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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其他]這個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心外科診室。

趁著下一個病人沒進來的空隙,顧念從白大衣兜里掏出了剛剛一直在振動著的手機。

兩個未接來電,都是高清遠打來的。

許是看她沒接電話,他又發了條微信:“晚上早點回家,有事要說。”

有事要說?她的生日快到了,顧清遠是不是想給她一個驚喜?顧念咧了咧嘴。

顧念與高清遠是通過相親認識的。

顧念是那種看上去很溫暖,給人感覺很舒服的女生,高清遠一眼就相中了她。

而當時的顧念,似乎還沒從失敗的初戀中緩過神來。因為拗不過一心想把她嫁出去的母親,才被逼著去相的親。

高清遠的真誠,柔軟了初見時顧念的抵觸與冷淡之心。

因為他的熱情與堅持,他們又有了隨後的幾次幾面。

顧念記得金星老師曾說過一段話:“等我女兒長大了,我會告訴她!如果一個男人心疼你擠公交,埋怨你不按時吃飯,一直提醒你少喝酒傷身體,陰雨天囑咐你下班回家注意安全,生病時發搞笑短信哄你……請不要理他!然後跟那個可以開車送你、生病陪你、吃飯帶你、下班接你、跟你說‘什麼破工作別干了!跟我回家!’的人在一起……”

所以,當高清遠拎著皮蛋瘦肉粥,拿著感冒藥,冒著大雨,穿過半個城市,來到正在發燒中的顧念面前時,顧念那顆本已柔軟的心一下子就被擊穿了。

後來,在顧念和高清遠的結婚典禮上,主持人問高清遠憑什麼贏得美人歸,高清遠笑著回答:一碗皮蛋瘦肉粥。

顧念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兩年的戀愛,三年的婚姻,高清遠待她一如最初,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工作原因,對她的陪伴少了點。

2

顧念做好飯,等了好大一會兒,高清遠也沒回家。

打他手機,提示不在服務區。

簡單吃了一口飯後,顧念坐到了書房的電腦前,準備趕篇論文。

手機響了,她按了接聽,對方的聲音急促的傳了過來:“您是高清遠的家屬嗎?高清遠出車禍了,在市醫院急診……”

顧念的心揪了起來,她胡亂套了件外衣,拿起車鑰匙衝了出去。

到了醫院急診科,高清遠在里面搶救,顧念無助地守在搶救室外面。

一會兒,搶救室的門打開了,急診大夫走了出來,看到顧念愣了一下,試探地問道:“顧大夫,你是病人家屬?”

顧念點了點頭,眼淚往下掉,急診大夫連忙安慰她:“病人受的都是外傷,昏迷是因為失血過多,沒什麼大礙。放心吧,顧大夫。”

據交警介紹,他們接到報警電話後趕到現場,現場只有高清遠的車,車上也只有昏迷的高清遠一個人。現場是監控死角,無法查看視頻,交警只能根據被撞斷了的樹,以及車轍,判斷出這是一起單方事故。

看著在急診重症監護室里躺著的高清遠,顧念心如刀割。顧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高清遠讓她早點回家,自己卻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在市郊出了車禍。

3

高清遠恢複不錯,幾天後轉到了普通病房。

顧念問他,出事那天他想和她說什麼,那天晚上又發生了什麼。他想了想,卻回答說記不清楚了。

許是高清遠心有餘悸吧,顧念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這天中午,趁著高清遠父母在醫院,閨蜜年小餘拽著顧念出去吃飯。

兩個女人邊吃邊聊著。年小餘問道:“念念,你們家高清遠因為什麼出的車禍?”



顧念回答:“不知道。”

年小餘說:“你就不好奇?”

顧念想了想,說道:“小餘,昨天我在高清遠車上,發現了一管用過的口紅和一條舊絲巾。”

年小餘好奇地問道:“誰的?”

顧念回答說:“不知道。”

年小餘愣了一下,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沒說。

顧念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小餘,我懷疑他出軌了。”

年小餘反駁她:“就憑一管口紅一條絲巾?”

顧念搖搖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當我在他車上看到口紅和絲巾,第一反應就是他外面有女人了。”

年小餘說:“你沒問問高清遠?”

顧念小聲說道:“我不敢問。”

年小餘握了握顧念的手,顧念衝她笑了笑。

高清遠的同事陸續來到病房探望他。有女同事的時候,顧念仔細觀察高清遠,卻沒發現他有什麼異樣。

4

想到那天晩上發生的事情,高清遠寧願自己沒有醒過來。

出事的時候並不是他一個人在車上。陸知謠也在。

那天,他本想晚上回家和顧念攤牌。快下班的時候,陸知謠微信發給他一個擁抱的表情。高清遠秒回她:“下班後老地方見。”

