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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奇幻] 蘼蕪杜若 -『綺夢紅顏(男變女)』(全文完)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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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奇幻] 蘼蕪杜若 -『綺夢紅顏(男變女)』(全文完)

異世異客男兒誌,傾國傾城女兒






劍指青山大烏峰,千山萬刃競開屏.

    萬節修竹芝蘭繞,千株老松苔蘚生.

    鷹猿涕泣聲聲近,瀑溪響流泠泠清.

    向來人間凈土少,必有神仙隱姓名.

    這首詩是贊美大烏峰風景之美,大觀處雄偉壯麗。小望處迤儷清秀,足可稱得上是人間凈土.大烏峰遍山飛禽走獸。奇珍異寶,只可惜谷深壑險,乃本國三大險地之一.平時人煙甚少,獵人捕獵時也不敢深入.

    此時這幽幽深谷。煙霧繚繞的溫泉中卻有一位女子在沐浴。水氣氤氳。白煙裊裊,她的玉體在水霧中若隱若現。引人遐想。霧氣散盡,她的面容始露了出來。只見:

    窈窕嬋娟,嫵媚妖嬈。一雙眉,天然不修飾;秋水目,眼角含春情。瓊鼻小巧,櫻唇不點。面容嬌嫩。眼神清澈。釵環不帶,青絲如瀑;蛇腰纖纖,行似弱柳。一片心,玲瓏剔透傲上雲霄;待出世,便是神仙拜下榴裙。誠然是:傾國傾城貌,禍國殃民容。

    她靠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兩條**翹的老高,口中自言自語:“靠!穿越就穿越吧,竟然把我送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最可惡的就是,竟然給我個女身,嗚嗚嗚∼∼還是這麽漂亮的女身,這不是玩我嗎?”

    她似乎越想越生氣,狠狠的揮了揮手,砟的水花四濺,“哼,別人穿越要不然是美女圍繞就是艷遇一堆,再不濟也會掉進寶藏,怎麽偏偏我就這麽倒黴?變成女人也就算了,居然把我丟到這種地方,讓我過這種茹毛飲血的生活,天啊,可惡的上帝,我操你老母!”

    想想這幾日來的艱苦奮鬥,潘文峰欲哭無淚。第一次鉆木取火鉆了三天,鉆的頭昏眼花、腰酸背痛,結果是--沒成功!吃了幾天野果,然後狂拉肚子,連續幾天渾身都酸軟無力。好不容易鉆著了火,又抓了幾條魚,正烤的香噴噴的流口水時,一只老狼聞香而來,嚇的她落荒而逃。幸好狼忙著吃烤魚,沒追她,要不然她就成為穿越史上第一個剛來幾天就光榮犧牲的人類了!

    幾十天堙A潘文峰曾一度以為自己命將休矣,卻也每次都死堸k生。大概是是從小艱苦的生活造就了她非常人所能及的求生能力,才在這堨穻s下來。

    潘文峰是孤兒,生下來就被放到孤兒院門口,從小吃盡了苦頭。長大進了社會也是粗活重活幹盡。頑強的求生力讓他終是長大成人,卻不料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得到這次奇遇,倒也是老天對其不薄了。

    這深谷內:石怪水清,奇花媚草。玄猴掛薜蘿,野鶴踱寒塘。倦鳥棲楊柏,幽禽眠松篁。清泉堙A千魚遊曳;湖畔邊,萬獸齊鳴。四時溫泉長氤氳,八節野花齊鬥芳。

    幸運谷內野果甚多,雖然其中也不乏有毒的,但潘文峰至今還是安然無恙,不得不感嘆其幸運。

    潘文峰在這谷內呆了幾十天,谷外野獸繁多,在谷內也可時常聽見獅吼虎嘯。只有那一次老狼誤闖進谷內,再也無野獸進入。潘文峰雖然會幾下子,但是變成女人後力氣小了,那幾下子也不大用了,所以老老實實的在谷內呆了些時日,但是男人天生愛冒險,忍得了一時,忍不了一世。理智告訴潘文峰此去定是有千萬種兇險,但是情感上的狂熱,終是戰勝了理智。

    男人用腦袋思考問題,女人用心思考問題。男人以理智解決問題,女人以感情解決問題。看來,潘文峰變成女人之後,心智也有向女人發展的趨勢。

    跌跌撞撞的走出谷後,潘文峰那雙布鞋已經磨破了,身上的布衫也多了幾個洞。雪白晶瑩的皮膚上青痕斑斑,好不可憐。幸虧原本就是孤兒,為了自保也練過幾年,這點山路還算不了什麽。恨恨的罵了幾句粗話,潘文峰無可奈何的朝上比了比中指。

    剛走幾步,只見周圍竄出許多動物來,有狐貍、兔子、獐子等,還有許多不認識的。潘文峰高興的眼冒紅心,眼前呈現出香噴噴的還冒煙的烤兔肉、烤獐子肉。遂想去抓,仔細看去,那些動物都似被驚嚇般四處逃竄。突然“吼——”一聲打雷似的虎嘯,震天動地,驚煞萬獸。隨後

    一只金黑條紋的老虎尾隨著眾獸後面跳了出來。

    潘文峰嚇了一跳,失聲尖叫一聲“媽呀——”,卻不想引起了老虎的註意,那老虎直直的向這邊看來。潘文峰兩條腿都軟了,顫顫巍巍抖個不停,心跳的像是要蹦出心口來,嫩白如玉的

    臉此時蒼白如紙,這副受驚的模樣倒是愈加惹人憐愛。

    平時不是沒見過老虎,動物園堥ㄓF不是一回兩回了。但是觀賞用的與野生的果真天壤之別。那動物園堛瑭`是懶洋洋的躺在地上曬太陽,半睜著眼睛,睡眼惺忪,。周圍幾只蒼蠅“嗡嗡”飛舞,實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可這只老虎威風凜凜,眼若銅鈴,皮毛發亮,爪鉤閃閃發光,尾巴有一米多長,似一條皮鞭一般搖晃。那牙尖利似刀刃,上面還沾著動物的血肉,面對潘文峰時上面居然流下口水。

    潘文峰已經呆住了,眼神直楞楞的,連那老虎圍他轉了幾圈也不知道。見老虎看他,還以為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肉夠不夠它當作午餐呢!那老虎停在他面前**一聲,似乎在哀求著什麽,眼神也不想先前那樣犀利。潘文峰這才清醒過來,看那老虎並無吃他之心,始把狂亂的心放進了肚子堙C

    那老虎慢慢的臥在她面前,張開大口又**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潘文峰心中奇怪,仔細看了它發出陣陣腐臭的大嘴,那尖利的牙齒上赫然有一根長長的骨刺。原來這老虎自己拔不出來,卻又無法進食,這才來尋求她的幫助。

    潘文峰心中暗道僥幸,卻又怕那老虎恩將仇報。正在猶豫之時,忽見那老虎掙開虎目,遂嚇了一跳,趕忙走上前去輕輕將骨刺拔了去,暗地媮棫鸕N老虎的動向,生怕他來個餓虎撲食。老虎站起來晃了晃腦袋,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以潘文峰驚惶的眼睛來看,那眼神也絕不是兇狠的。

    野獸雖兇殘,卻大都講信義,書上說的果然不錯!怪不得有那麽多野獸回報人類的故事,看來也並非是空穴來風。

    看著老虎嘴中不斷滴落的鮮血,她突然有些不忍心起來。於是便向老虎招了招手,往谷內走去。深谷中,她采了幾棵前幾日發現的草藥,洗凈放在口中嚼爛,真的是又苦又澀,趕忙吐出來放在老虎的牙根處。老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雖感覺不舒服,卻也沒吐出來。看來老虎已經開始信任她了。

    後幾日,潘文峰每天給老虎換藥,那只老虎還真的知恩圖報,每日都在谷外捉些動物來,這幾日是她來到這堨H後最悠閑的了。等老虎的傷口長好,她已經能夠和這個新朋友去谷外遊玩了。每天吃吃烤肉、嘗嘗野果,日子過的愜意無比。

    一日,潘文峰與老虎行到大烏峰的外圍處,忽見一只肥碩的獐子竄進前面的樹林中。老虎低嘯一聲,奔了進去。那林中景色:

    青山疊翠,古木成林。青郁綠翠樹千姿,紅黃紫藍花百態。三堛Q篁,一林桑柏。三堛Q篁自清幽,一林桑柏隨傲麗。楊柳煙繞群木翠,赤楓葉染眾花紅。

    潘文峰邊欣賞著這幽深的山中景色,邊漫步跟著老虎向林中走去。耳旁悅耳的蟲鳴鳥叫突然被一聲淒厲的吼叫打斷,她心中一驚,難道還有什麽野獸比老虎還厲害,竟能擊傷獸中之王---老虎不成?因近日來與老虎的形影不離,早有了一份難以割舍的感情,聽見此聲趕忙向聲響處跑去。

    原來外圍乃是獵人經常捕獵的地方,林中到處都有獵捕野獸的陷阱。那老虎正是被鐵夾子夾住右邊後腿才慘叫連連。潘文峰看老虎痛得低聲嘶叫的模樣,心中著實心痛不已,急急的奔了過去。山中的獵人做鐵夾子時乃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就怕那野獸蠻力甚大逃脫了,怎是她一小女子能掰的開的?潘文峰使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動鐵夾子分毫。眼看著老虎的腿被鐵齒夾的血肉模糊,她急的直冒汗,好容易掰開了一條縫隙,卻又瀉了勁,鐵夾子又縮了回去。

    須臾,潘文峰喘了口氣,撫了撫老虎的腦袋,恨恨的發誓道:“別擔心,今天我不把你救出來,我就不叫潘文峰!”那老虎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親昵的將毛茸茸的腦袋向她胸前蹭了蹭。

    遠遠的,身後傳來幾聲狗吠,似乎還夾雜著人的聲音,那老虎頓時警覺起來,身上的毛都根根直豎,渾身上下不自覺的散發出萬獸之王的威勢。

    潘文峰知道是獵人來了,急的使出吃奶的勁兒掰那鐵夾子。精誠所致,沒想到竟把那鐵夾子掰開了。老虎忍著痛縮回後腿,“啪——”潘文峰力盡支持不住,鐵夾子猛的彈了回去,好巧不巧的偏偏夾住了她的腳,潘文峰倒吸一口冷氣,瞬間蒼白了臉色。

    狗吠聲愈來愈近了,人的腳步聲也隱隱約約的傳來。模模糊糊的聽到有人在說:“這次不知是什麽野獸,上次那只豹子賣了不少錢啊!”另有三人笑著說:“希望這次能夠捕到一只更大的!”“哈哈哈——”

    那只老虎此是卻只是圍著潘文峰團團直轉,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潘文峰使勁推開它,口中毫不客氣的呵斥道:“你是豬啊,他們是獵人,你還不快走!”老虎卻只是不動,潘文峰急的恨不得給它幾拳,“我是人,是他們的同類,他們是不會傷害我的!你放心的走吧!”老虎這次似乎懂了她的話,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幾眼,遂消失在林間。

    此時,四個獵人正來到她身後。那四人都是一付獵人裝扮,頭上帶著舊布巾防止頭發被樹枝刮亂,身穿半舊的布衣,腰上纏著皮裙,腳登千層底布鞋,手執標槍獸夾等物。

    那個年長大約四十多歲的獵人滿面和藹之色,大概是見這人煙稀少的地方居然有個姑娘,驚詫道:“姑娘是哪堣H?怎麽會在這兒?”潘文峰楞了一下,馬上裝出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我本名叫任盈盈,因為父母被人陷害才與父母逃到這深山堙C前幾日父母因救我而雙雙死於野獸口下,我逃到這堳o被這鐵夾子給夾住。”說到這堙A使勁擰了一下大腿,硬是擠出了幾滴淚水。

    那四個獵人聽了這一番話不禁動容,見她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也不忍心再盤問些什麽。因見她孤苦無依,遂決定將她帶回村去。




2011-1-23 07: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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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單純質樸杏花村,奸詐險惡群芳






前傍清泉,後依高山。

    河畔柳依依,小徑竹斑斑。

    翠蔓藤蘿青籬掛,浮萍菡萏綠水淹。

    石砌椈嚏A茅堆房檐。

    孤村罕有人,野地多雞犬。

    噴火蒸霞花正盛,古人誠贊杏花村。

    杏花村就在大烏山下,倚山傍水風景倒也清靜。這村子是西門家的領地,村子西面的杏花村中有一所避暑山莊,乃是西門家歷來遊玩休養之所,每年都會有西門家的人前來居住。

    那四個獵人年紀最大的叫劉虎,兩個三十多歲的是兄弟,最年輕的叫劉福,是劉虎的兒子。潘文峰就住在劉虎家,劉虎的妻子和女兒劉小玉很喜歡她。村堛甄y人從山上救回了一個美人這可是一件大事。大家都爭相來看,果真看到時又都呆住了,年老的咋著嘴嘖嘖稱奇,說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年輕的小夥子們看的眼睛都直了,潘文峰掃了他們一眼,小夥子們馬上臉紅的跟紅燒螃蟹一樣,真是單純樸實的小夥子;年輕姑娘們見了美人也不嫉妒,拉著潘文峰的手姐姐長妹妹短的,倒把潘文峰鬧了個大紅臉。如此過了二三日後,大家都知道了村堥茪F個天仙似的美人,把那好吃的好穿的盡數送到劉家。

    劉家院子倒也寬敞,坐北朝南。院東是一塊菜窪,堶捱媯菬夾今幼匟A蔬菜。菜窪**有一口井,上面架著轆轤。院西是幾棵噴火蒸霞的杏樹,杏花紅的紅粉的粉開的正艷。院椄O用桑榆柳竹等樹編就的青籬,柳枝生了根,倒象是用小樹圍了一圈似的。青籬上纏著金銀花藤蘿等蔓生植物,牽枝引蔓,也隨風動,花隨風落,芳香馥郁,別有一番情致。

    房子共有三間,堂屋東廂住著劉虎夫妻,劉福另住一間屋子,小玉與潘文峰住西廂房。推開窗戶正對著那幾株杏樹。小玉有時折幾枝插進瓶子,襯著這簡樸的家具,倒也添了幾分雅致。

    與女孩同房居住,是一件幾尷尬的事情,雖然潘文峰現在是女孩,但每日與小玉同床共枕,其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一晃數日,劉虎家待潘文峰確實是如親生女兒一般,舍不得讓去田媕隻ㄦF農活,作飯洗碗也不讓沾手。真個是把他當仙女供起來了。這日,劉虎父子與鄰居幾個漢子又去山上打獵了,劉媽去田媥S草,剩小玉與潘文峰在家。時節已經過了,院堛漣鷎薷身^繽紛,微風揚起漫天花雨,地上落了一層,煞是美麗。偶爾有些花瓣飄過屋子,滿屋芳香。

    待到了晌午,小玉做好了飯,一邊刺繡一邊等母親回家。潘文峰則趕緊掃院子去了。

    “盈盈,別掃了!要真想幹活就去把阿媽叫回來吃飯吧!”小玉看見潘文峰笑著喊道。

    “好,知道了。馬上去!”

    潘文峰一路和村堛漱j叔大媽們打著招呼,走向西面的杏花林。杏林中花瓣正落,到處下著花瓣雨,粉粉紅紅漫天漫地都是。潘文峰剛走幾步就被落了滿身的花瓣。拂來的風中也混著花瓣的芳香,渾然不知此地是人間還是天堂。

    看著這電腦設計也弄不出來的真實場景,潘文峰心中暗嘆:可惜了這美景竟沒辦法拍下來。

    此請此景突然讓潘文峰想起一句耳熟能詳的古詩:“沾雨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忽然杏林深處傳來一句贊嘆:“好詩句!”潘文峰嚇了一跳,回頭看去。

    杏花飄揚,花瓣在空中蹁躚舞蹈,氤氳起粉紅色的霧氣。一人從遠處緩步而來,眉目間溫潤親切的笑意,不由得讓人感到溫暖。他長身而立,斯文儒雅。潘文峰仔細看他: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絳,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潘文峰暗嘆:簡直比女人還漂亮,可惜生錯年代,如果在二十一世紀,肯定是一位超級巨星!

    望了望杏林深處的亭臺樓閣,潘文峰輕笑:“西門家的人?”雖然是問話,口氣卻是篤定的意思。那人笑容溫和,了然道:“姑娘原是杏花村的人!”兩人相視一笑,甚有默契,倒象是很久就相識一般。

    “聽說西門公子來這堶袛i了呢!”潘文峰看著他笑。白衣公子眼埵微風吹過一湖春水,漣漪輕蕩,“西門飄雪見過姑娘!但不知姑娘芳名?”潘文峰挑了挑眉毛,忍不住笑道:“芳名倒不敢當,我叫任盈盈!”心中不禁苦笑,我真的是個女人了,這天殺的穿越!

    看了看天,潘文峰道:“有空再聊,我現在要去田堙C再見了!”揮揮手邊走開了。西門飄雪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花雨深處,暗想道,原來這杏花村還有如此一塊絕世璞玉!

    到了田婸P劉阿媽一起把剩下的一點草拔去後,兩人一起回家。至此,潘文峰真正的感覺原來自己也可以有家的。從小的孤兒生活讓他分外珍惜這難得的家庭生活。

    ******

    第二日,小玉和潘文峰領著村堣@大堆小毛孩去杏林玩。

    小孩子們明顯喜歡潘文峰,圍著她一直叫姐姐。“我們來玩老鷹抓小雞好不好?”潘文峰笑呵呵地問,臉上是少有的純真幹凈。“好,仙女姐姐要當老母雞嗎?”一個鍋蓋頭的小毛頭天真的問。“我-----呵呵,我要當老鷹,抓你們嘍!”明顯的被噎了一下,潘文峰傻呵呵笑起來,真是口無遮攔的小孩子。

    杏花雨飄揚,青衣女子在春風中奔跑,她臉上帶著清純的歡笑、簡單的快樂。她絕世的容顏並沒有因此而顯得世俗,反而在愈發如出世的雪蓮般聖潔可親。

    花瓣氤氳起的紅色霧氣中,一襲如雪白衣靜靜立在不遠處,他眼中有著溫潤的笑意,看著青衣女子飛揚的裙角不覺出神,似乎這天地間再也沒有什麽能夠吸引他的思緒。

    突然,一個在隊尾的小姑娘不小心跌倒了,正巧碰在一塊石頭上。潘文峰飛奔過去扶起她,輕輕揉揉她的膝蓋,“疼嗎?”她心疼的問。小姑娘本來是很想哭的,可是看到是仙女姐姐心疼的樣子,於是眼上掛著淚珠嗚咽著說:“不疼!”心堨i是甜出蜜來啦,小臉揚的高高的看著別的小家夥,瞧!仙女姐姐替我揉膝蓋呢!真是臭屁的可以。

    別的小家夥可都不依了,都糾纏上來。一時間潘文峰身邊拽衣服的、哭鼻子的讓她手足無措。無奈啊,潘文峰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無語問蒼天中∼∼

    遠處的西門飄雪不禁莞兒,心頭卻不知不覺中有些溫暖,這純凈的青衣精靈啊!你是不小心跌落凡間的嗎?何其幸運,竟然讓我西門飄雪遇見你!

    似乎感到有人,潘文峰驀然回首,仿佛經歷了千年風霜與等待,好像穿越了空間與時間的界限,兩人的目光在花雨繽紛中相撞,激蕩起心緒悸亂無數……

    西門飄雪一時間忘卻了時間、忘卻了身份、忘卻了杏花飛揚、忘卻了世間紛繁……

    這日,劉虎父子狩獵回來,帶回了一只豹子。劉父將其剝皮烘幹之後,要劉福帶上前些日子獵得的各種動物皮毛去城奡咧リ擖峆~來。小玉和潘文峰也要跟著去,置辦幾件衣服來。

    走了半日方到盡安城外。城門高三丈有余,有三座城門,卻只把兩旁的小門敞開供行人進出。兩邊行人來來往往,煞是熱鬧,待進了城塈颽O繁華,雕梁畫棟、粉棳韖芊B酒幌飄揚。路邊賣小吃的、買小玩意兒的、買胭脂水粉的應接不暇。雖不是集會,也和集會無兩樣了。

    潘文峰還未進城市時,已將頭巾放了下來遮住臉面。劉福扛著大包的皮毛邊走邊說:“小玉你帶盈盈去逛逛,有什麽喜歡的盡管買。”小玉撅著嘴巴道:“哼,哥哥太偏心了嘛!上次我來的時候,你還囑咐我不要亂買東西呢,這次盈盈來了你就讓亂買?”劉福紅了臉,嚷道:“哪有這回事兒,別瞎說!”說完就落荒而逃,惹的小玉與潘文峰竊笑不止。

    路邊小攤也是一處風景,包子、酥餅、油條、麻花、麥芽糖等小吃種類繁多,看得潘文峰眼花繚亂。小玉卻只往賣胭脂和首飾的小攤上逛,時不時拿起珠花銀釵往潘文峰頭上比劃,讓他哭笑不得。

    正當小玉興致勃勃的挑揀時,三四個小混混模樣的人圍了過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潘文峰推了推小玉,跟她使了個眼色,兩人快步走開。小混混卻緊追不舍,潘文峰拉起小玉的手便跑。那四個小混混罵道:“他媽的,這兩個小妞腿倒快!快追!”

    原來這四個人就是專門在街上給“群芳樓”找了“獵物”的。“群芳樓”乃是盡安城第一青樓,遠近聞名。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聽說群芳樓背後是朝中大宦官王公公撐腰,因此幹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竟無人敢管。近幾個月來群芳樓更是猖狂,居然公然在大街上抓年輕的姑娘進青樓。那四個混混早看出小玉與潘文峰是山堣H家、沒什麽背景,卻不料潘文峰卻看出了他們的不懷好意。

    兩夥人在大街上你追我趕,路人都遠遠的避開。有些看不慣的人搖頭嘆道:“又有兩個無辜的姑娘要遭殃了,這世間還有王法嗎?”雖憤然卻無人敢打抱不平,看來受欺壓已久。

    潘文峰雖跑的快,但後面還拖著個小玉,換了身體後體力也有所下降,不似先前般精壯。因此一會兒便香汗淋漓,被四人圍住。其中一個叫囂道:“跑啊!怎麽不跑了,他媽的,還沒見過這麽能跑的女人!”潘文峰對小玉耳語道:“待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趕快去找大哥。我能解決這幾個小混混!”其實潘文峰也不自信能打得過這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但是骨子堛漱j男子主義還是讓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小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四周的人都遠遠的看著,議論紛紛。潘文峰不禁感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種時候不該飛出一位大蝦白衣飄飄解救美女於危難之中嗎?為什麽大蝦到現在都不來?

    四個混混陰笑著圍了上來。擒賊先擒王,潘文峰一個“撩陰腿”踢向領頭混混的檔部,等他人反應過來,那個混混已經捂著褲襠象殺豬一樣滾在地上嚎叫起來。潘文峰將小玉推出去,猛擡右腿踢向一個偷襲小玉的家夥,那家夥偷雞不成蝕把米,鼻梁被踢斷了。斜眼望見小玉跑遠,潘文峰舒了口氣,迎面一個拳頭飛來,一歪頭躲過去,卻沒想到面巾卻被拽了下去,一時間萬籟俱靜,鴉雀無聲,四周的人都呆了。

    潘文峰趁此刻拔腿便跑。“別讓她跑了,這次是個絕頂的貨色!”那個被踢中檔部滿面痛苦之色的混混恨恨的喊道。其余三個人才醒悟過來,追了上去。潘文峰正慶幸逃出生天時,突見迎面飛來一股白色的煙霧,還帶著淡淡的香味,頓覺天旋地轉。煙霧蒙朧中模糊的看到混混那張目光盡赤的臉。“他媽的,以後你還能玩女人,我就服了你!”潘文峰看到那張臉變成豬肝色這才心滿意足的倒了下去。

    軟劍猶如靈蛇出洞,輕靈迅速若閃電,空中飄蕩著的花瓣如何也近不了他的身周三尺。白衣輕揚,別有一番淡然灑脫的氣質。西門飄雪收劍而立,今日練這家傳的淡月微波劍法竟有些神思飄忽。那纖細的青衣身影,那雙澄清純澈的雙眼,那哭笑不得的無奈神情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

    長身立於杏花中,西門飄雪自嘲般的笑了笑,卻一時無語。那一幕情景一遍又一遍在腦中浮現:飄飛的花瓣沒漫天飛舞,宛如下著一場杏花雨,她就站在雨中,亭亭玉立,一身青布衣,不施粉黛、不帶釵環,一條長辮拖在背後直到腿彎處,發絲上微落著些零星的花瓣,更添了幾分嫵媚。她的幹凈、不染塵煙,好似俗世泥潭中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正發呆時,卻見下人來稟告說:“家主,杏花村劉家來求見,說群芳樓將任姑娘抓走了,請家主……”剩下的早以聽不見,腦中只那句“群芳樓”在盤旋。

    潘文峰醒來時已是星鬥漫天、皓月高掛。睜眼便是華麗的裝飾,所躺的床上吊著銀翼紗帳,身上蓋著彩緞鴛鴦被。床頭放一張精致的小幾,香爐堳C煙裊裊。看到這些,潘文峰就明白自己是被送到妓院來了。天啊,我怎麽這麽倒黴?

    正在扶額長嘆時,進來一個老鴇模樣的半老徐娘。看到潘文峰醒來,連忙堆上滿臉的假笑,也不管上面的胭脂撲簌撲簌的往下掉,“姑娘醒拉,我是王媽媽。放心,憑姑娘的姿色我們是不會讓您受苦的。只要你好好的聽話……”俗話說的好:“好漢不吃眼前虧!”潘文峰深知此道理,於是打斷老鴇的話,道:“哎!落到這個地步也算我倒黴,你們打算怎麽安置我?”誰知這話反倒把那老鴇驚的差點跳了起來——哪個被拐來的姑娘不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非好用強才肯聽話。這個到是與眾不同,聽說把鐵頭打得趴在床上起不來了,看來這個似乎有點來頭!

    尋思了半晌,老鴇道:“姑娘實在是天下絕無僅有的美人,怎肯輕易與人?當然是好好培養然後才拿出手。待那時姑娘名動天下可別忘了咱群芳樓啊!”潘文峰忍不住偷翻個白眼,道:“怎麽培養啊,我什麽都不會!”那老鴇以為她還真的認命了,因說道:“這不難,我們有專門教姑娘學習的女師傅,日後可以慢慢學。一月後群芳樓要舉辦一個‘群芳爭艷’的節目,姑娘到時在上面一展才藝,那天下人還不盡知姑娘艷名?”說罷,只見又進來一個老鴇,招呼王媽媽一起出去了。

    潘文峰心下狐疑,悄悄起身躲在屏障後,只聽得“西門公子”四字。見沒了聲音,急忙回床上躺下。王媽媽進來道:“姑娘好好休息,明兒還要學習琴棋書畫。媽媽我忙去了!”說罷去了。潘文峰恨不得朝她臉上狠狠來兩拳,又想起“西門公子”四字,心道:難道是西門飄雪來救我了?可是我們禁有幾面之緣而已,難道是來嫖妓?不行,我得出去見他一面,憑這認識的份上他不會袖手旁觀吧!

    一開門,旁邊竟守著兩個大漢,潘文峰悻悻的撞上門,暗罵王媽媽奸詐。

    深邃的夜空,繁星點點,註定是個無眠之夜。潘文峰翻來覆去,到了黎明才朦蒙朧朧睡著。




2011-1-23 07: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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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絕世花魁救弱女 精明老鴇邀群?



次日,天剛亮潘文峰就被叫醒。一個丫鬟服侍她梳洗。那丫鬟叫紅兒,潘文峰情知是王鴇母派來監視她的,冷笑兩聲,忍不住在心堸搨啈o的祖宗三代。

    窗外的陽光微微穿過紗簾透了進來,屋子也稍微有了些明亮。

    紅兒從衣櫃堮野X幾件衣服,潘文峰挑了一件素色長衫穿上了,外套一件絞絲玫瑰紗衫,映在鏡子堙A她倒自己先呆了,只覺得鼻子熱熱的,心中狂喊:為什麽老天如此玩弄於我?如果這樣的女子賜給我當老婆,夫復何求啊!

    那紅兒本就是心思狹窄之人,就忌妒潘文峰美貌,如今只覺眼前一亮,淡淡的陽光拂在那美人臉上,睫毛在眼瞼上投下長長的陰影,掩住了他那雙清澈的眼睛,白嫩的肌膚、紅潤的櫻唇竟不用任何胭脂水粉!紅兒一時間心酸難耐,忌妒的無可不可,恨恨的解開潘文峰的長辮,趁機使勁揪了幾把,疼的潘文峰直皺眉頭,她才幸災樂禍的笑起來。

    盤好了頭發,紅兒拿一根蝴蝶釵正叉上去時,潘文峰連忙道:“那個就不用戴了!”紅兒卻不挺停手,冷笑道:“別人想戴還戴不成呢!別不知好歹!”潘文峰氣極,卻忍了下來,只在心媟t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與她一般見識。

    過了一會兒,那昨日的王老鴇進來了,看到潘文峰就眉開眼笑,盯著她象掂量一件貨物能賣多少錢似的眼神將她上下左右前後看了兩圈,一邊嘖嘖有聲的贊嘆:“我在這群芳樓堣]有幾十年了,美人見過不少,但是能稱的上絕世的,也只有姑娘你了。姑娘本名可叫任盈盈?”潘文峰被她盯得起了滿身雞皮疙瘩,冷不防被問一句就答應了,心中卻奇怪:昨日沒將姓名告訴她啊,她是如何得知的?

    王鴇母又問道:“姑娘可認識西門公子?”潘文峰聽到這已知其中原由了,定是西門飄雪來了。點頭道:“哦!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故意在“很好”二字上加了重重的音。那王鴇母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西門公子要見你呢!”沈吟一會兒接著道:“醜話說在前頭,不是我說大話,我們群芳樓在朝廷堨i是有人撐腰的。西門世家再厲害終究是江湖草莽,你還是告知西門公子不要胡來的好!“

    說到最後真可謂是聲色俱厲。潘文峰偷偷翻個白眼,卻不說話。那王鴇母也

    知道適可而止,又溫聲道:“西門公子就在外面大廳,我去請過來讓你們敘敘舊

    。”說罷帶著紅兒出去了。

    潘文峰暗想:西門飄雪真的為了我一個村姑跑到盡安城?難道是被我這一身

    漂亮的皮囊給迷住了?呵呵,果然美女的威力就是不同一般啊!既然老天給了我

    這副身子,不好好利用一下不是太可惜了嗎?嘿嘿∼∼陽光也遮不住她的奸笑了

    ∼∼

    門被推開了,一身似雪白衣的西門飄雪一進門就看到潘文峰趴在桌子上,支

    著腦袋在沈思。經過這一番打扮後更是明艷不可方物:她微低著頭,眉梢輕籠愁

    煙,眼角微含憂波,沈靜而又嫻雅。西門飄雪呆了一下,只覺此生能與她相識真是三生有幸。

    “你來了!”潘文峰嫣然一笑,一時間萬花怒放也比不上她的燦爛。西門飄雪默默的點點頭。潘文峰懷疑他是不是有自戀情結,每次出場都是一身白衣,而且還是雪白的,難道不會臟?哎,有錢人啊,行為就是這麽不可理喻!

    瞟了一眼窗戶上鬼鬼祟祟的人影,潘文峰暗暗冷笑一下,一把抱住西門飄雪,口中柔聲道:“你終於來救我了。”

    西門飄雪吃了一驚,粹不防被緊緊的抱了個滿懷,曼妙的身姿貼在他的身上,一股處女的幽香飄進鼻子,心懷不禁一蕩,一股異樣的感覺頓時充斥在心間。

    聽得那一聲呼喚,她呼出的熱氣吹進耳朵,癢癢的,西門飄雪腦中“轟∼∼”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崩塌了一般。

    王鴇母在窗外聽的真切,心中暗付:沒想到他們真的是相好的,那四個混蛋可給我惹來個大麻煩!西門世家的勢力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影響,不可小覷啊!但是既然已經擄來了,難道再送回去?這豈不是把王公公的面子丟光了?兩邊都不好辦啊。嘖嘖,這回弄不好就兩面不是人了。這四個天殺的混混,活該他斷子絕孫!

