一天
跟一打男人約會的技術。”
萬玲說：“你一個大電燈泡再加上那個小拖油瓶，不行。”
哈妹求道：“我們坐得遠遠的，一點也不吵你，你根本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
求你了。”
萬玲看著孩子，阿呆正鉆在泳衣裏面掙紮著。萬玲露出了憐愛的微笑，說：
“好吧，從小訓練他怎麽樣躲開危險女人的陷阱。”說著上前抱起阿呆，親了一口，
說：“大媽咪示範給你看哦！”
三人來到一家咖啡館裏，哈妹抱著阿呆坐在桌子旁。萬玲和一個男人在遠處的
座位上約會。
哈妹看到萬玲和那個男人相對而坐，臉上充滿著悲戚。那男人不知在對她傾吐
什麽，竟然痛哭失聲。萬玲溫柔地遞紙巾給他。沒過多久，倆人道別，萬玲走了回
來，輕聲向哈妹解釋道：“剛才那個談到他死去的老婆，悲從中來。”
哈妹同情地點點頭。萬玲看了一眼門口，趕緊說：“不跟你多說了，下一個已
經來了。”說著揮著手朝另一個男人走去。沒過一會兒，倆人就聊得很投機起來。
只見萬玲滿臉的同情，撫摸著哭倒在桌上男人的頭發，又遞上紙巾。把哈妹看得奇
怪不已。
一陣之後，萬玲送走男人，又趕緊地折了回來，坐到哈妹的面前，不等哈妹問
就先開了口：“他談到他現在的老婆，悲從中來。”
哈妹只好又同情地點頭。這時候，門口走進一個走路蹣跚的老頭，四下望著找
人。哈妹問：“是不是找你的？”
萬玲翻著白眼說：“天哪！我不要跟這個人見面。”
哈妹深有同感地說：“沒錯。看到他的外表和年齡我就悲從中來。”說著迫不
及待地把阿呆交給萬玲，說：“讓阿呆來照顧你。反正你現在又不想和那個老頭見
面，下一個要一個小時以後了。我去隔壁的百貨公司逛逛馬上就回來。”沒等萬玲
說什麽，一溜煙地跑了。
萬玲無奈地看著阿呆，阿呆卻撒嬌地叫她：“媽媽……”萬玲一聽，高興地親
吻著阿呆。正在這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年輕帥氣的男人向服務員詢問著什麽，萬
玲吃了一驚，著急地看表，自語道：“是我約錯了還是他來早了？”趕緊把阿呆放
到旁邊的椅子上，掏出小鏡子補妝，對阿呆輕聲地說：“阿呆，大媽咪要去約會了，
你在這裏吃冰淇淋，不要亂跑哦！小媽咪馬上就要回來了。”
萬玲起身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回身去警告阿呆：“不可以跟過來，也不準在
別人面前叫我‘媽媽’，懂不懂？”阿呆呆呆地點點頭。萬玲放心地朝男人扭了過
去。
那男人看到她，立刻被她吸引住了。萬玲風情萬種地在他對面落座，輕輕地說
：“你好，我是萬玲……”正說著阿呆忽然出現在萬玲身旁，抱住了她的大腿，大
叫：“媽媽！”萬玲呆住了，男人也楞住了。萬玲尷尬地苦笑著說：“這是我的小
侄子。快，回去找小媽咪。快！回去！”阿呆一聽，往回跑了。
萬玲松了口氣說：“平時我最疼他了，所以他老是叫我媽媽。”
男人也如釋重負，倆人開始聊了起來。聊著聊著，萬玲不放心地側身往阿呆那
兒看去，卻發現阿呆不在位子上。萬玲一驚，忙起身四下尋找，沒見到人，趕緊朝
門口奔去，卻到處都不見阿呆的蹤影。哈妹正拎著購物袋回來，萬玲一見她不由分
說：“快，阿呆不見了，你找那邊我找這邊。”哈妹也慌了，急忙在人群中找起來。
萬玲在人群中穿梭著尋找阿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她看到了遠處路邊
有個戴帽子戴墨鏡的男人正要把阿呆抱到車子裏。萬玲急得發出震天大吼“餵，餵”，
根本不再顧及自己的形象，引得馬路上的人都看著她。抱小孩的男人停了下來，看
見萬玲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自己跑來，愕然不知所措。萬玲一跑上來，二話沒說，
就用包打著男人，兇悍無比，大叫：“偷小孩！你敢偷我的小孩子。”又彎腰搶過
阿呆，一把抱在手裏，對一旁看熱鬧的人群說：“你們誰幫個忙叫警察過來。這個
人太可惡了，要偷別人家的孩子。”
男人一臉無辜地說：“這個小孩自己站在我的車子旁邊，我問了半天沒有人知
道是誰的，我正想把他帶到警察局去呢。”
萬玲打斷他，狠狠地說：“你少來這一套！”
這時，一旁有個老太太說：“我看到一個女人把孩子扔在這裏就跑了。”萬玲
蠻不講理，說：“反正我只看到你把小孩往車子裏抱，還戴個帽子掛著墨鏡，一副
見不得人的樣子，誰知道你想幹嘛？”
男人氣得把帽子壓低，揮揮手說：“好，好，我不跟你這個女人吵。”說著鉆
進車子。萬玲狠狠地盯著他，哈妹正急沖沖跑來，萬玲指著男人說：“阿呆差點被
他抱走。”
哈妹瞇起眼看車裏的男人，失聲道：“咦？蠻眼熟的。”
男人余怒未消地開著車走了，阿呆卻突然伸手喊叫起來：“爸爸。”萬玲氣得
惡狠狠地對阿呆嚷：“都是你亂跑，要再亂叫我要揍你了！”
哈妹還看著車的方向，說：“剛剛那個男人我肯定在哪裏見過。”
晚上，王浩從外面回來，發現有人在門口放了一袋小孩子的嶄新的衣服，拿回
來給阿呆一穿，長短大小正合適。大家都奇怪：這是誰送來的呢？
茹男分析道：“很可能是阿呆的爸爸媽媽。”
龔喜不解：“那為什麽要選擇我們？神秘人為什麽要把目標對準我們？”哈妹
忽然發出大聲尖叫，嚇了眾人一跳，只見她指著電視驚訝無比，說不出話來。眾人
圍過去看電視，正是著名節目主持人李勇主持的綜藝節目。萬玲一看也覺似曾相識，
仔細地打量著屏幕上的李勇，猛然想起下午被她打的男人，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
龔喜奇怪了：“怎麽了？……又不是恐怖片。”
哈妹解釋說：“下午要把阿呆抱走的那個男人是李勇。”
茹男說：“你們瞎了眼？這麽紅的節目主持人要阿呆做什麽？”
萬玲自言自語：“李勇……二十六歲，B 型獅子座，主持、演戲、唱歌都大受
歡迎的三棲明星。家住華山路的鴻頂大廈，喜歡打網球、保齡球……最愛吃辣的東
西……”
哈妹叫道：“哇！你知道得比我還多！”
萬玲恢復了鎮定，說：“因為他是有名的鉆石王老五，有名有錢又有貌。不過
就他這樣還不在我的眼裏，你們沒看到我拿著皮包打他的樣子，像在打兒子，帥吧！
一點都不稀罕他。”說完神經質地笑起來，起身進了自己房間。
方小萍佩服地說：“萬人迷就是萬人迷，要是我錯打了鉆石王老五，會抱著枕
頭哭上三天的。”
其實，萬玲進了房間，倒在床上就哭開了，只是嘴裏咬著枕巾，大家聽不到哭
聲。
但是萬玲絕對不是只會哭的女人，她具有很強的進攻性，對喜歡的東西會絞盡
腦汁去追。第二天她就和哈妹抱著阿呆到李勇拍戲的外景地去發起攻勢。
萬玲和哈妹等在旁邊窺探時機，阿呆卻趁她們不註意走向拍攝現場。李勇正投
入地演戲，突然之間聽見一個孩子伸著手對他叫“爸爸”。李勇一楞，阿呆卻頓了
一下，搖搖晃晃地回到萬玲那兒。李勇奇怪地看向不遠處的萬玲與阿呆。
萬玲低聲對哈妹說：“他往我們這邊看了。”扭著腰，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修長的玉腿交疊起來，手放在膝上，作出很文靜的樣子。哈妹抱起走回來的阿呆，
對萬玲說：“你在幹嘛？過去找機會跟他聊天啊。”
萬玲說：“我在靜靜地放電，這樣的靜電一不小心就會把人電死。”
李勇遠遠地盯著她們。萬玲看著李勇，想了想，拿出了紙筆寫上電話號碼，遞
給哈妹，說：“你拿去交給李勇。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向我要電話號碼，快去
吧！”從哈妹懷裏搶過阿呆，硬推哈妹過去。哈妹只得硬著頭皮走向攝制現場，忐
忑不安地走到李勇身邊。
說也奇怪，李勇主動伸手接過了紙條，並對不遠處的萬玲點了一下頭。萬玲似
笑非笑地殷切地看著李勇。哈妹跑了回來，佩服地說：“他真的是在等你的電話號
碼。萬玲姐，你好厲害哦！”
萬玲得意地看著哈妹，說：“世界上沒有男人會拒絕美麗女人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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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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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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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二十七節
王浩自從被廣告公司解雇之後，就在一家快遞公司做快遞員，掙著辛苦錢。但
是就這樣余露還是不肯放過他，又把劉明派了過去，想辦法逼王浩回家。劉明依余
露意見也進了這家公司，和王浩成了同事。
這天，公司的經理派王浩與劉明去送一個古董大花瓶，臨走時還千叮萬囑，說
東西非常貴重，運送的時候千萬要小心，砸碎了誰都賠不起。
王浩和劉明把大花瓶裝在貨車上，要在很短的時間內趕到機場。劉明把車開得
很快，王浩有點擔心，說：“開慢點！”
劉明不在乎地說：“沒問題。”話聲未了，車子前面忽然冒出一個過路人。劉
明疾打方向盤，車子一偏，撞上了路邊的護欄，顛簸了一下，停住了。王浩和劉明
坐在車裏，誰也沒動，只是緊張地看著對方。楞了一刻，倆人不約而同地開門跳下
了車，奔到車後面查看裝花瓶的箱子。箱子仍牢牢地綁著，沒有松動脫離，倆人重
重地松了口氣。王浩瞪著劉明，說：“我來開。”
王浩上了車，卻怎麽也發動不了車子，折騰了半天，只得沮喪地說：“車壞了。
怎麽辦？這裏叫不到車子，時間來不及了。”
劉明說：“這兒離機場不到三公裏了。”
王浩疑惑地說：“你要幹什麽？擡那個大家夥跑三公裏？”
劉明脫下外衣，露出結實的肌肉，說：“禍是我闖的，我來！”
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了，王浩只好同意。劉明扛著大箱健步如飛地在路上跑，
王浩跑在他後面護衛著。劉明邊跑邊說：“你看這不是快到了嗎？我們是‘旋風雙
雄’，沒有事情難得倒我們……”正在這個時候，他絆倒在一塊石頭上，踉蹌著往
前跌跌撞撞沖去，箱子淩空飛起，王浩一驚，本能地騰空躍起。跌在地上的劉明吃
驚地看著：箱子並沒有跌在地上，王浩接住了它。劉明難以置信地爬起來。王浩笑
道：“我們是‘旋風雙雄’，任何事情都難不倒我們。”背著箱子奔跑而去，劉明
隨後緊跟著。
倆人來到機場貨運區時，時間正好。王浩松了口氣，對劉明說：“把箱子卸下
來。小心點。”劉明拎起了王浩背上的箱子，想了想，猶豫了一下，故意松開手。
箱子重重地落地，傳來瓶子碎裂的聲音。王浩難以置信地轉身看著地上的箱子，又
看著劉明。劉明的雙手仍僵在空中，面色慘白，說：“我還沒有抓住繩子你就讓開
了。”
王浩不想辯解，忙蹲下身子查看。劉明也用耳朵靠在箱子上聽著聲音。王浩緊
張地抖著手把包裝打開。劉明從裏面拿出了一大塊碎片，不相信地往內再掏，又是
一大片。倆人絕望地癱坐在地上互相看著。
坐了半天，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回公司去接受處罰。這禍可闖大了，把老板也
驚動了，他在經理的陪同下剛一進公司就陰森地問：“誰是王浩、劉明？”
工作人員紛紛讓開了身子，露出了坐在辦公室裏桌子旁的兩個垂頭喪氣的人。
老板怒氣沖沖地走了進去。王浩與劉明忐忑不安地站起身來看著老板，等待著發落，
一付任人宰割的樣子。老板怒不可遏：“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捅出這麽大的婁子。
我和貨主聯絡過了，那個花瓶是他最喜歡的東西，現在他非常生氣，要公司賠他。”
王浩插嘴道：“這麽貴重的古董，應該有保險吧。”
老板吼道：“只保了實際價值的六成，剩下的四成通通要我們賠。”
王浩緊張地問：“要多少？”
老板乏力地坐在了桌子邊，艱難地說：“二十萬。”
王浩面色蒼白，劉明的眼睛卻閃著光芒。
老板彈了一下指頭，經理送上了資料，老板說：“這是你們進公司時簽的合同，
上面規定工作時由於員工本人的失誤所造成的任何損失都要由本人全部承擔。說說
看，你們準備怎麽辦？”
王浩和劉明都低下了頭。
劉明慫恿王浩回家拿錢賠這筆巨款，可是王浩還想硬撐著想其他辦法。但能有
什麽辦法呢？晚上他一夜沒睡，可也沒有找到出路。早上的時候，他還是照例去上
班。
剛一到快遞公司門外，他就看見辦公室裏余露正在和經理及劉明講著話。看到
了門外的王浩，余露便向經理打了個招呼，走了出來。王浩一看，趕緊扭頭就走。
余露跟出來。王浩頭也不回地問：“你來幹什麽？”
余露只是說：“最近天氣突然間熱了起來，給你整理了一些夏天的衣服送過來。”
王浩深深地吸了口氣，說：“謝謝，沒別的事的話，我要進去上班了。”
余露緊走幾步跟上，問：“古董的事怎麽辦？”
王浩停步不語，有點不以為然地看著地上。劉明從辦公室裏探出頭，關註地看
著王浩他們。王浩擡頭責怪地瞪了劉明一眼，對余露說：“古董的事我自己會想辦
法解決的，不會麻煩你。”
余露想了想，溫柔地走到王浩身旁，用手帕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說：“我
不是過來找你吵架的，看看你，何苦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王伯伯要是看到的話，
也會心疼的。”
王浩冷冷地說：“我不會讓他看到。”
余露說：“你要讓他看到。現在只有他幫得了你。我回去跟他說說你的情況，
先試探一下，也讓他心裏有點準備，你再找時間回去看他。自己的爸爸，又沒有什
麽深仇大恨，你何苦呢？”
王浩說：“我會回去的，可不是現在。”
余露說：“你今天就回家看他。”說著，不等王浩有所反應，轉身走了。
晚上，方小萍下班騎車回來，剛一進院子，只見一陣閃光出現，嚇了她一跳，
茫然四望，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時龔喜出現在陽臺上，得意地說：“想得出這
種秘密武器，連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哪！”說著按下手中的遙控開關，又有兩下子白
色閃光，閃得方小萍睜不開眼。好容易，方小萍才看到了隱蔽起來的照相機，說：
“你拍照也不說一聲，我這個樣子太狼狽了，等我上去換好衣服，化了妝你再下來
好好拍吧。”
龔喜說：“誰拍你了？我是要拍那個扔孩子的神秘人。開關一按，無所遁形。
厲害吧！”
方小萍問：“你知道神秘人什麽時候會出現？”
龔喜說：“不知道。”
方小萍又問：“不知道又怎麽能拍到他？”
龔喜遲疑著說：“這個……我會想出辦法解決的。”正說著，王浩低著頭回來。
方小萍看著王浩，對他揮了揮手。王浩敷衍地點點頭，無精打采地走了進去。方小
萍不明白他是怎麽了。
龔喜卻興奮地說：“有了！王浩，你和我輪流值班……每人值八個鐘頭，就躲
在這個窗口守株待兔！”
方小萍沒好氣地說：“你還是去買套全自動的閉路電視吧。”說著走進了屋。
天已經很晚的時候，王浩突然從窗前看到樓下有一個影子悄悄走進他們住的屋
子，他輕聲叫龔喜。龔喜湊到窗前，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走到樓下停下來，蹲下身
子放著什麽東西。
龔喜輕聲道：“就是她！”搶過王浩手裏的遙控器，用力猛按。照相機對著女
人發出了強烈的閃光，年輕的女人嚇了一跳，轉身就跑。龔喜丟下遙控器追了出去。
王浩也跟在後面。
倆人追了出來，已經不見了女人的蹤影。王浩探下身子去看女人放在地上的東
西，是個小小的生日蛋糕，旁邊還有兩根蠟燭。
龔喜奇怪道：“嗯！是要替小鬼慶祝生日的。她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非要搞
得這麽神秘兮兮的？等我把照片洗出來，看她往哪裏躲。”
王浩還是回到父親家想辦法借錢來了，可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著小萍
和阿呆。這又是幾個女孩出的鬼主意。當她們知道王浩闖了大禍之後，想來想去，
想出讓王浩帶小萍回家，說是在外面養了個阿呆這樣的孩子。
余露知道王浩要回來，本來很高興，可一看到小萍，她的笑容就凍結了，對王
浩說：“王伯伯知道你要回來非常開心，早就在客廳等著呢！”
王浩也沒理會，扶著小萍往客廳內走去。余露阻止小萍進入，說：“哎！這是
家人的聚會，你來湊什麽熱鬧？”
小萍心裏本來就打鼓，一聽這話，馬上說：“那太好了，再見！”卻被王浩拉
住。王浩說：“她也是我家的人！”
余露一楞，小萍趕緊對余露苦笑著說：“我也是不得已的！”王浩一把將小萍
拖了進屋。余露沒明白是怎麽回事，跟了進去，說：“王伯伯，王浩回來了，還帶
著一個女人跟一個小孩。”
王父放下手中的報紙轉身瞪著王浩和小萍。王浩還沒開口，王父已經起身走向
小萍了。小萍抱著阿呆全身不自在。王父端詳小孩，又看著王浩，問：“誰的？”
小萍沒有反應，王浩暗中掐了她一下，小萍卻早把準備好的話嚇沒了，慌不擇
言地說：“每個人都說長的很像王浩。應該是他的吧！”
王父又問王浩：“王浩，我在問這小孩是誰的？”
王浩故作為難：“我不想說……怕說了惹您生氣……”
小萍趕緊附和：“對對！您一定會生氣。”
王父一聽，氣得坐回沙發。王浩試探著問：“爸……你可不可以周轉我一筆錢。”
王父直截了當地說：“不可以！”
王浩看著小萍，小萍慌張地說：“這錢是為孩子借的，他要動一個很大的手術。”
余露上前柔聲說：“王伯伯……王浩在外面惹了麻煩，沒有錢不能解決，我看
您就借他吧。”
王父氣呼呼地說：“一毛都不借。”
王浩咬著牙掉頭走出了客廳，阿呆叫道：“爸爸……”。小萍抱著阿呆，說：
“從進來我就只感覺到冷冰冰的恨意，這很可怕的。你們再不用真的愛來對待王浩，
他只會越走越遠。”王父沒有說話，小萍抱著阿呆走了出去。
王浩和小萍牽著阿呆在街心公園的碎石路上慢慢走著。小萍見王浩心緒很不好，
想逗逗他，對阿呆說：“阿呆！叫爸爸不要難過……說天無絕人之路，事情很快就
會解決的！”
王浩有趣地看著阿呆，阿呆邊走邊擡頭望向他，露出可愛的笑容，張口就叫：
“爸爸……”
王浩對阿呆說：“你告訴媽媽，她演戲演得太差了。”
小萍又說：“你告訴爸爸：媽媽是假媽媽，所以不會演。”
倆人相視而笑。小萍牽著阿呆坐了下來，王浩也跟著坐到了旁邊。小萍用紙巾
給阿呆擦臉。王浩望著，說：“我們這個樣子還真的像一對夫妻。”小萍看了他一
眼，沒有答腔。
王浩開玩笑地說：“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老公，又有了這麽一個小孩，你一定很
開心。”
小萍卻說：“不可能的事叫窮開心。”
王浩用肩碰碰小萍的肩，說：“哎！我們幹脆假戲真做……我向你求婚。”
小萍說：“不要鬧了！”
王浩開玩笑地央求：“嫁給我吧！”
小萍大聲說：“不要！”
王浩又碰碰她的肩：“嫁給我吧！”
小萍馬上回答：“好！”倒把王浩給楞住了。
小萍指著王浩笑：“你完了！你忘了我是小萍，隨時隨地都準備說‘我願意’
的女人。”
王浩反而有點不自然，幹笑著。
小萍不依不饒：“娶我啊！為什麽不講話了？”
王浩卻認真地說：“開心得講不出話。”
小萍有點生氣地說：“所以我說啊，不可能的事叫窮開心。”
王浩親吻著阿呆之手，又把阿呆的手揮向小萍，學著小孩的腔調：“爸爸親媽
媽，來個飛吻！”小萍故意側身躲過那個飛吻，說：“拒絕接受。你還有心情開玩
笑，錢沒借到，拿什麽去賠人家？”
一提到這事，王浩的臉色陰沈下來。
第二十八節
龔喜把那天晚上拍的照片洗出來了，大家圍著看照片上的年輕女人，可發現根
本沒有正面像。正在失望的時候，電話響了，竟然是李勇找萬玲。
萬玲接過電話，只聽李勇問：“要不要出來聊天？”
萬玲故作驚訝地說：“聊天？……我看看小冊子這兩天排了什麽約會，你等一
下哦！”放下電話逗弄著阿呆，過了好一陣才又拿起電話，說：“今天下午一點我
要去藍天俱樂部遊泳，一起去玩水吧！”說完鎮靜地掛上了電話。
哈妹佩服得五體投地：“哇，你真行！明明樂得要死還在那邊裝高傲。”
茹男不解：“你約遊泳池幹嘛？你又不會遊泳？”
萬玲笑著旋轉身體，展露身材，茹男明白了，不屑地說：“沒事去露肉給男人
看，太廉價了吧！”
萬玲胸有成竹地說：“我不只露，還要跟他肉搏。”說完扭身往房內走去，剩
下茹男目瞪口呆：“我有沒有聽錯？她第一次約會就要肉搏？”
下午，萬玲帶著哈妹和阿呆來到俱樂部。剛一進去，就見更衣室裏走出來八名
模特兒，一個個高挑修長，身材勻稱，往泳池走去。哈妹羨慕地說：“這些都是名
模，是各省的代表隊來遊泳健身的。”
萬玲不屑地說：“一個個見骨不見肉，還穿得那麽少，像醫院的標本，有什麽
好看的。”這時，外面遊泳池裏傳來女人的尖叫與喧嘩聲，萬玲和哈妹探頭一看，
只見一群泳裝美女竟然圍在李勇的身邊和他搭訕聊天，甚至有美女要求李勇直接在
泳衣上簽名。
萬玲毫無懼色，風情萬種地向李勇走去，搖曳生姿，傾倒眾生。被美女簇擁著
的李勇一眼看到了她，笑著迎了上去。
可是萬玲不會遊泳，這讓她一會兒就喪失了優勢。李勇應八名模特兒之邀，一
起玩水球，玩得不亦樂乎。萬玲只能坐在一邊的池畔用腳輕輕撥弄水花，顯得有點
孤單。哈妹把阿呆放在椅上，走了過來，鼓勵說：“哎！幹洗也不是這種洗法！你
坐在這裏孵蛋誰理你！下去跟他們一起玩啊！馬上把風頭搶過來！”
萬玲遲疑著：“下水會馬上被淹死……我根本不會遊泳……”
哈妹瞪眼說：“那……那有沒有別的招？你不是要跟他‘肉搏’嗎？怎麽個‘
搏’法？”
萬玲說：“我本來是預備到水裏喊救命，讓他來個英雄救美，大家在水裏肉碰
肉的，不就是‘肉搏’。”
哈妹說：“很好啊！快點下去！”
萬玲有點害怕：“別催別催……難得下水，姿勢得美一點……”小心地進入水
中，又擔心地問：“這麽吵他會不會聽不到我的叫聲啊！”
哈妹說：“不會啦！我幫著你叫！”萬玲這才放心地往深水處走去。哈妹回頭
卻不見了阿呆，趕忙去找。萬玲故意一個踉蹌，伸手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李勇正和眾人賽球賽到激烈處，各式尖叫聲此起彼落。萬玲快叫破了喉嚨卻沒
人聽見，開始真的溺水了，嗆咳發不出聲音，在水裏掙紮起來。
等到哈妹找到阿呆回來的時候，卻不見了萬玲人影，只有一堆堆的氣泡從池裏
冒出，哈妹急得大叫救命，跑向眾人戲水的地方大吼大叫。大家跳水的跳水，遊泳
的遊泳，一堆人朝萬玲溺水的地方蜂擁而去，把她撈了出來，擡進俱樂部的休息室。
等到萬玲醒來的時候，看見李勇正抱著阿呆坐在對面，哈妹對萬玲輕聲警告說
：“哎！你趕快醒醒。這樣子不好看。”萬玲依舊兩眼發直，精神恍惚，囈語道：
“我不要喝水……”
哈妹把嘴湊到萬玲耳根上，說：“跟三棲紅星談戀愛了！”萬玲一聽，霍地精
神一振，坐直了身子，擺出個POSE，眼神對著李勇放電，說：“我這條命是你救回
來的。真不知道該怎麽樣報答你。。”說著一陣惡心，沖進了洗手間。李勇正要說
話，身邊的阿呆抓著李勇的臂膀，叫道：“爸爸……”李勇一楞。
哈妹解釋說：“他就這個樣子，見誰都叫爸爸。”
李勇微笑著問：“這麽年輕就有了小孩子會不會覺得負擔很重？”
哈妹有點尷尬，趕緊解釋：“不是我的！……撿到的！說出來你不會相信，我
們一共四個女人住一起，結果竟在門口撿到這個寶貝，想送給警察處理又有些舍不
得，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萬玲一扭一扭地走了回來，李勇見她臉色不好，早早地把她們送了回去。
晚上，王浩回到別墅後心事重重，倒不是因為愁著要陪錢，花瓶的事情，今天
余露已經用二十萬給他擺平了，可這卻更讓王浩難受，他沒有想到自己到最後還是
不得不接受余露的施予。
王浩躺在床上，問龔喜：“有錢真的很好對不對？”
龔喜說：“廢話！錢都能使鬼推磨了。”
王浩又問：“那人生除了賺錢來花就沒別的有意義的事可以做嗎？你有沒有？”
龔喜馬上回答：“有！娶老婆！”
王浩說：“然後呢？”
龔喜說：“廢話，當然就是生小孩，小孩再生小孩……你還想怎麽樣？”
王浩泄氣地說：“我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
龔喜走至陽臺邊，說：“人就是窮才會胡思亂想……不相信你弄個幾百萬過來，
要什麽有什麽看你還會不會想？……腦筋停止轉動躺在床上當大爺了！”
王浩不說話了。龔喜突然小聲說：“那個女人又來了。”王浩跑向陽臺，看到
一個女人在院子裏徘徊。倆人看了一眼對方，同時追了下去。
女人跑不快，還真給倆人抓了回來。幾個女孩也沖進客廳。一番盤問之後，知
道了女人叫嶽小珊，在附近的工廠做會計，正是阿呆的母親，是個未婚媽媽，不敢
讓親友知道有這個小孩，東躲西藏了兩年實在受不了了，才想到這個辦法，把孩子
扔到這裏來。在眾人的逼問下，嶽小珊說出了孩子父親的名字，把萬玲嚇了一跳，
因為那正是李勇！而李勇根本不肯承認有這麽一個孩子。嶽小珊見眾人不相信，便
拿出一條帶照片盒的項鏈，裏面嵌著她和李勇的合影。說完這些之後，她抱著孩子
就要離開。
小萍突然叫住她：“嶽小姐！現在你的問題還沒解決啊！總不能被我們發現了
你又把孩子丟到別的人家。阿呆實在太可憐了！這樣子吧……你照原來的意思把阿
呆留下來，等有了能力再回來把他領走。”
嶽小珊還沒說話，萬玲首先反對：“不可以的！留下來誰養啊？我們幾個未婚
女孩當中忽然間多出一個小孩不是很奇怪？小萍你已經夠難嫁了，再拖個油瓶根本
沒了指望。”
茹男卻說：“我……我反正是男人婆，多個小孩在家裏……沒感覺……”哈妹
也說：“我喜歡阿呆……我可以幫小萍姐一起帶！”
萬玲楞住，問龔喜道：“龔喜你，房東怎麽說？”
龔喜一反常態，說：“你沒發現我一直很喜歡做慈善事業的……嶽小珊一個未
婚媽媽沒有能力養阿呆，我們伸出援手是應該的。”