陸知謠把車開到了離單位兩個路口的停車場,高清遠已經等在那里。陸知謠鎖好車,上了他的車。

兩人為了避開熟人,來到了市郊的外域山莊。

吃完飯往回返的小路上,忽然竄出來一條小狗,高清遠為了躲開小狗,向右打方向盤,卻因為車速過快,撞在右邊路旁的大樹上。

在撞到樹的前一秒,高清遠向右打死方向盤,保護了陸知謠,自己這一側的車身卻狠狠地撞到了樹上。

陸知謠下車走了,丟下了受傷的高清遠。高清遠在疼痛中看著她越走越遠。

後來他昏迷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守在他身邊憔悴的顧念,他羞愧不已,卻無從說起。

高清遠是區建設局辦公室主任,陸知謠是去年調來的主管辦公室的副局長。

高清遠的陽光帥氣、精明干練讓陸知謠很欣賞。陸知謠比高清遠大四歲,有著顧念所沒有的成熟韻味。

一次出差,在酒精的作用下,高清遠和陸知謠沒能守住底線,超越了正常關係。

事後,高清遠覺得對不起顧念,但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擋不住第二次。漸漸地,他感情的天平偏向了陸知謠。

誰知道發生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誰知道陸知謠在關鍵時刻拋下受傷的他,逃之夭夭。

幸好沒來得及和顧念攤牌,高清遠慶幸顧念不知道自己和陸知謠的事情。他發誓以後一定一心一意地對顧念,心無旁騖,給她幸福,寵她愛她。

5

顧念回到科里的時候,主任孟雨陽剛查完病房。看到她,孟雨陽很詫異:“顧念,不是讓你多休幾天,好好照顧高清遠嗎?”

顧念邊換白大衣,邊說道:“科里這麼忙,我也該上班了。再說他外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孟雨陽說:“這些天你也辛苦了。再給你兩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顧念反問孟雨陽:“我休息,你繼續替我出門診、上手術,值夜班?”

孟雨陽沒再說什麼,顧念真誠地說道:“謝謝你,雨陽。”

今天下午的病人不太多,顧念到點就換好衣服下班了。

婆婆打電話說煲了湯包了餃子,要給她送到醫院。顧念知道婆婆是惦記她和高清遠。她趕緊說:“媽,大晚上的,您別來回跑了,我這就開車去取。”

當她提著保溫盒來到高清遠病房時,聽到高清遠好像和什麼人在里面吵吵起來。透過虛掩著的門,她看到高清遠靠在病床上,一個女人背對著門,站在他床邊。

隻聽高清遠說道:“那天晚上我還想跟顧念說:我愛上別人了,我要和你離婚。現在想想,我真幼稚。”

女人說道:“最近區里調整干部,我怕別人知道了會做文章,對不起。”

“你為了仕途,居然拋下我自己走了。你就不怕我死了?”高清遠問道。

女人爭辯道:“我也不希望你出事,我當時是找了個公用電話報了警的。”

高清遠激動地說道:“陸知謠,我謝謝你報了警。”

顧念推開門,冷冷地說道:“高清遠,我謝謝你讓我聽到這些。”

6

年小餘接到顧念的電話,趕到天天KTV時,顧念正對著話筒,扯著嗓子唱著:

“剪不斷糾葛 越想忘記越深刻

忘了醉了 以為放下了

卻在夢醒後 想起你淚滑落

花紛落以為你來過 我眼前的淚斑駁

說不清悔過 道不盡難舍 孤獨和脆弱被痛牽扯

………”

年小餘靜靜地聽顧念唱完這首歌,問道:“念念,情緒不對啊,怎麼了?”

顧念笑道:“我找到了口紅和絲巾的主人了。”

年小餘試探道:“所以,你找到了高清遠出軌的對象了?”

顧念點了點頭,說道:“嗯,他的女上司。那天晩上,他是想要跟我談離婚的事。”

年小餘說:“念念,當初我就不讚成你嫁給高清遠。孟雨陽比他強太多了。”

顧念沒有回答,打開一瓶啤酒,說道:“陪我喝酒吧,不醉不歸!”

第二天早上醒來,顧念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她揉揉腦袋,歎了口氣,昨晚也沒喝多少,怎麼還斷片了呢。

顧念看自己衣著整齊,慶幸沒發生什麼事情。上午還得出門診,她趕緊起來,推開門,見到孟雨陽竟然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

顧念詫異地問道:“你家?”

孟雨陽淡淡地說道:“起來了?餐廳有牛奶和面包。”

顧念接著問:“我怎麼會在你家?”

孟雨陽正色道:“年小餘給我打的電話。我總不能把你扔在路邊吧。”



顧念在心里問候著年小餘,這個女人竟然把喝醉酒的女人推給一個單身男人,可惡至極。

顧念對孟雨陽說道:“我走了,上午還得出門診。”

孟雨陽起身說道:“坐我的車一起走。”

顧念慌忙說道:“不用,我自己打車。”

孟雨陽看著她打開門,說了句:“念念,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找我。”

顧念頓了一下,回過頭來,對著孟雨陽說道:“謝謝你,雨陽。”

7

上了出租車,顧念打開手機,看到十幾個未接電話,幾十條微信消息,看來昨晚上高清遠也沒睡好。

無非都是些道歉請求原諒之類的話,顧念直接刪了這些信息。

上午出完門診,顧念想了想,還是買了份飯送到高清遠的病房。

高清遠看到顧念,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面對高清遠的解釋和道歉,顧念說道:“高清遠,你先養好身體,其他的事等你好了以後再說。”

兩岸咖啡,顧念和年小餘坐在大廳吃著牛排。

年小餘問道:“念念,你打算原諒高清遠嗎?”