    潘文峰看窗外的身影漸漸離開,呼了一口氣,放開了西門飄雪,卻見他有些神情恍惚,白皙的臉上似乎有一抹紅暈。潘文峰忍不住調侃:“西門公子年方幾何?難道還是個處男不成?”西門飄雪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沒有答話。潘文峰傾一杯茶給自己,漫不經心道:“剛才那個王鴇母在窗外偷看,我那樣做是迫不得已的,不會責怪我吧!”西門飄雪只是微笑著搖搖頭,欣賞她自然而率性的動作,饒有趣味。

    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前提條件是發現對方的與眾不同,進而才會註意他(她),愛上他(她)。西門飄雪正在走進這個圈子而不自知。

    西門飄雪輕輕撥動浮在水上的茶葉,道:“怎麽樣,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潘文峰摸摸鼻子苦笑道:“只要我老老實實的順著他們的意,他們幹嗎為難我?”西門飄雪忍不住笑道:“你可不像是這樣逆來順受的人。”潘文峰一挑眉毛,辯解道:“我這叫‘審時度事’,識時務者為俊傑嘛!只有傻子才跟他們硬碰硬,結果可想而知。對了,你是來救我的吧!聽說這群芳樓幕後主人在朝中勢力很大,你們西門家∼∼”

    西門飄雪不動聲色,只是品了口茶道:“群芳樓幕後主人是禦前太監王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我西門世家不只在武林小有名聲,就是在朝中頗有勢力,四王之一的‘鎮西王’陸擎天就是我姑父。要與王公公鬥也不落下風,只是……”西門飄雪低頭沈吟。潘文峰自顧地接道:“只是為了一個女子大動幹戈不值得。”西門飄雪無奈的搖搖頭:“如果你要這麽想也不錯。”說完看著她微笑。潘文峰一時氣結。

    恨恨的喝了一大口茶,卻又被嗆了一下,咳嗽起來。西門飄雪拍拍她的背幫她順順氣,解釋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爺爺中年時收了個義子,取名西門玉。爺爺健在時,父親和玉叔叔還算和睦,可是等爺爺去世後,他們就反目成仇。玉叔叔被迫流落江湖,拜武林名宿冷真冷前輩為師,隨後娶了冷真的女兒為妻,自立門戶。自此來,西門家與冷家就戰火不斷。玉叔去世後,他兒子冷風比父親更加仇恨西門家,父親臨終遺言也要我滅了冷家。哎——怨怨相報何時了。”西門飄雪淡然的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憂郁,輕嘆一聲,含著淡淡的無奈。

    潘文峰已經聽出了原由,猜道:“是不是擔心西門家與王公公對決時,冷家趁火打劫或者和王公公聯合?”西門飄雪贊許道:“聰明!冷家雖與西門家一向有仇,但是也不屑和王公公這種人聯手。冷家的手段都是針對西門家的。”潘文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這麽說來,西門家與群芳樓似乎都不願撕破臉。群芳樓只是苦與拉不先臉面,只要找個臺階下,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西門飄雪放下茶杯,點點頭。潘文峰突然兩手一拍,喜道:“這就簡單多了,看我的吧!”西門飄雪疑惑的看了看她,卻見她只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此後,群芳樓奉潘文峰為上賓一般,錦衣玉食的養在群芳樓一座名為“多情居”的院落中,日常學些琴棋書畫歌舞之類,潘文峰不想學了也不逼迫。偶爾有畫師來畫像。除了不能出群芳樓大門之外,可謂是自由自在了。

    王鴇母卻是忙的焦頭爛額,因為“花魁任盈盈”的艷名早已播向大江南北,畫師所畫的肖像散向全國各地。每天慕名而來的達官貴人絡繹不絕,快要把群芳樓的門檻踩爛了。群芳樓中專門接待有身份的人的房間早以人滿為患,但是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男人生性愛自由,討厭受拘束。潘文峰本性也是如此,沒來這個世界之前整天為生活而忙碌,突然清閑下來就覺得空虛起來。一直很羨慕那種武俠世界中鮮衣怒馬、快意人生的俠客生活。如今來到這樣的世界卻被困於此,心中不禁憤然。用蹩腳的書法寫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的句子貼在房間堙A以表心誌。西門飄雪看到之後,若有所思。

    翌日,潘文峰實在窮極無聊,換了西門飄雪的衣服,拿一把扇面上書“風流太歲”的描金錦扇,將頭發挽了上去。可是,左看右看還是像女人,於是又將頭發剪下一些粘在鼻下,自覺如濁世翩翩佳公子,這才偷偷溜向群芳樓主廳。

    未進大廳,就聽到鶯聲燕語陣陣傳來。走近了看到廳內張燈結彩,充斥著種種淫聲蕩語,繁華氣象非同一般。

    大廳**放著一塊巨型碧玉臺,隱隱散發出微微的涼氣。樓梯在碧玉臺後通向四面八方,香衣鬢影上上下下。碧玉臺上此時無人表演,只在太下有一隊衣衫暴露的藝妓在隨著音樂翩然起舞。大廳內衣著光鮮的來客、濃妝艷抹的女子、滿臉堆笑的鴇母和龜奴來來往往,自有一種糜爛的氣氛回蕩。

    潘文峰從偏門進來,看著大廳內景象不禁嘖嘖有聲,不愧是名揚大江南北的群芳樓,氣勢果然非同一般!正看著,一個老鴇迎了上來,滿身的濃香直沖向潘文峰鼻端,不禁皺眉。那老鴇見潘文峰一身華服,氣質異於常人,知道非一般人,馬上堆著滿臉的笑,道:“喲!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群芳樓吧!放心,我們這堛漫h娘可是讓您見過一次就忍不住想第二次!”

    潘文峰環視一周,壓低嗓音輕蔑的的笑道:“難道只有這些貨色?”

    那老鴇眼睛一亮,道:“真正的花魁姑娘著這堿O看不到的。這堛犒F官貴人都是奔她來的呢!不過,幾天後的‘萬花爭艷’大會我們的盈盈姑娘就能與諸位客人見面了。現在,公子不妨先找其他姑娘!”

    興趣缺缺的潘文峰找了一處清靜的地方坐了下來,說:“找個幹凈的姑娘來,聽好了,幹凈的!”她特別的強調。

    那老鴇嘴媯社陬菕A身子卻站著不動,只是媚笑的看著她。潘文峰心中奇怪,突然心中一動,從腰堭ルX一錠銀子扔給她。那老鴇這才喜笑顏開的去了。

    過了一會兒,領來一個青衣小姑娘,仔細看上去才13、4歲的樣子,皮膚蒼白、頭發枯黃,

    一幅營養不良的的樣子。此時她正怯怯的站在老鴇身邊,頭也不敢擡。潘文峰心中暗嘆,群芳樓實在是喪盡天良,這麽小的女孩都叫接客?!不禁對這小姑娘同情起來。

    那老鴇笑道:“這個絕對幹凈,還沒有開苞呢!公子覺得怎麽樣?”潘文峰皺了一下眉頭,又扔了一錠銀子給她,冷冷道:“走吧!”那老鴇這才千恩萬謝的去了。

    小姑娘小心的倒了杯茶雙手捧給潘文峰,動作很是生疏。潘文峰接過茶卻沒喝,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怎麽會在這堙H”那小姑娘看潘文峰和善,鼓起勇氣回答道:“回公子話,我叫丫頭,13歲了,因為父母雙亡,才被叔叔賣到這堙C”潘文峰嘆口氣,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不過自己的處境比較好一點罷了,心中不僅不禁升起一股憐愛之情。

    他伸手想揉揉那姑娘的頭,卻嚇得她推了一步,撞翻了後面桌上的茶杯,她滿臉惶恐的看著潘文峰。潘文峰微笑道:“沒關系的,別怕。來坐吧!”小姑娘只是站在那兒不敢動。

    剛才那老鴇因為丫頭是第一次接客,恐得罪客人就遠遠的看著。見那丫頭竟不聽客人的話,急忙快步走過來,擡起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罵道:“不知好歹的小蹄子,公子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磨蹭什麽?”

    還要打時,潘文峰一把攔住她,生氣道:“她又沒怎樣,你怎麽下如此狠的手?”老鴇還要分辨時,卻突然驚恐的指著潘文峰,驚叫道:“你的胡子!”潘文峰連忙用手去捂,卻遲了一步,那老鴇眼疾手快,一把將胡子給抹了下來,待看到潘文峰的容貌才失聲叫道:“花魁姑娘!”

    原來這邊有爭執的時候,大廳內的人已經註意這邊了,聽的“花魁姑娘”四字全都看了過來,一時間,喧鬧的大廳突然靜了下來,竟連窗外的蟲鳴聲都聽得見。王公貴族、商甲豪俠,都像根木頭似的呆住了。潘文峰看身份已經暴露,索性坐下來慢慢道:“就是我,你想怎麽樣?”

    清脆柔媚的聲音在大廳媬漸X老遠,聽的人身軟骨麻。

    王鴇母聽說了這堛滷〞p,趕忙跑過來,拉起潘文峰就走,口中喊道:“各位客人繼續玩啊!我們花魁姑娘先去休息了!”客人們這才醒悟過來,爭相贊嘆道:“百聞不如一見,果然不愧是花魁。”雖贊嘆,卻無人敢近前,生怕褻瀆了她似的自動讓開了一條路。潘文峰邊走邊道:“那個叫丫頭的姑娘待會兒送過來侍侯我吧!”老鴇連忙應道:“行,就聽您的。”那個小姑娘聽了此話又驚又喜,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眾人目送潘文峰走遠,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回過神來,又看著身邊的姑娘頓感索然無味。

    回到自己的住所,潘文峰推開“多情居”雕龍刻鳳的門,卻看見西門飄雪靜靜的站在那幅蹩腳的字前想些什麽?他長身而立,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長眉微微皺著,溫潤的眼睛露出少許憂郁,這種眼神只有那次說起冷家的時候才顯露過一次。聽到門開的聲音,他轉過頭,眼中的憂郁迅速消融,然後湧上滿滿的溫柔,微皺的修眉伸開,嘴角輕揚,微笑道:“回來了!玩的開心嗎?任公子?”潘文峰看到他之前的表情楞了一下,直到他似往常般微笑,之前的樣子似乎都如幻像般煙消雲散,她微沈吟,問道:“你在擔心什麽?”

    西門飄雪苦笑,道:“你真敏感,。你這一出去又不知引來多少狂風浪蝶的追逐。”潘文峰放下扇子,苦惱道:“整天待在這堙A快要悶死了。真想去江湖闖蕩一下,刀光劍影、快意恩仇,多愜意的生活。”說著學電視堣@個反對壓迫的民族英雄死前的動作,高舉雙手,向天大呼道:“自由∼∼”西門飄雪忍不住為她自然率性的行為會心一笑。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丫頭送來了,潘文峰自去領她換衣服。西門飄雪望著暀W的字樣,黯然道:“其實你不知我有多自私,我只想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分享你的美麗。而你卻愛上了自由……”

    窗外花已雕殘,零落在水中,豆蔻荼蘼卻開的正盛。

    群芳樓對潘文峰露了一次面艷驚四座的事大肆宣揚,更是引來諸多先一堵芳容的王公貴族和風流俠客,盡安城客棧人滿為患。王鴇母趁機對外宣布三天後在群芳樓舉行“群芳爭艷”大會,群芳樓上上下下忙忙碌碌,將內外都裝飾的煥然一新,專門制作了到時入門的請柬,除了不能得罪的大人物每人一封外,其余的請柬更是賣到一百兩一張。各位女師傅更加緊了對潘文峰的訓練,潘文峰不禁叫苦連天。




2011-1-23 07: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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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翠玉臺上笑紅塵,群芳樓中領風






翠玉臺上笑紅塵,群芳樓中領風

  為了給丫頭起名字可費了潘文峰一番功夫。對別人來說,給丫鬟起名字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根本沒必要如此傷神,就連西門飄雪也不能理解潘文峰為何如此大費周章,但是他可以諒解。這點讓潘文峰很欣賞:對於別人的不能理解之處就試著去諒解。這樣的人往往在尊重別人的同時也贏得了別人的尊重。
  其實潘文峰的心思很簡單。她原本就是男孩兒,崇尚“英雄救美”的事情,潛意識堛漱j男子主義一直在暗示她:這可是我救的的第一個女人,當然不能隨意 !
  苦想了兩日,終於盯名為“竹夢”這個很有詩意的名字。丫頭卻被感動的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了。大概是從來沒有人對她如此重視過,連一個名字都如此費心,自此後服侍潘文峰更是盡心盡力。
  三日後,群芳樓已經準備完畢,“群芳爭艷”到晚上正式開始。
  待到傍晚時,群芳樓外已是門庭若市、車馬喧囂,有請帖的在門口被恭恭敬敬的迎了進去,無請帖的在門口久久徘徊不去。有想混進去的還未進大廳就被趕了出來,還有人出價二百兩買請帖,竟無人理睬。其實這些人也並非全是為了花魁任盈盈而來,能被請進群芳樓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拿到請帖不只代表有錢,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如此以來,人們怎能不爭先恐後。
  大廳堳D一般華麗,大廳上方用杏紅,翠綠、天藍、鵝黃、粉青等各色蟬翼薄紗結成花狀,花心卻是一盞牡丹型的燈籠。巨大的碧玉臺四周此時被一幅流雲蝙蝠紗掩著,臺下朝客人的三面各放一個青綠盤龍古銅鼎,堶掘芵耵瑪U著檀香,下面擺放的桌子都分出貴賤,正面最前面擺著四張桌子,中間兩張桌子坐的是西門飄雪和鎮南王小王爺淩禦琪。兩邊坐的是當朝宰相之子沈問心與王公公義子王修,盡安城城主只是坐在東邊。
  西門家雖表面是江湖草莽……但是西門飄雪的祖父曾幫朝廷平亂,立下赫赫戰功……先皇曾封西門家為“武林第一世家”,所以西門飄雪才能與朝廷顯貴平起平坐。冷家雖說自立門戶,卻也是西門家的令一分支,所以西門與冷家的恩仇朝廷也不能多家幹涉。
  此話暫且不提,先說大廳布置的金碧輝煌,眾人也都慢慢入座了,“群芳爭艷”正式開始。
  只聽得樂聲響起……紗帳緩緩拉開,一隊姿態婀娜的舞女開始偏偏起舞。只見衣帶飄舞、春情橫飛,真如蟠桃宴會上七仙女獻舞一般。
  鎮南小王爺淩禦琪頭帶紫金明珠冠,穿寶藍五爪龍白蟒袍,腰纏玫瑰紅腰帶,束著七彩結花長穗宮絳,上系一塊雕龍透明碧玉……腳登青緞朝靴。此時他正側身對西門飄雪耳語道:“西門兄,聽說你與這花魁任盈盈關系可不一般啊?!”說著,斜眼看了看剛趕來主持大局的王修。
  西門飄雪今天換了那一成不變的白衣,穿一身天藍錦緞長衫……系一塊同色佩玉,越發顯得玉樹臨風、翩翩儒雅。他笑道:“禦琪兄果然耳目通靈,難道禦琪兄對盈盈姑娘也有興趣不成?”淩禦琪仰頭笑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只是想看看這花魁是怎樣的美人,能讓西門兄如此傾心!”西門飄雪抱拳道:“禦琪兄過獎了。”
  接下來由群芳樓排名前十位的名妓楚湘湘、江媚、幽蘭、寒煙、荷影、白蘭、胭脂、百合、秋姬各顯絕技,一時間,碧玉臺上清音媚舞、笙簫鼓樂一場接一場,讓人眼花繚亂、心迷神醉,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淩禦琪看了一眼靜靜品茶的西門飄雪,只見他眼神清晰、動作平穩,再向周圍看了一眼,大都沈浸在臺上的表演不可自拔,不禁對西門飄雪又多了一分敬重,對這花魁任盈盈又期待起來: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西門飄雪這樣的眼高於頂的人動情呢?這群芳樓十大名妓已經是罕見的美人了,難道這花魁有什麽過人之處?想著,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臺上秋姬的舞劍。
  最後一場已經完了,臺上的人都下去了。一張雪白的月影紗帷幕垂在碧玉臺連接大廳的出口處,飄飄揚揚。王鴇母穿的珠光寶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了臺,滿臉堆笑道:“下一場就是我們花魁任盈盈姑娘的表演。這可是盈盈姑娘首次獻藝,大家多多捧場 !”這王鴇母羅嗦了一大堆沒營養的話,眾人早已不耐煩,卻因懼怕王公公勢力不敢開口,或者是自持身份尊貴不肯開口,所以這王鴇母看眾人都愛理不理的才下了臺。
  突然,大廳四面幾百盞燈籠一齊熄滅,只剩碧玉臺燈火明亮,映著碧綠玉石發出的幽幽的光,襯著月影紗反射出的淡淡月光,吊在臺頂的燈籠竟飄下各色花瓣來,似真似幻、朦朦朧朧 、猶如仙境一般。
  眾人精神一震,知道壓軸好戲要開場了,不禁正襟危坐起來。淩禦琪轉頭望了一眼西門飄雪,只見他嘴角似乎帶著微微的笑,手中端著茶杯卻不喝。似乎察覺到淩禦琪的目光,他也轉過頭來微微點了點頭,淩禦琪也含笑回應。
  月影紗帳內悠悠響起一股空靈的簫聲,那聲調淡然飄逸,自有一股醉人風情。帷幕緩緩的被拉開,一個白色的身影姍姍而來。眾人一看,頓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心在腔子媔繪鶧_來,雙眼發直,茶水傾在手上都不察覺。臺上的潘文峰美的不像人類,她頭上不帶釵環,只用一條白色絲帶系住後面直垂膝蓋的青絲,結成蝴蝶狀,微露出小巧玲瓏的耳朵,不帶耳飾。臉上不施脂粉,眉不畫而黛,唇不染而紅,雙眼淡然,似乎不屑看臺下所有尊貴的客人,一襲絲織長衣,聖潔高雅,前襟微敞開,露出優美的鎖骨。雙手抱一架琵琶,輕掩住高聳的前胸。盈盈可握的細腰系一條同色絲帶,修長的腿被輕輕掩住,拖地的長衣後擺卻掩不住那半截光潔細致的小腿。小巧白皙的腳上竟未穿鞋,一步一步走在地上,讓人心疼之余,更惹起男人的無限遐思。她全身未帶一件首飾,未塗一點胭脂水粉,可是正是這天然無雕飾的模樣震驚了眾人。
  聖潔中卻被露出的鎖骨與小腳添了幾分誘人的媚惑,直如瑤池碧水中一朵孤傲的白蓮,帶著目空一切、洞察紅塵的神情,冷眼漠看這些或富甲天下,或權傾朝野,或笑傲武林的富商貴族和江湖俠客。眾人都不自覺的垂下眼睛,不敢和她對視,似乎那漠然的眼神一眼便可以看穿他們世俗功利骯臟的內心。這天然的美帶給人們的不是驚艷與贊嘆,而是“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焉”的敬畏。
  淩禦琪終於知道,像西門飄雪這樣的人物為什麽也會對一個女子如此傾心。這般絕色尤物怎能不讓人瘋狂?在看到她的瞬間,他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在不顧一切的狂跳,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淩禦琪看看似乎很平靜的西門飄雪,沈聲道:“西門兄,恕我食言,任盈盈我會盡力爭取的。”西門飄雪心頭一跳,臉色不變,看了看淩禦琪卻不說話。
  右邊的王修腸子都悔青了,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臺上的花魁。他才到盡安城,奉王公公之命來完成與西門飄雪的交涉,卻沒想到這件“貨物”竟如此的……他真想留下這件極品慢慢玩賞,可是西門飄雪絕不會善罷甘休,義父也不會同意他這樣胡鬧。看著臺上的絕代尤物,他不甘的握緊了拳頭……
  潘文峰看著臺下的眾人癡癡傻傻的模樣,心中一陣惡心,直欲嘔吐出來。忽然想起從前的自己對著大街上的美女流口水,好像也是這幅樣子?!
  遠遠的望見西門飄雪聽見了旁邊的人的話,眼中的憂郁似乎更甚,臉上雖帶笑,可是這笑容反而更讓人覺得憂傷。潘文峰心中一陣抽動,似乎西門飄雪自從認識了自己以後,眼中總有化不開的憂郁。第一次見他時的瀟灑、揮灑自如的氣度好像很久都沒有見過了。
  潘文峰是個敏感的人。孤兒都是很敏感的,他們怕受到傷害,總是小心的觀察周圍的世界,把自己一層層包裹起來,不敢去愛別人,也拒絕了別人的愛。從開始,他確實是想利用一下西門飄雪,可是不知何時,他的防禦漸漸松懈,等發覺時西門飄雪在他心中已經占了一個位置。難道從不被人關愛的孤兒只要遇到了一份真心就可以打開心扉嗎?
  西門飄雪,對不起了,你的一番真心註定要浪費在我的身上了。潘文峰默默道。看著臺下神情恍惚的西門飄雪,忍不住向他輕輕點了點頭,西門飄雪的微笑如意料中迅速展開,眼中帶著些寵溺。
  在漫天飄飄灑灑的花雨中,在碧玉臺幽幽的青光中,在月影紗反射的清冷月光中,潘文峰漫步到準備好的雕木軟椅邊坐下,伴著飄逸空靈的簫聲,撥動琵琶弦,輕唱: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簫聲忽而變換莫測,忽而聚散無常,歌聲似佛前香爐中的裊裊青煙飄到人間,看人間真情、俗世冷暖、紅塵紛亂;看新人笑、舊人哭……眾人乘著歌聲看遍紅塵萬事,腦中忽覺清靜無塵,似身處煙霧繚繞的高山寺廟,遠離了紛紛擾擾的人間,讓人耳清目明,心神靈透。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那聲音漸漸低下去,越來越低,待知覺時余音猶在耳旁纏繞。
  眾人許久才回味過來,一時間叫好聲、掌聲轟然雷動。仔細看臺上時,椅上哪媮晹酗H影,花魁姑娘早已轉到月影紗後面了。
  眾人只知道這首好聽,哪堛器D這兩個月來潘文峰別的都不大學,只是這首歌練了幾千幾萬次,練得自己聽了都厭煩。一個男人居然彈琵琶這種女人的玩意兒,簡直是恥辱!潘文峰無數次這樣想。我現在還是男人嗎?也無數次的問自己,卻總是沒有答案,唯一的答案就是苦楚。
  西門飄雪聽這首歌也有千百次,每次聽到都有不同的感受。這次聽到震動卻比往常更大。他忽然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潘文峰,從開始的驚艷,只覺得一股清新之氣撲面而來,其中又帶幾分柔媚;再然後她的自然率真、毫不矯揉造作的純真;談話後又驚奇於她的聰慧與隨機應變能力;再經過相處後他對周圍事物的敏感、熱愛自由的天性,到如今他飄然出塵的聖潔,她真的只是一個與父母逃難山中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嗎?她的身上還有多少迷?西門飄雪感覺自己總在隔著一層紗看她,等他揭開這紗,卻發現她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掌聲經久不絕,王鴇母搔首弄姿的走上了碧玉臺,媚笑道:“諸位尊貴的客人,你們也看了盈盈姑娘的表演了,盈盈姑娘到底如何也用不著我多嘴。客人們到底想怎樣,出個價吧!”王鴇母這段話說得模糊不清,讓客人產生各自的想法。如果說誰想和盈盈姑娘共度良宵,恐得罪了西門飄雪?直說誰想買下盈盈姑娘又恐眾人疑惑:群芳樓怎麽將這棵“搖錢樹”賣出去,難道有內情?
  “一千兩銀子,只願見盈盈姑娘一面!”一個年輕公子站起來道,自以為瀟灑的搖了搖扇子。
  “五千兩,讓我單獨見盈盈姑娘一面!”一個虬髯大漢冷冷道。
  “一萬兩,請盈盈姑娘再唱一首。剛才那真是余音繞梁啊!”一個胭脂味極濃的公子搖頭晃腦道。
  “兩萬兩,請盈盈姑娘單獨為我舞上一曲。”一個腦滿腸肥的富商喊道。
  “五萬兩……”
  “七萬兩……”
  聽著周圍的競價,淩禦琪轉頭看著依然鎮定自若的西門飄雪,又仔細看了看臉色變換不定的王修,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心中卻是不甘。
  “一百萬兩,我要與盈盈姑娘共度良宵!”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笑道。原來是南方首富之子。眾人頓時興奮起來,大廳堣@時喧鬧起來。
  宰相之子沈問心此時才道:“惡俗!真是玷汙了盈盈姑娘。”他父親雖是百官之首,但是若他任意揮霍恐落人話柄、惹人非議。他雖有心,卻是無力。淩禦琪聽了只是笑笑。
  潘文峰在帳後聽得競價聲已經到了一千萬兩了,不禁口水橫流,低頭看了看自己,暗想:紅顏禍水啊!一幅皮囊竟值這麽多錢嗎?但是想到讓這些男人瘋狂扔銀子的就是自己,又不禁感到悲哀:沒想到我潘文峰也有被當貨物競標的一天,真是世事難測。
  站在女人的立場上,潘文峰是極其厭惡這種被人當貨物的感覺。但是站在男人的立場上,他也同樣想同那些人一樣散盡千金博得美人一笑。如同女人都痛恨蕩婦,但是有機會試一次,大概誰都不願拒絕。男人也是如此,似乎都不屑烽火戲諸侯的昏君,假如可以試一下,無論誰都會爭先恐後。先不說紅顏那醉人的一笑,就是那份豪氣就難以讓人拒絕。
  “十萬兩金子。盈盈姑娘我要了!”淩禦琪喊道。
  大廳堿藒M寂靜無聲,群芳樓外的喧鬧隱隱傳來。
  就算西門飄雪與群芳樓有過約定又如何,難道他王公公敢開罪我鎮南王府?如果不爭取就放棄,那才是我最大的損失。淩禦琪心道。
  西門飄雪拿著茶杯的手微頓了一下,第一次開口競價:“二十兩!”不言而喻,當然是金子。
  這次,大廳堬酗H已沒有人再喊價了,或是沒如此財大氣粗,或是懼於鎮南王府與西門家的勢力。一時間大廳幾百人只剩淩禦琪與西門飄雪競標。
  王公公義子王修臉色終於恢復正常,心道:一個是鎮南王府小王爺,一個是“武林第一世家”家主,兩邊都不好得罪,不如讓他們鬥個你死我活,我再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更好?想著,眼中寒光一閃,悠閑的端起茶抿了一口。
  “五十萬兩。”淩禦琪瞥了一眼西門飄雪道。
  “六十萬兩!”西門飄雪不動聲色,淡淡道。
  “七十萬兩!”
  “八十萬兩!”
  “一百萬兩!”
  “……”
  臺下眾人的眼神睜的已經有雞蛋大,不禁暗嘆:不愧是鎮南王之子,不愧是西門家主!情知自己已沒機會,索性看起好戲來。
  西門飄雪知道這麽喊下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更何況旁邊的人正隔山觀虎鬥,想揀便宜呢!於是對淩禦琪道:“禦琪兄,我們再這麽爭下去也無甚意義。請盈盈姑娘出來一敘!”
  淩禦琪吃了一驚,沒想到西門飄雪快刀斬亂麻來這一招。正待拒絕時卻見潘文峰一身白衣、亭亭裊裊走了出來,遂閉了口,心知自己是輸定了。王修暗叫一聲:不好!卻是無法。
  其實,潘文峰在帳後早聽到西門飄雪與淩禦琪的競標,實是心急如焚。原本與群芳樓約好,舉行“群芳爭艷”之後,西門飄雪只要喊出最高價,不用付錢就可以把自己帶走。如此一來,群芳樓既保全了面子,又不得罪西門家,而西門飄雪也不損失什麽,這是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可沒想到事到臨頭卻殺出個有權有勢的小王爺。忽聽西門飄雪說道“請盈盈姑娘自己來決定”,這一下,主動權來到自己手中,心就突然放松了。
  眾人精神都集中起來,仔細看臺上那絕色的美人會選誰,大廳媕R得仿佛無人似的。
  淩禦琪情知自己已經沒有機會,索性欣賞這或許今後再也見不到的佳人來。只見她眼睛盈起滿滿的笑意,看向西門飄雪:“飄雪,明天別忘了來接我。”
  “轟∼∼”大廳從極靜到極鬧,似萬奡葵齬T起了一聲焦雷。
  西門飄雪如往常一樣微笑,看向潘文峰的雙眼媞′O柔情,輕道:“好。”
  王修心中的小算盤被打亂,恨得咬牙切齒,臉上卻堆滿了笑意。拱手向西門飄雪道:“恭喜西門兄抱得美人歸!”西門飄雪謙遜道:“托王兄的福。”王修道:“不敢、不敢。”淩禦琪看風華勝人的西門飄雪,雖失落卻也心服。
  群芳樓這晚直鬧到淩晨天微亮時方散。




2011-1-23 07: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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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癡情公子空癡情,無情美人只無?

