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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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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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愛情] 佚名 -『遙遠的千紙鶴』(全文完)
愛情，叫之不會來，揮之也不會去。
卻在我們思想毫無遮攔的時候悄然而至，它侵襲著我們的心靈，
躲之不及，無法回避。
冬亞一夜未眠。坐在書桌前，左手伸在兜裏，右手捏著一
張小小的，千紙鶴小方紙，心情從來沒有如此的沈靜過，就
像身處在一片孤獨的荒靜、死寂之地。
但他從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還在同一所學校上學，同
樣的初三四班，不一樣的，是他再也不可能見到，他一直
深愛著的女孩了。六天之後，他退了學。
上學的時候，她就像是一種毒,一種無解藥的毒，深入
在了冬亞的心裏。在班裏她是尖生，老師最喜歡的學生
，全校考試前十幾名。
在冬亞眼裏，她就如同陶淵明的荷花，只有離的很遠，
才敢偷偷地看她。
冬亞在同學的眼裏好像很神秘，任何時候，左手都是
伸在兜裏，和同學、從來不多說話，總是那樣的冷漠。
冬亞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總是喜歡假正經，尤其是在
她的面前。可這樣，他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遙遠。
她叫張玲玲，不算漂亮，是那種乖乖女的女生，就連
吐痰時都是那麽靦腆，能讓人聯想到可愛。雖然是90後
，可還是在男女關系上不怎麽放得開，連和男生說話
都會臉紅。
在冬亞眼裏，她是那麽柔弱，他不忍心讓她受到一
點傷害。
他們的愛情是在那一刻開始的，冬亞如往常一樣，
用一只右手上著鋼筆水，顯得有些笨拙，這也是他很
少用鋼筆的原因，在他一次不小心時，手上鋼筆的尖
處滴下一滴墨水、落在了他的身上。
正路過冬亞身邊的她看見，即刻低下頭擦幹凈冬
亞腿上的墨水漬，拿過他手中還在滴水的鋼筆插在
墨水瓶上，一向孤僻性格的冬亞，被這突如其來
的關心打破了靈魂的防禦系統。
冬亞的心情十分緊促，呼吸都比以往沈重了許
多，看著眼前的女孩，就像在看一塊透明無暇的
水晶，她真誠的善良打動了他。
冬亞很想在她幫完自己之後說些什麽，讓她感
覺到，自己不是她想象中那樣冷俊的。
可越想越緊張，直到她幫冬亞上好鋼筆水，
冬亞還是因為嘴笨什麽都沒有說
正當張玲玲已經轉身走了時，冬亞突然轉過
頭叫了她的名字。
“恩~~，張玲玲……”
“嗯？”
她微笑且帶著一些驚訝的回過頭，看向了
冬亞。之所以驚訝，是因為一向在她眼裏冷毅
的冬亞，從來沒開口和她說過話，更沒有叫她
的名字。
冬亞叫住了她，卻因為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恩、額’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局面似乎要尷
尬到這一刻了。
她俏麗的小臉上燦燦地露出笑容，對冬亞說了
一句“不用謝，呵呵。”輕笑著轉過身，離開了
教室。
她那最後一瞬燦爛的微笑，徹底擊垮了冬亞原
本孤獨的心靈，眼睛還一直不舍的追捕著早已消
失地最後一抹身影。
回到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小屋子，冬亞臉上一天
沒有合過的笑容，一直盯著天花板癡癡地傻笑。他
感覺到，平日幽幽空靜的心裏增添了很多重量，無