王浩什麽也不說。萬玲來回踱著步，眾人都靜默地看著她，只見她走到小珊面
前，說：“你這個女人出現不到十分鐘，就能夠又破壞李勇形象，又分化我和這邊
所有人的關系。你是我見過的高手中的高手。可是對我沒用，我還是會和李勇繼續
發展下去，知道嗎？”
小珊有點不知所措，說：“我……我有些替你擔心……”
萬玲冷笑看向另外三個女孩，說：“你們這些可憐的女人，去多買點奶粉尿布
吧！”說完掉頭往房間走去。趁大家不註意，她拿走了嶽小珊的那根項鏈。
第二天，萬玲照舊和李勇約會，倆人來到一家餐廳裏。這裏的環境很好，提琴
手拉出了柔情的音樂。
李勇看著萬玲，突然問：“今天怎麽沒有把小寶貝帶出來？”
萬玲微笑著說：“又不是自己的，成天帶進帶出會讓人誤會。”
李勇點頭啜飲著咖啡。萬玲有意無意地說：“其實阿呆跟你蠻有緣的。”
李勇不解地看著她。萬玲故作隨便聊天的樣子，說：“你想想看，壞女人抱走
他別的地方不去專往你車上扔，阿呆叫你爸爸又叫得那麽自然，這不是有緣是什麽？”
其實她已經知道那天正是嶽小珊把阿呆扔到李勇的車旁的。
李勇微笑著說：“我要是有個這麽大的小孩就福氣了！”
萬玲說：“是嗎？你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偶像，不怕小孩壞了你的身價！”
李勇苦笑了一下，說：“不談假設的事情，欣賞音樂吧！我去下洗手間。”說
完離座而去。萬玲從皮包裏掏出了嶽小珊的項鏈，打開了項鏈蓋，想了想，把項鏈
往李勇座位的桌面放了上去，沒事般地等待著。一會兒，李勇回來了，坐下來，看
見桌上的項鏈，拿起來問：“這是誰的？”
萬玲故作訝異地接過項鏈，仔細看著，說：“裏面有你和其他女人的合照！”
遞給李勇，問：“她是誰啊？”
李勇接過來，瞇起眼看著照片。
李勇臉色一變，迅速看看四周，問：“這是誰拿過來的？”
萬玲故作驚訝，說：“我專心聽小提琴沒註意到……是你的合照沒錯吧！”
李勇不以為意地把項鏈放回桌，說：“不知道又是哪個影迷送來的。”
萬玲問：“你不認識這個女人？”
李勇說：“有點面熟。很多影迷喜歡跟我合照，不管我到什麽地方都跟，一逮
著機會就要求合照。”說完話自顧自地笑著。
萬玲也笑出聲。
萬玲已經被李勇迷倒了，而李勇對她也是既熱情又大膽，這樣浪漫的愛情是萬
玲夢寐以求的，所以她決定無論如何，她是要護著李勇的。她不知道的是，小萍她
們三個正在進行一個計劃，那就是替阿呆認回父親。
計劃在中午實施。小萍、茹男和哈妹都有些緊張，坐在餐桌旁食不知味，不住
張望著萬玲的房門。頭天萬玲約會到很晚才回來，現在也不知起沒起床。小萍說：
“她如果一直睡下去我們就不用煩惱了！”正說著門打開了，萬玲艷光四射地走出
來。三個女孩急忙假裝吃東西，連阿呆都乖乖低著頭。萬玲徑自拉開冰箱拿出些食
品來，在較遠的沙發上坐下來，小口小口地吃著。吃完後，拿起皮包，準備走，臨
走時還回頭說：“好好的假日你們就在家裏慢慢帶小孩，我去享受愛情了。”
三人如夢初醒跳了起來，哈妹首先沖到陽臺上指著外面的高處叫：“喔！喔！
大家快來看那是什麽！”茹男與小萍奔過去，也裝腔作勢對著空中驚叫。萬玲禁不
住走過去張望，只見很遠很遠的天空中有個熱氣球，而熱氣球的底下懸著一塊紅布
條，上面寫著：“我愛萬玲。”
小萍贊嘆道：“是誰這麽有情調，這麽大手筆！”
哈妹說：“啊！我知道了！是李勇大哥用這種方法向萬玲姐表達愛意。”三人
同時誇張地驚嘆出聲，萬玲瞇著眼看去，系氣球的頂樓陽臺出現了一個戴帽子的男
人對眾人揮著手。哈妹興奮地指著頂樓方向，叫：“李勇……李勇就站在陽臺，還
在對我們揮手。萬玲姐你還不趕快過去找他。”萬玲遲疑著說：“那麽遠那麽高。”
哈妹說：“人家都不怕了……說不定會在那裏向你求婚哦！”
萬玲含著微笑，扭身離去。三人松了口氣，茹男拿出手機說：“龔喜……萬玲
交給你了……你負責跟她玩兩個鐘頭……”
在大廈天臺上的龔喜一邊聽著電話，一邊正和氣球搏鬥，嚷道：“哎哎！我選
的這個氣球太大……我已經控制不了了……”他被熱氣球的力量牽引著來回地奔跑。
下面，萬玲正邁著碎步急匆匆地走著，朝氣球的方向奔去。家裏的三個女孩帶
著阿呆上了出租車離去。
當李勇打開門時，他嚇了一跳——一票的女人在門外瞪著他，其中還有一個看
上去像律師，嶽小珊抱著阿呆躲在後面，回避著李勇的視線。
幾個人進了門。茹男打量著布置前衛的客廳，說：“你的日子過得很好嘛！我
一直以為陳世美負情秦香蓮的故事只會發生在古代，現在才知道不管怎麽進化，男
人混蛋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李勇直接撥了電話，說：“陳律師，這裏出了一點問題，你趕快過來……對！
我在家。”
茹男說：“叫律師過來？很好！因為你的麻煩大了，不靠法律解決不了。”
李勇保持著鎮靜：“你說了一堆莫明其妙的話我聽不懂。”
茹男說：“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為什麽不承認小孩是你的？”
李勇沒有做聲，然後故作恍然大悟指著小珊：“你說這個女人……她已經過來
鬧了好幾次，我只有一個答案，我不認識她，請不要把莫須有的罪名栽在我身上。”
小珊難過地抱緊阿呆。茹男說：“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我們只好把你告上法
庭。你是大名人，經得起這種法庭鬧劇嗎？要不要考慮考慮改一下你的答案？只要
你肯拿出良心承認自己的骨肉，一切都好談，怎麽樣？”李勇不屑地坐入沙發，說
：“等我的律師過來，他會知道怎麽處理的。”等到李勇的律師來了之後，兩名律
師爭執著，一堆女人圍觀著他們。
李勇趁亂走到遠遠坐著的嶽小珊身邊坐下，輕聲說：“你就是想把我搞垮對不
對？”
嶽小珊難過地說：“我……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明明是你的親骨肉，你怎麽
可以這麽殘忍，怎麽可以眼睜睜看著他流落在外面吃苦……”
李勇說：“我拼命地往上爬爭出頭的機會，現在眼看著就快要成功了，你在做
什麽？扯我後腿？把我推下萬丈深淵？沒關系，你推吧，是你下的手我沒話可說。”
小珊看著李勇，半天沒有說話。突然，她抱著阿呆站了起來，說著：“我不能
這麽做”，抱著孩子往外沖了出去。幾個女孩子明白是李勇跟她說了些什麽，但也
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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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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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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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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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二十九節
王浩現在是欠著余露二十萬塊錢，這是他自己找的，因為他不願意接受余露的
施舍和威逼。但是欠人的錢也不是好玩的，余露很懷疑王浩和小萍之間真有什麽
“奸情”，一怒之下，逼著他回百貨公司打工賺錢還她。王浩沒有辦法，只能忍氣
吞聲地到公司做了保安。公司所有的人都不敢使喚他，這讓王浩別扭得很。然而王
浩的父親是支持余露支持到底的，任由王浩在公司裏難捱。
王浩難受了一天，回到家裏，無精打采地走進了房間，突然，冒出來一條黑影，
把他嚇了一跳。黑影原來是小萍，正對他噓著聲示意安靜，說：“先不要開燈，龔
喜在附近挖水溝，看到燈光就會跑回來。”
王浩問：“你這麽怕他？”
小萍說：“誰不怕他？我很擔心你今天去上班的狀況，等了好久想問你。”
王浩無奈地說：“穿著保安制服坐在辦公室發呆了一整天。”
小萍問：“就這樣？”
王浩說：“這才是開始，余露不可能讓我輕松的！”
小萍為王浩不平著。王浩看著小萍，月光下的小萍顯得特別美麗，王浩笑了，
說：“我們這種氣氛像在偷情……”
小萍茫然看著王浩，王浩的眼神泛出異樣的光芒。小萍舌幹唇燥地說：“又沒
情，那來的‘偷’？”
王浩不由自主地伸手撫摸著小萍的頭發，讓小萍越來越緊張：“頭發有什麽好
摸的？”王浩忽地摟住了小萍，將她緊緊抱住。小萍睜大了眼，王浩卻閉上了眼。
小萍緊張半天，才輕聲說：“你是真的心情不好……”
王浩沒有反應，小萍又說：“你摟得太緊，我快喘不過氣了。”
王浩放開小萍，走到窗戶邊。小萍忐忑不安地跟上去，說：“你生氣了？那我
再讓你抱，被揉碎了都沒關系。”
王浩還是沒說話。小萍著急了：“我要怎麽做你才會開心起來？王浩，挑戰才
剛剛開始，你不可以泄氣的。”
王浩輕輕地點點頭，說：“知道還有人真正關心我，這樣的感覺就很好了。”
小萍想了想，說：“那我回去了。”往門口走去，卻又不放心地回身問：“真
的不想再抱我了？”王浩一聽，帶著笑容伸出了雙臂，小萍也笑著伸出雙臂奔向王
浩，倆人緊緊相擁，都帶著陶醉的神情。王浩看著小萍的臉龐，只見她閉著的眼睛
在微微發抖。王浩下了決心，正想吻她，卻聽見龔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奇怪了！
蚊子怎麽會這麽多！”小萍趕忙逃跑。龔喜進入房間，開了燈，看到王浩伸著手發
著楞，仿佛在抱一個隱形人，詫異地說：“想跳舞也不需要擺出這種姿勢。哎呀！
我說嘛！陽臺門沒關蚊子通通跑進來了！”去關上門，疑惑地嗅著空氣，說：“怎
麽都是小萍的味道？”
王浩沒說話，徑自去了洗手間。
小萍回到自己房間，睜著大眼難以入眠，她的腦子裏都是王浩擁她的甜蜜時刻。
她臉上一會是笑容，一會又很迷惑，自語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
能對我有意思。”又自己輕打自己的耳光，說：“不要幻想了……醒醒吧！……哎！
醒醒！”不小心一個耳光打得太過用力，疼得叫出聲來。
卻說萬玲那日被幾個女孩子和龔喜捉弄得夠嗆，回頭來把幾個人罵了個狗血噴
頭，又沖到嶽小珊的工廠裏找到她，勸誘她不要給李勇惹麻煩。嶽小珊可以不去找
李勇，卻受不了別人說阿呆不是李勇的兒子，她把一對陶土手印交給萬玲，以證明
自己說的話不假。因為其中一個大的手印是李勇的，小的是阿呆剛出生不久印的。
嶽小珊讓萬玲把它們交給李勇，讓他記得還有這麽個孩子就行了。
萬玲帶著陶土手印到電視臺去找李勇，李勇主持節目剛下場，一邊卸妝一邊熱
情地招呼著萬玲。這時候，影視專欄的記者何先生和他的經紀人典哥來了，李勇把
萬玲介紹給他們。萬玲一聽倆人的身份，反射似地站起，擺出最漂亮的POSE.
李勇對他們說：“你覺得她的條件怎麽樣？何哥你是前輩，請多指教。”倆人
打量著萬玲的身材，萬玲索性站了出去，自信地旋轉身軀讓三個男人看清她的優點。
典哥滿意地說：“大方、不怯場，難得看到這麽好條件的新人。”何哥也深有同感
地點頭。
李勇說：“那就拜托典哥提拔她了。”又對萬玲說：“典哥是這一行的超級經
紀人，被他塑造的新人沒有不出頭的！”
萬玲嗲聲說：“謝謝典哥！謝謝何哥！”
典哥說：“李勇交代的我敢怠慢嗎？老何！幫她拍個照，明天先在報紙上發消
息，就說她是我新發掘的秘密武器。”
李勇招呼化妝師說：“花姐！幫萬小姐補個妝！”萬玲開心地跑去補妝，李勇
看到萬玲的皮包遺忘在座位，就順手拿起想送去給她。突然之間，他看到了敞開的
皮包中的陶土手印，停了下來，想了一想，不動聲色地把皮包交給了萬玲。從那一
刻開始，他一直陰沈著臉，不再有熱情。
第二天，萬玲千般嫵媚的照片登在了報紙上的頭版。
李勇對她的造型很滿意，微笑著坐在咖啡廳裏翻閱報紙，問旁邊的萬玲說：
“看到自己的照片登在報紙上有什麽感覺？”
萬玲故作漠然，裝出聽著音樂的樣子，說：“哦！那個啊？又不是第一次。我
當模特兒的時候天天上報紙雜誌的，都有點麻木了。”
李勇笑著說：“不過我那個經紀人倒是挺看好你的，他希望趕快和你談簽約的
問題。”
萬玲淡淡地說：“我又不靠這個吃飯……再說吧！”
李勇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得看著演奏的樂隊。倒是萬玲按捺不住了，說：“提
到吃飯，我倒覺得該請經紀人吃個飯，至少他挺照顧你的，又那麽熱心。”李勇點
點頭，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把另一手自然地搭在了萬玲的臂
膀上。萬玲從皮包取出陶土模型，以自己的身體做掩護，想比對一下李勇的手和模
型上的手印是否相合。不料李勇很快地縮手掛上了電話，萬玲嚇了一跳，陶土脫手
落到地上。李勇驚詫地看著她，萬玲若無其事地拾起了陶土，故作大方地欣賞，說
：“好可愛哦。”李勇問：“什麽東西？”
萬玲給李勇看陶土上的大小手印，說：“我有一個朋友在小孩滿月的時候做了
這個陶土。這是老公，這是兒子，大手牽小手，多有紀念意義啊！”李勇一聽，微
笑起來，只聽萬玲又說：“等小孩長大看到了這個東西，就會很自然地想念旁邊這
個充滿愛心的大手，就是這手保護著他，拉拔著他成長的。”
李勇贊賞說：“你的感情很豐富，天生是個當好媽媽的料。”
萬玲卻說：“我才討厭小孩哩！生過小孩的女人身材很少不變形的。”說著牽
起李勇的手，想去比對陶土，說：“我來看看你的手有多大。”
李勇反射性地慌張縮手，陶土飛射而出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萬玲看著不動
生色。而李勇心裏卻有點心痛，趕緊說：“對不起對不起。”
萬玲克制住自己，說：“沒事。不知道你在緊張什麽？我朋友想替我們兩個人
燒個手印當紀念，預先知道你手的大小才好先準備陶土。”
李勇蹲在地上去拾碎片，故意以手去比對剩下的半截的陶土。萬玲伸頸去看卻
被李勇的身軀擋住了。李勇說：“我的手比這個大了一點，伸都伸不進去。”回到
座位上，把陶土殘骸交還給了萬玲，說：“全碎了，現在怎麽辦？”
萬玲卻笑著說：“小孩都已經長成兩歲了還能怎麽辦？反正我朋友的老公也跑
了，砸碎是應該的，她反而會感謝我們。”
這話對李勇很有觸動，他的微笑中有一種苦澀的滋味。
王浩又工作了一整天才回到家，為了報復余露，他故意在公司裏挑重活幹，逞
強倒是逞夠了，可也實在累得難以忍受。
他剛一踏進社區的路上，就看到小萍拎著一袋葡萄，偷偷地在花叢中張望著，
看到王浩，有點神秘地探出頭來和王浩打著招呼：“下班了啊！”
王浩點點頭，倆人突然不自然起來。小萍說：“我這裏有葡萄，要不要吃點？”
王浩笑著點點頭。小萍開心地替王浩剝著葡萄。倆人坐在路邊石凳上。王浩不
解地說：“這邊蚊子比較多，怎麽不去房間坐呢？”
小萍說：“因為葡萄不夠，而那個龔喜又是大嘴巴，兩三下全被他吃光了。你
趕快先吃點！”
王浩感激地接過小萍遞過來的葡萄。倆人都沒發現，龔喜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身
後。龔喜機警無聲地潛到倆人中間，不客氣地拿起葡萄，邊吃邊聽倆人聊天。
小萍問：“今天的情況怎麽樣？”
王浩：“糟糕透頂……總共說了四千多句‘歡迎光臨’‘謝謝光臨’，還要敬
禮呢，好笑得很。”
小萍有點害羞地說：“手會不會很酸，要不要我替你揉揉。”
王浩搖搖頭，自顧自地揉揉手腕。龔喜卻老實不客氣地伸手給小萍。小萍誤以
為伸過來的是王浩的手，開心地為他按摩。
小萍一邊按摩一邊說：“那個余露也真莫明其妙，希望你回家也不能用這種方
法啊！”說著心疼地摸著龔喜的手，說，“奇怪，敬禮怎麽會敬出老繭來？”
王浩不解，看看自己的手指，又自顧自吃著葡萄。
小萍說：“那你有什麽打算？繼續這樣子每天受她的虐待？誰知道她還會使出
什麽方法？”
王浩說：“當作磨練吧！如果過得了這一關，就更能夠堅定自己在外面闖蕩的
決心！”
小萍又說：“換只手給我。”龔喜急忙換手給小萍。王浩聽小萍這樣說，就聽
話地把手伸向小萍。龔喜只好順勢以空著的那只手握住王浩的手，並替他揉捏起來。
王浩覺得很舒服，說：“是應該讓你捏捏……蠻舒服的。平常是不是做很多的
家務，滿手都是繭。”
小萍抗議道：“誰說的！你才是哩！你沒看……”倆人相互看了一眼，才發現
不對勁。龔喜只好對倆人微笑招呼。他倆跳了起來，緊張地望著龔喜。龔喜說：
“現在知道我平常有多辛苦了吧！整個社區的粗工都由我一個人在做。這一顆顆的
繭都代表著一顆顆的愛心……小萍！你幹嘛停下來？順便連腿也給我按一下……”
小萍生氣不已：“你無聊！”
龔喜反駁：“我無聊？男人的手這麽隨便可以抓過去按摩的啊？未婚媽媽都是
從這種小動作產生出來的！你給我好好檢討檢討！王浩你今天晚上也不要想睡覺了，
我們來討論討論什麽叫‘朋友妻不可戲’。”
小萍哭笑不得，往外就走。
第二天卻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小萍和萬玲帶著阿呆去超市的時候，阿呆被
車撞了！倆人把孩子送到醫院後，萬玲非常焦急地到外景地找李勇。萬玲找到李勇，
蒼白地看著他，開口就問：“你到底是不是阿呆的爸爸？阿呆出車禍了！”
李勇一聽楞住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萬玲急得什麽似的：“現在傷勢很嚴重需要輸血，可是阿呆是B 型RH陰性血型，
這種血十萬人中才有一個，醫院的血庫根本就沒有……李勇，你是什麽血型？”
李勇遲疑著說：“我……我也不知道……”
萬玲跺著腳說：“現在是阿呆性命交關的時候，我不是逼你去認兒子，只求求
你，伸出援手去救個小孩子。”
李勇卻說：“那如果我和他的血型不合，想幫也幫不了。”
萬玲說：“如果你是阿呆的爸爸就一定合。李勇，人生有躲的時候，也有勇敢
面對的時候，看你的選擇了。阿呆在和平醫院三○六號房。”說完轉身走了幾步又
停下來，說：“那塊陶土做的父子手印是嶽小珊要我轉給你的。她說……她已經放
棄了再找你的念頭，只希望你有空多想想小孩。並且一定要知道，她是因為愛你才
會成全你。”
李勇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醫院裏，大家都等著李勇，卻只看見萬玲一個人回來了。阿呆站在床上活蹦亂
跳——他只是受了點輕傷，大家趁機想出了這麽一條計策。
嶽小珊坐在一旁，起身問道：“他來不來？”
萬玲苦笑著說：“李勇正在忙……很重要的事……”
嶽小珊難過地低下了頭，失望心涼。萬玲無趣地去逗弄阿呆並看著他膝蓋的擦
傷。
大家看計策落空，也不再等下去，抱起阿呆出去了。可就在走過輸血室的時候，
小萍一眼看到了裏面正在躺著獻血的李勇，倒吸口氣，轉身用手指著裏面。嶽小珊
走了過去，李勇看到了小珊，小珊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倆人的情緒都如此復雜。小
珊走了過去，靜靜地在李勇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眼眶泛紅地說：“你能夠趕來，。
我很高興……阿呆一定也會很高興……你肯捐血給他……謝謝。”語不成聲地哭了
起來。李勇望著小珊百感交集，從前的點點滴滴都湧上心頭。
這時候，萬玲和小萍牽著阿呆走了進來，阿呆正對著李勇微笑著，叫起來：
“爸爸……”
李勇的眼眶霎時紅了。小珊卻呵斥阿呆：“不要亂叫！這位叔叔不是你爸爸，
他只是關心你的一個陌生人。”把阿呆呵斥得不知所措。
李勇突然拔下了針頭，用棉花按住傷口，彎身抱起了阿呆，說：“阿呆，我不
是叔叔，並且再也不是陌生人，永遠不會是陌生人，我是爸爸。”說著眼眶含著淚
說：“叫爸爸……”
阿呆開心地大叫：“爸爸！”李勇抱著阿呆轉身看著小珊，說：“小珊，這兩
年你真的受委屈了……對不起……”小珊哭著上前抱住李勇，一家三口緊緊擁在了
一起。
其他人也很感動，萬玲卻轉身離去。她走到醫院外的草坪旁邊，四望周圍經過
的人群，自語道：“少個鉆石王老五有什麽了不起，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是男人，
有機會……”她的臉龐綻出了滿足的微笑。
第二天，女孩們在電視上就看到了李勇公開承認小珊和阿呆是自己的妻兒的新
聞，大家歡叫起來。萬玲把電視一關，說：“別人夫妻父子大團圓，你們樂成這個
樣子，莫明其妙。”說完起身入房。
小萍看著她的背影，說：“沒有萬玲那個釜底抽薪的法子就沒有這麽美滿的結
局。我們都錯怪她了。”
三個女孩起身進入了萬玲房間，萬玲正在試穿著新衣。茹男清清喉嚨，說：
“萬玲，這個……我想你還是不錯的，外表如蛇蠍，心卻蠻好的。”萬玲沒理會，
拿起櫃臺上的鏡框，裏面框著那篇有關她的報導，上面有她的大幅照片。
哈妹也說：“對不起啦……這幾天一直和你在作對。”
萬玲故意拿著鏡框扇風，希望引起眾人的註意。
小萍也說：“你寧可犧牲自己和三棲明星交往的機會去成全別人的家庭……我
太崇拜你了！”
萬玲聽得受用，說：“我可以讓你們崇拜的地方可多了……比如說……”說著
把鏡框出示給眾人看。小萍幾個都沒註意鏡框，一窩蜂上前擁住萬玲，龔喜不知從
哪個縫隙鉆了進來也緊緊擁住萬玲，叫道：“我太感動了！你再親我一下說聲你愛
我就更感動。”
萬玲突然記起來：“好啊！我想起來了！你這個家夥放熱氣球調戲我，這筆賬
非算不可……你完了！”
龔喜往後退去，急著做解釋：“這個……大家通通有份……我是被逼的。”萬
玲追過去打龔喜，眾人拉架，屋子裏一片熱鬧的混亂。
第三十節
哈妹又從網上發現一個小萍會喜歡的遊戲，那就是做電腦拼圖，拼出來的男人
樣子就是今後老公的模樣。
夜裏，小萍一個人還在幽暗的客廳中做著電腦拼圖，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長相好
看的男人。小萍自語著：“眼睛應該再大一點……聽說大眼睛的男人比較重感情…
…再彎彎的……有點笑瞇瞇……哦不可以！眼睛會笑的男人太容易勾女人……酷一
點也不錯……”屏幕上的男人最後定格下來，小萍出神地盯著顯示屏，感嘆道：
“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好帥哦！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這個男人？就算是有
也跟我沒緣沒分。我當他是白馬王子，他當我是‘恐龍’，擦不出火花的。”
這時，王浩走了進來，看見小萍，問：“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麽？”
小萍嚇得跳了起來，用手擋著顯示屏，說：“沒有！什麽都沒有。”關了電腦，
說：“你來幹什麽？”
王浩心裏起疑，也沒有追究，說：“借杯熱水，龔喜把電源線藏起來我沒法燒
水。”
小萍說：“那個小氣鬼……來吧！”去廚房倒水給王浩，王浩接過水，說：
“要怎麽謝你？”
小萍失笑道：“一杯水謝什麽？”
王浩拿出了兩張戲票，說：“有個同事送了我兩張電影票，想看就拿去。”
小萍說：“我一個人去啊？”
王浩故作淡然地說：“你想找朋友也可以，要我陪你也可以。”
小萍伸手抽了一張，問：“你有時間嗎？”
王浩還死要面子，說：“勉強吧！明天晚上九點在電影院門口見！”說完走了。
小萍呆呆地看著王浩離去，自語道：“這表示他要跟我約會嗎？不可能的，他一定
在逗我了，還說什麽‘勉強吧’，沒有人約看電影這麽沒情調的。”說著又打開電
腦，看著屏幕上的帥哥發呆。
第二天清晨，小萍去上班。她夾在上班的車潮中騎著自行車，心情輕松。突然
之間，她停下了車子，她看見一個年輕的帥小夥正站在馬路對面等著出租車。小萍
臉都變白了，因為這個人長得和她昨天晚上拼出來的帥哥簡直一模一樣。那人也似
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小萍。
方小萍目光熾熱，呆若木雞，男子卻無所謂地將視線移走，上了出租車。方小
萍如夢初醒，想要推著車子去追，無奈馬路上車流穿梭，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男子的
車離去。方小萍有點依依不舍，心裏想著：“真的有哎。這個世界好奇妙哦，只要
敢把夢想的泡泡吹出來，它就有可能變成真的。”
晚上，小萍緊張得打扮了好半天，才隆重地出了門，來到電影院門口，等啊等
啊，王浩卻沒有來。她一直在門口等著，心裏有些失望，但也能接受。她從來沒有
打過王浩的主意，因為她覺得倆人之間條件差得太多了。王浩見過那麽多的美女，
怎麽看得上她呢？等到很晚了，方小萍看看表，難受起來：“果然是逗著我玩的…
…好過分哦！”把電影票丟在地上，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王浩現在正躺在余露的車裏，昏迷不醒。余露這女人逼急了什
麽都能幹得出來，她讓劉明在王浩巡視倉庫的時候，用電棍把他擊昏，然後好把他
綁架回家。
回到家裏，王浩的父親見他弄成這個樣子，心疼不已。余露故作賢惠，安排著
給王浩看了病，又在身邊照顧王浩。王浩的父親覺得她簡直是無可挑剔的媳婦。
余露坐在王浩身邊，正暗自得意，見王浩躺在床上冷汗直冒，仿佛做著惡夢。
突然王浩原本痛苦皺眉的臉泛出平和的微笑，輕聲叫著：“小萍……小萍……”
余露氣得直起身來，眼睛幾乎要噴出火。
卻說小萍等不到王浩，懊惱地往回走。街上已經人車稀少，方小萍孤單地走著，
有點落寞。不經意間，她瞥到一個男人朝她迎面走來，帶著輕松隨意的帥勁。方小
萍目瞪口呆地停下來。而那個男人也發現了前面有個奇怪的女人瞪著他。他擡頭一
看方小萍，也如觸電般地停下步來。兩個人僵住了，望著對方。
男人終於說話了：“小姐，請問你是大陸人？”
方小萍覺得好笑，說：“我不是大陸人是哪裏人？”