  淩晨,微亮的多情居在幾絲微亮的朝光與星光的閃爍中,竟顯出幾分清雅來。大概是屋中居住的人的關系吧。
  西門飄雪被眾人拉著慶賀了一夜,此刻才有空閑來著“多情居”。
  遠遠的見竹夢在那媦漅犑往L的水。竹夢見西門飄雪來了,輕聲道:“姑娘還沒醒呢!”西門飄雪點頭道:“我只進去看看她。對了,今後應該改叫‘小姐’了。”竹夢回說是。目送西門飄雪進了屋子忽然醒悟過來:西門公子這麽說,是連我一起贖出去了?可以一輩子侍侯盈盈姑娘了?!想著,不禁高興得歡呼出來,回頭看看多情居,連忙掩住口,生怕吵醒了樓中人。
  屋內還有些暗,幸而西門飄雪目力極好,暗使輕功,恐驚醒了潘文峰。潘文峰每日堻ㄜn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床,這個懶懶的小習慣倒是非常惹人憐惜。西門飄雪怕酒氣熏了潘文峰,於是用昨日的涼茶漱了漱口,這才進去內屋。
  轉過圍屏,床上繡帳下伸出一只修長嫩白的胳膊,帳子也微微敞著口,隱隱看到床上佳人的睡姿。西門飄雪微微一笑,暗運輕功走過去,輕托起她的手放回床上。挑開繡帳,就看到潘文峰十分不雅的睡像。
  只見她手腳擺成個“大”字型,紅緞被子只有一角蓋在肚子上,其它部分亂成一團壓在身下。白綢睡衣淩亂的裹在身上,胸口處的帶子沒有系好,露出一個淡粉色的肚兜,高聳的胸脯隨著呼吸一上一下。這幅誘人犯罪的綺麗景色直看得西門飄雪口感舌燥,連忙移開視線。卻見幾根青絲粘在她小巧的粉唇上,忍不住寵溺的笑笑,替她撥開了。她似乎覺得有些癢,伸出粉紅的香丁小舌舔了舔唇瓣,眼睫毛微動了幾下,終於還是沒醒,繼續呼呼大睡。
  這番無意識的舉動卻讓西門飄雪渾身發熱,白玉般的臉上染上一層紅暈,不自覺的舔了舔幹燥的唇。凝視著自己心愛的人,他忍不住低下頭去吻她粉澤光潤的唇瓣。
  他輕輕低下頭去,低下頭去,漸漸挨近了她那絕世的臉龐。她呼吸出的氣息拂在他臉上,幽香而溫熱,這一刻她顯得分外真實。仿佛感覺出不舒服,她輕皺了一下眉頭,西門飄雪猛然驚醒,倏地移開了臉。
  天大亮時,仆人回說車馬已經備好,隨時可以上路。潘文峰已醒,正在梳洗。西門飄雪問道:“盈盈,你想要去哪堙H”潘文峰一聽頓時興奮起來,道:“先回杏花村看看,然後學武功闖蕩江湖,遊遍名川大山。”西門飄雪心媟L酸,臉上卻微笑道:“再然後呢?”潘文峰一楞,說不出話來。
  如今的自己是女兒身,難道最後嫁人不成?想著沮喪起來,先前的興奮不翼而飛。
  西門飄雪不甘道:“難道你將來的打算中,沒有一點與我有關嗎?”潘文峰預料中的事終於在今日成了事實,面對西門飄雪沈痛的眼神,咬咬牙狠心道:“說實話,我對你只有感激,若是你有什麽事,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但是若要我嫁給你,對不起,我做不到!”說完低下頭去,不敢看西門飄雪。
  過了半晌,才聽西門飄雪緩緩道:“沒關系。我,可以等!”
  只這一句就讓潘文峰心中一痛,險些滴下淚來,卻也拼命忍住了。她多久沒哭過了?十年?二十年?好像從開始記事起吧!自從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必須堅強,否則就無法孤獨寂寞的生活下去。而此刻,幹了了二十年的淚腺竟流出淚來,只因旁邊這個男人的一句話——沒關系,我可以等!
  她擡頭看西門飄雪,方才在他臉上沈痛的表情好似幻影,此刻他如往常一樣帶著溫潤的笑意,像冬日媟x暖的陽光,讓人不由得感到溫暖。他笑道:“告訴我,你到底是哪堥茠滿C你那一套騙的了別人可騙不了我!”潘文峰做無奈狀:“老大,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聰明!”
  西門飄雪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潘文峰終於投降,苦笑道:“我沒有父母,什麽我任我行、黃蓉、逃難在山谷,全是我瞎編的。我是個孤兒,只因機緣巧合來到杏花村,然後遇見了你。”她故意略過最主要的部分,那太驚世駭俗了。西門飄雪聽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卻也不逼問,只是憐惜的撫了撫她的發。
  “近日來冷家又有蠢蠢欲動的跡象,我要趕快回去主持大局。我先派人送你去杏花村,等事情平息下來再……”西門飄雪還未說完就被潘文峰打斷:“這怎麽行?難道你一有困難我卻像烏龜一樣縮進龜客嗎?不用說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你派人送個信給劉家,不要他們擔心。”西門飄雪微笑道:“好。”
  吃了了飯,西門飄雪帶了兩個手下與潘文峰竹夢一起上了路,朝著梁州而去。
  一路上無非是“荒村雨露眠宜早,野店風霜起要遲”,不過仔細說起來也發生了幾件趣事。
  潘文峰放著舒服的馬車不坐,硬要學騎馬。西門飄雪拗不過,只得把自己的坐騎“踏風駒”給她騎,雖摔的渾身酸痛,讓西門飄雪心疼不已,倒也真學會了。這件小事讓西門飄雪對潘文峰又多了一分了解。
  自學回騎馬之後,潘文峰不管身體酸痛,日日在馬上做著俠客的白日夢。忽有一日,她竟不騎馬了,老老實實的待在馬車中,讓西門飄雪不禁詫異。
  到了客棧,西門飄雪安排好事宜來至潘文峰房中,看潘文峰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發楞,不禁關心道:“怎麽了,不舒服嗎?”潘文峰反應過來,悶悶不樂道:“沒什麽,肚子痛而已。”
  西門飄雪聽說,忙伸出手來給她把脈,邊道:“怎麽會肚子痛呢?吃了什麽壞東西了嗎?”潘文峰拉下他的手,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真想知道?”西門飄雪卻沒註意她的詭異表情,急道:“你到底怎麽樣,還是找大夫來看看吧!”
  潘文峰盯著西門飄雪英氣逼人的俊臉,一字一頓道:“我——月經來了。”西門飄雪還是疑惑的看著她。潘文峰皺著眉頭想著,“對了,你們這堨s葵水!”
  西門飄雪白玉般的臉上開始飛快的染上紅暈,細長溫潤的眼躲開了潘文峰戲謔的逼視。潘文峰看著他少有的害羞表情,忍不住放聲狂笑,笑得捂著肚子滾在床上起不來。
  西門飄雪窘迫的滿臉通紅,故做平靜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了。”腳步比往常急些。出了門撞見竹夢,竹夢仔細看看他,關心道:“公子,您的臉怎麽了?”潘文峰在屋內聽見更家肆意狂笑起來,簡直連氣都喘不過來了。西門飄雪聽見氣得咬牙,卻沒辦法,只得飛快的走開了,讓竹夢驚詫不已:向來穩重的西門公子竟也有如此驚慌的時候?!
  屋內的潘文峰笑了半晌,郁悶之氣一掃而光。自我安慰道: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我潘文峰怕過什麽來?
  ∼∼
  梁州是除都城之外八大富城之首,地處長江以南,氣候宜人,一年四季溫暖如春。大江在此分流,因梁州官民興修水利,而在此地形成方圓白堛漱j湖——洛湖。
  洛湖名字的由來也有一斷緣故。傳說此湖中有只千年螃蟹精為害百姓,使得人民生靈塗炭、苦不堪言。河神洛神途經此地,一舉制服了螃精,百姓感激洛神,就將此湖命名為洛湖。此事名不見經傳,真假不得而知,但是臨水而建的梁州城卻是日益繁華昌盛,到如今已成為京城之外的第一大城。
  西門家就坐落於洛湖北面,坐北朝南,迎門對著萬媞悛i的洛湖。正門上有一巨大牌匾,龍飛鳳舞著四個大字——武林第一世家,乃是先朝皇帝親筆禦書。正門平時緊閉,只開兩個角門出入,只有大人物到來時才開大門迎接。大門兩邊個臥一個威風的大理石獅子,栩栩如生。從晱~看到院內的亭臺樓閣、假山綠水等景致,自與別處不同。
  潘文峰立在那塊“武林第一世家”的牌匾下,目瞪口呆,聽得兩邊列著統一黑色綢緞的護衛喊道:“恭迎家主回府!”才把出去神遊的魂魄拉了回來。西門飄雪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這就是我的家,進去吧!”潘文峰幹笑兩聲,道:“你家真大!”西門飄雪卻不答話,只是笑笑。
  進去後才知道堶惕韝j,光那個武場根據潘文峰目測,估計有三個標準足球場那麽大,放眼望去皆是花棬[瓦、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又從洛湖引來一條水渠,曲折盤旋的穿插在整個庭院,所以真有“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院中景致及盡險峻精巧之能事,卻也不失典雅大方,因屋子造的極為大氣,絲毫不顯江南人家房屋的小巧。潘文峰雖不懂建築,但是卻也看出當初造這房子時頗費了一番心思。
  進了大廳,有一個黑綢袍的大漢道:“見過家主!”西門飄雪一向溫潤的臉此時方顯出世家之主的威嚴來,平靜道:“冷家近些日子有何行動?”大漢道:“稟家主,冷家字聽說家主回來之後就再無動靜了。”西門飄雪揮揮手,那大漢退出去了。潘文峰狐疑道:“難道聽說你回來就怕了?”西門飄雪沈思道:“冷風也不是如此沒膽量的人,以他的性格此時肯定在策劃什麽計劃。靜觀其變吧!”潘文峰驚奇道:“你性格雖平和,但也不象是這樣任人欺負到頭上才還手的人啊?”西門飄雪無奈道:“當初如不是父親嫉妒玉叔而將其趕走,也不會有今天西門家與冷家成仇的局面,我只是想替父親還債而已。”
  潘文峰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這樣君子天下少有啊!潘文峰最敬佩的就是西門飄雪這點:從來都替別人考慮,總能站在對方的立場上看待事情。這種人品的人當兄弟多好,可偏偏自己是個女兒身,真是苦惱!
  潘文峰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那時應該還沒你吧!你怎麽知道這些事的。”西門飄雪尷尬半晌,終於在潘文峰逼人的目光下說出真相:“當初父親和我玉叔都喜歡上我母親,因母親後來嫁給了我父親,玉叔一直心懷芥蒂。父親也因嫉妒玉叔武功天分高,而爺爺又非常鍾愛玉叔,所以在爺爺去世後將玉叔逐出了家門。這都是母親告訴我的。”潘文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西門飄雪猶豫了一會兒,試者問道:“你要不要見見我的家人?”潘文峰心中一驚,不動聲色道:“我是被你從青樓贖回來的,他們誤會怎麽辦?還是免了吧!”西門飄雪笑道:“好吧!我領你去你住的地方。”說完走出門去,他的背影漸漸消融在夕陽中,潘文峰突然感到有些酸澀。
  穿過藤蘿掩映的短晼B盛開的豆蔻荼蘼、落紅的羊腸小徑,峰回路轉、絕處逢生,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小湖來。湖水碧波蕩漾,上面荷葉極茂盛,將整個湖面遮住了三分之二,卻只露著幾個花苞,還未開花。湖面上有一座精致的水榭,旁邊靠著一只采蓮小舟,小徑盡頭有一座竹子搭成的小橋直達水榭。
  西門飄雪把手在潘文峰無神的眼前搖搖,輕笑道:“回神了!口水都流出來了!”潘文峰趕緊擦一擦嘴角,哪兒有口水?惹得西門飄雪大笑不止。潘文峰也不理他,只顧問道:“我住這堙H真的?”西門飄雪忍不住揉揉她的頭發,含笑道:“是啊!這‘聽雨榭’極清靜,很適合你。”潘文峰突然瞪大眼睛,臉色怪異,問道:“這堨s‘聽雨榭’,是不是還有‘觀瀑樓’?”西門飄雪不解道:“什麽觀瀑樓?”潘文峰一本正經的說:“女廁叫‘聽雨榭’,男廁叫‘觀瀑樓’”西門飄雪想了一下,不禁啞然失笑,遂命人將水榭上的牌匾“聽雨榭”摘去,親題了“雨打新荷”四字讓人刻扁。
  潘文峰看他寫的極漂亮的四字,又想想自己那蹩腳的毛筆字,簡直是天淵之別,於是笑道:“是不是還要寫‘雨打殘荷’四字,等到秋天再掛上去。”西門飄雪笑道:“也好,只要你高興,寫什麽都好。”潘文峰忙攔住道:“算了,我也住不到秋天。”西門飄雪一楞,臉色黯然,雖隨即恢復正常,卻還是沒瞞過潘文峰的眼睛,不禁自悔失言。
  漫過小竹橋,進了水榭才知堶惕O有洞天。整個水榭都用雕梨香木隔開,梨木上雕著花草蟲魚人物等景致,或縷空了鑲進古董書畫。倏而珍珠簾懸,倏而簾幕橫掛,很是精巧。屋中飄著股梨木的清香,混著綺窗外飄過來的荷香,凝成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使人神清氣爽、六根俱凈。
  住了幾日,西門飄雪陪她遊遍了整個梁州城,自是每日都有新鮮事。
  如此過了幾日,潘文峰突然要西門飄雪教她武功,西門飄雪沈默了許久,終於平靜無波的問道:“你真的那麽希望闖蕩江湖嗎?甚至不惜拋下一切?”他語氣雖平靜,但是暗藏的淡淡憂傷還是讓潘文峰內疚不已。潘文峰故作豪氣狀,“闖蕩江湖多自由啊!這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西門飄雪看她絕美的笑顏,心中有忍不住的沖動,他多想狠狠把她抱在懷中,不讓任何人覬覦她的美麗。可如今他最心愛的人卻要離他而去,尋找自己想過的生活,這怎能不讓他心痛? 他搖搖頭苦笑道:“你的容貌會讓你自由的闖蕩江湖嗎?你一出西門家大門就會有千千萬萬的狂蜂浪蝶蜂擁而上。誰不知武林第一美人就在西門家。”潘文峰如被突然澆了一頭冷水,腦中頓時清明:阻擋自己的不是群芳樓,也不是西門飄雪的愛,更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武功,只因這張臉,自己無法像平常人一樣生活,無法遊遍名川、無法仗劍江湖,甚至無法單獨跨出西門府一步。
  她輕問:“如果,當初你遇見的只是一個長相平平的我,還會愛上我嗎?”西門飄雪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是啊!如果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驚艷,自己還會對她用情至此嗎?潘文峰突然笑了,笑容映得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笑得萬花競放都比不上她的明艷,她摸摸臉笑問:“如果這張臉不再如此美麗,你就不會這樣為我煩惱了,對吧?”問完這句話,她本來應該如釋重負的,應該為屏除了西門飄雪的癡情而歡呼雀躍的,可是為什麽她感覺心上像放了一塊冰一樣冷。
  西門飄雪突然有些心慌,似乎抓到了什麽,又似乎失落了什麽。正在沈思,卻見眼前寒光一閃,心中一驚,右手彈出一股氣勁擊落了潘文峰手中的水果刀。急看她時,嫩白光滑的臉上已然多了一絲血痕,滲出一顆鮮紅的血珠來。西門飄雪猛然抓住她的雙手,急道:“你幹什麽傻事,為什麽要傷害自己?”潘文峰看他細長溫潤的眼睛,不自覺的問道:“你是在心疼這張臉還是在心疼我?”說完,兩人都楞了一下。
  潘文峰急忙改口道:“毀了這張臉我就自由了,可以學武功闖江湖了。”西門飄雪只是靜靜的看到他眼堨h。潘文峰先還鼓起勇氣與他對視,誰知道那雙細長的眼竟似有魔力一般,仿佛把她內心看了個通透,逼得她漸漸的低了頭。
  春殘夏初,荷葉飄香。
  新荷水榭內的兩人立在圓窗下,西門飄雪輕輕捧住她的臉,小心的吻上她的傷口,舌尖溫柔舔吮著滲出的血珠,輕柔的如同一團柳絮飄落在水面上,如同微風拂過碧波,仿佛一切都只是浮光掠影。
  潘文峰驚呆了,瞪著老大的眼看西門飄雪微笑著的俊臉,看他似水的眼堬捱〞漪X情,簡直快要溢出來了。她氣急敗壞的喊道:“快拿藥來,疼的又不是你!”西門飄雪不答話,只從一個櫃子堮野X一個三寸高的瓶子來,倒在手指疑點透明的液體,邊塗到她臉上邊道:“這是止血生肌露,我西門家屬下的藥店研制的,效果很不錯。”潘文峰果然覺得臉上涼涼的很舒服,嘴中卻嘟囔著:“切,你作廣告啊!”西門飄雪只是笑,像得知了什麽秘密一樣。




2011-1-23 07: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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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豪情長醉仙樓拼酒 意氣堅蝶舞?

  這日,潘文峰正盤腿修煉西門飄學所教的內功“生生訣”,正覺得渾身暖洋洋的舒服,忽見西門飄雪著一身青衫進來。遂睜眼笑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如何?”西門飄雪坐在她對面也笑道:“今天倒是好興致,講什麽笑話?”潘文峰心中暗笑,臉上卻不露聲色道:“有一條蛇和一只白色烏龜打架,結果那條蛇輸了,於是懷恨在心,立馬找了蛇家族的蛇類來報仇。半路上遇見了一只青色烏龜,大家蜂湧而上去群毆它一頓。青龜很委屈的問;‘你們幹嗎打我?’那條蛇一掐腰罵道;‘小子,別以為換了青殼我就不認識你了!”講完看著西西門飄雪身上的衣服狂笑,差點跌下地來。西門飄雪看著自己的衣服,又看看笑的打跌的潘文峰,一時間哭笑不得。
  正鬧著,忽聽門外傳過一聲爽朗的大笑:“好一張伶牙俐嘴,連西門家家主都敢嘲笑。”潘文峰疑惑:是誰竟不通報就敢闖到這堥荂H卻見西門飄雪站起來喜道:“表哥,你怎麽來了?”潘文峰看時,已從門外走近來一位年輕的公子,身穿藍色長錦袍,腳踏黑色錦靴,膀寬腰細、面目豪爽,讓人一見就心身好感。這人就是鎮西王與西門飄雪的姑姑西門明月之子王玨。
  王玨一進來就審視潘文峰一番,卻只是純粹欣賞的目光,讓潘文峰心生敬佩。西門飄雪介紹道:“盈盈,我表哥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豪俠,人稱‘千杯不醉’!”王玨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贊道:“怪不得我這自視甚高的西門表弟也會動情,如此佳人怎能不讓人心動?”西門飄雪也笑道:“表哥怎麽有空來我這兒?難道已經抱得佳人歸了?”王玨搖搖頭道:“不提也罷,苦追了一年還是老樣子。我們相逢不易,去喝它幾壇如何?醉仙樓的桃花釀好久沒嘗過了,今日我們不醉不歸!”西門飄雪也笑道:“大哥歲號稱‘千杯不醉’,也不可過量啊!小酌怡情,大飲傷身。”
  潘文峰看王玨豪爽,不禁豪氣頓生,揮手道:“此言差矣!當飲則飲,畏前畏後豈是大丈夫所為?王大哥是否賞臉,我願一同前去。”王玨眼中精光一閃,笑道:“好一個豪爽女子,走,我們去醉仙樓。”西門飄雪看興致勃勃的兩人,知是奉勸不下,遂叫人備馬。
  醉仙樓乃是梁州第一酒樓,因盛產“桃花釀”而聞名於久。此時豪華的酒樓前門庭若市、車馬如龍。其中有三人特別引人註目,一位面目豪爽,藍色錦袍,佩一把青鋒劍,騎一匹棗紅馬;另一位面目溫潤,雖笑容和氣,卻自有一股華貴之氣,身著青衫,騎一匹渾身雪白的寶駒;最後一位身穿白袍,身材纖細,一張臉美得不似人間之人,倒像天上的神仙, 騎一匹通體黑亮的駿馬,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卻是大部分看那白袍男子的。
  不必多說,這三個就是王玨三人了。進了樓,包了臨窗的雅間,可遠遠的看見湖面上輕飄的花船隱隱傳來的音樂聲。店小二送來一壇“桃花釀”,三個人又點了幾份菜,便對飲起來。
  王玨拍開封泥,一股清甜的酒香便飄了出來,潘文峰笑贊道:“好香!”只見那酒倒在碗中色如桃花、清香甘冽,不禁喝上一口,頓覺桃香滿口,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都舒展開來,咽下肚子方覺胃堣@陣灼熱,不禁大聲贊道:“好酒,果然不愧是‘桃花釀’。”西門飄雪笑道:“此酒取梁州桃花泉之水,經三十六道工序制成,制成後還要埋在桃花樹之下五年,方釀出這清香的桃花香氣。酒雖香甜,後勁卻很大,還是不要多喝,以免傷身。”王玨一口氣將碗中的酒飲盡,也笑勸道:“是啊,盈盈姑娘如此嬌弱,怎能像男兒般豪飲呢?”
  潘文峰卻站起來拿酒傾了一大海碗,舉起道:“何必拘泥於男女之身呢?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如此好酒,又有好酒相伴,怎能不痛飲幾壇?來,幹!”說完自己仰頭先喝了。王玨聽得豪氣頓生,也站起來傾了一碗,向潘文峰道:”好一個‘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既然盈盈姑娘如此豪氣,我們這些須眉濁物怎能不相陪?!”說完,一飲而盡,只覺得滿身熱血都沸騰起來,反手一拋,那海碗落在地上摔成千萬碎片。
  西門飄雪無奈的看著這兩個已被挑起酒興的人,也將一海碗飲盡。潘文峰看得興起,自 變成女兒身後,好久都沒這麽暢快過了,這才是男人的感覺!纖手一揮大喊道:“小二,再拿三壇來!”王玨一拍桌子叫道:“好!巾幗 不讓須眉,沒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奇女子,今日我要見識一番了。”西門飄雪忙道:“盈盈,表哥號稱‘千杯不醉’,連我都比不過,你一個女子如何贏得?”這番話本是情急脫口,卻不想正好激了一番潘文峰,她本無意輸贏,這下卻是被激得爭勝之心大勝。
  潘文峰揚眉道:“雪,你這話就不對了,如今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如何就篤定我是輸了?今日我就要在江湖上加個一個名號----萬杯不醉 !”王玨拍掌連聲叫好,拿起小二送過來的酒壇,捧起便喝。
  潘文峰將話說滿,是想起《天龍八部》中段譽與蕭峰拼酒的一幕。自己真喝的話定是喝不了一壇,但如果用內力將酒逼出去,便是喝它幾百壇也無妨了。這“生生訣”自己苦心修煉了不少時日,西門家的靈丹妙藥也吃了不少,現在就要看看效果到底如何了。暗暗運功,將內力繞遍全身,逼著酒氣出來,卻覺得全身出汗,竟然從全身中的毛孔逼出來了!潘文峰心道不好,這樣太明顯,能不能像段譽一樣從手上出來?於是運功控制著內力將酒送到左臂,穿過經脈與各處穴位,竟真從手上逼出來!?
  這下潘文峰喜不自勝,舉起一壇桃花釀便喝,好象那不是烈酒倒像是白水一般,看得西門飄雪擔心不已。潘文峰原本臨窗坐著,窗外就是梁州第一大湖----洛湖。她只把左手搭在窗沿上,邊喝邊運功逼出來,真是愜意無比。王玨看潘文峰喝一壇酒跟無事一般,眼中精光閃爍,“好酒量,幹!”說著,將空酒壇隨手一扔、摔的粉碎,又舉起一壇飲起來。潘文峰連忙大喊:“小二,再拿五壇來,快!”那小二認得是西門家的人,不敢怠慢,急忙與幾個人擡了進來。 兩人邊喝邊摔,不一會兒五壇酒又完了,此時王玨已有幾分醉意,而潘文峰依然談笑自若,舉手投足更是瀟灑。要知道這桃花釀雖香甜,後勁卻是極大,任王玨如何的千杯不醉也是抵擋不住它的後勁。王玨也不是小氣的人,終於道:“我甘拜下風。沒想到盈盈姑娘竟真的是萬杯不醉,我實在是小瞧天下人了!如果盈盈姑娘看得起我,我們就此結為兄妹如何?”潘文峰看他為人豪爽、不拘小節,早就有心結交,聽得此話,只覺心中有愧,於是道:“實不相瞞,是我用詭計才僥幸贏了。”遂將原委細細的說了。 飄雪驚詫不已,她才學“生生訣”兩月,就能將內力控制自如,竟真是個習武天才!日後更是留不住她了,眼中又依稀浮上幾絲憂郁。
  新荷水榭,荷葉飄香,池中荷花含苞待放。
  水榭邊的石堤上放兩只竹椅,一張雕花幾,一鼎青煙裊裊的青銅鼎,一壺清茶,兩杯香茗。椅上兩人各拿一柄魚竿,蘆葦浮在湖中隨著水波浮動,偶有小魚來試探一下。在這夏日的午後,分外顯得悠閑恬適。
  左邊魚竿蘆葦浮猛然沈了下去,又動了幾下,王玨眼疾手快,突然提起魚竿,只見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吊在空中搖晃不已。旁邊的竹夢忙接過來放入水桶內。
  潘文峰笑道:“大哥不止酒量不錯,這釣魚的功夫也不輸人啊!”王玨呵呵一笑,道:“人在江湖,這些最基本的生活技能是必要的。一分錢難到英雄汗啊!”潘文峰搖搖頭嘆道:“也只有大哥這樣的傻子,放著好好的王爺不做,偏偏喜歡去做一個落魄的江湖劍客。”王玨淡淡一笑,望著遠方天空的雲彩悠悠賭東道:“我不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在江湖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正是這樣的未知,生活才有趣味。”
  潘文峰不禁為自己嘆口氣,轉而問道:“聽說大哥正在為情所困,哪家姑娘能有此魅力,竟能讓大哥如此念念不忘?”王玨將魚餌串上魚鉤,右手將魚竿一甩,魚鉤沈入水中。他坐下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笑道:“她叫冷凝霜,雖比不上你的美貌,但在我眼中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潘文峰笑笑,每個陷進愛情堛漱H都會這麽說,連大哥這樣的人物也不例外。
  她含笑問道:”你們怎麽認識的?”王玨放下茶盞,思緒不由得又回到那個秋天:黃葉飄飛,殘陽如血。他追殺一個采花賊已三天,終於逼得他現身。當采花賊已筋疲力盡他正欲下手之時,忽從旁邊闖出一個青衣女子攔住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隨意殺人?”那采花賊趁機逃跑。他卻被那青衣女子攔了下來,兩人不打不相識,最後冰釋前嫌,一同殺了采花賊。從此後那青衣女子的身影再也抹不去了。
  “好,”潘文峰將手中的魚竿一丟,站起來道:“我現在就去會一會那個冷凝霜,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麽出色之處,竟讓大哥追了兩年都沒追到手。”王玨回頭看看,她眼中星光閃爍,似有無盡的信心與勇氣,一時間讓王玨自慚形愧起來。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女子?思罷,也站起來道:“好,堂堂男兒,怎可輕言放棄。小妹,大哥這奡N謝過了。”說完相視一笑,兩人已不用說多余的話。
  留下一張紙條,兩人騎駿馬飛奔而去。
  一路上,潘文峰了解到,冷凝霜乃是武林名宿冷真之孫女,一套家傳劍法煉得是爐火純青,少有敵手。因此心高氣傲,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堙C這類女子要想征服她就要先打敗她,然後循環漸進,進而俘虜她的放心。
  第一步,擊敗她。打碎她的高傲,讓她知道天外有人。
  第二步,英雄救美。在她心情最沮喪的時候,派幾個王府中武功高強的侍衛圍攻她,然後王玨長衣飄飄而來,救下危難中的公主。
  第三步,若即若離。女人呢,你越對她好,她越不把你當回事,反而認為你是輕浮子弟。要若即若離、忽遠忽近,她反而會對你註意。
  第四步,激情熱吻。以強大蠻橫的方式徹底攻陷她的內心世界。其實戀愛也是一場戰役,誰的謀略高,就可以戰無不勝。
  第五步,讓她的心忽上忽下,然後相思成疾,自然水到渠成。
  王玨聽得這一番計劃,不禁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合不上嘴,結結巴巴問道:“怎麽……感覺想陰謀一樣?”潘文峰兩手扶上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正色道:“只要你真的愛她,耍些手段也是應該的。除非你並不愛她?”王玨忙道:“我當然愛她!”潘文峰一拍手道:“這不就得了!男子漢大丈夫,該出手時就出手,婆婆媽媽像什麽話?!”王玨一時無言。




2011-1-23 07: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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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燕飛微雨戲禽獸,蝶舞落英遇美

  蝶舞城也是八城之一,因一年四季花開不斷、蝴蝶飛舞而聞名。冷凝霜也因喜歡這堛瑰藿狾茼b這堣p住。江南四幫派之一“抱雲亭”總部就在此地,聽說其少亭主金慕棋正苦追“冰霜仙子”冷凝霜。
  此時,應在三月已謝的桃花卻開得正艷,因下了一場蒙蒙細雨,樹下落滿了被雨打落的花瓣。翅沾微雨的燕子低低飛過,倏而穿過林子飛入暀滿C偶有江南子弟,白衣勝雪在樹下撫琴飲酒,或有遠方來客在林子彈劍高歌。
  雙蝶小軒。
  門乍開,一女子漫步而來:一襲淡青紗衫,一瀑青絲披下,淡施脂粉、眉眼如畫,只是眉目間有股高傲清冷之氣,不覺間拒人於千堣坏~。
  此時卻有不識相的人湊前,這人就是“抱雲亭”少亭主金慕棋。只見他一身綾羅綢緞,腰系金玉佩,手拿一把特制玉扇,故做風流走到青衣女子旁邊,笑道:“霜姑娘,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潘文峰與王玨遠遠的看見,不覺好笑,他已在門前等了二個時辰就是為了說這句話,還真是煞費苦心。
  冷凝霜卻瞟也不瞟他一眼,只顧看花間彩蝶,弄得金慕棋近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間,他仍上前道:“凝霜姑娘到此地也有些日子了,可否賞臉去我抱雲亭內賞玩一回呢?”冷凝霜淡淡道:“謝金公子美意,小女子身微體賤,恐玷汙了貴派,還是請回吧!”金慕棋依然不死心,還要糾纏下去。潘文峰與王玨近前,王玨笑道:“冷姑娘,最近可好?”冷凝霜一看王玨,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還好,這位是?”說著,看向潘文峰,眼中有驚艷之色。一身男裝並稍微易容的潘文峰連忙自我介紹道:“在下任我行,是王大哥的結義兄弟,還請多多指教。”冷凝霜卻只是拱拱手,淡笑道:“不敢當。”
  旁邊的金慕棋因受冷落,恨叫道:“你們是什麽人?”潘文峰有心戲弄他,遂使個眼色給王玨。王玨暗笑著點點頭。
  潘文峰裝著驚奇的樣子,道:“這位難道就是抱雲亭少廳主,沒想到金公子如此風流倜儻、英明神武,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金慕棋“嚓”的一聲打開扇子,自大道:“這位公子過獎了!”臉上卻掩不住得意之色。
  潘文峰心中暗笑,口中卻道:“聽說金公子輕功極高,但不知與動物中最快的野豹比起來,誰更快一些?”金慕棋眉毛一揚,撇嘴道:“豹子算什麽,就是老虎獅子我也勝的過。”潘文峰大吃一驚道:“沒想到金公子如此厲害,簡直比禽獸還禽獸啊!”王玨忍著笑,忍得臉上都快抽筋了,好不辛苦,心媟t嘆: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子就喜歡耍人!冷凝霜也忍不住用手帕輕掩住檀口,眼中卻是笑意盎然。
  金慕棋開始還猶自陶醉在潘文峰的贊美中,“那當然,我……臭小子,你敢嘲笑我?”潘文峰一臉無辜的看者臉色大變的金慕棋道:“那可是你自己說比豹子還快的!難道你真的比豹子快嗎?”金慕棋狠狠的瞪著她,咬牙切齒道:“當然快不過!”潘文峰搖搖頭嘆口氣,故作惋惜道:“哎----實在沒想到,抱雲亭少亭主竟然禽獸不如。”
  王玨一時忍不住大笑出聲,震得樹上桃花四處飄飛,蝴蝶四下亂舞。冷凝霜也忍不住笑出來,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艷麗。金慕棋被傾慕的女子嘲笑,一時間惱羞成怒,舉起羽扇向潘文峰打來。
  一柄青鋒劍擋住了羽扇,衣帶翻飛,與金慕棋纏鬥起來。潘文峰施施然退到一邊觀戰,劍光扇影看的津津有味。冷凝霜笑問:“如果和豹子跑的一樣快呢?”稀稀的雨絲飄飛,在她旁身
  落下,沒有一絲落在她身上,她清冷的淡笑都給人一種孤傲的感覺。潘文峰也笑,易了容的臉不像原來那樣美得驚心動魄,反而增添了一股英氣,“當然是和禽獸一樣了。”冷凝霜點點頭卻不說話,似乎答案早在預料中。
  前面兩人早已在開始便分出了勝負,金慕棋是氣急之下出手,王玨則是早有準備;一個有勇無謀,一個成竹在胸;一個腳步虛浮、連連後退,一個瀟灑自如、談笑風生。
  金慕棋氣喘籲籲,滿臉狠毒之色,“我抱雲亭絕對不會放過你們!”說罷,狼狽的用輕功逃竄而去。王玨也不追擊,回過頭笑道:“煩人的蒼蠅終於飛走了,我們賞花去,也不枉來了這蝶舞一趟。”潘文峰識趣的說:“是啊!我也正有此意。不過在下還有些私事就不奉陪了,告辭!”說完朝王玨使了個眼色,拱了拱手便走開了。
  遠遠的看見王玨與冷凝霜離開,潘文峰暗暗的為大哥喊了幾聲加油,便看起這如畫的風景來。與杏花村中杏樹盛放的氣氛不同,杏花村的杏花開的雖紅火,但卻少了幾分風雅之氣,多了幾分質樸與簡單。而此處的桃花開的雖艷媚,卻因樹下吟詩作對的文人雅士、掩口輕笑的姑娘,還有悠揚淡雅的古琴顯得清新起來。有詞贊曰:
  纖雨紅霧籠輕煙,人立繁華後。蜂纏又蝶繞,因春留情,舊時溫氣候。
  淚眼翹盼情已露,默然翠眉皺。如何不憐惜?微風揚起,漫天紅花瘦。
  一個調皮的少年爬上其中一棵開的正艷的桃樹,抓住兩枝桃花拼命的搖晃,花瓣頓時像下了一場大雨般落了下來,樹下的幾個少年與小姑娘高興的嬉鬧起來。那樹上的少年越搖越起勁,卻不知桃枝因沾了露水,濕滑站不住腳,突然腳下滑了一下,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掉下來。樹下的少年們一時間都呆住了,潘文峰急急沖上去,剛運功飛到半空、離那少年還有二米遠時,對面突然閃過一個粉紅色的人影,閃電般將少年抱在懷婸晴角U去。潘文峰身形在半空中凝滯了一下,緩緩落下地面。再看時,少年已安然無事的站在地上,那救他的粉紅色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人煙漸漸散去,纖纖細雨便得細密起來,紛飛的彩蝶也漸飛無影。而潘文峰卻還呆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空中的那驚鴻一瞥:粉紅的長袍、修長的身軀,一頭栗色的帶點柔黃的頭發,嫩白若玉的瓜子臉,水晶樣的肌膚,精致的鼻梁,特別是那雙似喜含情帶春的桃花眼,表面如朝陽映著水波發出瀲灩絢麗的波光,其內卻隱著不為人知的深邃與幽寒,如若不小心險進去,結果將是萬劫不復……
  潘文峰被那雙眼睛勾去了魂魄,那雙無法言喻的眼睛,像按了“重復”的錄象一次又一次的在腦中播放。
  雨絲漸漸大起來,潘文峰被雨水淋的濕透了才驚醒過來,看看那人消失的地方默默出神……
  西門世家。新荷水榭。
  夕陽紅滿天空,荷香飄徹珠簾。一抹白色的身影獨立在窗前,長眉微斂,手中的紙上有幾個蹩腳的毛筆字:我幫你大哥追老婆去,很快就回來。自己多保重。——任盈盈。
  微風拂過,紙張飄了出去,他楞了一下,伸手欲搶,卻又縮了回去,任風將那頁紙吹過晱h。
  殘陽中,那落寞的身影站了許久……
  雙蝶小軒。
  玫瑰園中小亭。王玨、冷凝霜、潘文峰三人邊品茶邊看那妖艷的玫瑰上飛舞的蝶群,只覺得“蝶舞城”這名字果然取的妙。
  石桌上放幾盤點心,旁有小爐箭茶,茶色青綠,清香宜人。潘文峰品了一口,思緒卻又飄到了那桃花林內,想到了那粉紅色的身影……
  王玨見她魂不守舍,故意問道:“茶怎樣?”潘文峰不自覺的喃喃道:“很美!”突然醒悟過來,裝模做樣的咳嗽一聲道:“這茶氣清香含自然之氣,非一般凡品可比!”冷凝霜淡笑道:“茶葉乃山中崖壁野生茶樹,水取山頂清泉,沙壺煎水,松木做柴,當然有自然之氣。看來任兄也是懂茶之人。”潘文峰沒想到竟胡謅對了,連忙道:“我也是順口胡說,誰知竟說中了?”冷凝霜只當她謙虛,笑笑也不答話。
  王玨卻知道她心中有事,關心道:“出了什麽事,你心可不在這兒?”潘文峰看向桃花林的方向,雖隔著圍棓o擋不住她思緒,輕輕嘆氣道:“我遇一個絕色美人兒!“王玨與冷凝霜的臉色都變了一下,冷凝霜是沒想到他表面君子卻不知竟是個好色之徒,只見個美人如此魂不守舍,遂生了輕視之心。王玨卻心知潘文峰身為“江湖第一美人”,此時卻說遇見一個絕色美人,其中必有緣由,於是試探道:“不知比任盈盈如何?”潘文峰涼涼的掃他一眼,道:“我說他是女人了嗎?美人也不單指女人,男人也可以稱為美人的啊!”王玨與冷凝霜頓時像吃了青蛙一樣的表情。
  冷凝霜臉色怪異的看著她,眼中懷疑之色漸濃。潘文峰情知她誤會了,連忙道:“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不是斷袖。”說著,將臉上一層薄薄的皮揭了下來,一時間,宛如一顆夜明珠在黑夜堿藒M亮起,光彩照人。
  王玨笑道:“她本名任盈盈,是我結義的妹子。因行走江湖、不得以才易容換名。”冷凝霜一向自信容貌過人,今日見了這名聞已久的“江湖第一美人”才知所傳非假。她笑道:“盈妹妹果然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王兄收得如此妹妹,真可謂有福了。”
  王玨卻因潘文峰說起絕色美人,細問道:“你說你遇到一個絕色美男,並且對他念念不忘?”說到最後一句時,口氣已經嚴厲起來。冷凝霜聽了暗暗納罕。潘文峰卻不自覺道:“我當時也沒看清楚,只匆匆瞥了了一眼,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但是絕對是絕色,特別是那雙眼睛……“王玨打斷她的話,劈頭問道:”如果他是個男人呢?“潘文峰無奈道:”大哥,我知道你和飄雪手足情深,但是你也用不著替他吃醋吧!我和他什麽都還不是呢,難道連欣賞美人的權利都沒有了嗎?”王玨停了許久方沈聲道:“原本你們的事情我不該插手,但是飄雪他投入的太深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對一個女子癡情。小妹,你生性自由怕拘束,但是正是這樣我才怕你傷了他的心。”潘文峰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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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玫瑰園狠下猛料 桃花潭忽遇故