顧念說道:“我還沒打算。”

年小餘勸她:“你們沒有孩子,沒有牽絆,還是離了吧。”

顧念說道:“他們家一直想要個孩子,我卻因為晉升職稱的事一再推脫。回想這段婚姻,我也有錯,錯在對他不夠關心,不夠溫柔。”

年小餘問道:“念念,當初孟雨陽回國找你,你為什麼不接受?”

顧念回答:“怎麼接受?當時我和高清遠結婚的日子都訂好了。”

年小餘盯著顧念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念念,你不知道昨晚雨陽看到你有多心疼,真的,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對你一直念念不忘。”

顧念正視著年小餘,說道:“當年孟雨陽的母親說我媽命硬,克死了我爸。她怕我隨我媽,命不好,會克到孟雨陽。多麼可笑的理由,孟雨陽居然聽了她的話,跑到了美國。”

年小餘說:“孟雨陽有那樣強勢的媽,他當時不得不去美國。可人家去美國也沒提出分手,是你自己聽信了他媽媽的話和他分的手,好吧?”

顧念正色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現在的我要是和孟雨陽有什麼瓜葛,那也叫出軌,你知道嗎?拜托你別再把我們倆扯一起。”

8

顧念知道,孟雨陽當初回國是為了她,留在市醫院也是為了她,但是事過境遷物是人非,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兩人沒有緣分罷了。

顧念和孟雨陽是高中同學。每次考試從顧念的名次上,基本上能看出他們班有多少個學生。而孟雨陽卻是學霸,成績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青春期的孩子大都特立獨行,所以說學霸孟雨陽子和學渣顧念好了,大家一點也不奇怪。

後來在孟雨陽的督促下,顧念進步很快,高考的時候居然和孟雨陽一起考上了著名的華醫大。

高中三年大學五年,彼此在最美好的年華相遇相愛,顧念曾經以為她和孟雨陽會白頭到老。誰知道畢業後,孟雨陽卻因為母親的反對棄她不顧,獨自飛往美國了。

所以,才有了後來的相親,才有了高清遠,才有了和高清遠的這段婚姻。

婚姻不光是愛情,也是責任和義務,她一直忠於這份責任,和孟雨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9

高清遠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這一半天就能出院。經過了這場車禍,他看到了誰是真情誰是假意。這段時間,在顧念面前,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討好著。

對於他的討好,顧念卻不接招,只是默默地做著她該做的事情。高清遠心里越發沒底,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傷了她的心了。

晚上,他在病房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出院。

顧念推門進來了,看到鄰床的病人在屋,她對高清遠說道:“清遠,出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兩人乘電梯上了住院樓的天台,顧念說道:“咱們離婚吧,清遠。”

高清遠說:“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回家說去,行嗎?”

顧念說道:“我已經搬出來了,那個家我不會再回去了。”

高清遠懇求道:“我已經和她斷得干干淨淨了。你再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好好珍惜。”

顧念遞給高清遠一份文件,說道:“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字了。”

高清遠問道:“一定要離嗎?”

顧念點點頭,堅定地回答:“對,一定要離。”

高清遠接著問道:“因為孟雨陽?”

顧念氣得臉都紅了,罵他:“齷蹉!”

高清遠跑到孟雨陽的辦公室,勸他離顧念遠點,不要介入他們的婚姻。

孟雨陽嚴肅地說道:“我從沒有介入你們的婚姻,你這麼說是侮辱了顧念。”

高清遠問道:“孟雨陽,你敢說你不喜歡顧念嗎?

孟雨陽說:“不錯,我是喜歡她。但是她一直忠於自己的角色。”

見高清遠沉默了,他接著說道:“是你自己沒好好珍惜她。對不起,請你離開吧,我還有台手術要上。”

10

高清遠最終還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有些事情一旦做錯了就是永遠錯過了。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回得了頭的,即使回了頭也看不到岸。

兩人的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沒有孩子,房子是高清遠婚前財產,顧念在離婚協議書上寫下的條款中除了留下母親買給她的車外,她基本上是淨身出戶。

從民政局出來,顧念謝絕了高清遠吃飯的提議。她走到停車場,看到孟雨陽抱著胳膊,靠在她車的引擎蓋上。

顧念問道:“你怎麼在這?”

孟雨陽說:“年小餘通知我的。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在你身邊?”徵信社

顧念罵道:“這個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孟雨陽說:“上車吧,帶你去個地方。”

顧念說:“對不起,雨陽,我剛結束一段婚姻,不想馬上開始另一段感情。”

孟雨陽說:“沒關係,我已經錯過了這麼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時間。”

有時候令我們念念不忘的不僅僅是那段青春歲月,還有那段歲月中的你和我。而我知道,只要你還在,我的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2017-8-18 01: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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