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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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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二十五章 鬼火流煙
  郭松揚赫然起身,大步走到那廚師面前,問:“出了什麼事兒!”
  那廚師情緒極為惶恐,他嘶啞著對著廚房那邊喊:“裡面有鬼!那裡面有鬼!”還有幾個跟他一起衝出來的廚師圍了上來,還有一個手上拿著三根血淋淋的斷指。這時候,飯店裡的食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的奪門而逃,有女人大聲尖叫,有上前圍觀的,一時間雞飛狗跳,不亦樂乎。郭松揚大聲地對已經發傻的那群廚師說:“快去找冰塊,把斷指包上!你去門口叫出租車!你和你送他去醫院!剩下的留下!”

  廚師們立刻照著郭松揚的話行動了。飯店冰櫃裡現成的冰塊多的是,一個廚師慌慌張張的包了一大包,又按照郭松揚的指導將斷指放入一個塑料袋中,又裹了一層紗布,然後把斷指丟進去,和另一個廚師架著受傷的廚師上了出租車,向醫院疾馳而去。

  一股黑煙從後面廚房裡冒了出來,郭松揚快步走進廚房。葉青怕出意外,拉了李睛和張曉雅退到了門外。羅蒙也跟了出來,他們把張曉亞和李睛一直拉到馬路邊上的人群裡。很多顧客本來打算留下來看熱鬧的,看見冒煙,便立刻爭先恐後的往外跑,樓上的顧客也紛紛跑下來從大門跑了出去。連服務員也跑出去,站在外面的街道上朝裡面張望。煙霧越來越濃了,嗆得人睜不開眼睛。這時候,望著門口的羅蒙咦了一聲,葉青他們望過去,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穿過煙霧,從飯店裡奔了出來。一個黑衣女子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當葉青看到她的臉時不由得一愣,那女子也是一愣。

  肚嗨擔骸擺潰亢荀木N趺椿嵩謖飫錚俊?

  那女子喊了聲:“葉青哥,我們回頭再聯繫。”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飯店,消失在昏昏的夜色中。

  李睛奇怪的問:“她是誰呀?你們認識啊?”

  葉青說:“她是江濤的堂妹,叫江月。”

  李睛說:“噢,她人長得真漂亮呢。”李睛扭過頭卻發現張曉雅在撇嘴,於是說:“自然啦,比起我們曉雅啊還差一點點。”

  張曉雅呸了一聲說:“胡說什麼呢,李姐,你竟拿我開心了,我可不依你!你以為我是在嫉妒她呢,人家漂亮那我是承認的,她呀,算了,算了,不說了,我可沒有背後說人閒話的習慣。”

  郭松揚衝進廚房,灶上一口大鍋被燒得通紅,一鍋熱油已經呼呼的竄起了火苗。火舌已經蔓延到了椈壑W。廚房靠著爐灶的椈壑W布滿了油膩,此時遇上明火便劈劈啪啪的燃燒起來,郭松揚眼睛四下一掃,便看到了滅火器,隨手抄起來拔下保險拴一陣猛噴,登時白霧茫茫。乾粉滅火器裡的粉末四處飛揚,火勢立時減弱,暀W的火已經滅了大半。

  郭松揚覺得腳下什麼東西一動,瞟了一眼,原來是一條砧板上的魚蹦了下來,在地上作垂死掙扎呢。郭松揚手上的滅火器很快就用完了,他又轉身抄起第二個,恍惚中,在白色粉塵中有一個黑影順著另一邊的椔々F出去。情況緊急,郭松揚也來不及細想,又繼續滅火。那黑影拉開了廚房的後門,輕煙一樣消失了。空氣立刻大量涌入,一股勁風呼的被吸進了廚房,火勢先是呼的收縮成一小團,還沒等郭松揚做出任何反應,火頭突然暴漲,一團火焰宛如怪獸一樣撲向了郭松揚,郭松揚看見那火焰裡似乎有一張人臉猙獰的陰笑著,仿佛就要把自己吞噬。他猛然後退,火苗已經燒到身上了,手裡的滅火器直噴了過去。

  等郭松揚灰頭土臉的走出來的時候,消防隊的消防車也已經趕到了。幾個消防員上來詢問火情,郭松揚說:“明火已經撲滅了,現場可能還需要清理檢查。哦,我是市局刑偵大隊的郭松揚,現場可能有些情況需要查明,一會兒還要請你們多多協助。”

  一個消防戰士說:“郭警官,火都叫你給撲滅了,你這不是搶我們飯碗嗎?”

  郭松揚笑道:“哎呦,抱歉,抱歉,一會兒你們替我把案子破了,咱就算扯平了。”眾人哄笑起來。

  郭松揚走到葉青等人身邊,張曉雅笑嘻嘻的看著他說:“我們的英雄回來啦。就是形象慘點兒。”說著掏出一包濕紙巾遞給郭松揚,郭松揚說了聲謝了啊,便拿起來擦臉。

  一個水桶都不敢跟他比腰的胖子走過來,握著郭松揚的手說:“哎呀,實在是太感謝了,警察同志,您這真叫見義勇為啊!明天我一定把表揚信送您局裡去,真是萬分感謝。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這家酒樓的老闆,多虧有您在場啊,要不我這幾年的基業就全都毀於一旦了。”這胖子還要滔滔不絕的往外噴讚美之詞呢,被郭松揚按住了說:“等等,我說老闆,不是我批評你啊,你這裡的員工平時沒有接受消防教育嗎?怎麼能撒手就跑呢,還好火勢不大,要不可就不光是你產業的問題了,多少條人命呢!你可擔當不起啊!我說,感謝的話啊就先不要說了,你去把你那幾個廚師叫來,我還有話問他們。”

  老闆點頭稱是,立即去找他那些個逃之夭夭的廚師了,郭松揚望著老闆的背影沉思著。

  不過時,在老闆的訓斥聲中走過來五六個廚師。郭松揚問:“你們說說,當時在廚房裡發生了什麼事兒,那個手指被切斷的廚師叫什麼名字?”

  一個廚師站出來說:“警察同志,那個手指頭斷掉的廚師名字叫張富貴。當時我們都在廚房裡忙著自己手上的活計,當時我就站在張富貴旁邊的一個灶台上做‘香酥鴨’,張富貴按照菜單上的是要做‘泉水魚’,他當時正在處理一條剛從水池子裡撈出來的魚,我在旁邊瞟了一眼,那魚,各老子,我還真的沒有見過那種魚,長得花裡胡哨的。我就順便問了一句:富貴啊,你做得這是哪樣魚啊?張富貴說是客人自帶的食材要他加工。”

  聽到這裡郭松揚側頭看了老闆一眼,老闆連忙說:“嗯,這種事兒在我們這裡也是有的,有一些我們店裡沒有準備的食材客人自帶來請我們加工,我們可以從中收取一定數額的加工費和服務費,但是這樣的客人也不多,一般都是很懂得吃的食客,他們一本出手大方,所以我們也就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郭松揚哦了一聲叫那個廚師繼續說,那廚師又說:“當時我們都在忙活,誰也沒留意什麼,後來我就感到有點不對勁,但是是哪裡不對勁我也說不清楚。覺得心裡頭好像挺堵得慌,渾身都有點不自在。後來就發現張富貴呆呆的站在砧板前望著那條魚發呆,他一手扶著魚身,一手拿刀,就那麼呆呆得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家誰也沒看見那人是怎麼進來的,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雨衣,整個頭都縮在雨衣裡,當時我心裡還想,這是個什麼怪人哦,大晴天的穿身雨衣幹什麼,他在演恐怖片啊。他猛地拍了張富貴的肩膀一下說:怎麼還不做啊?他那聲音像個死人一樣。張富貴被這一拍嚇得渾身打顫,他大叫一聲,一刀就劈了下去,誰知道竟然劈斷了自己的指頭,那魚卻沒砍著。張富貴立刻丟了刀子轉身朝外面跑,邊跑就邊大喊起來。他這一叫喚,我們就都慌了,也跟著跑了出去,連灶上的火都沒來得及熄滅,後來就起火了嘛。”

  郭松揚問:“那後來你們又看見那個穿黑雨衣的人沒有?”

  “後來就再也沒有看見了嘛,我們著急著送張富貴去醫院,當時的情況又亂,但是我們幾個都沒有看到那個人從廚房裡出來,別是燒死了哦。”

  在火場的余灰裡,一條沾滿濁物的魚在地上扭曲著,粘液一點點分泌出來,在地板上留下了痕跡,就像要爬行出去一樣,它朝著一個角落蠕動著。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顧城如是說。這個天才的詩人,這個殺妻的狂人,這個令世俗的世界無法理解的人對於黑夜和光明是如何定義的呢?張曉雅走在郭松揚的身邊,望著漆黑一片的城市,輕輕的念出了那一句著名的詩句。

  葉青和李睛已經乘車回家去了,羅蒙也與他們告辭回了所住的賓館,郭松揚的任務是護送張曉雅回到她的單人公寓。兩人在人行道上漫步走來,夜色並不美麗,但張曉雅的心情卻似乎很好,至於是為什麼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郭松揚說:“黑夜給了許多人黑色的眼睛,但有的卻用它去尋找仇恨,也有的用它去尋找名利、地位或者是金錢女人。這一切都不是黑夜的錯啊,至少不全是黑夜的錯。”

  張曉雅默默地點頭:“都說是環境造就人,可是在相同的環境裡也會產生出不同的人來,就拿我們清水鎮來說吧,有的溫文爾雅,像葉青哥哥,也有沉靜內斂的,像羅蒙。還有我這樣的古怪丫頭,雖然我們都是從那個封閉的大山裡走出來的,但是卻是多麼的不一樣啊。但是,至少我們都是有尊嚴靠自己的勞動吃飯的人,也有些人為了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不惜出賣靈魂和肉體,這樣的人大概就會把一切都推罪給環境了吧。”

  郭松揚說:“是啊,是堅持自己的操守還是選擇墮落,那全在自己,外界只是一個影響而已,我辦過的案件裡有很多都是自甘墮落,只有極少數是迫於環境的壓力而產生的犯罪。”說著郭松揚拍了拍額頭說:“哎呦,怎麼話題越說越嚴肅了,本來還想聽你講講傳說啊,靈異故事之類的呢。”

  張曉雅說:“靈異故事啊,那我可多著呢,就怕我講了嚇著你。”

  郭松揚哈哈一笑說:“我們幹刑警的什麼沒見過,碎屍案、無頭案、縱火案,哪一個現場拿出來普通人都受不了!”

  張曉雅說:“可你說的都是些沒有發生不可解釋的事件的案子,人只有在面對超出自己經驗範圍的東西的時候才會感到恐怖。如果這些事兒真實的發生在你的身邊,那你就會感到恐怖。比如說:在半夜十二點整的時候,你家的門突然被敲響了。那麼這個時候你是開門呢還是繼續睡覺?”

  “當然要開門看看。”郭松揚說。

  “那好,”張曉雅說:“你打開門結果發現門外什麼也沒有,這個時候你會怎麼想?”

  “那一定是敲門的人搞的惡作劇,他敲完門就立刻躲起來了。”郭松揚說。

  張曉雅說:“嗯,在合理的解釋範圍之內。可是當你第二天醒來,發現你家客廳裡放著一雙並不屬於你的拖鞋,這個時候你又會怎麼想?”

  “那不可能!如果有人進到我家,我是絕對會知道的,你說的這種情況就不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郭松揚自信的說。

  “可是他就是發生了呢?”張曉雅說。

  “那這個還真得有點不好解釋了,那就當是我睡得太死了,沒有聽見有人偷偷的爬進我家,然後他把拖鞋放在我家的客廳裡又偷偷地走了。”

  “嗯,也算你成立吧,”張曉雅說:“可是第二天晚上十二點又有人來敲你的房門,你自然還是會去開門看看了?”

  郭松揚點點頭,張曉雅又接著說:“那麼你還是沒有看到人,這個時候你又回去睡覺,等到第三天早晨你發現放在客廳裡的那雙拖鞋不見了,這個時候你還會認為是有人偷偷爬進你家了嗎?”

  郭松揚說:“看你說的,這個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那他豈不是比最厲害的小偷都厲害了嘛!”

  張曉雅堅持著說:“假如說事情就是這樣的呢?那你會如何解釋呢?”

  “這個——我解釋不了。但是我想他一定是有什麼方法偷偷的進來又偷偷的出去了。”郭松揚說。

  “嗯,你認定是有人進來了,”張曉雅把這個人字故意重讀了:“那麼好,於是你做了一些必要的防備,換鎖,安貓眼,然後在臨睡覺前將麵粉灑在你家樓道裡。但是到了半夜十二點你家的房門還是被敲響了你湊近貓眼看過去,外面沒人,於是你打開房門,樓道裡只有你灑的麵粉,並沒有一個腳印。於是你又回房間,將客廳裡也撒上麵粉,然後睡覺。終於天亮了,你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客廳有沒有腳印,結果發現客廳裡一個腳印都沒有,但是那雙不知從何而來的拖鞋又出現在你的家裡,這個時候你會怎麼樣呢?”

  郭松揚說:“如果真是這樣子的話,我想也許我會崩潰的,這太玄乎了,但是這種事情只會出現在小說裡,現實中哪有這樣的事兒呢。”

  張曉雅望著郭松揚說:“這是一個真事兒!就發生在我身邊的一個人身上,我發誓絕對不是騙人的。”

  “那這確是太難以理解了。”郭松揚想了一下張曉雅講的這個故事,感到有點毛骨悚然:“你說這個故事是真的,那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他後來怎麼樣了呢?”

  “他就像你所說得那樣,徹底崩潰了,沒有多久他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張曉雅說。

  一陣陰風從平坦的馬路上吹過來,路邊的樹影宛如鬼魅一般搖曳著。張曉雅和郭松揚突然都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氣。




2006-11-8 06: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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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六章 友無音訊
  極遠處傳來一陣鐘聲,午夜十二點整。鐘聲的餘音裊裊的在黑暗中滲透到黑色建築的磚縫裡,滲透到水泥的空隙間,滲透到下水道潮濕而骯髒的孔眼裡。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敲門聲不緊不慢的響起,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

  葉青半坐起來,當當當——的確是有敲門聲,可是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葉青想起了那個身穿白色襯衣的半截鬼影,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身旁的李睛也已經醒了,她緊緊靠著葉青,身體已經微微發抖了。葉青能夠感到妻子的恐懼,他拍了拍李睛的脊背,說:“不要怕,我去看看。”

  李睛拽住他的手說:“別去------”

  葉青說:“不要緊的,我就在門口看看。沒什麼事兒。”雖然他這麼說可是他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這門外站著的會是什麼呢?

  葉青站在門口並沒有開門,他對著門外吼了一聲:“是誰呀!”

  門外寂靜無聲。

  葉青感到他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但是門外一點聲響都沒有,死一樣的寂靜。他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拉開那扇門,拉開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呆站了半晌,終於,葉青放棄了這樣的對峙,他轉身回到了臥室。他對李睛說:“也許是喝醉酒的酒鬼敲了門。”

  李睛說:“我聽說有一些盜賊專門半夜去敲人家的房門,如果家裡沒有人,他們就會撬門而入。如果去開門的是老人或者婦女,他們就回強行進入,然後把家裡的東西洗劫一空。所以,我同事常常跟我說千萬不要在半夜給人開門。”

  葉青說:“嗯,提高警惕沒什麼不好,現在社會治安這麼不好,好了,不早了,我們睡吧。”說著又躺下,卻是難以入眠。

  夏蟲在黑夜裡發出寂寥的鳴叫,也許它們也知道時日不多了,於是不甘的吟唱著,以證明自己的存在。夏季已經接近尾聲了,夜半清涼的風透過紗窗,輕輕吹拂到身上,帶來一絲涼意。

  據說在人們睡眠的時候,都有一個守護天使在守護著我們的夢,也有魔鬼在窗外不停的徘徊,他們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交戰,一直到天色大白。

  清晨的陽光灑滿了林間小道,郭松陽已經晨練完畢,正慢跑著回家,汗水將他寬闊的脊背打濕了一大片,運動後的身體,有些許疲勞,也有幾分愜意。昨晚將張曉雅送到她的公寓門口才轉身離去。一直到離去他也沒能開口問出陳演武為什麼要請張曉雅吃飯,他還有些吃不準是不是應該問。

  到了單身宿舍以後,郭松陽走進衛生間,將水開到最大,強勁的水流從蓮蓬頭裡噴射出來,噴到身上微微有些針刺的感覺。最近一連串的案件令郭松揚有些疲憊,除了方樺的被殺案情況比較明朗以為,剩下的都是模糊不清的案子,說是他殺,既沒有物證也沒有事實依據,說是自殺或是意外死亡卻又疑點頗多,甚至就連方樺的被殺案也是詭異無比,現在想起來也是令人膽寒。

  方樺的案子已經基本查明,在陳隱文家現場發現的大量指紋和方樺屍體上留下的唾液痕跡的DNA鑒定都與陳隱文相符合。並且,在陳隱文墜樓的現場發現了方樺被剜去的兩隻眼球,在對陳隱文的屍體進行檢驗的時候,在他的胃部發現了大量的人體組織器官,經鑒定是方樺的髒器。所有的線索和證據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陳隱文以最瘋狂的方式殘忍的殺害了他的妻子。但是陳隱文作為一個精神病患者,從法律上來講,他是不負法律責任的。問題是,像他這樣一個在之前並沒有表現出狂暴病症的病人會不會突然產生這樣的破壞慾望。郭松揚就這個問題請教了陳隱文的主治醫生周醫生。根據周醫生說:一般病人是不會那樣突發性的由不具攻擊性的病人變成具有很強攻擊性的病人的,除非是受到了外界的影響。周醫生還說:精神病人的精神很容易受到來自外界的影響和干擾,如果誘因存在,也不排除他們會突發類似的行為。比如說通過催眠術就可以達到類似的目的。催眠術在精神病治療領域占有很重要的作用,同樣也可以使病人的精神變得更加病態,催眠術在人的精神領域就像一把雙刃劍,這主要看如何去運用了。

  周醫生的話又一次讓郭松揚想起了那一雙腳印,那雙在陳隱文家前面小樹叢裡的模糊不清的腳印。腳印究竟是誰的呢?如果說腳印是陳隱文的,那麼他為什麼要站在自己家門口而不是直接去敲門呢?如果不是陳隱文的腳印那麼雙腳印會是誰的呢?誰會在暴雨的夜晚站在那個地方呢?

  郭松揚擦幹頭髮上的水珠,腦子裡閃現著與這幾個案子有關的幾個人物。這時,他似乎感到有些不對勁,他周圍望瞭望,沒有什麼異常,可是那種不對勁的感覺還在。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鼻子裡似乎聞到一股腥氣。猛地,他發現那個盛著怪魚的玻璃缸裡空空如也,那條魚竟然不翼而飛了。他彎下腰在地上搜索著,是不是自己跳出來了呢?他知道有一些魚類在水池裡缺氧的情況下是會自己從水池裡跳出來的。然而地上沒有。他站起身,看著那個空玻璃魚缸,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正像張曉雅昨天晚上給他講的那個詭異的故事一樣,現在他也遇上了這樣的事兒。明明在魚缸裡的魚怎麼就會自己消失了呢?難道說真地像自己夢裡夢到過的一樣,這魚會自己爬出魚缸,偷偷的溜掉嗎?想到這裡,郭松揚感覺自己的冷汗都快要出來了。

  葉青放下手中的手機,剛才他又給江濤打電話了,而那邊竟然還是沒有人接聽。這一大早江濤會去哪裡呢?葉青又撥打了清水鎮公所的電話,找到了他的小學同學王洪生,葉青向王洪生詢問了江濤家裡的電話,結果王洪生說江濤家裡並沒有裝電話,不過可以打給江濤家對面的小賣部,讓他們去喊江濤家來接電話。葉青記好電話號碼,又問了一句:最近家裡沒什麼事兒吧?王洪生卻喜氣洋洋的說:開發清水鎮旅遊的事兒可能又有希望了。葉青也替他們高興,所了幾句祝賀的話,便掛斷了電話。

  葉青緊接著就撥打了王洪生給他留的那個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了,卻也沒有人接聽。等了半晌,終於那邊的聽筒被拿起來了。葉青馬上說:“喂,你好啊!請幫我找一下你們對面的江濤聽電話。”

  那邊電話裡傳來一陣呼吸聲,就像是破風箱的聲音,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你家廁所裡有鏡子嗎?那你千萬不要在半夜去廁所裡照鏡子!否則你會看到鏡子裡在你的身後還站著其他的人!”

  葉青直聽得頭皮發麻,他大聲說:“喂,你在說什麼啊?請幫我找一下江濤啊!”

  那邊電話裡卻說:“小心,千萬小心!別回頭!”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葉青一陣發冷,甚至真的不敢回頭,雖然他知道自己身後是辦公室的一排資料櫃,但是被那聲音搞得有點毛骨悚然了。這怪老頭是誰?自己並沒有打錯電話啊,難道是王洪生告訴錯了電話號碼?

  葉青無奈,只得又打電話給王洪生:“喂,洪生嗎?我是葉青啊,你剛才給的我什麼電話號碼啊?怎麼我打過去是一個怪老頭接的電話啊?我讓他去幫我找一下江濤,他卻跟我說什麼我家衛生間鏡子裡有鬼,說完就掛了。你是不是把電話號碼給弄錯了啊?”

  “哈哈哈,”王洪生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說:“沒有錯,就是那個電話號碼,是你運氣不好,那老頭你不知道嗎?他是雜貨店張如鴻他爹啊,在咱們清水鎮很有名氣的怪老頭嘛,算你倒霉,平時我們都很少能看著他,據他家裡人說他連他家閣樓都不下,吃飯都是後生給端進去,怎麼今天跑下來接了你的電話呢!”

  葉青經他這麼一說似乎還真的有那麼一點印象,好像他們很小的時候還看見過批鬥那老頭,他好像曾經是個神漢之類的人物,成天瘋瘋癲癲的。葉青苦笑著說:“那這老爺子還真給我面子,不過這就要麻煩你一趟了,你去江濤家幫我找一下江濤,讓他給我來個電話,我可是不打這個小賣部的電話了。”

  “好吧,”王洪生說:“你等一會兒吧,我這就去給你看看。”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葉青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似乎又有什麼事情將要或是已經發生了。昨晚午夜的敲門聲雖然令葉青不安,但是葉青只把它作為一個偶然發生的怪異事件,或許就是一個酒鬼敲錯了門,葉青覺得沒必要去糾纏這個。那麼這強烈的不安是從何而來的呢?

  就在葉青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了,驚得葉青心裡一跳。

  他拿起電話:“喂,請問找誰?”

  “喂,葉青,我是王洪生啊。”電話那頭傳來王洪生那洪亮的聲音:“我剛剛去過江濤家了,他媽媽在家呢,他媽媽說江濤已經回城裡了。說是前天就走了啊!”

  “噢?”葉青差異的說:“前天就走了嗎?那我怎麼聯繫不上他了,回來了也不打個招呼,真是------,好了,洪生,謝謝你啊!”

  “跟我你還說什麼謝謝!”王洪生說:“你這人真沒勁!”

  “好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葉青說:“那就這樣吧,回頭我再跟你聯繫。”

  葉青掛斷了電話,又一次撥通了江濤的手機,最後手機裡依舊是那句: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葉青又撥通了江濤所在的報社,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很客氣的告訴葉青這幾天一直沒有看見江濤,說是他請假回了老家還沒有回來呢。這個時候葉青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怎麼就會無緣無故的聯繫不上了呢?既然江濤已經回來了又為什麼既沒有回去上班又不跟自己聯絡呢?江濤不會也出什麼事兒了吧?