  留春令
  劍舞千秋豪情長,攪十洲風雲。青鋒一柄走天涯,管無限、不平事。
  記得高樓曾漫倚,醉入杜康堙C柔腸寸斷只因情,欲傷神、又斷魂。
  半月後,暖暖陽光的午後,殘敗的玫瑰園。
  玫瑰在半月前的妖艷似乎猶在眼前,對比著淩亂不堪的殘枝敗葉分外顯著。碩大的園子竟再也不見一只彩蝶光顧。
  潘文峰想起半月前王玨與冷凝霜在這堛漯Z鬥。他們掌風劍氣帶起的花瓣與翠葉遠遠的激蕩過來,竟讓潘文峰一時間手忙腳亂,當時自顧不暇,竟沒有註意到這園子堨i憐的玫瑰,如今遭此劫難,潘文峰原本就是罪魁禍首。
  揀起一朵未開就已先敗的花苞,潘文峰暗怪自己怎麼當初用“激將法”激冷凝霜時就偏偏選在這玫瑰圓了?真是可惜了!
  遠處一個紫袍人剛出現在眼簾中,再眨眼時已到眼前。一身紫服的王玨愈發俊挺、英氣逼人。潘文峰揶揄道:“怎麼樣,大哥,吻了嗎?”王玨硬朗的臉上出現一絲窘迫,彈一下她的額頭道:“小姑娘怎麼這麼直接?應該含蓄,懂嗎?”潘文峰撥開王玨的手,道:“行了,大哥。我又不是那種裝模作樣的人,到底怎麼樣了?你的冷姑娘屈服了沒有?”
  王玨走進亭子喝了口茶,半晌才道:“我沒有做什麼越禮的事,不過凝霜對我們今天的到來倒有幾分驚詫,語言似乎比以往更冷了些。”潘文峰一拍手,喜道:“這就對了!你這麼長時間不來看她,她當然生氣了。”正欲開解王玨時,忽然看見園邊的柳樹下那一抹熟悉的淡青色身影,遂計上心來,心中暗笑一聲,問王玨道:“大哥,要不要再加一點猛料?”王玨正疑惑,潘文峰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一股幽香自她身上傳來,王玨頓時傻了,只覺一具柔軟的身軀貼在他的胸膛上,膚若凝脂的手臂像水蛇一樣纏上了他的脖子,他的心跳驟然加速,一時不知身在何方。 “大哥,沒想到你這個君子對美女也會有反應啊!你的心跳不是一般的快喔!”聽著潘文峰的調侃,只覺的耳內癢癢的又舒服又難受,王玨正想推開她,卻又聽見潘文峰道:“一會兒去追冷凝霜時別忘了——激情熱吻!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說著放開了他,然後向他使個眼色。王玨聽的奇怪,順著潘文峰目光看去,忽見垂柳下那淡青身影一閃而逝,突然恍然大悟,顧不得說什麼,馬上運起輕功追了上去。遠遠的還聽見身後潘文峰開心的笑語:“大哥,事成後別忘了請我喝醉仙樓的桃花釀……”
  冷凝霜跌跌撞撞的跑了半晌,腦子一團亂麻,心卻像被插了一倒一樣痛。說什麼結義兄妹,沒想到竟是這樣!原來這些日子對我不理不睬也是因為她?想起亭中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又想起那張絕世的笑顏,她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感覺,心中又嫉又恨,忍不住哭起來。沒想到我冷凝霜也有今天?!
  “凝霜!”急追而來的王玨看著一向高傲的冷凝霜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不禁心疼的將她緊緊的抱在懷堙A任她怎樣掙紮也不放開。“凝霜,你聽我說。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自從第一次見你我就對你情有獨衷,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冷凝霜聽了此話安靜下來,卻還是沒有停止哭泣。“那剛才……”“盈盈替我們著急,故意那樣做讓你看見的,如果不信你回去問她。冷凝霜擡頭對上王玨深情的眼睛,漸漸沈淪進去……
  又是夕陽,潘文峰從雙蝶小築出來。驀然發現,彩蝶竟然比往日更多,竟有彩蝶頭尾相連成一串串,在沁著花香的空中翩翩舞蹈,襯著似錦繁花、如火紅霞,分外的華麗。真是一幅“桃花和牡丹俱放,紅霞與彩蝶齊飛”的好畫。
  那蝶群愈往桃花深處愈密,連成的花樣也愈繁多。有群彩蝶居然蹁躚成大圈套小圈的復雜花樣,讓潘文峰眼花繚亂之余不禁感嘆大自然的創造果真是奇妙無窮。愈走林愈深,腳下的草也愈茂盛,顯然遊人到此處的甚少。潘文峰正欲離去,忽聽一陣宛若蚊飛那般的細弱的奇異簫聲,心中一動,細看那彩蝶竟然隨著簫聲的韻律變環花樣。
  什麼人,居然能用音律控制彩蝶!好奇異的本領!潘文峰暗自驚異。
  順著細不可聞的簫聲漫步而去,穿過桃林,看見一潭清碧的水,潘文峰瞬間怔住了,只聽見心跳像一只瘋了的兔子一樣狂跳。
  映著西天的紅霞,潭水蕩起瀲灩華麗的微波,讓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一棵開得極盛的的桃樹斜傾在水面上,似乎一個女子在傾著身子看自己映在自己映在水面上的倒影。然而此時,那臨水映照的女子身上正披著幾乎透明的白紗,遠遠斜出去的一根桃枝上上,一襲在腦中浮現過千萬遍的粉紅長袍,一頭栗色帶點柔黃的發絲,一個修長的有些單薄的背影正倚在那隨風輕揚的白紗上靜靜撫弄著一支碧色翡翠簫。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靜下來,沒有簫聲、沒有腳下的蟲鳴,連桃花瓣落在水面上的細微聲也都不見,只有天邊的紅霞、碧清的潭水、隨風飛揚的白紗、一襲粉紅長袍、一個單薄的背影,漸漸凝成一幅靜靜的水墨畫。
  紅霞已殘,晚風漸冷。
  簫聲停了下來,粉袍人似乎感到背後的目光。驀然回首,那瞬間的光華突然暗淡了西天的彩霞、模糊了嬌艷的桃花、凝住了飄揚的白紗、震撼了失神的潘文峰。他細眉挑起,似喜似嗔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濕潤的紅唇、瘦長的瓜子臉、晶瑩的肌膚,額邊幾縷栗色碎發,讓潘文峰感覺看到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迷一樣的妖精。
  若說潘文峰在群芳樓中是以“清”壓倒眾人的話,那麼他就是真正的“艷”;若將潘文峰比做聖潔的雪蓮,冰為骨、雪作肌,不沾染一絲塵煙的話,那麼他就是妖媚的玫瑰,胭脂為形、水粉為神,染盡了世間風煙;若說潘文峰是滴落凡間的仙子,那麼他就是修煉千年的妖精。
  潘文峰忽然覺得鼻子一熱,有液體從堶惇y出來,連忙用手捂住時卻已遲了,竟真的從堶惇y出鮮血來。那人呆了一下,突然看著潘文峰笑起來,那聲音自有一股動人的韻律,比男人的細一些,比女人的沈一些,讓人聽了渾身發熱。潘文峰局促起來,連忙去潭邊清洗。心中不禁大呼:上帝啊,如來啊,給點面子好不好?!
  聽得“撲通”一聲,那翡翠簫脫手掉進潭水中,蕩起幾朵水花。原來那人笑的開心卻不小心將簫掉下,失聲喊一聲:“我的簫∼∼”伸手欲搶,卻重心不穩一下跌入潭中,頓時桃花散落、水花四濺。
  潘文峰條件反射一般跳入潭中,一把拽住那個單薄的身子,單手抱住就遊向岸邊。只覺的懷中的人渾身似一塊涼玉一般冰肌玉骨,瞬間覺得心中起了一團火,怎麼也熄不滅反而愈燃愈烈之勢。
  到了岸邊,那人長挑的眉微微皺起來,桃花眼中淚水盈盈,幾縷濕發沾在幾乎透明的雪肌上,更添一中楚楚可憐的誘人風情。他擡起右手伸出纖纖玉指指向簫掉落的地方,泫然欲泣道:“我的翡翠簫!”潘文峰的英雄主義立刻膨脹起來。早已忘了此時自己已是個女人,似乎保護一個美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雖然這驚心動魄的美人是個男人。潘文峰輕輕撥開他臉上的濕發,笑著安慰道:“沒關系,我幫你拿回來,你先等著!”說完,深吸了一口氣一頭紮進水中,向潭底遊去。
  岸邊的美人嘴角微露出一絲微笑,眼中瀲灩的波光下深邃幽暗……
  殘霞已盡,西天微紅的暗色顯示著夜晚的到來。
  水花響起 ,一個白色的身影鉆出水面,向岸邊的美人露出一個光芒四射的笑容,右手舉起一支碧色翡翠簫。美人嘴角蕩開如花的笑顏,眼波純真。潘文峰上了岸,只覺得涼風習習,吹到身上有股異常的寒氣。低頭看那美人,他的唇已是紫色,一襲粉袍本就單薄,如今全貼在身上,顯出他修長纖細的身形,領口微露出優美的鎖骨。潘文峰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連忙掩飾的脫下外衣使勁擰幹,暗用小有所成的內力烘的半幹了,遞給他道:“換上吧,小心著涼!”說完,轉過身去,聽著背後“悉悉粟粟”的聲音,潘文峰聽的心慌意亂,暗自問:我好像沒有同性戀的傾向吧?難道變成了女人以後,心堣]跟著變了?不對不對,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是因為他長得太美了而已,就是如此!沒什麼好懷疑的!
  “我換好了!”那魔力一樣的中性聲音打斷了潘文峰的胡思亂想,轉過身去正迎著他私笑非笑的眼睛,一時間又有些心慌。他走上來,每步都讓潘文峰的心跳頻率快一倍。他走到潘文峰面前停下,伸出過分修長的手拂上她的臉,潘文峰現在才發現他的個頭有一米八左右,比自己現在一米七的個子確實有點居高臨下之感。突覺臉上一涼,那張易容的皮已被揭了下來,擡頭正對上他波光瀲灩的眼,他眼中有驚艷之色,手指不自覺的撫摸著她的肌膚。
  潘文峰覺得這個姿勢有點曖昧,而且氣氛怪異之極,遂退了一步,幹咳一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他笑得純真,道:“我叫古讕。”語氣似乎 有撒嬌的意味。
  潘文峰心下不禁柔軟起來,柔聲道:“我送你回家吧!天已經黑了,剛剛又受了涼,小心生病。”古讕笑道:“可是我家並不在這堸 !”潘文峰詫異道:”那你住在哪兒?”古讕回身指了指那棵披著白紗的桃樹,一臉無害的笑容:“我就住在那堙I”潘文峰目瞪口呆的盯著那棵歪在潭面上的桃樹,那個……是可以住人的嗎?
  “那你家人呢?”潘文峰急問,“我沒有家人耶!”古讕一臉無辜,潘文峰徹底被打敗了,不僅朝天翻個白眼,低聲喪氣道:“跟我回客棧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古讕又道:“好。”說著主動將易容面具貼回她的臉上。
  回到下榻的客棧,定了一間上等客房讓古讕住了,洗漱了一回去睡了,卻一晚不見王玨回來,大概與冷凝霜和好,有著說不完的甜言蜜語吧!
  次日,上房內,一桌清淡的飯菜。
  “說吧!昨天你引我到桃花林有什麼目的?不會只為了賴著我吃喝吧?”潘文峰夾了一筷子清炒豆芽放在古讕面前的白米飯上,好似不在意的問。古讕波光瀲灩的眼睛翻出幾許無辜,道:“人家用簫聲引蝴蝶玩,誰知道你就來了。還害我掉進水堙C”說著不禁泫然欲泣起來。潘文峰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誇張的表情,無奈道:“好了好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不好?那你如今有什麼打算?”古讕撅起菱形的紅唇瞟她一眼,“你連人家的身子都抱過了,難道要拋棄人家?”
  潘文峰一口米飯噴了出來,好一陣咳嗽,半晌才道:“你難道老跟著我?還有,我現在連養活自己的本事都沒有,怎麼養活你這個大男人?!”古讕巧笑道:“沒關系,我養你。”潘文峰忍不住朝天翻個白眼,重點不是那個好不好?雖然後面跟著個美麗的大尾巴是不錯,可問題是他是個男人,還是個比女人還誘惑人的男人!如果我一不小心把持不住自己,突然獸性大發,那不就……潘文峰一陣惡寒!
  梁州。
  武林第一世家,西門府。
  繁華落盡,樹木卻顯得極茂盛,滿園綠色欲滴。空中紛飛著似棉似絲的楊柳絮,在這春盡夏初的晴朗天空中緩緩遊蕩,似無根的遊子,似輕浮的白雲,似一首遙遠的清歌,又似一聲幽怨的嘆息……
  一抹白色身影,舞劍。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只有寶劍舞動時發出的見聲尖嘯聲和偶爾閃現的寒光,劍勢淩厲,揮灑間自顯大家風範,只是瀟灑閑適中多幾分凝重,劍氣攪動空氣,四周仿佛凝滯了一般讓人窒息,然而又似乎是一個看不見的旋渦,走進去便會被絞得粉碎!
  “稟報家主,蝶舞城分部的飛鴿傳書。”一黑綢勁裝大漢恭敬道。西門飄雪收回劍勢,接過大漢手中的書信,看了兩眼,溫潤的眼中突然劃過一道寒光。那大漢只覺得一陣發寒,頭壓的更低了。
  隨手將紙條扔到身後,仿佛無意中一樣,紙條飄飄悠悠飛到西門飄雪方才舞劍的位置。“金,去準備快馬,我們去蝶舞城一趟,家中的事情先交給三大長老。”西門飄雪淡淡道,轉身離開。大漢恭敬回道:“是。”剛欲離開,卻見那紙條剛近方才舞劍的範圍,突然被絞成碎末,慢慢隨風而逝去,紙條上依稀有“抱雲亭”“金慕棋”的字樣……




2011-1-23 07: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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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有意落花花零落 無情流水水生

  清江,與西門世家齊名的冷家就坐落與此。
  冷府。
  正廳,堂上設千年寒玉座。此寒玉名冰魄,采自北海冰山之中,乃冰之精華所凝,通體似冰般晶瑩剔透,散發著森森寒氣。
  常人若近此寒玉三尺必被寒氣所傷,然若是天生所煉內功屬陰寒且大成者,常近此玉則有使內功更加精純之效。
  此時,冰魄玉座上坐一位身穿星紋閃光黑綢袍的男子,他身材修長,膀寬腰細,兩條長腿搭在檀香木椅上。
  “主人,西門飄雪已經和其護衛等人快馬加鞭趕向蝶舞。現在西門家只有三大長老白松鶴、聞人信、易溫坐鎮。”冷安立在寒玉座旁向座位上的男子稟告,回想起老主人將同自己一樣無父無母的幾個孤兒撫養長大,傳授武功,可始終誰也比不上少主人天資過人。自老主人過世後,少主人更是大刀闊斧的控制了整個北方。有誰能想到如此作為的人物竟是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呢?
  西門飄雪原來竟是個情種嗎?看來,我將你看得高了!
  座中男子——現任冷家家主冷風冷笑一聲,習慣地撫了撫大拇指上翡翠扳指,森冷的眼中射出一道寒芒,緊繃的下巴抽動一下。
  “準備行動!”一句冷冷的命令讓冷安心頭一跳。他失聲道:“主人,難道真的要與那人合作嗎?可是如此以來就得罪了整個武林白道了啊!”說完臉色蒼白不定的看著冷風。冷風劍眉一皺,冷道:“與他合作?笑話!誰有證據證明?!”冷安一楞,遂明白冷風話中深意,喜道:“主人英明,我這就去準備。”
  桃花依然,似乎永遠沒有落盡之時;
  彩蝶依舊,仿佛從不知疲倦為何物;
  只是多了一個人,只是氣氛有些尷尬。
  王玨仔細看了一番潘文峰身旁笑得嫵媚的男子,皺眉問道:“真得要帶上他?”潘文峰無奈的聳聳肩,攤開雙手,表示無可奈何。王玨忍不住被她誇張的動作逗得呵呵一笑,遂回頭對古讕古怪的笑了一下,道:“盈盈是我的結義妹子,我曾發誓與她同生共死。”說完,也不看他,自轉身去牽馬。不知為何,王玨本能的感覺古讕來歷不簡單。
  古讕瀲灩的眼波中暗閃過幾道暗絲,嘴角翹起一個莫名的微笑。潘文峰撓撓頭疑惑道:“大哥今天有點怪怪的。”遂狐疑地盯著古讕,古讕無辜的撅起菱唇,媚人的桃花眼中又有淚光閃爍。潘文峰忙哄道:“好了好了,我沒別的意思,只四你這麼美,我多看兩眼罷了。”直看到古讕笑若春花才頭痛的糅了糅眉心。
  行至半路,潘文峰忍不住道:“大哥,凝霜嫂子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如果金慕棋……“王玨不屑地笑了兩聲,”他又不是傻子,武林名宿冷真的孫女豈是好欺負的的嗎?”說完又苦笑一下,慢慢道:“冷風原本是冷真的外孫,向來與西門家勢不兩立。如果讓凝霜隨我到西門家,你讓她如何自處。”潘文峰啞然,這錯綜復雜的關系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夕陽西下時,已到一座小城,入住“古槐客棧”。
  夜涼如水。有星,無月。
  後院一棵千年古槐,虬枝狂伸、枝繁葉茂,幾乎遮蔽了整個院子,只有那經風雨雕刻的斑駁的巨大枝幹顯出它見證了人間百年的風霜。
  此時,樹下一道修長單薄的粉色身影佇立,纖細的玉指輕輕撫著翡翠簫默默出神。無甚月光,但他自身似有光華圍繞,在繁星滿空的夜堸{爍出瑩瑩的光。“嘩∼∼”寂靜無聲的夜忽然被一只鴿子打破,似一潭死水忽被激起幾朵水花。那身影伸出手接住鴿子,從其身上細細的竹管中倒出一張卷的小小的紙條。
  “獵物將到,風襲巢穴。”看枝條上的內容,他嘴角露出幾絲奇異的微笑,幽暗深邃的眼中暗湧狂波……
  清晨,古槐客棧。
  一張桌子散木屑,飄得到處都是。客棧中清晨起來吃飯的客人此時都躲得遠遠的,生恐殃及池魚。掌櫃與小二也站在櫃臺後打著顫,不知道怎麼招惹了這尊兇神。這一切的最魁禍首此時正站在客棧大廳中央,臉色鐵青,寶藍色錦袍無風自動,身體四周的低氣壓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潘文峰看了一眼被王玨一掌拍碎的桌子,又仔細看王玨的臉色,知道王玨是真的動了怒。原來清早起來吃飯時,掌櫃交給王玨一封信,說是淩晨時候有人送來的,並且要親手交給王玨。原來抱雲亭綁架了冷凝霜,要王玨獨自去一趟。
  “大哥,抱雲亭肯定設好了局在等你,難道你真的……”王玨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他這小小的抱雲亭有什麼本事!小妹,你先回西門家,我去會一會這頭禽獸。”說完瞟了一眼拿著筷子正無聊的古讕,不動聲色道:“雪已經親自來了,現在在半路上,你同他一起回去。”古讕似乎不曾察覺王玨的眼神,仍舊一副無聊的摸樣。
  潘文峰雖不贊成王玨獨自冒險,但是也情知阻止不了王玨,只恨自己武功低微幫不上忙,硬跟去反而成為王玨的累贅。思量一番後,終於點了點頭。
  看著王玨絕塵而去的背影,潘文峰忽然感到有些不安,似乎將要發生些什麼事情一樣。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第六感”?潘文峰搖搖頭,先不說王玨武功高強,單亮出鎮南王府小王爺的身份也得嚇得抱雲亭屁滾尿流,有什麼好不安呢?
  “盈盈,人家已經很餓了呢!”回頭看一臉委屈的古讕,潘文峰又一陣頭痛,天啊∼∼這到底該怎麼跟飄雪解釋啊!
  天氣很好,晴空萬堙A陽光融融。如不是要趕路,如此的天氣倒是郊遊的好時機。
  古讕懶洋洋的倚在馬背上,偶爾擡頭望一望潘文峰,眼中閃過漂浮不定的光。“盈盈,你是不是很愛西門飄雪?”潘文峰聽了差點摔下馬來,滿臉黑線的反問:“你怎麼想起這個問題?”
  古讕無辜的眨巴眨巴眼,撅起紅唇道:“人家嫉妒嗎?”潘文峰冷不丁起了滿身疙瘩,忍不住朝天翻個白眼,無奈道:“不要問這種白癡問題好不好?”
  古讕眼中波光閃爍,又問:“那西門飄雪是不是很愛你?”潘文峰一時語塞,半晌才打個哈哈顧左右而言它道:“今天天氣可真好!哈哈哈∼∼”古讕慵懶的身體突然挺直,嫵媚的面容竟顯出幾分絕然,中性的聲音壓了下去,沈聲道:“如果,我要殺他呢?”
  兩匹馬停了下來,空氣似乎凝固住了,路旁的楊柳一絲不動。
  “如果那樣的話,”潘文峰一字一頓道:“我會先殺了你!”古讕看著那個美麗的白色背影,眼中瀲灩的光突然破碎成千萬的碎片,嘴角卻翹起一個更加嫵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沒有溫度。
  “西門飄雪,既然來了,為什麼還要躲躲藏藏?”
  蝶舞城。抱雲亭總部。
  往日飛揚跋扈的抱雲亭子弟都心驚膽戰的立在暀滿C外面組織森嚴的王府衛兵鐵甲散發著冷冷的寒光,一股嘯殺之氣逼面而來,抱雲亭子弟紛紛疑惑:他們抱雲亭何時惹了鎮南王府?
  大廳,氣氛似乎冰凍一樣冷。
  香茶幽幽的飄著淡淡的綠煙,王玨悠然的喝了一口,瞟了一眼主座上的抱雲亭亭主金英,卻不說話。金英思考了半晌,正色道:“如果犬子真的擄走了小王爺的未婚妻,我自會將犬子交出,任其處置。”說完,眼神突然變的犀利,花白的頭發紛飛起來:“如果沒有此事,還請小王爺給我一個說法!我抱雲亭也不是任人欺負的!”王玨爽朗一笑,“自會有說法,我鎮南王府起豈是有意欺人的?”
  “爹,外面為什麼那麼多的官兵?”金慕棋急急的闖進來,一眼看到貴賓席上似笑非笑的王玨,不禁猖狂笑道:“好你個王玨,竟真的為了個女人闖來了,今日我就讓你有來無回。”
  “嘭——”金英須發皆張,一掌拍碎了手邊一張雕龍檀木桌,厲聲喝道:“混帳東西,你知不知道你闖了什麼禍,還不快把冷姑娘請出來!”說到最後,聲音竟氣的發顫。
  “爹,這臭小子,竟和我搶女人,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他……”金英還未聽完就已氣的臉色鐵青,一掌將金慕棋打得倒飛出去。“逆子,你可知道他是誰,他是鎮西王府小王爺,怎會和你搶女人?你……你這個混帳!”金英氣得幾乎連話都斷斷續續,眼中血絲纏繞,依稀可見當年威風。
  金慕棋一臉震驚的望向一旁似乎在看一場好戲的王玨,嘴角流出血絲都不察覺,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他明明告訴我,你只是西門家子弟而已,怎麼可能是小王爺?怎麼可能……“王玨聽了此話,眉頭一皺,沈聲問道:“誰告訴你?那個‘他’是誰?”
  金慕棋一楞,突然狂笑起來,一躍而起,狀若瘋狂道:“你是小王爺又如何?西門家馬上就要被冷家滅門了,西門飄雪現在大概已經被逆天教主碎屍萬段了,將來我抱雲亭與逆天教聯合起來一統江湖,到時你一個小小的鎮西王府能耐我何?”
  金英氣得臉色煞白,哆嗦的嘴唇,“逆子你……竟私下和魔教聯合……你……”還未說完,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仰天長嘆道:“我抱雲亭的前途竟毀在你手上,讓我如何去見列祖列宗?!”說完,烈風一般拍向金慕棋的天靈蓋,王玨竟阻攔不及,當即血濺當場。
  親手殺了兒子後,金英雙目無神的跌坐在地。如果他不殺自己兒子,就算鎮西王府肯放過抱雲亭,整個武林也容不下一個與魔教聯合過的幫派,想起十幾年前西門家家主西門勝與三個長老白松鶴、聞人信、易溫率領整個武林白道攻入太淵逆天教,殺死逆天教主古斷魂。各門派卻因分賬不勻而內亂近十年,因而元氣大傷。逆天教卻趁著各門派內訌的時機迅速死灰復燃,其勢力竟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抱雲亭與逆天教聯合這件事傳入江湖的話,那抱雲亭定會成為眾矢之!金英殺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王玨迅速理清思路,難道冷家與逆天教有勾結?那西門家現在……想到此,心中一驚,渾身頓時冰涼……
  “古教主,久仰大名。不知此次到江南所為何事?”西門飄雪抱拳笑問,溫潤的眼神此刻卻極淩厲,身上不自覺散發出強大的威勢,金、水二侍衛神情戒備的站在西門飄雪身後,右手握著劍柄蓄勢待發。
  空氣極靜,連鳥鳴都無,似乎一切都已靜止。
  “盈盈,你看他們要欺負瀾兒呢!”古瀾長眉微皺,淚水盈盈,滿臉委屈向潘文峰道。潘文峰一頭霧水的看向西門飄雪。西門飄雪向前幾步想拉過潘文峰,卻見古瀾似是無意一樣貼近潘文峰,心上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盈盈,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逆天教嗎?他——”西門飄雪指向古瀾,“就是逆天教主!”
  潘文峰猶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古瀾當初故意接近她原來就是為了拿她當誘餌引來西門飄雪!
  回頭看古瀾那依然無辜而嫵媚的笑,看他依然波光瀲灩的眼睛,潘文峰心頭湧起一股怒氣,一種被信任的朋友所欺騙背叛的屈辱充斥在心間,猶如野火一般愈燃愈烈……
  遠遠斜出去的一根桃枝上上,一襲在腦中浮現過千萬遍的粉紅長袍,一頭栗色帶點柔黃的發絲,一個修長的有些單薄的背影正倚在那隨風輕揚的白紗上靜靜撫弄著一支碧色翡翠簫。的
  那人長挑的眉微微皺起來,桃花眼中淚水盈盈,幾縷濕發沾在幾乎透明的雪肌上,更添一中楚楚可憐的誘人風情。他擡起右手伸出纖纖玉指指向簫掉落的地方,泫然欲泣道:“我的翡翠簫!”
  古讕撅起菱形的紅唇瞟她一眼,“你連人家的身子都抱過了,難道要拋棄人家?”
  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嗎?全部都是手段而已嗎?
  潘文峰看著古瀾的目光逐漸發冷,漸漸沒有溫度,嘴角卻挑起一個微笑,“能勞您逆天教主親自出馬,真是承蒙看的起啊!”那微笑分外苦澀。古瀾眼中波光浮動,深邃的眸子媕間有那麼一絲不穩定。
  突然,一道劍光閃襲向古瀾,快的有如閃電,竟有劃破空氣的尖嘯聲,等潘文峰轉頭是只看到淡不可見的殘影。古瀾眼中寒光一閃、暗波浮動,嘴角翹起一絲冷笑,竟不抵擋那淩厲的一劍,只是右手似親切一般的搭上潘文峰的肩膀,纖長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撫摸著她頸上的大動脈。
  靜的可怕。
  劍在離古瀾喉嚨三寸處停住,劍尖猶自顫動著,發出陣陣不甘的清吟,西門飄雪持劍的手紋絲不動,面上平靜無波,但是眼中不停閃爍的光卻顯示出他有多焦急。
  古瀾在賭。賭潘文峰在西門飄雪心中的地位,很顯然他贏了。他眼中瀲灩的波光幻出異樣的色彩,輕笑道:“這白嫩的頸子多美啊!如果一不小心劃上那麼一下……”說完,低下頭似陶醉一樣吻上潘文峰細膩的頸項,似無意一般正好吻在大動脈處,驚得西門飄雪心暗跳不止。
  潘文峰心中五味繁雜,既有對古瀾的徹底失望,又有對西門飄雪的愧疚,還一邊擔心自己的小命。忽然被古瀾吻了一下,突然想到他是個男人,頓時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一陣惡寒。
  “男子漢大丈夫竟然用一個女子威脅別人,古教主可真是讓飄雪開眼了。”西門飄雪一邊緩緩的收回劍,一邊淡淡道。是的,他不能用潘文峰的性命來冒險,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來傷害她。
  古瀾好似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笑的直不起腰來,幾乎笑出眼淚,“西門家上任家主當初不也是用我母親威脅我爹的嗎?要不然憑他的武功怎近我爹三尺之內?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男子漢大丈夫嗎?我倒是領教了!”西門飄雪聽了此話,溫潤的臉上顯出幾分羞愧的神色。
  潘文峰暗嘆一聲,又是飄雪他老爹惹的麻煩,他到好,兩腿一瞪死了,留給他兒子一堆仇人,每天輪番上陣。
  “說吧,你到底想要怎樣?”潘文峰冷冷的瞟他一眼,知道這件事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幹脆挑明了講。古瀾笑的燦爛,還是那樣無辜而純真的笑容,“很簡單啊!當初西門勝親手殺了我娘,又挑斷了我爹的手筋腳筋,直將我爹折磨至死。現在他死了,債理應是他兒子償還嘍!我要看著西門飄雪自己挑斷手筋腳筋。”他轉過頭向西門飄雪嫣然巧笑:“你可千萬不要自盡哦!我還要你親眼看著你的族人被一個個折磨至死。對了,還有你爹的屍骨也要從墳墓堨階X來餵狗!哎呀!不知道死了幾年的屍體,狗還會不會嗅上一下?”他微微皺著眉思考,很認真的樣子。
  潘文峰聽的心驚肉跳,好像第一次認識古瀾一樣,看他精致妖艷的面容,看他純真而無辜的笑,看他眼中散發異彩瀲灩的光……
  金水二護衛雙目圓睜、青筋暴起,劍早已出鞘,四周因內力波動帶起的氣壓使得周圍的落葉都旋轉起來,西門飄雪卻鎮靜的站在那兒,若有所思。突然他眼中寒光一閃,失聲道:“你對西門家做了什麼?”
  梁州。
  醉仙樓。
  桃花釀的香氣氤氳,飄在淡雅的“幽蘭廳”內,廳內立著一張六開屏障,用淡墨畫著六種姿態各異、神韻不同的蘭花,顯襯得整個雅廳似乎也有了蘭花的幽靜與淡雅。
  誰會想到,遠處征戰的冷家家主此刻居然就在梁州醉仙樓?!
  “主人,西門家現在蘆州、盡安、暮城的分部已被三路人馬攻擊,其中盡安已被我方占領,暮城與蘆州因有所準備,雙方現在還在僵持。”冷安立身向窗前的背影報告道。那背影修長挺拔,散發著森冷的霸氣,墨玉般的頭發狂放的散在背後,左手帶著一個翡翠扳指,此時他右手持透明琉璃杯……將桃紅色的桃花釀一飲而盡,冷道:“飛鴿傳書,讓‘他’做好準備,我們要開始了。”冷安心中一凜,恭敬答道:“是。”遂退了出去。
  冷風看著遠處西門家那隱隱的亭臺樓閣,森寒的眼眸中閃過幾道星芒,緊繃的下巴翹起一絲冷冷的笑。
  “我能做什麼?人家一直都陪在盈盈身邊,哪有閑心幹別的事情?”古瀾嘲笑般瞟了一眼西門飄雪,“哎呀!不知冷風是不是已經將你爹的墓給扒了,我居然忘了跟他說讓他給我留著了。”
  寶劍一聲清吟,竟發出三尺長的劍氣,西門飄雪臉色煞白,那劍氣也如一條靈蛇般伸縮不定。“家主——”金水護衛一齊叫到,西門飄雪一驚,想挪動腳步,卻覺得有千斤重。
  潘文峰看西門飄雪望過來的眼神,其中的苦澀與心痛,還有無奈,讓她心上一痛,遂露出一個我了解的微笑。西門飄雪表情復雜的望了潘文峰那似春花般諒解的笑顏,她似乎沒有意識到已經身處險境,直到現在還在安慰著他。
  古瀾看他們那只一眼就了然一切的眼神,心中一陣緊縮,握著潘文峰肩膀的右手不自覺的狠狠抓緊,只聽一陣骨頭發出幾乎斷裂的聲音。潘文峰猛然回頭,狠狠的盯著古瀾,她臉色因刺骨的劇痛已變得慘白,卻咬著牙硬撐著不發出聲音。古瀾看她慘白的臉,心中暢快淋漓,精致的臉露出一縷燦爛的笑,眼波如璀璨的星空般閃爍。
  “如此絕色的美人就這麼香消玉損,嘖嘖,真是可惜!”古瀾左右揭開潘文峰臉上薄薄的易容面具,輕柔的好像在撫摸一個易碎的珍寶,右手卻越收越緊。潘文峰心中幾乎罵遍了古瀾的十八代祖宗,並與他祖上所有的女性發生了無數次強制性的非正當關系,可是那肩上如萬蟻噬咬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她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為什麼有這麼敏感的痛覺神經。
  聽到古瀾的話,西門飄雪腳步停了下來,沈重的背影映著初夏的陽光,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著,顯出蒼白的骨節。
  暖洋洋的陽光,溫柔的微風撫著路邊的柳條,嫩綠而柔軟柳枝就婀娜的搖動著纖細的腰肢。
  “靠!西門飄雪你他媽給我聽著,老子今天自認倒黴栽進這臭小子手堙A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還有點骨氣的話就趕快滾回去救你的西門家。”潘文峰突然破口大罵,聽得旁邊的古瀾楞了楞神,臉上現出奇異的神色。“還有你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虧我將你當朋友,呸!算我瞎了眼。”末了,似乎無話可說了,又好像不甘心一樣喃喃道:“操!我他媽招誰惹誰了,這叫什麼事啊!”說完輕輕揉了揉右肩,疼的呲牙列齒。
  潘文峰這番出人意料的舉動兩方都驚得呆了。半晌,西門飄雪慢慢道:“盈盈,你的苦心我都明白,西門飄雪辜負你了。”還未說完,溫潤的眼中蕩出幾絲沈痛的暗光,他努力的忍下去,回望了潘文峰最後一眼,轉身絕然而去。
  古瀾清醒過來,為潘文峰那句“虧我將你當朋友”的欣喜瞬間消散,冷笑道:“你還能走的了嗎?”
  四周空氣瞬間出現了一道道波紋,漸漸從波紋中映出六個身影。那六個身影都身著緊身黑衣,在出現的那一刻向西門飄雪三人圍去。
  這一切太快,潘文峰甚至還沒看清那六個人是怎麼冒出來的,已經刀光劍影的打了起來,她心急如焚的看著圈中西門飄雪白影飛揚,卻忘了身旁的危險。
  “盈盈,你喜歡過我嗎?”古瀾笑盈盈的翹起嘴角問道,妖媚的桃花眼中映出幾絲玩味,幾絲驚喜,還有幾絲深邃,或者還有一絲——期待吧?!潘文峰看了他一眼卻不說話,只是仔細看那六個黑衣人,那六人配合嚴密,顯然是有豐富的配合經驗,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另有蹊蹺之處。
  “不用看了,那六人是‘活死人’,沒有痛覺的。”古瀾湊近她小巧的耳朵輕輕說,熱氣呼進她耳內,麻麻的、酥酥的。潘文峰聽了此話一驚,急喊:“雪,小心,他們都是——”古瀾纖指閃動,已點了她身上幾處大穴。
  西門飄雪早以發現這六人不同與一般殺手,他們似乎不怕痛,為了傷人甚至可以舍棄同伴甚至自己的性命,被傷後竟然沒有任何遲鈍。金水兩護衛被兩個黑衣人逼得節節後退,身上傷痕累累,狼狽不堪。西門飄雪衣衫上血漬斑斑,像一朵朵紅艷的玫瑰般盛放在雪白的華錦上 ……
  “主人,他已經傳回密書,西門家已經派出救援盡安、暮城、蘆州的人馬!”冷安小心的看著眼前男人偉岸的背影,壓下激動的心情平靜稟告道。
  “喀——”冷風右手琉璃杯被生生捏碎,杯中桃紅色的桃花釀在他骨節分明的右手邊上肆意橫流。“西門飄雪,你也有今天?!”他劍眉一挑,森寒的眸子精光閃爍,“去吧!按計劃行事!”
  “是!”
  聽著門關上的聲音,冷風的霸氣漸漸散去,望向天空西移的太陽,冰冷的瞳孔有一瞬間的解凍。
  “父親,看兒子如何為您報仇吧!”
  一聲低低的似嘆息般的自語消散在飄著酒香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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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風湧波動江湖亂 靜花閑月王?