法平下心來好好的去做一件事情。
戀愛的感覺之所有重量，是因為它承載了很多幻
想和寄托。望著天花板外的天空，星星的邊際泛著
淡淡的幽藍。
冬亞為了能夠和她減少一些距離，變得愛學習了，
尤其是愛寫字了，每次在作業之余，還拿過一些
字帖，一寫就是幾十篇的字。
在鋼筆幹水後，他就會找她來幫忙來上水。這樣
久而久之，他們多多少少總是要說一些話的。
十七歲的他們都處在青春期，難免會對身邊比較
近的異性產生出積極的情緒。他們兩人在整個班，
異性接觸到最多的就屬對方了。
在一次上學的路上，他們兩人碰面，冬亞第一次
像這樣對她打招呼，而她則露出靦腆的微笑，接著
低下頭去，走自己的路。冬亞主動湊上去對她說“每
次都要你幫我上鋼筆水，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笑著搖了搖頭，說沒關系。
冬亞其實期待她會問自己，為什麽從來不用
左手的事。但結果並沒有。他感覺到，在她心
裏自己是那麽無足輕重的。
心情有些失落的冬亞，回家後想了一夜，他想
明白了，在他們的生活中，他就像個鬧鐘一樣，
每天定了時的會拿著牽上線的鋼筆去和她說上兩
句話，這樣子有多傻。
也許人生來就是很脆弱的，冬亞不再找她幫
自己上過鋼筆水了。
沒幾天，她主動來找冬亞，問他“怎麽不給鋼
筆上水了，是因為沒有鋼筆水了嗎？”
冬亞搖搖頭，沒有明確回答。
她掏出冬亞筆袋裏的鋼筆，一會，就將裝滿
的鋼筆還給了他，並提醒“要記得買哦。”
她手伸過來給冬亞，等待他接過，冬亞望著鋼
筆一直沒接，當他擡起手臂的時候，並沒有去抓
鋼筆，而是她細嫩的手腕。
他感受到，當時的她，手腕一陣的顫動，成為
了她柔軟的缺口，手中失力，鋼筆叮咚脆生的掉
落在了水泥地上。每一個彈點，都如同彈在她的
心口處。兩人直直的盯著對方眼神，無絲毫
移動一下。
這時，以他們為放射原點，向心凝聚了周
圍的幾十雙眼睛，全部怔在了這一刻，在他們
眼睛裏，同樣散發著詫異和不敢相信。
這兩個平時一樣冷漠、孤僻，不好言語的男
女生竟然會做出這樣驚人的舉動。
傍晚，走在回家的路上，冬亞還沈醉於剛才
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來。在做過之後，他才想到
玲玲的感受，覺得這樣做是過分了，自私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轉身往回跑，追上了步
伐輕慢的她，向她誠懇地道了歉。
“我剛才那樣……對不起。”
“沒關系啦，我沒在意。”
冬亞聽了她的話，看到她依舊的笑容，
才放下心，他剛才還在擔心她會不會因為
件事與自己疏遠。
“你為什麽從不伸出左手呢，夏天時也是，
不熱麽？”
“什麽？……哦，沒有啦。”一時不知道
怎麽回答的他，突然笑了，調侃回答“你
就當我喜歡愛耍帥吧。”
“呵呵。”她願意接受這個回答，並不相
信這是真正的答案。
那晚，冬亞送她回了家，他是第一次送
女孩回家，她一樣第一次被男孩送回家。
不清楚老師是怎麽知道他們的事情的，
也許是因為昨天被同學打了小報告吧。冬亞和
張玲玲再上課去時，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班主任‘勸’冬亞不要和玲玲發生關系，耽誤
玲玲的學習。
沒有說話的冬亞，他旁邊的玲玲卻對老師
開口說：“老師，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冬亞和老師同樣震驚的看向她，不敢相信這
句話會是從她口裏說出來的。老師更加生氣的
責怪冬亞教壞了玲玲這樣乖巧的女生。
挨著罵，冬亞心裏卻是暖洋洋的。
一個多霧陰冷的清晨，城市的交通很擁堵，
冬亞很早就去了她的家外，等待她出來，接
她去上學。
玲玲一邁出家門，透過朦朦朧朧的霧氣，看
到了一個蜷縮的身體，是凍的寒瑟抖擻的冬亞，
眼眶感動的有些濕潤，她抹了一把眼睛，面對
迎上來的他，依舊是微笑。