  葉青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跳,又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去江濤的住處看看。

  江濤所住的公寓是一幢老舊的7層樓房,在市區邊上,江濤說這裡不但租金便宜而且還比較安靜,景色也比市區要好得多。葉青站在樓房外面,朝5樓江濤公寓的窗戶望了一眼,拉著厚厚的窗簾,甚至連窗戶都沒有開。葉青走進樓道,一階一階的爬上去。樓道裡昏暗而雜亂,椈壑W到處都是油漆噴桶噴出來的塗鴉,除了“辦證”之類的字樣以外,還真的有幾幅畫得不錯的畫。據說這裡也是藝術家聚集的住所之一。葉青以前來過幾次,這裡給他的印象是混亂而富有生氣。這個地區住著各式各樣的人,有外地來打工的,也有那些特立獨行的藝術家,甚至聽說還有流竄犯潛藏在這裡。

  單元裡的某個房間裡轟轟的響著重金屬搖滾樂,歇斯底裡的叫喊聲和震動心脈的鼓點穿透樓板。葉青腳步混亂的往上爬,突然他看見前面暀W畫著一幅畫,是一個女人被肢解了,鮮紅的血流淌下來,赤裸的身體和臉上近乎愉悅的表情形成鮮明的對比。葉青的心頭一陣狂跳,甚至蓋過了那搖滾樂的鼓點,這幅畫讓他想起了他在陳隱文家裡看到的那一幕。葉青不敢多看,連忙往樓上走。一拐彎,正對著這幅畫的是另一幅畫,一個小女孩兒神情木然的望著對面那個被肢解的女人,畫面上的小女孩兒冷靜而略帶天真。原本是兩幅不相干的畫突然有了某種聯繫,給人的震撼感更加強烈。看風格這兩幅畫不是出自同一個人,那幅女人的畫風格粗獷,血腥而恐怖,有一種強烈的發泄的意圖在裡面。另一幅小女孩兒的畫,風格細膩,色調灰暗,卻更加詭異,尤其是那小女孩兒面無表情的神態,在與之呼應的另一幅畫的襯托下顯得更為恐怖。

  上一次來還沒有看見過這兩幅畫,大概是這兩個月才畫的吧,葉青逃也似的奔上了五樓江濤的門口。

  他重重的敲了敲門,江濤有時候會在家裡的暗房裡,所以一般葉青來找他都是大聲的敲打之後他才會出來開門。葉青這一次敲打的更加用力,他邊敲邊喊:“江濤!江濤!你在家嗎?開開門啊!”

  屋裡沒有動靜。葉青又咚咚咚的敲起來,這時候搖滾音樂突然停了,樓道裡全都是葉青敲門的聲音,咚咚咚————

  葉青都沒有想到自己敲得是這麼重,門板在自己拳頭地下劇烈的顫動著,在沒有搖滾樂的干擾下敲門聲顯得震耳欲聾。咚咚咚咚————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找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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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舊日驚悚
  葉青回過頭,對面的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個面容陰郁的女子在門縫裡問:“你找誰呀?”
  葉青一愣,隨後指著江濤的門說:“我找江濤。”

  那女人哦了一聲說:“好幾天都沒看見他了,他應該不在家吧。”

  這女人說的可能沒錯,江濤家門縫上塞的小廣告還原封未動的插在門上,看樣子江濤沒有回來過。葉青不死心的又敲了敲:“江濤!”屋裡還是沒有動靜,葉青只得轉身下樓,跟對面的女人說了聲:不好意思,吵到你了。那女人說:不要緊,就把門關上了。在關門的一瞬間,葉青似乎看到一個黑影在門縫裡一閃而過,葉青覺得可能是自己花眼了,這些日子總是疑神疑鬼的,神經實在是有些緊張了。

  葉青下了樓,又轉到樓後面,從下面望瞭望江濤的陽台,上面空空如也,如果有衣服晾在上面,那也可以說明江濤曾經回來過,現在只能是認為江濤並沒有回家,那麼江濤能去哪裡呢?難道說是在回來的時候出了交通事故?可是這兩天的新聞裡也沒有這方面的報道啊。葉青憂心忡忡地走到公交車站,等著回程的車。

  已經將近中午了,車站周圍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顯得很荒涼的樣子。一隻水鳥停在對面的交通指示牌上,很突兀的叫了兩聲。葉青站站牌下的陰影裡,陽光很刺眼的照在馬路上,遠處不見車影。

  不知道從哪裡走過來一個白髮斑駁的老太太佝僂著身子提了一個布包慢吞吞的站在葉青的旁邊。她的腰彎的幾乎頭都快要碰到膝蓋了,整個人就像一個問號一樣站著。她慢慢的側臉從下往上的看著葉青,葉青┝慫嬼歜襶o鵜揮性諞狻D搶鹹錹鰜隢U緣男α誦Γr硬即t永錈鞽鮃桓齠薧浸里w蠓諾階燉錕i悸畛S米爨堋R肚嗖揮傻糜摯戳慫嬼歜襶仄m鹹錹曏X夏米乓桓鰨k匪頻畝顈I諑狴堣縣r蟾攀且丫B揮惺裁囪萊萘耍拷排_雌鵠淳拖袷竊謨米爨埽~鹹錹湝腦⒌目凶牛亳擬⑾忠肚嘣誑此瞳|托α艘幌濾擔骸拔一褂心兀絮衙i漹迅吽I彼底派斐雋聳鄭疏{嗾獠趴辭宄_褅Y錟米諾木谷皇且桓F說氖種福隊觾惜X儭瘙騉O琢耍╲愨蘩G話墜恰?

  葉青大驚失色,猛地一震,從睡夢中醒來。公交車平穩的向前駛去,窗外是明晃晃的陽光。原來是一個夢,葉青長出了一口氣,靠在車坐墊上,望了一下四周。車上連他一共才三個乘客,跟葉青同一站上車的的確有一個白髮老太太,卻沒有拿著什麼人手指,她正佝僂著身子,在車後排昏昏沉沉的打瞌睡,手裡還緊緊地攥著一個布口袋。售票員有些神情怪異的望著他,大概是剛才做夢自己的表情被售票員看到了吧。怎麼大白天也做這樣的夢呢。

  從江濤家回來,葉青隨便吃了點飯,便回到了雜誌社。辦公室裡冷冷清清的,張小凡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葉青打開電腦,然後上網,先打開自己的電子郵箱,清理了一下裡面的郵件。有讀者的來信,也有投稿,還有不少垃圾郵件。把郵箱清理完畢之後葉青隨手打開了自己的QQ,一個熟悉的頭像在任務欄裡閃動著,葉青點開它。

  是“煙波怪客”的留言:“你在嗎?”

  葉青看了一下他的頭像是亮著的,表示他現在還在線,於是就打了:“你好!很少看見你白天也在線呢。”

  煙波怪立即回覆了:“你好!我中午休息,所以上來看看。沒想到你在。”

  葉青說:“有時間嗎?那把你的故事講完吧,我好整理了在這一期上發表。”

  “好的,我們接著上次的講,上次講到哪裡了?”煙波怪客問道。

  “上次你說到你懷疑你那兩個同學是被鬼魂附身了,他們一夜未歸,你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乾了些什麼。”葉青說。

  “是的,那天一直到上課鈴聲響了才看見他們兩個一前一後的走進教室。我感覺C在走進教室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他這一眼看我的有點心虛。就像是他知道我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不過看到了那條怪魚曾經咬過他們的脖子。

  在這之後的幾天裡,我始終都覺得C時常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盯著我,當我朝他看過去,他又轉過頭望著別處。倒是W,一副跟往常沒什麼區別的樣子。到了晚上也再沒有聽到他們起床或是竊竊私語,一切都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難道說我前幾天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嗎?難道是我把自己的夢錯當成了真實發生過的事兒了嗎?我這樣問自己,可是後來發生的事兒證實了我所見到的絕對不是夢!

  在幾個星期後的一天,那天我們參加了籃球比賽,回宿舍後都很疲憊,於是早早就睡下了。我記得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一直到清晨,在宿舍樓道裡傳來一聲大叫,隨後是一陣的嘈雜。我們都被吵醒了。樓道裡有人咚咚的跑著,我爬起來問:‘外面在吵什麼啊?大清早的。’這時我發現,我們宿舍少了一個人,是W。他的床鋪空著,我想他一定是跑出去看熱鬧了。C還在自己的床上,他看了看我說:‘誰知道呢,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個時候,我們宿舍已經有人起來穿了衣服走了出去,沒多久就立刻臉色慘白的跑回來,慌張地說:‘W死了,他把自己掛在水房的門上了!’他這麼一說仿佛一個驚雷在宿舍裡響起,大家呼得一下子全都起來了。

  我們涌了出去,樓道裡全都是人,但是沒有人敢走到水房跟前。我們幾個擠了過去,果然,W的屍體掛在水房的門框上,一晃一晃的。他的臉已經變得發紫了,眼睛向上瞟著,黑色的舌頭伸得很長很長,以前我從來不知道人的舌頭竟然有這麼長。大家都很緊張,聽周圍的同學說已經有人去報告老師了。

  W的屍體還掛在水房的門框上,腳上的鞋已經不知道蹬到哪裡去了,兩隻慘白的光腳一晃一晃的。這時候,C從人群中擠出來,他走上前去抱住了W的兩條腿,往上托。他一邊托一邊臉色陰沉的朝我們吼道:‘都站著幹什麼!去拿椅子來,難道要他一直在這裡掛著嗎?’

  這時候才有人從一個宿舍裡拖了一把椅子出來,我們當時都挺慚愧的,畢竟是我們一個宿舍的室友,我們卻都只是在一邊看著,沒有一個上去的人,直到C這麼一吼,仿佛我們才清醒過來。於是我們上前幫著C把W從門框上卸了下來。

  我們把W平放在地上,又有人找來一床沒用了的床單蓋在了他的身上。蓋的時候將他的整個頭都蓋在了下面,他那伸長舌頭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心悸,在忙亂中我還看到C曾經試圖將W的舌頭塞回他的嘴裡,他固執的將那條已經變黑了的舌頭一次又一次塞進W的口腔,那舌頭又一次次的從口腔裡滑出來。這個舉動令我在回想起這件事兒的時候恐懼萬分。等老師帶著警察趕到的時候,床單外面只露著W那一雙僵直的慘白的腳。

  我們都被W的死震驚了,警察和老師後來都分別找我們談過話,問我們W這些天有什麼異常,是不是生活中出現了什麼問題。這些我們的確不知道,W沒有女朋友,也沒聽他說起過他暗戀著那個女生,所以應該不是感情方面的問題。學習上就更不可能了,自從期中考試之後,他和C都成了班裡,甚至年級裡拔尖的學生,絕對不是由於學業上的困擾。至於他的家庭我們知道得不多,聽說他還有一個妹妹,家庭條件一般,父母都是工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大概是怕別人都不相信我,關於那怪魚和C他們晚上起來的事兒我一句也沒說。

  在他死後第三天,他的父親來到了學校。那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人,他默默的收拾著W的遺物。我們在一邊沉默的看著他把被褥裹成一個大包,把W的衣服全都放進帶來的一個大編織袋裡,還有W用過的書和其它用品。突然我看到W的父親默默地流下淚來,眼淚無聲的沿著面頰流了下來,他轉過身背對著我們,一個厚實的背影,微微顫抖著。我們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有人開始默默地走出了宿舍。於是大家都悄悄地走了出去,我們當時只懂得用迴避來處理,這是我們想到的最妥當的方式。在我們把門輕輕關上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壓抑的哭聲。

  在我們送走W的父親之後,W的床鋪就一直空著,一直到大學畢業,那個床位都始終空著。誰也不知道W為什麼要自殺,我們都想不通,到底有什麼事兒能令他非死不可呢?更何況我們大家誰也沒有感到他有自殺的傾向,要是知道的話,我們又怎麼會袖手旁觀呢?

  自從W死後,我們宿舍的氣氛就再也不能恢復往日的模樣了。不是死氣沉沉就是陰森恐怖。也有人說曾經在半夜裡聽到我們宿舍樓道裡有嚓嚓嚓的腳步聲,這種傳言讓我們這一層的學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敢半夜起來去上廁所。一種恐怖的氣氛籠罩了我們整個男生宿舍。

  在W死後大約一個月之後的一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又聽到了那竊竊私語的聲音,我登時毛骨悚然。是誰在黑暗裡喋喋不休呢?要知道W已經死了啊!我慢慢的把頭探出去一點,在黑暗中我看見一個人影蹲在晲元抯L裡小聲地念叨著什麼,那是誰呀!

  我感到我的頭髮都全部豎了起來,頭皮一陣發麻。W的床鋪空著,C的床鋪也空著。是C!一定是他!可是這麼晚了,他一個人在晲元怍壎o什麼呢?知道是C了我反而更害怕了。我猶豫了片刻,終於我伸手擰亮了我的床頭燈。

  燈光雖然昏暗,但是在漆黑的宿舍裡驟然亮起,也讓眼前猛地一亮。我看見C唰的猛然站起,他望著我,用那怪魚一樣的眼神望著我!我猛地一激靈,我說:‘你,你在幹什麼!’他不答話,還是那麼望著我,我感覺他似乎就要撲上來一樣,我又大聲了一點問:‘你怎麼大晚上的不睡覺啊?’我的聲音和床頭的燈光吵醒了其他的同學。他嚯的拉開宿舍門走了出去。

  其他同學揉著眼睛問:‘怎麼啦怎麼啦?深更半夜的吵什麼呢?’

  我說:‘C好像有點不正常,他晚上不睡覺在晲元斻蛣菕A嘴裡還在念叨著什麼。’

  同學們說:‘不會吧,你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沒有,以前我就看見他跟W黑著燈在晲元怳p聲嘀咕。’

  我這一提到W,猛然間大家都不說話了。一種很怪異的氣氛籠罩在宿舍裡。就像是觸及到了一個禁忌的話題,自從W死後,我們都不約而同的對他的事兒甚至他的名字都緘口不談。我這猛地一提起來,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樣腦子裡猛地出現了W那掛在水房門框上的樣子。

  過了半天才有同學問:‘C出去幹什麼去了?’

  我說:‘不知道,我一問他,他站起來就走了。’

  這時候有同學開始擔心了說:‘要不要出去找找他?別出什麼事兒了。’

  同學們互相看了看,誰也不敢出去,於是又沉默了。終於,有個同學說:‘沒關係,別找了,沒事兒!興許就是去大便了,你們偏要搞得這麼緊張,好了好了,都睡覺吧,馬上都快考試了,還不趕緊休息。’說著就躺下了。大家也都躺下睡覺了。

  我關了燈,隔了很久才睡著。一直到我睡著也沒有聽見C回來的聲音。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裡吧,我該工作了。下次再見。”煙波怪客說完這句就馬上下線了。

  雖然是大白天,葉青也看得一陣陣發冷,也是頭皮不住的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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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二十八章 恩怨是非
  郭松揚呆呆的站在屋子中間,卻仿佛不知身在何處,一股湖水的腥氣彌散開來,眼前仿佛有一片水域,碧綠的展開。什麼地方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如鏡般的水面蕩起了漣漪,是風?還是一枚鑲嵌著金絲的珠花?咚的一聲之後,漣漪蕩開,越散越大,仿佛要擴散到無窮盡,一直擴散到天涯海角。散到最後,湖水竟然破裂開來,現露出了本來的傢具和椈嚏A一切又恢復了。
  再沒有什麼湖水,也沒有什麼漣漪,郭松揚發現自己呆站在屋子中央,桌上是玻璃魚缸,魚缸裡是那條色彩斑斕的魚,仿佛它從來也不曾消失,仿佛這一切就像是一個短暫的夢或者是一個離奇的錯覺。桌上有些許水跡,除此之外再無異常。郭松揚用力搖了搖頭,發現手裡還拿著毛巾,於是又習慣性的擦了擦頭和剛才滲出來的冷汗。

  他換好衣服,離開了自己的宿舍。他要去見一個人,陳演武。

  從警察局的職工宿舍到萬峰大廈並不十分遠,但是由於塞車,郭松揚還是用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萬峰大廈的停車場。他將車門鎖好,快步走進了大廈。在電梯裡他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陳演武,電梯,這口現代的棺材無聲無息的上升著。郭松揚擠在一群上班的職員中間,聽著這些職員們小聲的交談著。

  電梯終於到達了第19層,郭松揚走出電梯,來到位於19層的千江商貿公司,他客氣的請秘書小姐通報一聲,他要見他們總經理陳演武先生。秘書小姐進去之後,很快就出來了,她對郭松揚說:“對不起郭警官,我們總經理正在開會,您看------要不您下午再來?實在是抱歉得很。”

  郭松揚說:“沒關係,我就在外面等他。不妨礙你們吧。”說著就坐在了招待室的沙發上,拿起一張報紙慢悠悠的看了起來。在他的辦案經歷中像這種故意避而不見的情況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早就練就了死磨硬泡的本領。秘書小姐無奈只得給他端了杯水,由他等著去了。

  兩個小時之後,陳演武走進招待室就立即大步迎上來說:“哎呀,郭警官,實在是抱歉,抱歉!你看這亂七八糟的事兒都要我來處理,真是忙得不可開交了,不好意思啊,叫你久等了。”

  郭松揚也站起身來說:“呵呵,沒關係,沒關係,我也沒等多久,我今天來是有點事兒想跟你談一下。”

  陳演武說:“噢,那好那好,我們屋裡談吧。”說著就把郭松揚迎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郭松揚剛坐定,便開口說:“我今天來是通知您,陳隱文墜樓自殺了。”說完就盯著陳演武的眼睛。

  陳演武臉色一變,說:“噢?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聽說他不是精神病發作住進精神病院了嗎?怎麼會墜樓呢?醫院是幹什麼吃的!”

  郭松揚說:“不,不是在精神病院。他前兩天從精神病院逃出來了,昨天被人發現了他的屍體,是跳樓自殺的。”

  陳演武哦了一聲說:“這樣啊,真是太可惜了,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先是精神失常,緊接著就跳樓自殺了。實在是可惜啊!”

  郭松揚不動聲色的看著陳演武,這個男人的表情除了開始那微微一變,後面就顯得很平靜,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可是作為一個聽到自己同胞兄弟死訊的人,他的反應這樣正常嗎?

  陳演武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郭警官,你今天來就是專門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兒嗎?還有其他的事兒嗎?”

  郭松揚說:“是啊,就是專程來通知你這件事兒的,不光是陳隱文死了,他的妻子方樺也死了,是陳隱文在精神失控狀態下將她殺死的。”

  這一次郭松揚看見陳演武的肩膀很明顯的哆嗦了一下,他說:“什麼?連方樺也------。”他不可置信的望著郭松揚。

  郭松揚說:“是的,他們都已經死了,所以才需要找到你並且通知你,看看怎麼料理後事兒。”郭松揚故意不問陳演武與陳隱文的關係,他要看看陳演武到底如何處理。

  陳隱文詫異的說:“怎麼要問我呢?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果然,陳隱文還是要裝傻,郭松揚笑了笑說:“陳經理,我們警察局的辦案方式大概您還不大了解。一般有意外死亡或者是凶殺死亡的死者,我們都會想方設法的通知死者的家屬,這是我們的義務。這不,我這就來了。”

  陳隱文沉默了半晌,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銀質的煙盒,啪的彈出一隻煙,用微微發抖的手點燃了,然後猛吸了一口,煙頭處紅紅的亮了一下。終於,他說:“我並不是要隱瞞你們,我想我也隱瞞不過去。實際上我自己也並沒有把他當成是我哥哥。這麼多年了,我想他也一直沒有把我當成是他的弟弟。甚至是我父親,就連他也沒有把我當成是他的兒子,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一個雜種!”最後一句話,陳演武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郭松揚望著他說:“難道說你真的不是陳隱文的弟弟嗎?”

  陳演武苦笑一聲說:“是不是親兄弟又有什麼分別呢?你有沒有遭遇過被自己家的人歧視的感覺?從小就被當成是一個雜種一樣的生活著,哪怕就是一條狗在他們的眼中都比我要看起來順眼的多!事情發生在我出生之前,有一天我媽媽下夜班,路上遇上了歹徒,於是悲劇就開始了。我的父親,在他認為那是奇恥大辱,從此她對我媽媽又打又罵,最不幸的是後來我出生了。從我一出生就遭到了父親的詛咒!我都出生了一個月,而我的父親竟然連一眼都沒有看過我。漸漸的我長大了,只有母親一直呵護著我,我從來也沒有得到過父愛。但是母親的這種呵護卻激起了我哥哥,也就是陳隱文的嫉妒和不滿。他認為是我搶走了他的媽媽,也是我的出生破壞了家裡原本幸福的氣氛,所以他很討厭我。母親不在的時候,他常常欺負我。母親回來,我告訴她:哥哥欺負我,母親卻只能偷偷的抹眼淚,說:孩子,別跟你哥哥慪氣,他脾氣不好,你自己多乖一點兒。其實脾氣不好的又豈止是我哥哥,我那個所謂的父親動不動就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媽媽,也打我。打累了就倒在床上睡覺,我跟媽媽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那段日子真是像地獄一樣可怕,我越長越大,但是父親卻不允許我去上學,也不允許我出門,更令父親生氣的是,我長得越來越不像他了。那時候我很渴望上學,更渴望像我哥哥一樣能夠自由自在得到外面去玩。為了讓我上學,母親鼓起勇氣跟父親談了一次話。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我不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些什麼,只知道我母親是被父親從裡屋給踹出來的。父親像禽獸一樣的死命的打我母親,他扒光了母親的衣服,用牙咬,用指甲抓,用腳踢!母親發出的哀號聲終於驚動了周圍的鄰居,於是有人報了警。民警們趕來的時候,我的母親已經奄奄一息了,而我則躲在床下渾身發抖。我感覺如果民警再來晚一點我母親就真的沒命了,而我大概也沒有什麼好下場。“陳演武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著,一股掩飾不住恐懼和憤怒在他的身體裡翻涌著。良久,他平靜下來,又接著說:

  “那天之後,我母親就帶著我回到了我的外婆家,後來,我母親就跟父親離婚了,我們母子終於擺脫了那種可怕的生活,後來我上了學。儘管我讀書很認真,可是還是感覺有些吃力,雖然我每次都考全年級前幾名,可是那是我付出了比人家多幾倍的努力換來的。我知道我的母親為了我能夠上學連命都差點丟了,我不能對不起我的母親。終於,我考上了大學,後來又競聘到了千江商貿公司,憑著我的能力我一點點地被認可,一點點的提升。再見到我的哥哥陳隱文的時候,我已經是千江商貿公司的副總經理了。

  和我哥哥再次見面的時候是在王啟明的家裡,當時我一眼就認出來是他。我想他也一眼就認出來是我。可是他裝作是初識,於是我也跟他一樣,我們平靜的打了招呼,又很隨便的聊了起來,就像是所有初次見面的朋友的朋友一樣,氣氛表面上很融洽,其實我們兩個都清楚,我們之間的那種彆扭和隔閡是外人看不出來的。這個時候,其實已經說不上什麼仇恨了,我早就把他們給遺忘了,或者說我希望自己能將他們徹底的從我的記憶裡抹去。後來在閒聊中我得知,我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比我的母親早死了兩年,對於死人,恨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再後來,我們常常在王啟明的家中不期而遇,我也認識了陳隱文的妻子方樺,她確實是一個善良的好女人,給我很好的印象。漸漸的,似乎我跟陳隱文的關係也好了起來,但是我們依然沒有捅破橫在我們之間的那層隔閡,就這樣像普通朋友一樣的相處著,一直到他出事兒。”

  陳演武終於講完了,他望著郭松揚說:“郭警官,這些都是我家的私事兒,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這些事兒。”

  郭松揚鄭重的說:“請你放心,我保證不把你今天告訴我的泄漏出去,我以我的人格擔保。至於陳隱文家的後事和財產問題我還是希望您能出面解決,這樣對死者也是一個交待。”

  陳演武說:“好吧,讓我考慮考慮。”

  從陳演武辦公室出來,郭松揚陷入了沉思,他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的,但是他依然沒有消除對陳演武的懷疑,就算是他與陳隱文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是也不能解釋他半夜偷偷潛入王啟明的家。郭松揚按下了下樓的電梯,電梯在17層的時候停了一下,門開之後,一個靚麗的女子快步走進來,正是張曉雅。

  張曉雅衝著郭松揚一笑說:“這麼巧啊,你也下樓啊?”