男人失望地說：“哦，對不起，我想我認錯人了。”小萍一聽他的口音是臺灣
腔，正要說話，男人卻不願多言，徑自和方小萍擦身而過。
方小萍不解地自語：“這怎麽回事？起先看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萬玲，後來又
把我當成了‘萬人嫌’！”這時候，男人又回頭望了她一眼。方小萍嘆息道：“我
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只看了我三秒、講了三句話就走了，我的命有這麽苦嗎？”
第二天，余露打上門來了，直接開著車來到小萍上班的幼兒園，下了車，徑自
走進幼兒園，隨便抓住一位老師，問：“叫那個不要臉的方小萍出來！”老師被她
不友善的神情嚇著了，跑了進去，把小萍叫出來。小萍一見余露，不解地問：“余
小姐……”
余露不語，只是瞪著她。小萍覺得不妙，頭天一夜王浩都沒有回別墅，肯定出
什麽事了，問：“是不是王浩？他出了什麽事？”
余露不理她，對圍觀的人告狀說：“這個女人不要臉到極點，專門搶別人的老
公，我的老公就是被她誘拐出去同居，兩個人每天出雙入對什麽醜事全幹盡了！”
方小萍吃驚地說：“你在說什麽？”
余露逼向方小萍說：“你敢說你沒和王浩同居？人證物證一堆你別想耍賴？現
在我老公迷途知返要回家了，你還不肯放棄糾纏不休，我今天是特別來評評理的，
你們說她過不過分？”
幼兒園園長尷尬出面，說：“這位小姐，有話好好說，學生都還在上課……”
余露尖聲打斷：“還上什麽課？有這種老師，還能教得出什麽好學生？方小萍，
你給我一個交代啊！為什麽不肯放過我的老公！”
方小萍氣憤地說：“王浩不是你的老公。”
余露一聽，趕緊說：“她現在承認有一腿了。我問大家，已經訂婚了算不算夫
妻？看吧！就有這麽不要臉的女人。”
方小萍氣得轉身要走，余露叫住她說：“等一下！”想了想，慢慢走到小萍身
邊，說：“請原諒我有些激動，王浩叫我過來的，他想和你一刀兩斷永不來往。他
回家了。”
小萍難以置信地看著余露，迸出一句話：“你說謊！”
余露似笑非笑：“是嗎？”拿出了王浩的那張電影票出示給方小萍看，說，
“這是什麽？你以為可以和王浩在電影院卿卿我我？慢慢想吧！都是耍你的！王浩
把電影票交給我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好煩哦那個女人’。”
方小萍臉色慘白。
余露繼續氣她：“方小萍！認清楚自己的分量和角色。你長得又平凡又沒身材，
王浩怎麽可能看得上你，你只不過是他落難時候的代用品，用過了就想丟了。懂嗎？”
小萍難過地閉上眼，余露掏出支票本，說：“我這個人的肚量比較大，再說女
人也比較同情女人，不能讓你為王浩白白地犧牲。要多少？五萬？十萬……不能再
多了，你不值。”
小萍搖頭難過地轉身跑了出去。
這天倒黴的人還有茹男，余露痛下殺手，找了個理由就把茹男給解雇了。茹男
沒有想到自己辛苦經營的事業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完結了，很是難受。
萬玲和茹男在小花園討論工作的事情，說來說去，也沒有茹男中意的出路。
萬玲安慰道：“別發呆了！我陪你去找工作。”
茹男突然看著萬玲，目不轉睛，喃喃地說：“工作找到了……我看到了我的事
業在那裏……”
萬玲四面望望：“哪裏？”
茹男伸手指著萬玲，說：“你……我的事業就是你！”
萬玲不在意地說：“我知道很多男人想帶我上床，只可惜我是非賣品，你別想
拿我當搖錢樹！”
茹男開始激動起來：“我不是賣你的肉，我要賣的是你的智慧、你的經驗、你
的寶典。”
萬玲被她搞傻了，問：“賣給誰？男人只喜歡胸大沒腦的女人。”
茹男的激動平息不下去，說：“不賣男人只賣給女人！你還搞不懂！現在社會
上就缺乏一個先知，幫助所有的婦女同胞去了解男人的心理，掌握男人的弱點，進
而去解決所有的疑難雜癥。只要這個先知的知名度有了！權威建立起來了，是不是
能夠發光發熱？這是不是真正值得你我投入的事業？又有意義又可以賺錢！你懂了
沒有？”
萬玲根本不聽：“不懂！走吧！太陽把你曬昏了。”
茹男又說：“我說的是可以讓你上電視演講，可以讓你出很多的風頭，可以讓
你變成名女人，所有的男人都會自動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底下……這樣子你懂了沒有？”
萬玲越聽越有興趣，肯定地點點頭：“懂了！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茹男歡呼雀躍起來。
王浩被余露弄回家後，昏迷了很長時間，才迷迷糊糊醒過來。他虛弱地走進客
廳，坐入沙發拿起電話，卻看到余露正好回來。王浩把電話放了回去，余露興奮地
沖進客廳，一見王浩就說：“你醒了？王伯伯跟我都擔心死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還有哪裏不舒服？背痛不痛？呼吸順不順暢？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也得趕快通知
王伯伯回家看你……”
王浩制止了余露誇張的興奮舉動，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余露訝異地說：“你不知道啊？公司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反正發現的時
候你就是躺在地上，可能是小偷用電擊棒電的吧！王浩你碰到這種事我好難過哦！
幹嘛非逼你去當保安人員？再和你鬧別扭也不可以拿你的安全開玩笑，你不會責怪
我吧？”坐到王浩旁邊為他按摩肩部，說：“醫生說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你趁這個
機會養養身體。這麽瘦，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王浩掙紮起身，想要離去。余露馬上說：“你不要再亂跑哦，不可以再傷你爸
爸的心。”
王浩一聽，停了下來，卻沒轉身。只聽余露在身後柔聲說：“昨天晚上你被送
回來的時候臉色慘白一點氣都沒有，王伯伯當場就哭了。老天保佑你撐了過來沒出
大事。王伯伯臨出門要我轉告你一句話，他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那麽倔強
的爸爸都已經表示原諒你了，你這做兒子的還想怎麽樣？繼續傷他的心？”
王浩聽得心裏難過，卻沒回話，低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余露開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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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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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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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三十一節
卻說方小萍被余露羞辱之後，失魂落魄地在街頭走著，心裏非常難過。正走著，
卻看見前一天遇見的臺灣男人進了一家酒吧。小萍一見他，什麽都忘了，不由自主
地跟上他。
正在這個時候，小萍看到一個賣花老婦人提著滿滿的一花籃盛開的鮮花，方小
萍下了決心，走向老婦人，買下了她的花。方小萍提著花籃邊走進酒吧，邊心疼地
自語：“半個月的薪水泡湯了，希望這個犧牲會有價值！”
她在廊道忐忑地移動著，不時窺探著各房間。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看到了
那個男人。他正在和一群黑社會模樣的人帶著酒女，彼此鬧著酒。小萍睜大眼，在
他們門上的小玻璃窗偷看著，卻不想被那個男人首先看到，他驚訝地站了起來。其
他的男人看到方小萍，也都楞住了，其中一個叫羅老大的頭目失聲說：“阿美？她
怎麽會在這裏？”
方小萍見到眾人的註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嚇了一跳，低頭轉身就走。不料，
房內的一個男人率先沖了出來攔住她，問：“阿美你什麽時候來上海的？小六、阿
良他們呢？”
方小萍一頭霧水：“我……我不是阿美……”
這時候，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說話了：“我曾經見過她，她是大陸人，只是跟
阿美長得很像。”
羅老大說：“把她帶進來！”
方小萍慌道：“我只是在賣花，你們要做什麽？”卻見所有男人都不說話，上
上下下地打量著她。而那個白馬王子卻無趣地坐回了沙發，說：“讓她走了！”
方小萍一聽，如獲大赦，朝眾人連連鞠躬，就想往外鉆。羅老大上前擋住她，
問：“小姐你叫什麽名字？”
方小萍聲音顫抖著說了自己的名字。羅老大說：“你的花我們全買了，另外給
她五千塊小費！”房內其他酒女發出了驚羨的叫聲。羅老大說：“叫什麽？這是替
小白給的！”指指沙發上的男人。羅老大拿了一疊鈔票塞給方小萍，並拿走她手上
的花籃。方小萍推卻說：“不要，我不要小費。”羅老大不容她推脫地塞給了她。
方小萍捧著錢，不知所措看向被稱作小白的男人。小白說：“謝謝羅老大趕快走了！”
羅老大卻說：“不急不急。來！喝杯酒。”
方小萍嚇得連連搖手，說：“我不喝了，我不會喝酒！”
羅老大親熱地摟住方小萍，把她弄得都快窒息了。羅老大輕聲說：“我叫羅明
通，在臺灣我最大最吃得開。現在拜托你一件事，你聽不聽？”
方小萍趕緊說：“聽。”
羅老大又威嚇說：“做不做？”
方小萍都快哭了，說：“做什麽？”
羅老大說：“替我去安慰那個小白，白玉堂。”
方小萍傻傻地說：“我，我是很會安慰人的。他出了什麽事？”
羅老大笑著說：“他有點失落。你去陪他上床。”
方小萍難以置信地倒吸口冷氣：“你說……說什麽？臺灣人的口音我不太習慣，
是上”床“還是上”船“？
羅老大努力地發著音：“上‘床’……彈簧床的‘床’……我不會虧待你的。”
附在小萍耳朵邊說了價錢。方小萍漲紅了臉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所有人都被她嚇了一跳。小萍用力掙脫羅老大站了起來，怒斥眾人：“你們以
為自己是誰啊！天王老子是不是？當大陸沒有王法是不是！”她張牙舞爪地罵得甚
是痛快。羅老大沈下了臉，他的手下們朝她圍了過來，一副馬上要打她的樣子。
這時候，小白站了起來，說：“把她交給我。”
羅老大勉強露出笑容，說：“小白，給我好好地調教她。”
小白把小萍推出了門。
出了酒吧，小萍走在前面，小白走在後面，倆人在街頭無目標地走了半天。小
萍終於忍不住回頭，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小白手插在褲袋裏，沒有說話。
小萍繼續說：“你不可以對我怎麽樣。在裏面是你們兄弟多，在外面只要我用
力大叫，吃虧的可是你哦！”
小白卻還是恍若未聞。
小萍索性倒著走，為免自己吃虧，她拼命拍著自己白馬王子的馬屁。她面對著
小白邊走邊嘮叨：“其實我覺得你跟他們不一樣，氣質也比他們好多了，不可能做
出傷害我的事。對不對？這位大哥，我聽他們叫你小白，白什麽？”
小白只是說：“白玉堂！”
小萍馬上討好：“哦！俠客的名字！人如其名！玉樹臨風，英姿煥發……”白
玉堂猛地上前拉住小萍，因為她差點撞到了電線桿。小萍吃了一驚，繼續倒著走，
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說到哪裏了？”
白玉堂皺起眉頭：“你可不可以不要說話。”
小萍趕緊說：“哦！沒問題。”乖乖地走在白玉堂身邊，不時偷眼打量白玉堂。
不過一會兒，她又忍不住了：“是不是我們的口音不太一樣？你聽得不習慣？”
白玉堂說：“你不說話比較有氣質。”
小萍一聽，憤憤不平：“這什麽話，我可是第一次聽到。我是幼兒園老師，講
話最有氣質了！不會聽就不要批評。聽你們臺灣同胞講話才沒氣質哩！”說著掏出
工作證給白玉堂看。白玉堂看著證件，眼睛裏有了一絲笑意。
小萍又說：“對了！剛剛他們說的阿美是誰？跟我真的長得很像？”
白玉堂突然停了下來，說：“你走吧！”
小萍詫異地問：“我可以走了？真的？”
白玉堂簡短地說：“沒有人拉住你！”
小萍叫起來：“那太好了！再見！”說完走開去，但卻有點舍不得，一步一回
頭。看見白玉堂也在看著她，小萍索性又停下來：“白玉堂，俠客大哥，你算是個
好人，謝謝。”說著鞠了一躬。白玉堂卻轉身大步離去。小萍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
幼兒園裏，孩子們在午休。小萍坐在鋼琴後面，支著肘發著呆。她剛接了一個
電話，是王浩打來的，可她沒有說什麽，也沒有聽他說。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這時候，一名老師帶著神秘的笑容走進來，對小萍說：“有個很帥的男人騎著
摩托車來找你。”小萍有點迷惑，探頭一看，原來是白玉堂，又驚又喜，跑了出去。
見到白玉堂，小萍幾乎不會說話了：“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白玉堂既帥氣又帶著一種“酷”：“你自己給我看工作證的。我送東西過來給
你吃！”說著把手中的提袋給小萍看，裏面有臺灣的鳳梨酥、牛肉幹、鐵蛋等等。
小萍不解地說：“怎麽會想到送東西給我？”
白玉堂有點不自然地說：“反正睡不著。”
小萍心裏好笑：“你睡不著跟送東西扯得上什麽關系？”卻見白玉堂正警覺看
著小萍的後方。小萍轉過身一看，原來是王浩坐著奔馳車來了。他一下車就看見一
個帥氣的男人在和小萍說話，心裏就有些醋意。小萍臉色一變，沒有說話。白玉堂
問：“你的朋友？”
小萍不高興地點點頭。白玉堂馬上說：“那我走了。”小萍卻阻止白玉堂離開，
故作陌生地對王浩說：“哦！王先生你好！”
王浩看了白玉堂一眼，對小萍說：“我想和你談點事情。”
小萍誇張地說：“唉呀真不好意思，你沒看到我有好朋友在，現在沒什麽空哎！”
王浩誠懇地說：“只要一下子，我想跟你把事談清楚。你不要生我的氣，那天
約好了看電影，我受了傷所以沒過去！”
小萍不平道：“你受的傷有我重嗎？不要傷了別人自己喊疼。”
王浩解釋道：“是真的！這幾天我根本沒有辦法起床。我心裏很著急怕你對我
有不必要的誤會。小萍……”
小萍心裏難受：“夠了，王浩！我再沒人要也不會是個垃圾……煩了就扔，想
到了再拿出來玩玩，哦，對了，不應該比喻成垃圾，比喻成幸運球吧！”說著拿出
了王浩在日本新買了送給她的溜溜球，酸楚地說，“我一直很珍惜你送給我的這個
禮物，每天都帶在身上……以後再也不會了……也沒有必要了……還給你……”把
球遞給王浩。王浩不肯接。小萍把球一扔，王浩只得伸手接住。小萍轉身走向白玉
堂，主動挽起白玉堂朝外走去。王浩看著手中的溜溜球，悲傷而無言地目送著倆人。
白玉堂把小萍帶到一處風景美麗的地方，停下車來，卻也不說話，坐在一旁畫
起畫來。小萍不停地吃東西，啃完一個鐵蛋，還意猶未盡地繼續在袋子裏尋找食物。
白玉堂一邊畫一邊說：“哎！你已經吃了一包牛肉幹、八塊鳳梨酥、九顆鐵蛋……”
小萍打斷說：“送給我不就是要吃的！”
白玉堂說：“你是心情不好，根本不知道肚子裏面已經塞了多少東西。”小萍
看了看白玉堂的畫，說：“我心情才好哩……你在畫什麽？”
白玉堂遞給她手中的畫，第一張是四格漫畫，第一格畫的是小萍站在兩個男人
中間左右為難。第二格是她選擇了有奔馳車的王浩。第三格畫了白玉堂的離去。第
四格是小萍與王浩抱在一起，心花朵朵開放。小萍笑了笑，又看第二張。第二張也
是四格漫畫，畫的是小萍站在兩個男人中間左右為難，結果她選擇了白玉堂。王浩
就氣憤地坐奔馳車離去。小萍暴飲暴食，肚子膨脹如青蛙，躺在地上還咬著雞腿，
白玉堂在一旁看著無可奈何。
小萍看得笑出了聲音，說：“你把我畫得好難看哦……不是啦！我是說你的漫
畫畫得很傳神，把我畫得太像了……我真的就這麽醜……”
白玉堂說：“畫漫畫是人物素描，像不像不重要，重要的是裏面的意思。”
小萍舉起兩張畫紙，說：“你也太誇張了吧！”
白玉堂淡淡地說：“這是用幽默的畫面告訴你，你的選擇錯誤了。看得出你喜
歡剛剛那個男人，跟他走就會有幸福，跟我走只會靠吃來發泄你的痛苦。”
小萍發出不以為然的笑聲，站了起來踱著步說：“笑死人了！我喜歡他？不如
去喜歡豬八戒。那個人又有錢又自私驕傲，我們這種普通的女孩只會被耍著玩的，
躲他都來不及！”
白玉堂不再說話，自顧自地又在紙上塗鴉，神情沈靜而又專註。小萍看著他，
說：“我也搞不太懂你，晚上泡酒吧像個黑道混混，白天看起來又像個不得誌的畫
家。”
白玉堂沒理會，小萍好奇湊了過去，看到白玉堂的畫裏還是她自己，只是這回
卻是替她畫著漂亮的婚紗禮服。小萍發出了歡呼聲：“哇！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最
夢想的就是結婚禮服？你是算命的啊？”
白玉堂不說話，帶著近乎神聖的態度一筆一筆地畫著，紙上小萍所穿的禮服越
描越漂亮。小萍看看畫，又轉頭大膽地凝視著白玉堂，只見他的臉龐俊美且散發著
光輝，失聲贊道：“好美……”白玉堂把素描遞給了小萍。小萍說：“是要送給我
的嗎？真不知道你才見我兩三次怎麽有辦法畫得這麽像。又為什麽會幫我穿上結婚
禮服？”
白玉堂卻不說話，收拾好畫具起身離去。小萍不解地叫道：“哎！你要走了啊？”
白玉堂頭也沒回就騎車離開。小萍搖搖頭，說：“臺灣來的男人是有點怪怪的！”
白玉堂好像是真的愛上了小萍，第二天又騎著摩托車到幼兒園接小萍，帶著她
去兜風。摩托車如箭一般地在公路上飛馳，小萍戴著安全帽坐在白玉堂後座驚叫連
連。一直到了一處清凈又風景宜人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小萍呻吟著下了車，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踉蹌地走到路邊，摘下安全帽就開始
嘔吐。白玉堂舒適斜躺在摩托車上看著夕陽。小萍走回來，天旋地轉坐到一旁，說
：“你不像正常人，看你旁邊的那些黑道大哥就知道。”
白玉堂不以為意地說：“你說得沒錯，我應該算是黑道小流氓。”
小萍驚訝道：“自己都承認了？那為什麽不改過學好呢？”
白玉堂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萍說：“都是借口，有意誌力的話轉身就走誰能拉你回去。”
白玉堂不說話，又開始畫起畫來。小萍無趣地湊過去，看他到底在畫什麽。只
見又是幾幅漫畫，畫的是小萍穿著新娘禮服依依不舍地在揮手道別，白玉堂也對小
萍揮手。白玉堂騎在摩托車上淚如雨下，小萍伸臂奔向另外一名男人。
小萍問：“這是什麽啊？”
白玉堂突然說：“我要離開上海了。”
小萍楞了半晌，指著漫畫問：“我們揮手互道珍重這個我看得懂，你騎在摩托
車上流淚怎麽回事？”
白玉堂說：“男人流眼淚很丟臉，在畫上流就沒關系。”
小萍感動地說：“你是……舍不得……離開我？”
白玉堂很幹脆：“不是！”
小萍接得很快：“我就知道又在自作多情，那你傷心什麽？”
白玉堂看著夕陽，很傷感地說：“我討厭分手的感覺，跟親人、愛人分手很痛
苦的……”
小萍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感慨，楞楞地看著他。白玉堂突然轉頭看著小萍，
目光迷離起來，越看越激動，轉身用力抱緊了小萍。小萍使勁想掙脫，卻掙不掉。
白玉堂難過又含糊地說：“不要離開我，阿美，千萬不要離開我……”俯身想吻小
萍，就在這一刻，小萍終於用力地掙脫了，後退幾步，說：“你這個人怎麽回事？”
白玉堂如夢乍醒地盯著小萍。小萍激動地說：“我根本也沒和你在一起過，談
什麽‘離開你’？我覺得你是個好人才跟你出來玩的，這不代表你對我可以說抱就
抱，說親就親！你一點都不尊重我的感覺！”
白玉堂低下頭，發動了車子。小萍賭氣不上車。白玉堂問：“你要不要上車？”
小萍見四下無人，沒法回家，只得上了車，但刻意與白玉堂保持著距離。白玉堂卻
說：“這樣子危險，抱緊我。”小萍倔強地說：“不抱！”白玉堂又說：“至少抓
著我的肩膀。”小萍還是賭氣：“不抓！”白玉堂不再說話，開著車往前沖出去。
小萍尖叫著，摟緊了白玉堂。
王浩自從在幼兒園見了白玉堂後，就一直註意跟蹤白玉堂，想知道他是個什麽
人。在一次偶然的偷聽羅老大和白玉堂的談話中，他了解到白玉堂和黑幫的人有聯
系，非常著急，因為這樣看來小萍處境也很危險。他來到了女孩們住的別墅，請龔
喜他們幫忙註意一下小萍，因為她在跟臺灣的黑道流氓交朋友。王浩的消息把在家
的龔喜和哈妹嚇了一大跳。
正在這個時候，三個人聽到了樓下傳來的摩托車聲。龔喜警覺地問：“是他？”
王浩沒有說話，徑自進了房間去收拾行李，龔喜卻三不管地往下就沖。
龔喜沖到門外，正見到白玉堂送小萍回來。小萍下了車，白玉堂正要離去，龔
喜擋住了他的去路。白玉堂不解地看著小萍。小萍喝道：“龔喜！你又要發什麽神
經？小白不要理他，你走吧！”
龔喜臉歪嘴斜裝出兇惡的模樣，哈妹也站在後面有樣學樣。龔喜說：“哎！小
白！你哪裏混的？臺灣來的是不是？”
白玉堂倒著車，並不搭理他。龔喜又說：“我告訴你！我在公安局裏混的！你
去打聽打聽‘小龔’什麽角色。”哈妹馬上接口：“狠角色！”龔喜接著說：“敢
來我的地盤亂搞，你活膩了是不是！”小萍拖住龔喜，說：“你給我進去！”
龔喜仍不罷休，說：“你敢碰小萍一根手指頭試試看，追殺得你滿中國亂跑！”
白玉堂還是不理會，加了油門，呼嘯而去。小萍氣極了，責怪龔喜說：“人家
又沒惹你！”
龔喜得意地說：“一個黑道惹你不等於惹我！”
小萍吃了一驚：“誰說他是黑道的？”
龔喜說：“王浩啊！”
小萍一聽，有些愕然。這時，王浩正好提了簡便行李走出來。小萍怒氣沖沖地
走了上去，劈頭蓋臉地問：“你為什麽要講別人的壞話！”
王浩很是不快，說：“我沒講壞話，只講了實話！”
小萍氣得滿臉通紅：“你根本只是想破壞我和小白的關系！”
王浩也生氣了：“大小姐！你和誰有關系我不在乎。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小白
和臺灣的黑道糾纏不清，他們那種人都是無惡不作亡命天涯的！你不要糊裏糊塗地
受了拖累！”
小萍鐵青著臉，說：“王先生！一個人看起來像黑道並不可怕，因為我會防他，
最怕的是披著偽善的外衣卻做著黑心的事情，我才會被吃得屍骨無存。”
王浩驚愕地瞪著小萍，屈辱不已，嘴唇都在發抖，對龔喜和哈妹說：“我走了。”
他倆還沒說話，小萍搶先說：“恕不遠送，最好永遠不要再見了。”
王浩低下了頭走了。龔喜與哈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背影。王浩的背影越來越
小，小萍的眼眶也越來越紅，最後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第三十二節
卻說茹男讓萬玲做一個關於幫助女人們對付男人的節目，結果出師不利，萬玲
當天不但瀉肚子，還喝多了，做得是一塌糊塗。電視臺說那段訪問低級下流，沒有
水準，不適合播出，把茹男搞得很沮喪，萬玲卻有堅不可摧的自信，說是：“像我
這麽美貌又有智慧的女人是少數，要懂得去服從多數人的標準，簡單、降低自己的
水平，就像鶴在雞群裏面一定要俯下身子才裝得了雞。”把茹男氣得說不出話。
但是茹男卻不灰心，想來想去，應該從先制造萬玲的新聞效應入手。她把龔喜、
哈妹叫上，幾個人演了一出萬玲用自己的智慧和經驗拯救被騙的女孩，女孩父女倆
叩謝她的大恩大德的戲來。果然，通過電視臺的新聞一播，很多人都想聽聽萬玲的
經驗和建議。馬上就有制片人和萬玲的“經紀人”茹男聯系，要給她做節目。茹男
和萬玲很是高興——成功的第一步已經邁出了！
然而小萍卻真是出事了。警方開始追捕白玉堂和阿美，誤把長相酷似的小萍當
作阿美。小萍解釋不清楚，糊裏糊塗地跟著白玉堂逃亡躲藏了起來。直到警察上門
來搜查了，茹男幾個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居然半信半疑小萍真的是臺灣來的黑道
飛女。只有龔喜自作多情地失聲痛哭，說小萍是被綁架了。
小萍才不是被綁架的。她和白玉堂逃過了警察的圍捕，逃到了郊區的一間破舊
房子裏躲著。房子是白玉堂前段時間租的，很是僻靜。白玉堂在逃跑過程中中了彈，
受了傷，躺在地上迷迷糊糊，把小萍當成他的阿美。小萍很感動，緊緊抱著白玉堂。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也沒有認真想過。
萬玲和茹男一邊為小萍擔心，一邊還是照常進行著自己的事業。這天她倆按約
來到了一個攝影棚，準備做第一期的節目。在進去之前，倆人看著對方，調整著呼
吸。萬玲問：“你準備好了嗎？”
茹男有些激動：“我已經準備了二十五年！”
萬玲又擺了一個POSE，問：“我看起來美嗎？”
茹男看著萬玲，說：“你已經美了二十五年！”
萬玲一挑眉毛：“那還等什麽？”
倆人推門而入，門內燈光通亮，大批的工作人員望著她倆。制作人堆滿笑臉迎
了上來，連說：“歡迎歡迎，快先幫萬小姐化個妝，錄像馬上開始。”兩三名助理
馬上上來簇擁著萬玲去化妝，茹男神氣地說：“我是萬小姐的經紀人何茹男。可不
可以先了解一下今天要談的主題？”制作人正要說話，卻看見萬玲已經坐到了攝像
機前，示意茹男呆會兒再說。
只見萬玲和主持人坐在鏡頭前，已經侃侃而談。萬玲說：“女人千萬要註意，