在路上，玲玲向冬亞提出了一個請求“能不能
送給我九十九只紙鶴。”他們都明白之間的寓意，
只要冬亞答應，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一個內向的女生願意首先表白，需要提起多大
的勇氣。這種勇氣是來源於對一段愛情的期待和
信任，可一旦這種期待破滅，信任便也會隨
之湮滅。
這時的冬亞，只有答應和不答應這兩個選擇，
即使不選擇，也是一種選擇。
“我……做不到。”他拒絕了。
脆弱的玲玲，心中一陣酸痛，感覺靈魂與這
個世界已經脫離了一般。
流著眼淚，哭跑回了家裏。冬亞再在後面
叫她，想給她解釋清楚，玲玲的耳朵已經不
想在聽到他的聲音。
頭也不回一下。
冬亞也沒心情去上課，給玲玲和自己都請了
一天的假後，他覺得心裏很不舒服，雖然他知
道玲玲誤會了他，只要明天給她解釋清楚就會
沒事，卻還是不希望她傷心。
想了一會，決定現在就去玲玲家，和她解
釋清楚。
當他走到玲玲家時，發現大霧那邊冒著青煙，
還有寥寥火光。糟了，玲玲家失火了。
當時大火已經燒了有一段時間，消防人員正
在努力撲救。冬亞要沖過消防人員的警戒線沖
進屋子，被攔了下來。
在場外的所有人都能聽到，屋子裏的玲玲，
正在極力的呼喊著“冬亞”這個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大火漸漸控制了下來，他卻
聽不到了玲玲的聲音，他奮力推開消防員，一
個箭步越過警戒線，踹開松動的房門。沖進了
還在塌陷的屋子。
不一會，抱著已經昏迷的玲玲上了救護車。
在車上，他右手緊緊的握著玲玲的手，好像在
鼓勵著她，一定要堅強的活著。
經過搶救後，玲玲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醫
生告訴冬亞“病人在煙熏過程中流淚過多，積睹
視網膜，眼神經壓迫，就算醒來，也什麽都
看不見了。
聽到這個消息，冬亞失神的靠著墻一下紮
坐在了地上，一坐，就是一天。連進去看看
玲玲仿佛都忘了。
晚上，他手中握著一沓千紙鶴信紙，眼中
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了……又過了六天，他
退學了。
三個月後，玲玲出院了，眼睛並沒有失明，
身體康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冬亞，她就算
知道冬亞不喜歡她，卻還放不下他。
但冬亞、真的走了，在她最困難，最需要
他的時候，他選擇了逃避現實，離開了她……
接著，將近過了十年吧。
玲玲步入工作後很順利，開了一家自己
的公司，她開著車上公園接和對象和女兒，
可愛的女兒脫離爸爸的懷抱，跑過來奔向玲玲，
玲玲剛要抱起女兒，女兒卻拉著她說：“媽媽，
你快過來看。”
女兒帶著她走到水泉的中心，一個盲人青年，
手中拿著炭筆，在一張大畫板上畫著數不清的
紙鶴，紙鶴圍繞的中心，是一個十七歲的女生。
而盲人青年左手臂上缺少一只左手……
女兒拉扯著呆滯媽媽的衣角，指著畫說：
“媽媽，她好像你啊。”
父親走過來對玲玲說：“玲玲，那不是
高中時的你嗎？”
“他畫的不錯，可惜、我不認識他。”玲玲抹
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走上去，在他的盒子上
放了兩百。
青年覺察到聲響，對她說“謝謝你的好意，
我不是街頭畫藝的，那是我放紙鶴的盒子。”
玲玲將錢收起，那盒子裏，是一張張疊小
紙鶴的方紙。
精致的彩色紙片，破舊的鐵皮盒，她只
感覺這離自己很遙遠，像摸不到盡頭的邊際。
卻能遠遠的感受到它的溫暖。原來十年前，
為自己捐贈眼角膜的誌願者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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