  郭松揚說:“是啊,來辦點事兒。怎麼你要出去?”

  張曉雅說:“是啊,經理讓我去一趟銀行,有些業務需要處理。你呢?剛從上面查案子回來嗎?”

  “嗯,”郭松揚突然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我們有個同事看見昨天千江公司的總經理陳演武請你吃飯啊,你面子不小嘛。”

  張曉雅白了郭松揚一眼說:“怎麼?陳經理就不能請我吃飯啦?你不是要調查我吧,我的大偵探。”

  郭松揚說:“哪裡啊,我也就是隨便問問,剛才我調查王啟明的案子剛見過陳經理所以就想起來這回事兒了。我當時聽同事說還納悶呢,我說他們不是同一個公司的嘛。”

  張曉雅說:“嗯,我們公司在一些業務上跟千江公司有來往,所以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也只是工作關係,沒什麼的。”張曉雅特意把工作關係幾個字說得很突出。

  “哦,”郭松揚說:“那他找你有什麼事兒呢?”

  張曉雅說:“還真審問啊,我是不是有權保持沉默啊?等我的律師來跟你談吧。”張曉雅笑嘻嘻的說,郭松揚還真的拿她沒辦法。

  張曉雅接著又說:“其實啊,陳經理找我也沒什麼事兒,”說著張曉雅把嘴湊近了郭松揚的耳朵,一股如蘭似麝的氣味撲鼻而來:“他是想讓我跳槽!”

  郭松揚突然心臟怦怦亂跳,他結結巴巴地說:“跳,跳槽啊,他,他想要把你挖到他的公司啊?”

  張曉雅說:“是啊,其實我知道,他不是看中了我的才能,而是他現在手頭上有一個項目,是要開發我的家鄉清水鎮,所以他急於找一個當地人做公司的員工,這樣很多事情都會很好處理,我說我再考慮一下,就是這樣子啦。”

  正說著,電梯門無聲的滑開了,已經到了底樓。

  




2006-11-8 06: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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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二十九章 靈異電話
  羅蒙走在城西一個偏僻的小巷裡,這一片全是低矮的舊房子,布局混亂,宛如迷宮。一不留神就走進了死胡同,沒有一點徵兆。於是你只得又回頭走,重新尋找出路。
  兩邊都是灰暗的磚晼A在背陽的一面生長著青苔,顯得潮濕而滑膩。這一帶沒有太多的城市喧囂,偶爾有一兩個老年人在門外的陰涼裡閒坐著,看見生人便投來好奇的目光,一直到他們目光所不及的地方方止。羅蒙摸索著在裡面亂闖,已經幾次闖進了死胡同,他一邊走,一邊尋找著,方位感早就不見了,只有憑著感覺往前走。碰到有拐彎處,羅蒙總是按照他打電子遊戲走迷宮的習慣往左拐,左拐不對,才有返身重新選擇。這樣的做法是他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卻也跟打電子遊戲一樣,你走的路越多找到路邊寶藏的機會就越多,這一路上,羅蒙充分領略地散落在民間的建築裝飾之美和歷史的沉積。沿途的門廊和石礅,青瓦和花磚,以及樣式古舊的銅門環,都給羅蒙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儘管他迷路了,但他並不感到苦惱,只是憑著感覺隨便走著。

  終於,羅蒙看到了那所紅色的房子,準確地說那是一幢暗紅色的房子,在歲月的侵蝕下原本的鮮艷變成了沉積的血跡一般顏色,椈懂頂撉熄D說著它的滄桑,一些爬山虎竄上了屋頂,又沿著椈擠祟筐荈}。屋前,一棵高大的銀杏樹參天而立,樹蔭遮蓋了一大片的陽光。

  羅蒙徑直走到門前,用手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應手而開。裡面是一個小小的郝洌陛m賒礜剺L椎囊患浞坷鐦眕G匆桓鏨梗h骸澳憷蠢病!?

  羅蒙說:“是,我來了。”說著朝西首那間房子走去。

  約摸一個小時之後,羅蒙從那間小屋裡走了出來,屋子裡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羅蒙回頭看了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低頭走了。一片落葉掉在羅蒙的頭上,秋天將至了。蟬兒在樹枝間奮力的唱出生命中最後的曲子,在這個午後顯得有些凄涼。

  李睛擺弄著手機上的那朵珠花兒,已經有好幾的同事看見這朵珠花後連連稱讚,問她是在哪裡買的,李睛告訴他們是在公交車上一個小朋友送給她的。那些女孩子怎麼也不看相信,李睛笑了笑,信不信由得她們去了。她又想起那個在雨天的公車上碰到的小女孩兒,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和柔軟而整齊的劉海兒,她也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就收下了這朵珠花兒,或許這真的是很貴重的東西呢,看這些珠子很像真的珍珠,而且不像是那些養殖的珍珠,在這些珠子的內裡,仔細看似乎真的有光華在其間流轉,一顆顆圓潤而潔淨,的確是非常漂亮。只是李睛對於珠寶本身也不懂,另外從她的價值觀來說,或許禮物裡包含的友情或者善意更令她珍惜,倒不是因為這禮物本身的價值。

  李睛正在晃動著這串珠花兒,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喂,請問你找誰?”李睛說道。

  電話那頭沒有人說話,只有電流輕微的聲響和一種更為輕微的聲音,似乎是風聲。

  “喂!請講話!”李睛有點被捉弄的感覺,語調不禁提高了些。

  然而電話那邊還是沒有人出聲,突然,李睛想到了什麼,她仔細看了手機屏幕,精緻的三星彩屏手機屏幕上沒有顯示任何號碼,李睛的手不由得開始有些顫抖。她想起來上一次也接到過這樣一個沒有任何顯示的電話。那是在清水鎮葉青家的黑屋子裡,走了不到一半,突然手機發瘋似的狂響起來,那個神秘的電話李睛至今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打來的,事後回想起來,似乎那個電話的目的就是要把李睛從那個黑屋子裡喊出來,這樣的結果不知道是拯救了李睛還是隱瞞了一些什麼。

  現在這個電話又來了,李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對著話筒說:“你,你是誰?上次是不是你打的電話?”

  對方依然沒有聲音,可是也沒有掛斷電話,他想要幹什麼呢?

  李睛說:“你到底是誰?!你想要告訴我什麼?你說話呀!你就算是鬼也要吭一聲!”

  “唉——”從聽筒裡傳出一聲長長的呻吟,聲音陰森而微弱,但是李睛還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的確是一聲呻吟!

  李睛感到喉頭髮緊,那個聲音令她更加緊張了:“你不要裝神弄鬼!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不要,”終於,那邊說話了,聲音冰冷而蒼老:“不要在午夜去衛生間,更不要去照鏡子,因為你會看到在鏡子裡的你,看到你的身後站著另外一個人!”說完這句話,那邊就掛斷了。

  李睛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這人是誰?他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在清水鎮的那個電話也是他打的嗎?為什麼手機上沒有顯示他的電話號碼呢?難道說他真的是鬼魂嗎?

  李睛不知道,她已經徹底地陷入了一種恐懼之中。恐懼在不經意之間似乎離他們越來越近,午夜神秘的敲門聲,不知從何打來的神秘的電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敏感嗎?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是李睛自認為自己和葉青是沒有做過虧心事而的,那麼這鬼會來敲自己家的門?難道說鬼也有不遵守規則的,跑到人間來胡亂敲門嗎?

  李睛胡思亂想著,沒有一點頭緒。突然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猛地一驚,甚至尖叫了起來。她這一叫那身後的人也是嚇了一大跳,那人連忙說:“你怎麼啦,李姐?我是曉雅啊!”

  李睛回頭看去,果然是張曉雅。她驚魂未定的說:“你想嚇死我啊!這丫頭,走路無聲無息的,再叫你多來幾次我還不被你給嚇死啊!”

  張曉雅吐了吐舌頭說:“自己膽小還怪我呢,看你這姐姐當的,好啦,以後我罩著你,看我給你做法,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說著用手指在空中亂畫著。

  李睛看著這活寶胡鬧,不禁又笑了,說:“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啊,跟真的似的。”

  張曉雅說:“你這就不懂了,這可不是胡鬧的,這是奇門遁甲的九字真言!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咒語,嘿嘿,厲害吧。”

  李睛嘖嘖稱奇,說:“你還別說,你這樣子還真很專業,跟真的巫婆有一拼。”

  張曉雅立即噘起了嘴巴說:“不來了,姐姐又欺負我。”

  李睛笑著說:“好好好,我們曉雅不是巫婆,是仙姑,哦,不對,是仙女而下凡。”

  張曉雅說:“你這說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呀,好了好了,不瞎鬧了,跟你說點正經的,你說郭松揚這個人怎麼樣啊?給你的印象如何?”

  李睛說:“噢,這個就叫正經的啊。”看著張曉雅又要發作於是正色說:“這個郭警官我看不錯,很有男子氣啊,人即正直又勇敢,你看那天我們在飯店吃飯,當時他處理得多果斷,在起火後,他又奮不顧身的去救火,我感覺是一個可靠的人。怎麼,你喜歡上他啦?”

  張曉雅立刻紅了臉說:“說什麼呢!我們才剛剛認識而已,再說,再說,我們對他都還不了解呢,現在說這些太早了呢。”

  葉青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給郭松揚打個電話,他心想:或許是自己太多慮了,也許江濤只是沒跟任何人打招呼,他一時興起跑到什麼地方去拍照了,說不定過兩天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可是一顆心總是有些慌亂,不安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終於他還是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郭松揚的手機。

  “喂,郭警官嗎?我是葉青啊,有個事兒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也可能是我太多慮了,不過最近發生的事兒太多了,我是擔心------哦,是這樣的,上次不是跟你說我們上高中有六個同學很要好嗎?其中有一個叫江濤的,他也是清水鎮的人。前些天他回到清水鎮了,但是現在我聯繫不上他了,據他家說他前天就坐車回到了市裡,可是我打電話問過了他的單位,他並沒有回來上班,並且,我也去他家裡找過了,他家裡也沒有人。打他手機總是沒有人接聽,我吃不準是不是需要報警,所以才打電話給你。”

  “噢,他家裡人說他前天就出來了嗎?”郭松揚問。

  “是的,”葉青說:“但是至今還沒有他的消息,我開始擔心是出了交通意外,可是我查了這幾天的新聞,並沒有這方面的消息啊。”

  郭松揚沉思了片刻說:“嗯,你一會兒來一趟警察局,我們先把他登記在案吧,那個陳隱文不是說你們幾個可能都有危險嗎,現在,王啟明死了,張靜也死了,緊接著陳隱文也死了,甚至陳隱文的妻子方樺也死了,就剩你和江濤還有一個叫陸柏的人了,所以謹慎些也是應該的。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一旦有什麼情況可以隨時跟我聯繫,那好吧,就這樣,一會兒警察局見。”說完郭松揚掛斷了電話。

  郭松揚的話讓葉青心頭猛地清晰了許多,可不就是這樣的。從最初的王啟明的自殺案,到陳隱文的發瘋,後來又聽說張靜也死了,甚至自己親眼看見了方樺那令人恐怖的死亡現場,再後來又聽郭松揚說陳隱文也跳樓自殺了,令人恐怖的是,方樺竟然是陳隱文殺害的,不光如此,他甚至還生吃了方樺的身體!這叫葉青怎麼也無法接受,更無法想象,可是當現場那血淋淋的場景又浮現在葉青的腦海里的時候,他又不由得不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那麼下一個輪到誰了?是失蹤了的江濤嗎?還是自己?葉青不敢想象。他感覺厄運就像一塊揮之不去的烏雲籠罩在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周圍,令人幾乎就要窒息。

  葉青不甘心的又一次撥通了江濤的手機,最後聽到的依然是那句: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不知道從哪裡刮來一陣風,讓葉青感到了一點涼意,秋天似乎就要來臨了。

  陸柏,江濤,這兩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友竟然一先一後的沒了消息,陸柏生死不明,江濤音信全無,這樣的結果是令葉青怎麼也想不到的,他們會去了哪呢?葉青突然想起在少年時的一個夏末,三個人站在陡峭的岩石上,從岩石到水面有將近十米的距離,江濤第一個跳了下去,隨著撲通一聲和濺起的水花,江濤消失在碧綠的水面上,稍後又像個精靈一樣的從水裡面鑽出來。緊接著陸柏也跳了下去,身體筆直的插入水中,隔了好半天才從水裡冒出腦袋。最後是自己。站在岩石邊上,風從湖面上吹過來,帶著一陣陣好聞的水腥氣,心臟在不停的跳動,腳有些發軟,他不敢往下看,那碧綠的水面讓他有些頭暈。江濤和陸柏在水裡齊聲喊著:下來!快下來!跳吧,閉上眼睛往下跳!閉眼,然後深呼吸,往前一縱身,風從耳邊掠過,瞬間身體衝進一片冰涼裡,四周全是水,這一衝就衝到了深水裡,碧綠的湖水把陽光隔開,這是一個幽暗碧綠的世界,一條色彩斑斕的魚滑過面頰,遠遁而去。在前方是嶙峋的岩石,邊角鋒利的就像怪物的獠牙,不知哪裡有一線亮光,葉青的腦子還是渾濁了,湖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慢慢向他靠近,顏色有些發白。他漸漸的看清了那潛行而來的東西,是兩具糾纏在一起的白骨,他們的兩個空洞的眼眶裡已經長滿了水藻,就像是兩雙碩大的綠眼睛。他們伸出只有白骨的手爪,向著葉青靠近,難道他們要把自己拉到黑漆漆的湖底?葉青的腦袋轟的一聲,沒有了思維,但是他的手和腳本能的開始劃動,拼命的劃動。終於,鑽出了水面,眼前是一副笑臉的江濤和關切地望著他的陸柏。




2006-11-8 06: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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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葉族傳奇
  傍晚,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葉青無端的感到了一種落寞。擁擠的人群朝著各自的方向前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卻又是從未有過的那麼遠。這是一個沒有朋友的時代,所謂的朋友都是可以按照價值來計算的,你的社會能量越大,你的朋友也就越多,你能帶給他的利益越大,他與你的友好程度就越深。
  葉青回到家的時候外面還有天光,而樓道裡卻已經是十分昏暗了。

  腳踩在樓梯上發出沉重的聲響,與心情相呼應著,一階一階的攀升。葉青乏力的打開門,屋裡也是一片昏黃,顯然,李睛還沒有回家。也無心做飯,葉青一屁股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在昏暗中發呆。

  葉青又回想起那天的同學聚會,多麼熱烈的氣氛啊。大家互相敬著酒,酒杯交錯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乾杯!再幹杯!

  當時王啟明和陳隱文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迎客,葉青也和他們站在一起,三人說說笑笑,雖然王啟明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令葉青有些不舒服,但是當年的友情還是一點一點的回到了他們中間,那天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乾杯大概是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就在葉青舉杯的時候,他看見了在一個角落裡獨坐著的陸柏,在昏暗的燈光下,他依然那麼沉靜,也依然那麼與人格格不入,他也看到了葉青,葉青和他點頭示意,他也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要過來的意思。一直到最後,葉青也不知道陸柏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葉青就已經感到了陸柏變了,他漸漸的很少與人交往,甚至包括葉青和江濤。似乎從考上大學之後就一直是那樣了。甚至葉青感覺陸柏在有意迴避著自己和江濤,在大學期間的幾次假期裡,要麼就是見不到陸柏,要麼就是見面打個招呼就急急走開了。開始葉青還感到有些奇怪,甚至還專門去問過陸柏,問他是不是跟自己和江濤有什麼誤會,陸柏卻笑著說:哪裡有什麼誤會呢?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能有什麼誤會?說不要擔心,他只是功課很緊,加上還要參加一個教授的什麼試驗,所以全部心思都放在那方面了,可能有時候疏遠了老朋友了,還請葉青和江濤原諒他。後來久了葉青也習慣了,陸柏本就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再後來工作之後更少接觸,於是終於連音信都斷了。

  葉青又想起那張江濤照的照片,上面有自己的背影和王啟明的側影,在那個角落裡卻沒有陸柏的影子。還有陳隱文在醫院裡說:“陸柏都已經死了五年了,我親眼看見他死的!”難道說自己和王啟明他們看見的陸柏真的是個死去的鬼魂嗎?難道真地向陳隱文所說得他要來害他們這幾個昔日的好友嗎?可是他們又有什麼地方對不起陸柏了呢?葉青不相信是這樣子的。不,絕對不是這樣的!葉青在心裡對自己說。

  但是事實是王啟明死了,張靜也死了,陳隱文不但死了,還離奇的殺死了自己的妻子,現在江濤失蹤了,那麼下一個就是自己了?想到這裡,葉青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李睛剛一推開家門,一股嗆人的煙味兒撲面而來,昏暗中她看到葉青正獨坐在沙發上抽煙,煙頭紅紅的一閃後黯淡了,看來葉青的情緒不太好。李睛放下手袋,走過去摸了摸葉青的額頭,一片冰涼。她柔聲說:“怎麼,累了嗎?”

  葉青直起身來,按滅了手中的煙頭,說:“江濤不見了。”

  李睛詫異的說:“怎麼會不見了呢?他不是在清水鎮嗎?””

  葉青說:“不在了,他家裡說他前天就回來了,而他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單位也說他沒有回來,他家裡我去過了,也沒有。我已經報警了,那個郭警官建議我報警,但願江濤平安無事。”說完葉青嘆了一口氣。

  李睛沉默了片刻說:“江濤不會有事兒的,他那麼機靈的一個人怎麼會出事兒呢!再說或許只是他的手機出了問題,一時聯繫不上他而已,不會有事兒的。”

  葉青說:“但願如此吧。”

  晚飯後,李睛去衛生間洗澡,而葉青則打開電腦瀏覽網頁。QQ早就打開了,卻沒有看見“煙波怪客”的影子,葉青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隱身,於是試探性的給他留言:“你在嗎?”對方沒有反應。於是葉青就四處隨便看看。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是羅蒙來的電話,約葉青出來在“尖刺酒吧”喝酒,葉青正一肚子鬱悶之氣,也求之不得借酒消愁,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拿了錢包跟在浴室裡洗澡的李睛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李睛衝著外面喊了一聲:少喝點!也不知道葉青聽見沒有。

  酒吧裡盪漾著薩克斯那陰柔的曲調,昏暗的燈光裡,每個人都面目模糊,或許這也正是人們想要的效果。葉青走進“尖刺酒吧”,站在門廳處朝裡面張望,羅蒙從一個角落裡站起來朝他招手,葉青漫步走過去,坐了下來。羅蒙問:“你來點什麼酒?”

  葉青說:“隨便吧,什麼都可以啊。”說著拿出香煙點上,望著酒吧裡的男男女女。

  羅蒙笑了笑打了個響指招來侍應生點了兩份酒,端著杯子說:“葉青哥,我怎麼看你今天情緒很不好啊?”

  葉青嘆了一口氣把江濤失蹤的事兒跟羅蒙說了。江濤也是羅蒙所熟識的,他聽了以後感到很吃驚,嘴裡喃喃的說:“不會吧,他不應該有什麼事兒才對呢。”

  葉青說:“嗯,我也希望他平安無事,來,乾杯吧。”說著舉杯,一飲而盡。

  酒精熱辣辣的穿過咽喉,在胃裡燃燒起來,一股熱氣衝上來,刺激著倦怠的神經。葉青跟羅蒙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酒卻一杯又一杯的落了肚。漸漸的羅蒙的眼睛開始有些迷離了,他拉著葉青的手說:“葉青哥,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先答應我你不生氣!”

  葉青說:“好的,我答應你,你說吧。”

  羅蒙把頭低下了,過了半天才說:“葉青哥,你知道我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嗎?”

  葉青笑了:“這個啊,那一定是你小子眼光太高了,普通的女孩兒你看不上唄!”

  羅蒙搖了搖頭:“不對,不是我眼光高,而是有一個女孩兒她一直在我心裡,我心裡有了她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孩兒了。”

  “噢?是這樣啊,原來你早就有了中意的女孩兒了,她是誰呀?那你就去追求她呀,男子漢還是要主動點。”葉青說。

  “唉!”羅蒙重重的嘆了口氣說:“我喜歡的人是葉雪!雖然她已經去了那麼多年了,可是我還是忘不了她。葉青哥,你答應過我不生氣的。本來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告訴別人的,但是你不一樣,你是葉雪的哥哥,所以我一直拿你當成是我的哥哥。說實話,我從小就喜歡上她了,她是那麼聰明,那麼善良,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有光彩,那麼的攝人心魄。我常常跟在你們身後,就是為了多看她一眼。

  自從她死後,我感覺我這個人就算是也已經死掉了,我再奮鬥又有什麼意義呢?所以,有一段時間我自暴自棄,學業也不顧了,每天就像塊行屍走肉。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了葉雪,她對我說:她最瞧不起我這樣的男人,說自甘墮落的男人最叫人討厭,還說她會一直在天上看著我的。從那以後,我決定做一個叫葉雪能夠看得起的男人。我拼命讀書,最後終於獲得了去日本深造的機會。在日本這幾年,常常有很艱難的日子,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想起葉雪的那句話:她會再天上看著我的!於是我又有了動力,終於完成了學業。

  葉青哥,我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這些話在我心裡藏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它們已經在我的心裡烙下了深深的痕跡,我知道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可是我無法忘記葉雪,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重新投入到新的生活裡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愛上另外一個女孩兒。”

  羅蒙說完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乾,然後啪的一聲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他抬起頭來望著葉青。

  葉青的臉在昏黃的光線裡是一片平和,他說:“好了,我知道了,我得謝謝你對我妹妹的那份真摯的情感,我怎麼會生氣呢,有你這樣好的男孩兒喜歡她,我為我妹妹感到自豪的,她也的確是值得我自豪的好女孩兒,只可惜上天不公,讓她這麼早就離我們而去了。我想我妹妹在天有靈也是希望你能快樂幸福的生活著,你還是要記住她的那句話:她在天上看著你呢。你不幸福,她在天上也是不會開心的。”

  羅蒙點點頭沒有說話,兩人又喝了幾杯,葉青也感到有點飄飄然了,於是對羅蒙說:“好了,今天我們就到這兒吧,改天再喝,該回去休息了。”

  羅蒙說:“好的,葉青哥,謝謝你。”葉青拍了拍他,說:“走吧,早點休息。”

  兩人付了帳,正往外走,突然葉青在一個桌子前停了下來。一個身著黑色上衣的女子正好把頭扭過來,她立刻站起來說:“葉青哥!羅蒙?你們怎麼在一起呢?可真巧呢!”

  羅蒙說:“是江月啊,你好。”

  葉青看了看江月那一桌,還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起來,用力拍了拍羅蒙的肩膀說:“羅蒙!你還認得我嗎?”

  羅蒙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你是陳演武?!哎呀,真是快認不出來了,怎麼樣你還好嗎?”