有八種爛男人是碰不得的，第一種‘花花公子’，擅長放電很會討女人歡心，他們
可能對你不錯，但是會對其他許許多多的女人更好。第二種‘浪子’，雖說男人不
壞女人不愛，可是他們只會耍帥耍酷，不能為你創造美好的未來。第三種‘米蟲’，
遊手好閑混吃等死，保證把你啃得遍體鱗傷。第四種‘沙豬’，根本看輕女人只把
女人當成生兒子的機器。第五種叫MAMA'S BOYS ……翻譯成‘認你作娘’……”
茹男聽到這裏，驚訝地說：“她什麽時候會講英文？”又聽萬玲繼續說道：
“一個男人只希望你像媽媽一樣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這還有什麽搞頭。第六種‘
情緒化’，每天的心情都會晴時多雲偶陣雨，高興了抱你一下不高興了扁你兩記，
這種男人你怎麽忍受，對不對？”
制作人聽得如癡如醉，湊近茹男，滿臉佩服地豎大拇指，低聲說：“她很年輕
嘛，怎麽這麽了解男人？”
電視正在直播萬玲的節目，收視率很高，大街小巷都是萬玲的聲音，把人們，
尤其是女人看得全迷了進去。在一家小藥房裏，一個老頭正專心地看著電視，畫面
裏也正好是萬玲靚麗的形象。這時候，小萍有點鬼鬼祟祟地走進小藥房——白玉堂
傷口發炎了，而且發著高燒，她來為他買藥。小萍管老板要了幾樣藥，老板邊拿藥
視線還舍不得離開電視。小萍看到了電視上的萬玲，驚叫起來，把老板嚇得藥片灑
了一地，奇怪地看著小萍。小萍指著電視說：“我朋友！她是我朋友！”
卻見屏幕上的萬玲忽地話鋒一轉，說：“談了這麽多有關男人的問題，我想和
我的朋友說兩句話。她是個可憐的女人，一輩子都在追求婚姻，卻都因為運氣不好，
遇人不淑而老是尋尋覓覓，找不到真正幸福的歸宿……”小萍一聽，低聲說：“我
知道你說的是我。”
萬玲又說：“她現在正跟一個危險人物浪跡天涯。我想告訴她的是，小萍，他
心裏面想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不是你，只是因為長相一樣而彼此有了錯覺，那不是
愛，不是你堅持這麽久所要追求的東西。所以，回來吧，我們所有的好朋友都在等
著你。”
小萍呆住了。
她買好藥回到白玉堂那裏，餵白玉堂吃了藥。白玉堂已經清醒過來，看著小萍，
過意不去，說：“對不起，拖著你一起受累……”
小萍說：“是我自己要跟著你的，怪不得別人。”
白玉堂問：“後悔了沒有？”
小萍轉移話題，說：“你到底犯了什麽案子？”白玉堂說：“殺人。”
小萍鄙夷地掉頭就走。白玉堂急了，趕緊說：“我是替老大頂罪的。”
小萍停了下來，聽著白玉堂下面的話：“老大因為爭地盤把仇家殺得一死一重
傷，他安排我頂罪再送我來上海躲藏。”
小萍追問道：“那個阿美呢？”
白玉堂一聽阿美，情緒就上來了：“她是我很要好的女朋友，跟著我一起偷渡
到廈門以後就被羅老大帶走了。”
小萍問：“為什麽？”
白玉堂說：“你不了解黑道人物的作風，捏著阿美在手上我才不敢做出對老大
不利的事情。”
小萍很生氣：“這麽不信任你還算什麽兄弟？你也是吃飽飯沒事幹，什麽不好
頂，殺人罪你頂得動嗎？為了自己沒做的事跟愛人分開，甚至還要槍斃砍頭，找不
出話來形容你的傻！”
白玉堂也很後悔：“剛開始的時候為了一個義氣沒想那麽多，現在後悔已經來
不及了。”
小萍沈默了片刻，冷靜下來，說：“只有一個辦法，回去自首，把所有的事告
訴你們的警察，讓警察去處理。”白玉堂說：“阿美在他們手裏，我不能這麽做。”
小萍問：“那你要怎麽辦？警察已經在抓你，你能躲多久？”
白玉堂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了一張漫畫，畫的是一條江水中有著兇惡的蛟龍，
口中銜著哭泣的阿美；白玉堂武裝自己拿出神劍，怒斬蛟龍，救出阿美坐在飛機上
離去。
小萍驚訝地說：“你要‘窩裏反’，自己去救阿美？”
白玉堂幽幽地說：“只有這條路才會有真正的未來……”
萬玲的節目火了起來。這天，她又在攝影棚裏風情萬種地坐在沙發上接受訪談。
一旁的哈妹有點緊張地對身邊的茹男說：“她的腿會不會露太多了。”
茹男卻說：“這個姿勢她練了很久，露多少可以讓大家眼睛清涼，心裏頭發癢
早就計算過了。接下來是伸懶腰，展示胸部的曲線……”
萬玲果真不經意地擡胸微伸懶腰，說：“你問我女人應該怎麽樣對待男人，我
建議各位姐妹可以把男人當成你的寵物狗。”
主持人笑出聲來，問：“這怎麽說呢？”
萬玲侃侃而談：“我舉幾個對待狗的原則大家去體會：一、絕對不可以把它餵
得太飽；二、它如果跑遠了不要追，在後面緊迫追蹤，它只會逃得更遠；三、清楚
明確地說‘不’，尤其當它跳上了你的床；四、處罰不可以拖延；五、確立領導者
地位讓它知道該聽誰的；六、讓它遠離誘惑物，尤其是路邊的野東西；七、不要養
成吼叫它的習慣，它會變得麻木不仁；八、適時地給它贊美與獎賞；九、學習去包
容它的習性，比如說成群嘻鬧玩耍啦，不愛洗澡啦，愛聞臭襪子啦……最重要的一
個原則是要記得‘狗狗愛你也可能會咬你’，絕對不可以逼狗跳墻。再愛你的男人
都可能有翻臉的時候，你是該用手去摸它還是用棍子去打它呢？自己做個選擇吧！”
話剛落音，主持人帶頭，現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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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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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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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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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三十三節
白玉堂被羅老大一幫人接走了，說是帶他去見阿美。白玉堂知道此行兇多吉少，
但為了救阿美，他還是跟他們坐船出了海。
小萍沒有去，因為白玉堂沒有讓她去。她剛一從破屋子裏出來就被抓到公安局
去了。幾個警察輪番審問她，可她整個一問三不知。被問到支撐不住的時候，她就
歇斯底裏起來：“我真的不知道那個臺灣人跑到哪裏去了，你們再問個三天我還是
這個答案，不可能改變的。”
警察們很不滿意，說：“那就對不起了，只好用協助逃犯窩藏逃犯的罪名把你
關起來，看看你的記憶力會不會改善一點，嗯！”
小萍也無可奈何，等著被關起來。這時候，又進來一名警員，對小萍說：“你
的關系還不錯嘛！請得動上面的人幫你做保證，那更要跟我們合作才對啊！有什麽
消息馬上通知我們，走了走了！”把小萍帶了出去，放她回家。小萍一頭霧水地走
過了走廊，看到王浩的司機老張正站在走廊的盡頭等著她。小萍恍然大悟。
倆人走進了停車場，老張說：“您在這兒等一下我去把車子開來！”
小萍卻問道：“王浩在哪裏？”
老張說：“他吩咐我直接把您送回去！”
這時候，小萍看到了遠處樹陰下有個人影正想轉身離開，小萍看清是誰，拔腿
追了過去，趕到了王浩面前攔住了他，直直看著王浩。王浩移開了視線，不看小萍。
小萍卻沖王浩喊起來：“你為什麽不幹脆出來取笑我？笑得越大聲越好！”
王浩只是說：“我沒有那個意思。”
小萍毫不領情：“那你什麽意思？不要以為用個關系保我出來我就會感激涕零
把什麽事情全都忘光，忘記你是什麽樣子的人。”
王浩低沈地說：“我只是希望你平安！”
小萍還是很兇：“不稀罕！你擔心那個黑道會對我怎麽樣是不是？人家比你高
貴，比你重感情！至少他不會背叛他所愛的人！而你呢？”她激動得說不下去了。
王浩使勁克制住自己，沒有說話。
小萍啞聲道：“我曾經把你當作過最要好的朋友，那麽貼心，什麽心事都可以
對你說。現在你我應該只是陌生人，你去享受你王子的生活，不要再耀武揚威出現
在我的面前了。”
王浩失望地看著小萍，無話可說。
小萍諷刺地說：“還是要謝謝你剛剛那麽大方的人情施舍，讓我免除了牢獄之
災。”說完沖向了街上。
當小萍回到家的時候，正好其他三個女孩全在客廳，看到她時，都站了起來，
又驚訝又欣喜。小萍站在門口對大家傻笑著。茹男醒悟過來，走了過去，佯裝用力
地拂了一下小萍的頭，說：“亂跑亂跑！嚇死我們了！”
哈妹控制不住情緒，緊緊地抱住了小萍。這時，龔喜從陽臺沖了進來，勢頭之
猛，把小萍嚇了一跳。龔喜乍見小萍，嘴唇抿啊抿啊的，委屈得要哭，小萍也很激
動：“龔喜……我回來了！”龔喜一聽，終於放聲大哭：“你沒有死，你終於回來
了……”哭著上前拂開哈妹，緊緊抱住小萍，說：“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不能吃不
能喝不能睡不能上廁所，就是在擔心你，隨時要為你拼命？現在老天總算保佑你平
平安安地回來了，嗚……”哈妹對小萍說：“聽他的？吃的比我們還多，睡的比我
們還香。”萬玲卻很冷靜，問：“那個姓白的臺灣人呢？”
小萍支吾道：“我，我不知道……”
龔喜馬上問：“你怎麽會不知道？他欺負你沒有？沒關系你說！我不會嫌你的，
我只會去割了那個王八蛋。”
小萍疲憊不堪，坐入沙發中，說：“其實他只是代人受過，不是你們想象的壞
人”
茹男問：“他還會再來找你嗎？”
小萍悲哀地說：“不會了，沒那個命，他應該是沒有辦法再出現了。”
然而，小萍沒想到的是，很快她又收到了白玉堂的消息。這天她正在幼兒園上
班，一個老師在傳真機上收到一張漫畫，失聲說道：“咦！這個女人畫得好像小萍。”
小萍急忙把老師手中的傳真畫稿搶過來，只見紙上畫著，一個女子拄著拐杖被兩只
惡魔挾持，一個男子欲揮刀救女子，執刀的手卻被只大惡魔的尾巴緊緊纏住。小萍
立即明白了，這是白玉堂畫的，告訴她現在阿美受傷，而他又被惡魔纏住發揮不出
力量，救不了阿美。小萍擔心不已。
小萍來不及多想，趕緊騎著自行車回家，想找個人商量。正好一進門就看見龔
喜，她想了想，走近龔喜，拿出傳真畫稿給他看，說：“龔喜你幫我看一下這是哪
個地方傳來的。”
龔喜查看著畫稿角落的號碼，說：“這個區域號碼是海南島的嘛！”
小萍皺眉道：“海南島？”
龔喜懷疑道：“是誰從海南島傳真給你？這畫的什麽鬼東西？”
小萍想了想，問：“你有沒有辦法幫我查出對方的地址？”
龔喜得意地炫耀：“天下有我龔喜做不到的事嗎？”
小萍說：“那就拜托你，謝謝你了。”說著撕下了角上的號碼。
龔喜指著畫上的阿美說：“哎！怎麽把你畫成了瘸腿，又有魔鬼抓著，這太缺
德了嘛！”
小萍哄他道：“所以趕快幫我把地址查出來，我要去抗議。”
龔喜接過紙條來，說：“跑海南島抗議？我幫你畫個更難看的傳真回去給他不
就結了！要瞎眼要駝背隨你挑。”
小萍恍然大悟，道：“我怎麽這麽笨？可以用傳真問他地址啊！”匆匆跑向屋
內，急急地發了一條傳真：“你在何方？”
但是，小萍等了幾天也沒有等到白玉堂的回音。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關
心他和阿美的命運，想來想去，終於決定只身前往海南島，想辦法救他們倆。龔喜
卻不知道怎麽了解到了小萍的計劃，這個家夥也不阻攔小萍，卻帶了行李死乞白賴
地和小萍一起來到海南。
到了海南以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想辦法查到白玉堂在哪裏。龔喜這人只會吹牛，
關鍵時刻一點用也沒有。小萍發愁得很，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硬著頭皮求王浩。
王浩接到她的電話，興奮不已，聽說要他幫查傳真號，馬上說：“沒問題！什麽號？”
小萍說：“事關兩個人的生死問題，你可不可以馬上查出來？”
王浩說：“我盡量。”握著電話不知該說什麽。
小萍頓了頓，說：“王浩……你可以拒絕的，我不會怪你！”
王浩趕緊說：“我馬上回話給你！”掛上電話，立刻翻著電話本。
小萍和龔喜坐在路邊等王浩的回話。龔喜邊往嘴巴塞食物邊抱怨說：“這個樣
子是不對的，你知不知道，照你說的對方全是黑道，哎！腰上插把槍，襪子裏塞個
扁鉆，不爽了就給你幾個洞，你何德何能去跟他們拼啊？”
小萍看著另一邊，說：“你害怕，你走啊！”
龔喜說：“啐！這不是怕不怕，是值不值得的問題。那個什麽白玉堂真的是侮
辱先人俠客的風範。老大殺人他去頂罪？白癡加三等！這種人值得你大老遠跑來救
他嗎？你總得說出個原因。不知為何而戰，我是不幹的，也不會讓你幹。”
這時小萍手中的手機響起，小萍急忙接聽，王浩告訴了她地址，然後擔心地問
：“小萍，是不是白玉堂？”
小萍不回話，龔喜從一旁湊過了耳朵，小萍只好閃躲到一邊去。只聽王浩說：
“攸關他生死的事情也會牽連到你的生死，為了一個陌生人值得嗎？”
小萍說：“不知道，反正從認識你以後我的價值觀已經亂了，不在乎了。”
王浩拿著話筒默然不語。
小萍欲言又止，半天只說出個“再見”。
龔喜問：“查到地址沒有？”
小萍信口開河，說：“大同路二九四二號，不過我改變主意不想去冒險了！”
龔喜開心得直拍手：“哦！好！這才是我的乖寶貝！不去槍林彈雨刀光血影。
咱們倆去海邊散步，采椰子，欣賞美麗的夕陽，那才是我們該過的人生嘛，對不對！”
小萍說：“你去把車子開過來吧！”龔喜三步並兩步地離去，小萍立刻反方向
跑了。
小萍照王浩說的地址來到了一片海邊的沙灘，躲在叢林中窺探，果然看到了白
玉堂扶著行動不便的阿美在沙灘散步，羅老大的兩個手下牽著狗遠遠跟著他們。阿
美和小萍長得酷似，只是比她更清秀更有氣質。小萍見倆人漸漸走近，坐在了附近
的樹陰處休息，偷偷向他們招手。阿美看見了她，好奇地掙紮起身，向叢林中走。
白玉堂看著大海，想著怎樣逃離的事情，沒註意阿美走了進去。
走著走著，阿美詫異地停了下來——她見到了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小
萍也呆呆地望著阿美：“眼睛比我小一點，鼻子比我挺一點，嘴唇沒有我厚，牙齒
哩？”
阿美聽到這裏，呆呆地張嘴露出牙齒。小萍評價說：“餵！白了一點，胸部比
我豐滿，還好我的腰比你細。”
阿美終於回過神來，笑了：“我知道你是上海的小萍！我是阿美。”白玉堂已
經告訴過她他在上海的事情。
小萍心疼地瞧著阿美的拐杖，說：“你看看你腿都跛了，好可憐哦！”看著遠
處的白玉堂，不滿地拾了根樹枝扔了過去。白玉堂轉頭看到兩個女孩，嚇了一跳，
馬上站起來。小萍小聲說：“過來啊！”
白玉堂見羅老大的手下就在不遠處，說：“我不能過去，我要讓他們看得到我。
你怎麽會來這裏？”
小萍得意地說：“能夠找得到你，厲害吧！我想了一個幫你們逃跑的好方法，
叫‘李代桃僵’。”
白玉堂和阿美都瞪大眼睛看著她。小萍更得意了：“你們還聽不懂啊？看看！
阿美如果把衣服和拐杖換給我，保證沒有人認得出來。”
白玉堂問：“然後呢？”
小萍說：“你白癡啊！然後你就趕快帶著阿美搭飛機回臺灣啊！”
阿美問：“你呢？”
小萍自以為很簡單：“反正只有幾個鐘頭演戲的時間。等你們安全以後，我就
亮出身份證告訴他們押錯人了，叫他們放我回上海。”
白玉堂驚訝地說：“就這樣？”
小萍不解地問：“還要怎樣？”
白玉堂問：“他們不放你怎麽辦？”
小萍肯定地說：“不可能的啦！我是上海人，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扯不上，沒理
由對我怎麽樣的！來！阿美！現在就換。”
阿美為難地看著白玉堂，白玉堂毅然說：“不行，不能夠為了我們兩個的安全
去犧牲你的安全。謝謝你！阿美，走了！”阿美聽話地一拐一拐走向白玉堂。
小萍不滿地說：“哦！你這個臭雞蛋。你們的生命已經很危險了！是應該你們
求我才對哎！”
白玉堂說：“你去廿九號的木屋等我，晚上我會過去。”說完帶著阿美走回去。
小萍叉著腰生著悶氣。
而還有一個人比小萍更生氣，那就是龔喜。他在大同路二九四二號等了一天，
既沒看見什麽黑幫人物，也沒看見小萍，氣得七竅生煙。
晚上的時候，小萍在小屋見到了白玉堂。白玉堂堅持要送她搭車回去，因為他
不願意小萍為他冒險，前次小萍發來的傳真他收到了，但他沒有回，也是這個原因。
白玉堂說：“我不可能讓你去冒生命的危險。”
小萍不解：“那阿美就可以……”
白玉堂說：“她不一樣，她是我的愛人。”
小萍僵住了，白玉堂也發現是自己失言。小萍低頭說：“我知道了，我這個陌
生人根本從開始就不應該來的，我自己去坐車回家。”說完拎包低頭走出去，白玉
堂只得跟在後面，懊惱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
小萍生氣地打斷，說：“你們是愛人我是陌生人！我所做的全部都是自作多情
自作自受！活該！我反正就是活該！”
白玉堂解釋說：“我不是看輕你……我很感激。”
小萍說：“不用！你已經侮辱我，貶低我，傷害我，你跟著我幹嘛！我不管你
這個青蛙王子能不能屠殺惡魔救出阿美了！那是你們家的事！我站在旁邊看熱鬧多
輕松啊！”
白玉堂一激動，上前拉住，說：“小萍！不要這個樣子。”小萍用力掙紮，卻
扯脫了手，忽地失去重心，往沙灘斜坡摔了下去，一路打滾到坡底才停了下來。白
玉堂連忙沖過去：“小萍？”
小萍呻吟著，整個人癱平在沙灘上，吐著嘴中的沙，說：“臭雞蛋……臭鴨蛋
……又餓又渴外加滿嘴泥沙……我作孽哦……”說著說著，小萍忽地驚訝地叫起來
：“咦！”
白玉堂緊張地問：“怎麽了？”
小萍伸手指著空中，激動地說：“好漂亮的星星哦！”
白玉堂愕然擡起頭，看到夜空中果然是繁星點點，美不勝收，也不禁說道：
“我從來沒看過這麽多這麽大顆的星星，好美哦。”
小萍說：“你這個人除了會打架一點詩意都沒有啊！躺下來欣賞啊！”
白玉堂只得躺了下來，以手枕頭仰望星空。
小萍發出滿足的嘆息，說：“有星星安慰我，不跟你計較了。”
白玉堂奇怪：“你這麽喜歡星星？”
小萍說：“嗯！我常祈禱天上的星星保佑我，不要再讓我傷心掉眼淚了。”
白玉堂問：“為什麽不求月亮？月亮比較……”
小萍說：“比較大，比較美是不是？我也知道。可是月亮是屬於那些找到愛情、
找到歸宿的幸福女人所有的，我只是個渺小平凡的女人，去求渺小的星星比較合自
己的身份，沒人跟我搶。就像我現在的人生，不要去跟其他美女搶帥老公，搶也搶
不過……”
白玉堂聽著，露出了罕有的微笑。
小萍又說：“你知不知道我的朋友都叫我‘結婚狂’？那是因為我一直想結婚，
卻總是找不到愛我的人或者我愛的人。不是我愛他他不愛我，就是他愛我我不愛他，
一直在尋尋覓覓。”
白玉堂專註地看著小萍，小萍忽地坐了起來，問：“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想要過
來幫你？”
白玉堂搖頭。
小萍說：“因為我感覺到你對阿美的愛那麽純真、那麽專註、那麽癡情。阿美
很幸福，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對過我。因為……因為阿美很像我，我會希
望她被你救出來，然後兩個人從此過著王子公主的幸福生活，我也會感同身受，說
不定比你們還開心。在我身上沒實現的卻可以在另外一個我的身上找到，那種滿足
的感覺你懂嗎？”說著笑了。
白玉堂感動地點點頭。小萍又說：“我只是去冒個險總比你們兩個人被埋屍山
上好吧！”
白玉堂卻呆呆地沒有響應。小萍說：“哦！好像跟個木頭人在講話！”又躺了
回去。滿天星鬥的景色中突然多出了一個大頭俯望著小萍，小萍嚇得尖叫著滾到一
旁，定睛一看，原來是龔喜，他竟然眼眶紅著，淚水也流出來了。
小萍吃了一驚：“龔喜？”
龔喜抽搐著說：“我不是木頭人，你剛剛說的我全聽到了。小萍！你好可憐哦！
自己找不到幸福，然後自暴自棄去成全別人的幸福。這是不正常的。我對著星星發
誓，一定要加倍對你好。白玉堂能給阿美的我也能給你，我一定要好好愛你。”
小萍發出不滿的喟嘆，起身朝小木屋走去。龔喜邊拭淚邊對白玉堂說：“你覺
得我剛剛講得還好吧？是不是該表達的都表達給她知道了！”
白玉堂微笑著點點頭。龔喜擤了一把鼻涕，說：“那就好！我很少哭的！”
白玉堂接受了小萍的建議，在木屋裏趁著夜色商量計劃怎樣進行。他說：“明
天下午兩點半我會把阿美帶出來散步，你就躲在下午同樣的地方和她換衣服。記得
回去的時候就直接上樓到左邊的這個房間，把門鎖上，任何人跟你講話都不要回話，
要不然口音一下子就被人聽出來了。我搭四點的飛機去廣州再轉機回臺灣，飛機一
起飛他們就抓不到我了，所以龔喜晚上七點就可以報警去救小萍。”
龔喜掐著手指頭，擔心地說：“小萍在裏面要待……五個鐘頭，要是露了馬腳
怎麽辦？被強暴、被打槍、被……”
小萍打斷說：“你就不能講點吉利話嗎？”
龔喜說：“那，那就大吉大利，要殺要剮隨他了！我們三個人來打個氣一起喊
個口號怎麽樣？就喊加油加油加油！勝利勝利勝利！”龔喜自己喊著口號。
第二天一切按計劃進行著。掉包成功，白玉堂帶著阿美坐著龔喜開的車走了，
小萍留在了別墅裏。
小萍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只是擔心著白玉堂和阿美。她在房間裏焦躁地踱著步，
邊雙掌合十，邊自言自語：“拜托拜托！老天保佑一切順利。”她停步看著窗外的
美景，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心想：“其實我也很可能馬上死掉，再也看不到這麽
藍的天這麽白的雲，再也看不到所有的親人朋友，我是不是應該把握時間先和他們
一個個訣別呢？”
想到這裏，小萍從口袋裏摸出手機，自語道：“就當作馬上要世界末日了。想
一想我最希望和誰通話，那當然是媽媽了！不行！她會大驚小怪哭得死去活來……
那第二位又是誰呢？”望著電話陷入矛盾。
沈吟了半天，小萍下決心撥了號，電話接通了，小萍說：“王浩……”電話裏
傳來王浩著急的聲音：“小萍？你現在在哪裏？”
小萍還是強裝著冷淡和生氣：“不要管！我只是要講幾句心裏面的話給你聽，
希望你乖乖地聽著。”電話那邊沈默了，是王浩在靜靜聽著她要講的話。小萍真誠
地說：“我想說的是，我並不是真正在生你的氣。也許是自卑吧！很多話不敢說，
很多事不敢做。其實從認識你以後我就抱著感恩的心情看待我們之間的友誼。再講
得坦白一點，反正我現在也不在乎，什麽都敢表達了。王浩，其實從開始認識你我
就對你……”說到這裏卻說不下去了，鼓了半天的勇氣，又說：“對你……”正要
往下說，門被用力踢開，發出震天巨響。小萍嚇得尖叫站起，把電話藏回袋內，電
話裏傳來王浩又驚又急的聲音：“小萍！小萍！快告訴我你在哪裏！”
這時，羅老大帶著手下鐵青著臉站在門口，瞪著小萍。小萍裝出比哭還難看的
微笑對羅老大連連鞠躬，又發現自己沒有拄拐杖，急忙拿起拐杖。羅老大兇巴巴地
問：“小白去哪裏了！”
小萍記起了白玉堂讓她不能說話，只是聳肩傻笑著。
羅老大吼道：“你再笑我敲光你的牙齒！”小萍一聽急忙捂著嘴。
羅老大又說：“三秒鐘以內告訴我小白去了哪裏。”
小萍拼命地搖頭。
羅老大看著她，懷疑起來，說：“連話都不敢說？小六！把她另外一條腿打斷！”
小萍一聽，駭得急忙從口袋掏出身份證，說：“不要打不要打！我不是阿
美！我是小萍！你們看看我的身份證，上海人小萍！“怕他們不信，又趕緊講
了幾句上海話。
羅老大瞪了小萍半天，確認不是阿美，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小萍耍賴：“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夢遊走錯了地方……”
羅老大也不客氣，叫人把她拖了過來，扔在地上。小萍很生氣：“我又不是阿
美！你們沒有資格對我這麽兇！我叫警察抓你們！”
羅老大氣得上前俯看著小萍，說：“等警察找到你，你的骨頭早爛了！”
小萍還嘴硬：“你敢！”
羅老大陰森地說：“我為什麽不敢？小白有沒有告訴你我殺過幾個人，五根手
指頭算不完吶！你再不說小白在哪裏馬上就讓你死！”
小萍嚇得哆嗦：“你……你不要嚇我……我努力想想看他會在什麽地方……”
羅老大恨恨地罵：“他媽的！”從手下的褲袋抽出一把短刀，對著小萍。小萍
嚇得快哭了：“可不可以讓我說點遺言？”羅老大沒有理會，拉出了刀刃。小萍大
聲尖叫起來。說時遲那是快，這時，大門被踢開了，一隊持槍的警察湧了進來。羅
老大等人驚慌起來，剛想反抗，窗戶又被撞開，警察持槍從那裏對著他們。幾個警
察沖上去。很快把羅老大等人制住了。
小萍坐在地上楞楞看著事態的發展，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掏出了袋中的電話，
試探著問：“餵？唷呵！有人在嗎？”
傳來王浩的聲音：“我還在。”
小萍松了口氣，站起身說：“哇噻！你沒看到剛剛的狀況有多驚險，千鈞一發、
九死一生的時候可愛的警察就出現了！”說著不住地對穿梭來往收拾現場的警察鞠
著躬，又對電話說：“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反正來得巧，來得妙！”
不經意間看向門口，卻發現王浩就站在她面前。倆人都手持電話看著對方。
王浩還是對著手機說：“其實我也來了，警察是我帶來的。”
小萍怔住了。
王浩關上了電話，把手機交給警察，說：“裏面錄了一段那位先生想殺人的對
話，你們拿去當證據。”又伸手拿下了小萍緊握的手機。
小萍百感交集，跑了出去，一直跑到沙灘與海水交界的地方。王浩笑嘻嘻走在
她後面，說：“剛剛那通電話還沒講完，要不要繼續？”
小萍裝傻說：“哪通？”
王浩笑著說：“就是有個人跟我說，她並不是真正在生我的氣，說她用感恩的
心看待我和她之間的友誼。”
小萍回頭，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是嘛？這麽肉麻的話都講得出來，感冒發
燒吧！”
王浩不放松地逼近小萍，說：“她還說她不在乎了，什麽都敢表達了，我還想
聽她真正的心聲。”