  幾日後,江湖中傳出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西門家三大長老之一的白松鶴叛變,投靠冷家,與冷風媕野~合占領了西門家盡安、暮城、與蘆州分部!
  整個江湖都為這個消息沸騰了,”武林第一世家“難道就這麽沒落了?江湖平穩的局面是不是從此打破,成為各幫派爭鳴的亂世?其中沈不住氣的小幫小派更是蠢蠢欲動,但是分雪閣、煙雨樓、聚英幫、抱雲亭這四大幫派卻按兵不動,處於觀望的狀態。但是是越是如此平靜,反而越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又過幾日,一個更讓人心驚肉跳的消息傳入江湖,逆天教卷土從來,再次侵入中原,並且綁架了江湖第一美女任盈盈,將西門飄雪引到蝶舞城,與抱雲亭聯合重傷了西門飄雪。而當天晚上,冷風就占領了西門家,一時間,各個武林人士猜測紛紛:難道冷家與魔教有所勾結?更有人士則嘆西門飄雪一世英明,卻為一女子而糊塗,甚至賠了整個西門家。古人雲,“紅顏禍水”,誠不欺人!
  分雪閣、煙雨樓、聚英幫再也坐不住了,三派聯合攻擊抱雲亭,不管三派有何目的,也不允許中原竟有魔教爪牙存在!正當局勢如繃緊的琴弦,一動便斷的時候,鎮西王府的舉動頗是匪夷所思。
  鎮西王府小王爺王玨——也是江湖上有名的豪俠——千媬W行,居然站出來替抱雲亭澄清事實,宣布只是少亭主的胡作非為,老亭主早已清理門戶。此番舉動鎮住了三大幫派,不是因為王玨千媬W行俠的身份,乃是因為忌憚王玨另一身份,誰會想到江湖豪俠千媬W行竟是鎮西王府的小王爺呢?更有人猜測,此時王玨亮出身份,是否預示著朝廷將要介入江湖呢?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證實了各界武林人士的猜想,鎮西王府竟打出“救家”的招牌,出兵暮城、蘆州,雖奪回,但是盡安是永久失落了。
  冷風雖風頭正強,卻也只得撤回北方冷家。
  此刻,西門家元氣大傷。
  最讓人疑惑的是,在這動亂的局勢中,身為主角的西門家主西門飄雪卻始終不見蹤跡。西門家現在的事務由王玨帶管。難道他已被魔教殺害?還是另有原因?
  鎮西王府,後花園。
  “上鉤了!哈!居然這麽大?”潘文峰右手一甩,那魚在空中甩動幾下,一串串水珠在空中映出幾道五彩的光。
  輪椅中的西門飄雪笑容安靜,溫潤的眼睛靜靜的看著潘文峰忙著將魚放入木桶,嘴角不自覺浮起一絲溫柔的微笑。他眼神淡淡的,笑也是淡淡的,玉般的臉上自然散發出夜明珠的光華,就算坐在輪椅中也顯出鶴立雞群的尊貴,仿佛孤獨高潔的梅花。
  “雪,中午讓廚房燉魚湯好不好?”潘文峰回頭一笑,那笑容瞬間映亮了整個天空。“對了,我還要露一手給你看看,我的廚藝可不是亂蓋的,吵煎烹煮,我樣樣精通!”
  “是嗎?盈盈要做什麽給我吃呢?這可是頭一次呢?”西門飄雪裝出努力思考的樣子,但是微翹的嘴角還是泄露了他的笑意。潘文峰細眉一挑,瞥了西門飄雪一眼,撇嘴道:“別不相信,我做了幾十年的飯了,廚藝還會差嗎?”西門飄雪溫潤的眼神黯了黯,幽幽道:“盈盈以前的日子過得很苦吧!”他語氣有著淡淡的憂傷與擔心。潘文峰心中一痛,這樣的人啊,都落得如此境地了,還在想著別人!遂打個哈哈,糊弄過去了。
  “……後來我問他,金大公子真的比豹子跑的還快嗎?他綠著一張臉,惡狠狠的說‘跑不過’,哈哈,我就說,原來金公子禽獸不如啊!你沒看到他當時的表情,恨不得一口吞了我!”潘文峰手舞足蹈唾沫橫飛的表演當時金慕棋的模樣,也不管她現在的動作是多麽不符合現在的形象。
  西門飄雪微笑著看她說笑,這些天來,潘文峰每日都陪他說些希奇古怪的故事來為他解悶,她似乎在竭盡全力來彌補他,彌補當日因她而帶來的傷害……
  潘文峰額頭上浸出細細的汗珠,西門飄雪下意識的去掏懷中的錦帕,卻在舉起手時楞了楞,臉色瞬間蒼白了一下。他的雙手頎長,如白玉,只是平時有力的雙手此時卻無力的下垂,兩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堶掄蘅臛z出絲絲的血漬。
  輕輕的,夏日有些悶熱的風吹落幾瓣零落的花瓣,無力的落入池塘。
  潘文峰看他極力掩飾的頹然,心中一陣刺痛,恨不得往自己臉上捶上幾拳,如果當日不是因為她,那麽飄雪的手筋腳筋……
  水面的花瓣打著轉飄到西門飄雪的面前,他帶著微微的笑,憂傷的看著那已經無力把握自己命運的落花。
  突然,一雙軟軟的手伸進他懷內,他驀然擡頭,看見一張燦爛如朝霞的笑臉,“很熱的啊!雪的手帕借我擦一下好嗎?”潘文峰歪著頭眨眨眼,右手托著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的錦帕。
  西門飄雪突然覺得臉有些發熱,剛才那軟軟的觸感,竟然讓他瞬間心跳加快。
  “飄雪的手帕居然是香的……”潘文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西門飄雪無奈的笑笑,眼中帶著些寵溺。
  “飄雪啊,中午做一樣好東西給你吃,叫‘千絲萬縷艷陽天’,這可是我最拿手的!”
  “千絲萬縷艷陽天?很有詩意的名字!”
  “那是當然……”
  假山後,陰影中站著一男一女,靜靜聽西門飄雪與潘文峰的對話,聽得潘文峰要親自下廚時,兩人相視一笑,一同走開了
  “我這妹子的花樣真不少,不知是飄雪的福分還是災禍?!”王玨笑道,只是眼中有淡淡的擔憂。“順其自然吧,感情的事情本就無法強求!”冷凝霜眉間的冷傲之氣一洗而盡,此時卻化作絲絲溫柔,眉梢眼角不經意透出一分春情。
  “對了,飄雪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以他的武功……”冷凝霜還未說完,只覺王玨身上一股殺氣噴薄而出,王玨面帶寒霜,眼中冷光連閃,那天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夕陽已斜,微微的熏風吹過,似乎將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吹淡了些。地上的一件皺湖紗制外套沾到了幾絲血漬,在地上無奈的抖動……
  六具身著黑衣的屍體靜靜的伏在地上,身上傷口雖多,但致命的一劍都在喉嚨上。金木二護衛身上傷痕累累,有些傷口深可見骨,他們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看著天空朵朵白雲悠悠的飄過。
  血,染紅了這條不算寬闊的小路,引來諸多蒼蠅的光顧。
  潘文峰一動不動的站在這“嗡嗡”歡喜舞著的蒼蠅群中,雙目無神,任那綠色的蒼蠅落在她幾乎是一絲不掛的雪肌上,甚至在上面爬來爬去,她似乎沒有一絲知覺。
  她的眼神似一灘死水,又似一塊堅冰,似兩個深邃的黑洞鑲在那張絕世的臉上,如一尊白玉雕像般無神而冷漠。只有在看向地上那雪衣男子時才露出幾乎濃重的化不開的愧與悔。
  說是雪衣男子,其實應該稱為血衣男子。男子橫躺在血泊中,四肢靜脈處不住發滲出鮮血,染紅了黃色的土、白色的衣,汙了絲綢般順滑的黑發。蒼蠅在他身周哄鬧著,卻吵不醒他禁閉的雙眼,掩不住他依舊溫潤的面容。
  “隆隆”的馬蹄聲從遙遙的小路傳來,潘文峰微擡頭望了望那蕩起的如雲般的塵煙,嘴角蕩開一死落寞的笑。
  王玨駭然下馬,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當他看到衣衫淩亂、幾乎一絲不掛的潘文峰如木雕般立在血泊中時,霎時心疼如絞,連忙脫下外袍將她裹住。
  潘文峰擡頭看著王玨沈痛的俊臉,扯出一絲微笑,空洞的雙眼滾落一滴淚水,
  “大哥,你終於來了……”
  “那個魔教教主古瀾呢?他為什麽會放過盈盈與飄雪?”冷凝霜皺著眉頭問道。王玨苦笑一聲,無奈道:“我也問過盈盈,可是她只是說,她會親手把古瀾施加給飄雪的折磨和侮辱通通還給他,最近除了陪飄雪,她都在拼命的練功。雖然她天資極高,但是要在有生之年勝過古瀾……”王玨未說完,只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冷凝霜沈思半晌,自語道:“盈盈最厲害的武器不是武功……”
  王玨一時愕然。
  “這就是你所說的‘千絲萬縷艷陽天’?”西門飄雪有些驚詫的瞪著眼前的那碗面,白白滑滑的面條、清清爽爽的湯,上面臥著個大大的荷包蛋,此外連一根青菜也沒有。
  “怎麽?不滿意?”潘文峰一臉溫柔的笑問,眼中卻射出不善的光,這是她做了幾年才磨練出來的手藝,居然會受到質疑?!西門飄雪忙轉口道:“啊!果然是色香味俱全,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啊!”說完,他嘴角蕩出微笑,溢上眼角、爬上眉梢。
  潘文峰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端起青花瓷碗用湯勺盛了一勺清湯,先放在自己嘴邊吹涼了,然後才送向西門飄雪。擡頭卻見他有些微微發楞的看著她,眼中有異樣的色彩,“吃呀,發什麽呆?跟你說,我這輩子還沒這麽侍侯過人呢!”潘文峰眉毛一挑,小小的威脅道。西門飄雪寵溺的笑笑,順從的喝下湯。
  盈盈,如果就這樣一輩子多好,粗茶淡飯,平靜而簡單的生活,一直到老。
  如果我不是西門家主,如果我不用背負那麽多責任,如果你沒那麽多追求,如果……如果這麽多的如果都不只是如果,該多好!
  已到盛夏,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映照在屋內兩人身上,緩緩的似乎有一種寧靜的溫馨縈繞,恍惚間……有家的感覺……




2011-1-23 07: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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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冷風拂面驚且恐 玫瑰浸肌舒又

  月隱星沈,葉蔽花遮。
  夜空媊け菬УX蒙的白霧,籠住園內的繁花榮草,假山流水,頗像一道天然迷障。
  聽竹軒。
  潘文峰的住所,乃是王府中一處極清幽之地,是王玨特意為她挑選的。
  屋堳僊蝩R,暀W鑲著幾顆琉璃球,堶捫U著燈油,映得物堣壎~明亮。雕花圓桌上放玉瓷茶具,幾盤精致糕點,一杯香茗猶有余溫。
  白綾帳的桃木床上放置一條冰蠶絲被,夏日婼T是涼爽。床邊一張荷葉小幾上,一鼎百合凝香靜靜燃著,飄著幾縷裊裊青煙,緩緩散在空氣中。
  已到三更,這是一天中人們神經最松懈之時。潘文峰只穿一件冰蠶絲織就的長衫,坐於床上靜靜運功,西門飄雪當日教給她的“生生訣”,在經過那次劫難以後已突破瓶頸進入第三層,加上近日來從不間斷的練習與冥思,突破第四層指日可待。當達到最高層第九層時,古瀾,你準備找人收屍吧!當日你賜給飄雪的恥辱和對我的侮辱,我會加倍奉還的!
  突然,潘文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嘴角露出一絲邪笑,映著那絕色之容分外陰險!她仔細聽窗外那細細的如貓般輕靈的腳步聲,緩緩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果不其然,雕花窗上,一個管子吹進一股白煙來。潘文峰心中暗罵一聲,靠,能不能換一招,這招電視上早就用爛了。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隨勢倒在床上。
  門被推開了,一個輕靈而小心的腳步緩緩近過來,盡力不發出一點聲音。潘文峰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跳起來,這是第一次單獨與人對決。這不是網絡遊戲,更不是在拍電影,如此真實的場景就要發生在我的身上了。潘文峰緊張而興奮,一個個武林高手對決的場面在眼前飛閃而過,而自己就是其中那最拉風的大俠。
  那人在床前三四步時停住了腳步,潘文峰心中一驚,連忙收斂心神,難道他發現了?正當潘文峰驚疑不定,正欲先下手為強時,忽聽那人粗重的呼吸和擦口水(大概是擦鼻血)的聲音,不禁心中苦笑,那人敢情被自己的容貌驚呆了?!隨即也不再裝昏迷,右手運指如劍,閃電一般朝那人面門急刺而去。那人眼中驚詫的神色一閃而過,要阻擋潘文峰的淩厲攻勢已然來不及,卻見他只是身體猛的後躺,“啪——”一聲仰躺在地,有驚無險的躲過一擊。
  潘文峰暗嘆一聲“可惜”,卻不得不佩服他的隨機應變,趁他仰躺在地、空門大露之即,潘文峰暗運內力右腳當胸踢去。忽見那人驚喜的眼睛忽看向身後,潘文峰心中一驚,頸後突然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軟倒在地。
  五月後,清江。
  冰魄寒椅上,冷風倚在散發森寒冰氣的靠背上,兩條長腿高高的翹起,星皺黑衫斜斜的搭在椅上。他定定的看著屋頂上的琉璃燈,劍眉微斂,左手不自覺的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冷冷的眼神在看到地上昏迷的女子時發出幾道冷冽的寒光。
  地板上是磨光的大理石鋪設而成,映著流離燈反射出幽幽的青光。昏迷的女子身著昂貴的冰蠶絲睡袍懶懶的趴在地上,似乎在做著一個香甜的美夢。她長長的修眉輕顰,睫毛映在眼瞼上顯出淡淡的陰影,猶如蝴蝶長長的翅膀輕輕抖動,隨時可以展翅飛翔。
  盛夏,窗外的蟬y飫渾戫fぃ弁釔攳b虓t那崦`乳w鵴u┥斜T急蛔韙粼詿筇j猓咿W醣惶a諂婀值鈉梬楰梬狙棡鰡柈?
  潘文峰迷迷糊糊的醒來,腦子昏昏沈沈,後頸酸痛難忍,忍不住低聲咒罵了幾句。她感到有些口渴,右手像往日一樣伸向床頭小幾,想要那一杯水,摸了個空才發現自己不是在自己那個淩亂的出租小屋,而是一個陌生的大廳。她努力睜開眼睛,環視一周,最後目光落在寒玉座上的冷風身上,微微發楞,似乎不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呆呆的看了冷風許久,混沌的腦子終於慢慢清醒,西門飄雪、古瀾、王玨、黑衣人……所有的人影都紛紛闖進腦海,最後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終於確定那不是一場夢,並且最終確定了一個事實——自己被綁架了,根據推理,綁架自己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冷風!
  忍不住呻吟兩聲,潘文峰萬分苦惱的用手拍了拍腦袋,靠,就算演電視也要有個盡頭好不好,這何時是個頭啊!
  “你是睡,為什麽綁架我?”潘文峰萬分沮喪的問,西門飄雪和王玨現在大概很著急吧!
  “你不害怕?”冷風淡淡的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潘文峰翻個白眼,右手拍著胸口裝道:“怕?怎麽會不怕呢?我怕的很呢!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說完,自顧自地站起來,光著小巧的腳丫子走到寒玉下首賓客的座位坐下,順手倒了一杯已涼的茶喝了幾口。雖不知他到底什麽目的,不過即來之,則安之,驚慌、害怕也無甚用處。
  碧綠的翡翠扳指光滑而瑩潤,散發冷幽幽的光。冷風饒有趣味的看她像在自己家一樣隨便,為她的鎮定而興趣大增。“很簡單,西門勝搶走了屬於我父親的一切,我理所當然應該也在他兒子身上討回來。很不幸,他偏偏愛上了你!”他嘲諷般笑了一下,左手依然撫摸著那扳指,食指在上面劃著奇異的線條,扳指愈加碧亮。
  潘文峰被冷風的笑得心媯o毛,又是西門勝這個混蛋,他到底給他兒子留下多少禍根?她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腦中混亂,只覺得茶淡而無味。
  “你到底想幹什麽?”潘文峰撫下開始驚慌的心緒,平靜道。
  碧綠的翡翠扳指暗光一閃,骨骼分明的手指停止了對它的撫摸。冷風這才在冰魄寒椅上坐正,修長的腿放了下來。他審視般看著潘文峰,那目光讓潘文峰以為他正在看一件貨物是否合格。
  “不愧是江湖第一美女,我也不算吃虧了!”
  瀉玉谷、大烏峰、天山乃本國三大險地。大烏峰與天山險是因為天然的奇峰險壑、懸崖峭壁,野獸繁多,而瀉玉谷卻是因為堶惘磲漱H。
  神醫段幹悔,曾毒殺江南總幫龍興幫幫主,致使龍興幫覆滅,後江南武林四分;曾毒殺名捕遊寒堙A致使一代名捕終死江湖;曾毒殺“漠北二十三大盜”,致使暗月教興起……他殺的人不多,但是每一個都有高深的武功、深厚的背景。
  他的出名並非是由於使毒厲害,是因為他的醫術的高明。他想要救的人,就是閻王也搶不走。
  此時,這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醫正微微皺著眉,顯然為眼前這白衣男子的病情而為難。西門飄雪躺在玉床上,和善溫潤的面容此刻顯得有些緊張,一向淡然的風度也掩不住焦慮的神色。
  幾天前盈盈的失蹤讓他驚駭欲絕,想到現在自己與殘廢無甚兩樣,竟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不禁心痛交加。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這神醫段幹悔,怎能不讓他心急如焚?!
  “這病也並不是全無希望,只是……”說到此處,段幹悔拈了拈胡須,顯然有些為難。“段幹神醫,有話不妨直說。”西門飄雪心中一沈,低聲道。王玨也道:“需要什麽奇藥,盡管吩咐。”
  悔搖搖頭道:“藥,我到有幾樣適合西門公子病情的。只是這治病的風險極大,西門公子必須要忍受極大的痛苦……”西門飄雪聽到此處,不禁松了口氣,微微笑道:“神醫盡管醫治,這挑斷經脈之苦我都受得,難道治病時我反倒怕了嗎?”淡然語調卻有著不庸質疑的堅定,段幹悔細看西門飄雪片刻,點頭笑道:“也是!”
  窗外,荷香飄蕩,池中一朵碩大的花苞,迎著夏日朝陽愜意的舒展著帶露水的玉瓣。
  奢華的宮殿,耀目的夜明珠,珍貴的水晶杯,如血般的酒液,一群衣衫半露的侍女,一個絕美的男人。
  羅紗帳外,血衣侍者稟報:“教主,冷風派人在鎮西王府劫走了‘江湖第一美女’任盈盈,密探匯報‘神醫此時正在鎮西王府為西門飄雪醫病’。”血衣侍者恭敬的低著頭,對帳內的淫聲艷語恍若未聞。
  羅紗帳內的男人身著一件桃紅寬袍,栗色頭發在夜明珠的映耀下泛著奇異的琥珀色的光華,柔柔的散在絲綢涼毯上。他慵懶的斜倚在綢毯上,旁邊的侍女輕輕的按摩著他纖細的腿。聽了侍者的的稟報後,他嘴角挑起一絲奇異的笑容,妖異的桃花眼媟t波湧動。
  侍女嬌笑著遞上水晶杯,酒汁如血般鮮紅,古瀾淺飲了一口,輕若微風般道:“最完美的藝術品應該有個最完美的主人!盈盈,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
  水霧迷蒙,芳煙縹緲,碧水蕩漾,茉莉飄香……
  池壁用上好的芙蓉石鋪就,瑩白中帶幾絲暈暈的粉紅色,清水一池映出微微的青色,滿池飄香茉莉、玫瑰等花瓣。旁邊的侍女還在撒著芳香類的藥草,千堶說B檸檬草、素馨花……種種花瓣香草驚熱水浸泡後,蒸發出的香氣匯成一種奇特的香味,聞後讓人昏昏然、似欲騰雲駕霧,就此羽化登仙。
  侍女撒完香草花瓣後低頭恭退,只剩潘文峰楞楞的對著一池清水發呆。啥?洗澡?冷風他到底想幹什麽?
  “果然不愧是江湖第一美女,我也不算吃虧了!”
  仔細想了有一下他那句頗有意味的話,再低頭看這一池熏香的水,潘文峰陡聯想起一種可能,他該不會是……想對我怎麽樣吧?他低頭看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突然間有些欲哭無淚。
  香草、玉樹有鎮定催眠的功用,潘文峰發了一會兒呆,有些昏昏欲睡。算了,多想無用,隨機應變吧!既然給我準備好這些東西,不享用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潘文峰一挑眉毛,順手解開冰蠶睡袍,單手支地,輕盈的跳進池內。“撲通——”花瓣與香草隨著水珠濺起朵朵絢爛的水花,一漾一漾蕩開層層波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潘文峰這付身軀天然的美,每次都讓他沈醉其中而不能自拔。小心的撫過藕般白嫩膩滑的手臂,玲瓏有致的軀體,潘文峰又開始第三百五十四次的感嘆:為什麽這會是我?為什麽?就如一大塊肥美的肉偏偏長在自己身上,不但自己想吃,旁人也千方百計的想要吃到,這真是讓人無奈且苦惱不已的事情!
  意隨心動,潘文峰暗運內功漂在水面上,四周的花瓣、藥草緩緩聚集在她身周慢慢流動,各種香氣匯成異香熏蒸著她的身體,使其身心舒暢,昏昏欲睡之感漸漸消失,腦中清明、再無半絲混沌。她猶如一朵帶露的雪蓮花苞,在煙霧裊裊中緩緩舒展、嬌嫩的葉瓣輕輕抖動,散發出媚人的奇香,盛放著絕世的風華……
  侍女在前面婷婷裊裊的帶路,潘文峰邊走邊偷偷的左顧右盼,看周圍的守衛漸漸變少,走到後院深處,已然沒有守衛。好時機!潘文峰快步跟上兩個侍女,雙手狠狠的斬在侍女後頸上,兩個侍女軟軟的倒了下去,她順手拖住拖到陰影處放下,眼看四下無人,快速向院深處走去。
  夜色淒迷,深藍夜空中偶爾有幾點星光點綴。淡淡的霧氣混著院中一條九曲八彎的小渠的水腥氣飄在空氣中,蟬已不大鳴叫了,有蟋蟀的叫聲夾雜在“嘩嘩”的流水聲中,愈發顯得幽深寂靜。
  潘文峰小心翼翼的穿過嶙峋的假山,輕踏過苔痕濕滑的石階。北方的夏夜已有微微的寒意,剛洗過澡的潘文峰身上只著一件寬大的銀絲睡袍,她緊張得額頭卻沁出了汗珠,心跳的很快,是因為緊張抑或是興奮?兩者皆有吧!她口感舌燥,這種惶恐、緊張還混著興奮的感覺,簡直像吃了嗎啡一樣讓她每個細胞都迅速的活躍起來。
  暗運生生訣,體內那股暖流果然像生生不息的的溫泉般流遍全身。輕身一躍,潘文峰如輕盈的燕子般飛過那條小娶,寬大的睡袍被風吹起,發出“呼呼”的輕響。西門家的輕功“萍過無痕”被使用者施展的淋漓盡致、幾近完美。此時微星下的潘文峰像一個在蹁躚舞蹈的仙子,星光映照她的銀絲睡袍,反射出瑩瑩的銀光,讓她看起來聖潔的不像人間女子。
  如果不是看她已經快到了後院圍棖B,冷風還是願意多欣賞一會兒這樣少見的美景的,不管哪怕再跟蹤一段也毫無怨言。她那看到圍椪阞瘍撜萿熊o自內心的笑容,平常人絕對不忍心在此刻打破她心中那欣喜的快樂。可是冷風不是平常人,他是冷風!
  “任姑娘,跑了這麽久,也該累了吧!”一句冷冷的嘲諷,讓潘文峰渾身興奮的熱血瞬間冷卻下來,猶如從高高的雲端跌落在冰涼的地面,將她跌的暈頭轉向,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如果不是地上那淡淡的陰影,她真的會把這句話當作幻聽的。




2011-1-23 07: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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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芙蓉帳暖只因恨 鴛鴦枕眠亦非?

  被狠狠的摔在一張超大的床上,潘文峰痛撫著身上黑青色的淤傷,痛得皺起了眉。靠,他懂不懂憐香惜玉啊?!好歹現在她也算是個美女了不是?下手居然這麽不留情!“你是不是個男人,居然如此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
  “弱女子?”冷風挑了挑英挺的劍眉,回想起剛才如一只被激怒的野貓一樣的她,那淩厲的攻勢如果是一個平常人,大概此刻早已見閻王了。
  潘文峰被冷風怪異的眼神盯得直發毛,他不是真的想怎麽樣吧?她真的對男人沒“性”趣啊,雖然面前這個人很帥很酷,但是拜托,他這個女人的身體內藏著的可是一個正常男人的靈魂!潘文峰心中惡寒不止,眼角四顧,盡力找脫身的方法。
  左邊的暀W有一扇花窗,上面釘著碧色窗紗,隱約聽見窗外流水的聲音。如果通過窗外的水流逃走既可順水找出去的路,又可掩去身上的味道,當然前提是先制住冷風!
  “窗外的水流是引自地下水,不是通向園外的。”冷風一句淡淡的話讓潘文峰猛然心驚肉跳,但冷風接下來的動作更讓她膽戰心驚、惶恐不已。他居然在脫衣服!!!
  隨手將黑色的長袍拋開,燭光在飄飛的黑色絹絲上映出暈暈的光。燭光的暗影下,他右邊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的看入潘文峰那雙驚恐的雙眸,似乎在逗弄一頭陷入絕境的小獸。
  當然,潘文峰並不是怕他脫衣服,而是他脫了衣服以後要幹的事情。畢竟,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並不能給他多大震動。
  雖然潘文峰簡直恨透了面前這個把她當猴耍的男人,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身材真的很棒。修長的雙腿、精壯的肌肉,巧克力色的肌膚顯出淡淡的光澤,肌理細膩、骨骼均勻,如一頭隨時可以爆發的野豹,而潘文峰就是他面前的獵物。
  夜堛甄磽銴府燈火通明,幾個仆人端著熱水來來往往。黑暗的天幕微有幾顆星辰,空氣中飄蕩著夜來香的甜膩,似乎還混著些許鮮血的腥味……
  往日白玉一般的人此時躺在床上,幾乎奄奄一息。他四肢鮮血淋漓、血肉模糊,隱約可見其中的白骨。身上的白色褻衣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象牙般白皙的皮膚上,似乎剛從水媦揖X來。神醫段幹悔停下手中的手術刀,右手順便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擡頭看臉上蒼白如紙的西門飄雪,不禁暗暗贊嘆:好一個西門家主,竟沒痛暈過去!
  西門飄雪睜大了充斥著暗紅血絲的眼睛,怔怔望著房頂那一盞華貴的水晶吊燈。嘴巴緊緊咬著一塊雪白的毛巾,光滑的額頭上浸出細細的汗珠,順著鬢角流成一條條細細的河流。柔順的黑發散亂在枕邊,有種野性的狂放。蒼白無血的肌膚,烏黑的發,潔白的床單,鮮紅的血,這鮮明的對比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正在做手術的段幹神醫似乎聽到有人在輕輕囈語:“盈盈……”轉頭望向西門飄雪,卻見他依舊望著吊燈,雙目無神。於是搖了搖頭,甩去那絲幻聽。
  “餵!不別過來,要不然我不客氣了!”潘文峰膽戰心驚的看著冷風一步一步邁到她面前,口中說著絲毫沒有威力的話。怎麽辦?反抗嗎?憑自己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夠他看的。屈服?那更不可能!
  看著面前的潘文峰一張煞白的小臉,滿眼的驚恐,那神情忽然讓冷風浮起一絲憐意。他伸出右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望入她的眼睛,感受她的情緒波動,欣賞著她的每一個細節。他撫過她光嫩的額頭,緩緩滑過她挺直小巧的鼻梁,最後停留在那雙誘人的櫻唇上。小小的、閃爍著粉紅色光澤,像一顆豐碩飽滿的果子,讓人忍不住想細細品嘗一下。
  被冷風的目光看得緊張的不由得有些口幹舌燥,潘文峰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卻見冷風身體微微一震,看她的目光中陡然多了一些狂熱與欲望。
  什麽?欲望?她陡然一驚,心涼了一半。
  是你先誘惑我的!被潘文峰舔唇的動作挑起的欲望瞬間充斥了全身,讓他口幹舌燥,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只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讓他欲罷不能,面前的美人還是第一個!他捧著她的頭,突然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潘文峰的目光突然變得憤怒,似乎為了奪回那被侮辱的尊嚴,他右手蓄滿了內力,以雷霆之勢襲向眼前那張可惡的臉。冷風冷笑一聲,右手在她身上幾個穴位迅速點幾下,那威力十足的拳頭如在半空遇到一個透明的屏障,頓時軟軟的垂了下來。
  這瞬間的交鋒並不影響冷風品嘗那甘美粉唇的興趣,他輕瞟她一眼,帶著淡淡的嘲諷,似乎在嘲笑潘文峰的不自量力。
  “總有一天我會將我今日所受的侮辱加倍償還!”
  “歡迎之至!”冷風輕溫著她頎長的脖頸,輕輕回道……
  一夜的顛鸞倒鳳讓潘文峰第二天中午也沒有從床上爬起來,只好哀怨的倚在床上哀嘆自己悲慘的命運。
  如果是另外的一個男人,大概很難接受被一個男人強暴了的事實,但是潘文峰不一樣,他是潘文峰,他是一個從小看慣了並且經歷了種種難以言說的苦難的孤兒。孤兒院中走出來的孩子,有什麽遭遇不能夠承受呢?他們為了生存掙紮在社會的各個階層,放棄了善良、正直,甚至尊嚴,一切阻撓他們生存下去的東西他們都會丟棄。他們不知道為了什麽而生存,因為那是一種本能罷了!
  與潘文峰同時出來的孤兒們平時幹的工作形形色色,早讓潘文峰麻木不仁。小偷、竊賊、妓女、混混、黑社會,甚至“鴨”。不要說他們不道德、不知廉恥,這些華麗的口號還不如一塊面包來得實在,在生存面前它們卑微的如同一坨臭狗屎!
  但潘文峰盡力讓每一天都很快樂!他有什麽理由不快樂,上天降給他的苦難已經夠多了,憑什麽他還要用悲傷憂愁來懲罰自己?!
  其實,如果能夠選擇的話,他寧願失身給西門飄雪,至少他不會讓她第二天起不了床!
  正在胡思亂想、昏昏欲睡時,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了,隨之而來的是雜亂的腳步聲,來到床前停了下來。潘文峰懶懶的睜開眼,看著紗帳外那幾個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幾個女人?
  紗帳突然被掀開,站在潘文峰面前的是個漂亮的女孩,她穿著鵝黃色紗裙,烏亮的頭發上裝飾著幾個名貴的釵子,水靈靈的杏仁眼透著寒意,紅潤的小嘴緊緊抿著,俏臉含霜,一付來勢洶洶的模樣。身後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懷著些嫉妒的眼神不懷好意的盯著她的臉,似乎要在上面穿兩個洞。
  潘文峰懶懶的瞥了她一眼,順手拿過扔在一旁的銀絲絹袍,那浴袍不知是什麽材料織成,昨夜竟沒有扯壞。她就在那身著鵝黃衫的女子眼前穿上浴袍,掩住赤裸裸的身子,絲毫不顧那女子眼中的怒火愈來愈盛,簡直要將潘文峰烤成人幹。
  原來這女子乃是武林名宿冷真的孫女,冷真二子的女兒,與冷凝霜乃是堂姐妹,也是冷風的表妹,名為冷梅魂。因對冷風情有獨鐘,所以長住在冷家。此番聽說冷風昨夜擄來了江湖第一美女,就急急的趕來。
  望著雪色涼被上的斑斑血跡,冷梅魂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面前那絕色女子的臉撕碎,看她日後如何勾引男人。她參雜著嫉妒與憤怒的目光望向潘文峰,卻被潘文峰那旁若無人、煙視媚行的行為惹得更加惱火。
  “不知廉恥的狐貍精!”她恨恨的罵了一句,伸手扇向潘文峰那張晶瑩的臉。
  “啪——”一聲清脆的碎響,細瓷茶在地上摔在粉碎,水潑灑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西門飄雪有些楞楞的看著地上的茶水,輕皺起了眉頭。
  “飄雪,不要著急,段幹神醫說這幾日不益用手。西門家暫且有玨打理,你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靜養。”冷凝霜指揮著丫鬟收拾碎片邊安慰道。
  西門飄雪點點頭,微笑道:“這幾日麻煩表哥表嫂了。不知江湖最近動態如何?”冷凝霜秀眉微顰,道:“抱雲亭被分雪閣、煙雨樓、聚英幫聯合攻擊,玨雖阻了一次,但效果不大,現在大概抱雲亭損失不小。西門家現在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運作,不過因為元氣大傷,也不是一時半會句能完全恢復的。現在有玨坐鎮,江湖上還沒人敢輕易動手。蘆州和暮城已經奪回來了,不過盡安被冷家完全占領了。”冷凝霜停下來看西門飄雪,見他沒什麽反映方繼續道:“逆天教最近沒什麽動靜,剩下的三大幫派因為誰做盟主的事爭執不下,所以至今不敢對逆天教貿然出擊。”
  輕輕的點了點頭,飄雪低下頭靜靜沈思起來,冷凝霜小心的走出去,不再打擾他思考。
  “有……盈盈的消息嗎?”一句輕問,帶著濃濃的渴望。
  冷凝霜停下腳步,忍不住在心中嘆息一聲……
  嫩白如脂的臉上赫然浮起一個鮮紅的掌印,冷梅魂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潘文峰高舉著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右手,兩個丫鬟也驚的說不出話來。
  “要撒潑去找別人,大爺……姑奶奶我沒空陪你玩!”潘文峰玩味的瞟了她一眼,真是可惜了那一張漂亮的臉蛋。記得他好像沒有打女人的習慣的,怎麽性別變後,什麽都跟著變了?
  “你……竟然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將要為此付出代價!”冷梅魂指向潘文峰的手氣的發抖,口不擇言的威脅著,眼中的血絲都要浮現出來,狀若瘋狂。
  隨手揮開指著自己鼻子的纖指,潘文峰靠近冷梅魂,像個流氓一樣輕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嘖嘖嘖,小丫頭夠刁夠蠻,只是可惜了這張漂亮的臉蛋!”直到冷梅魂的臉色氣成青紫色,潘文峰才心滿意足的放開。
  “表哥,她欺負我。你看我的臉都被她打腫了!”冷梅魂瞥見門口黑色的身影,像看見救星一樣奔了過去,扯住冷風的手臂輕搖道,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淚光 在眼中晶晶閃動。“表哥,你一定要幫我打回來!”那糯米般嬌軟的嗓音,如受了委屈的小女孩,與方才囂張跋扈、氣勢洶洶的刁蠻女子判若兩人。這番快速的變臉讓潘文峰驚奇的瞪大了眼睛,這女子變臉的速度還真是……讓人無語啊!四川戲劇中的變臉譜也要稍遜一籌吧!
  冷風掃了潘文峰一眼,那眼神淩厲如劍,讓她從心底透上一股寒意。他輕輕撫了撫冷梅魂微紅的臉頰,手上的翡翠扳指綠光暗閃,淡淡道:“好,表哥幫你打回來!”
  空氣突然凝住,這夏日悶熱的房間堳o有一種讓人發自內心的寒冷!
  看著冷風一步步趨近,那輕微的腳步仿佛一記記重捶狠狠敲擊著潘文峰的心臟。冷梅魂惡毒快意的灼熱眼神,兩個丫鬟幸災樂禍的嗤笑,冷風右嘴角那絲若有似無的冷笑,這一幅畫面與記憶中那一幕幕相連接,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混合在一起。人們的嘲諷冷笑、麻木與冷漠,那一聲聲惡毒的叱罵,
  “沒娘的野種!”
  “社會的垃圾!”
  “你怎麽不去死?!”
  這突來的記憶讓潘文峰又回到那不堪的過去,現在與那時多麽的相似。原來,不管我到哪堙A都避不過這些醜惡的嘴臉啊!
  “盈盈……”混亂的腦中突然回響起一個暖暖的聲音,將陷入過去的她拉了回來。溫潤的眼神,春風般溫暖的笑意,飄雪,呵,還有大哥,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原來她也可以得到關愛!
  迷茫的眼睛漸漸清澈、漸漸冷靜,潘文峰擡起頭對上冷風的雙眼,似乎沒有 看到他那高舉的右手。
  “你真是可憐!”
  修長而有力的手掌停在潘文峰臉頰一寸之處,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從他掌心傳來的微熱的溫度。
  “西門勝搶了你父親的女人,你搶了他兒子的女人。”她看入冷風深邃而散發著危險的森寒的眸子,冷冷的嘲笑:“這些年過得是不是很不痛快?整日想著如何擊敗西門飄雪,如何摧毀西門世家?現在你做到了,連西門飄雪的女人——江湖第一美女你都搶到了,可是你究竟得到了什麽?在那腐蝕般的快樂之後隨之湧來的是一陣陣空虛失落,對不對?”她挑起眉毛,清澈的眼堿O豪不客氣的譏諷,“是不是打我很爽啊,用我驚恐的樣子來滿足你那變態的快感與欲望?嘖嘖嘖,真是可憐!”
  冷風那散發著寒意的瞳孔慢慢收緊,氣息也有些喘急。她要擊破他那層堅強的面具,將他陰暗的內心暴露在烈日下。
  旁邊的冷梅魂不可置信的看著潘文峰,又望向冷風,似乎為潘文峰講出這些荒唐愚蠢的話而不知所措,又對冷風居然沒有立刻教訓她而詫異,她走向那氣氛怪異的兩人,還沒接近就感到冷風周圍那危險的氣息。她小心翼翼的湊近冷風,輕扯著他的衣袖道:“表哥,別聽這個女人胡說,你快好好教訓她啊……”
  “滾——”冷風沈聲呵斥到,隨手揮開她,“表哥——”冷梅魂竟沒有聽出他語氣中那深深壓抑的怒氣,嬌聲還要上前去癡纏。
  “滾開——,聽到沒有?!”一聲發泄般的暴喝,使冷梅魂呆立當場,臉色蒼白的看著冷風,隨後轉身跑開,隱隱還傳來哽咽之聲。
  “原來你只會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果然不愧是冷家家主,我算是見識了。”潘文峰冷眼瞧著這一切,不覺中倒有些可憐冷梅魂,鄙夷的瞟了冷風一眼,卻見冷風笑了。他嘴角微微翹起,堅毅的下巴也少了些剛硬的線條。
  “女人!別太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什麽?洞察一切的聖女?”他英挺的劍眉輕揚,顯出不屑一顧的神情,“別忘了,你還在我手上,小心我這個心理陰暗的小人對你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烈日炎炎,園中的花草都懨懨的拉攏著頭,周圍被太陽照得有些耀眼。冷風遠去的背影卻是陰暗的,不是因為他的黑衣,而是直覺。
  直覺?潘文峰自嘲的笑了一下,變成女人之後,連這種東西都有了嗎?她不經意的擡起頭,那遙遙的黑影似乎有些……孤獨……