  “還好,還好,來來,一起坐坐。”陳演武說著又介紹另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這位是日本神木公司的藤野三郎先生,這位是我的大學同學,羅蒙,這位------。”江月指著葉青說:“這位是我的同鄉,作家葉青先生。”

  那日本人那不站起來,依舊穩坐著,倨傲的微微點了點頭,居然用比較標準的中國話說:“興會,興會。”但是看他的樣子卻沒有一點興會的表情。

  葉青向來討厭日本人,看到這傢伙如此倨傲無禮,也不願意多呆,就跟江月和羅蒙說:“我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了,羅蒙你要不就陪陪你的同學,別再喝酒了,我先回去了。”說完也在不看那小日本一眼,跟另幾個人告別了,揚長而去。

  水流過溫潤的後背,向下滑去,流過圓潤翹挺的臀部,再沿著修長潔白的大腿,而後是光潔的小腿,最終流到地上沿著地漏嘩嘩的流入下水管道。李睛將濕漉漉的頭髮用一根皮筋束在頭上,浴室裡泛起一片水霧,李睛那成熟誘人的身體在水霧中若隱若現,傲人的雙峰似要衝破雲霧而出,纖細的腰肢卻又隱在水霧之中。

  李睛洗好了,就隨手關掉了水龍頭,拿過浴衣穿上,用大毛巾對著鏡子擦拭頭髮上的水珠。鏡子上布滿了水汽,顯得朦朦朧朧的,只照得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李睛用水往鏡面上澆去,一小片鏡面亮了出來,映出李睛的半張臉。那張姣好的圓潤的臉龐。

  李睛突然想起白天那個神秘電話裡的話:“別在午夜上衛生間,更不要在午夜裡照鏡子,你會看到在你身後站著另外一個人,這時候你千萬不要回頭!”想到這段話,李睛不由得全身發冷,剛才洗澡的愜意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雖然現在還不是午夜,可是誰又能保證此刻的鏡子裡不會映出什麼可怕的東西呢?她立刻轉過臉不再看那面鏡子,匆匆擦拭了幾下,就快步走出了浴室,隨手就把衛生間的門使勁關上了。

  出了浴室又是一陣冷風,李睛連忙鑽進被窩,靠在床頭等著頭髮晾乾。她隨手拿起放在床頭燈櫃上的《葉族遺事》,這幾天她都在胡亂翻看。隨手翻開一頁,讀了起來。

  那一頁記錄著這樣一件事兒:葉青的某一位祖先,名致遠,號靜山。為人沉靜勇猛,是個智勇雙全的人。年輕時經商,曾在川滇之間行走,販賣商品。其時川滇一帶道路難行,盜匪猖獗,偶有商旅路過,必遭洗劫殺戮。因而卻成就了一個發財的機會,葉家將江南的物資商品運至川滇,以高價出售,利潤頗豐。

  這一年,葉致遠帶領家奴夥計二十七人和一個馬隊的貨物遠赴雲南,在崇山峻嶺之間走了一個多月。在一天下午,來到了一個山坳。他們意外的在山坳裡發現了一個小村莊,雖只十幾戶人家,但在這荒郊野嶺卻是猶如沙漠旅人看見了泉水。眾人都鼓噪著要去村子歇腳喝茶,葉致遠沉思了片刻,對眾人說:“我們去年來這裡並沒有見過什麼村莊,怎麼會一年之後再來便出現了這麼一個村莊呢?我看其中有古怪,大家還是小心為妙。”隨從之中有人說:“掌櫃的,興許去年我們走的山北坡,根本就看不見這個村子呢,這村子這麼小,也說不定是剛剛遷居過來的呢,大家都又困又乏,不如去歇歇,再往前走今天又要睡野地裡了。”

  葉致遠說:“那好吧,大家看我的眼色行事,我們先去看看,一有異狀大家馬上見機行事。還有,去了之後都別飲酒喝茶,你們看我喝了你們再動,都聽明白了嗎?!”眾人齊聲應答,興高采烈的進入了村子。村子周圍有用石頭砌成的矮晼A眾人戒備著走了進去。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了下來。那家院門敞開著,一個老者在院子裡坐著。葉致遠上前打招呼:“老伯,我們是商隊的,路經貴村想在您這兒歇歇腳,您老看行嗎?”

  那老者淡淡的望了葉致遠一眼說:“我們這兒地方太小,怕是容不下這麼多人。前方五十里之外有一個雙流鎮,你們去那裡歇腳吧。”

  聽老人這麼說,葉致遠的心反而踏實了一些,他說:“不礙事兒的,我們自己也帶的有傢什,只是討點吃喝,我們會照例付錢的,您放心吧。”

  老人說:“即使如此那只好委屈諸位了。”說罷喚出一個年輕女子,讓她燒水做飯。葉致遠看那女子膚色雪白卻不像一個山野女子,老者談吐也頗為文雅,不似尋常山野村夫,於是便上前攀談。果然,老人說他們是舉家搬到這深山裡避禍的外鄉人,來到這裡還不足一年,周圍幾戶也全是老人的親屬家眷。聽說是避禍至此,葉致遠不由得也想到自家也是如此,便生了親切,一時間談得很是融洽。老人又喚出其他家人張羅著給商隊做飯,葉致遠命眾人將貨物卸到村口,與馬匹至於一處,派人留守。葉致遠細心的察看了酒水飯菜,並無異狀,便放下心來,招呼眾人吃飯。入夜之後,眾人分別到老人安排的幾間屋子裡去歇息,只留下了看守貨物和馬匹的夥計在外面。

  夜深人靜之後,山野裡傳出幾聲不知為何物發出的嚎叫。葉致遠心頭一緊,他是和衣而睡,懷抱一口隨身的腰刀,似睡非睡的在打盹。忽然,窗外有細細簌簌的聲響傳來,不多時,噗的一聲輕響,葉致遠從眼縫裡看去,只見窗紙已經被捅破了一個小洞,他裝作睡熟的樣子,手卻握住了刀把,只見一條血紅的事物慢慢從窗戶紙上的小洞裡鑽了進來,那樣子很像是一條極長的舌頭,上面布滿了粘液,又像是一條蜿蜒的毒蛇,慢慢的爬上了眾人睡覺的床鋪。葉致遠從眼縫裡盯著這條舌頭,但見它悄無聲息的爬上一個夥計的枕頭,慢慢的把頭伸向了那熟睡中的夥計的嘴巴,悄無聲息的滑了進去,一直往腹中鑽去。葉致遠毫無徵兆的抽出腰刀,閃電般的一刀斬去,那舌頭應聲斷為兩節,只聽得窗外一聲慘嚎,另外一頭嗖的縮出了窗外。葉致遠長身而起,大喊一聲:“夥計們,都給我起來,抄傢伙!”登時,所有的人全都翻身爬起,各自持了兵刃,一擁而出。那個被怪舌鑽入的夥計雙手用力,將那半截舌頭扯出了身體,那舌頭兀自在地上扭動不定,那夥計怒極,抽刀一陣亂剁,頃刻便將那舌頭剁成肉泥。

  葉致遠帶了眾夥計奔到院外,卻見那白日裡的老者掩口狂叫,在他周圍是一群男女老幼,皆宛如僵屍鬼魅,長舌亂舞,眼睛血紅,慢慢朝著眾人圍攏,葉致遠一聲大喝:“殺啊,妖魔鬼怪休得猖狂,本爺爺見一個劈一個,看看是你們的舌頭厲害,還是爺爺的鋼刀厲害!”眾夥計中本有膽怯的也被這幾句喝的血脈膨脹,齊聲吶喊,殺將過去。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終於葉致遠帶了眾人殺出重圍,一直殺到村口放置貨物馬匹處,但見輪值的夥計正跟一個女妖拼鬥,眾人上前,亂刀將其砍翻,遂快速搬運貨物拉馬前行。一陣急馳,天方透亮,眾人已經來到了幾十里外的雙流鎮。眾人向鎮上居民說起昨晚遭遇,居民無不變色,據雙流鎮居民說,在他們投宿之處曾有一家老幼,全部被強人殺死於當地,怨氣久久不散,終成了妖孽,每有旅人經過,必食其內臟,以補陽氣,所以最喜壯年男子,眾人聽了也是後怕不已,幸好有葉致遠及時發現,這才使眾人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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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網釋往事
  酒意一陣陣在葉青的體內翻涌,腳下輕飄飄似乎不能踩實,身體又似乎要騰空而起,眼前一片朦朧。路燈昏黃的發出四射的光暈,葉青腳步闌珊的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意識有些模糊,卻還知道回家的方向。脊背漸漸不太能支撐身體的重量,葉青半彎著腰朝前走著,猛地撞在一團軟物上。葉青一探手,應該是一個人的腰腹,入手是冰涼的雨衣,葉青也沒抬頭,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對不起啊!對不起了,抱歉,抱歉!”說著又繼續往前走,那人卻似乎沒有接著走,而是停在了原地。
  葉青腳步踉蹌的爬上了自己樓房的樓梯,手拉著樓梯欄桿,吃力的往上攀爬,終於爬到了家門口,然後掏出鑰匙往鎖眼裡插,卻怎麼也找不到鎖眼,情急之下,用力一插,結果門被鑰匙頂開了,發出嘎吱一聲怪響。屋子裡黑黢黢的,不見半點光亮。葉青摸索著朝衛生間走去。順手打開衛生間的燈,而後就埋頭在面盆上沖洗,水流清涼,一陣陣讓麻痺的神經逐漸甦醒。葉青抬起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張略顯憔悴的臉,鬍子已經兩天沒刮了,更顯得有點落魄,水珠從面頰上滑落。他突現想起電話裡那個雜貨鋪老闆的爸爸說的話:“千萬不要在午夜上衛生間,更不要在午夜照鏡子,因為你會看到在你身後還站著一個陌生人,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回頭!”

  鏡子裡真的還有另外一個人!葉青的心一下子猛然收緊,整個人完全僵住了,他脖頸僵硬的朝鏡子裡的那個人望去,就在他身後,一個矮小的老婦人面無表情的站立著,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就在鏡子的右下方,眼睛冷冷的盯著葉青。

  葉青立即奪路而逃,衝出房門跑到樓道裡,又咚咚咚的跑到了樓下。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不對,剛才好像很快就跑下來了,沒拐兩個彎就到了底樓,他又往上走,果然,原來自己竟然暈忽忽的推開了二樓一家的房門,那門還半開著,可是葉青怎麼也不敢再去推門了。他立刻往樓上自己家跑去。打開房門之後進了屋,才靠在房門上大口的喘氣。

  臥室裡透出柔和的燈光,葉青走進去,看見李睛靠在床頭上已經睡著了,一本《葉族遺事》滑落到地上。葉青走過去,撿起那本線裝書放在床頭櫃上,又把李睛輕輕的扶起躺平,給她蓋好被子。望著李睛深沉的呼吸,葉青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葉青突然想起剛才在酒吧忘記了詢問江月是否知道江濤的下落,要不是那個日本人倨傲的表情以及他令人作嘔的用色迷迷的表情望著江月的眼神實在令葉青反感,他應該會仔細詢問一下江月,問她有沒有江濤的消息,問她為什麼要說陸柏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本來以為是這丫頭亂開玩笑,可是她的話跟陳隱文的話是一致的,難道他們說的是真的?另外他還想問她,她怎麼會跟這個日本人在一起。還有那個羅蒙的大學同學他似乎在哪裡見過,卻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葉青拍了拍隱隱作痛的腦袋,除去外衣,躺在了李睛身旁。頭疼一陣陣襲來,思維卻是異常的清晰。閉著眼睛躺了良久,卻還是睡意全無。於是起身,悄悄穿上睡衣,走進書房,打開了電腦。

  葉青上網之後直接打開了QQ,他發現“煙波怪客”的頭像亮著,便打開對話框,問他:“怎麼這麼晚還沒有休息?”

  “煙波怪客”立刻回答道:“你不也沒有休息嘛。”

  葉青說:“是啊,睡不著,所以上來看看,怎麼樣,今天還講故事嗎?”

  “煙波怪客”說:“好吧,我今天也失眠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那天講到W上吊自殺了,而C則在半夜裡起來蹲在晲中@個人嘀咕著什麼。後來他拉門走了出去,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一點也不知道。早晨我睡醒的時候就看見他躺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香,連鞋都沒有脫,鞋上還有不少泥巴。

  整個宿舍裡人都對C有點敬而遠之,也不問他昨晚去了哪裡,卻在他背後議論猜測。C卻只做沒事兒人一般,對大家的態度依然如故。有個同學說他可能是患有夢遊症。也就是說他半夜爬起來其實他自己是不知道的,那時他在做夢,完全沉浸在夢裡了,對外界的事物渾然不覺,所以才會有那麼古怪的行為。他當時一定是夢見了W,他夢見他還在跟W小聲地聊天,那同學說到這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大家也覺得一陣陣發冷。但是大家都覺得那同學說的很有道理,要不然沒法解釋C昨晚的異常舉動。

  但是很快大家對C的好奇心就消減了大半,原因之一是期末考試將近了,大家都忙於復習,哪裡還有閒心去想別的。其二是由於C本人,自從那次之後,他變得很正常,每天就是埋頭讀書。其實他從前也是很刻苦,卻總是成績一般,一直到那次期中考試他才跟W一起脫穎而出。

  但是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在臨近考試的前幾天,我跟同寢室的Z還有C在教室復習功課,一直到快要熄燈了我們才離開教室。當時C站在門外喊了一聲該走啦,我應了一聲,也先收拾好了課本筆記,往外走。走廊裡已經是一片黑暗了,遠遠的我看見似乎有一個人影朝走廊的另一邊走去。C一個人站在黑暗裡,背對著我們,似乎字默記剛溫習的習題。Z跟在我後面出了教室。當時我們的教室在教學樓五樓陰面靠最西頭,所以要是下樓我們一般都直接就近從西樓梯下去。可是那天我跟Z走到樓梯口卻不見C,於是又折回來,一看C正往東邊走呢,已經快走到東邊的樓梯口了。我跟Z就大聲地喊他,我快步追過去問:你幹什麼去?他說Z喊他走這邊啊,說著手還指了一下前面黑洞洞的走廊。我說Z跟我在一起,我們都在你後面呢!當時我們就都懵了。C嚇得臉色慘白,他顫聲說他的確是看見Z走在他前面,還說西邊的樓梯沒有燈,讓他們都走東邊。可是現在眼前哪裡還有那個人影!這時Z也趕到了,他聽了也是嚇得說不出來話,而C嘴巴裡就一直在念著:有鬼!有鬼!有鬼!

  我們三人不敢停留,迅速離開了教學樓,回到寢室跟同屋的人說了,大家開始都不相信,但是看我們神色的確很差,加上我們三個信誓旦旦,也由不得他們不信。有人說那會不會是W的鬼魂,他故意要引C去東邊,但是至於引過去了會怎麼樣那就不得而知了。也有人接著說:或許就跟電影裡演得一樣,你只要跟著它走,你就很可能會被他帶到樓邊上,從五樓失足跌下去摔死,很多電影裡和鬼故事裡都是如此的手法。總之,大家越說越感到恐怖。這個事兒很快就在學生中流傳開了,於是很多同學都不敢再去上晚自習了,而是躲在宿舍裡復習功課。

  很快,學校就找到了我們三個,把我們分別隔離開來調查這件事兒,我們的回答是一致的,我們的確是遇上了這樣的事兒,而不是搞惡作劇。學校調查了好一陣子,最終也沒有結論,最後教導主任親自對我們說:你們不許再把這件事兒的影響擴大了,明白嗎?你們都是新時代的青年,不應該相信乃至傳播封建迷信,如果再有類似的消息從我們三個口中傳出,那麼我們將會被學校記大過。

  從此我們再也不提那件事兒了,等期末考試完了之後,大家都紛紛準備行李回家,我也準備好了,這一學期的怪事而太多了,我也很想馬上就離開這個陰森的宿舍了。可是就在我們臨行前的晚上,怪事而又發生了。

  半夜12點,當時宿舍裡已經熄燈了, 而我們都還沒有睡,在低聲的閒聊著。突然有同學說:‘噓!你們聽!’大家都禁聲不語,仔細傾聽。果然,樓道裡傳來嚓嚓嚓的腳步聲。從東走到西,又從西走回來,在來回地踱著步。是誰呀,這麼晚了不睡覺跑到走廊裡來回走?大家都想起了先前的那個傳言:有人曾經看見過W在深夜的走廊裡踱步,還發出了這樣的嚓嚓嚓的腳步聲。

  那麼現在在走廊裡踱步的人是誰呢?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我猶豫了一下,沒把我看見W曾經半夜起床在走廊裡嚓嚓踱步的事兒告訴他們,因為在那之前W是曾經被那條怪魚給咬過的,我如果跟他們說,他們一定不會相信的,再說,我跟C還有Z撞見鬼的事兒學校還沒處理呢,我要是說了怕會受處分的。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近,突然,腳步聲它就停在了我們宿舍門外,之後就是一點聲息也沒有的靜寂。我當時很緊張,我也能感覺得到其他的同學也很緊張,因為我們誰也沒有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時,我想到了上吊死去的W, 他的舌頭一直到最後都沒能給他放進嘴裡,他就那麼伸著長長的舌頭去了。我還記得C曾經很努力的想給他把舌頭塞回到嘴巴裡,然而每當他一放手,那舌頭又自己從嘴裡滑了出來,露出紫黑色的舌面。

  我在想如果門外是W,那麼他會不會伸著他那條紫黑色的舌頭就這麼一推門走進來呢?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外面始終沒有動靜,這時候我們宿舍的Y從床上爬起來說:‘我來看看這傢伙到底是誰!’說著他就走到了門前,一把拉開了門,一股陰森森的冷風灌了進來。在他開門的一剎那,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可是門大開著,門外一個人也沒有,既沒有已經上吊死去的W,也沒有其他裝神弄鬼的傢伙。Y望著空空的門外不由得愣住了,這個結果也出乎大家的意料。因為我們明明是聽到了那腳步聲,並且清楚地聽到那腳步聲停留在了我們的宿舍門口就再也沒動了。可是現在,門外沒有人。

  Y把身子探出門外,朝走廊裡張望著,突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聲音驚恐萬分。我們立即跳下床,朝門口衝過去。只見在宿舍靠右手的棆鉹W站著一個人,他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們,我認得那眼神,這就是那怪魚的眼神。外面站著的這人竟然是C!

  只見他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直挺挺的站著,突然他徑直往屋裡走,推開擋在前面的人就走到自己床前,然後一頭倒下。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們把門關好都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別人都還好,我卻是越想越感到恐怖。因為C現在的表現就跟以前的W一模一樣,也是在外面漫無目的的徘徊,也是站在宿舍門口一動不動,也是跟那怪魚一模一樣的眼神。真不知道,再往後他會不會也跟W一樣去上吊自殺呢?我突然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跟我一樣受到驚嚇的Y呆呆得坐在自己床上望著已經睡熟了的C,月光照進宿舍,很有點像以前的那一片映在天花板上的水光,我很想問問Y,到底他帶來的那是一條什麼魚?難道是妖魔的化身嗎?怎麼在短短的時間裡竟然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幸好那條怪魚已經被他送走了,要不然下一個就不知道會是誰了。同時我也很想知道他那個學長要這怪魚究竟有什麼用呢?

  我輕輕下了床,拍了拍Y的肩膀說:‘你跟我來,我有事兒要問你。’他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就悄悄的走出了宿舍。我們不敢去走廊另一頭的水房,那裡是W上吊的地方,那裡早已成了晚間宿舍樓的禁地,熄燈以後幾乎再也沒有人會去水房了。我們朝樓道的另一邊走去,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站在窗戶跟前,窗外是明亮的月光。

  我沉吟了一下,問:‘你前一陣子帶來的那條魚是什麼魚啊?’

  他說:‘我也不知道這魚叫什麼名字,它沒名字,就是在我家鄉的一個湖裡撈出來的魚,怎麼,你叫我出來就是問這件事兒嗎?’

  我說:‘不,不,我是想問問這魚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是說它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習性?比如說可以爬到陸地上來,像有些兩棲動物一樣------’其實我是想問這魚是不是會爬出水面出來吸食人血,可是我知道我如果這樣問的話他一定會認為我是瘋了。

  他說:‘沒有什麼特別的啊,除了長得過分鮮艷了點兒以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再就是那個魚只有我們家鄉的那個湖裡有,其他的地方從來也沒見過,就是那個湖裡這樣的魚也不多見,僅此而已。’

  我說:‘那你那個學長要你幫他帶這種魚來學校幹什麼呢?’

  他說:‘我那位學長是學生物的,他想要研究一下這種魚而已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

  我說:‘我總覺得C和W的變化都是跟這魚有關呢,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

  Y驚訝得說:‘不會吧,跟那魚有什麼關係?’

  我只得說:‘你注意了沒有,C剛才的眼神就跟那條魚的眼睛一模一樣!並且,以前的W也是那樣!’

  Y突然笑了,他說:‘你呀!我看你是科幻小說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吧,這人的眼睛怎麼看也不會像魚眼啊,是你太富於幻想了。不過剛才C真地把我嚇了一跳,他就那麼無聲無息的站在黑暗裡,真像一個活鬼!這傢伙準是又夢遊了。好啦,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去趕火車呢。’說著他就拉我往回走,我本來還想說,可是看他也不會相信,只得把話咽下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起了床,打好包袱,準備去車站。宿舍裡卻已經跑了一大半了,看來他們比我還著急著離開這裡。我拎著行李走出宿舍,回頭望了一眼,這學期總算是過去了,就像一個噩夢,現在終於醒了。我拎著包往學校大門走去,卻看見在靠椌漱@個角落裡,C和一個同學在那裡說話,我認出那是Y的學長,果然,Y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看見我還衝我招了招手,意思是再見了。我也沒多想,匆匆往車站的方向去了。

  說來也奇怪,再開學,本來我還有些忐忑不安,害怕這個學期又會出什麼古怪而恐怖的事兒,誰知道一切真的都恢復了平靜,就連C也是一點異狀都沒有了,一直到大學畢業,他都是每天除了讀書就是鍛煉身體,結果到畢業不但成績相當不錯,還練就了一副好身體。半夜爬起來亂跑的毛病也再沒有犯過,大家都說著跟他平日裡鍛煉有很大關係,身體好了,夢遊的怪病也就沒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總之事情就到那學期期末截止了。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

  葉青連忙說:“別急,你還沒說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呢。”

  煙波怪客說:“呵呵,雖然我給你講的故事裡都是用字母表示的人名,但是那都是確有其人的。比如說Y,就是通過跟他聊天我才知道你的,他也是你的同鄉,所以我說你也有可能見過那種魚。好了,說了這麼久,我都已經困了,那麼再見吧。”說完他又是按照自己的風格不等葉青答話便消失在網海中了。




2006-11-8 06: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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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怪魚來歷
  羅蒙在酒吧裡看著葉青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江月、陳演武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開了。出了酒吧門,卻早已看不到葉青的身影了,只得獨自回賓館睡覺。夜風一陣陣吹來,酒氣被一點點地吹散了,羅蒙迎著風做了個深呼吸,感覺郁積之氣舒緩了許多,精神也為之一振,腳步也輕快了許多。樹葉在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還是會有一片樹葉飄落在羅蒙身前,似乎有一個黑影在暗處悄悄著很隨著羅蒙。
  羅蒙飄忽的目光偶然間看到路燈從背後投射來的光亮將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長,而且似乎自己那影子變成了三隻手,他不由得笑了。唐朝詩人李白曾有詩云:“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人家可沒有說“對影成三手”的。果然是喝得有些過量了,不過能把郁積在心中的話跟葉青傾訴一下,也的確是感到暢快了許多。突然他看到那影子上多出來的第三隻手似乎手裡拿了把尖刀,就要往自己的身上扎來,他不由得啊的一聲,立即扭轉頭去,眼前一花,燈光耀眼,一輛從後面路上駛來的汽車大燈發出了刺眼的光芒。什麼也看不清楚了。等汽車開過去,身後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羅蒙狐疑的朝路邊矮樹叢走了幾步,在其間看了看,並沒有什麼人躲在裡面,那麼是自己花眼了?羅蒙又看看空盪蕩的街道,突然想到,如果此時遇上了歹徒的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兒。於是加快了腳步,朝賓館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街道連一輛出租車都看不到,羅蒙有些後悔,自己當時應該在酒吧門口就打一輛出租車,非要出來走走,現在好了,這麼慌慌張張的往回走,剛才的愜意現在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有本來就承受了酒精刺激的心臟以更快的速度跳動著。身後似乎又有動靜,羅蒙感到脖頸發冷,他不由得回頭張望,還是只有自己。

  兩旁的樹木此事都仿佛化作了詭異的黑影,在冷風中搖曳,又像作勢撲將上來的怪獸,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一陣怪異的啼哭。嗚嗚的在空曠的街道上蕩開了。羅蒙越發的緊張,他近乎是小跑了起來。奔跑中他分辨出來,那不是什麼啼哭,而是一隻野貓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裡發出的嚎叫,遠處似乎也有野貓在一聲聲的回應著。

  終於,他看到了賓館的大門那徹夜長明的燈光,他從心底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腳步也減緩了,他調整著呼吸,這樣氣喘吁吁的進去總是不雅。突然從身旁的暗影裡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他的褲腿。他立即嚇得大叫了起來,拼命的一掙,擺脫了那手爪,再回頭一看,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坐在地上,兩眼放光的望著他,嘴裡說:“先生給兩個吧。”這時他才想起來,從賓館出來的時候的確見過一個乞丐在這一帶乞討。只是被他在夜裡這麼突然一抓,不免讓人心驚。

  他不理會那乞丐,快步走上了賓館的台階,徑直進入了大廳。

  大清早,郭松揚就坐在椅子上,瞪著桌上的魚缸,那條五彩斑斕的魚在魚缸裡面悠閑的鼓動著魚鰓,偶爾用魚鰭劃動一下,嘴巴或吞或吐,就像念著咒語的巫師。

  昨晚又是噩夢,似乎自從端了這怪魚回家就總是噩夢連連,讓郭松揚都不禁懷疑起這魚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古怪,難道真的是像美國科幻大片裡演的那樣,這魚是外星生物,表面上是魚,實際上卻是不屬於地球的一個異類。每天到了夜裡它就會爬出魚缸變身成為一個可怕的或者是讓人作嘔的妖怪。然而,怎麼看,這也只是一條普普通通的魚,甚至你一伸手就能把它捏死。

  在昨晚的夢裡,郭松揚又一次看到了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他依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他感覺那女子很美,就像是一道從山澗上飛流而下的清泉,清澈而又純淨,飛濺的水花兒化為霧氣,又平添了幾分神秘而朦朧的美。

  郭松揚追上去問她:“你是誰?你又來找我幹什麼?”