小萍慌亂起來，顧左右而言他：“在這裏應該聽海水的聲音……尤其是海鳥的
叫聲多清脆啊！”
王浩卻很急切地說：“小萍，我要聽你繼續說下去！”
小萍急了：“哎呀！人家不知道要說什麽。”
王浩忽地握住了小萍的手，說：“我是一大早就搭了飛機過來向警察局報案，
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快到了。可是那最後的五分鐘我真的是嚇壞了，怕萬一來
不及怎麽辦？電話裏面聽著你的驚慌叫喊我的心都快碎了……”小萍聽著，安靜了
下來，低著頭。王浩深情地說：“在那種生死關頭腦袋裏面是一片空白。現在回過
了神，又看到了真實的你，手裏面握著的也確定是平安的小萍，我不想再浪費沒意
義的時間兜圈打轉講空話。”
小萍低低地問：“你到底要我說什麽？”
王浩把小萍的身子扳正，讓她面對著自己，說：“來，想什麽說什麽。”
小萍看著王浩，十分害羞。王浩卻用熾熱的眼神看著她，說：“我們浪費了太
長的時間不敢說也不敢做，是不是？”
小萍感動了，只能“嗯”了一聲，乖巧地閉上了眼睛擡起了下巴，等著王浩吻
自己。王浩很開心，俯身要吻她。這時卻傳來了尖銳的呼叫聲，把倆人嚇了一跳，
迅速分開。只見龔喜拼命飛奔而來，大吼大叫：“小萍！……我的小萍……你平安
了！……”嗚咽出聲，伸出雙臂奔跑著要去抱小萍。小萍嚇得跑進海水裏。龔喜不
顧鞋子和長褲，窮追不舍，倆人一追一逃濺起了層層水花。小萍還是沒逃脫，龔喜
抱住小萍痛哭出聲：“嗚……老天爺你長眼睛保佑我的小萍沒事了……嗚……沒事
就好，要不然你死我也會馬上殉情給你陪葬……在天願為比翼鳥嘛對不對？”
小萍無奈地拍著龔喜的肩，看到王浩揮揮手轉身離去了，嘆道：“龔喜！你天
生有這個本領，都會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龔喜馬上止住哭聲，愕然地看著她：“你怎麽知道？”
小萍邊擦肩膀上的淚水邊走向岸邊，龔喜緊跟在後面，說：“哎！真的哎！我
天生就這個樣子！我媽媽是上廁所的時候肚子痛，救護車沒來得及到我就生出來了！
所以我的小名叫‘便弟’。不該出現的時候我一定出現，天賦異稟。”說著自顧自
地開心大笑。
第三十四節
小萍回到了上海，把幾個女孩高興得什麽似的，紛紛問她在海南島的奇遇。而
同時，她也知道了茹男和萬玲的事業正如日中天。萬玲不但紅了半邊天，成了家喻
戶曉的人物，茹男還利用這一點開辦了一個女人俱樂部。她還正趕上開業典禮。
這天，茹男意氣風發，穿著正式服裝，登臺致辭，拿起麥克風，說：“各位姐
妹，經過了大家的出錢出力，載負著多少的祝福與期待，我們的‘女人俱樂部' 終
於要開張了……”
庭院內站滿了成群的女人，她們立即熱烈鼓掌。
茹男又說：“這是完全屬於我們女人的園地。寂寞的時候有姐妹陪伴你，痛苦
的時候有姐妹撫慰你，受到欺侮有人幫你撐腰，面臨不幸有人幫你分擔。讓我們手
牽著手去裏面充電！去裏面找尋人生的方向好不好？”越說越激昂，如戰爭動員一
般。
下面又爆發出一陣掌聲。
茹男慷慨激昂、情緒高漲：“女人俱樂部！女人的樂園！男人的禁地！當然，
大家都不會忘了我們的最佳女主角，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永遠會傳播女人味，散發
女人香。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X 夫人’！”萬玲在節目上是以X 夫人為名
的。
女人們熱情地鼓著掌，朝入口看去。只見萬玲身著埃及艷後的服裝，坐在羅馬
式的軟轎上，由八名赤裸上身的壯漢擡著進場。女人們的情緒頓時瘋狂激昂。
萬玲眼皮下流動著千嬌百媚，進了場地，踩著男人的肩膀下轎，接受眾人的掌
聲，搖曳生姿地帶頭進入了女人俱樂部。眾人也爭先恐後，紛紛湧入。
女人俱樂部裏簡直就是一個女尊男卑的世界。享受的都是女人，服務的卻是男
人。哈妹神氣地督促著吧臺內的男服務生盡快準備果汁飲料，幾名俊秀的男服務生
穿梭在大廳內為女人們彬彬有禮地服務。廳內的婦女有的在聊天，有的群聚在萬玲
旁邊請教迷津。
萬玲說道：“在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一定要先知道對方結婚沒有。你不要傻傻地
只聽他幾句話搪塞就算了，比如他說‘你看我像是有老婆的人嗎？' 、’如果我有
老婆，這麽晚了還能在這裏嗎？' 這都是屁話！你一定要用五招逼他現形。”
馬上有人開始做著筆記，只聽萬玲說：“第一招單刀直入直接問他！第二招查
看證件，如果他說沒有帶證件的習慣就要小心了。第三招去公司找他，看他是躲躲
閃閃，還是大方把你介紹給同事。第四招要求去他家……”
女人發出吃吃害羞的笑聲。整個俱樂部氣氛熱烈火爆。
這時候，來了一位西服革履、看上去正派斯文、頗有書卷氣的男人，名叫孫念
慈，是一位建築設計師。他直接找到了茹男，要茹男和萬玲到他家去見他母親。茹
男卻堅持要他母親到俱樂部來見萬玲。孫念慈說他的母親不方便過來，茹男就狠心
敲了一筆出場費，不料孫念慈很爽快地答應了。
茹男、萬玲和哈妹跟著孫念慈來到了一座古樸的老宅院，這就是孫念慈的家了。
還沒見到孫母前，孫念慈就告訴她們，他母親把萬玲的每一期節目都錄下來，
反反復復地看。正說著，一位病懨懨的老婦坐在輪椅上，由一位素凈護士推了出來。
孫念慈迎上去，說：“媽！您看看誰來了？”
孫母一眼見到萬玲，立刻滿心歡喜地笑逐顏開地指著她。孫母說：“就是你…
…就是你……我終於親眼見到你了……”
萬玲搔首弄姿很是得意，護士推著輪椅上的孫母直直朝萬玲而去。萬玲堆起笑
臉正要向孫母打招呼時，不料孫母卻越過萬玲，對她身後的茹男說：“錄像帶我一
天看八次，都在看你。嗯！本人比電視上漂亮！”
萬玲好心拍拍孫母的肩膀，說：“伯母！我在這裏，你是在跟我的經紀人講話！”
孫母卻說：“就是她沒錯！”把茹男弄得一頭霧水。萬玲和哈妹更是丈二和尚
摸不著頭腦。
孫母說：“來來來！”拉著茹男朝電視機前去，指著電視屏幕角落上的茹男，
說：“你看！你在電視上看起來多有氣質啊！比旁邊這個穿紅衣服的好多了。她美
是美，一雙眼睛老是在勾男人的魂，討厭！”萬玲一聽，險些滑倒。茹男趕緊偷偷
比手畫腳地向念慈詢問怎麽回事。孫母接著說：“我一定要你來當我的兒媳婦兒！”
茹男一聽，手上的杯子嚇得落到地上。
幾個女人應付了一陣孫母，趕緊把孫念慈拉到屋外圍攻起來。茹男兇巴巴地說
：“這玩笑也開太大了！付一點出場費就想把我娶進門，做夢！”
萬玲推開茹男，上前泄憤：“弄錯對象也不能批評我的眼睛啊！勾到你的魂沒
有？”
哈妹又推開萬玲，直問到孫念慈的鼻子上：“你們一定有陰謀！坦白從寬！”
萬玲又推開哈妹上前：“她還罵我‘討厭' ！”
茹男推開萬玲，敲詐起來：“加收兩千塊‘人身侮辱' 費！”
孫念慈被質問得應接不暇，好容易找到個說話的機會，低聲說：“我媽媽快過
世了！”
三個女孩傻了，不再說話。只聽孫念慈說：“是肺癌！醫院檢查的結果。大概
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我盡一切可能希望能讓她快快樂樂地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我一直沒結婚，是我媽媽心裏相當大的遺憾。所以，當她提出要我想辦法娶一個她
覺得最會是賢妻良母的好女人的時候，我不曉得該怎麽辦了。”
三人這才感覺到事情嚴重了。茹男說：“你應該知道婚姻不是兒戲，不要說我
了，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為了‘同情' 兩個字就奉獻自己的終身幸福。”
孫念慈說：“不用終身！演幾天戲就好！”
幾個人都覺得這真荒唐，但經不住孫念慈的請求，茹男心又軟了，楞了半天說
：“我考慮看看。”
這天晚上，小萍把王浩約了出來。王浩的心情很不好，因為他父親的公司出了
大事，在香港的生意出了大問題，負債累累，債主要求法院凍結他們的國內財產。
余露的父親也是一條船上的人，同樣面臨著破產的威脅。王浩的父親計劃到香港去
想辦法，讓余露與他同去。王浩面臨著家裏這樣的變化，雖是愁眉不展，但接到小
萍的電話後，他還是去了。
小萍的興致倒是很好，一見王浩，就從身後拿出兩個做工精致的紙燈籠，說：
“漂亮吧？！我自己做的！一個送給你！生日快樂！”
王浩一怔，這才想起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小萍神秘兮兮地拉著王浩往湖邊跑
去。只見湖畔上，有一艘艘折好的紙船，上面點著小蠟燭。小萍期待地看著王浩。
王浩驚訝起來，一會兒會過意來，和小萍一起，把它們輕輕放到水面，讓船兒朝湖
心漂去。數十個發光的紙船點綴著湖面，甚為漂亮。
小萍說：“這個時候許願都會實現哦！”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默禱著。王浩也
跟著做。一會兒，王浩偷偷睜開眼睛看了一下仍在默禱的小萍，發現她虔誠而又專
註。王浩問：“許了什麽願？”
小萍睜開眼，說：“秘密！不能告訴你！你呢？”
王浩苦笑了一下，說：“也是秘密！”
小萍看出王浩有心事，說：“你好像心情不好哦？！過生日應該是很快樂的嘛！”
王浩和小萍緩緩走著，說：“我現在的處境很難快樂起來。不是有句話說‘滄
海桑田' 嗎？那表示時間一久，物換星移，人事全非，但是如果這變化是在一夕之
間呢？突然間你失去所有東西，完全變成另外一種身份，會是什麽感覺，你知道嗎？”
小萍不解：“你怎麽會突然間說出這種話呢？”
王浩強打起精神來，說：“那我們換個話題！上次在海南島你沒講完的話是什
麽？”
小萍裝傻地一笑。
王浩說：“說嘛！當成送給我的另一件生日禮物！”
小萍突然沖向湖邊，說：“嘿，我們剛放下去的許願船漂來這裏了！”偷偷看
著王浩，說：“我覺得人跟人之間話不要講得太清楚，不需要講而對方就能夠感受
了解，那才叫‘美麗人生’。”
王浩站在後面，怔怔地發呆，不知覺間，拿在手上的燈籠燒了起來。小萍回頭
一看，尖叫起來。王浩趕忙甩掉了著火的燈籠。倆人望著冒煙的殘骸，都有不祥的
預感。小萍把自己手上的燈籠放到了上面，說：“是好是壞都陪你。”小萍的燈籠
馬上也冒出了熊熊的火焰。
王浩凝視著火焰，又轉頭凝視小萍。
茹男心裏不情願跟人家假結婚，但是孫念慈說得這樣懇切，茹男想來想去，還
是答應了下來，但認為只有狠狠再敲一筆才能補償自己的損失，於是做了一個婚禮
的預算，張口就是二三十萬。不想孫念慈連眼睛都不眨就答應下來。孫母聽了，居
然也還直誇贊茹男，這倒把茹男弄得心虛起來。事情有些讓茹男摸不著頭腦了。孫
念慈好像對錢一點都不在乎，任憑茹男怎樣“籌辦”婚禮，他只管開支票就是了，
連賬目都不看一眼。而茹男在籌備的過程當中，短短幾天，竟然受到了匿名的威脅
——有人把一個新娘玩具娃娃渾身紮滿刺送給她。
不管怎樣，茹男還是精明能幹地在短時間內把婚禮籌辦好了。結婚這天，很是
熱鬧，鞭炮喜氣地響著，孫家到處都是大紅' 喜' 字。孫母喜洋洋地端坐在正中，
她的護士站在旁邊。新郎念慈與新娘茹男都穿著古式婚裝，三拜九叩地行完婚禮後，
被送入了洞房。
這個新婚之夜如此難捱。洞房裏，還穿著傳統式新郎新娘裝束的念慈與茹男各
自呆坐著，倆人彼此看了看，又尷尬笑笑，還是繼續呆坐著。
坐了半天，茹男才開口：“我們要不要趁這個時候算一下親友送了多少的喜金？”
孫念慈一聽，吃了一驚：“啊！這時候算錢？”
茹男說：“總得找點有意義的事做嘛！”正說著，突然聽到一聲口哨聲，哈妹
正推開窗探頭進來，說：“唷呵！打擾啦！新郎倌！”然後一屁股坐到窗臺上，說
：“對不起了！我是職業電燈泡，保護新娘的安全。不過如果你們倆要同意我收工，
我會馬上消失！”
正說著，響起了敲門聲。茹男一驚，示意哈妹趕快躲起來。念慈等倆人準備妥
當之後，走過去打開了門。門外是坐著輪椅、笑瞇瞇的孫母，她由護士陪同著前來
查看。孫母神秘地招手將念慈叫出房來，低聲叮囑著：“念慈啊！千萬別冷落了新
娘子，媽等著抱孫子呢！”念慈卻詫異地看著母親。孫母好像突然想起什麽，自覺
失言地捂捂嘴，說：“呃，媽的意思是，祝福你早生貴子。進去！進去！加油喔！”
念慈覺得母親的話很有點怪，詫異地轉身回了房間，正要關上門時，卻見孫母
還在門外不走。孫母朝他揮揮手，示意要念慈關上門進去。
念慈為難地關了門，尷尬地向茹男走來，在茹男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茹男大
驚失色，壓低聲音問：“我還得幫這種忙？”
孫念慈低聲求道：“拜托拜托！好人做到底！起碼讓我媽媽放心地早點回房睡
覺，我們也省得麻煩。”
茹男還在為難著，念慈又打著手勢拜托求助。茹男略一考慮，想起了‘救兵'
來。她輕輕推開窗戶，看見哈妹還在窗外，輕聲說：“噓……什麽話都別說！”說
著抓過哈妹的手，用窗戶猛一下夾了哈妹的手指頭。哈妹驚叫失聲：“啊……”
這一聲把喜房外的孫母高興壞了。
房內，又痛又惱的哈妹瞪著茹男，茹男又示意她別講話！再用力一夾。喜房外
的孫母又聽見了一聲驚叫，滿意地示意護士可以回房了。護士推著輪椅上的孫母轉
回房了，臨離去之前，她憎恨地瞪了瞪喜房門上貼著的‘喜' 字。
當晚，茹男和孫念慈一人在一個角落裏，坐在椅子上和衣而眠。早上的時候，
茹男醒來，小心翼翼地開門準備離去，卻見孫母已經等在門外，手裏還端著碗湯藥。
一見茹男，高興地說：“起床啦！”
茹男慌忙回答：“伯母，呃，媽！你也這麽早啊！”
孫母說：“年紀大的人睡得少嘛！來來來！媽媽一大早就給你熬了這個好東西，
快！趁熱喝了！”
茹男看著孫母手裏的湯，問：“這是……”
孫母笑瞇瞇地說：“補身子的，喝下去保證' 安胎' ！”
茹男吃了一驚：“安胎？”
孫母說：“還沒懷孕也可以調理調理身子的，喝吧！”
茹男回頭一看，孫念慈站在那裏十分尷尬並用眼神央求著她，只得免為其難地
一口一口喝下。
孫母滿意地看著茹男喝湯，說：“這麽早就穿這麽整齊，不會是要去上班吧？
你們昨天才剛結婚……”
孫念慈打斷說：“何小姐她……呃……我是說茹男她公司裏面少了她就會影響
業務的，還是讓她照常上班去吧！工作重要！”
嘴裏還含著一大口湯藥的茹男拼命點著頭。
茹男喝完湯，匆匆從孫家走了出來。哈妹揉著惺松的睡眼，舉著包紮紗布的手
指頭，跟了上來，問：“這麽可怕的日子還要過幾天？”
茹男無可奈何：“不知道，看他媽媽的狀況再說！”
哈妹可憐巴巴地說：“每天還要我陪睡，‘獻聲' 著，可憐的是我！”
茹男說：“那有什麽辦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做買賣得有始有終啊！反正
每天鐘點費照算。”
哈妹揚揚手指頭說：“反正還有我的醫藥費、營養費和' 名譽賠償費' ，並且
提醒你，只剩九根手指頭可以夾了！”
倆人走到茹男的車邊卻突然怔住了，只見車身上被人噴上了白漆，寫著一個大
大的“滾”字。
茹男還得硬著頭皮裝下去，但慢慢地，她的心開始有了一些變化。孫念慈對母
親的孝順讓她很感動，而自己這樣敲詐人家的錢財也讓茹男於心不安。漸漸地，茹
男裝得比開始要敬業了。
這天，茹男、念慈和孫母還有護士一起圍坐著吃飯。茹男心裏懷著歉意，說：
“媽！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天工作忙，不但沒陪您，還……還都在公司裏過夜。”
孫母通情達理地說：“沒關系！沒關系！工作重要！時代不同了嘛！你跟念慈
夫妻倆各有各的發展也很好啊。”
茹男聽得很舒服。孫母又關心地說：“只是啊，自己的身體要照顧好，生寶寶
的時候才不會太辛苦！”
茹男尷尬笑著。孫母招呼護士說：“小敏！麻煩你去看看那鍋牛肉湯燉好了沒
有？”小敏應聲出去。
茹男突然問念慈：“這個護士小姐請了多久啦？”
孫念慈說：“媽一檢查出肺部有問題我就找了她來全天候照顧媽媽。她人不錯，
挺細心的。”
孫母趕緊說：“你不用擔心小敏！她跟念慈不會有男女關系，不可能的！”
茹男笑了，只聽手機鈴響了。她走到屋外接了個電話，掛斷電話轉身要回屋內，
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小敏嚇一跳。只見端著一鍋熱湯的小敏正幽怨地瞪著她。茹男
茫然不解，小敏卻慢慢轉身走進了屋。茹男思索：“什麽意思？……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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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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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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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三十五節
小萍很多天沒有見到王浩了，也沒有他的消息，連他的手機都打不通。小萍實
在忍不住了，雖然有點害怕余露，但還是硬著頭皮到王浩家去找他。她徘徊在王家
門口，神情落寞地看著裏面氣派的房子，一陣內心掙紮後，鼓起勇氣走到門口，按
了門鈴。出來開門的卻是一名陌生男子。小萍很意外，說：“呃，我找王浩！”
男人卻說：“王浩？誰是王浩？”
小萍一楞，說：“他住這裏的啊！你怎麽會不知道？”
男人突然想起來：“哦！你說以前住這兒那戶姓王的啊？”
小萍更詫異了：“以前？怎麽？現在不是了嗎？”
男人說：“他們王家垮啦！都搬離開了。”
小萍不敢相信，楞了一楞，又問：“那你有他們現在的地址嗎？”
男人說：“有一個年輕小夥子留了轉信件的地址，我去找找看。”不一刻，把
地址給了小萍。
小萍照著地址找去，來到一間很破的小屋前，試著上前敲門。門開了，居然是
余露，倆人都楞住了。余露已經不再是尊榮華貴、珠光寶氣了，衣著顯得寒酸，氣
色也很不好。她沒有跟著王浩的父親去香港，而是留了下來——她還是對王浩不放
手。余露回過神來，倔強而不服輸地理理身上的平常衣服，保持著尊貴的儀容，問
：“有事嗎？方小姐！”
小萍遲疑著說：“王浩他在不在……”
余露立即警覺地說：“我先生上班去了！”
小萍聽到“先生”，不禁一楞，非常失望，轉身要走。
余露把小萍叫住，說：“既然都來了，進來坐一下嘛！”
小萍不好拒絕，跟著余露進了屋。小破屋非常簡陋和狹窄。小萍不敢相信他們
會敗落到這種程度。余露端了杯白開水放小萍面前，說：“我一個人在家反正閑得
發慌，有個老朋友來聊聊也好。”說著坐在了小萍身旁。
小萍不禁問道：“怎麽會變成這種……這種……”
余露雖然處境很糟，但好強好勝的個性使她硬是趾高氣昂地護著面子，打斷小
萍說：“商場上起起落落難免的嘛！主要是因為香港那邊在打官司，這邊要避點風
頭，什麽生意都暫時不能碰。而且像這樣實際體會一下窮人的生活也不錯！吃慣山
珍海味，換換口味吃點青菜蘿蔔，蠻好的！”
小萍一邊聽著一邊打量屋子，發現屋裏有兩間房間，裏面都是張單人床，可見
余與王並未同床而眠。小萍心裏松了口氣。余露看到小萍的視線，趕緊說：“我和
王浩就快結婚了！等風頭過去，我們兩家財務狀況回復正常了就會正式登記註冊的！
反正都已經睡在一起啦，他想賴也賴不掉。”
小萍聽得心裏難受，點點頭說：“那恭喜你了！王浩回來幫我問候一聲。”說
完告辭。余露並沒有起身送她，只是冷冷看著小萍出去。
到了王浩和余露的破屋之後，小萍的心情一直非常糟糕。可就在這個時候，龔
喜跌了個跟頭進醫院，卻被檢查出來得了血癌。龔喜哇哇大哭之後，又是寫遺書又
是說遺願，把幾個女孩子也弄得傷心感動不已。龔喜拉著小萍的手，眼淚漣漣地訴
說衷情，說自己是如何愛她、想娶她為妻是今生最大的心願。小萍一頭對王浩心灰
意冷，另一頭又見龔喜可憐，沖動之下竟然答應了要嫁給龔喜做老婆。其他的女孩
雖然覺得這樣做太傻，可是龔喜在這個關頭，誰也不好阻止。
龔喜一聽這個消息，立即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地籌辦起婚禮來。一大早就向小
萍報告婚禮籌備狀況，把一個攝影相冊遞給小萍，說：“這一家婚紗攝影公司是萬
中選一的！檔次最好的！喜歡嗎？”
小萍翻了翻，點頭微笑著。
龔喜大喜，叫道：“就是它了！”說完跑了出去，又拿著旅遊資料跑回來，說
：“蜜月旅行，黃山？泰山？喜瑪拉雅山？還是這個夏威夷？”把一大捧資料塞給
小萍。
小萍說：“夏威夷！”
龔喜一拍大腿，叫道：“漂亮！”又跑了出去，把飯店喜宴的資料拿進來，說
：“結婚典禮！中式婚禮？西式婚禮？還是中西合並式？”
小萍說：“中式！”
龔喜又是大叫：“我喜歡！”再次跑出去，抱著幾捆各式顏色壁紙跑回來：
“新房壁紙的顏色，粉紅？粉黃？粉藍？還是這個粉綠？”
萬玲和哈妹詫異地看著龔喜。哈妹說：“他這樣情緒亢奮，跑跳個不停，真看
不出來他是個馬上要死的絕癥病人。”萬玲卻說：“回光返照！人生旅途上的最後
一搏！真是難為他了！”說完嘆了口氣。
龔喜還在折騰著，小萍好不容易有點空閑。她的心情復雜，所以踱步到陽臺上
想透口氣，卻意外地發現王浩正站在庭院外。小萍亦默默看著王浩，想了想，走下
去，拉著王浩往外走。
哈妹正好在窗臺上看見倆人，擔心地自語說：“情海又要起狂瀾！”
倆人來到那日給王浩過生日的湖邊，一邊走，小萍一邊不住偷眼打量著沈默的
王浩。突然間，她走近王浩，伸出了手，說：“拿來！”
王浩不解地看著她。小萍說：“你送的我的那顆幸運球！我猜你一定會帶在身
邊的！”
王浩只得掏口袋，把溜溜球遞給了小萍。小萍虔誠地拿著球在王浩臉上滾動，
口中念念有詞：“把所有的噩運全都給吸出來……通通不要跑……”純熟地開始甩
球：“壞運扔出去……好運接回來……壞運扔出去……”
王浩看著滾動的光球若有所思。
小萍接過飛起的球，說：“好！沒事了！就此否極泰來一帆風順！王浩！我對
你有信心，你撐得過來的！：
王浩一直看著小萍沒有動，突然，他鼓起勇氣，走到小萍身後，從後面摟住了
她。小萍背脊一直，渾身僵硬。王浩握著小萍的手，開始玩著溜溜球。倆人都沒說
話，小萍機械地動著手臂，幾乎快要昏倒。
王浩終於說話了：“願意陪著我一起撐過來嗎？”
小萍仿佛是驚醒過來，停下溜溜球轉身看著王浩，見王浩正誠摯地看著她。
小萍驚慌起來：“這個……你是不是喝醉酒還是腦袋糊塗了，把我當成了余露？”
王浩認真地說：“我是對著你小萍說話。”
小萍傻笑著掩住口：“不要鬧了啦！大家已經難得見面，談點正經事！”
王浩有點惱火地說：“為什麽你我之間永遠談不成正經事？都要瞞著彼此的想
法，猜來猜去，躲來躲去！”
小萍委屈地說：“我從來也沒瞞過你什麽啊！”
王浩理直氣壯地說：“那就好好地跟我交往，當成戀人……更親密地交往。”
小萍楞住了，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王浩說：“我確定我自己跟你在一起最自然，最能夠得到真正的快樂。我不想
再隱瞞下去，我……”
“王浩……”小萍打斷了王浩的話。王浩詫異看著她。小萍慢慢說出來：“我
……我已經答應了龔喜的求婚……”
王浩整個人都傻住了。小萍難過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跟你相處的快
樂是沒有辦法形容的。可是……龔喜他……”
王浩不想聽下去了，轉身就跑。小萍在後急著追他。可王浩不顧小萍的呼喚，
越跑越快，不見了蹤影，剩下小萍一個人呆立在那裏。
別墅裏，龔喜知道了小萍和王浩出去之後，就一直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
踱著步，頻頻張望外面，又不住地看表。
哈妹說：“龔喜！待會兒小萍回來你可別亂發脾氣，隨便指責她哦！不然我這
打‘小報告’的就慘了。”
龔喜說：“我現在擔心的是，萬一小萍她不回來了呢？臨結婚前我的新娘子如
果跑了，叫我……叫我怎麽‘含笑九泉’、‘瞑目升天’？”說著就要哭起來。
哈妹正在不安時，看到小萍回來了，高興地叫道：“回來啦！回來啦！小萍姐
回來啦！”
龔喜激動地看著小萍，發著抖迎上小萍，臉上扭曲著，快要崩潰的樣子。小萍
感到了龔喜的惶恐無助和害怕失去她，說：“我答應跟你結婚了，就不會反悔，不
會辜負你的！”龔喜喜極而泣，上前緊緊擁抱小萍，痛哭失聲：“我好怕……好怕
失去你喔！……小萍！沒有你陪著我……走完最後這段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
辦？嗚嗚嗚……”
小萍安慰地拍拍他的背，說：“不會的！你不會孤獨一個人走的，相信我！老
公！”
一句“老公”讓龔喜更加感動，把小萍抱得更緊了：“我的幸福又回來了！她
又回來了……嗚嗚嗚……”
小萍被抱得疼了，叫道：“哎喲！你快捏死我了！”龔喜急忙松手。小萍起疑
了：“一個得絕癥的人力氣怎麽這麽大”
龔喜趕緊說：“這證明愛情的力量有多偉大！”
王浩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屋，已經很晚了。一進門，一直等候在餐桌邊的余露雀
躍而起，上前迎接王浩，說：“親愛的！你回來啦？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麽。”
王浩一看，滿桌的好菜，問：“哪來的錢買這些東西？”
余露說是賣掉金表的錢。王浩沒好氣地說：“有錢也不知道省點花。”直接入
臥房。余露跟著他進去了，看著王浩坐在床邊低著頭捂著臉，誤以為王浩在為弄一
桌好菜而生悶氣，賣乖地說：“別生這麽大氣嘛！人家也是心疼你啊！你每天在外
面奔波找工作，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的。我也沒花掉太多錢，全都是滋補營養的菜，
放輕松點！就當‘苦中作樂’，偶爾善待自己一下……”
她的話卻讓王浩越來越煩躁，吼著打斷她：“說夠了沒有？”