2011-1-23 07: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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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朝往事渺若虛 十年舊故恍如?

  冷家的氣氛最近很是怪異,下人比往日更忙碌起來,準備著燈燭、白紙、檀香等物,像是要進行什麽祭祀之類的儀式,仆人們更謹慎了許多,就連那個刁蠻的小姐冷梅魂來找碴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終於在不經意間,潘文峰從下人的閑談中知道了原委:原來再過兩日便是冷家上任家主冷玉的忌日!
  是夜。
  這夏日的夜埵艇掑澺堬D爽了許多,可是屋堥拑M悶熱異常。潘文峰沐浴後睡不著覺,於是便在園子中納涼。
  這幾日來,潘文峰不是沒有試著逃跑過,可是冷家森嚴的守衛總是讓他一次次無功而返。來硬的不行她就來軟的,哀求講理她也用過,冷風那面無表情的臉總讓她恨不得狠狠的錘上兩拳。不管她是暴跳如雷還是哀怨懇求甚至暴力相向,他都是那張三拳打不出來一句話的臭臉。
  想著這幾日來苦悶無聊的生活,潘文峰忍不住咒罵了幾句。雖然生活條件比在原來世界要好的多,可是他的自由卻被禁錮在這個圓子的範圍內,不能逾越半步,這讓她感覺自己似乎是一只被困在籠子中的金絲雀。
  空氣中飄著夜來香的香味,也混雜著各種淡淡的花香,似乎也有些流水的水腥味。夜晚的蟬聲分外響亮,它穿透夜色刺入人們耳中,使人心煩意亂。
  穿過薔薇架,漫過籬笆晼A一間房子顯露出來。紅棓C瓦、青紗小窗,沒有雕梁畫棟,沒有琉璃瓦檐,也沒有洋漆彩壁,這樣簡單樸質的房子在其他地方隨處可見,但出現在到處是或雄偉或富麗或精巧房屋的冷家,就有些反常了。
  潘文峰走到門前看了看,發現門被鎖著,窗子也牢牢的關著,顯得分外神秘。她使勁推了推門,竟一動不動。
  “你來這媟F什麽?”一句散發著寒意的聲音將潘文峰嚇一跳,聽出是冷風的聲音方平靜下來。
  “我高興上哪兒就上哪兒,難道連屋子都不讓出了嗎?”她冷笑一聲,嘲諷道。冷風冷冷的瞟她一眼,聳身躍上屋頂。原來是在屋頂,怪不得像鬼一樣突然出現!潘文峰撇了撇嘴,也躍上屋頂。
  青瓦經過烈日的烘烤到現在還有絲絲的溫意。冷風枕著雙臂靜靜躺在青瓦上看天空的繁星,對潘文峰的到來無動於衷。
  “怨怨相報何時了,人的一生本就短暫,何苦還要浪費在這不盡的怨恨與報復中呢?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你活得快樂嗎?輕松嗎?”潘文峰也學著冷風的樣子躺了下來。萬堿P辰的蒼穹,空靈而冷寂,這樣的星空可以存在千年、萬年,它俯視著如浮遊般生命短暫而渺小的人類在地球上生老病死,循環往復,可笑的是它們還用這瞬間的生命來怨恨,來追求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
  冷風還是靜靜的望著天空,甚至連眼也沒眨一下,對潘文峰的話置若罔聞。
  “西門勝的錯誤為什麽要他兒子承擔,飄雪他沒有做對不起你們冷家的事,甚至對你的挑釁一再忍讓。”潘文峰想起那一日的對話——:
  “你性格雖平和,但也不象是這樣任人欺負到頭上才還手的人啊?”西門飄雪無奈道:“當初如不是父親嫉妒玉叔而將其趕走,也不會有今天西門家與冷家成仇的局面,我只是想替父親還債而已。”
  ————
  “那樣善良正直的人也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嗎?”這句話最後已經帶上了一些責問的意味。
  沈默持續了很長時間,在潘文峰幾乎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
  “西門飄雪沒有錯,”冷風頓了一下,“他唯一的錯誤就是——他偏偏是西門勝的兒子。”冷洌的語氣,簡直要將空氣凍結。
  “可是西門勝已經死了……”
  “難道因為他的死,他所做的一切卑鄙的事都一筆勾銷了嗎?他帶給別人的痛苦也可以忽略了嗎?”冷風咄咄逼人的責問讓潘文峰無言以對。“所以,西門飄雪必須承擔他父親的的罪孽,哪怕人人都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潘文峰終於明白冷風也並非全然不分是非黑白,只不過那怨恨積得太深,必須得找一個發泄的對象,否則冷家所受的傷害,他們忍辱奮起的艱苦經歷就完全沒有了意義。他一直都為這段怨恨而活著、奮鬥著,這怨恨就是支持他生活下去的動力,可是突然有人告訴他,這段怨恨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那他還有什麽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一個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人,還能怎樣呢?
  夜深了,蟬聲也少了許多,方才的悶熱也一掃而空,生出絲絲清涼。因為夜色的濃郁,花的暗香伴著蟋蟀清脆的鳴叫分外明顯。星空依然是深深的藍色,布著幾道銀絲織錦一樣的銀河,萬堿P光,整個看起來似一大塊深藍色的寶石,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沈默,但並不尷尬,經過方才的爭辯,他們之間的距離反而更近了些。
  “我是個孤兒,從小就被父母遺棄。”潘文峰似乎為了挽回些什麽,盡力訴說著,“他們將我放到孤兒院門口——哦,孤兒院就是那種專門收養無父無母或被遺棄的孩子的地方——我從小在那堛齯j,跟其他的孩子爭搶食物、爭著表現,期望有一天能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收養,離開那個人人冷漠、自私的地方。”她停頓了一下,好像不想再回憶,但她還是繼續說了下去,“的確,我被領養了,當時我高興的發瘋,看著其他孩子那羨慕嫉妒的眼神,我心堣ㄙ齒釵h麽的滿足。”說到這堙A她苦笑了一下,那無奈的笑,含著說不出的酸澀。
  冷風微微動容,轉頭看她憂傷的臉,一時無語。
  “開始幾天還好,他們帶著我買各種東西,像一對真正的父母一樣,那幾天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可是——”她不自覺的停頓一下,“後來,他們因一些小事打我,我盡力忍耐著,認為他們只不過是一時失手,誰知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他們越打兇,次數越來越頻繁。終於,在一次毒打之後,我流了很多血,趁他們不在家,我又逃回了孤兒院。雖然明知道回去後要接受同伴幸災樂禍的嘲笑和譏諷,但我毫無辦法,除了孤兒院我還能去哪兒呢?”她微笑著看著星空,似乎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嘴角那一絲滿不在乎的笑意卻讓人忍不住心痛。
  青瓦上的溫暖已經散去,緩緩侵入些清涼,撫去了最後一絲悶熱與蟬聲,周圍開始變得寂靜。
  冷風坐起來,收起兩條修長的腿,看著夜色沈默不語。
  “我怨恨過老天對我不公,恨將我遺棄的父母,我嫉妒同齡的孩子有一個溫暖的家,我灰心喪氣、絕望。可是,有什麽用呢?老天已經送給我這麽多苦難,為什麽我還要折磨自己?!所以,我要每天都活得瀟灑,老天要讓我痛苦絕望,我偏要逆天而行!”天上的星光似乎都落入她的眼中,說話時她的眼睛閃爍著自信的光彩,連天上的萬點繁星都黯然失色。
  轉過頭來,冷風不敢再看她微笑的臉,她那絲自信的笑似乎在嘲笑他的自私與無知,那絲微笑讓他浮起一個模糊荒唐的念頭,難道我賴以生存的恨意竟如此的不堪與渺小嗎?……不……絕對不是這樣的……
  一直以為她是個受萬人寵愛的長著一副好皮囊的女子,人們為她傾倒、癡狂,情願為她做任何事情,她應該沒有什麽不稱心如意。原來事情的真相不是想像中那樣簡單。這樣絕世的人到底曾經受過多少苦難?她經過了怎樣的痛苦絕望才有了這樣一付豁達淡然的心?
  到淩晨時候,潘文峰才沈沈的睡下。她躺在凹凸不平的青瓦上,長長的黑發散開,大概是落得不舒服吧,她的眉毛微微皺著,似乎夢也不安生。
  冷風盯著她熟睡的臉,有些猶豫的伸出雙手,輕輕的將她抱起來,那綠扳指反射出柔和的光,如一潭春水般蕩漾。他動作輕柔的如同拂過水面的羽毛,仿佛懷中堿O一件無價而易碎的珍寶。
  聳身躍下屋頂,穿過層層輕薄靄,他抱著她走向睡房。
  清江乃八城排名之二的繁華城市,它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發展成為八城之二,風頭只逼西門世家所在地——梁州。清江跟著冷家一起繁榮昌盛,被世人所向往,所以清江的城守實際乃是冷家家主冷風,官府的城守只是掛個虛名而已。
  所以此刻冷梅魂在大街上大肆購物,而那些店主必恭必敬殷勤至極的模樣就很好理解了。
  冷梅魂今天很不高興,因為她的丫鬟在淩晨親眼看到她情有獨衷的表哥親昵的抱著那個狐貍精——任盈盈進了她的房間。再聯想起前幾天表哥曾在任盈盈的房間過夜,她嫉妒得都要發瘋了。
  那個女人有什麽好的,一個從青樓堨X來的煙花女子難道就那麽吸引人?還什麽江湖第一美人,哼,她配嗎?
  她拿著筷子狠狠的戳著盤中的紅燒魚,似乎那魚就是那個可惡的狐貍精。兩個丫鬟膽戰心驚的看著那條慘不忍睹的魚,心中暗呼僥幸,小姐今天竟然沒拿她們撒氣?!
  “冷小姐,我家主人請您到樓上雅間一敘,不知小姐是否賞臉?”一個看起來很幹練的灰衫人走過來行了個禮,問道。
  梁州,西門世家,雨打新荷。
  這新荷水榭已不是那荷葉遍池、蓓蕾待放的青嫩模樣,現在的菏塘是一位風華正盛的貴婦人,盡情展現著她的嫵媚與熱情。紅、粉、白的荷花,似一張張濃妝淡抹的嬌顏盛開笑容。
  倚著圓窗,西門飄雪長身而立,一襲白衣如雪,潔白的絲帶縛著他烏黑柔順的長發。他的眼波溫潤而柔和,眼眸深處卻圍繞著一層淡淡的憂郁。
  西門家已經由西門飄雪接手,武功雖還未完全恢復,但日常生活中的瑣事還是可以自己完成。古瀾當初沒有廢掉他的武功還真是失策。他看了看手腕處深深的疤痕,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
  如今的西門世家已不復當初武林第一世家的輝煌,雖無太大的損傷,但是不敗的形象已經被冷風徹底打破,這也就預示了任何人都可以分一杯羹。現在最急需的就是休養生息、發展勢力。等到一切準備好之後——冷風,既然你無情就不要怪我無義,父親雖對不起你們冷家,但是我也不能容忍西門家就此毀在我手上。更何況,你竟虜走了盈盈……
  他望了望天空中的烈日,眼波突然寒冷。
  眼前是個比妖精還美的人,栗色閃動著琥珀光澤的發,秀挺的鼻、紅潤的菱形小嘴,特別是那雙顧盼生情的桃花眼,簡直將冷梅魂驚得魂飛天外。
  古瀾手持一把象牙鏤花扇,悠閑的搖著,斜瞥一眼呆在原地的冷梅魂,不禁輕笑出聲,“冷小姐,怎麽了,看傻了?”
  “我、我才沒呢!你是誰,找我什麽事?”冷梅魂刷的臉紅了,竟然盯著一個男人看了這麽久,真是糗大了。
  “想不想讓勾引你表哥的女人離開?”古瀾輕挑修眉,似笑非笑的問道。冷梅魂栗然一驚,“你怎麽知道她……”
  “到底想不想?如果想讓她離開我就幫你,如果你想繼續看到她和你表哥在一起,我就不再打攪。”古瀾不耐煩的搖了搖扇子,水紅色的絲袍輕輕飄動。
  悶熱的空氣中有陰謀的味道,但是卻又不自覺的讓人想陷進去。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冷梅魂不是個傻子,怎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好心幫忙,這背後絕對有陰謀。
  “呵呵,如果不是為了讓你相信我,我還真的不想說呢!畢竟是件挺傷自尊的事。”古瀾用扇子掩著嘴輕笑道,“因為在我與西門飄雪之間,她偏偏沒有選中我。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滅她!”
  “給誰送的?”冷梅魂喊住了端著托盤的丫鬟。
  “回小姐,這是給盈盈姑娘煮的蓮子羹。”
  “哦,你先放這兒,去我房中把我的手絹拿來!”
  丫鬟的身影漸漸遠去,冷梅魂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隨後從袖中拿出一瓶粉紅透明的液體——
  一個三寸的透明水晶玻璃瓶憑空飛到冷梅魂面前,而古瀾卻只是懶懶倚在長椅上品著一杯美酒。他的內力竟達到內收外放、收發自如境界了嗎?這一手憑空托物直震得冷梅魂目瞪口呆。
  壓下心中的驚懼,她伸手接住那瓶粉紅色的藥液,有些疑惑的看著那散發著如夢似幻流光的液體,“這有什麽用?”
  “只要喝下它,人就如喝醉一樣無聲無息的死去,沒有任何跡象,誰也不會懷疑是你!到時你和你表哥比翼雙飛,沒有人會拆開你們了!”他誘惑般的話語,像美麗的毒罌粟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2011-1-23 07: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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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生時夢想隨風去 魂散嬌軀逐水?

  寒玉棺中的潘文峰靜靜的躺著,面容安詳,皮膚一如生前嫩滑,只有禁閉的雙眼、冰冷的肌膚顯示這只不過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體,堶悸瘋F魂早已離去。
  修長蒼白的雙手顫抖著撫上了她的臉,冷風有些不敢相信,昨天還與他促膝談心的人,怎麽今天就成為這樣一具美麗但沒有生命的屍體?
  寒玉棺雖能保持屍身在十年內不壞,但是她終究會消逝而去。一想到這美麗的人會慢慢腐爛,會長滿屍蟲,會化成塵埃和大地融為一體,他心中就忍不住的抽痛。
  父親死去時,他只有對西門家的仇恨;母親終生得不到父親的愛,所以母親去世時,他也只是為母親的解脫而欣慰。可是這個相識不到一個月的女子死去時,他有的只是惘然,好似心突然被挖走了一塊兒,隨著這絕世的女子一同死去了。
  “表哥,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冷梅魂看著他表哥分外孤獨的身影,有些心疼道。
  輕撫著棺中的臉,冷風挺立的身軀如千年的雕像般定定立著,世上唯一懂他的人也這樣去了嗎?
  就算死了,我也比不上她嗎?冷梅魂惡毒的盯著棺中那具美麗的軀體。
  “表哥,……”
  “你先出去吧!”淡淡的語氣卻有不容質疑的威嚴。
  欲言又止,冷梅魂不甘的咬了咬唇,轉身走開。任盈盈,你再美又有何用,如今還不是躺在棺材媯扔蛦Q埋進陰冷的墳墓堙H!冷梅魂冷笑著,回頭看燈火通明的靈堂,遲疑著又向原路走回去。
  躲在門後,冷梅魂看見她這一生也不會忘記的畫面——
  冷風俯下身子,輕吻上了那棺中女子的唇……
  夏季在不知不覺中遠去,似乎在一夜之間,百花落盡、綠葉微黃。
  “主人,真的要這樣做嗎?”一向沈穩的冷安聽到冷風的吩咐竟失聲喊出來。主人他瘋了嗎?竟然要將任盈盈的屍體運送回梁州西門家?!眾所周知,鎮西王府小王爺王玨與任盈盈結拜為兄妹,王玨顧及著朝廷不準幹涉江湖之事的指令,才沒有大的舉動。如果此時將屍體送回去雖能打擊西門飄雪,但得罪的是鎮西王小王爺——王玨啊!
  “去吧!”冷風擺擺手,示意冷安離開。他大拇指上的扳指黯淡無光,似沒有了生命。
  當初侵占西門家的時候早將鎮西王府得罪了,也不在乎這一回了。哼,西門飄雪,看到心愛的女人如今便成一具屍體,真想知道你的反應啊!
  望著那裝著寒玉棺的馬車遠遠而去,他忽覺心上的某一塊似被狠狠的割掉了,留下一陣陣的刺痛……
  送往西門家了嗎?古瀾粉紅的棱唇邊翹起一絲莫名的笑,陽光透過林間的樹葉,點點斑斑落在他晶瑩如水晶的肌膚上,恍若妖嬈的妖精。
  “那就暫停計劃,等到送到西門家時再進行!”
  “是,教主!”
  呵,真想看看西門飄雪見到屍體的表情呢!
  我得不到的東西,天下誰還有資格得到?!
  梁州。
  大街依然喧鬧,小販比比皆是。行人中佩刀帶劍的江湖人士明顯的增多,梁州經過那一場風雨,倒引得武林中人競相來這梁州,倒是給梁州又增添了幾分繁榮氣息。
  洛湖之上,白帆點點,幾片荷葉在這初秋季節還未轉黃,依然亭亭玉立。小舟穿梭在荷葉間,采蓮的姑娘們笑語盈盈,渾然不知憂愁。
  一座畫舫悠悠飄在洛湖之上,在這初秋的午後顯得分外閑適。畫舫四周站著幾個黑衫侍衛,神情凜然,一看就知道舫中的人非尊即貴。
  “紅塵繁華夢,人間幾回情!本是縹緲物,回頭一場空……”望著茫茫無邊的洛水,王玨輕輕吟到,眉間似乎在盡力掩飾著一股悲蹌。
  “表哥,好好的怎麽看破紅塵了?是不是與大嫂吵架了?!”西門飄雪持一杯醉仙樓的桃花釀淺淺品著,細長溫潤的眼中有幾絲疲倦。
  王玨回頭看西門飄雪,他這一位人中之龍的表弟經過近幾個月的磨練,增了些成熟與滄桑,減了些溫婉與謙和,眼中竟時常閃過幾分淩厲的霸氣。這對他西門家主的身份倒是相符,但是當初那個溫文而雅、謙恭和氣的表弟就真的一去不返了嗎?如果讓他知道那件事情……
  三天前,王府侍衛在梁州城外攔下了一輛頗為可疑的馬車,誰知堶掖漪O一付寒玉棺。當看見躺在棺中的盈盈時,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冷風竟真敢這麽做?!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因忌諱皇上“官府不幹涉江湖之事”的旨意而遲遲不敢輕舉妄動,卻不想因此害得盈盈香消玉損……
  王玨深深吸了口氣,將思緒扯了回來。這件事已經瞞了飄雪三天了,可是他遲早會知道的,江湖上最近已經開始流傳“江湖第一美女任盈盈”已死的消息,與其讓他聽別人信口胡說,還不如現在就告訴他事實。
  “飄雪,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不一定非盈盈不可。”王玨正視著西門飄雪,沈聲道。
  西門飄雪渾身一鎮,擡起頭看著王玨的雙眼,“表哥,你難道可以舍棄大嫂去愛別的女人嗎?”
  王玨一時語塞,偏過頭望著粼粼洛水,他只是輕輕道:“盈盈,已經去了……”他不忍回頭去看西門飄雪的表情,只是靜靜聽著身後的動靜。
  沈默。
  遠處飄來采蓮女悠揚的歌聲,伴著畫舫船夫劃水的聲音分外清晰。
  “表哥,開什麽玩笑。你怎麽也拿那些江湖傳言來騙我?”他低下頭喝酒,墨玉般的長發遮住了他的面孔。
  王玨心中一沈,是啊,西門家的情報組織怎會不報告這樣的事情給飄雪,原來他早已知道,卻隱忍著裝做不知道。“不要在騙自己了,你知道這是真的!”王玨忍不住長嘆到。
  “我不相信!除非親眼見到她的屍體,否則我絕不相信!”西門飄雪猛的擡起頭吼道,血紅的眼睛充滿了瘋狂,手中的杯子被捏得粉碎,不知是紅色的酒汁還是鮮血,隨著他如紙般蒼白的手上流了下來。
  望著他血紅瘋狂的眼睛,王玨一字一頓道:
  “好,我就讓你見見她的屍體!”
  經過近一個月的跋涉,寒玉棺中的人依然面目如生,似乎只是在沈睡、隨時都可以醒過來一樣。只是她長長的睫毛不再扇動,她小巧的鼻翼也沒有呼吸。
  西門飄雪懷疑這只是一場夢,因為這一切都是那樣虛幻不真實。盈盈怎麽會死呢!一個月前他們還在開玩笑,她還做面給他吃,她還親手餵給他!她的巧笑嫣然,她的眼波流轉,她如雪蓮盛開般的笑容,她絲毫不矯揉造作的神情……這一幕幕明明還在他腦中回放,盈盈怎麽會死,這是多麽荒唐可笑的事?!
  那這具與盈盈一模一樣的屍體是誰?為什麽她會在這堙H她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原本只是個惡夢吧,對不對?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綻開了一絲微笑,那笑恍若清晨第一縷陽光射入天地間,宛如花苞在清晨的霧靄中悄然開放……
  只是,為何,他的眼中卻流下那一串淚珠……
  與洛湖相接的洛水是出風景極好的地方,兩岸繁花似錦、樹木蔥蘢,偶爾有動物出沒其間。洛水寬達五丈,水面幽深,綠色的水色讓人看了不禁心悸。
  此時渺無人煙的洛水邊卻有幾人站立。一只布滿鮮花的竹筏上靜靜躺著一個絕世美人,她一身白衣似雪,似乎只有白衣才能襯得上她的“遺世而獨立”,只是此刻的她再也不能“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飄雪,水葬吉時已到,讓盈盈去吧!”王玨望著癡癡看著盈盈的飄雪,不忍道。冷凝霜不忍看西門飄雪失魂落魄的模樣,只是掩面轉過頭去。
  恍若未聞,西門飄雪撫著盈盈冰冷僵硬的臉,一動不動。發生的一切都太不真實,這現實竟殘酷到比夢境還讓人不敢相信。
  盈盈,你不是很想到江湖上闖一闖嗎,可因為我的自私,竟沒讓你如願。現在我真的很想陪你闖蕩江湖、遊覽名山,可是……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對不起,盈盈,生前無法實現的願望,卻只能如此可悲的在死後成為現實。
  “飄雪,讓盈盈去吧!她生前最希望四處闖蕩,順著洛水,如今她的願望可以實現了!”
  西門飄雪渾身一震,緊緊閉上了雙眼。微風拂動他柔順的發,絲絲縷縷都在風中飄散。
  推開竹筏,就此推開了他與盈盈只間的聯系。從今以後他們之間再無交集。他有的只是回憶,而她只能在另一個世界空茫的遊蕩。
  單薄的衣衫微動,西門飄雪忽然感到一陣寒冷,他緊緊握住拳,顯出蒼白的骨節。
  “冷風,今生今世,我西門飄雪與你不死不休!”
  黑夜中的洛水飄著些茫茫的白霧,岸邊的樹木隨著微風輕響,草叢中蟋蟀聲嘶力竭的尖叫。寂靜的夜頗有些不平靜。
  布滿鮮花的竹筏上靜靜躺著個女子,隨著微波緩緩流動。
  一只大船穿破了黑夜的幕布,刺透了霧靄的白紗,木槳蕩著水花向前滑動。大船燈火通明,照得洛水也明亮起來。
  “找到了——”一聲帶著驚喜的歡呼響起,船上的光全映向水面上飄著的竹筏。從船上放下一只乘著兩人的小舟,滑向竹筏,將女子擡上小舟後,小舟被大船吊了上去。
  喧鬧只持續了半個時辰,井然有序的完成工作後,大船像來時一樣靜靜離去,寂靜的洛水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只有空空的竹筏飄在幽深的洛水之上……




2011-1-23 07: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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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逆天宮施封魂術 碧煙築生孽情?