  那女子依然不說話,卻用手指憑空畫了起來,似乎是幾個漢字,卻看不出寫的是什麼,郭松揚醒後曾努力的回想,但是怎麼也回想不起來那些曼妙的姿勢劃出的究竟是什麼字。接著那女子消失不見了,身子隱入了雲霧之中。可是緊接著一個穿黑色雨衣的人從霧氣中冒了出來,帶著冷冷的殺氣。身經百戰的郭松揚對這種殺氣十分熟悉,殺氣激得他皮膚暴起一層疙瘩。於是他戒備著,一手護胸,一手伺機,這種姿勢是自由搏擊中的經典招數,可攻可守。

  郭松揚沉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全身籠在黑雨衣裡,連頭都深深的埋在雨衣的帽子裡,應該是臉的地方只有黑黑的像深井一樣的一個洞。他一言不發的朝郭松揚逼近,郭松揚又喝了一聲:“站住!你到底是誰?!”

  那人卻嘿嘿的怪笑了起來,從雨衣袖子裡伸出兩隻慘白的手臂,每隻手上都捏著一顆眼球,白色的眼球上有著漆黑的眼眸,那眼睛似乎仍有生命一般發出了詭異的光芒,直視著郭松揚的雙眼。

  一顆顆冷汗從郭松揚的額頭滑落,那人越來越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那眼球眼看就要伸到郭松揚的面前了,他猛地抬腿踢去,一陣勁風,腿啪的踢中了那人,黑雨衣卻宛如漏氣的皮球瞬間乾癟了,在腳下蜷成一團,那人卻不知所蹤了。郭松揚翻身而起,卻看見薄被已經被自己那一腳踢到了地上。

  同事大周從敞開的房門外溜達了進來,人還沒進門就說話了:“呦,大清早賞魚呢!,這什麼魚,是地圖嗎?”說著大周湊過來,坐在了郭松陽對面盯著魚缸裡的魚。

  “這也不像是地圖啊,這什麼魚?”大周問道。

  郭松揚直到大周所說的“地圖”是一種熱帶觀賞魚,也是身上有著五彩的花紋,性情還頗為凶猛,喜歡吞噬其他弱小的魚類,但是體形與這條魚很不一樣,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魚呢。這是在王啟明自殺案的現場帶回來的魚。”

  “噢。”大周若有所思的看著魚說:“去請教一下專家不就知道了。”

  郭松揚一拍大腿說:“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可是這應該去問哪裡呢?”

  “去水產公司問啊!那裡一定有人知道這是什麼魚。”大周說著。

  三十分鐘後,郭松揚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裝著半袋子水,水裡是那條顏色鮮艷的魚站在江城市水產公司的門口。

  接待他的是一個水產公司水產品檢驗實驗室的一個研究員,他四十二三歲年紀,說話帶著一股濃重的鼻音,還沒等郭松揚說話,他就嗯了一聲,將郭松揚手裡的塑料袋搶了過來。他盯著塑料袋裡的魚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你這是什麼魚?”

  郭松揚說:“我就是為這個問題而來的,我要是知道啊我就不來了。”

  那中年人這才放下魚抬頭看著郭松揚,於是郭松揚自我介紹道:“噢,你好!我是市刑偵大隊的郭松揚。”

  那中年人伸出手:“你好!我是劉驊,是水產公司的淡水生物研究員。哦,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兒嗎?”

  郭松揚說明了來意,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條怪魚的來歷,卻沒有說出自己自從搬了這魚回家就不斷的遇上怪事,只是說懷疑這魚可能跟一個案件有關係,希望劉驊幫忙給檢驗一下,看看這魚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劉驊說:“從外觀的體貌特徵上來看,這魚體形有些像是我們南方水系裡生活的淡水魚類的鱸形目攀鱸科攀鱸魚,俗稱過山鯽,哦,也有的地方叫飛鯽,但你帶來的這條魚體形明顯比一般的攀鱸體形要大,頭部按比例來說也大得多,魚鰭更為發達。並且顏色上差異最大,攀鱸是沒有如此鮮艷的顏色的。究竟是什麼魚,我還需要在查找一下相關的資料,或許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郭松揚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您說的那個攀鱸魚它可以離開水面嗎?哦,我是說就像青蛙那樣可以在陸地上活動。”

  劉驊說:“一般來說攀鱸是可以長時間離開水面而不死的,它的鰓上器非常發達,能呼吸空氣,並且在水質不好的情況下它也有可能會離開水面爬到岸上或者樹上。它的名字就是因為它能攀緣樹木而得名的。但是你帶來的這條魚究竟是不是屬於攀鱸還有待鑒定。”

  郭松揚一聽這種魚果然有可能會爬出水面不由得心神一震,他想起了在那次夢中,那個白衣女子給他指的那條怪魚,當時那魚不就是在陸地上爬行呢嘛。

  郭松揚感覺一定會從這魚身上得到些什麼線索,他對劉驊說:“那麻煩您多費心了,您一有什麼進展就給我打電話吧。”說著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又叮囑了一番這才離去。

  郭松揚離開江城市水產公司又前往位於萬峰大廈的千江商貿公司,他此去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再次落實王啟明的這條怪魚的來歷,二是找陳演武證實千江商貿公司將要在清水鎮投資搞旅遊的事兒。上次他詢問王啟明的秘書怪魚的來歷,那秘書竟然說是總經理自己從天台上撿來的,說是從天隨著雨水上掉下來的,對於天降怪魚的說法郭松揚是不能認同的。另外,陳演武上次說他是因為反對王啟明在清水鎮投資搞旅遊才跟王啟明吵起來的,那麼在王啟明死後為什麼他又要在清水鎮進行投資呢?難道說他改變了主意?那麼是什麼令他改變了主意呢?帶著這兩個疑問,郭松揚跨進了千將商貿公司的門檻。

  迎接他的依然是上次那個接待秘書,她看見郭松揚便說:“真是不巧,陳經理他們正開回呢! ”

  郭松揚說:“不要緊,我先不找他,你幫我找一下以前王啟明經理的那個秘書,我找她了解點兒情況。”

  那女秘書說:“你找肖蘭啊,她已經辭職了啊。”

  “噢?”郭松揚略感意外:“她什麼時候辭職的?前幾天她不是還在這裡嗎?她為什麼辭職呢?”

  “就是前天辭職的,”那個秘書說:“好像是她家裡有什麼事兒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郭松揚皺了皺眉說:”那你有她現在的聯繫地址或者是電話號碼嗎?”

  “這個------”女秘書說:“這個我沒有,她家好像是外地的。她平時也很少跟我們打交道的,辭職以後她也沒說以後去哪裡,所以現在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正說著,突然總經理室的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矮胖中年人,緊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也從裡面走了出來,郭松揚只覺得那女人眼熟,等兩人走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的關上之後,郭松揚才想起來,這個女人很像是在王啟明的追悼會上見過的那個黑衣女子。這時陳演武站在門口說:“噢,是郭警官啊,你是來找我的嗎?進來談吧。”

  郭松揚應了一聲,隨著陳演武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郭松揚說:“陳經理,剛才下去的那兩個人是誰呀?”

  陳演武說:“噢,那兩個是日本神木公司的,來談點業務。”

  “噢?”郭松揚略感詫異:“你是說他們是日本人?”

  陳演武笑著說:“不,不,那個男的是日本人,名字叫藤野三郎,是日本神木公司的中國分公司經理,那位女士是他的秘書,是中國人,名叫江月。怎麼,郭警官對這兩個人感興趣?”

  郭松揚說:“這個女人跟你們公司的前任總經理王啟明認識嗎?”

  陳演武說:“認識啊,我們跟神木公司一直有著業務往來嘛,並且很多實際工作都是通過江小姐來與我們協商完成的。”

  “噢,”郭松揚說:“是這樣啊,那他們在私下的交往如何呢?”

  “這個,”陳演武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或許吃過一兩次飯吧,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嗯,那麼你跟這個江小姐的私人關係如何呢?”郭松揚單刀直入。

  “我嗎?”陳演武說:“我跟她在私下裡也算是朋友吧,偶爾一起吃個飯,聽聽音樂什麼的。”

  郭松揚暗罵一聲狡猾,一句“也算是朋友”讓人挑不出來一點問題。

  郭松揚說:“哦,差點把這次來的正事兒給忘了,我想問一下以前王啟明的秘書她現在在哪裡?”

  陳演武說:“你是說肖蘭啊,她已經不在我們公司了,她辭職了。前天剛辭職。”

  “噢?”郭松揚問道:“她乾得好好的為什麼辭職呢?”

  “可能是人事變動令她不滿意吧。她以前是王經歷的秘書,等我上任以後,我就把我以前的秘書調過來了,你也知道,用熟了一個人之後很不習慣再換人的,有人說這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實只是個用人問題,我也是為了更好的工作。大概這次的工作安排令她不滿意了,所以就主動提出了辭職。”陳演武說。

  “是這樣啊,那麼您能告訴我現在如何找到她嗎?我還有一些情況要向她了解。”郭松揚問道。

  “這個啊,”陳演武說:“那真是很抱歉了,我這裡沒有她的聯繫方法,也不知道她辭職以後去了哪裡。”

  郭松揚說:“那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說著起身往外走去,陳演武也站起來送他,郭松揚漫不經心的說:“聽說陳經理也打算投資清水鎮的旅遊項目啊?”

  陳演武一愣,隨後說:“郭警官的消息真靈通啊,其實不是我們公司,而是神木公司與我們公司共同出資,合作開發清水鎮的旅遊項目。”

  “噢,那個日本公司也來中國投資了,好的,就這樣吧,不打擾了,再見。”郭松揚說著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2006-11-8 06: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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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神廟傳說
  葉青忙了一上午,終於把那個網名“煙波怪客”的網友講述的故事給整理好了,然後就是緊張的排版,因為要趕這一期的刊發,所以工作還是比較緊張的,葉青昨晚沒睡幾個小時,現在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等一切做的妥當了,才跟張小凡打了個招呼回家補覺去了。
  他走到他家所在的樓房的二樓時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誤入了這一家的門,昨晚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現在想起來仍然有些心驚肉跳。那家住著老兩口,昨晚他看見的就是這家裡的老太太,只是大晚上的他們家怎麼不鎖門呢?興許是老年人記性不好,忘記鎖門了,又正巧讓他這個醉鬼誤闖誤撞的跑了進去,以至於白白受驚一回。

  到了家,葉青一頭倒在床上,拉過被子,本來極睏倦,似乎走路都能睡著了,可是一躺在床上,卻似乎又困意全無。陽光透過窗簾纖維,滲透出星星點點的光點兒,葉青就像數星星一樣數著窗簾上的小光點兒,漸漸的意識模糊了。

  水聲,嘩嘩啦啦的水聲,一蕩一蕩的小舟,隨著水波起伏。

  天,是藍色的,白雲悠悠。一支山歌飄揚而來:青山遠空晴哎--白雲繞山行--碧水映浮雲呦--青山傍水青---,閉目聆聽,神遊天外。

  突然小船一下子翻了,一陣冰涼的湖水直灌口鼻,四周全都是水,身體在不住地往下沉,下面是更幽深的綠,綠得讓人膽戰心驚。光線越來越暗,綠卻越來越深。前方有一線光亮,劃水朝光亮處游去。那光亮也在朝他拷@蔽埶衛蓖s}耍切巨收蚞嚽甙咨H騛荈獢C`且槐夫旵s硎i哌摯b揮釁と獾淖彀停悅Or男ψ擰R肚啻缶i哭雞曳R耐x賾危巡竊接臥鉸瞳z負蹙鴕P蛔プ×耍蟆膝g艹雋慫贅評r罌詿罌詰暮粑t牛冗嚽甙墜鍬瓞葵汁誑翻q咨畬ΑM蝗喚派弦喚簦玥籅牙篿wプ×俗約旱慕捧祝渠扣B⒌贗息f腡鄖{嗥疵R惱踉F椿故潛煥钃Q慫蕞ね芬豢矗|谷皇鍬槳兀∷馱覽鶨蝥p笨肀吆誑虻難劬擔眼Y皇茄┌椎某囊攏’足~齞瑐d斕男θ藎衎鴐蚋YV乓肚啵≠邧鴐荋稢u乓肚嗾惺幀R肚嘞氪笊r匚仕㊣e澳愕降紫敫墒裁矗俊比叢趺匆渤霾渙松`芪紆曌瞪~R肚嗥疵R惱踉僰陷C諾拋怕槳兀隍h謖跬蚜寺槳氐氖鄭辛職J郇嬰宀實撓惆kЧ暙襶懇惶跤愣悸凍雋松G環胬傢礸塝C?

  葉青猛然坐起,已是汗透了後背。

  葉青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日頭西斜, 而李睛還沒有回家,葉青突然記起李睛說過下午要和張曉雅一起去做頭髮,葉青怎麼也想不明白,女人怎麼就總是跟自己頭上的這一瀑青絲過意不去呢,不是染發就是燙髮,再就是剪了染,染了燙,總之是沒個消停的時候。

  桃木發簪輕輕拔下,如瀑的青絲順勢散開。李睛端坐在鏡子前,身後的美髮師輕輕贊道:“小姐的頭髮可真好!”張曉雅坐在李睛的旁邊接過話來:“是啊,李姐的頭髮就是好呢!又黑又順,不像我得這麼硬,老是沒有適合我的髮型呢。”

  李睛笑道:“曉雅,你的頭髮也不錯呀,你這樣的頭髮才顯得很時尚呢。”

  張曉雅說:“才不是呢,我也想有像姐姐這樣的頭髮,既古典又時尚,可惜我爺爺說我成天跟個皮猴子似的,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兒。咦,這是什麼?”張曉雅拿起李睛的桃木發簪,仔細的看了起來。

  李睛說:“噢,這個啊,是前年上青城山一個老頭賣給我的。”

  張曉雅又仔細端詳了半天,才一臉鄭重的把發簪還給了李睛,說:“這個發簪你經常帶著吧,對你有好處的。”

  李睛覺得有些好笑:“嗯,都說桃木避邪嘛,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避邪。”

  張曉雅說:“你這根發簪能不能避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這不是普通的桃木發簪,看質地色澤至少也有百年曆史了,可不是隨隨便便地攤上的貨色。另外它上面頂端有一個很小的符,我想你還沒發現吧,那代表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李睛拿起發簪仔細的看了起來,果然,在微微彎曲的發簪的頂端的橫截面上有一個很細小的古怪文字,又像是篆字又像是圖案,筆劃極其細小,卻是一筆一劃清清楚楚,技術之精湛令人瞠目結舌。但是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要不是湊近了仔細看還真地發現不了,因此買回來這麼久要不是張曉雅看見了她還真的不知道呢。她對著張曉雅搖搖頭說:“這是什麼標記啊?你懂啊?”

  張曉雅一笑說:“這個發簪啊,以前可不是給女人戴的。他的主人應該是青城山上清宮的觀主,只有觀主才有資格佩戴有這種符號的發簪,所以啊,你手上拿的不單是文物,還是一件法器呢!”

  李睛詫異的說:“怎麼,你說這簪子以前是個道士戴的?”

  “是啊,不但是道士,而且還是老道士,是道士的祖師爺,呵呵,算你運氣好,去趟青城山還撿了一件寶貝回來,我去了那麼多趟都沒有你這麼好運氣。”張曉雅說。

  李睛說:“你怎麼會懂這些的哦?你一個小丫頭家的從哪裡聽說的?不是拿來騙我的吧,我看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發簪嘛。”

  張曉雅尷尬的笑了笑說:“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就對宗教啊、神秘現象啊很感興趣,所以這方面的書沒少看,也就知道了這麼一丁半點。不過你手上那枚簪子我敢斷定一定不是普通的發簪,不是開玩笑的。”

  李睛見她說的極是鄭重,也對這發簪收起了輕視之心,小心翼翼的攥在手裡。

  做完頭髮已經是黃昏了。兩人在美髮店門口分手,各自回家。李睛到家的時候,一推開門。廚房裡叮叮咚咚的一陣亂響,緊接著又是一陣油煙撲鼻而來。她抿嘴一笑,快步走進廚房,果然,葉青正手忙腳亂的炒菜做飯呢。李睛接過葉青手上的炒勺說:“還是我來吧,讓你做一頓飯不要緊,別把我的廚房給砸了。”

  晚飯後,李睛看了一會兒電視,葉青過來瞟了一眼說:“怎麼又是韓國電視劇啊?咱這中國電視台都快成了韓國電視劇頻道了。”

  李睛說:“現在不就流行這個嘛,隨便看著消遣唄。”

  葉青跑到書房去上網了,李睛接著看她的韓國言情電視連續劇。葉青打開QQ,卻看不到那個“煙波怪客”上線了,這個人還真是很怪,好像就是專門為了給他講那個故事而上網的。不管怎麼樣,葉青給他留言說:“你好,你的故事我已經略作改變發表在這一期的雜誌上了,把你的通訊地址留給我,到時候我好給你稿費。”

  李睛看完每天兩集的電視劇之後,把手上的遙控器挨著頻道全按了一遍,除了廣告就是電視劇,沒有什麼她感興趣的東西了。於是百無聊賴地走到書房,一邊從書架下面往外拖那口裝著《葉族遺事》的木箱子一邊對葉青說:“誒,我發現你家這筆記挺好看的,我最近都看上癮了,有的地方寫的跟聊齋似的,比如說,我昨天看的那個故事,不知道是你哪位祖先,叫葉致遠的,據說他就曾經殺過妖怪呢,呵呵,你說是真的嗎?”

  葉青說:“這些筆記我也沒看完,也只是大致的翻了翻,你說的那個葉致遠在我們家族那可是大大有名啊,我們家族到了清代末年的中興就全靠他的才能才得以實現的,至於你說的殺妖怪那一段我也看了。我認為那不過是古人杜撰的,當時可能就是一股山賊被葉致遠他們給剿滅了,後來被後人將那群山賊妖魔化了,於是才有這樣的故事。”

  李睛抱著兩本《葉族遺事》回到臥室,舒舒服服的靠在床頭軟墊上,慢慢讀了起來。

  這篇講的依然與葉致遠有關,卻不全是他的故事,說有一年冬天,葉致遠從雲南迴來,臨近清水鎮,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於清水湖邊遇上一個快要凍死的人。這人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棉袍,蜷縮在湖邊的岩石下,已經凍得嘴脣黑紫,神志不清了。葉致遠手下的夥計認出此人也是清水鎮人氏,姓陸名楚瑜,是清水鎮上學堂裡的教書先生。葉致遠命人取來烈酒,給陸楚瑜灌了大半碗,又搓揉他的前胸後背。過了半晌,他終於悠悠醒轉過來。

  葉致遠問他:“先生在這天寒地凍的光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陸楚瑜嘆了一口氣說:“唉,家母不幸染上了風寒,請了些醫生來診治,不但不見好轉,卻是一日重過一日,眼見的家裡已經沒錢看病吃藥了,老母卻於昨日起滴水不進,眼看著就要咽氣了。我情急之下想起鎮上人常說的水神娘娘救苦救難,只要能進水神娘娘廟求得一副仙藥,我家母的病定然可以痊愈。於是我就在清水湖邊找啊找啊,從昨天晚上一直找到今天,終於抗不過嚴寒昏厥在此。要不是官人搭救,小人便要喪命於此了。”說著兩行清淚順著面頰留下,人卻對著葉致遠一躬到地。

  葉致遠連忙將他扶起,說:“兄弟,我年長你幾歲,你喊我一聲哥哥不委屈你吧?”其實葉致遠年長陸楚瑜甚多,但是他向來敬重讀書人,更敬重忠臣孝子,於是對這陸楚瑜分外青睞。接著他又說:“兄弟的事兒就是你哥哥我的事兒,給你母親看病的事兒包在哥哥身上了,你儘管放心,咱們請最好的大夫來給你母親看病,一定可以看好。”說著就吩咐手下的夥計去請大夫到陸家看病。又拿給陸楚瑜三十兩銀子,派人將陸楚瑜護送回家。

  兩日後,葉致遠正在家中練武,忽然看見陸楚瑜走了進來,還沒等說話,就一頭撲通跪到在地,陸楚瑜說:“此前多謝大哥救命之恩,又出資給家母看病,只是家母福薄命淺,雖有良醫好藥,卻是病入膏肓,看見的是不行了。為人子的在世一天最要緊的就是一個孝字,弟雖駑鈍,卻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我這讀書人本不該信那些怪力亂神,只是母恩重如山,怎可眼見著慈母謝世而不作為?我這就要去清水湖尋那水神娘娘廟了,不論結果如何,我盡力就是了。我去之前有一事相求,若是尋不到水神娘娘廟,小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請體恤我讀書人的體面,將我母子簡單安葬了,來世弟當化為犬馬,以報兄恩!”言畢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就往外跑去。

  葉致遠喊了一聲:“賢弟留步,哥哥與你同去!”便提刀也奔了出去。

  一天之後,葉、陸二人全身濕淋淋的回來了,來不及更換衣服便直奔陸家。葉致遠將郎中雜役等人全部推出門外,只留了葉致遠和陸楚瑜二人在陸母床前。一個時辰後,葉致遠推開門走了出來,命人取乾衣與葉、陸二人換上。葉致遠站在院里長嘆一聲:“孝心奪天意啊!”