余露被嚇到了。王浩快步出臥房，直接走向餐桌，說：“我們現在有資格吃這
種東西嗎？滋補營養？苦中作樂？我們是窮人！聽清楚，‘窮人’！”
余露委屈地看著他。王浩說：“窮人談什麽享受！憑什麽善待自己一下？你弄
這麽一桌花的錢可以讓我們過活一個月你知不知道？”一盤一盤地拿起來，邊罵邊
往垃圾桶裏砸去：“龍蝦！……我們這種環境吃龍蝦？吃鮑魚？還吃烤鴨？魚翅？”
余露又驚又惱，哭了起來。王浩氣得連桌子都掀掉了，大吼大叫地發泄心中所
有怨氣，但他憤怒的臉上卻又閃爍著悲哀的神情。
夜很深了，念慈還在他的工作室裏獨自一人埋頭繪圖，沒有覺察到茹男提著吃
的東西，從敞著的門外走進來，調皮地躡手躡腳走近念慈。孫念慈聞到香味，自語
道：“砂鍋魚頭？”回過身去，才看到茹男正站在身後。
孫念慈有些意外：“你來啦？”
茹男調侃地說：“是砂鍋魚頭來啦！”
念慈欣喜地接過吃的，大快朵頤起來，吃著吃著才想起來，問道：“嗯？你怎
麽知道我愛吃砂鍋魚頭？”
茹男說：“當然是你媽媽打電話吩咐我的咯！”
孫念慈說：“她也打電話給你了？”
茹男不解：“‘也’是什麽意思？”
念慈從抽屜裏拿出一大包‘蜜李’，說：“我媽說問過你了，這家老店的‘蜜
李’是你最喜歡吃的！”
茹男笑了，說：“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念慈也笑了，低頭繼續享用美
食，說：“我媽這兩天心情特別愉快，精神、氣色都比以前好了很多！這都歸功於
你！謝謝！”
茹男率性瀟灑地揮揮手，表示“別那麽客套！”念慈吃著東西，茹男看著看著，
突然問了個問題：“我很好奇等整個事情結束，我們會變成什麽樣的關系？朋友？
還是陌生人？”
孫念慈說：“呃，都可以吧！看你的意思。”
茹男突然說：“那如果我說‘還是做夫妻吧’怎麽辦？假戲真做了！”
念慈一楞，旋即笑了起來，說：“那是……不可能的……”
茹男也笑了，倆人越笑越覺得好笑。茹男說：“我當然不可能這麽隨便……逗
你的！”笑著起身，走到念慈的身後，卻氣得以手指用力頂了頂念慈的後腦袋。念
慈驚叫著把湯灑到了褲子上，驚訝回身看向茹男。茹男卻無辜地說：“你看看你，
喝個湯都會濺到褲子……做了什麽壞事得到了報應吧！”抽了張紙巾遞給念慈，弄
得念慈一頭霧水。
茹男從念慈的工作室出來，在昏暗僻靜的街道獨自走著。走著走著，她察覺到
背後好像一直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茹男停下來，回身張望，卻沒有看到是誰。茹
男狐疑地繼續往前走，愈走愈感覺有異，計上心頭，突然快跑起來。幾個拐彎後，
茹男突然竄入一個掩蔽物後面躲著偷看。只見一身著黑衣的女子出現在面前。茹男
大起膽子，跑了出來，責問道：“你幹嘛跟蹤我？”
黑衣女子嚇了一跳，怔住不動，也沒說話。茹男說：“先前那些恐嚇的東西也
是你搞的對不對？你到底想做什麽？”
黑衣女子突然拔腿就跑，茹男奮力直追。追了一段距離後，黑衣女子突然跌倒
在地。茹男喘著氣走上前，黑衣女子轉過臉來，原來是護士小敏。
茹男驚詫失聲：“怎麽會是你？”
小敏恨恨地說：“我要你得到報應。”
茹男更吃驚了：“報應！我做什麽了……幹嘛要有報應？”
小敏冷冷哼了一聲，起身便要離去。茹男急忙攔住她：“餵！你把話說清楚！”
小敏咬牙切齒地說：“你搶走別人最珍貴、最心愛的東西，難道不應該有報應
嗎？”
茹男明白過來：“孫念慈！原來你對他……我想你誤會了，我和他只不過是演
了場結婚的戲讓他媽媽高興而已。”
小敏打斷她說：“說謊！你明明是利用機會一步一步接近他，誘惑他，想要假
戲真做，順水推舟！我都聽到了！”
茹男搖頭道：“不不不，我跟他只是做生意，只談錢不談感情！”
小敏狐疑地瞪著茹男。茹男說：“真的啊！你要是想和他怎麽樣，請便！請便！
就當沒我這人存在。”
小敏還是恨意甚濃：“難怪他會找你演這個結婚的戲，戴著偽善面具的惡毒女
人！演技真好！”說完掉頭就走，茹男被罵得一頭霧水的。
第三十六節
這天，余露從外面買盒飯回來，就看到王浩收拾了兩個大箱子的行李，正往外
面搬。余露一驚：“這……這是幹什麽？”
王浩臉色非常陰沈，說：“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一個皮箱是你的，一個是我的！
你走還是我走，現在就談清楚！”
余露錯愕地看著王浩。
王浩說：“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全知道了！”
余露說：“我……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麽？”
王浩氣憤地瞪著余露：“劉明！他向我坦白了所有的事情。”原來當天下午，
王浩遇見了劉明，劉明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余露暗自吃了一驚。
王浩說：“我不想跟你討論你有多卑鄙，多狠毒。這裏你要留下的話，我就走！”
拿起一只皮箱便要離去。
余露攔住他，說：“王浩！我實在不知道你到底聽了些什麽，也不知道我做過
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心甘情願跟著你過這種窮苦日子，難道還不夠證明我有多愛
你嗎？還不能澄清別人莫明其妙對我的中傷嗎？”
王浩看著堆著溫柔笑臉的余露，更感到惡心：“不要再戴那副虛偽的假面具了，
只會讓我更厭惡你！”頭也不回地提著皮箱走了。
這天龔喜得了一個天大的喜訊——他的血癌是誤診！他簡直開心極了：這下子
能和小萍白頭偕老了。但他卻瞞著眾人這個消息，因為小萍是以為他要死了才答應
嫁給他的，會不會因為他不死了就不嫁了呢？
但是他最大的危險王浩出現了。王浩提著大箱子來到了別墅外面。龔喜嗅到了
王浩，瘋了似的跑下來，一聽他要找小萍，戒備地說：“不在！”王浩本來還想問
：“那……”龔喜立即說：“不知道！不曉得！不清楚！”
王浩卻很鎮靜，說：“我一定要見小萍一面！”
龔喜可憐兮兮地說：“好吧！說老實話！我得了絕癥，剩下沒有多少天好活了，
我跟小萍決定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完成婚禮。”
王浩大出意外，搖著頭不敢相信。
龔喜的眼淚快流出來了：“我們還決定不論生死，要永遠深愛著對方，哪怕陰
陽兩隔，天人遙遠。王浩，夠意思的話，現在應該是祝福我們！而不是再來影響小
萍，對吧？”
王浩看看龔喜，又看看屋內，只好悵然離去。
孫念慈回到家的時候，看到一幕讓他驚訝不已的情景：客廳裏，孫母正生龍活
虎地跟著電視機裏的“有氧舞蹈”節目做著有氧舞蹈。孫母看到兒子，僵住了，不
知該說什麽。
孫念慈詫異地說：“媽！您……您站得起來？”
孫母支支吾吾：“呃……我……你怎麽上班時間突然跑回來了？”
孫念慈說：“是小敏打電話告訴我說您放她一天假，我擔心您一個人在家，媽！
您是不是病全好了？”
孫母沒好氣地瞄了瞄小敏一眼，索性全盤托出：“幹脆我就招認了啦！我什麽
病也沒有！為了逼你把茹男娶回來我才裝的。那個醫生是我的好朋友，幫這個小忙
算什麽？”
念慈錯愕得說不出話，半天才說：“原來……你也是……在演戲……”
孫母敏感地說：“‘也' 在演戲？什麽意思？”
孫念慈也豁出去了：“既然您都坦白了，我就不用再裝下去。我和茹男沒有登
記註冊，那場婚禮全是為了討您歡心，花錢請茹男來演一場結婚戲的。”
孫母驚愕得瞪大眼睛看著兒子。孫念慈說：“反正都不重要了！您身體健康，
平安沒事就好！”
孫母生氣了：“什麽叫不重要？茹男‘一定’要做你老婆，做我媳婦！假戲可
以真做沒聽過嗎？”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封國外寄來的通知函交給念慈，說：“你
最喜歡的那家美國大公司寄來了正式的聘書，要你盡快去上任。馬上去找茹男，跟
她正式求婚。憑你的條件和未來遠景，茹男一定會答應的。去補個註冊手續，然後
兩個人給我雙宿雙飛！到美國去好好闖出一片天來！”
孫念慈為難地說：“媽！我……”
孫母打斷說：“媽知道這幾年你都是因為不忍心丟下媽一個人，才放棄許多出
人頭地的好機會。可是你不知道作父母最快樂的就是看到子女有好前途好歸宿。我
不要你陪，只要你好，現在立刻去跟茹男正式求婚！”
念慈很感動，猶豫著，正想開口時，不料一旁的小敏先開了口：“這樣不對。”
念慈和孫母同時看著小敏。小敏又說：“那個女人純粹是為了做生意賺錢才跟念慈
演了場戲，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結婚？太離譜了”
孫母呵斥道：“你懂什麽？念慈是個好男人，茹男是聰明識大體的好女人，這
麽般配的伴侶，結了婚以後感情很容易培養出來的！”
小敏堅持說：“可是應該要先彼此有了感情……”
孫母打斷她說：“夠啦！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別管！”小敏負氣地掉頭走了。
孫母對念慈說：“快去！媽向你保證！你掏心掏肺真心誠意向茹男求婚，她一定會
答應的！”
女人俱樂部裏生意非常興隆，茹男一派“成功經理人”模樣指揮著大局，好不
威風。正忙著，突瞥見大門外一個捧著大束玫瑰花的男子正說服了門衛，大步進到
這“男賓止步”的俱樂部裏。茹男定睛一看，原來是孫念慈。
茹男詫異地看著念慈捧著玫瑰花朝自己走來，俱樂部裏騷動起來。萬玲、哈妹
也好奇地從樓上張望著。只見念慈走到茹男面前，掏出一顆大鉆戒一並和花束獻了
上去，不好意思地單腿下跪。
茹男驚詫萬分，只聽驚呼贊嘆之聲四起。孫念慈說：“茹男！請你嫁給我！”
茹男面對四周投來的欽慕眼光，尷尬笑著，低聲說：“戲不是已經演過了嗎？
怎麽跑來這裏？回放一次啊？”
孫念慈說：“我不是在演戲！”高聲對四周的女客說：“我孫念慈正式向何茹
男小姐求婚！請她同意嫁給我！”
笑鬧聲與掌聲如雷雨一般。
茹男連忙拉起念慈到一角去，臉上還尷尬向女客們笑著，問念慈：“請問一下，
你在搞什麽啊？”
孫念慈不解地說：“求婚啊！玫瑰！鉆戒！下跪！小說都這麽寫的！”
茹男說：“這種方式已經落伍了，我們不是結過了嗎？”
孫念慈說：“那個不算。我喜歡你！想跟你結婚！然後……馬上陪我到美國去！”
茹男又嚇了一跳：“去美國？”
孫念慈認真地說：“我決定接受美國一家大公司的邀聘，到曼哈頓去發展我的
建築設計事業！你知道我不太會交際應酬，更不懂怎麽樣推銷經營自己，這些剛好
都是你的專長。茹男！我需要你在我的身邊！”
茹男傻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孫念慈溫柔地說：“最好是一輩子都在我身邊！好嗎？”
茹男思索半天，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來，問：“呃……那……你媽媽她……”
孫念慈笑了：“我今天才知道她是假的生病，是她逼我過來的……”
茹男不高興了：“所以，是你媽媽要你娶我。”
孫念慈馬上說：“對啊！”省悟過來，又趕緊說：“呃，我自己也……也想跟
你求婚的！”
茹男看著念慈，思索著念慈到底是為‘愛情' 還是為’孝親' 來求婚。
孫念慈說：“怎麽樣？你願意嫁給我嗎？茹男？”
茹男回過神來，說：“呃……我想考慮一下……給我兩天的時間。”
念慈將玫瑰花交茹男手上，四周又響起了掌聲。念慈害羞地揮揮手離去。茹男
陷入遐思，腦子裏出現了小敏的怨恨眼神。
第二天，茹男來到孫家，宣稱要讓她接受求婚必須要有對孫念慈的全面檢驗。
念慈一聽，詫異地看著面前的茹男，說：“我……我有醫院的體檢報告……”
茹男專橫跋扈地說：“那個報告我要！另外我還要緊緊跟著你，檢驗你的生活
習慣、工作態度、心中思想、感情喜好……反正大小事由裏到外都要檢驗！”
孫念慈嚇了一跳，說：“聽起來蠻嚇人的！”
茹男說：“你過你的日子，只不過身邊多個人做做記錄，打打分數而已，一個
禮拜就夠了！”
孫念慈屈服了，問：“那‘檢驗' 完以後……”
茹男的表情好像法官：“及格，我們結婚，一起到美國去！不及格，另請高明！”
孫念慈很是緊張，正襟危坐著說：“現在已經開始了嗎？”
茹男說：“我說叫你保持平常的樣子嘛！明天早上開始！”
念慈一聽，暫且松了口氣，說：“明天開始……好！我會努力表現的！”
茹男勝利地昂著頭走了出來，正要離去時，突被小敏攔住了。小敏充滿怒火地
瞪著茹男。茹男說：“你不要再出現了！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小敏又難過又氣憤地說：“我恨你！我恨你！”掉頭就跑。
茹男倒是有點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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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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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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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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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三十七節
要和龔喜結婚的小萍還是放不下王浩，當她又來到王浩的小屋時，沒有見到王
浩，卻發現了病得非常厲害的余露。余露在昏迷的時候還念著王浩的名字。小萍決
定找到王浩，讓他來看看余露。
小萍得知王浩在崇明島的一個農場裏做工之後，不顧婚期臨近，坐上輪渡去找
他。倆人相見，都很激動，但卻又盡量克制自己的感情。
來到海邊，小萍伸展著四肢呼吸著新鮮空氣。王浩耐不住了：“有什麽重要的
話要跟我說的？”
小萍笑道：“忘了，來到這裏看到你就忘了。”
王浩微笑著欣賞她的淘氣。小萍望著落日，感觸地說：“我們可不可以先什麽
話都不要說，暫時逃避一下現實。”
王浩點點頭。小萍慎重地坐到王浩的身邊，她瞥眼看向自己的皮包裏露出了一
半的喜帖，趕緊伸手把喜帖塞進了皮包內。夕陽下的大海很美也很浪漫，倆人靜靜
地坐著，小萍輕輕地把頭枕在王浩的肩膀上，說：“我想起了一句歌詞：”我怕來
不及，我要抱著你……也許全世界都可以忘記，就是不願意失去你的消息' 現在才
完全體會了歌詞的意思。“王浩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小萍的手。小萍的眼眶紅了，淚
水在裏面打轉。
夜幕已經降臨了，小萍不得不回去。王浩把小萍送到崇明島碼頭，還是依依不
舍，說：“到現在你什麽話都沒說，要不要多留點時間？”
小萍說：“這是最後一班船了……”
王浩欲言又止。小萍避開了視線，說：“不要留我，如果我留下來就永遠不會
走了。”這時，渡輪發出了催客的汽笛聲，小萍趕緊說：“我看到了余露，她已經
完全變了一個人，蓬頭垢面、自暴自棄、精神恍惚。沒有了你，她好像完全失去了
重心。而在海的那一邊，龔喜癡癡地等著我，我跟本沒有辦法去辜負他。”
王浩沒有說話。
小萍苦澀地說：“這就是現實，以前從來不敢奢望你會屬於我，現在卻因為別
人而不能夠屬於你。老天早就註定了我不配得到好的姻緣。”
這時，有人大聲地催促旅客上船。小萍澀聲說：“自己多保重……再見……”
松開了王浩的手，走向渡輪。
王浩下了決心，大聲叫起來：“小萍……”小萍停了下來，卻沒回頭，只聽王
浩說：“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什麽都別管了！跟著我去天涯海角，我會好好地愛
你一輩子。”
小萍整個人都呆住了，回頭一看，正看見王浩誠懇期待的神情。小萍再也克制
不住了，轉身奔向王浩，倆人緊緊相擁。小萍的淚水奪眶而出，放聲大哭起來，說
：“從來沒有人留過我，對我依依不舍，還要帶我去天涯海角。王浩，我好愛你，
可是我真的不能留下來了……對不起……我把心留給你好不好……王浩……”王浩
撫慰地拍著小萍。小萍推開了王浩，快步跑向渡輪。王浩無奈而心疼地揮著手。
第二天，茹男開始了她的全面檢驗，把孫念慈弄得緊張不已，從早上開始就一
直不停地抹汗連連。
中午的時候，倆人來到一家餐廳吃飯。茹男正準備落座，念慈恭謹地匆匆拉開
椅子服伺茹男坐下。茹男喝道：“點菜！”
念慈慌忙招來服務生，拿菜單要點菜時，突然想起來，連忙將菜單呈給茹男。
茹男滿意地點點頭，開始看菜單，說：“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
孫念慈謹慎小心地說：“你決定！”
茹男又問：“吃辣嗎？”
念慈看著茹男，猜測著如何回答才能讓茹男滿意，想了一陣，試探著說：“小
……小辣！”
茹男又滿意地點點頭說：“平常吃個中飯的消費標準是？”
孫念慈像小學生回答問題：“經濟實惠，簡單便利！”
茹男滿意地點點頭，低聲向服務生迅速點好菜，說：“有個重要問題老實回答
我！小敏！……你跟她怎麽回事？”
孫念慈糊塗起來：“小敏！……沒有什麽啊！”
茹男拿出筆記本，要記錄他的扣分，念慈連忙阻止，說：“我說詳細點說清楚
點！以前我受傷住院的時候她是照顧我的特別護士。我知道她對我很好……可以說
是喜歡我。我一直專心忙著工作，沒特別在意這事情，誰知道她直接跑到我家，向
我媽表明要和我在一起。可是……我媽並不怎麽喜歡她，就……直接了當婉拒了她，
我也就再沒去理會她了。”
茹男問：“你媽不喜歡的你就全不列入考慮？”
孫念慈點頭說：“娶個她不喜歡的媳婦將來大家怎麽處在一個屋檐下？後來，
小敏她還是不斷地來找我，找我媽，連我媽裝病，她都義務地來當看護。我早就跟
她明白說過我跟她不會有結果的，但是她還是不死心……”茹男打斷說：“你就任
由她繼續纏著你？”
孫念慈說：“她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連‘纏' 這個字都算不上，只是一直默
默地幫我整理家裏環境、打掃工作室、侍候我媽……我能怎麽對她！”茹男思索著
問：“那你自己喜不喜歡她。”
孫念慈謹慎地說：“不會討厭吧！”又想起來：“怎麽會突然問起她來？”
茹男支吾著說：“啊？……呃……沒有！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身邊的事情
而已。”
然而當天晚上，龔喜卻從河邊救回來一個自殺的女人，她正是小敏。問清楚之
後，小萍遞來熱茶給小敏，安慰著說：“那個建築設計師並沒有什麽辜負你的地方，
只不過是，他有他的選擇罷了。像我都已經習慣了男人不選擇我，沒什麽好自殺的！”
小敏裹著毛毯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地說：“沒有那個女人出現，
他最後還是會選擇我。”
哈妹送來吹風機和梳子給小敏，也安慰道：“這不能怪茹男姐哦！是孫念慈的
媽媽硬要他娶茹男姐的！茹男姐只是……做生意嘛！”
小敏氣又上來了：“後來呢？為什麽真相揭穿以後她還死皮賴臉糾纏著念慈？”
萬玲遞來幹衣服，說：“不管你為哪個男人殉情自殺，過兩個月他就會忘了你。
死給誰看啊？別灰心！大家都是男未婚、女未嫁，公平競爭有什麽不好？”
小敏發著抖沒回話。哈妹想了想，打電話給還在孫家的茹男：“快回來吧！有
人為了你跳河自盡啦！”
茹男一聽，趕緊奔了回來，來到萬玲的屋裏，看到了床上可憐巴巴的小敏。小
敏把頭扭到了一旁，不看茹男。茹男走近小敏，難受地問：“怎麽會做這種傻事呢？”
小敏不說話。
茹男又說：“我不曉得你怎麽想的，但是，對我而言，愛情再怎麽重要也不會
值得我去摧殘自己的生命。”
小敏這才說：“因為你沒有失去過。愛情在你生命裏占多少份量？”
萬玲有趣地替茹男：“完全沒有份量。”
小敏痛苦地說：“在我生命中是全部！”
茹男一怔，看著小敏憤慨的眼神，聽著她傷心的話：“沒有愛情你應該還是活
得很瀟灑，而我連呼吸都會停掉的。我從小就是個沒爸媽疼愛的孤兒，辛苦地成長、
念書、當護士。直到念慈出現之前，我比個孤魂野鬼只強在有心跳，有呼吸而已。
念慈給我帶來希望，帶來夢想。雖然孫媽媽不喜歡我，可是念慈是個有情人，他終
究會接納我的！你的出現毀了我所有的希望、夢想……如果你比我溫柔體貼，比我
更善待念慈，我會甘心情願回到從前的日子，繼續孤獨飄泊。可你不是！沒錯吧？
你只是要念慈的錢。”
茹男欲言又止，沒有爭辯。小敏痛心地說：“不愛一個人為什麽還能夠去面對
他，討好他……甚至計劃未來？何茹男，你根本沒有資格去做孫念慈的老婆。”
茹男如遭重擊，小敏不屑地又躺了回去。
茹男轉身出了臥房，來到了別墅的後院，望著平靜的湖水發著呆。萬玲走到她
身後，說：“愛情是熱戰，婚姻是冷戰，你已經上了火線，不要受她的影響，千萬
要穩住。”
茹男說：“我還沒上火線，我只是在敲鑼打鼓營造上戰場的氣氛。”
萬玲鼓勵說：“那就上啊！戰利品是個老實、可靠又有前途的老公。”
茹男乏力地嘆口氣說：“胡小敏早就蹲在壕溝裏準備沖刺了！”
萬玲說：“問題是沒人理她，她全身都布滿了蜘蛛網。茹男，現在好的男人已
經像稀有動物，不只是小敏，不知道還有多少女人會拿弓、拿箭甚至設陷阱去圍捕
他。為了自己的幸福你一定要鼓起戰鬥意誌啊！”
茹男輕輕搖頭，說：“沒有男人我不會活不下去，說不定活得更好！”
萬玲說：“你的同情心作祟了！就算你‘禮讓’給小敏，她就接得下來嗎？我
看反而便宜了別的女人。”
茹男轉頭看著萬玲，說：“給小敏公平的機會她還是有成功的希望，對不對！
不要急著把我嫁出去，我還是你最棒的經紀人。”臉上露出了微笑，自顧自地進屋
去了。
萬玲自言自語：“單身就是屬於別人的愛情屬於別人，屬於自己的愛情也屬於
別人。”
第二天，茹男找到孫念慈，倆人在湖邊散步。孫念慈看著茹男的神情，說：
“你好像……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跟我說？”
茹男說：“當然是好消息咯！你的檢驗過關了！”
孫念慈大喜：“真的？那表示你願意嫁……”又想起來，“不是要檢驗一個禮
拜嗎？怎麽才昨天一天……”
茹男打斷他說：“特別優待還不好啊！這樣你高興嗎？”
孫念慈激動不已：“高興！我太高興了！你終於願意嫁給我了……”
茹男卻揮揮手：“等等！等等！檢驗是過關了，可是我開的條件你要全部接受
我們才能談結婚的事。”
孫念慈驚詫：“條件？什麽條件？”
茹男拿出一長條紙來，一一念著所開具的條件：“第一，結婚的時候呢，聘金
要五十萬，嫁妝‘隨意' 就好！第二，結婚所有花費歸你，所有收的紅包、首飾和
禮物歸我！第三，一結完婚，家裏所有動產不動產統統歸到我名下來，由我掌管！
第四，婚後立刻到美國去，你所有事業由我負責拓展和經營，當然，賺到的錢是我
們共有的，但是要先抽百分之四十的’經紀人傭金' 到我私人賬戶裏！第五，從到
美國開始，每個月要付我家傭金一千美元，美容費一千美元，交通津貼一千美元，
保險費一千美元，福利金五百美元，營養費五百美元，休閑娛樂補助費五百美元和
寄回國內的安家費五百美元。”
念慈聽得一楞一楞的，完全傻了眼。
茹男又說：“這些都不含稅金哦！第六，每一季工作獎金五千美元，每半年考
績獎金五千美元，每一年……”
孫念慈突然打斷她，說：“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你這些……
怎麽聽起來……像……像在做生意！”
茹男正經地說：“是做生意啊！”
孫念慈失望了：“你把跟我結婚當成在做生意？茹男！難道我們之間……一點
感情都沒有嗎？”
茹男冷冷地反問：“你覺得有嗎？有多少？”
孫念慈慌了：“我……我不曉得有多少。但是……我們可以慢慢培養啊！而不
是像這些全是鈔票數字的……好可怕……”
茹男認真地說：“念慈！你要娶我，是因為要對你媽媽盡你的孝順心意，和我
之間有沒有感情重要嗎？你還不認識我這個人的時候就來求過一次婚，而且是用做
生意的方式，現在我也是依循這個原則來‘經營’我們的婚姻啊！這是很正常的！”
念慈難以置信地看著茹男。
茹男說：“看起來，我這些條件你是無法接受了。沒關系！買賣不成仁義在！”
主動拉過念慈的手來握了握，像是生意場上的寒喧般告別，說：“孫先生！希望下
次有合作的機會。再見！”
念慈詫異地看著茹男轉身離去。茹男突想起什麽，停步轉身說：“如果你不喜
歡‘做生意’的話，有個等了你三年多的女人，她不但不會像我一樣什麽都把代價
談清楚，而是甘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跟你之間的感情。小敏她昨晚為了你自殺了！
……命是撿回來了，但是能不能換回幸福，還不知道！這些我希望不只你一個人知
道，也讓你媽媽了解小敏會是個好媳婦、好老婆。”說完轉身走了。
念慈急步追上，問：“你是為了成全小敏才這麽做的對不對！”
茹男故作不解地瞪著他，說：“什麽是‘成全' ？我的字典裏面只有’賺錢‘
兩個字，沒得錢讓我賺就別煩我了！拜拜！”說完大步離去。
茹男走到遠處，獨自默默地坐在湖岸，想著和念慈相處的點點滴滴，百感交集，
把手裏那張‘條件' 表慢慢地撕碎了。她擡起頭，遠遠地看到念慈輕輕摟著開車來
接他的小敏上車。很顯然，念慈對小敏已經接納了。茹男看著倆人的車子離去，心
裏說：“看著自己的幸福摟著別的女人離去，這種感覺好爛哦！”刻意仰望著藍天
不讓淚水流下。
遠處，萬玲開著車來了，帥氣地發出一個口哨聲，大叫：“餵！男人婆！幹活
了！”茹男望過去，她的臉上已是充滿陽光般的笑容，自語道：“這些女人沒有我
就是不行！”快步跑向萬玲。
第三十八節
龔喜沒有得血癌的消息終於被幾個女孩知道了，大家為他高興，但他知情不報
想娶小萍這一點卻讓大家很惱火。茹男等三人把龔喜用手銬銬在椅子上，打電話叫