  太淵,位於東南之邊,一向是中原人士又畏又惡的地方.因為這個地方不僅是兇猛野獸出沒最頻繁之地,而且此地民風粗蠻,被認為是蠻夷之地.更重要的是,最大的魔教---逆天教,就坐落於此.因為被認為是蠻夷之地,所以朝廷便不大管理,近幾年來逆天教發展更是迅速,甚至大部分太淵之民“只知逆天,不聞朝廷”。
  此刻,逆天教徒正奇怪:教主自中原回來之後就與一具棺木進入密室,到現在已經兩天了。因為教規森嚴,眾教徒也不敢擅自議論。
  這是個四方型的密室,四角都燃著琉璃燈,但室內並未因此而明亮,反而更朦朧。密室中間放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白衣美人,赫然看去,竟是死去的潘文峰。
  床四周燃著一種奇異的香,冒出的白煙充斥了整個密室,正因為如此,密室中才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事物。
  從白煙中走出一個粉紅色身影,他單薄的身子襯著那襲粉紅愈加顯得妖艷。走到床邊,古瀾細看潘文峰的臉色,妖媚的桃花眼中竟有幾分凝重。
  潘文峰臉色雖紅潤,但絲毫沒有呼吸的跡象。難道這“返魂香”竟失去效用了嗎?古瀾不禁蹙起了眉。
  原來,當初古瀾交給冷梅魂的並非什麽毒藥,而是能使人假死的“千日醉”。人吃後,就如死去一般,沒有呼吸,全身僵硬冰冷。如不及時燃“返魂香”使之醒來,三個月內就會真的死去。本來古瀾打算在冷風埋葬潘文峰之後就將其屍體奪取過來,卻沒想到冷風居然運送屍體到西門家,這也正合了古瀾的心意,能夠打擊西門飄雪又能斷其念頭,何樂而不為?
  因此,費了一個月時間,古瀾才在洛水之上將潘文峰找到。雖然快馬加鞭,但依然在回太淵的路上耗了近一個月時間。
  撫著潘文峰的臉,古瀾玩世不恭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見。難道真的醒不過來了嗎?忽覺入手處的肌膚嫩滑微溫、富有彈性,竟再沒有一絲僵硬。古瀾突然開心起來,細眉也舒展開,波光瀲灩的眼睛瞬間蕩開一些欣喜,露出孩子般的笑顏。
  盈盈,我知道你不會這麽輕易的離開的,你曾經發誓要親手挑斷我的手筋腳筋呢,如今誓言還沒有實現怎麽甘心離開呢?不過……盈盈啊,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他的眼波蕩出璀璨的星芒,嘴角露出莫測的笑,輕擡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纖長白皙的雙手竟發出幽幽的綠光。返魂香冒出的迷蒙白煙與閃爍的綠光交相輝映,在這密室內詭異無比。
  那綠光漸漸化作一條條絲線,密密麻麻纏成一束。古瀾眼中星芒一閃,綠光化成的絲線剎那間刺入潘文峰腦中。
  “封魂大法--記憶封印!”
  鮫綃帳內,古瀾依偎在那白依美人的身旁,他右手支著頭,左手緩緩滑過她的臉,好似在欣賞把玩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突然,那美人的眼睫毛動了動,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古瀾微微笑一下,拿開右手,靜靜等她睜開眼睛。
  美人迷迷糊糊大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剛坐起來才發現身邊還依著個人,驚得睜大了眼,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是誰?為什麽會躺在我身邊?”問了話後忽覺不大對勁,右手抓了抓腦袋又問道:“我又是誰?”
  古瀾看著她露出的自然毫不造假的甚至有些傻乎乎的動作,忍不住心中輕笑,這樣真實的她真是可愛的緊呢!他坐起來,慵懶的靠在床頭,輕笑道:“瀾影,你叫瀾影,是我的未婚妻,我叫古瀾。怎麽,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瀾影?未婚妻?”她皺起眉頭,苦苦思索著,可是除了滿腦子的空白,她什麽都回憶不起來。
  “瀾影,你真的都忘記了嗎?古瀾伸出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卻見她不自覺的躲開。他擡起頭望著她的眼睛,泫然欲泣道:“瀾影,你居然開始嫌棄我了!”說著,瀲灩的雙眼內開始水波盈盈。
  “哎,你別哭啊!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你解釋清楚再哭好不好?”她被古瀾說來就來的眼淚嚇得手足無措,嘴堣@邊胡亂安慰著,一邊挽起袖子替他擦眼淚。古瀾順勢抱住她,她只好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哄著。不知為何,她心堻漲酗@種熟悉的無奈與哭笑不得的感覺。
  “瀾影,你是我教當年收養的孤兒,一直在外訓練。近日因我想你了才接你回來,卻不想在半路掉進懸崖。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了,你卻把我們以前的一切都忘記了!”古瀾舒服的偎在她胸前,漫不經心的編著瞎話,仔細享受著這溫香軟玉抱在懷的觸感,實在舒爽至極。
  “哦?是這樣嗎?……餵!臭小子,不要占我便宜!”
  “人家是你未婚夫啦!”
  “未婚夫也不行!”
  ……
  劉長老六十多歲,是逆天教中資格最老的長老。十幾年前逆天教遭遇滅頂之災時,正是劉長老將聖子古瀾冒死帶出去撫養長大,更是他日後召集逆天教舊部,使逆天教重震雄風。可以說,沒有劉長老,就沒有今天逆天教的輝煌,也不會有古瀾的存在。
  教主擅自承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為未婚妻,並且將在本月十五日成親,這多少讓劉長老有些不解。
  “教主,瀾影姑娘來歷不明,如果立為教主夫人的話,恐怕會引起教徒非議啊!還請教主三思!”
  古瀾微微皺了皺眉頭,笑道:“劉長老不用擔心,瀾影是我帶回來的,她以前的記憶也已消失,至於教徒的非議,那也大可不必擔心,教中規矩一向森嚴,哪些人敢擅自議論教主呢?!”
  “話雖如此,但漠北暗月教一向有意與我教聯姻,兩教如果聯合,整個江湖可盡是我們囊中之物!”說到此處,劉長老似乎看到了逆天教問鼎江湖的威勢,不禁神情激動起來。
  “哈哈---劉長老仍有此雄心當是我教大幸,但--”古瀾稍頓一下,想了想繼續道:“暗月教的野心一向不小,我本不欲養虎為患,何況如今的江湖馬上就要大亂了,何需再與暗月聯姻?”
  看古瀾成竹在胸的樣子,劉張老不禁詫異,:“哦?可是西門世家元氣大傷,兩大世家交戰也不會是在這一時吧?”
  “劉張老,你可知江湖第一美女任盈盈?”古瀾不答,反而向劉長老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據探子回報,任盈盈即是西門飄雪的情人也是鎮西王府小王爺的結拜妹妹。可是卻為冷風所擄,江湖傳言任盈盈已死,不知是真是假。不知教主說起此事是何意?”
  淡淡的笑了笑,古瀾眼中水波蕩漾,“如果任盈盈是冷風所殺,西門飄雪與王玨都不能無動於衷了吧!”
  ”那是當然!”
  ”確實,任盈盈已經死了,死在冷風手中,並且西門飄雪與王玨已經見過她的屍體,現在他們應該有所行動了吧!”
  ”屬下愚鈍,不解教主之意!”
  古瀾輕笑一聲,說出自己使用千日醉使之假死和洛水之上尋屍等事.
  ”教主英明,這一招計策實在妙,西門家與冷家此時勢猶水火,江湖勢必大亂,到時我們就---”
  ”劉長老,你可還對我立瀾影為教主夫人之事有異議?”
  ”不敢,屬下馬上去辦相關事宜,為教主大婚做準備。”
  碧煙築是逆天教一處寧靜的所在,前任教主夫人就在這清幽之所修身養性。
  四周是樹林小山環繞,中間是一個新月形的湖泊,湖上建著竹屋與千回百轉的長廊。湖水清澈可見底,遊魚卵石都清清楚楚的顯在陽光下。
  已經是秋天了,但是太淵地處東南方,冬天也溫暖如春。在這秋日堙A太陽依舊灼熱,樹木依舊綠意森然。
  瀾影第一次看見這碧煙築就歡喜起來,圍著整個小築轉了一圈,像一個主人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古瀾站在她後面心滿意足的笑。
  “預備了,先說好不準用武功---開始!”
  瀾影與古瀾卷著袖子和裙角,光著腳丫子在水媦傍佽菃鴩漕Е妤`靈活的魚,腳邊放著盛魚用得木桶。
  瀾影瞇著眼,仔細看那些在水塈眲★C動的魚,可惡的陽光照在水面上,幾乎晃花了她的眼睛,直到現在才抓了一條魚。她擼了擼袖子,露出大半截白嫩如玉的胳膊,猛朝一條大魚撲了過去,卻不想沒抓著,倒把全身都濺濕了。
  “哈哈---”古瀾在旁邊看得開心,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見她惡狠狠的朝他揚了揚拳頭,擺出“你再笑,我就揍你”的兇狠模樣,卻讓古瀾笑的更開心了。
  氣得瀾影猛得撩起水向他潑過去,古瀾在水沾身之前飛身向後騰空而起,紅色長衫飄舞,如一朵美麗的蝴蝶般在空中翩躚舞蹈。
  “不行,你犯規了!哈哈,你用輕功了!”瀾影相抓住他小辮子的孩子般拍手叫道。
  “明明是你用水潑我的---”古瀾厥起菱唇辯解道,可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堛漯i光卻如清晨的陽光般燦爛。
  “事先規定又沒不讓用水潑,你就是犯規,我要懲罰你!”她開始耍賴,不依不饒。
  “怎麽懲罰?”
  眼睛轉了轉,瀾影笑嘻嘻的招手道:“你先過來!”
  古瀾滿臉狐疑的走過去,看見她不懷好意古怪精靈的笑,心媞V起警鐘。等他走到近前,瀾影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向後推去,妄想將他推進水堣]變成落湯雞,卻不想古瀾摔倒時也抓住她的衣服,於是---
  “啊---撲通——嘩--”水花四濺,兩個人抱成一團跌進水堙A灌了好幾口水,驚得遊魚四處逃散。
  “這次是你占我便宜耶!你想要就直接說嘛,人家不會不給你的!”感到姿勢的曖昧,瀾影手忙腳亂的從古瀾懷中爬起來,卻不想聽見一句幾乎讓她暈倒的話。
  “你--你--”她顫著手指著古瀾的鼻子,卻見古瀾那張孩子般無辜純真的臉,一時泄下氣來。“哼,先讓你嘴上占便宜,一會兒再收拾你!”
  古瀾看她詳裝兇惡的表情,忍不住莞爾,回想剛才的約定--
  “先說好,誰抓的魚最多就是勝利者,可以向失敗的一方提出一個要求,不準用武功!”
  “什麽要求都可以?”古瀾盯著瀾影凹凸有致的身材問道。
  “你想什麽呢?不要太過分!”想了想,又覺得這句話就不是說自己輸定了嗎,又改口道:“我一定會贏的!”
  不是說提出什麽要求都可以的嗎?古瀾在心中偷偷的笑,背著瀾影閃電般出手抓了十幾條魚放進木桶堙C瀾影啊讕影,你不知道我古瀾從不按規矩辦事的嗎?你這個小傻瓜!
  “怎麽可能,我明明看見你沒怎麽抓的,怎麽會比我多?”讕影看和兩個桶堛熙翩A皺著眉不敢相信的喊道,“你是不是偷偷用武功了?”
  “我哪有?你看見我用武功了嗎?”古瀾又露出那張招牌的無辜笑容,眼角洋溢著簡單而純粹的快樂。
  “是沒有看到。”她瞪了古瀾一眼,哭喪著臉說:“好吧,我輸了。你要提什麽要求?”
  古瀾笑起來,恍若盛放的玫瑰,媚惑人心。他撫上瀾影的臉,細細端詳,細細把玩,看著她緊皺著眉頭強忍著不快,心媟t暗發笑。他纖長的右手插入她柔順的青絲,在她眼堳膉鶨|未爆發之即突然襲擊了她的唇,狠狠的掠奪了一番後,在她出手之前倏然退開。
  舔了舔菱形的唇瓣,古瀾意猶未盡的看了一眼對面雙眼噴出熊熊烈焰的瀾影,忍不住在唇邊綻開一個微笑,眼波蕩出比平日更瀲灩的光。
  “你這個--這個--”似乎被氣得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表達,瀾影一時竟噎住了。
  “我怎麽啦?我長得怎麽美,卻甘願讓你占便宜,你居然還朝人家發火,人家可是吃了大虧了呢!”他委屈的瞟了她一眼,秋波微漾,風情萬種。“再說了,你還是人家的未婚妻呢,遲早都是我的人,讓我親一下又有什麽關系?”
  瀾影楞了一下,看著古瀾栗色長發在陽光下映出琥珀的光,看著他認真而又帶些期待的猶如寶石般的眼睛,一時間心埵釣ル暾a。她撓了撓頭,有些為難的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感覺有些不對勁,好象原本不該是這樣的。我們之間好象--好象不應該是這種關系的。有時候想到要嫁給你做教主夫人就覺得非常怪異--”
  聽著瀾影不自覺的自語,古瀾眼中的欣喜與期待漸漸退去,臉上卻維持著笑意,他輕輕扳過瀾影的肩膀,認真道:“瀾影,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遲疑,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愛你,勝過一切,甚至可以拋棄生命。你相信嗎?”
  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驚了一下,瀾影呆呆的看著古瀾的雙眼,那雙眼睛深邃而認真,讓人從心堣ㄞ鈱h疑他的話。她微微遲疑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將她深深的擁進懷堙A古瀾這才感覺她是屬於自己的。
  難道封印了記憶卻還不能消去她的感覺嗎?既然這樣--
  他媚惑般的眼睛堬臚@次露出慎重的神色。




2011-1-23 07: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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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舊恨起寒風狂雪 新婚堿X情蜜?

  自古江湖風雲難測,但是所有江湖人士都預感到最近將要有大事發生!
  西門世家以前勢力集中在梁州
  盡安、蘆州、暮城、蕪陽等大城市,集中並精銳,加入西門世家需要通過層層考核,異常森嚴,各堂主更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
  冷家則在北方發展,北方之地苦寒且荒涼,遠沒有南方繁華。但北方民眾孔武有力,北方各小城市都有冷家勢力分布,清江、青宵兩城更是冷家勢力集中之處,字奪取盡安之後,又將勢力發展過去。
  西門世家雖失落了盡安,暮城與蘆州也未完全恢復,但其他分堂完全沒有損失一兵一卒,經西門飄雪的倏然轉變的強硬作風,西門家氣焰反而更盛從前。
  劍氣縱橫,空氣發出被劈開的尖嘯聲。
  西門飄雪與王玨身周的空間猶似被扭曲,不論什麽只要挨近身旁都被護身真氣卷得粉碎。武場上堅硬的巖石地面本就被刀劍劈砍得凹凸不平,經王玨與西門飄雪的劍氣所傷更是碎石迸濺、塵土飛揚。
  兩個人劍勢紛繁、快若閃電,劍光帶起的一道道劍影倒像是有千萬的劍在舞動一般。地面上,西門飄雪留下的劍痕纖細若絲,卻深達數寸,如若刺在人身上,當真可以達到“殺人不見血”;王玨留下的劍痕則深而寬,劍痕四周的巖石都被劍氣擊碎,如若與人對決如不是神兵利器,定被震斷。
  猛然一聲兵器相擊的脆響,兩人如飛燕一樣輕身分開來。
  “飄雪,近日來功力又有進步,再等幾日我可要成為你的手下敗將了!”王玨豪爽的大笑幾聲,調侃道。
  淡淡一笑,西門飄雪搖搖頭,雲淡風輕道:“大哥過譽了。”
  看西門飄雪淡然的神色,王玨心中暗嘆一聲,口中卻笑道:“走,嘗嘗你嫂子的手藝,她泡的茶可是絕品,當年盈盈也誇……”王玨想及時閉嘴卻也來不及,果不其然又看到他怔怔然發呆的樣子。自盈盈去後,這一向親切和善的表弟猶如換了個人一般,竟一改往日的溫婉,大肆侵入其他小幫小派,赫然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氣。平日堸ㄓF處理家族事物,擴張勢力、練功之外,只是看著盈盈用過的舊物怔然發呆,恍若走火入魔一樣。
  “不用了,我還想再練會兒劍!大哥先回吧,免得嫂子著急。”西門飄雪淡淡說完,就退後幾步開始練劍。
  “飄雪,我有事與你商議,停下來!”王玨神色凝重起來,口氣慎重。
  書房,綠茶微漾,白煙裊裊。
  輕品一口,王玨舒了口氣,道:“最近你還是不要再擴張勢力了,朝廷暗另官府不要介入江湖之事,態度有些奇怪。以前朝廷雖然對江湖仇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遇到大的事件還是要鎮壓一下的,如今卻不知為何,對江湖上兩大世家交戰這麽大的事情不聞不問?”
  “大哥的意思是,朝廷任由江湖大亂,是為了坐山觀虎鬥,到時演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西門飄雪神色不變的說出這些可震驚整個江湖的話,卻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
  王玨眉頭一皺,道:“原來你早已知道朝廷的意圖,卻為何……”
  “大哥,你身為鎮西小王爺,卻為了我將朝廷之事盡數相告,飄雪感激不盡。”西門飄雪突然打斷王玨的話,拿起茶杯道:“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說罷便一飲而盡。
  “飄雪,你……”
  “大哥,不論朝廷怎樣,我與冷風的仇只能用鮮血來洗刷!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隨著西門飄雪決絕的話,他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
  “可是,就因你們的恩怨,你要連累整個江湖給你們陪葬嗎?”
  王玨的一聲喝問讓西門飄雪怔了一下,狂熱的眼睛也黯了黯,他望著窗外飄零的枯葉,幽幽道:
  “大哥,我回不了頭了。我已經約了冷風本月十五在盡安城外--決鬥!”
  太淵青竹山,是逆天教所在之地。
  今日的總教與往日氣氛大不相同,教徒人人面有喜色,忙忙碌碌的進進出出,高大的門楣上紅綢做成的花朵高掛,紅紗隨風飄揚。巨大的黃銅雕成的螭龍威嚴甚至有些猙獰的臥在前門,上面塗飾著琺瑯反射著光芒。
  後院一座幽靜的房屋內,幾個丫鬟端著托盤來來往往。
  黃銅鏡中的人有著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美麗,出世的氣質卻穿著一身鮮紅的嫁衣,倒添了幾分人世的氣息。
  “哎,我簡直美斃了,嫁給你還真有點舍不得!”瀾影看著鏡中的人不禁贊嘆道。
  “你哪有我美,別在臭屁烘烘的了!”本來在旁邊靜靜欣賞她梳妝的古瀾一聽這話可不服氣了,撅著嘴巴擠到她身邊,兩個人都映在鏡中。
  旁邊侍侯的丫鬟聽得此話也顧不得森嚴的規矩,都忍不住捂著嘴巴偷笑起來。
  鏡中的古瀾穿著華麗的紅綢長衫,上面用金銀兩色線繡著繁復的花紋,一條珍珠綴成的腰帶勒在他細細的腰上,外罩一件天蠶織成的紗衫,栗色長發用鑲嵌寶石的紫金冠束了起來,少了幾分柔媚,增了幾分英武。寶石在發間靜靜的散發出微微的白光,愈顯得古瀾唇紅齒白,美麗不可方物。
  又細細的看了看自己,瀾影不僅嘆了口氣,近些日子凈顧著吃喝玩樂了,竟胖了一圈。
  伸手捏了捏她略有些發胖了臉,古瀾忍不住得意洋洋的笑,媚惑人心的眼中蕩出幾許輕柔的水波。瀾影氣得咬牙切齒,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古瀾還未反映過來是怎麽回事,唇就被堵住了,待看清楚是瀾影,心中還未來得及欣喜,口中領土就被狠狠洗劫了一番,正要反擊時,瀾影已經收兵回營,惹得古瀾又不甘心又是暗喜,真是哭笑不得。
  侍侯的丫鬟早已滿面通紅的退了出去,剩下瀾影雙手環胸對著無奈的古瀾挑釁的揚著眉笑,一付“你能拿我怎麽樣”的表情。
  盡安城外。
  蔭蔭大樹下站著一位白衣男子,他靜靜的望著遠方的連綿起伏的山,沈思不語。他長眉入鬢、細眼溫潤,但那平靜的眼波下,似有一股凜然的氣勢,讓人親近之外又添了幾分敬重。
  “家主,冷風已經來了!”金侍衛稟告道。上次在蝶舞城折損了木水二侍衛,雖後來又補上了,但做事不如原來的五行侍衛老練。這次西門飄雪帶的就是金、火、土二侍衛。
  眼中冷光一閃,西門飄雪回過身來,看向冷風來的方向。冷風也未帶多少人,只是幾個高手而已,從他們眼中不時閃過的精光就可以看出功力不凡。
  近了,兩人面對面站著,互相打量對方。雖往日兩家明爭暗鬥,但從未讓家主親自出過面,這才是兩人第一次真正的會面。
  至此,兩人才站在了要真正分出勝負的擂臺上,為了那些陳年的舊事,為了那些誤解的新仇,也為了爭霸江湖的野心……
  古瀾站在正堂中央,看見下屬們整齊的列在兩旁,雖因教主在場有些拘謹,但人人面帶笑容。
  回想起剛才那個吻,回想起她故意挑釁時揚起的眉,古瀾不禁用手撫了撫被吻過的紅唇,眉梢也溢上了稍許笑意---那大概就是幸福吧!不覺間,眼中又蕩出不同以往深邃、陰冷的波光,只有這時的眼神在不經意間露出了幾許甜蜜,幾許對未來的憧憬……
  某些下屬稍稍擡頭,看到教主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的笑容後,不禁呆立當場。
  忽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滿堂喜慶的紅色中閃過一個黑影,古瀾的笑意漸漸隱去,接過飛鷹傳書的紙條,紙上那行字讓他瞬間開懷:十五日,西門飄雪與冷風,盡安城外,決鬥!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古瀾笑道。
  眾人只當是說大婚之事,也符合道:“是個好日子……”
  空氣凝固住了,還含著濃烈森然的氣息。
  一襲黑衣、一襲白衣相對而立,氣勢相當,四周的草葉以兩人為圓心向外飄動著,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撥弄它們一樣。
  “前代的舊恨,我輩的新仇,今日一並了結了吧!”西門飄雪看著對面那個如同雕塑一樣鋼美的人,期待與恨意煎熬的心反而平靜下來,淡淡說道。
  “如你所願,我正有此意。”帶著幾分審視,冷風森寒的眼睛也不禁有幾分狂熱,任誰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並且他還是你的仇人---也會有熱血沸騰的感覺。
  無須多話,兩人頓如兩根拉緊的弦,只需輕輕一撥,便會鏗然斷開……
  瀾影被三個丫頭挽著走來,溫煦的風吹動著她拖地的長裙、輕拂著她面上的紅紗,她恍惚有些怪異、荒唐的感覺,似乎這發生在她身上事十分離譜。仔細想想卻又不知道為什麽離譜,為什麽和古瀾成親會感覺這麽這麽荒唐?似乎原來她是不應該嫁人的。然而這又說不通,為什麽她不該嫁人 ?為什麽有這種荒謬的感覺?
  險險躲過那霸道的一劍,西門飄雪不敢松懈,手中的劍如吐信的毒蛇一般襲過去。然而,手腕上的舊傷猶如刀割般的劇痛,手筋竟如要裂開一樣……
  周圍一切都靜了下來,只有那聲悠長的“夫妻對拜”回蕩在耳中。瀾影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古瀾安撫一樣捏了捏她的手掌,側過頭微微對她笑了一下,嘴角那一絲溫柔、眼中的灼熱與堅定,蒙朧間讓她覺得有些虛幻。
  緩緩的拜下去……這一拜,要真的成為夫妻了啊!從此兩個人生死相隨、不離不棄;從此兩個人合為一個整體,從此兩個人只是對方的唯一……
  但是,為什麽,激動之余,心底那一塊卻莫名其妙的酸澀起來,空落落的。空缺的那一塊是什麽呢?以前那些遺失的記憶中到底有什麽讓她如此難受……
  草地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一片浪籍。
  一縷黑發飄在西天的紅霞中,微微在傍晚的風中散開。
  白衣有血。右手腕處深深的傷疤裂開,殷紅的血一滴滴的落下,在草葉上閃動著慘烈的光。然而,手中的軟劍卻平穩的握著沒有一絲顫動,劍尖遙遙指在冷風喉嚨處。
  冷風的重劍劍尖抵在西門飄雪胸前,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深深的刺進去。
  “我輸了!”西門飄雪放下劍,緩緩說道。他臉色蒼白如紙,未管手腕的傷口,任它血流如註。
  冷風低頭看自己那縷斷發,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嘴角翹起一絲冷冷的笑,道:“不,你有機會殺我的,我們各讓一招,只能算作平手。”他擡頭看了一眼西門飄雪的手腕,沈沈道:“如果你沒有帶傷,恐怕真正輸的就是我!”
  西門飄雪只是無奈的笑笑,微擡右手,讓走過來的金侍衛幫他包紮。此刻,他恨冷風之余卻有絲莫名的感覺,那就是“惺惺相惜”吧!
  “果然不愧是盈盈贊賞的男人,你的確值得她稱贊!”冷風說完這句話轉身走開,西門飄雪卻一時間楞住了。
  半晌,他心堿藒M想到一個可能,這個想法讓他松了一口氣之余又有些懷疑。望著冷風被將要落下的夕陽拉的長長的影子,他深呼了一口氣,喊道:“告訴我,盈盈是不是你殺的!”
  紅紗被摘了下來,古瀾就坐的她面前,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正停留在她身上,可是她竟不敢擡頭。
  古瀾在她身邊坐下,伸出修長的雙臂攬住她,她立刻感覺與他兩手相接的地方都是火辣辣的。幸好古瀾這時問她一個問題,讓她努力忽略了這種感覺。
  “你知道為什麽你的名字叫瀾影嗎?”擡頭看看,古瀾細長的眉、妖媚的桃花眼、水晶樣的肌膚都映入眼簾。那閃著琥珀光澤的發也隨著他傾斜的身體滑了下來,垂在他白嫩纖細的頸項旁,若隱若現的遮住了他微微凸起的喉結。
  瀾影不禁感到渾身燥熱,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看到她的小動作,古瀾忍不住笑起來,越笑越開心,竟是止不住了。
  瀾影惱羞成怒,正待發作時,一片柔軟覆蓋了她的唇,一瞬間讓她忘記了所有。
  細細蜜密的吻如火一樣蔓延到了她的脖頸處,古瀾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吮吸,輕輕噬咬,在意識將要被體內的烈火奪去時,她聽到一聲帶著喘息、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癢癢的吹進耳朵:
  “瀾影,我要你永遠做我生死相依的影子!”
  黑衣人停住了腳步,兩條修長的腿立在如火紅霞中,背影一動不動,好像在沈思。半晌,他帶著幾分冷冷的嘲笑,道:“如果我說不是我殺的,你會相信嗎?”
  西門飄雪怔了一下,再擡頭時,冷風已經和屬下走遠,那拉長的淡淡的影子,恍惚有些落寞……
  釋然的笑了笑,好像悶了許久的心突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一樣暢快。他好似對別人說又好似自言自語道: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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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風雪中原停風雪 平靜太淵續平

  清晨的陽光頗調皮的的鉆進這座豪華的婚房,偷偷看兩個絕世的人的睡姿。
  古瀾早已醒來,他睜開眼後就一直看著他身邊的妻子,仿佛她下一秒就會憑空消失到空氣中似的。
  可以知道,他的妻子睡覺是極不老實的,他就是被她亂動的小手弄醒的。她的頭發紛亂的散在枕頭上,左手橫在他胸膛前,右手彎在耳邊,綢緞被子被她卷在腰上,露出一條修長的大腿。
  窗外園中的鳥清脆的鳴叫著,這平時讓人心情愉悅的聲音今日聽來卻頗惹人生厭,如果把他的妻子吵醒怎麽辦?
  仿佛是右臉頰不舒服,瀾影不自覺的抓了抓,嘴媢尨漱F幾句模糊不清的話,繼續陷入夢鄉。
  忍不住想笑,古瀾愛憐的吻了吻她尖挺的小鼻子,沒想到這吻竟是上癮的毒藥,讓人一沾就不可自拔……
  正在做美夢的瀾影終於被古瀾折騰醒了,感覺到古瀾的動作,她迷迷糊糊的嚷道:“天亮了嗎?該起床了吧?”古瀾卻不管那麽多,吻的越來越火熱,兩人漸漸有愈燃愈烈之勢。
  在理智將要被欲望的大火完全吞噬的那剎那間,瀾影恢復一絲清明,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瀾……你……你能告訴我……失去的……記憶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嗎?”
  有那麽一瞬間,瀾影感到古瀾有一絲的僵硬,但隨即襲來的更熱烈的親吻和愛撫讓她以為那只不過自己的錯覺。
  在古瀾斷斷續續的喘息中,她終於聽清了他的話:
  “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愛你……”
  雕瓣殘荷恨秋雨,不堪零落風又襲。
  風雨已然愁煞人,寸斷相思苦難棄。
  春天時的新荷如今已殘,那時的人如今也已陰陽兩隔。這世間的人和事總是變幻莫測,讓人窮於應付。上一秒你還在雲端暢遊,下一秒就有可能跌入無邊的地獄;昨日還在與情人卿卿我我,今日就只剩下一個人形單影只……
  西門飄雪看著水榭上新換的“雨打殘荷”四字的匾額,往日那女子的笑靨仿佛就在眼前---
  “是不是還要寫‘雨打殘荷’四字,等到秋天再掛上去?”
  “也好,只要你高興,寫什麽都好!”
  “算了,我也住不到秋天!”
  ----盈盈,你雖斷言秋天定不在此處,但沒想到會以此種方式出現吧!誰能預料這一別竟是人鬼殊途呢?
  深深籲了口氣,西門飄雪眼中深切的痛已然散去,回復往日的雲淡風輕。他淡淡吩咐道:
  “來人,將這池中殘荷盡數拔去!”
  自西門飄雪與冷風一戰後,江湖出現了少有的平靜,各門各派相安無事。朝廷眼見江湖平靜下來,雖小打小鬧偶爾有之,但都並未成氣候。且太淵魔教教主正是新婚燕爾,顧不得中原事務,一時間,三方無形中都好像達成了一致默契。這個冬天平靜的讓人詫異!
  正是嚴冬,一向溫暖的太淵竟也飄起了雪花,連綿的山上似乎沒有預料到這場突如其來的雪,樹木枝葉依然碧青,映著晶瑩的雪色,分外妖嬈。
  書房。
  青煙裊裊,鼎爐媬U著木炭,晲仍X盆青翠欲滴的盆景,使得屋內溫暖而有生氣。
  古瀾伏案認真的批改幾份下屬呈上來的密書,最近因為古瀾的悔婚,西部暗月教又有蠢蠢欲動的跡象。他純白的雪狐皮毛外袍滑落在椅子上,露出單薄的銀色長衫,而他卻渾然不知覺。
  “吱---”廳外的門響了一聲,古瀾微微擡起頭,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眼中蕩出一波溫柔的光。果然,書房的門被推開,人還未進來就先飄進來一股梅的幽香。
  “瀾,今天院堛滷鰝幙熊M開了,你看--”瀾影拿一枝嬌紅的梅花,灌了一瓶子清水插了進去,放到古瀾書案上。
  古瀾拉過她冰涼的小手,放在嘴上呵了幾口熱氣,然後緊貼在心窩處。
  “天這麽冷,就不要亂跑了!”
  “沒事兒,我身體好得很。”看見古瀾的雪狐袍滑落在椅子上,連忙抽回手,將自己身上的貂皮披風脫下來披到他肩上,“穿上這個比較暖和一些。”
  緊緊把她抱在懷堙A古瀾把臉埋在她頸窩處深深吸了口氣,笑道:“好香!我的小妻子總是這麽香嗎?”
  “好了--真受不了這麽肉麻的你!明天我們去看看那些被大雪封住的貧民吧,這場大雪可是害苦了不少人。”
  “好。”把玩著她的長發,古瀾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口,答道。雖然他並不認為那些賤民值得他親自去看,但是,只要她開心,他還有什麽不能做的。
  這個冬天喜事不斷,先是魔教教主因成親未再對中原有所行動,然後是兩大世家的停戰。在這近年尾的嚴冬又添了一道喜訊:北方霸主冷風近日將與其表妹冷梅魂成婚。這一串的喜訊似乎為整個北方地區都添了幾分活力。
  梁州,西門世家。
  “哦,既然他們成親了,那就送一份禮過去吧!”西門飄雪雙手捧著一杯清茶,淡淡吩咐道。
  “是!”
  看著下屬的身影將要出得門去,西門飄雪思付一會兒,喊道:“罷了,禮就免了。”
  那人楞了一下,還是推了出去。
  竹夢站在炭火旁,傾了一杯新茶遞給家主,將已涼的茶接了過來。
  竹夢本自盈盈走後一直在“新荷榭”打理事務,慢慢等待小姐回來,誰知卻等來那樣一個噩耗。前幾日,仆人來拔池中殘荷時,竹夢終於未能忍住,冒著大不敬的罪名跑到家主的書房質問道:“家主真的將我們小姐忘了嗎?”西門飄雪看著她出神半晌,末了,說了句:“以後就在書房侍侯吧!”直到現在,竹夢對那日的情景還是有些模糊,想不到自己的一時魯莽,竟帶來如此際遇。真是恍如做夢一般。
  今日探子來報,冷風和其表妹成婚,沒想到家主竟要送禮給他們?難到家主忘了嗎,冷風可是殺害小姐的兇手啊!竹夢咬著下唇在炭火旁忙碌,想到如果小姐地下有知,不知道要傷心成什麽樣子。
  過了一會兒,只聽得家主又收回了命令,竹夢不由得又驚又喜。
  “竹夢,你是不是在恨我沒有給盈盈報仇?”靜靜品了口茶,西門飄雪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緩緩問道。他低垂的睫毛下有淡淡的憂郁。
  “我不明白,冷風殺害了小姐,您卻對他……”竹夢咬住下唇,不讓自己說出那樣逾越的的話。
  輕輕笑了笑,那笑容好似窗外淡然的雪花,溫潤的眼中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只是那眼中的憂傷卻更濃郁了些。
  盈盈是被冷風虜走的不錯,並且也是死在冷家的,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任誰也不能相信冷風是無辜的,但是……
  西門飄雪想起了冷風那黑色的落寞的身影---那樣孤傲的人也會撒謊嗎?如此人物怎會做事不敢承認?
  盡管毫無道理,西門飄雪卻直覺冷風不是兇手,哪怕他嫌疑最大。況且,那個時候朝廷緊緊的盯著兩大世家,玩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他怎能輕舉妄動?