  陸楚瑜的母親很快就痊愈了,不但病好了,而且身體比以往硬朗了很多,甚至好過很多的年輕女人,這時候,大家都知道葉、陸二人一定是找到了水神娘娘廟,並且在裡面求得了靈藥。但是葉、陸二人對水神娘娘廟的事兒隻字不提,有人問過葉致遠水神娘娘廟究竟在哪裡。葉致遠淡然一笑說:“當你捨身取義的時候,或許就可以找到水神娘娘廟的入口,否則水神娘娘廟縹緲不定,世俗之人永世也難見水神娘娘真顏。”

  讀到這裡,李睛想起張曉雅跟她說的清水鎮兩大神秘地點之一就有這水神娘娘廟。另一個則是葉青家的老宅。老宅李睛是已經去過了,並且在那裡住了幾天,在她看來,除了那個陰森恐怖的家牢之外,葉家就沒有什麼神秘的地方了。但是這個水神娘娘廟引起了她的好奇。一個近乎傳說中虛無縹緲的廟宇,卻又有人真的曾經找到並且進入過,還帶回來治病的靈藥。真的再想去清水湖探尋一番,看看可不可以找到這個傳說中的地方。

  想到這裡,李睛突然提高了聲音問:“葉青,你聽說過水神娘娘廟嗎?”

  葉青走到臥室:“你是說清水鎮的水神娘娘廟啊,怎麼沒聽說過呢,從小就聽說了,關於它的傳說那可就多了去了。”

  李睛說:“那你說真的有水神娘娘廟存在嗎?”

  葉青說:“我想以前多半是存在的,後來可能由於某種原因坍塌損毀了,要不然我們在那裡這麼多年怎麼會找不到它呢!”

  李睛說:“也說不定它藏在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所以極少有人能夠找到她,比如說你的祖先葉致遠就曾經進去過。”

  葉青說:“這個也有可能,你說的那段我也看過了,但是我們小的時候我跟陸柏還有江濤一起去找過水神娘娘廟,卻是失望而歸呢。”

  李睛說:“什麼時候我們再去一次清水鎮,我們也去找找看,說不定這次就讓我們找到了呢。”

  葉青笑著說:“你以為是《奪寶奇兵》啊,你去找就能找到了,呵呵,那麼多人都沒找到,我們又憑什麼能夠找到呢?”

  李睛嘟著嘴說:“不去找怎麼知道找不到,沒準兒還真找到了呢。”

  葉青笑了一下,沒理她,卻拿出了手機,又一次撥通了江濤的手機,依然是無人接聽。葉青皺著眉頭說:“或許還真的要回一趟青水鎮了,江濤這傢伙到地去了哪裡?”

  又是午夜十二點,鐘聲再次響起,沉悶的聲音遠遠蕩去。

  黑暗中,葉青和李睛並肩躺在床上,葉青輕輕的握住了李睛的手,兩個人都沒睡著,透過窗外的微光,臥室裡的事物輪廓模糊的呈現在眼前。梳妝檯上,靜靜的躺著那枚被張曉雅稱之為法器的桃木發簪,似乎,發簪的尖端微微動了一下。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一陣敲門聲驟然響起。葉青呼的坐起來,問李睛:“你聽到了嗎?”但是他已經不需要李睛的回答了,李睛那顫抖的身體和冰涼的手已經告訴了葉青,這敲門聲不是幻覺!的確是有人敲門。

  會是誰呢?是誰總在深夜十二點的時候來敲自己家的門呢?

  葉青和李睛對視了一眼,敲門聲還在繼續,並且更加急促,門外傳來一個女人凄厲的聲音:“開門!快開門!”那聲音在深夜裡令人毛骨悚然,李睛甚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葉青幾步走到廚房,抄起一根擀面杖,來到門口。他非要看看這個總是在深夜來敲自己家門的到底是人是鬼!

  葉青嚯的拉開門,一個長髮女子呼的撲了進來,葉青拿擀面杖的手已經在顫抖中舉起來了,卻聽那女子說:“葉青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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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三十四章 重返古鎮
  葉青望著眼前的這個“女鬼”不由得愣住了,原來這敲門的竟然是張曉雅。葉青不由得喊了一聲:“曉雅!你怎麼來了?”李睛聞聲也披上睡衣跑到客廳。只見張曉雅臉色蒼白,渾身還在不停的顫抖。李睛連忙拉過張曉雅,抱在懷裡問:“怎麼啦?曉雅?出了什麼事兒啦?”張曉雅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葉青去倒了一杯開水,遞到張曉雅手上,李睛又拉了張曉雅坐下,隔了半天,張曉雅才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張曉雅禾了口水,放下玻璃杯子,這才講起她深夜至此的經歷。

  在美髮店門口與李睛分手之後,張曉雅並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順路去了紫竹園。紫竹園占地三千多平米,植滿了紫竹,這片綠地是都市裡極難得的幽靜所在,小徑幽深,翠竹清幽,風過林梢,竹葉鳥語化作一片。這片綠地沒有任何圍晼A幾個入口、出口都是隨意形成的,不帶雕琢痕跡。在周圍林立的高樓中有這麼一片翠綠,也算是江城市有別於其他城市的地方之一了。

  張曉雅沿著一條小徑走了進去,一直走到竹林深處,在一小塊兒空地前停了下來。那塊空地上用青條石砌成的小水池。水池中飄著幾朵睡蓮,小而圓潤的蓮葉已經顯出憔悴之態,而睡連依然燦爛的開著。張曉亞在池邊坐了下來,用手輕輕撫弄著水面,一陣清涼滲入手指。自從來到這座城市,每當心情浮躁或是感到孤寂難以排遣,她便會獨自來到這裡,靜靜的坐上一會兒,讓心情漸漸的恢復寧靜。此刻的張曉雅卻不是因為孤獨,而是另有緣故。

  水面上似乎浮現出一個人的臉,炯黑的臉龐,銳利而真誠的眼睛,豪爽開朗的笑聲,清晰的映在水面上。一隻蜻蜓掠水而過,一點漣漪打碎了幻象。張曉雅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燒,就像是小孩兒的秘密被人窺探到了一樣。不知怎的,今日坐在這裡卻是越坐心越慌亂。張曉雅不由得又想起爺爺說的話:象由心生。

  她嘆了一口氣,起身回家。來時天色尚早,此時卻已經黯淡了,在竹林中更顯幽暗。張曉雅快步朝外走去,竹葉沙沙作響,小路曲折。似乎有一個黑影遠遠的跟在身後,張曉雅不禁有些慌亂。腳步也變得散亂了,由走變為小跑。出得竹林已微微見汗了。張曉雅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就坐進去了。

  車開動之後,張曉雅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那竹林,果然有一個黑影在路口一閃,又縮回了竹林,卻看不清是什麼人。張曉雅越想越後怕,要是自己再晚出來一會兒,要是這輛出租車再晚來一會兒,那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呢?

  回到家,張曉雅簡單的做了點吃的就著冰箱裡的剩菜吃過了晚飯。她住的公寓很小,一間臥室,一間很小的客廳,一個廚房,還有一個衛生間,一個人住倒是不覺得小。吃過了飯,張曉雅坐在客廳了看電視,無聊的電視劇是她平日裡的必修課,許多寂寞的時間就這樣被她打發掉了。臨睡前,張曉雅進了浴室。她的浴室裡很奇怪的沒有鏡子。每次化妝都對著客廳裡的一面小鏡子。張曉雅平躺在浴缸裡,身體慢慢的放鬆了,水接觸到肌膚讓人感覺很親切,似乎人對於水有著天生的好感,尤其是女人。或許是由於水是孕育生命的搖籃吧,而女人也是孕育生命的搖籃,每一個女人遲早都將成為母親,因此在潛意識裡可能就有著對水的喜愛和親近。就在這時,張曉雅突然聽到客廳裡傳來當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碰翻了。可是這房子裡住的只有自己啊!

  難道說有人進來了?!張曉雅用一塊大浴巾裹住自己,然後輕輕的將浴室門拉開了一條小縫,從小縫裡面向客廳裡張望著。客廳裡只有一盞小燈,昏黃的光線裡看不到有什麼人。張曉雅把頭探出浴室,突然一個黑影撲了過來,帶起一陣冷風。

  張曉雅從浴缸中一蹬腳醒了過來,水花四濺。浴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一條縫兒,一陣涼風從門縫灌了進來。張曉雅有些迷糊的拍了拍臉,剛才確實是做夢,怎麼躺在浴缸裡就睡著了呢?她從浴缸裡爬出來,用那塊厚厚的浴巾裹住了身子,走出了浴室。

  張曉雅套了件睡裙上了床,在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有個女人在哭,那聲音飄忽不定,時而極細極遠,時而就像是在耳邊,嗚嗚咽咽的,好不凄慘。又過了片刻,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曉雅,你回來吧。”那是爺爺的聲音。張曉雅看見爺爺就躺在安樂椅上,面容憔悴,眼窩深陷,爺爺又說:“曉雅,回來吧,爺爺快不行了。爺爺有事兒要跟你說。”

  張曉雅想要跑過去抓著爺爺的手,卻是抓了個空。依然是個夢,可是夢裡爺爺那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卻真真切切的浮現在曉雅眼前。但是曉雅還來不及憂傷,那一陣女人的哭聲又傳來了,極輕極細,似乎就在自己屋子裡的某個角落裡。張曉雅不知道這是不是還是夢,但是恐懼已經緊緊地抓住了她。她突然覺得自己住慣了的這間屋子變得不安全了。於是她飛快的穿好衣服,朝門外跑去。她感覺自己一刻也不能在這個地方多呆,必須馬上走,越快越好。

  當她拉開門的時候不有得又是頭皮一緊,門竟然沒有鎖!可是她明明記得自己回家就順手把門鎖上了啊。這一下就更堅定了她要走出去的念頭,她也沒有想要去哪裡,只是想盡快地離開這間屋子。她嘭的鎖上門就直奔樓下跑去。

  等下了樓才開始彷徨,究竟要去哪裡呢?去賓館嗎?還是去公司呢?正在她猶豫不決的在路燈下來回踱步的時候,一道奇怪的反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在樹叢後面的暗影裡,飄著一個白色的人影,仔細看去,那反光似乎是來自眼鏡的鏡片,那人穿著雪白的白襯衣,下身卻是什麼也看不見。沒有下半身?張曉雅的頭皮一下子就炸開了,也顧不得想什麼,便拔足狂奔。她掏出手機,邊跑邊按下李睛的電話號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她想到的就只有李睛。誰知道電話還沒撥通,她的手機屏幕竟然一下子黑了,再怎麼按也沒有了動靜。於是她的心更慌了,朝著印象李睛家的方向跑去。身後細細簌簌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追過來。

  等她跑到李睛家的時候已經是渾身乏力,氣喘吁吁了。但是她已經顧不上這些,只是拼命的砸門,似乎身後那東西馬上就要追上來了,張曉雅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還好,終於,門開了。

  聽完張曉雅的講述,葉青和李睛均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那半截子鬼果然是存在的!不但是葉青看見了,現在連張曉雅也看見了那個令人恐怖的東西,葉青和李睛竟然不約而同的看向房門,就好像房門馬上就會被神秘的東西敲響一樣。這天晚上,張曉雅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要回清水鎮!”

  第二天,張曉雅和葉青夫婦都坐在了去往清水鎮的長途客車上。車身一搖一晃的在顛簸而狹窄的路面上艱難的行駛著。已經沒有人留心窗外的景色是否美麗怡人,三人各自懷著各自的心事,默默地坐在車裡,隨著車子的顛簸而搖晃著身體。葉青擔心著下落不明的江濤,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凶是吉,警察局方面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葉青想:江濤到底有沒有坐上回城的汽車呢?而張曉雅則是在腦海里不時地閃現出爺爺那張面容憔悴的臉。

  車窗外,青山蒼翠,白雲悠悠。幾個小時的顛簸之後,長途汽車終於到達了那個古老的古鎮腳下。背上行囊,三人向鎮子裡走去。

  張曉雅問葉青:“葉青哥,你們去哪裡呢?”

  葉青說:“先去江濤家看看,他父母大概還不知道他失蹤的消息呢,唉,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為好,先去打聽一下情況再說。”

  張曉雅說:“哦,那跟我順路呢,我們一道走吧。”說著就輓了李睛的胳膊沿著青石小路往前走去。

  在江濤家巷口的地方,張曉雅停了下來,指著旁邊的一個小雜貨店說:“這裡就是我家了,葉青哥、李姐,我先回家準備一下,一會兒你們就來我家吃飯。”葉青正要說不必麻煩了,張曉雅卻立即補充了一句:“誰也不許不來!”李睛笑道:“好好好,我們去過江濤家就過來。”張曉雅笑著飄進雜貨鋪裡。

  從江濤家出來,葉青眉頭緊鎖。江濤的媽媽說江濤早就回市裡了,連行李都提走了,江濤的爸爸說:“還不是你個老婆子天天叫兒子找老婆,嘮叨的兒子煩了,這才走的,要不是兒子還能在家多住幾天呢!”江母嘆了一口氣,也沒說什麼,只是那種關切的神情自然的流露出來,葉青一見便認定了,先不要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報警江濤失蹤的消息。

  兩人走到雜貨店前,張曉雅早就在那裡等他們了,連忙將他們拉進屋子。穿過雜貨店的門面,來到後面。後面連著的是一個小天井,天井中放著幾盆蘭花,還有一個青石鑿成的大魚缸,幾尾肥碩的金魚在綠油油的水中若隱若現。再往裡走就是堂屋了,張曉雅把他們讓進堂屋,坐了。隨後一個五十來歲年紀的老人走了進來,是張曉雅的父親張如鴻。他隨和的笑著說:“喝點水,別客氣啊,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曉雅這孩子沒少麻煩你們,她年紀又不大,一個人在外面總是叫我們不放心,有你們在就好多了,曉雅從回來就一直誇你們呢,多虧有你們照顧她呢。真是要謝謝你們了。”

  葉青說:“老伯客氣了,我們和曉雅都是好朋友,又是同鄉,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這時張曉雅卻從後面的一道樓梯走下來說:“葉青哥,我爺爺要見你。”

  葉青隨著張曉雅走上了閣樓。昏暗中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道彌漫在閣樓裡。閣樓的窗子全都緊緊地關閉著,透不進去一絲風。光線也被阻隔在外面。張曉雅讓葉青留神腳下,一面在前面帶路。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客人來啦?”

  張曉雅應道:“是的,爺爺,葉青哥來了。”

  葉青的眼睛漸漸的適應了這黑暗,依稀看見一張帷帳低垂的大床,張曉雅走過去輕輕將帷帳拉開掛好,一個面容枯槁的老人盤腿坐在床上。老人對著葉青說:“後生,坐吧。”

  葉青嗯了一聲卻不知道該坐在哪裡。張曉雅給他端了一把椅子,葉青說了聲謝謝坐下了。老人在床上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曉雅立即上前輕輕的拍著老人的後背,咳了一陣,曉雅不知從哪裡端出一杯水送到老人嘴邊,老人淺淺喝了一口,說:“曉雅,我沒事兒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兒要跟你葉青哥哥談。”

  曉雅順從的應了一聲,下樓去了。

  老人靜靜的看著葉青的臉一言不發,葉青略有些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說:“老爺子,您要跟我說什麼呢?”葉青想起來之前的那通電話,說是就是這個老人接的,那陰森的話語至今仍然讓葉青心有餘悸。葉青真沒也沒有想到張曉雅是這家的孩子,而這個透著神秘氣息的“神漢”竟然是曉雅的爺爺。不過這也正好說明了為什麼曉雅時不時地流露出對五行風水之類的東西顯得比平常人要熟悉,或許更是由於這個原因張曉雅對神秘事件的好奇心比一般人都要來的強烈。

  “你將有大難了!”老人突然開口了,那語調深沉,仿佛是來自遠古的預言。




2006-11-8 07: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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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尋鈴問主
  警官郭松揚接到江城市水產公司研究員劉驊的電話,說他送去的怪魚有了一些進展,但是還需要進一步研究。郭松揚對他說立即就去水產公司,等到了再和他詳細談。

  在水產公司的生物實驗室裡,劉驊指著那條在玻璃器皿裡的怪魚說:“可以確認的是,這條魚就是攀鱸的一個變種。但是現在還搞不清楚是基因突變還是由於某種病變所引起的。你看啊,它的頭部按比例來說明顯比一般的攀鱸大三四倍,而且,我懷疑它的腦容量也比一般的攀鱸大幾倍。”

  郭松揚疑惑地望著他說:“那麼是不是可以說它比一般的攀鱸要聰明一些?”

  劉驊笑了,他說:“也可以這樣理解。不過魚類的腦容量是相當小的,它們的腦部結構也很簡單,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什麼智力的。”

  郭松揚說:“不是說海豚之類的動物腦部很發達,是很聰明的動物嗎?”

  劉驊說:“海豚實際上並不是魚類,這是大多數人的一個誤區,它和我們人一樣也是屬於哺乳動物的。是屬於哺乳綱、鯨目、齒鯨亞目,海豚科,它們有很發達的大腦,腦部結構也很複雜,除了我們人以外,海豚的大腦是動物中最發達的。人的大腦占本人體重的百分之二點一,海豚的大腦占它體重的百分之一點七,並且海豚的大腦由完全隔開的兩部分組成,當其中一部分工作時,另一部分則休息,因此,它可終生不睡眠。”劉驊看著目瞪口呆的郭松揚又笑了起來說,“扯遠了扯遠了。”

  郭松揚說:“沒有,沒有,劉老師講的這些我以前還真的沒有聽過,原來動物世界這麼豐富多彩啊。”

  劉驊說:“是啊,就拿你拿來的這條魚來說吧,它身上就有很多的不解之謎啊。它究竟是一個鎏逑窒蠡故欽塑{秩憾擠⑸吮湟歟渴顧`遣G豯G斕腦Q蚓烤故鞘裁茨兀苛磽猓悟]鄄熗慫R納鱧靶裕Vぐ尬g鈾螃E萊隼吹男形k氐恪U庖步饈土宋i裁此R撓泖⒍潭珚~常夾o瀉芎玫吶逝濫芰Α!?/P>

  郭松揚一聽證實了這魚真的會爬出水面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至少說明了那天他看見的魚缸空了不是幻覺。可是後來看見的湖光山色也不是幻覺嗎?想到這裡他又有點希望他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劉驊又對他說:“下面再做的實驗就有可能要解剖或者是采樣,那樣就很有可能要殺掉這條魚了,所以請你來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郭松揚說:“劉老師,您看著辦吧,需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得出結論才是最重要的。您說是不是?”

  劉驊遲疑了一下說:“這魚還有一個很奇特的地方,我懷疑可能是跟它的大腦結構有關係,我發現它對於次聲波極為敏感,並且還很有可能也能夠發出次聲波。”

  郭松揚不解地望著他,於是劉驊又說:“次聲波又稱為亞聲波,它是一種頻率低於人的可聽聲波頻率範圍的聲波,也就是說我們的耳朵是聽不見次聲波的。”

  郭松揚說:“劉老師,次聲波我是知道的,比如說國外就有利用次聲波作為武器的試驗。還有地震、海嘯等都會產生次聲波。可是動物也可以聽到或者是發出次聲波嗎?”

  劉驊說:“當然可以啦,你比如說非洲象,它們就可以利用次聲波來傳遞信息。還有很多魚類也可以感應到次聲波,鯨魚也可以利用次聲波來交流,這就是動物強過我們人類的地方啊。”

  老人一臉的凝重,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葉青的身體,望向了未知的神秘時空。他緩緩地說:“後生,你將有大難了。”瞬間,葉青感覺周圍的事物全都模糊了,仿佛這間老舊昏暗的閣樓變成一個神秘而莊嚴的廟宇,而眼前坐定的老人,眼裡也發出了異樣的神采,再不是一個枯槁老朽的老人了。葉青聽見自己顫抖著說:“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老人嘆了一口氣說:“唉,你自然是不懂的。在你周圍有不祥之氣縈繞不去,而且一股煞氣直逼你的印堂,禍事將近了。”

  葉青說:“您能說得清楚些嗎?會發生什麼樣的禍事?”

  老人定定地看著葉青說:“提防異類!”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經睡著了。良久,葉青悄悄起身,下了閣樓。

  李睛和張曉雅在樓下焦急地等著,一看見葉青就上前來問:“怎麼樣?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葉青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張曉雅急道:“葉青哥!我爺爺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啊?”

  葉青的眼睛裡露出迷惑的神色:“提防異類。”

  “什麼?”李睛叫道,“提防異類?!什麼是異類?是鬼嗎?曉雅,你爺爺是不是說著玩的?”

  張曉雅臉色也是煞白,她說:“我爺爺從來不信口開河,他說有就一定有。”

  三個人茫然地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葉青說:“不管怎樣,還是先找到江濤的下落要緊。”

  在張曉雅家吃過飯已經是天色昏黃了,葉青和李睛起身告辭,張曉雅要留他們住,卻聽見閣樓上傳來蒼老的聲音說:“曉雅,讓他們走吧。”曉雅只得鬆手,又送出去挺遠,這才返身回家。葉青他們來到葉家老宅,還是用那把古舊的鑰匙打開了房門,然後又是經過曲曲折折的迴廊、天井、廂房,來到了上次住過的那間閣樓。

  登上吱呀作響的樓梯,來到樓上的臥室,葉青拿出上次準備的蠟燭,點燃。李睛開始整理房間,而葉青則是站在窗前向外眺望。遠處漸漸暗淡的天空下,蒼翠的山脊此刻已變得如冷鐵一般深沉靜默,山風一陣陣吹進打開的窗子裡,此時,星月未出,而黑暗已至。

  一條幽靈般的黑影出現在清水鎮的小街上,他拖著腳步,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嚓嚓嚓的聲響。

  燭光,使古典更加古典,也使幽暗更加幽暗。透過閣樓的雕花窗子,一片朦朧的燭光映出兩個剪影。李睛和葉青對坐在窗前,李睛低聲地說:“曉雅的爺爺說的是什麼意思啊?難道說真的有……有那種東西?”她說著不由得看了看身後黑乎乎的廂房和樓梯口,想起了上一次住在這裡半夜裡看到的那個白色的人影,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葉青搖搖頭說:“我也搞不清楚曉雅的爺爺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不管怎樣,我還是不相信真的有鬼。一定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搗鬼,可是到底是什麼人在操縱這一切呢?”

  李睛說:“還有,江濤到底去了哪裡呢?他家裡人說他已經提了行李回城了,那麼至少他是真的準備回城了,問題是他到底有沒有上車?如果沒有上車,那麼就是說他還留在清水鎮的某個地方,你說呢?”

  “是啊,”葉青說,“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明天我們就去打聽一下,有沒有人親眼看見江濤上了長途汽車。”說著忍不住又拿起了手機,又一次撥通了江濤的手機。依然是漫長的等待和嘟……嘟……嘟的通話音,葉青已經猜到了最後一定是那一句: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果然,還是那句話收尾。可是李睛突然說:“你再撥一遍!”

  葉青不解地望著她,卻還是照著她的話又撥了一遍。他看見李睛似乎在側耳傾聽,她甚至打開了窗戶,把頭探到窗外。在寂靜的深夜裡,似乎真的有一絲微弱的聲響在什麼地方飄蕩著。李睛拿了手電往樓下走去。葉青緊跟在後,說:“怎麼?”