小萍回來。
小萍匆匆回來，一看這架勢，奇怪地問：“為什麽把龔喜的手銬了起來？”
萬玲說：“對喔！應該再上個腳鐐。”
茹男說：“這痞子全在騙我們！他跟本沒得絕癥！”
哈妹說：“小萍姐！還好我們及時發現，不然你就吃虧上當白嫁給他了！”
小萍生氣不已，瞪著龔喜，但馬上想起了什麽，大叫一聲“王浩！”飛也似的
奔了出去。龔喜歪著頭對小萍離去的背影哀求大喊道：“小萍！我對不起你……可
是別讓那個王浩對不起我啊！！”
哈妹追出去，在後面大喊道：“小萍姐！現在怎麽趕去找王浩啊？都這麽晚了
哪還有船！”
小萍邊跑邊說：“不管！我到碼頭去等天亮第一班船……”
可當她第二天坐上第一班船趕到農場時，沒有找到王浩，只聽說他兩天前就離
開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小萍沒有找到王浩，從崇明島落寞失望地回來，一直悶了好幾天。突然在一天
晚上，她沖到了院子裏，高聲狂叫：“我決定——不當‘結婚狂’了……”
“我再也不想結婚了……”
“我放棄對婚姻的夢想啦！放棄對男人的希望了！放棄為結婚而結婚啦！……”
“小萍不再是結婚狂啦！……永遠不會是啦！……”
“從明天開始小萍要走自己的路！——自己決定自己要走哪一條路！……”
龔喜和另外三個女孩在陽臺上看著小萍發瘋，面面相覷。
第二天，萬玲和茹男非常嚴肅地來到小萍房間。小萍以為她們是要抗議她昨天
晚上的發泄，連連道歉。不料倆人卻求小萍去代萬玲主持一期節目，因為萬玲要和
國際巨星遊德華拍MTV ，做著也要當國際巨星的美夢，但是拍攝時間和節目時間沖
了。
小萍嚇了一跳：“我怎麽行，我去說什麽？”
茹男說：“把過去所有被男人辜負的慘痛經驗全講出來，現身說法也是個節目
賣點！”
萬玲也說：“弱者最讓人同情，淚水最能得到共鳴。”
茹男又說：“幫萬玲代班一個禮拜錄節目，她是‘多情紅玫瑰’，你就是‘苦
情山茶花’！”
萬玲指導說：“什麽都不用刻意準備，當講故事就好，從第一個對不起你的男
人講起……你受傷害的經歷太多了，講都講不完……”
小萍被說得一楞一楞的。茹男說：“小萍！你自己不是說放棄對男人的希望嗎？
把註意力全集中在事業上不是很好嗎！”
萬玲隆重參加MTV 拍攝的時候，小萍被塞進了攝影棚。第一次見這種陣勢的她
嚇得手足無措，被一幫人七手八腳地化妝，又被一幫人七手八腳地推進了演播室。
燈光大亮，將整個主景照耀著，節目準備開錄。小萍被化了一個萬玲演播時慣
用的妝，顯得很不自在，往那兒一站，慌張地問：“這樣……可以嗎？”
所有人都皺著眉頭，不敢再看小萍。導演抓抓腦袋，只得硬著頭皮開播。小萍
對著鏡頭，傻楞楞地不知道說什麽。導演費勁地暗示著。小萍才省悟過來，對著鏡
頭說：“喔！歡迎收看今天這一集的節目。”開始學著萬玲的言行和姿態，說：
“呃……今天是由我代班主持，我叫方……呃，我是X 夫人的好朋友，制作單位管
X夫人叫‘多情紅玫瑰’！管我叫‘苦情山茶花’！……”
現場指導暗示小萍走位，小萍邊走位邊說，因不習慣高跟鞋，不慎扭了一下，
趕緊又說：“嘿嘿嘿……我……不太習慣高跟鞋……”導演沮喪地重拍著自己腦門。
小萍謹慎地走向座位，小心落座，說：“今天這一集節目我們要來談談……談談…
…”現場指導匆匆指指大屏幕上的字。小萍一看，說：“……喔！對！談談女人不
是弱者！”
小萍開始背誦腳本上的內容，卻發現腦子一片空白，怎麽也想不起來該往下講
些什麽，，導演絕望地垂下了腦袋。
原本一直對著攝像機的小萍實在憋不住了，突然轉頭看向導演，說：“我可不
可以不要學萬玲講話？很不習慣唉！”導演絕望地垂下了腦袋。
小萍將整頂假發摘了下來，對鏡頭說：“我叫方小萍。這是X 夫人的假發，我
戴著它頭好癢！這是我自己的頭發！……今天要跟大家談女人不是弱者！可是我覺
得女人真的就是弱者！而且是天生的弱者！”
演播室裏的人全都楞住了。小萍繼續說：“我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你們知道我
以前長什麽樣子嗎？我牙齒……”不知該如何形容，猛一瞥見一個攝影師在嚼口香
糖，竟突兀地跑出主景，找上了攝影師，翻出他口袋裏的口香糖，邊拿出兩個邊走
回主景。站回鏡頭前，拿著兩個長方型口香糖。將口香糖往嘴裏一塞，裝出齙牙模
樣，說：“我以前是個齙牙！……就像這個樣子。”
導演一看，腦袋猛地垂下去：“完蛋了！”
小萍就以齙牙模樣開講：“你們看看我動牙齒整形手術前的這個模樣，不要說
男人看了我直搖頭，連我自己照鏡子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搖頭，甚至哭出來。你
們知道嗎？原來我都已經認定我自己這輩子是沒有男人會看上眼的了。可是偏偏有
個叫大寶的一直追求我！他說我的美就美在這對齙牙上面。可笑吧？結果呢？結婚
當天‘新郎向後轉’跑得人影也不見……”自顧自笑著。
導演失魂落魄地朝攝影棚外走，正巧茹男從MTV 現場回來——因為那邊搞砸了，
遊德華出事了，拍不了MTV.茹男問：“怎麽樣？我們這代班公主表現得還不錯吧？”
導演哭喪著臉，伸手指了指身後的錄制現場。茹男看過不禁一楞——小萍頂著
‘大齙牙’正在侃侃而談。
茹男詫異地說：“天啊！這……這是怎麽回事？”
導演說：“哪條河比較近，我想去自我了結。”
頂著齙牙的小萍愈說愈來勁兒，甚至有點兒豁出去的感覺：“女人體力沒男人
好，個頭比男人小，天生註定就是弱者！如果你長得好看，身材又好那還有指望，
甚至有可能‘反敗為勝’，讓男人這種強者聽你的！但是如果你跟我一樣，算弱者
裏面的弱者！怎麽辦？去死啊？別傻了！我齙了二十八年的牙都活過來了！我可以
你為什麽不可以？
小萍錄完節目出來，正要離去，看到了勤快地與一隊工人搬運盒飯的余露。余
露也看到了小萍，不禁一楞，連忙轉身避開小萍的視線。小萍很奇怪，慢慢地走過
去。余露瞄了瞄面包車的後視鏡，見小萍走來，刻意佯裝若無其事的輕松神態，迅
速整理頭發和衣服。小萍試探著叫：“余小姐！”余露轉身看著小萍，佯裝意外，
說：“這麽巧！最近好不好？”
小萍說：“還好！余小姐也是來這個攝影棚嗎？”
余露說：“喔！約了朋友談點事情……你呢？”
小萍說：“我正要回家！你最近好嗎？”
余露看到小萍正在打量自己破舊的衣服，趕緊說：“還好！那我先走啦！”
小萍微笑著點頭，看著余露離去，不解地朝另一方向離去。只聽身後傳來一個
工人大聲斥喝呼喚余露的聲音，小萍回身，狐疑地看著余露離開。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萍的這期節目大受歡迎，觀眾們強烈要求把萬玲換成小
萍。導演親自登門用豪華車接小萍去攝影棚，把個萬玲氣得翻白眼。小萍一頭霧水
地再次進了攝影棚，所有的人對她那個熱情，竭盡全力服侍著她，和上次完全不一
樣了。
導演給小萍專門定了一份最好的工作餐，派余露送進了小萍的化妝間。小萍正
對著化妝鏡試戴著假牙。余露拿盒飯進來，瞥了一眼‘主持人’後，低著頭走了過
來，說：“主持人小姐！這是您的午餐！”
裝著假牙的小萍沒有註意余露，應了一聲。余露把盒飯放下，轉身想出去。小
萍轉眼看到盒飯相當精致高檔，遲疑著問：“這麽棒的盒飯啊！確定是給我的？”
余露轉身回答：“是！是您……”說著突然住嘴，因為她看清楚了主持人是誰。
余露呆住了。小萍也這才看到送盒飯的是余露，也楞住了。
小萍連忙開口：“余小姐！你在送盒飯啊！”又馬上覺得說得不得體，改口說
：“呃……我是說……工作沒有貴賤……有工作就很不錯了……我在說什麽？”語
無倫次起來，捏住了自己的嘴。
余露很尷尬地說：“……我在幫朋友的忙……”心裏不平衡地看看四周又打量
了一下小萍，說：“他們說要好好侍候的那個新主持人原來是你！真夠諷刺的啊？
難怪人家說‘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怎麽也想不到，今天換成我來
侍候你。”
小萍見余露頗感自尊心受辱，索性堆起笑臉改變話題：“怎麽樣？這工作做多
久了？還順利嗎？待遇好不好？辛不辛苦？”
余露仍是一付好強好勝的姿態，撥了撥額頭前散亂的頭發，說：“一個月六百
塊錢工資，每天累得跟條狗一樣。要我怎麽回答你這些問題！說我很愉快！還是吐
一堆苦水給你聽！”
小萍說不出話來。余露轉身就要走，小萍想表友善誠意又不知該怎麽做，索性
拿起精致的盒飯追上余露，說：“呃，等一下！你吃過沒有？這個盒飯……”
余露打斷她說：“我還不需要人家施舍賞飯吃！這種高檔的盒飯是給你這種有
身份地位，有‘錢’的人吃的！我吃不起！謝謝你的善心！”說完快步離去。
小萍委屈地自語：“人家只是怕吃不完，想找你一起吃而已……”
小萍的節目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在攝影棚外“小萍”迷們激情澎湃，前來為她
加油助威。小萍順利地又做了一期節目。剛從演播現場走到化妝間卸妝時，制作人
大張給了小萍一個厚厚的大紅包，作為錄像酬勞，還說：“至於比原先萬玲的酬勞
多多少，你就別說出去了。是這樣子的！小萍啊！公司的意思呢！你很辛苦，很努
力，公司應當多多愛護你才對！”小萍不解：“為……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大張說：“希望大家長期合作，永續發展的誠意嘛！說吧！想要什麽？我們會
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
老實的小萍開始簡單地構想著，下意識揉著大腿。大張一看，叫道：“我知道
了！豪華轎車一輛，固定接送方小姐。”又對小萍說：“再來！再來！”
小萍緊張地摸著自己的臉。
大張又說：“我懂了！小趙！明天開始，方小姐每個星期一、三、五保養皮膚，
二、四、六作全身SPA ，星期日！專擠青春痘粉刺！去！找最高檔的美容中心給我
包個VIP 房！”
小萍詫異看著小趙跑了出去，急得拎起行李箱想要溜。大張擋住了她，說：
“對了！小顧！立刻替方小姐找兩個助理，每個月一千五百塊高薪聘請！要她們小
心侍候著就對了！”
小萍突然看到了化妝間外正在辛苦工作的余露，想起來了，說：“等一下！等
一下！制作人！你剛剛說當我助理的一個月有一千五百塊工資？我可以介紹一個朋
友來做嗎？”
大張說：“可以啊！找熟識的人最好不過了。”
小萍一聽，匆匆奔出化妝間，找上正收拾垃圾的余露。余露一見是小萍，沒好
氣地刻意避開。小萍熱情好意地拉住余露，說：“先別走嘛！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你要不要來當我的助理？”
余露一怔，不解地看著小萍。
小萍又說：“不對不對，應該說……可不可以請你來幫我忙？你見多識廣，能
力又強，一定可以給我不少幫助啊，薪水不錯喔！一個月一千五，不是我出的錢，
是公司出的，我想一定比你現在的工作輕松，錢也多二三倍，最重要的是你可以…
…”
余露打斷她說：“你這是在憐憫我？施舍我！要我替你拿東提西，端茶倒水，
吆喝來使喚去……存心要羞辱我！”
小萍吃了一驚，沒料到余露會這樣想，說：“我……我沒有……”
余露恨恨地說：“夠啦！不要再裝一副無辜的樣子！你戴這假面具搶走我的男
人，毀了我的幸福，我已經認賠出場，甘願服輸了，為什麽還不放過我？為什麽要
連我最後的這麽一點兒自尊都要來踐踏、來毀滅！”
小萍解釋說：“你誤會了！余小姐！我只是……只是知道有待遇比較好的工作
機會，想介紹給你……希望你生活能有所改善……”
余露冷冷地說：“不必了！我如果用這只手朝你臉上甩一巴掌，再同樣用這只
手輕撫你的臉安慰你，你做何感想？”舉起她的右手，又說，“勾引王浩，害他背
棄我，害我和他徹底毀了，又逼得他消失蹤影不知去向，你這狠狠一巴掌，有多痛！
我永遠也不會忘的！”轉身憤然離去。走著走著，不覺淚流滿面，心裏酸楚不已。
她停住了腳步，突然之間發現了自己的內心深處竟是如此脆弱，她竟然真的能夠感
到絕望的滋味。
這天，女人俱樂部還是非常熱鬧，俱樂部裏女客們三五成群圍坐著，萬玲、茹
男和哈妹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突然，女客們鼓起掌來，歡迎著由俱樂部外進來的
一個女人。萬玲等三人都吃了一驚，看過去，原來是一身樸實裝扮、脂粉未施的小
萍被人簇擁著走了過來。她的神情謙虛，還有些尷尬和帶點兒羞澀。
萬玲詫異地看著小萍對眾多女客們的吸引力，只聽小萍對女客們說：“謝謝！
謝謝！請坐啊！當自己家一樣，想吃點什麽喝點什麽，盡管跟服務人員說！女人俱
樂部就是女人的‘俱樂部’嘛！”眾多女客鼓起掌來，發出喝彩之聲，好不熱鬧。
茹男與哈妹不可思議地相互看看，同時想起來了——小萍現在大紅大紫，人氣
比萬玲高了許多，連忙一起看向萬玲。萬玲酸溜溜地看著小萍。小萍走了過來，正
要說什麽，大張沖了進來，叫道：“方小姐！”提著幾個禮盒匆匆來到小萍面前，
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來來來！這個是老板要送給你的‘天山雪蓮’！
這個是老板娘要給你的‘冰糖燕窩’，進口貨哦！另外這個呢！是老板他娘要送你
的‘韓國高麗人參’！”說著把禮品盒——遞上。
小萍有點受寵若驚：“怎麽對我那麽好？制作人……”
大張還沒說話，茹男猛然想起：“該續約啦！我們原先簽的半年節目約，今天
到期！”說著一左一右拉著萬玲和大張往辦公室走去，說：“對不起！對不起！最
近忙著萬玲拍MTV 的事情，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制作人！我想我們……”
大張卻掙脫茹男，又走回小萍面前，繼續諂媚地對著小萍笑。茹男見狀，匆匆
拉著萬玲又折返回來找上大張，說：“制作人！我們辦公室裏談簽約的事吧！”
大張看看小萍，又笑：“簽約！簽約！嘿嘿嘿……”
茹男說：“節目收視率那麽好，火熱的節目，火熱的主持人，我想大家繼續合
作下去，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大張看著小萍說：“沒問題！沒問題！……嘿嘿嘿……”
萬玲已經看出蹊蹺，但茹男還不死心，說：“那就速戰速決！照原來那份合約
的條件內容，跟我們萬玲再續半年！”
大張的視線不離開小萍，說：“對！跟萬玲再簽……不！不是要找萬玲簽約！
我是找小萍簽約！”
小萍不禁一楞，茹男與萬玲受了雷擊一般。
大張說：“萬玲不是有別的事在忙嗎？盡管去忙沒關系！我們節目有小萍就成
了！小萍啊！我跟你說啊！新的節目方向已經規劃好了……”
茹男連忙拉大張往辦公室走去解釋。剩下萬玲和小萍面對面地站著。萬玲心中
不平，看著一臉錯愕、完全出乎意料的小萍，酸溜溜地說：“不錯嘛！代個幾天班，
馬上就可以扶正成正牌主持人了。真是高深莫測，深藏不露啊！”
小萍想要解釋，萬玲卻冷冷地轉身走開。
送走了大張，茹男尷尬地坐在萬玲與小萍中間，幾個人都不說話，氣氛冰冷。
茹男耐不住了，先對萬玲解釋：“其實也沒那麽嚴重！我們趕快把遊德華的MTV 拍
完，制作人那邊……”
萬玲打斷說：“我不拍了！立刻銷假進棚錄節目。我的東西，要要回來！”
茹男尷尬一想，轉過來對小萍說：“小萍！我知道你表現得很好，也得到相當
熱烈的回響，這個節目……”
小萍打斷她說：“節目本來就是萬玲的啊！我只是代班而已，沒有萬玲哪來這
個女人俱樂部，哪來這個節目？我又沒有要……”
萬玲酸溜溜地打斷：“喲——這麽清高！這麽淡泊名利！那怎麽會又跟制作人
要專車接送，要好幾個助理、保姆來伺候！連錄像酬勞都拿得比我高了！早知道我
也裝個‘齙牙’！說不定再點顆三八痣更好！”
茹男喝住萬玲：“別這樣！別這樣！大家都是好姐妹嘛！”
萬玲氣憤不已：“對！好姐妹！好姐妹就可以趁火打劫，趁虛而入，趁機幹掉
別人……”
小萍說：“我沒有！萬玲！什麽要談簽約的事我也是剛剛才聽到的，不要誤會
我想出名，想取代你的位置！我可以馬上把節目還給你。”
萬玲打斷說：“不必啦！我一向不習慣撿人家不要的，吃人家剩下的，繼續當
你的‘齙牙萍’！祝你成功！”起身走了。
次日一早，電視臺一大幫人來到別墅接小萍，陣勢之大，令人咋舌。萬玲、茹
男和哈妹都紛紛擠到門口，張望著這隆重的陣式。
大張鞠著躬對小萍說：“方小姐！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專門為您安排的助理
小姐。另外那輛大轎車連同司機，從今天起是您個人專用的交通工具，不曉得這樣
的安排您滿意嗎？
小萍說：“滿意！滿意！”做出一副想起什麽的樣子，說：“可是……我好像
沒有經紀人來幫忙。”
大張掏出合約書，說：“準備好了！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個人很有信心擔任
好這個的工作……
“等一下！等一下！”旁邊的茹男突然發話，匆匆拉過小萍來，低聲說：“這
不是應該由我來嗎？小萍！你該不會……過河拆橋吧！”
小萍說：“我當然希望你當我經紀人啦！可是……”轉頭看著萬玲。萬玲打翻
醋壇子般地轉身回房間去了。
茹男趕緊說：“沒問題的！我絕對有能力同時兼顧你和萬玲兩個人。手心手背
都是肉，不分彼此！”
小萍高興地說：“這樣最好了！”
茹男說：“一分鐘！我換衣服馬上來！”
小萍、茹男等人來到攝影棚門口，就見余露站在門口恭迎眾人。她恢復了一身
精幹的女強人裝束迎上小萍。小萍看見她，有些驚訝，說：“余小姐？”
余露說：“不是希望我來當你的助理嗎？”
小萍一怔。
余露又說：“我今天就可以上班了！”
可是，余露這個助理當得很別致。在小萍面前她始終神情倨傲，不但不幫小萍
服務，反而是坐在一旁，悠閑地看著，還說著風涼話。小萍做慣了平常人，本來就
不會使喚人，反而像丫環一樣侍侯著余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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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0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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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
管理版主
積分 84165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來自 竹棧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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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三十九節
很久沒有聯系的史大偉邀請小萍到遊艇俱樂部去度假。小萍欣然接受了，帶著
助理余露和制片人大張來到了湖邊。史大偉一身休閑裝束，從一艘遊艇上下來，笑
著走過來。大張立刻堆上諂媚的笑容迎了上去：“史董事長！好久不見！您真是愈
來愈年輕，愈來愈龍馬精神……”史大偉卻走過大張，直接來到小萍跟前：“我等
你一個上午啦！還真怕你人紅了，架子大了不肯來呢！”
小萍說：“史大偉只要招招手，非洲我都去！”
史大偉說：“嘿嘿嘿，找你是老朋友敘敘舊，這裏有一半是我的，盡管玩他個
痛快。”正說著發現了小萍身邊的余露，有些吃驚：“咦！余露……”
余露尷尬地說：“我現在是小萍的助理。”
小萍連忙打斷，說：“沒有啦！余小姐是來幫我忙，讓我跟她多學學發展事業
的。”
史大偉微笑著說：“這樣子啊！余露！失去了一些榮華富貴你適應了沒有？有
機會從最底層重新開始努力也是件好事！這樣子將來又爬上巔峰的時候才會更懂得
珍惜，更懂得知足！”
余露沒有想到聽到這話，心裏真有些觸動，說：“謝謝您的鼓勵。”
小萍正轉身要拿行李時，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註意。小萍仔細看著
遠處一個正清洗遊艇的工人，怔住了——他是王浩。王浩赤著上身，只穿著海灘短
褲，皮膚曬得黝黑，體格健壯，加上蓄了長發，留了絡腮胡，完全與過去的豪門少
爺模樣大異。小萍激動地看著他，心裏激動不已。余露不經意地瞥見小萍神情有異，
默不作聲地循小萍視線看去，也怔住了。終於找到王浩的余露比小萍更激動，看看
小萍，看看王浩，緊張和戒慎起來。遊艇旁賣力工作的王浩不經意地瞥了瞥碼頭遠
處的小萍及余露，呆住了，回過神來之後，他急忙轉身離開。
倆人本想追上去，史大偉上來了，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安排小萍上了
一艘遊艇。小萍無奈，只得坐了遊艇。余露卻得了空當兒，追上了王浩。
王浩看到余露站在面前，卻視而不見地繼續工作。余露冷著臉，偷偷瞄了瞄遠
處遊艇上的小萍，刻意轉身背向著小萍，這才哀怨地表露出真正的內心激情：“為
什麽丟下我一個？你忘了你答應過你爸，答應過我爸，要好好陪在我身邊照顧我的
嗎？”
王浩冷冷地說：“想想你做過什麽事情，你還有什麽臉跟我講這些！”
余露楞了一下，看著王浩，委屈地說：“我做過什麽事情？為了保護我愛的男
人不被別的女人搶走……錯了嗎？”
王浩看了看遠處遊艇上的小萍，難過地說：“所以就可以去傷害無辜的人？你
也太狠了！”
余露偷偷瞄了瞄小萍，大張正巧上遊艇找小萍，因為看到小萍和史大偉關系好，
更是對小萍百般討賞賣乖。余露雖然已經知道王浩不可能是自己的了，但卻死也不
願意小萍得到他，狠狠心，說：“不用對她癡心妄想了！你消失的這段時間裏，很
多事情都變了。人家身邊已經有了別人了。看不見嗎！”
王浩也看著遊艇上的小萍與大張。
余露繼續說：“你大概不知道有了名、有了利之後，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小萍
了吧！那個男的，是小萍的未婚夫！為了要上電視出人頭地，她連自己靈魂都可以
出賣，陪制作人睡覺……”說到這裏，她自己也有點說不下去了。
王浩詫異地看著余露，沒有做聲。
小萍在遊艇上一直不踏實，想著快點找到王浩。好容易返了航，小萍到處尋找
王浩，在遊艇廠房裏見到了他。王浩一身臟汙正在替一遊艇刷漆，瞥見了小萍慢慢
走近，卻只是冷著臉繼續刷漆。小萍抱著滿心期待和悸動走到王浩身邊，正思索著
要如何開口講出第一句話時，王浩開口了：“恭喜你啊！終於飛上枝頭了。”
小萍說：“還好啦！糊裏糊塗地就……算走運吧！”
王浩諷刺地說：“走運！……”
小萍仍不明就裏，說：“我沒有和龔喜結婚……”
王浩冷冷地說：“我知道，反正有更好的男人陪你。”
小萍一楞，以為是王浩看見了史大偉熱情的接待，說：“他啊！對啊！我只是
接受他一片好意，玩玩而已。”
王浩不屑地看了看小萍，說：“回去吧！這裏又臭又臟的，有失你身份地位。”
小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說：“王浩！為什麽對我這樣？我們不是……好朋友？”
王浩手裏的油漆桶落地，“砰”地一聲巨響，令小萍一震。王浩說：“我不想
玩，沒資格玩，也不屑和你玩。”
小萍受傷地低下了頭。倆人一陣靜默後，小萍難過地低著頭轉身離去。王浩獨
自繼續靜默著，突然猛地一腳踢翻了地上的油漆桶。
晚上的時候，余露告訴小萍王浩要她過去陪陪他，離開了飯店，去王浩的小屋
了。小萍什麽也沒說，故作瀟灑。很晚的時候，余露才回來。她憔悴失神，因為王
浩再一次明確告訴她，他們已經完全不可能了。王浩的堅決讓余露終於感到了整個
世界已經徹底變了樣。她該怎麽辦？放棄？她做不到；繼續？已經沒有任何成功的
希望。放棄？她居然想到了放棄！這讓她自己覺得很震驚。不，決不放棄！余露像
困獸一樣看著房門，推開房門前，想了很久，咬咬牙，強打起精神來，刻意堆上笑
臉。門一開，余露便見到小萍好似等候一般端坐著。小萍也刻意堆上笑臉，說：
“回來啦！”余露佯裝幸福滿足地關上門，邊朝自己睡房走去邊說：“不好意思！
這麽晚才回來，讓你一個人呆在飯店裏頭。”為了刺激小萍，她按摩著自己的唇，
說：“還好我去找他了，他就像火山爆發，熱情得讓人受不了！”
小萍的笑僵住了，想像著王浩和余露激情接吻的情景。余露看著小萍，又按摩
著自己的腰，說：“他本來叫我今天晚上別回飯店了，可是畢竟我拿人家薪水，怎
麽可以顧著自己享樂忽略掉工作呢？你說是不是，小萍！”小萍回過神來，尷尬地
笑著。
余露說：“我現在好想聽到別人祝福我的話喔！王浩又回到我的身邊了，你願
意祝福我嗎？”說完進了屋，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
小萍呆呆地說：“祝福你！你跟他……可以永遠這麽快樂下去……”起身仍強
顏歡笑地走向自己的睡房，關上門，緊靠著門板，絕望地發楞。
第二天，小萍就向史大偉告辭。史大偉挽留不住，只得送她走。臨別的時候，
史大偉突然發現了王浩，又看王浩和小萍互不理睬，覺得很是蹊蹺。送走了小萍，
史大偉找到正在幹活的王浩，什麽也沒說，隨手拿著工具有一搭沒一搭地幫著忙。
王浩看了看史大偉，有些驚訝：“好久不見！……”
史大偉說：“臭小子！待在這兒工作會不知道老板是誰！也不來打個招呼，太
不夠朋友了！”
王浩尷尬地笑著。
史大偉說：“還好意思笑咧，你做這種工作太埋沒人才了吧！別做了！別做了！”
甩掉工具，拉著王浩便要下遊艇，說：“東西收拾收拾，過來幫我的忙，我公司裏
面任何職位隨你挑！待遇隨你開！”
王浩停步下來，說：“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能接受……”
史大偉打斷說：“不準拒絕！不然就是瞧不起我史大偉！”
王浩為難地看著史大偉。史大偉說：“猶豫什麽啊？不想攀炎附貴，不願意不
勞而獲，更不喜歡讓別人看不起你，對吧？我太了解你了！別的沒有，骨氣一大把
……”
王浩笑了。