2011-1-23 07: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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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正邪相對問中原 恩怨暫放共攜

  暖日洋洋、白雲悠悠,青山籠煙淡淡。
  初化白雪、漸開冰河,草色清新黃嫩。
  深山老熊出幽洞,河畔舊蛙鉆泥灘。
  老松添新黃,翠蘚漫堆藍。
  梅花三五點,新竹一兩竿。
  又是一年春來到,喜煞人間。
  春天的到來不僅象征著萬物更新,也意味著冬日的平靜將要過去,意味著又一年的江湖動亂將要開始。朝廷與江湖相安無事的局面將要結束,新一輪的陰謀詭計、刀光劍影、拼搏廝殺將要登場。人間的愛情、友誼與相知或許長久,但是是更長久的是人們的野心。野心與貪婪是天地間少數幾間永琲漯F西之一。
  在中原的人民還未從新年的喜悅中緩過神兒時,漠北暗月教卻早蠢蠢欲動起來。暗月教對中原這塊肥肉窺視已久,只恨北方有霸主冷風,中部有西門世家,南部有分雪閣、煙雨樓、聚英幫、抱雲亭,連太淵那野獸出沒的荒蕪之地也有逆天教,暗月直到如今只能安於西部風沙之地。然看著旁人吃香喝辣,暗月豈肯甘心?
  暗月新進教主有琴情是個女人,一個美麗而有野心的女人。本是老教主的女兒,為了聯合逆天教而嫁給古瀾的女人。但是她沒想到古瀾會悔婚。
  與古瀾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古瀾眼中頗有驚艷贊嘆之色,雖沒有明確答應會娶她,但也沒有拒絕。有琴情以為他已經默認了,畢竟她對自己的姿色還是很有信心的。誰料到,古瀾去了一趟中原,一切都改變了!在那年初冬,他娶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也就是說,暗月與逆天的聯合成了泡影。
  有琴情從小就很有野心,接替父親的位置後更是大施拳腳。她遣散了教中年老的長老,任用新人,鎮壓叛亂,一系列手段可謂雷厲風行。從此後,教中人再也沒有人敢小看這位女教主。
  有琴情原本的打算與古瀾相差無二,本想是趁西門世家與北方冷家兩敗俱傷之際,突襲中原,拿下這塊肥肉。豈料,西門飄雪與冷風單獨一戰之後竟再無動靜。看情形倒像是握手言和一般。
  無奈之下,暗月又一次與逆天聯系,商量聯合之事,相信逆天看到如今這個局面是不會拒絕的吧!那個絕色的男人野心可不比她小呢!
  有琴情看了看手中的一封回信,不禁一聲冷笑。
  “如得中原,你我三七分。”
  我暗月雖不如你逆天人多勢眾,但也不能只區區三分吧!不過暫且答應他又如何?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的呢……
  看了看天邊的明月,她翹起一分詭異的笑,抽出一張素紙,回信。
  “你這個雜種!滾開,離我們遠點--”
  “滾開,爸爸媽媽說你是個野孩子,我們才不和你玩呢!”
  “砸他--”
  小男孩趕緊低下頭,但卻已經遲了,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將一團爛泥扔在他臉上,泥水順著下巴流了下來。他心堿藒M竄起一股火氣,讓他恨不得將面前幾個一臉嫌棄和興奮的孩子撕碎。
  另幾個孩子看見第一個人打頭陣,紛紛效仿起來。一團團爛泥飛向他,頓時,他身上再無一絲幹凈。
  他沖向那幾個孩子,卻被他們推翻在地,當他們把臟兮兮的腳踩在他臉上時,他忍了許久的淚終於沖出了眼眶……
  “誰讓你跟他們打架的,你這個沒人要的野種!我們當初怎麽從孤兒院領養了你這麽個東西?!”一個女人站在他面前叱罵著,他看著那張塗了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卻無動於衷。那女人見他像個木頭似的杵著,狠狠的伸起胳膊扇了他一巴掌,一瞬間他感到天旋地轉。
  剛剛回過神來,一個男人持一條皮帶恨恨的走過來,掄起胳膊向他抽打起來。他疼的在地上翻滾,卻強忍著不敢叫出聲來……
  “打死他,打死這個野東西!”
  恍然間,天地似乎都暗了下來,他感覺不到疼痛,聽不見怒罵,看不見那些厭惡他的人,一切都歸於平靜……
  幽幽睜開眼,身邊的古瀾已經不在了。瀾影沒有起來,只是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的碧煙紗帳慢慢沈思。
  那夢堛漱@切都是真的吧,否則怎麽會有那麽強烈的屈辱和絕望?最近做夢總是夢見這些人,一群小孩子聚在一個地方,一個小男孩總是神情冷漠,被其他小孩欺負。可是,為什麽每當夢見那小男孩時,她總會有那般悲涼的感受,好像他就是---自己!
  多麽荒謬!他怎麽會是自己,要知道她是個女人,生活的世界也完全不一樣。真是可笑,她怎麽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
  雖這樣安慰,瀾影心中那最深的一處卻在拼命的暗示自己:那都是真的,是你那些遺失的記憶!不自覺的,她追問古瀾自己的過去時,古瀾那顧左右而言他的神情,那突然有一瞬間恍惚的神情都顯現出來,雖然他掩飾的那樣自然和巧妙,幾乎沒有一絲痕跡,可她還是意識到了:古瀾在瞞著她,他不想讓她想起那些失落的記憶!
  漠北暗月教突然的襲擊似乎讓整個江湖都楞了一下神,江湖人士初聽到這個消息都似乎在聽小笑話般,西部那個坐落在沙漠堛滷衧ㄚ麽會到中原來?然而這並不是一個笑話,八大城中近西部的蕪城已經被暗月完全滲透,西部邊緣各小城也有暗月教徒的暗哨。
  擺明是對中原各幫派的挑釁!中原安寧的日子將要到頭了,新一輪的爭搶將以中原為擂臺開始,成王敗寇要看各人的本領高強,要看各人的手段的高明,看誰的計謀更勝一籌。野心誰都有,現在只看誰有與野心相稱的能力!
  蕪陽雖有西門家的分部,但因地處偏遠,所以勢力不大。因此當暗月教全力攻擊時便有些寡不敵眾,形勢岌岌可危。
  西門世家很快就派出援兵救援,雙方在蕪陽城外僵持不下。
  且說江湖人士都註意著蕪陽城事件,看這西門世家與暗月教誰勝誰負,又想著北方冷家會不會趁火打劫,再次攻入西門家?
  正在這風聲鶴唳、劍拔弩張的時候,忽聞得西門家已占上風,暗月教終是支持不住了,冷家也無動於衷,江湖人都道:西門世家威風不減當年,西門家主青出於藍勝於藍!
  在江湖沸騰、人人欣喜的當兒,一個驚天噩耗震住了整個江湖:逆天教突襲江南分雪閣、煙雨樓、聚英幫、抱雲亭,分雪閣閣主失蹤,聚英幫幫主投敵,抱雲亭老亭主與煙雨樓樓主已然戰死,隨後暗月即撤出了蕪陽。
  這一驟變不得不讓人懷疑暗月與逆天有所勾結,使著個聲東擊西的計策來謀取中原,一時間江湖上謠言四起、人人自危。
  原關城位於偏北部,在西門世家與冷家勢力交界處,也是一處繁華之地,雖不及八大城宏偉壯觀,但富饒程度也不比八大城稍差。
  原關之民向來奉公守法、民風淳樸,絕少雞鳴狗盜之事,江湖人士到此無不將那囂張氣焰收回。如非必要,不可帶武器在城中走動,這雖不是官府規定,卻是江湖人人默認的。正是:
  城,城。
  富饒,繁榮。
  樓高聳,民清明。
  人似流水,車馬如龍。
  盜賊人不見,刁民一掃空。
  佳人危樓嬌嬈,俠士白馬威風。
  要問天下太平處,盡在西北原關城。
  原關因何這般太平?原來這城中住著一位德高望重、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敬的武林前輩--冷真。冷真前輩的輝煌過去自不畢說,單說冷真之子冷淮、冷汶在幾十年前的誅滅逆天教中屢屢立下奇功,一時間風頭直逼西門世家。
  可是近幾日原關城內的人突然多了起來,而且大多是江湖人士,這平靜的原關陡然多了幾分蕭殺的氣息。
  大廳內,正面是一幅群山連綿圖,那圖中之山或驚險奇怪,或突兀聳起,或直立擎天,或煙霧繚繞,或開紅疊翠,猛一看大氣磅礴,細看來卻別有洞天。真乃是:
  豈問神仙境,只在群山中。
  那圖下放張雕龍刻鳳的太師椅,中間放一張松木方桌,下列依次排列著兩列松木椅。
  此時,這太師椅上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威嚴老人,身著棕色綢緞長袍,擎一杯茶在手中慢慢品飲。
  左下列客位上坐一位白衣公子,長眉入鬢,細眼溫潤,親和中又帶幾分無形的凜然之氣。下首坐一位黑綢蛌鷜u的大漢,臉型方正,正氣浩然。
  右列坐一位膀寬腿長的男子,臉型硬朗,一雙劍眉佩著一雙森寒的眼睛,自有一股迫人的霸氣,一身黑衣更顯冷漠。他右邊坐一位淡青衫的中年儒士,搖一把折扇,悠然自得。
  那白衣公子自然是西門飄雪,那霸氣的男子也正是冷風。只說那臉型方正的大漢與那中年儒士,他們乃是冷真之子---冷淮、冷汶兄弟兩個。
  “這次逆天教卷土重來,又有暗月助其威,一舉拿下我中原四幫,占領大半個南方地區,這豈不是欺我中原無人了?老夫不理世事近十年,以為可以安享天年,誰知竟發生這種事?”冷真放下茶杯,不禁感嘆道。
  “是啊,西門家主和風兒也該放下往日恩怨,一致對抗外敵了。攘外必先安內,如果中原內部一直爭執不休,用不著逆天來攻占,我們自己倒先垮了。”冷汶緩緩搖著折扇,悠閑之中不覺多了幾分鄭重。
  “我願與冷兄聯手,誓必將逆天教徹底剿滅。不知冷兄意下如何?”西門飄雪看向面無表情的冷風。
  江南四幫被滅,其實也波及了西門家,江南蝶舞城本就有西門家分部,抱雲亭也坐落與此,抱雲亭主戰死,西門家也未幸免於難。如果逆天教攻占中原,接下來就是西門家的勢力範圍,與冷家聯合乃是一大助力,西門飄雪何樂而不為?
  “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古瀾到底有何本事!”冷風劍眉一挑,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寒光閃爍。
  其實冷風原本是可以在北方坐山觀虎鬥,趁西門世家與逆天鬥得兩敗俱傷之際一舉殲滅。但是如此做法恐惹江湖人士非議,不得人心,一個不測,反而將自己陪了進去,所以慎重考慮之下,冷風最終決定與西門飄雪聯手共抗逆天。
  “如此甚好,接下來我們商量一下計劃。”
  已是傍晚,窗外只是:
  紅霞染遍桃李樹,夕陽墜入連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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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山雨欲來風滿樓 紅顏命運實堪?

  世事紛亂如弈棋,輸贏成敗苦難覓。
  有情無情世間人,風雲變幻江湖事。
  蝶舞城已不復往日風采,景色蕭條,人煙稀少,房屋也似失了顏色,彩蝶也似沒了精神,零零落落的飛在空中。桃花本是四季常開不敗,雖依舊似錦若霞,染盡胭脂顏色,卻因花雨中少了白衣公子的吟詩作對、少女的淺斟低唱、江湖俠客的彈劍高歌,而略顯冷清。
  抱雲亭易主,如今的抱雲亭大門牌匾上書“逆天”二字,門旁自有身著血衣的逆天教徒把守。
  大廳主位坐的是新近一舉奪得江南四幫的逆天教主古瀾,身著水紅長袍,高束栗色長發,雖還是眼波流轉、瓊鼻菱唇,卻憑空多了幾分英武,少了幾分柔媚。蓋因已為人夫的原因罷。
  客位卻是位極美的女子:一雙杏仁眼,含情帶煞;半點檀香口,巧吐能言。光映蜜色香肌,衣籠健美嬌軀。眼波輕送間,暗藏洶湧;朱唇微笑時,殺人無形。渾是個多刺嬌嫩玫瑰,有毒艷罌粟。
  只見她穿著自與中原人士不同,短衫長衣,繡著簇簇艷麗的花,手腕上帶著十幾個鐲子,衣上佩飾著串串瑪瑙、明珠與鈴鐺,行動處,玲玲脆響;安靜時,無風自動。
  客位下首依次坐著三個精壯男子,穿著與女子分明是同一類服飾。
  原來這女子便是暗月教教主--有琴情,那三個男子便是她的手下。因前幾日在蕪陽城媕I些大敗西門世家之手,卻是因為古瀾沒有及時派人救援之故,此刻正來勢洶洶的與古瀾理論。
  “古教主日前大顯神威滅了江南四幫,但不知為何沒有救援我暗月,使得我教差點大敗與西門世家,這可不合道義。要知道我們可是同條船上的渡客,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有琴情果然是不一般,連褒帶貶,連責帶問,俏臉帶怒,舉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
  古瀾細眉輕皺,詳嘆道:“江南四幫勢力頗大,若不奇襲恐怕還攻不下來,但是就算如此,逆天也損失不小。前幾日並非我不救援,而是當時緊急,實在是抽不出人手,還請有琴教主多多體諒。”說完,拱了拱手,神色歉然,實在是不忍心讓人怪罪。
  柳眉微顰,有琴情臉色一寒,正待發作,卻是話鋒一轉,嬌笑道:“聽說古教主娶了一位絕世美人,可否讓人家見見呢?古教主上次拒絕了了兩教的聯姻,我可是非常好奇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古教主做出這樣的決定。”說完只是看著古瀾笑,有不容拒絕的意味。
  茗煙縷縷,在空中散成淡淡的霧氣。
  古瀾拿著蓋碗撥了撥飄在水上的茶葉,品了一口,輕笑道:“好啊!那就見見吧!”說完,低下頭去品茶,眼底卻是暗波洶湧,比往日更加瀲灩。
  有琴情笑了笑,蜜色肌膚另有一番神采。
  “教主夫人到!”
  古瀾望向門口,眼神不由得溫柔起來,菱唇不自覺的彎起一道優雅的弧度。有琴情細細觀察著這一番變化,微微驚訝,對這教主夫人更是期待,饒有趣味的望向門口。
  光,淡淡的映了進來。
  她輕輕的走了進來,跨過門檻,一身雪絲長衣,外罩絹絲紗衫,腰束冰蠶絲帶,結一條白綾宮絳,系著一塊渾圓的羊脂白玉。午後的陽光靜靜的映在她身上,反射出淡淡的眩目的五彩光華,蒙蒙朧朧讓人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她走出光團,漫步到亭內,靜靜的的站在大廳中,嫻靜而輕盈。光,淡淡的光,依然環繞在她身周,眷戀著不肯離去。
  有琴情以為自己的眼花了,她簡直分不清那光是她身上發出來的還是陽光反射出來的。但她已經清楚了古瀾為何拒絕兩教的聯姻。是的,當那白衣女子進門的那一刻,一切都明白了。
  蝶舞城外向北三十堻B有一處山坡,平時荒寂無人、雜草橫生,頗是荒涼。但今日這荒坡上卻是人馬喧囂。幾百匹馬帶起的煙塵彌漫了整個山坡。
  帶頭一人身穿白衣,面目和善、長眉入鬢、細眼溫潤,渾身自有一股儒雅的氣度,一舉一動間卻另有一種凜然的氣勢。兩種氣質相融合,使得他分外與眾不同。
  “家主,冷公子已經到太淵,冷前輩也已到暗月教。”金侍衛接到飛鴿傳書後稟告道。
  西門飄雪點點頭,眼中精光一閃,渾身氣勢頓時散發出來。他揚起右手向前一揮,沈聲道:“進攻蝶舞!”
  春日堙A這午後的陽光分外溫暖,懶洋洋的照在這群威勢赫然的人馬。映著漫天塵灰,這悠閑清靜的春日也開始凝重起來。
  她靜靜的站在大廳,淡雅而不失聖潔,宛若那不染塵煙的雪蓮,獨自綻放。任他人是仰慕、是喜愛、是憐惜,抑或是嫉妒,這些塵世中的紛紛擾擾與她無關。
  古瀾走下主位,來到她身邊輕輕擁住她,仿佛擁住了一間天地至寶,又仿佛害怕這樣聖潔出塵的她會乘風飄然而去。
  大廳媕R寂無聲,只剩一對壁人,一個若有所思的女子與三個被驚呆了的下屬。
  “稟告教主,西門世家眾人在北三十堨~山坡處出現,約有五百人。”一個逆天教徒急急的跑進來稟告到。
  眾人還未反映過來時,又有一人進來稟告道:“飛鴿傳書,冷真率領各路江湖人士突襲暗月教。太淵也出現冷家人馬。”
  有琴情臉色一寒,遂起來向古瀾抱拳道:“謝古教主盛情款待,告辭。”說完,帶著三個下屬急急的去了。
  瀾影望著有琴情遠去的背影,恍惚對"西門世家、冷家”隱隱約約的有些熟悉,卻是沒有頭緒,不自覺呢喃出聲。
  “西門世家?冷家?”安靜的亭堂堿薴a的響起這帶著幾分疑惑的聲音。
  心中一驚,古瀾卻笑問道:“瀾影,怎麽了?”仔細看她的臉色,心堣ㄔ拲o有些驚慌。
  “哦,沒什麽,只不過覺得有些熟悉,仔細想卻沒有頭緒。大概是我胡思亂想吧!”瀾影笑著自嘲了一下,眼中卻還有幾分未解的疑惑。
  古瀾提著的心放了下來,然而卻沒有平靜。他那根自娶了瀾影一直繃著的弦又緊了緊,仿佛只要有人撥弄一下,馬上就會斷掉似的。
  窗外有蝴蝶飛過,零星幾只。
  臨近蝶舞有長滿野花的所在,只是一片平原。四下望去皆是姹紫嫣紅的野花,紅的、白的、黃的、粉的,喇叭形的、圓形的、四瓣、多瓣,一串串、一簇簇擠在一處,生氣勃勃,異常茂盛。
  在蝶舞沒有被逆天所占領時,此處是青年男女們相會踏青之佳地,不知發生了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
  被逆天所占領的十幾天來,這堻漪O人煙罕至,如不是依稀的被踩出來的幾條小路,恐被人是寂寥的荒地。
  此刻這野地又熱鬧起來,人多到滿地野草竟被踐踏蹂躪,鮮花奄奄一息。幾無完整的花草,軍容齊整,猶如戰場般肅穆,竟是軍隊在此集合。
  軍帳內,氣氛直如風雨將來未來之時,繃弦將斷未斷之勢。
  主位坐著的乃是一位身著藍色蟒袍,頭帶紫金冠的的少年王爺,面目俊朗,赫然就是當初在群芳樓與西門飄雪競價的鎮南王府小王爺--淩禦琪。
  旁邊坐著一位面目清秀,舉止斯文的謀士,乃是宰相之子沈問心。
  左下首坐著一位面帶微笑的年青男子,臉色有些蒼白,雖是微笑著,卻掩不住眼神的陰翳。這位卻是皇上跟前紅人王公公義子王修。
  右下首的一位身著蛌鰽絨T,面目豪爽,但眼中卻有憂色,竟是鎮西王府小王爺--王玨。
  “不知諸位有何計策?”淩禦琪教之前在群芳樓時多了幾分穩重與成熟,否則也不會成為這群青年才俊的領袖。
  沈問心搖了搖折扇,悠然道:“我們可以等逆天與西門世家打起來時,攻其駐地,斷其後路,此番一來,他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可奈何!”
  淩禦琪點頭道:“好計!”
  “固然是好計,但是所需時日太久難道抓幾個江湖蟊賊還需如此費工夫”這實在是有損我朝天威!”那王修嘴角一撇,似笑非笑,似嘲諷般說道,也不管沈問心臉色頓變。
  “哦?那王兄有何妙計?”淩禦琪饒有趣味的問到。
  緩緩端起茶杯輕品了一口,仿佛回味一般耽擱了好一會兒,待他人都不耐煩時,那王修這才道:“等他們兩敗俱傷之際,一網打盡就是了。簡單快速,盡可樣揚我朝天威。”
  “哼!”一直沒有說話的王玨冷笑一聲,軍帳媢y時靜了下來。
  “不知鎮西小王爺有何高見,可否說出來讓大家聽聽。”王修聽得那一聲冷哼,臉色一沈,瞇起眼睛看向王玨。
  “只是擒住了他們有何用,逆天教總巢在太淵,現在那冷風也在太淵,只要將冷風諸人引過來,一舉擒拿,豈不是省了許多工夫?!”王玨面無表情,淡淡的說出此話。如不是為了向朝廷表明鎮西王府並不徇私,他豈肯親手抓自己的表弟?也怪西門飄雪太執著,之前也有勸過他,可是每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誰知最後竟是兵戎相見?!世事總是這般變幻莫測,老天總是愛玩弄與人。
  “恐怕鎮西小王爺只是在拖延時間吧,好讓西門飄雪及時撤離……”
  “放肆!”
  一張案幾完全被鎮碎,茶杯也被鎮碎,灑了滿地的茶水。王玨臉色鐵青,含著淡淡的怒意盯著王修,渾身散發的威勢激蕩著紫袍,無風自動。
  那王修被那一聲怒喝打斷了言語,正欲發怒,一擡眼卻見王玨那冷冷的忍著暴怒的眼神,一時間竟有些秫然,不自覺將那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軍帳中極安靜,連蟲鳴都無,只有沈問心搖折扇時發出的輕微的風聲,在這軍帳中分外響亮。
  “咳、咳!”淩禦琪幹咳兩聲,打斷了這尷尬的寂靜,溫言道:“還未開戰,怎可自己先亂了陣腳,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我想王玨王兄也是為朝廷著想,本無他意。”他端起茶潤了潤喉,接著道:“不過,我們還是速戰速絕的好,就按王修兄弟的計策行事吧!”
  日微向西移,正是半晌時候,陽光微熏,映著這野地上整齊肅穆的軍列。




2011-1-23 07: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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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紛紛往事紛紛來 縷縷情絲縷縷?

  鼎爐中燃著香料,青煙縷縷,旁邊青瓷瓶奡△袺磥l與鐵筷。
  瀾影拿著本詩集楞了一會兒,卻是身在此地心在外。隨手將書拋了出去,她皺著眉扶著額頭發起呆來。
  不知因何,剛剛送古瀾離開時,她竟是心神不寧,仿佛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之前古瀾占領江南四幫時她也沒有如此不安,難道這次不同與以往,會發生什麽事?
  搖了搖頭,她自嘲的笑了笑,能發生什麽事,最近老喜歡想些有的沒的。
  小鼎中的香料快要燃盡,瀾影起身拿起香盒,拈出兩塊香料,伸手去揭鼎爐的銅蓋,卻不想那銅蓋極熱,
  “嘩---”
  鼎爐、香灰、正燃著的香料灑了一地,滿地狼籍。
  楞楞的看著地上,連手指上灼熱的燒傷她都沒有知覺。
  窗外的花俱已開放了,蝴蝶也逐漸多了起來,蹁躚著在空中飛過。
  烏衣、血衣,兩方陣營相對,靜寂無聲。偶爾響起一聲馬的嘶鳴,也突然落下去,似被著殺氣森然的氛圍嚇住了。
  縱馬上前,古瀾看著對面風采依舊的西門飄雪,撇嘴笑了笑,桃花眼中閃過幽暗的波光,高束的栗色長發一縷一縷都被風梳過,映出琥珀的光澤。
  “當初,如果盈盈選擇的是我,就不會有如此下場了。可惜了,她為了你竟連那種事情都肯做,連女人最寶貴的貞操……”
  “閉嘴!”西門飄雪臉色頓變,白皙如玉的的俊臉上染了一層怒意的紅潮。
  古瀾嘲笑般瞟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冷風的表妹冷梅魂還真是個妒性很大的女人啊!稍微用言語挑撥一下就把毒給下了。哎!除去個絕世美人心堨i不怎麽好受呢!”他微搖搖頭,似乎在為一個喜歡的花瓶被打碎而嘆息一樣。
  西門飄雪臉色瞬間變了幾變,最後低啞著嗓子,好似極力壓制著那將要爆發的情緒澀聲道:“原來是你---”那聲音竟是苦澀之極。
  雪色的馬,白衣的人,他微微低著頭,黑亮柔順的發絲掩住了他的面容,緊握著韁繩的手顯出蒼白的骨節。溫暖的陽光下,他如一片孤獨而憂傷的雪花般在風中飄搖,帶著千古不變的哀痛,佇立在這殺氣彌漫的山坡上。
  古瀾瞇起眼睛看西門飄雪那黑發輕掩下的面容,忽見一道銀光飛閃而至,竟是一條銀色軟劍。西門飄雪手持軟劍,面無表情,冰冷的的眼中不似往日的溫潤,竟看不到絲毫情緒,猶如逆天教馴養的"活死人”。
  古瀾大驚,本想用言語激怒西門飄雪,好讓他露出破綻,誰知竟激起他的新仇舊恨,讓劍術達到了另一中境界。
  “稟夫人,屬下剛剛得到消息:蝶舞城外有軍隊駐紮,此時正以包圍之勢向蝶舞前進。”那血衣教徒竟來不及敲門,直接沖了進來。
  “什麽?”瀾影一驚,立身起來,立刻吩咐道:“快備馬,通知教主撤離。”
  “是!”那教徒飛快的去了。
  瀾影略想了片刻,情知此次逆天教動靜太大,竟驚動了朝廷,看來兇多吉少。
  備好了馬,瀾影聳身而上,帶著幾個下屬策馬向蝶舞城北面而去。心急之下,她竟沒有想到自己何時學會了騎馬?!
  塵煙滾滾,卷起落紅無數。
  風中飄著濃濃的血腥味,殘肢斷臂、哎聲痛叫,滿山坡猶如阿鼻地獄般恐怖,令人作嘔。
  一紅一白兩個身影上下翻飛,不時閃過一道劍光。尖銳的劍氣激蕩,塵土飛揚。
  古瀾微微喘息,晶瑩的肌膚上浸出一層潮紅,幾根發絲貼在他臉上,提著寶劍的右手竟有些顫抖。他細眉輕斂、棱唇緊抿,瞇起雙眼看向對面的西門飄雪。
  西門飄雪眼中平靜無波、死寂如水,但微紅的臉龐、細細的汗珠則證明他也已疲累,提著軟劍的手腕處如抽筋挫骨般疼痛,但他竟似沒有知覺。
  兩人眼中寒光同時一閃,劍影飛揚,一時分不出勝負。
  丟下幾個馬匹慢的下屬,瀾影行到山坡前。
  望見滿山坡的屍體,血液的腥臭味充斥著四周的空氣,瀾影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直欲嘔吐,中午吃下的食物在胃中翻騰著,卻是極力忍了下來。
  想著古瀾不知現在如何,她的心突然如揪住般緊張而疼痛,隱約聽見山坡那面有劍鳴聲,她心中一喜,急急的跑了過去。
  好快的劍!那軟劍猶如有靈性一般,竟在被擋住時自動轉彎,似出洞靈蛇般遊向古瀾門面。
  古瀾驚出一身冷汗,竟是來不及躲閃,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森然的劍氣襲在臉上生疼的觸覺……
  “住手--”那熟悉的聲音赫然在荒涼的山坡上響起,恍若穿越了過去與未來,回蕩在空中,綿綿不絕。
  西門飄雪心神大震,軟劍斜斜的劃向古瀾耳邊,水晶般的臉上滲出縷縷血絲。
  驀然回首,那魂牽夢繞的倩影佇立在山坡上,依舊清麗絕倫,依舊淡雅聖潔若不染塵煙的雪蓮。晚霞還如舊時般燃燒了整個西天,白衣紅霞,伊人獨立,西門飄雪恍惚又回到那些簡單的往日。微風拂起她長及膝的發絲,一縷縷、一絲絲都化做他心中的萬般柔情……
  忽見潘文峰露出驚駭的神情,急急的從山坡上向這堜b來,西門飄雪始覺胸中一痛,低下頭,看見胸前伸出的一段劍尖……
  如火紅霞,映著整個天地,萬物都染上一層艷麗的血色。
  軍隊以合圍之勢向山坡急行而來,行動快捷。
  淩禦琪帶人馬從南面前進,王修則帶人馬從西面。大概顧及著王玨和西門飄雪的關系,恐他為了私情而對西門飄雪手軟,因而派沈問心與王玨從東北方向前進。王玨心中不禁冷笑。
  雪亮的兵器上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森然的殺氣彌漫在軍隊上空,濃重如烏雲。
  古瀾狠狠的抽回劍,西門飄雪踉蹌著退了幾步,卻始終未倒下去。他胸前血流如註,將雪色長衫浸透。
  “瀾,別打了。朝廷派軍隊來圍攻了,快走!”潘文峰匆匆跑來,慌張道。
  西門飄雪聽得那一聲“瀾”,頓時臉色煞白,定定望向潘文峰,細長溫潤的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察覺到他的目光,潘文峰回過頭去看他,腦中轟然,“你……好像在哪堥ㄨL你……好熟悉……”她看著他染血的白衣、蒼白的臉龐、入鬢的長眉,還有那如春水般溫暖的眼睛……她的心突然好像被割去了一塊兒,那種難言的失落與缺失感如洪水般一波又一波的襲向她。
  古瀾細眉緊緊皺起來,那妖媚的桃花眼中竟滿是焦急緊張的神色。他心中一急,猛然提起劍刺向西門飄雪的喉嚨。
  “瀾,別……頭好痛……”潘文峰無力的蹲下去,只覺腦子猶如被人攪動般混亂,亂七八糟的景象一齊向她襲過來,狠狠的敲打著她脆弱的神經。
  古瀾握著劍的右手抖了一下,咬了咬有些蒼白的棱唇,拋開劍上前將她擁在懷堙A輕輕的撫著她的發,口中輕聲哄道:“瀾影乖,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我們回太淵,一起回家。”
  殘陽,一樣的紅霞,一樣的死屍,一樣的血流成河,還有一樣的人,這一切怎麽那樣熟悉,為什麽?
  “盈盈,你真的忘了嗎?我是西門飄雪啊!”西門飄雪輕聲道,白玉般俊朗的臉上如今只是蒼白的憂傷,還有那悲喜交加的無奈。
  “西門……飄雪……”潘文峰恍惚的擡起頭,念著這個熟悉的名字,“西門飄雪!”染血的白衣、溫潤的眼神、痛惜的呼喚,映著燃燒般的殘霞,這熟悉的一切……
  她腦中“轟---”的一聲爆炸開來,潮水般的記憶湧入她的腦海
  ----
  血,到處是血,鮮紅的,暗紅的,與黃土混合的,散發著陣陣的腥臭。
  西門飄雪兩手腕處如決了堤般,鮮血奔湧出來,流的滿地鮮紅。但他只是轉過頭去,不讓潘文峰看見他的狼狽模樣,只有那慘白的無色的側臉滲出的冷汗泄露了他的痛苦。
  “古瀾,你他媽放開雪。有本事單打獨鬥,使著這些陰謀詭計算什麽男人?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你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潘文峰已經聲嘶力竭的罵了許久,她感到嗓子幹的快要裂開,連聲音都是沙啞難聽。她已經不敢再看西門飄雪,只覺心臟痛的仿佛被絞成了千萬的碎片,現在的她只是麻木的咒罵著。
  古瀾左手無聊的玩弄著幾屢琥珀色的頭發,右手提著一把滴血的匕首,悠閑的聽著潘文峰的咒罵,倒好似在聽唱歌一般。似乎是聽厭了,他打了個哈欠,優雅的伸了一個懶腰,走到西門飄雪身邊,舉起匕首。
  匕首像一道流星,劃向西門飄雪的脖子。
  “不要---”一聲可裂雲錦的慘呼止住那把匕首,停在西門飄雪脖子一寸外。“求你了,不要殺他,只要你放過他,讓我做什麽都好!求求你,求求你--”潘文峰嫩白的肌膚蒼白,長長的如蛾子翅膀的睫毛下是一雙通紅血絲密布的眼睛。她的櫻唇幹裂,只是無意識的懇求著,微風憐憫般拂起她的長發,輕輕的在空中飄動。
  柳枝依然隨風輕輕飄舞,嫩綠的葉子生意盎然。
  “真的嗎?為了他你什麽都肯做?”古瀾細長的眉高高挑起,瀲灩的桃花眼中是兩潭深邃的水,幽暗而暗波洶湧。
  “是,什麽都肯做!”她無神的雙眼望向古瀾,陡然生起一絲渴望。
  古瀾看著她,菱形的紅唇抿的緊緊的,水晶樣的肌膚直如冰一樣剔透,眼中絲毫沒有任何波瀾。
  “哈哈---”他突然笑起來,聲音冷的仿佛結了冰,“好,我要你現在--成為我的女人!”他一字一頓,好似詛咒般道。
  風停了,柳枝一動不動,路邊草叢中的蟲鳴也都不聞。
  死一般寧靜。
  “盈盈,不要---”一聲微弱的呻吟打破了死寂,西門飄雪轉過頭來看向潘文峰,溫潤的眼中滿是柔情和心疼,帶著幾分寵溺。他微微向潘文峰搖搖頭,柔順的發絲上沾滿了血液,已經凝固了。
  幾道指風擊在潘文峰身上的穴位,解開了她的穴道。她踉踉蹌蹌的向古瀾走了幾步,也不看西門飄雪,口中只是喃喃道:“我欠你那麽多,今日就當還了吧!不過是貞操而已,這具身體又不是我的……”
  銀色的絹絲紗衫扔在地上,潘文峰雙目無神,如木偶一般機械的解開腰帶,丟在地上,雪白的錦綢長衫內露出一方白綾肚兜,掩住了高聳的胸脯。
  西門飄雪渾身似被放如冰窖中一般,連心都結了冰。努力動了動四肢,手腕處如切割一樣劇痛,“不要--”他緊緊閉上了眼,無力的轉過頭去。
  古瀾雙目古井無波,冷冷的看著潘文峰脫去長衫,妖媚的臉上竟無半點表情,那雙桃花眼中也不再有瀲灩的光、璀璨的星芒,只如一道深淵,看不到底。
  走到古瀾身邊,玉臂如兩條水蛇一樣纏上了他頎長的頸項,涼涼的沒有任何溫度,就像她印在他頸上的吻。潘文峰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人,只是不停的吻向古瀾的脖頸、額頭、臉頰,最後是唇……
  “夠了!”古瀾狠狠的推開她,水晶樣的肌膚竟是青色,“這樣的你,我不稀罕!”他眼堿O那麽濃烈的怨恨與絕望,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潘文峰退了幾步,低下頭去,定定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長發垂下,遮住了她的臉,宛若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放了他又如何?我就如了你的願,否則豈不是白費了你這般付出。”他盯著潘文峰好似嘲諷,唇邊含著冷冷的笑。
  又是殘陽漫天,染紅了滿地血汙,更染得那離去的粉紅身影愈加決絕。
  最後,夕陽與人影都化作一幅孤獨而又濃烈的畫,靜止在這條柳枝青青的小路上……
  ------
  暮色中的微風有些涼,摻著血腥和泥土的味道,聞之讓人頭昏惡心。
  山坡外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證明軍隊已然來到,使得這本該生機盎然的春日卻莫名有了秋日的蕭索。
  “古瀾,你走吧!軍隊已經來了。”潘文峰在古瀾懷中啞著嗓子低低的說,那聲音居然有了三分冷漠。
  古瀾撫著她長發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他強壓下那分欲裂的心痛,期待的問:“我們一起走,好嗎?”那語氣到最後竟是懇求了,若潘文峰此刻擡頭,定會看見他波光微漾的眼媞优O脆弱與渴望。
  “趁我此刻還不想殺你,快滾---”潘文峰一把推開他,擡起頭冷冷的看著他,如看一個陌生人。
  古瀾眼中瞬息萬變,悲傷、痛苦、絕望、脆弱,各種情緒都匯集在那雙媚惑人心的眼中,更顯出一中絕然的美。
  轉過頭,潘文峰摻起接近昏迷的西門飄雪,將他架在肩膀上,步履蹣跚的走過古瀾身邊,沒有回頭。
  兩個白色的身影漸漸遠了,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古瀾看著他們越來越遠,竟是相隔萬堣F。
  望著那漸去的背影,古瀾不可歇止的大笑起來。那麽瘋狂的聲音,那麽慘烈的笑聲,那無法抑制的悲傷,這是他古瀾嗎?沒想到啊,他古瀾竟也有如此不堪的時候!
  春風蕭瑟,泣血殘陽,荒涼慘烈的山坡上有如此一個悲傷絕望的人……




2011-1-23 07: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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