  李睛緊張地回頭說:“我聽見了手機鈴聲!就在我們附近!你接著撥,不要停。”

  葉青也緊張起來,難道說江濤就在自己家的某個地方?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閣樓,走到小院裡。這時就連葉青似乎也聽到了一陣微弱的手機鈴聲,似乎是從葉家後面某處傳來的。兩人緊張地對視一眼,將手握在了一起。

  一到了深夜,這個古老的宅院似乎增添了許多莫測的神秘,太多年代的沉澱,太多代人的生老病死、喜悅或是悲傷都溶化了,滲透到這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中。一個印痕可能就包含了一個故事,或者悲傷或者凄慘的古老的故事。葉青和李睛手拉著手,循著手機鈴聲的方向找去,偌大的一個庭院就只有他們兩人和這隱隱約約的手機鈴聲。芭蕉葉子在夜裡半舒半卷,猶如經幡,在夜風裡輕搖著。

  兩人一邊聽一邊尋找著,穿過迴廊,又穿過小院,那手機鈴聲時斷時續,卻漸漸變得清晰可聞了。於是兩人加快了腳步,朝後院走去。終於,鈴聲越來越清晰了,葉青甚至已經可以肯定手機鈴聲就是江濤的手機所發出的。他拉著李睛的手大步走向後院,一直走到了最後面的一個院落。這是葉家家牢——黑屋子的所在。突然,手機鈴聲嘎然而止。葉青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看,原來撥號已經中止了,於是又再次撥。一陣鈴聲從黑屋子裡驟然傳出。李睛不由得毛骨悚然,她立刻緊靠著葉青,恐懼地望著那緊緊關閉著的黑屋子。

  葉青也是一陣慌亂,他定了定神,對李睛說:“不要怕,我們進去看看。”說這就走過去用力推黑屋子那厚實的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

  登時,手機鈴聲大作,葉青拉了李睛朝裡面走去。手電筒的光束四下裡照著,黑屋子依然陰森可怖,那黑暗似乎更加濃稠了,但他們拐過一個彎的時候,前面不遠處的地上一個亮光在不停地閃爍。葉青他們快步走過去,撿起了那東西,正是江濤的飛利浦超長待機的手機。江濤的手機怎麼會掉在這裡呢?葉青看著前面更黑暗的走廊,說:“江濤會不會在這裡面?”李睛搖搖頭,顫抖地說:“我不知道啊,他的手機怎麼會掉在這裡哪?”之所以讓李睛如此害怕是因為她想起了上一次她在慌亂中丟出去的手電筒竟然在第二天出現在了這裡。是什麼人把她的手電撿起來放在這裡的呢?那麼江濤的手機是不是也是如此,是被某個人或者是什麼東西帶進這裡的呢?

  葉青決意要進去看看,他拉了李睛慢慢地朝最深處的黑暗走去。穿過黑暗,摸索著,不斷的拐彎,突然,李睛扶椌漱滮S摸到了那令人膽寒的椈壑W的抓痕,她不由得觸電般的縮回了手。終於,他們走到了黑屋子的盡頭,那間小小的密室。手電筒的光束在屋子裡照了一遍,卻依然是一張矮幾,此外別無它物。

  郭松揚剛剛在他公安局單身宿舍裡躺下,身邊的手機便突兀地響起了。

  “喂,是郭警官嗎?”電話裡傳來劉驊興奮的聲音。

  “我是啊!”郭松揚問道,“怎麼,劉老師,有什麼進展嗎?”這麼晚了劉驊還打電話來,一定是有所發現了。

  果然,劉驊說:“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條魚真的可以發出次聲波,我已經使用儀器測試過了!我懷疑這跟它的大腦結構有很大的關係。不只如此,我還發現這魚似乎是受到了某種細菌或者是微生物的感染,這種微生物侵入了它的體內,這很有可能就是造成它變異的主要原因!”

  “哦?”郭松揚也來了興致,“那劉老師,您說這種微生物是不是可以傳染或者是某種病毒呢?就像前兩年的SARS病毒一樣可以使人感染並死亡呢?”

  劉驊說:“目前還不清楚。可是就這條魚的狀況來看,這種侵入生物與寄生主相處得並非不和諧,至少沒有使寄生主死亡。不過目前還都只是我的推斷,還需要進一步地檢驗和研究,估計需要很長時間。”

  郭松揚正要說話,卻從聽筒裡傳來一聲慘叫,隨後又是撲通一聲,郭松揚對著手機大喊道:“劉老師!發生了什麼事兒?”手機卻掛斷了。郭松揚立即跳起來,奔出了宿舍,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水產公司。

  等郭松揚到達的時候,水產公司生物實驗室的門虛掩著,他推開門就看見劉驊身穿白大褂俯身躺在地上,腦後是一灘血跡。郭松揚走過去摸了一下脈搏,很微弱,卻還活著。他立即撥打了120急救中心,隨後又撥打了公安局的電話。很快救護車和警車先後到達。

  現場一片混亂,實驗報告單、和一些文件四處散落著。地上還有玻璃碎片,劉驊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並且派了警務人員看護。郭松揚站在實驗室的中間,環視著這凌亂的現場,想象著當時的情景。劉驊當時正在跟自己通電話,突然一個人從背後襲擊了他,於是電話被中斷了。郭松揚同時發現那條他送來給劉驊檢驗的怪魚也不翼而飛了。難道凶手是為了這條魚而來的?

  郭松揚突然想起什麼,他立即朝門外走去,駕車向萬峰大廈駛去。等他叫保安用備用鑰匙打開陳隱文的辦公室房門的時候,不由得心往下一沉,果然不出他所料,放在陳隱文辦公室桌子上的那條魚也是不翼而飛了。他問保安:“自從陳隱文出事兒以後,都有誰進入過他的辦公室?”保安說:“他們公司自從陳經理出事兒以後就把這間屋子鎖起來了,誰也沒有進來過啊。”

  郭松揚陷入了沉思,究竟是誰拿走了所有的怪魚呢?他要怪魚有什麼用呢?看來自己當時的直覺是對的,這些案件背後一定跟這怪魚有關。隨後他又趕往了市第一人民醫院,劉驊還在昏迷之中,但是據醫生說已經沒有太大的生命危險了,至於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還要再觀察。郭松揚突然對劉驊感到很抱歉,要不是自己去找他幫助檢驗這條怪魚,他也不會被牽扯到這個案子裡來,更不會受傷躺到醫院裡接受搶救。

  郭松揚在心裡面暗暗地說:“等著吧,我一定會抓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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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三十六章 昔日餘音
  手電筒突然驟然一亮,隨後竟熄滅了。黑暗立刻吞噬了他們。李靜啊的一聲,緊緊抱住了葉青。葉青寬慰她說:“別怕,別怕,我們這就出去。”葉青強作鎮定,一手擁著李睛,一手扶著椈嚏A摸索著朝外面走去。

  一點熒光從黑暗裡亮起,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要去往何處。那熒光漸漸的由遠及近,由小變大,無聲地兀立在葉青和李睛面前。那團熒光漸漸地清晰起來,顯現出一個女子清麗的容顏。葉青失聲叫道:“小雪!”那女子卻似未曾聽見,徑自走向黑屋子的盡頭,葉青拉著李睛跟了上去,突然熒光消失不見,又是一片黑暗。

  李睛的心怦怦地跳著,突然一陣凄厲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來:“還我孩子!還我孩子!我的孩子呀!還我孩子!”李睛只覺得頭皮發麻,她記得在《葉族遺事》裡也曾記載過這樣的聲音,那是孩子被當作了水神娘娘的祭品的母親所發出的呼喊,聲音凄苦而悲愴。緊接著黑暗的走廊裡響起了雜沓的腳步聲,那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爸爸,爸爸,你不能把她帶走!求求你,她是我的!求求你!”一個孩子的哭喊和尖叫聲混合在女人的哭喊聲裡,腳步聲漸行漸遠,不多時又是一聲沉重的關門聲,一個冰冷的男人的聲音:“孽種,你不能留下她!我們葉家丟不起這個人!”緊接著,女人撲到門板上,用力地砸著撞著哭喊著:“把她還給我!她是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葉青和李睛都感到自己動彈不得,就像是被冰凍了一樣。仿佛有一陣風從兩人身邊刮過,隨後還是一陣令人心碎的哭喊,聲波在黑暗的甬道裡來回碰撞,餘音不絕。

  不知道過了嗑茫‘s欣崴野k肚嗟難劬p鍃髁訟呂礎T謁陳肀擼~罹υ緹頭q謁釣k厙班余擁乜櫱似鵠礎U庋r囊懷」僑夥擲氳某【叭肥凳僑思洳揖紓◆撟臏b淹Y橇絲志澹韌孝V釙械耐孚俱媽g恕5幣桓瞿蓋妝話r崍俗瞿蓋椎娜ɡ↘s彼瓞⒆擁拿q嗽僖膊荒芄揮傷搥窸@盞氖焙潁s閉庋r納腖辣鵓統魷衷謐約貉矍埃疝w視鐘屑父鋈四芴Hn某Σ晃u螻X崮兀?/P>

  清晨陽光照亮這個世界的同時,另一些地方便陷入了黑暗,光明與黑暗似乎永遠保持著亙古不變的平衡。此時的陽光照在清水鎮古老的黑瓦上,一縷縷青煙裊裊散去。透過窗格子,陽光也喚醒了熟睡中的李睛。她睜開紅腫的雙眼,推了推睡在身邊的葉青:“起床啦,懶豬。”

  兩人簡單地洗漱一番之後離開葉家老宅,在一個小攤上吃早點。白粥小籠包子,熱氣騰騰地端上來。小籠包子用青竹蒸籠盛著,李睛伸筷子夾起一個,蒸籠底下鋪了一層翠綠的長松針,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還未入嘴,李睛就先精神為之一振。輕輕一口咬下去,鮮而不膩,李睛連連說:“好吃!好吃!”擺攤的老人笑了,對李睛說:“姑娘,好吃就多吃點兒,你再嘗嘗粥,看看味道如何?”李睛依言淺淺嘗了一口,只覺得平平無奇,不覺有甚好的。旁邊的葉青笑道:“你再嘗嘗。”李睛又舀了半勺,放入口中,卻不急於咽下,在嘴裡停止了片刻,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隱隱透了出來。待吃了下去,又有微甜的回味和著那縷清香,讓人十分受用。李睛放下調羹問道:“這是什麼粥啊?”葉青說:“這叫竹葉粥,是用新鮮的竹葉和大米煮成的。味道怎麼樣?”李睛卻不再搭話,只顧著吃包子喝粥,就著桌上的幾碟鹹菜,不一會兒兩大碗粥和一籠包子就被兩人消滅了。

  這一頓早餐將二人昨夜的抑鬱心情消解了不少,吃過早飯,李睛和葉青往張曉雅住的方向走去。街上時不時地有挑著擔子的人匆匆走下山去,也有在自家門口編筐的老人,看見葉青就跟他打聲招呼。葉青也順便問一聲江濤的消息,走了許久,也打聽了許多人,卻沒有一個看見江濤上車走了的人。

  兩人沿著青石的街道一直朝上走去,拐過一個彎就到了張曉雅家所在的街道了,卻遠遠看見一輛白色的豐田車霸道地停在小街當中,占據了幾乎整個街面。兩人側身從那豐田車邊走過,走進了張曉雅家。一進去葉青就問:“這是誰的車啊?怎麼停在這裡呢?”葉青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清水鎮的街道都很窄小,這幾年清水鎮通了車,車子全都是停在鎮子腳下的壩子裡,沒有誰將車開到鎮子裡來的。包括從上面下來視察的領導也都是將車開到壩子裡,像這樣不管不顧地將車開到鎮子裡來的還真少見。

  張曉雅衝對面努了努嘴說:“還能是誰,江月家唄。人家現在是日本公司的雇員了,神氣得不得了。”

  正在這時,有人來雜貨鋪買東西,張曉雅便站在了貨櫃前。來的人要買鹽巴和紅糖,張曉雅給他稱好了,那人說:“曉雅,這輛車怎麼又來了啊。又停在這裡了,人都過不得了。”張曉雅笑了笑沒有搭話。正好從對面的屋子裡走出來幾個人,當先一個便是葉青在酒吧裡見過的那個頭頂油光的中年日本人,他挺著肚子從江月家的小院裡走了出來,緊跟著他的是一身墨綠套裝的江月。在江月後面走出來的卻是那個在酒吧裡見過的羅蒙的同學,身材高大的陳演武。幾個人上了本田車,將車發動了,緩緩行駛出去,不時地按喇叭催促在前面挑擔子的行人,惹來一陣咒罵。

  葉青自言自語地說:“他們來清水鎮幹什麼?”

  李睛問:“你認識那幾個人啊?”於是葉青就把那晚在酒吧裡的情形跟李睛說了,李睛也很氣憤那個日本人對丈夫的無禮,說,“別跟小日本兒一般見識,那種沒有教養的人不搭理他就是了。”

  葉青又將昨晚在黑屋子發現江濤手機和剛才一路上打聽江濤的事兒跟張曉雅說了,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去鎮子下面靠近壩子的附近去問問,看看那邊有沒有人看見江濤上長途汽車。

  三人邊走邊說,一直走到了山腳下的坪壩,跟附近的人打聽了江濤的消息,卻還是一無所獲,根本就沒有人看見江濤上車。倒是在街上有人說看見江濤提著行李從家裡出來,但是沒有看到他在長途車上。李睛說:“那這是不是說江濤根本就沒有上車呢?或許他還在清水鎮的什麼地方?”

  葉青說:“是啊,可是要是他沒有上車他會去哪兒呢?”

  葉青三人朝葉青家老宅的方向走去。走過一個街口,卻遠遠看見羅蒙斜挎著一個背包走了過來。羅蒙朝著三人招招手,快步走過來。葉青對他說:“你也回來了啊,剛到嗎?”

  羅蒙說:“是啊,剛下車。葉青哥,嫂子,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張曉雅在一邊接話說:“葉青哥哥要帶我去參觀他家的老房子。”

  羅蒙點點頭說:“那你們先去,我先回家,隨後我再來找你們。哦,葉青哥,你們現在住在哪裡?”

  葉青說:“住在我家裡啊。你先回家看看吧,回頭來我家裡找我們就行了。”

  羅蒙突然臉色微變,旋又恢復了正常,說:“好的,那我先走啦,回頭再跟你們聯繫。”

  張曉雅望著羅蒙的背影小聲地說:“我怎麼感覺羅蒙跟以前不一樣了呢。葉青哥,你覺不覺得羅蒙現在特別像一個人。”

  “誰?”葉青問道。

  “陸柏哥哥。”張曉雅脫口而出。這句話讓葉青的心頭一震,他仔細想了想,現在的羅蒙的確是很像陸柏呢,從氣質到臉型,只是衣著和飾物不盡相同罷了。

  三人走到葉家老宅,卻看見那輛白色豐田車停在街口。幾個人在葉家門口徘徊。看見葉青他們走過來,江月走上前來說:“葉青哥,我們公司的藤野經理想參觀一下你們家,你看,我們在你家門口等了半天了。”在江月身後,那個頭頂油光的日本人遠遠地站著,朝著葉青家的大門張望。

  葉青微微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張曉雅在一邊忍不住開口了:“江月,這是葉青哥家的私人場所,不是公園!要是我們到日本去參觀那個日本人的家他肯讓我們進去嗎?”

  江月說:“呦,曉雅,瞧你說的什麼話呀!你說的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兒嘛。再說,我這是在徵求葉青哥的意見呢,他要是答應,你也沒有權利反對吧。”說著不屑地瞟了張曉雅一眼。

  那個日本人此時卻走上前來,對著葉青深深鞠了一躬,說:“葉先生,我們不只是要看看你家的宅院,如果我們滿意,我們會出高價將你家整個買下來,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葉青怒氣上衝,只想一巴掌對這日本人抽過去,他強忍怒氣說:“對不起,我們家不賣房子!”

  那日本人說:“葉先生,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這幢破敗的房子現在就可以為你帶來巨大的財富啊,你想要多少錢才賣?你說吧,我們日本神木公司保證能讓你滿意!你們中國人有誰不喜歡錢呢?”

  江月也在一邊說:“是啊,葉青哥,你留著這破房子幹什麼啊。再過幾年沒準就塌了,眼前就是個發財的機會呀!還是考慮一下吧。”

  葉青怒道:“多少錢可以出賣祖宗留下的家業?多少錢可以讓人出賣尊嚴?!對不起,我家不賣!也不歡迎日本人蔘觀!”說罷推開眾人開門走了進去,李睛和張曉雅也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將大門嘭的一聲緊緊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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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黑屋尋寶
  郭松揚從醫院匆匆出來,劉驊依然在昏迷之中,對劉驊的受傷,郭松揚感到十分內疚。尤其是當看到劉驊的妻子和孩子在病房裡那種惶恐而無助的眼神,對於他們來說劉驊的受傷無疑就是天塌下來了一樣,整個家庭處於瀕臨崩潰的地步。郭松揚無法承受那種氣氛,於是快步離開了醫院的住院部。

  他坐在醫院外面的長椅上沉思著,一些念頭飛速地閃過,又飛速地消失。在腦海里劃過一條條閃光的細絲,不斷地交織飛舞,他似乎就要在其中抓住什麼了,還差一點,那一點亮光就是所有亂線的線頭,抓住了它,一切都可以解決了。然而,偏偏那亮點稍縱即逝,總是難以捕獲。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下,是葉青打來的電話。

  “喂,你好,葉青,有什麼事兒嗎?”郭松揚說

  葉青說:“郭警官,我發現了江濤的蹤跡了,可是不知道對找到他有沒有幫助。我發現了他的手機。”

  “噢?”郭松揚一下子來了精神,“你在哪裡發現的他的手機?”

  於是葉青便講了如何打電話又如何聽見鈴聲,最後終於找到黑屋子裡,發現了江濤的手機。又說了沒有人看見江濤上公交車。葉青講完之後問:“郭警官,您說江濤會有事兒嗎?”

  郭松揚沉默了片刻說:“你放心吧,我想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掛了電話,郭松揚又陷入了沉思。葉青家的傳奇他已經聽張曉雅給他講過了,包括那所黑房子。只是江濤為什麼會在葉青家的老宅裡出現呢?還有,襲擊劉驊的是什麼人呢?他要怪魚幹什麼呢?郭松揚突然起身,他意識到自己還有許多疑問需要一一核實,他上了車,離開了醫院。

  張曉雅和李睛一前一後的在葉家老宅裡亂逛,張曉雅說:“李姐,你說葉青哥哥家會不會真的有財寶呢?”

  李睛笑道:“哪裡來的那麼多寶藏啊!要是有的話那他媽媽還不拿出來,以至於他們家那時候那麼窮都不捨得用啊。”

  “那或許他媽媽也不知道家裡藏著財寶呢?”張曉雅說,“對了,說不定就藏在這老房子的某個地方呢。”說著眼睛就在四處搜索起來。

  李睛說:“要是有早叫葉家的人翻騰出來了,還等你來找啊。”

  張曉雅說:“也不一定啊,也許那個地方太過於隱秘,又或者葉家的人都覺得財寶不可能藏在那裡,於是就始終沒能找到。比如說吧,葉家的人最不願意去的地方就是黑屋子,那麼那些財寶就很有可能藏在黑屋子裡了。李姐你說呢?”

  李睛想了一下說:“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黑屋子我跟葉青已經去了幾次了,那裡只有光禿禿的椈嚏A別的什麼都沒有啊。”

  張曉雅說:“李姐,我們再進去看看好不好?”

  李睛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那裡面很陰森的,就是白天也是黑黢黢的,一進去我就感覺渾身發冷,你葉青哥又不在,就我們兩個進去……”

  張曉雅說:“沒關係啦,我們帶著手電筒進去不就得啦。再說,你都進去好幾次了現在不也沒事兒嘛。走吧,我們進去看看就出來。”說著就去取了手電,強拉著李睛走到了黑屋子的門口。

  黑屋子那道厚實得讓人喘不過來氣的木門在張曉雅的手上被咯吱推開了,屋外的光線斜斜地照進黑屋子的門檻裡,光明與黑暗在黑屋子的地板上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再往前跨一步就是黑暗了,這一步跨出去將是怎樣的結果?李睛儘管已經幾次進入這間黑屋子,但是現在站在它的門口還是感到後背發涼。尤其是昨晚在其中看到的、聽到的那一幕慘絕人寰的悲慘場面至今仍讓她心悸不已。張曉雅在旁邊拉了一下李睛的袖子,往前走去。張曉雅的手像推開一扇門一樣,伸入了黑暗之中,五指在眼前消失了,隨後是前臂,再然後是胳膊和大半個身子,最後完全被黑暗所吞沒,隱沒在無邊的黑暗中。

  一束光線從手中亮起,張曉雅用手電光朝裡面照了照,身後的李睛也打開了手電筒,第二束光線緊跟著第一束光線照射出去,對面的暀W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影子,在光暈中搖晃著,不停地變大。張曉雅的呼吸也開始沉重起來,雖然她知道那暀W的影子就是她自己的影子,是身後的李睛的手電筒發出的光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暀W的投影,但她還是忍不住心生遐想,她感覺那影子在這個屋子裡似乎就不完全是屬於自己的了,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甚至不隨著自己的動作而移動,而是自行飄忽地移動著。

  隨著光束的四處探照,人影也隨之亂晃起來,影影綽綽似乎並不只有她們兩人在這屋子裡。

  雜沓的腳步聲逐漸向裡靠近,在空曠的甬道裡回響著,在椈壑孜﹞斷地碰撞、不斷地被吸收被傳播,以至最終消散在黑暗之中,但是新的腳步聲又隨即響起,就這樣不斷地刺激著兩個人的耳膜。張曉雅這時候才意識到她們兩個人走進這個禁地或許是一個錯誤。

  桌上的酒下得很慢,羅蒙端著酒杯半晌不語。葉青則是目光飄忽地想著心事,一瓶瀘州老窖喝了良久卻還未減半。中午,羅蒙拉葉青出來喝酒,李睛和張曉雅早早吃了飯便溜回葉家老宅探險,留下兩個男人慢慢喝酒。小飯館的老闆坐在外面樹蔭下抽煙,悠閒地望著對面的青山,並不催促葉青他們。

  羅蒙將酒杯伸到葉青面前與他的杯子輕輕撞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也不看葉青,仰首將杯子裡的酒一口喝下,隨即又斟滿了。又恢復瞭望著杯子發呆的樣子。葉青緩緩地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了,說:“羅蒙,我怎麼看你好像有心事兒似的,有什麼事兒你就說吧。”

  羅蒙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他舉起杯子,又是一杯。隨即又斟滿。在他的眼睛深處泛出一絲深深的不安。終於,他說:“葉青哥,那個關於清水湖的傳說,你說是真的嗎?”

  葉青說:“什麼傳說啊?清水湖那麼多傳說,你問的是水神娘娘啊,還是白骨夫妻?”

  羅蒙說:“就是那對打魚的夫妻,你說真的有這樣的事兒嗎?”

  葉青沉吟了片刻,說:“其實從我們家族的記載上來看,那件事是真的發生過的,但是沒有那麼邪乎,我家那個惡少吃魚死掉是真的,其他的就不可靠了。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羅蒙說:“那照你以前說的,那個打魚的丈夫不單是毒死了那個惡少,還連累了很多無辜的人,所以清水鎮的人從此才不吃湖裡的魚了,是這樣嗎?”

  葉青說:“照記載上是這樣說的。至於水神娘娘給他什麼復仇的法力之類的,應該就是後人的杜撰了。”

  羅蒙說:“那麼他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呢?傳說裡說他憑藉著自己的力量無法復仇,於是就去藉助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力量,就是水神娘娘的怨咒,憑藉著它為自己心愛的人報了仇,可是也殃及了那些無辜的人,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呢?”