史大偉說：“簡單嘛！從最基層幹起！一樣是工作掙錢，為什麽不同時幫幫我
這老朋友的忙嘛！從現在開始你來幫我開車，我隨時有個自己人可以聊聊天，做個
伴。等你想通了再調去別的位置！我看就這麽決定了！”盛情難卻之下，王浩釋懷
笑開了：“謝謝董事長！”
小萍和余露提著大皮箱回到了別墅。茹男一見她們，很奇怪：“咦！小萍你怎
麽回來了！不是去度幾天假嗎？”小萍心情很糟糕，冷著臉，不發一語地放下皮箱，
落座沙發上。余露默不做聲地徑自上樓回房去——她做了小萍的助理，要“照顧”
她的起居生活，所以也住進了別墅。
正在用暴食發泄情緒的萬玲冷冷地看著小萍。茹男看氣氛很壞，趕緊說：“大
家都好姐妹……”
萬玲打斷說：“誰跟誰好姐妹！……我沒聽錯吧！你們有當我是好姐妹過啊！”
茹男一楞，說：“萬玲！你怎麽這麽說！”
萬玲難受地說：“不然怎麽說！被利用夠了，一腳踢開了。親愛的姐妹們！我
還有什麽剩余價值嗎？我看透啦！不會再傻乎乎地去為人作嫁，糟蹋自己啦！”
小萍陰沈著臉，什麽也沒說。
從遊艇俱樂部回來後，余露的心境有很大的變化，開始覺得她所做的種種事情
是徒勞無功。但是她還是要努力堅持心中的恨意，因為她不知道沒有了拼搶的欲望
和仇恨嫉妒的心情，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她知道萬玲和小萍關系岌岌可危，卻還想
雪上加霜，這也是報復這些女人的辦法。這天，她幫著小萍在客廳裏看觀眾來信，
看見旁邊的萬玲，刻意撿起一封信念道：“這個觀眾來信內容是說，她覺得你比‘
X夫人’還好……”萬玲一怔，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余露。余露心裏暗喜，繼續念：
“你比較親切，比較感性，比較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你教大家由光明面去看所有
事情，而‘X 夫人’總是挖苦諷刺所有的人，‘X 夫人’大大地破壞了兩性之間應
有的和諧關系……”
萬玲終於忍不住了，打斷說：“胡說八道什麽啊！”
余露無辜地指指信，表示“這不是我講的”。
萬玲說：“有必要這樣中傷我嗎？我成妖魔邪道啦！”
小萍從遊艇俱樂部回來之後火氣就特別大，說：“又不是余露她的意思！是…
…是‘X 夫人’給觀眾的感覺嘛！怪誰啊？”
萬玲發作起來：“亂講！我什麽時候……是喔！換人當家作主了嘛！要凸顯自
己就先把前面的人踩得愈低愈好，真夠陰險的。”
小萍故意說：“事實勝於雄辯！觀眾來信又不是我們假造的。”對余露說，
“幫我回信告訴這位觀眾：請不要拿我跟‘X 夫人’比較，我和她是不同的人……”
萬玲惱火了，起身質問：“小萍！你什麽意思？”
旁邊的茹男連忙擋下劍拔弩張的雙方，說：“你們兩個搞什麽啊？怎麽跟仇人
似的！自己人還鬥成這樣！”
萬玲說：“誰跟她自己人啊！你也聽到啦！她用什麽招數在損我。”
小萍一反常態，毫不相讓：“自己做得不好被觀眾批評就惱羞成怒，怪罪別人。”
茹男半強迫性地拉著萬玲回房間：“什麽事情等大家情緒都比較穩定下來再談
好嗎？走走走！回房休息，回房休息……”
余露佯裝無辜地看著小萍，小萍疲倦地說：“明天再回這些信好了。”余露收
拾東西也回房間去了。
龔喜一直沒開口，歪著腦袋看著小萍，奇怪地說：“你是……小萍嗎？”小萍
一怔。
龔喜起身出去，說：“我會不會認錯了人啊？……”龔喜迷惑不解地在樓下轉
悠，卻看見萬玲提著行李袋行色匆匆地走來。龔喜上前攔住：“萬玲！你這是幹什
麽？”
萬玲說：“廢話！看不出來嗎？這種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龔喜勸道：“就因為跟小萍她……有必要嗎？你們四個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
感情一向都很好嘛！只是……偶爾一點小爭執……看開點。”
萬玲搖著頭，說：“那些都過去了，聰明人要知進退，要懂得什麽時候爭！什
麽時候讓！現在是我讓的時候了。‘讓’並不表示我認賠出場，投降了。我只是不
想情況再惡化下去，那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的。不要再去談誰對誰錯，各人有各人
要走的路！”說完上了一輛出租車。
龔喜不安地看著車子愈駛愈遠。
萬玲離開別墅之後，一時間竟然失蹤了，MTV 也不拍了，把茹男幾個急得什麽
似的。尤其是小萍，心裏充滿歉意，還受到大家的一陣責怪。正不知道怎麽辦時，
萬玲寄了一張卡片過來，說是鐘聲之中，她要奔向天堂。大家都以為她要去做修女。
小萍一著急，找到史大偉，請他幫忙找到萬玲。在他的辦公室裏，史大偉看著
面前的焦躁難安的小萍，安慰道：“別慌！別慌！我來替你想辦法，放輕松點！光
著急解決不了問題的。”
小萍又難受又迷惑：“董事長！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我會變得這麽不快樂？”
史大偉想了想，問：“你確定，現在這種表演事業是你自己內心深處真正想要
的？任何人都一樣，真心想要追求的東西，過程再怎麽艱苦，都會甘之如飴。反過
來，根本不是真心想要的，甚至是自己騙自己，就算得到了，再甜美的果實你都會
食之無味的。”
小萍深深思考著。
史大偉又說：“至於答案到底是什麽，只有你自己知道咯！我是比較喜歡以前
的你啦。‘結婚狂’每天想結婚，多有意思，人生過得多豐富有趣啊！”
這時，王浩敲了門後進來，見到小萍，不禁一怔，隨即回復正常，說：“董事
長！您找我！”
史大偉說：“從現在起，幫忙載小萍到處找萬玲去，一直到事情有個結果為止。”
王浩疑惑不解地看著小萍。史大偉遠遠看到在外面等候著小萍的余露，對王浩
說：“你先下樓把車開出來，小萍馬上下去！”王浩應聲而出，順手關上門。史大
偉見王浩走了，才說：“小萍啊！我不得不提醒你哦。那個余露你得小心應對她。
她的心態不是很平衡，會反映到你身上來的！”
王浩開車帶著小萍和余露到處找萬玲。在車上，小萍一直焦急地看著車窗外，
余露卻神態自若，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地自顧自地喝著飲料。
突然小萍大叫：“停車！停車！麻煩你停車！”王浩猛地剎車，把車停在路旁。
小萍跳下車，朝路邊的咖啡座奔去。王浩和余露下了車，不解地看著小萍。
咖啡座的後面是一座教堂，小萍在兩者之間奔來奔去，小萍看著教堂上的鐘，
再看向咖啡座，自言自語：“鐘聲……天堂！”見咖啡座的店招，上頭寫著“天堂
咖啡”。
小萍喜出望外，說：“就是這裏！”奔入咖啡座裏，略一尋找，很快看到吧臺
裏穿著制服、調制著咖啡的萬玲，正談笑風聲與客人周旋著。萬玲突然瞥見走過來
的小萍，笑容僵住了，放下了手邊工作，轉身想由吧臺內出來走開去。小萍堵了上
去。萬玲只好裝作不認識她，說：“歡迎光臨！喝咖啡嗎？”
小萍：“我是來道歉的！請你原諒……”
萬玲打斷她，冷冷地說：“有必要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人吃人，想要出人頭
地，高人一等，不踩著別人腦袋往上爬怎麽成呢？你爭取自己超越別人的機會，沒
錯啊！‘勝者為王’的贏家不用去理會‘敗者為寇’的輸家，也沒錯啊！有了新的
境界就拋棄掉過去的所有一切不值錢的舊包袱，更沒錯啊！我不懂你需要道什麽歉！”
她繞過小萍，撂下話就要離去。小萍鼓起勇氣來，說：“等一下！不接受道歉可以，
你的東西還給你，我的東西還給我……”
萬玲不解地回身看著小萍。小萍從皮包裏拿出和大張簽訂的合約書，說：“我
和制作人，電視臺簽的合約，原來這些都是你的……”說著將合約書撕掉。小萍又
拿出齙牙假牙，將假牙丟地上，用力一腳，踩得粉碎，說：“也根本不應該有什麽
‘齙牙萍’出現……你的都還給你了……”
萬玲怔住了，雖說心裏有些感動，但仍死撐著顏面不肯軟下來。
小萍問：“我的呢？還給我！”
萬玲不解：“什麽跟什麽？我哪有什麽東西該還給你？”
小萍眼眶紅了：“有！把我一直當作好朋友、親姐妹的萬玲還給我！”
萬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小萍眼眶中泛著淚光，說：“她跟茹男、哈妹她們
一樣，是我最珍貴的寶貝，還給我，好嗎？”
萬玲再也忍不住了，眼中是淚，看著小萍說不出話。這時，茹男等人接到王浩
的電話趕了過來，遠遠看著小萍、萬玲淚汪汪地相擁而泣。茹男、哈妹也哭出來，
奔上前和小萍、萬玲四人相擁在一起。龔喜也哭著要上前和小萍四人抱在一起，卻
被哈妹用腳推開。龔喜踉蹌跌到一旁，抱著咖啡豆桶大哭起來。
王浩看到這裏，默默離去。而余露卻若有所思地呆在那裏——她突然感到自己
一直少了一樣寶貴的東西，那就是像這樣的真情。
第四十節
萬玲又回到了別墅和幾個女孩住在一起。大張因為小萍解除了和約，非常震驚，
軟硬兼施地要小萍再回去做節目。可小萍整個一耍賴裝傻，大張對她沒有辦法。節
目等著要做，大張想來想去，從前萬玲做節目時候的收視率也很高，而且最近又有
很多“萬玲迷”打電話寫信說懷念萬玲。大張無奈，只得又求萬玲出山。萬玲把架
子拿夠了，直逼得大張要當場上吊，才懶洋洋地答應了。茹男還是快樂精幹地給她
做經紀人。萬玲經歷了這樣的沈浮之後，做節目時也更加老練到位了，節目很受觀
眾喜歡。
小萍拋棄了名利的追逐，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中，還是向往著一段屬於自己的愛
情和婚姻，但她現在只想著一個人來把這些都帶給自己，那就是王浩。
晚上的時候，小萍站在陽臺上，頭戴婚紗頭紗，手捧新娘捧花，一會兒東，一
會兒西，不斷地“呼口號”為自己加油打氣：
“溫柔、甜蜜、愛情滋潤！……孤獨、寂寞、沒有靈魂！……仁人、君子，別
再打混！……愛我、娶我，絕不後悔——”
把樓下庭院裏坐著的萬玲、茹男和哈妹嚇了一跳。三人不勝唏噓地仰頭看著呼
口號的小萍。萬玲搖搖頭：“好可憐，都病入膏肓了。”
茹男看著小萍的裝束，說：“新娘頭紗是她自己買的？”
哈妹同情地說：“跟別的新娘子要來的，說可以增加喜氣！”
萬玲感慨地說：“其實這樣也不錯！小萍又做回自己了，返璞歸真嘛！”
樓上客廳裏的余露也看到了小萍的樣子，心裏莫名地感動。這時候，電話鈴響
了，客廳裏除了余露沒有別人。她接起電話來，一聽是王浩找小萍，心中的委屈和
憤怒又竄了出來，立即說：“小萍沒空，正試婚紗呢。”王浩失望地掛上了電話。
余露本來想和王浩說兩句體己的話，卻見王浩根本不搭理她，又羞又氣，想了想，
楞楞地看著小萍。
小萍又叫又嚷，折騰半天，終於累了，正要回房睡覺，余露突然攔住她，好像
有什麽為難的事情，說：“小萍！可以單獨談點事情嗎？”
小萍不解地看著她奇怪反常的神情。余露把小萍拉到下樓，來到一個僻靜的地
方。倆人站住，余露卻不說話，只是神情凝重地望著遠處。小萍不解地看著余露，
心裏犯疑：“你想跟我說什麽？如果是執行秘書的事情，我想，不急嘛！雖然節目
不做了，你還是可以先留下來，等找到別的工作再……”
余露打斷她，說：“我懷孕了！”
小萍一怔，呆在那裏。
余露故作為難：“考慮了很久，我跟王浩商量的結果，還是由我來告訴你比較
好……”
小萍心裏一涼，顫聲問：“孩子的爸爸是……”
余露說：“廢話！當然是王浩，你忘了那天在遊艇俱樂部他對我所做瘋狂的事！”
小萍一想，信以為真。
余露說：“其實對我來說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結婚，把孩子生下來，未來
有個美好的家庭生活，哪個女人會不期待呢？”
小萍沒等余露把話說完，轉身走開了。余露緊跟上去，說：“我知道你心裏一
直忘不了王浩，但是感情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希望你能衷心祝福我們。你跟我之
間的情意也不會因此受到影響。我們還是好朋友，可以嗎！？”
小萍已經是失魂落魄了，呆呆地點點頭。
余露又說：“我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搬去王浩那兒準備結婚的事，懷孕的事就
請你保守一下秘密，我和王浩兩家人都比較傳統保守，拜托你了……”
小萍強忍住內心的難受，點頭說：“祝你們幸福美滿。”余露點點頭走了。小
萍陷入了無盡的悔恨和痛苦。
第二天，余露上午搬了出去，而晚上的時候，王浩就買了些香檳和熟食過來，
要和大家一起慶祝自己找到了新工作。他本來更主要的目的是要來看看小萍。
小萍上班還沒有回來，萬玲、茹男、哈妹、龔喜和王浩等了一陣，決定先吃了。
他們打開香檳，碰杯慶祝著。正在這時候，門打開了。王浩一陣激動，以為是小萍
回來了，不想卻是余露走了進來。王浩看到她，立即沈下了臉。
龔喜卻熱情周到地說：“余小姐！余小姐！一起來慶祝吧！”遞了一杯香檳給
余露，說：“王浩有新工作了哦！”
余露驚喜地說：“真的啊？”舉起杯子，敬王浩說：“恭喜你！是什麽樣的工
作？”
哈妹搶著說：“他報名考電視臺新聞部的記者，今天通知錄取了。”
余露高興地說：“太好了！不枉費你在國外念了幾年的新聞系！”
龔喜拍著王浩的肩，說：“現在是記者了！我這哥們將來說不定還當新聞主播
呢！”王浩被這種友愛的氣氛感動了，說：“我不敢想那麽遠！現在還只是實習記
者而已。不過，我倒一直有這樣的理想和一股沖動，希望運用傳播媒體的力量去改
善這個社會，揚善揭惡，當一個有益大家的‘無冕王’！”
眾人喝彩起來，哈妹卻低聲嘀咕著：“小萍姐呢？怎麽還不回來？這麽重要的
時候。”
大家因為心情好，對余露也很好，只有王浩一直冷冷地對她。萬玲也狐疑地看
著余露，心想來者不善，暗自為小萍擔心。余露一直神色自若，不管王浩有多麽冷
淡，都對他十分溫柔。
這時，小萍神色凝重地由外走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龔喜一見她，叫道：
“小萍！你回來啦！”遞上香檳，說：“來來來！一塊來給王浩慶祝，他，呃，有
了新生命啦！”
龔喜本來的意思是說開始了事業新的生命，但小萍一聽，卻以為是在說余露懷
了王浩孩子的事情，又看見王浩和余露一臉喜氣，雙雙舉杯並肩站著，更讓小萍篤
定相信余露所說的話了。小萍沒有接酒杯，只是對王浩和余露低聲說：“恭喜！”
王浩急於想和小萍搭話，趕緊說：“謝謝！”不料還沒說完，小萍已直接轉身
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王浩不解地看著小萍的背影。小萍在房間裏聽著樓下的動靜。
只聽龔喜說：“我有信心王浩一定會開創出美好的局面，大家一人一句吉祥話來祝
福他！”
余露搶著說：“我先來！”不由分說地勾著王浩的手臂，舉杯祝福道：“祝我
們倆人夫妻情深，百年好合……”王浩一聽，甩脫了余露的手臂，責怪地看著她。
龔喜瞎起哄：“那我不就得接一句‘早生貴子，多子多孫多福氣’嗎？哈哈哈
……”
門內的小萍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奔上樓去。
庭院裏，萬玲等三個女孩無趣地瞪著龔喜。
龔喜趕緊說：“呃……不開玩笑！不開玩笑！王浩！祝你‘鵬程萬裏，一鳴驚
人’！”
王浩說：“謝謝！謝謝！”看著小萍消失的地方，還在發呆。余露看目的達到，
但心裏卻沒有本來該有的高興，呆了一小會兒。默默地走了。
小萍一生氣，絕望之下，又恢復了她結婚狂的瘋勁，又是征婚又是托人介紹，
成天在相親中打發空閑的時光。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一樣了。從前她看見男人就會
想和他結婚，而現在，盡管有一些條件不錯的男人，小萍卻沒有想要相處的意思。
可越是這樣，她的桃花運卻越是旺，不幾天就有好幾個人向她求婚。
余露對小萍的情況了如指掌。她雖然用懷孕的謊話讓小萍不再搭理王浩，但王
浩這邊還是不死心。她想把事情徹底做絕，又想了個主意，把龔喜叫上，一起去看
王浩。龔喜沒頭沒腦，高高興興地去了。
倆人來到王浩工作的地方，進入一條巷弄，看到王浩正和攝影師在拍攝采訪著
一些老人。龔喜陪著手提精致糕點的余露向王浩走去。
王浩正好結束了采訪，一回頭，看見余露來了，仍然非常冷淡。余露一臉的溫
柔笑意，王浩卻刻意避過余露，視而不見，直接和龔喜打招呼：“哥兒們！怎麽有
空來啊？”
龔喜說：“來看看咱們將來的電視新聞主播啊！怎麽？采訪些老先生老太太啊？”
王浩說：“是啊！我在做個‘關懷退休老人’的專題報道，希望喚起社會大眾
對他們的註意……”
余露走上前，把糕點遞給王浩，說：“你最愛吃的點心！剛出爐的哦！趁熱吃
吧！”
王浩卻沒有接點心，說：“謝謝！呃，你還好吧？！”
余露尖酸地說：“你是真的關心嗎？”又做出一副難受樣：“昨天不知怎麽，
一直在頭痛發燒。”
王浩沒有說話。
余露說：“我看你關心的是別人，龔喜，告訴他小萍的事。”
王浩不解看著龔喜。龔喜說：“有人向方小萍求婚了，還一次三個哦！”
王浩一怔，旋即掩飾住自己情緒，佯裝處之泰然地說：“這麽利害！”突然又
想起來：“余露不是說她要和制片人結婚嗎？”
龔喜一聽，目瞪口呆：“這是哪來的事？”
余露忙說：“她不做主持人了，制片人還有什麽利用價值？當然黃了！現在她
一心要找個有錢人嫁，直接做少奶奶，不比辛辛苦苦在電視上賣笑的強？”
王浩陰沈著臉不說話，但卻狐疑地看看余露。
余露趕緊扇風點火：“你才知道她的利害？純潔的外表私底下手段可多了。”
仔細觀察著王浩的情緒反應。
王浩卻說：“女人要耍手段是正常的，心不正存心害人就不應該了。”
龔喜睜大眼看著倆人，說：“來這兒不是談小萍的……你們累不累？”
王浩於是招呼攝影師準備上車離去，向龔喜說：“哥兒們！謝謝你專程來探望
我，我得趕回電視臺去了，保持聯絡！”
龔喜雞啄米似的點頭：“保持！保持！……bye bye ！……”
余露看著王浩離去，心中暗自盤算著。龔喜回頭瞪著余露，數落開了：“你又
造謠了是不是？小萍到底什麽地方招你了？你這麽對待她，她又怎麽對待你的？你
病了是誰連夜給你請王浩？落難了是誰幫你得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小萍是個好人呀！
嗚嗚……”說著說著，他倒感動得先哭了。
余露被說得有些毛了，說：“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和我搶王浩！”龔喜
說：“搶王浩？瞎子都看得出王浩根本不喜歡你，根本不會是你的，就算沒人搶，
也得不到。”
余露漲紅了臉：“你胡說！王浩喜歡我，他是我的！”
龔喜毫不相讓：“不是，是你自欺欺人！”
余露叫起來：“他是我的！”
龔喜也叫：“不是！”
“是！”
“不是！”
……
倆人就這樣叫著，引得周圍的老人張大嘴看著他們。
最後，余露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了，眼眶也紅了。龔喜卻還在叫：“不是！不是！
不是！……”一見余露已經哭出聲了，嚇了一跳，剛要說什麽，只聽余露哭著說：
“不用你叫，其實我知道……”
龔喜看著余露，想說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余露很是悲傷：“其實，王浩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王浩……
可是我就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我也不想這樣……”龔喜走上前，說
：“你應該有自己真正的生活，像我一樣快樂……我不是也沒能夠和小萍結婚嗎？
我等了她三十年呀……”說著自己抹抹淚，又笑了：“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余露淚眼朦朧地看著龔喜，說：“可是……我……”
龔喜說：“你就是嘴巴不饒人，又見不得人家好，自己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
這種個性會害死你一輩子。結果你什麽也得不到。你該去找屬於你的東西。”
余露沒有說話。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坐在蘇州河畔整整一夜，過去的事情全清
晰地在頭腦中浮現出來。余露看著初升的太陽，似乎明白了什麽。
尾聲
這天，王浩提著袋水果來到了女孩們的別墅。他走近門口，正要按門鈴，門突
然被打開，正要出門的小萍乍見王浩，楞了楞。王浩也有些措手不及，尷尬地站在
那裏。倆人看著對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王浩楞了半天才說：“呃，我帶點兒水果
要來……看看哈妹他們……”
小萍不理他，冷冷地直接推自行車要出門。王浩想了想，實在忍不住，上前攔
住小萍，說：“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小萍沒有理會。王浩說：“我怎麽會讓你這麽討厭？看到我連理都不想理？”
小萍打斷說：“那你看到我什麽了嗎？”
王浩不解地看著她。
小萍猶豫一下，說：“看到我……臉上泛著幸福快樂的光彩了嗎？”
王浩還真直率地打量著小萍的臉。小萍索性說：“馬上要結婚的快樂光彩！”
王浩卻沒有看見她臉上有什麽光彩，說：“哦！聽說……有三個男人同時跟你
求婚！”
小萍幹脆地說：“對！三個！保證，絕對，一定結得成婚！！”
王浩淡然一笑，說：“那……先恭喜你啦！”
倆人都沈默了。一陣之後，王浩轉身離去。小萍喚住他說：“餵！你跟余露呢？
什麽時候結婚？”
王浩一怔，說：“我沒有要跟她結婚啊！”
小萍一聽，替余露抱不平，把車架好，沖上前質問王浩：“你怎麽可以說這種
話？她都已經為你……為你……為你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了……你居然……想一腳踢
開她？王浩！你還算不算個男人？”
王浩不知道小萍講的代價是“懷孕”，還以為是說余露長段時間以來的費心，
說：“是……好！她為我付出很大代價，我很感激她，但是並不是我要求她這麽做
的啊！她一廂情願為我犧牲奉獻，我攔得住她嗎？你一直都很清楚我不斷地在婉拒
她……”
小萍打斷他，氣憤地說：“夠啦！真不敢相信在她已經為你犧牲到這種地步的
時候，你卻無情成這樣！王浩！你好可怕！好卑鄙！！”氣得掉過頭，跨上車，飛
快地沖出去。
王浩被莫明其妙地臭罵了一通，也很生氣。
王浩灰心喪氣地回到住處，卻見余露正等在門外。王浩一見余露就生氣，正想
掉頭就走。余露卻叫住他，聲音顯得與平常很不一樣，說：“其實……這是我最後
一次來找你了……我想好了，我要到香港去，照顧我爸爸……”
王浩一楞，沒有說話。
余露真誠地說：“我要為我過去所犯的很多錯誤向你道歉！你願意原諒我嗎？”
王浩淡淡地說：“你都說是‘過去的了’，就都讓它過去吧！”
余露感激地點點頭，轉身離去，但又折返回來，說：“去看看小萍吧！她並不
是我說的那樣，她也並不想嫁給你之外的任何人……”說罷離開了。
小萍徹底對王浩失望了。下班回來，她把自己關進屋子，準備生活要重新開始。
首先要總結過去。她在墻上貼了一排的男人照片，有王浩、羅密歐、江口、大寶、
白玉堂及其他求過婚的男子，像傻瓜一樣替每個男人下註腳，一一點評著。當她走
到王浩的相片前，卻眼神癡迷，說不出話來。這時，門鈴聲響起，其他人都不在，
小萍只好去開門。小萍打開房門，門外站著的是余露。小萍因為同情而越發熱情，
說：“進來坐啊！”
余露走進來，和小萍相對而坐。小萍看余露臉色有異，說：“身體狀況還好吧？！
別管王浩那個家夥，自己身子照顧好要緊，尤其你肚子裏……”余露打斷說：“我
沒有懷孕！”
小萍不禁一怔。
余露低下頭，說：“除了這個謊以外，我還編過不少謊言來破壞你跟王浩之間
的感情，小萍！我是專程來跟你道歉、認錯的……”
小萍詫異地看著余露。
余露真誠地說：“從我知道你喜歡王浩，王浩也對你有意思開始，我就一直不
斷地想要阻止你跟他在一起，直到我認清楚了一切，知道王浩永遠不可能屬於我。
也知道……你、萬玲、茹男、哈妹，還有龔喜……你們不是我的敵人，而是我的朋
友！我覺得很慚愧，很後悔。小萍！請你原諒我！”
小萍意外得說不出話來。余露起身說：“我說完了！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只
要記得……王浩是值得你去追求、去愛的。”說完走了。
小萍呆在那裏，回想著與王浩錯過的那份情緣，百感交集。
突然間，小萍發現窗口外面有異，匆匆奔到窗口探視著。只見窗口外，遠遠可
見湖邊天空正綻放著煙花。小萍失聲叫道：“王浩……”匆匆奔出。
小萍一直狂奔到湖邊，夜空中，一束一束的煙火還在綻放著耀眼的光芒。小萍
看到了放煙花的王浩，用盡全身力量大吼：“王浩……”
王浩回身看著小萍，向她跑過去。小萍也撒開了腿跑向王浩，倆人在離對方幾
步遠的地方停住了，深情地對望著。
小萍激動地說：“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你願意聽嗎！！”王浩笑
了，調皮地說：“我很怕女人羅嗦的。”
小萍也笑著：“那你完了，我超愛羅嗦，不說話我會死。”
王浩微笑著，小萍奔向了王浩，投入王浩懷中。
王浩緊緊地擁抱著小萍，倆人都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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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05:10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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