  葉青愣了一下,說:“從他為自己心愛的人報仇的角度來說,沒什麼不對,我想他本身也沒有想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吧。或者是他的心已經被仇恨填得滿滿的,根本就不會再考慮是對是錯了。只想著報仇,只要能報仇,再怎麼樣都無所謂。悲劇人物往往也是製造悲劇的人物,他給自己報了仇,卻使很多家庭也失去了親人,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也是凶手。”

  羅蒙聽到凶手這個詞不由得微微一震,一口酒哽在咽喉,臉色頓時緋紅。他咳嗽了兩聲,喝了一口茶,說:“也許事情本來不是向著他設想的那樣進行的,到了最後他也無法控制了呢,我想也不能完全怪他吧。”

  葉青看了他一眼說:“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反常啊,不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吧?”

  羅蒙笑了笑說:“哪有什麼事兒啊,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出國這幾年在外面見過太多的風風雨雨、是是非非,回到國內也感覺與從前大有不同了。似乎人與人之間很難再互相信任了,而朋友都疏遠了,除了幾個一起長大的朋友。真的,葉青哥,我回到國內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那種歸屬感並沒有,就像是一個遠遊的孩子回到了家,家中卻無人理睬,那種失落感十分明顯。”說著舉起酒杯與葉青乾了一杯。

  葉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人情冷暖自古如是,我們只要把握自己的心就好了。無論走到哪裡,你的心純真,你就依然會有純真的朋友。”

  羅蒙點頭稱是,兩人都沒有什麼興致再喝,於是會鈔起身,羅蒙晃晃悠悠地走出小飯館。葉青說:“你還行嗎?要不我送你回家?”

  羅蒙搖搖頭說:“不用啦,我沒事兒,我自己可以回去。”突然,羅蒙又站住了,表情嚴肅的回身對葉青說:“葉青哥,你這些天還是要多注意點,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怕你會有危險!”

  葉青道:“怎麼會呢?”

  羅蒙道:“這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最近在你身邊發生了這麼多事兒,我怕你也會有什麼不測,還是多注意點的好。你也回家去休息吧,嫂子還在家等著呢,我先走了。”說著搖搖晃晃地回家去了。

  葉青搖搖頭也往回走,下午的陽光照在葉青的肩膀上,一絲暖意在身上涌動。

  黑暗在這裡仿佛有了質感,手電筒的光線也不能夠完全穿透那濃重的黑暗,只能勉強撕開一個黑暗的豁口,而這豁口後面等待張曉雅和李睛的又會是什麼呢?張曉雅只感到一顆心怦怦亂跳,似乎馬上就要跳出胸腔,蹦將出來。她記不清他們拐了多少個彎,但是總是籠罩在黑暗之中,兩人並肩而行,身後就留給了黑暗。似乎有冷冷的小風在吹拂著她的脖子,張曉雅感到一陣氣悶,越往裡走,鼻息裡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就越重。但是隨著甬道的傾斜,她知道,她們已經走到了地下。她拉著李睛的手,李睛的手滲出了一層汗水,濕且冰冷。甬道長得似乎沒有盡頭,張曉雅感覺就好像走進了一座千年古墓,周圍是一雙雙隱藏在黑暗中的充滿幽怨的眼睛,它們貼在潮濕的椈壑W冷冷地看著自己和李睛兩個人。

  終於,在拐過最後一個彎的時候,手電筒的光束照到了盡頭的椈嚏C張曉雅環視了一下這裡,這是一間狹小的方形空間,只有靠晹酗@張矮幾,此外別無他物。也不見有什麼另外的出路,就只是光禿禿的椈嚏C張曉雅略有些失望地望著這間想象中無比詭異的地方,竟然是這樣的平常。

  身後李睛的聲音傳過來:“怎麼樣?曉雅,失望了吧,我就說了這裡什麼也沒有,這下該相信了吧。”張曉雅扭頭看了看李睛,在手電筒昏暗的光裡,李睛的臉異常蒼白。

  張曉雅對李睛說:“也不一定啊,很多寶藏的埋藏地點表面上都是平平無奇的,比如說古代有很多的墓葬都不設地上墓碑和墓地,就是一片平地,誰也不知道地下埋的有很多的陪葬品,這樣死者就可以永遠和那些陪葬品睡在一起而不被人打擾了。”

  李睛呸了一聲說:“這丫頭,在這裡就不要說什麼墳墓了!你還嫌這裡不夠陰森啊?你再亂說我可就先出去了啊。”

  張曉雅吐了一下舌頭說:“好好,不說了,尋寶開始啦!”說著就四下裡仔細察看。突然咦了一聲,湊到椓簬e仔細看了看,喊道:“李睛姐,這暀W有字啊!”

  李睛已經聽葉青說過他在暀W發現了從前被關在這間黑屋子裡的人留下的字跡,於是說:“是那些以前被關在這裡的人留下的字跡。”說著也湊上去看。兩人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文字,那一道道或扭曲、或狂躁的筆劃,就像是來自地獄的留言。這是一群靈魂備受煎熬的人留下的痕跡,有懺悔,也有怨恨,但是更多的卻是表達了一種絕望的恐懼。

  當她們看到葉雪留下的字跡時,不禁心生同情,仿佛眼前出現了這個可憐的柔弱女子,在這暗無天日的黑屋子裡卻懷著一顆善良的心,默默地忍受著、期待著。看了一段葉雪的留言,張曉雅已經是淚流滿面,李睛也在偷偷掉淚,不忍再看。

  李睛擦掉眼淚對張曉雅說:“葉青說晲切晹酗@處古怪文字,他也不認識那是些什麼字,你去看看嗎?”

  張曉雅聞聲走到晲仇B,用手電筒照去,果然在靠近晲云漲a方有一片古怪的文字,字跡斑駁,字形猶如古篆,蜿蜒曲折,顯然是年代久遠。張曉雅看了片刻失聲叫道:“這是道教的秘密文字啊!”

  李睛聽她這麼一說也湊過來,問:“怎麼?你認得這些文字嗎?”

  張曉雅搖搖頭說:“我不認得,可是我爺爺認得。我從前看見他也寫過這樣的字,我說剛才第一眼看上去就很眼熟呢。我們把它抄下來,帶回去給爺爺看看,讓他給解釋一下是什麼意思。”說著就從隨身背的小包裡拿出了紙筆,李睛接過手電筒給她照亮,一支手電照在椈壑W,另一支手電照在紙上。張曉雅一筆一劃地描摹著暀W的古怪文字,十分吃力地辨別著由於風化造成的缺損筆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睛只覺得兩隻手已經酸麻無比了,張曉雅才描摹完。剛把紙筆收進包裡,卻聽見從甬道裡似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嗒嗒嗒地朝裡面走來。兩人心裡都是一驚。張曉雅伸出頭望去,只見一片黑暗,誰會摸黑進來呢?要是葉青進來一定也會拿著手電筒的吧。只有在黑暗中生存的東西才會這樣習慣於黑暗。張曉雅想到這裡不由得一陣心慌,她朝著甬道大聲地喊:“誰呀!”一邊用手電筒照過去,昏黃的光線裡沒看到有什麼人,可是甬道有那麼多拐彎,也或許那個人就躲在甬道的某個轉彎處。

  張曉雅拉了李睛朝外面走去,兩個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來得無論是人還是鬼似乎都是不懷好意的,而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怎麼應付得了?

  張曉雅對李睛說:“一會兒我推開他,你先跑,跑出去就喊人來!”

  李睛說:“不!要跑就一起跑!”正說著拐彎就在眼前了,兩人深呼吸一口,猛地拐了過去。在手電筒昏暗的光線下,前面不見人影。只有空落落的甬道。她們就這樣一個彎一個彎地轉過去,終於來到了門口,卻還是不見人影,一路上也沒有聽見腳步聲了。也不知道是那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還是消失在了黑暗的椈壑丑C

  黑屋子的門緊緊地關著,李睛記得她們進來的時候不曾關門,或許是門自己關上了。兩人上前拉門,門卻是紋絲不動。兩人心裡又是一驚,奮力去拽那木門,卻是毫無用處,那門顯然是被人從外面關上了。

  緊接著,身後黑暗的甬道裡似乎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正在慢慢地朝這邊靠近,兩人忍不住用手拍門,嘴裡狂呼:“救命啊!來人啊!葉青!來救我們!”

  恐懼在一點一點地逼近,兩人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張曉雅的眼睛驚恐地盯著那最後一道拐彎,似乎馬上就會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拐彎處慢慢地轉出來,一邊冷笑著一邊朝她們逼近。而李睛幾乎癲狂地拼命呼喊著拍打著門板,聲浪在甬道裡不停地撞擊著。

  突然,門朝裡猛地推了一下,李睛和張曉雅一愣,心中又是一緊,這門外的又是誰呢?正在這時,卻聽見葉青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李睛,你們在裡面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




2006-11-8 07: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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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八章 古怪文字
  一張紙平攤在老人面前,老人猶如老僧入定一般,香爐裡檀香將燼了,余煙裊裊。燭光搖曳中,老人的雙眼似睜非睜,似閉非閉,卻不曾瞟過一眼那張寫滿古怪文字的紙頁。三個年輕人站在身周,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默默地注視著老人。

  良久,老人抬起雙眼,望瞭望三個年輕人說:“這些字我是認得的,不但認得,我早在幾十年前就看過了。那是我們青城正一道的密語箴言,是我的師祖留下的。”說到這裡,那老人頓了頓,望著葉青說:“當年我們祖師爺雲遊至此,為你們葉家修了這麼一座宅第,他老人家仙去之後,曾留言要後世徒孫多多照顧你們葉家。所以,當我師祖來到此地,一望之下,不由大驚,你葉家本來絕好的風水卻被人做成了煞氣沖天的凶宅。師祖修為不及祖師爺,但也是道法極高之人,他在你葉家逆龍隱宅之中至陰之處留下了這段箴言,箴言裡飽含著一個絕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卻不是我師祖發現的,而是葉家的葉致遠告知我師祖,再由我師祖將它寫入箴言,一則鎮宅固位,二則保守秘密。縱使是葉家子孫對其中秘密也不得而知。百年之後,我師傅尊師命,在這清水鎮上尋了一個徒兒,這個徒兒便是老朽了。”

  葉青等人如聽神話般的,瞪大了眼睛,幾乎都快忘了他們來是為了找老人解開這古怪文字的秘密的。

  老人又說:“我本是修道之人,終身未娶,其實曉雅的父親並非是我的親生兒子,而是我在清水湖畔撿來的孩子,他也是被村夫愚婦祭祀水神娘娘的祭祀品。唉,我這一生,從清水湖畔一共撿過兩個孩子,一個就是張曉雅的爸爸,另一個……”老人望著葉青說,“另一個就是你叔叔家的孩子葉雪。”

  葉青啊了一聲,問:“爺爺,您說的都是真的嗎?小雪真的不是我叔叔的孩子嗎?”

  老人冷笑一聲說:“你叔叔在文化大革命的武鬥中不止丟掉了一條腿,他終身不能有孩子了,當日我撿到那孩子,還沒走出多遠便碰見你叔叔,他央求我將孩子送給他,讓他也有一個養老送終的後人。我當時心一軟,便答應了,想葉家的後人怎麼也不會虐待這孩子,誰知道後來……唉,是老朽當時眼拙,修為太淺啊!”

  葉青和李睛心裡不由同時暗說一句:“難怪。”怪不得叔叔如此狠心,原來雪兒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縱使這樣,對雪兒也未免太過於狠心了。

  而葉青的心裡此時翻涌不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不是他葉家的人。可是轉念一想,所謂血脈不過是有著相同的基因,而親人則是需要有親人的情感,有情則是一家人,無情縱使是至親血脈不也是會自相殘殺嗎?隨即釋然,坐下靜聽老人說話。

  老人似乎能夠看透葉青的心思,目光中帶著嘉許的神情看了葉青一眼,他又接著說:“老朽終身修道,卻礙於天資駑鈍,久久徘徊於道門之外,不能破門而入,以至於數十年光陰彈指而過,而老朽也將不久於人世了。世間榮辱,老朽本不掛懷,只是你們這些後生,卻成了老朽的牽掛。所以這箴言……”說到此處,老人竟閉口不語了。

  張曉雅在一邊急道:“爺爺!”張曉雅也是第一次聽到爺爺說起這些,說到自己和父親竟然和爺爺沒有血緣關係,不由得也是心亂如麻,便似乎失去了源頭的水流,一時間不知該往何處流去。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張曉雅的頭,說:“孩子,人世間一切皆如鏡花水月,過眼煙雲,一切皆不可太過於執著。你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你我之間雖無血緣,卻更勝親爺孫,這便足夠了啊,你說是不是呢?曉雅?”

  張曉雅嚶嚶地伏在老人的膝上哭了起來。老人不住地撫摸著曉雅的頭,眼神中似也有一絲傷感,卻是極淡。老人說:“本來我也不打算告訴你們這箴言的含義,因為福禍難料啊。可是我這一走,怕是世上再無人與你們解答這個疑團了。罷了,索性福禍由天吧。”說著顫巍巍拿起了那張紙。張曉雅也抬起頭來,擦淨了眼淚。

  老人說:“這箴言上有一部分說的是你葉家一個重大的秘密,也是我們清水鎮一個重大的秘密。你們三人必須發誓,不將這秘密泄露於世。”言罷目光炯炯地望著三個人。

  葉青、李睛和張曉雅立即站起來起誓。誓言完畢,老人嘆了一口氣說:“不是我不信你們,而是這秘密確實重大,要不然師祖也不會用箴言寫在你葉家的家牢之中了。要緊的一共四句,我這就給你們念出來。”

  葉青等人都凝神傾聽,只聽老人說:“雲煙富貴不足留,葉氏逆龍隱春秋。水神縹緲信難求,捨身取義無化有。密洞鎖匙先人留,洞中仙藥勿輕求。一朝流入俗世間,人間處處毒堪憂。”

  老人念完,似乎極疲累,神情萎頓地說:“箴言有關你葉家秘密的就只這四句,但是先師曾反覆告誡,此秘密一出,世無寧日,至於這四句說的是什麼,老朽也是不甚清楚。好了,你們去吧,我累啦。”說著盤起雙腿,閉目打坐。

  眾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待出去之後,張曉雅說:“葉青哥,你說那幾句非詩非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葉青沉思著搖搖頭說:“我也不太切定,似乎是說在我家黑屋子裡果然有什麼玄妙,可是那裡我們已經幾次去過了,今天下午你們不也去了嗎,不但沒有發現什麼,反而給嚇得半死。”

  李睛白了葉青一眼說:“你才嚇得半死呢,我們被關在裡頭自然緊張了。”

  張曉雅說:“還是先研究一下這幾句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吧。第一句:雲煙富貴不足留,葉氏逆龍隱春秋。顯然是說有關寶藏的,似乎是說葉家的寶藏就藏在逆龍隱宅,也就是黑屋子裡。你說對嗎?李睛姐?”

  李睛說:“嗯,我覺得有道理,看這幾句話並不深奧,前面一句說不足留,其實還是留了。留在那裡了呢?後面一句給了提示。但是問題是它並沒有指出寶藏的確切地點啊?我們都去過黑屋子,卻誰也沒有發現有可疑之處吧,這才是關鍵呢。”

  葉青說:“先不管它的確切地點,只要是知道在黑屋子裡我想我們一定可以找到的。下面看第二句:水神縹緲信難求,捨身取義無化有。這句似乎說的是水神娘娘廟了。”

  李睛說:“是啊,這句其實跟你家那本《葉族遺事》裡記載的幾乎一模一樣啊,只是仍然是含混不清的話。但是應該可以肯定水神娘娘廟是存在的。”

  張曉雅說:“這後兩句最是叫人費解,什麼‘密洞鎖匙先人留,’這裡所說的鎖匙是開啟水神娘娘廟的鎖匙呢還是開啟葉家寶藏的鎖匙?這鎖匙又存放在哪裡呢?”

  “是啊,還有這句‘洞中仙藥勿輕求’,既然是仙藥又為什麼不讓求呢?難道也跟第一句一樣說的是反話嗎?可是結合後面的‘一朝流入俗世間,人間處處毒堪憂。’來看,似乎這仙藥真的會有什麼危害,甚至比毒藥都厲害。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呢?”李睛說道。

  葉青說:“這幾句話全都是含混不清,意義不明,每一句都需要再進一步去尋找答案,也許伴隨著答案出來,我們才能真正明白這幾句話的含義。不如我們先從黑屋子入手,再去看看,我們一點一點地把黑屋子搜遍,我想總會發現一些什麼。可能只有先找到黑屋子的秘密才能進一步去解開其他的秘密。你們說呢?”

  張曉雅和李睛對視一眼說:“也只能這樣了。”

  葉青說:“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張曉雅說:“等等。”說著從一個背包裡翻出一個特大號的應急燈,看來她是被下午在黑屋子裡那令人窒息的黑暗給嚇住了,於是將她以前野營用的大號應急燈也拿了出來。葉青看了看說:“也好,光亮強一點兒或許能夠發現以前看不見的東西呢。”於是,三個人又重返葉家老宅。

  再次站在黑屋子門前,對於張曉雅來說是一場考驗,有些事兒你只有經歷過了才能夠感受到那種恐怖,否則無論別人怎麼給你描述也都不及你感受的十分之一。而一旦你感受到了,你是萬萬不願再次進入那種恐怖的境地的。

  葉青推開門,領先進去了。身後是李睛,最後是張曉雅。張曉雅和李睛人手一個手電筒。葉青則提著那個大號的應急燈。應急燈強烈的光線向黑暗的甬道射去。葉青站在門口說:“我們不要走得太急,慢慢看,一段一段地找,看看暀W、地上有什麼符號或者是古怪的痕跡,或許以前我們真的忽略了什麼。”

  三人慢慢朝裡走去,光束四處照著,在暀W慢慢地移動,土暀W那一道道令人觸目驚心的抓痕此時清晰地呈現在三人的眼前。張曉雅只感覺頭皮發麻,這都是什麼留下來的抓痕啊?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行為,如此暴戾,如此的癲狂。張曉雅直勾勾地盯著那些抓痕,竟似被攝去了魂魄一般,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直到葉青看出來不對,用力拍了她一下,方才清醒。張曉雅長長地喘出一口氣來,說:“好了,我沒事兒了。”

  李睛嘴裡念叨著那一句:“雲煙富貴不足留,葉氏逆龍隱春秋。肯定這裡面有文章!”她一邊念一邊不由自主地朝更深處走去,完全沒有意識到葉青兩人並沒有跟過來。她手裡拿著手電筒,恍如夢遊般走著,黑暗緊跟在她身後,遠遠看去,只見她一個黑黝黝的背影。

  葉青再轉頭卻不見了李睛,他朝前面的甬道望去,一片漆黑。應急燈的光照過去,甬道裡空空如也,早不見了李睛的身影。葉青急了,連忙呼喊:“李睛!李睛!你在哪?” 聲音嗡嗡地傳出去,卻不見回音。

  李睛聽到葉青的聲音傳來,卻不知道那聲音是來自身前還是身後,只覺得甬道裡全是呼喊聲,一時間不禁茫然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一個人跑到這裡了,她邊往回走邊喊:“葉青,我在這裡!”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身後全是令人恐懼的黑暗,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小跑起來,光束亂晃起來,似乎有影子在暀W飛舞,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她拐過一道彎,猛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她面前,她正要驚叫,卻被那人一把摟住了,是葉青。張曉雅也緊緊跟在葉青身後。葉青對他們說:“我們大家別單獨行動,一起走。”

  李睛定了定神,說:“我剛才想那幾句話想得入了迷,不由自主地就走到裡面去了。我剛才似乎想到了什麼,卻被你們一吵給吵沒了。”

  三人繼續往前尋找,一直走到了黑屋子的盡頭,在那間窄小的密室裡,葉青他們將每一面椈應ㄔJ細地查看著,但是除了那些斑駁的字跡並沒有一點痕跡。張曉雅甚至在暀W不停地敲著,可是拳頭敲打在椈壑W發出沉悶的低音,顯然,後面是實心的土層。張曉雅這麼一敲倒是提醒了李睛,她想起那個裝著《葉族遺事》的木箱子的機關便是靠敲打來開啟的,於是她把想法說了,三人便咚咚咚地在四壁上敲了起來,又從密室一直敲到甬道,直到手都敲紅腫了,也不見動靜。

  張曉雅一屁股坐在棆銂爾G幾上,說:“到底在哪裡啊?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手都快敲腫了。我覺得這個辦法不對。就這麼大一間屋子,我就不相信我們找不到。”說著從背包裡取出一個野營鏟,在密室的地上挖了起來。地面都是土地,略帶潮濕,卻很堅硬,張曉雅挖了幾鏟,卻只挖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小坑。

  李睛笑道:“你這才真叫掘地三尺呢,這土地這麼堅硬,要是讓我們把這黑屋子挖個遍那還不累死啊。”

  突然,李睛停住了,她似乎又捕捉到了什麼,她彎腰捏了一把地上的土,沉思著。突然,她問:“葉青,我們進來的時候,你注意到門口的地板上是什麼材質的?也是土層嗎?”

  葉青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說:“沒注意,不過似乎與這裡不太一樣,你是說我們都認為寶藏的入口一定在最裡面的密室,而忽略了門口那個很顯眼的地方?”

  張曉雅站起來說:“對呀!那第一句‘雲煙富貴不足留’,我們都理解成反話,認為是:葉家留有寶藏。但是也可以這麼理解:財富總是像雲煙一樣,來了去,去了來。這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地方正是門口啊!”

  三人快步走到黑屋子的門口,燈光照過去,地面上鋪著一層青石,雖有泥土覆蓋了薄薄一層,用腳一蹭,青石的質地還是顯現了出來。整個黑屋子裡只有這一處是鋪著青石的,看來就是這裡無疑了。三人不禁興奮起來。葉青去拿了工具,三人先將表面的一層薄土清理掉,露出了橫向排列的7塊青石板。葉青敲了敲那青石板,似乎在第四塊石板下有些異樣。於是,葉青用撬槓插入石板縫隙,使勁一撬,石板鬆動了,李睛和張曉雅上前幫忙,三人合力將石板掀了起來。

  石板下面露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凹陷,下面也全是青石構成的,卻不知使用幾塊青石拼成的。在那凹陷處,正中間有一個類似鎖孔的縫隙,卻是極大,有兩寸余寬。張曉雅歡呼一聲說:“找到了!你們看,這個就應該是鎖眼了。不過,看樣子這鑰匙似乎不小呢。”

  葉青說:“沒有鑰匙我們也進不去啊!也不知道這地下有多少青石。看來那第三句就是說的鑰匙的收藏之處了,‘密洞鎖匙先人留,洞中仙藥勿輕求。’”

  李睛說:“難道說開啟寶藏的鑰匙在水神娘娘的密洞中嗎?可是水神娘娘廟又在哪裡呢?”

  張曉雅說:“那就要看第二句了,第二句是:”水神縹緲信難求,捨身取義無化有。‘好像是說要捨身取義才能找到水神娘娘廟,可是怎麼捨身取義啊?難道要我們自殺不成啊?“

  葉青的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念頭,他對李睛說:“你還記不記得《葉族遺事》上記載的關於葉致遠和陸楚瑜進水神娘娘廟的那段?當時他們回來全身濕透,這是不是說水神娘娘廟其實是在清水湖底呢?”

  李睛說:“嗯,雖然有可能是這樣,可是清水湖那麼大我們總不能下水把湖搜個遍吧。何況這個捨身取義是有些危險的,我們總不能真地去跳水自殺吧?”

  李睛這最後一句“跳水自殺”卻在葉青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他定定地看著兩人說:“我知道水神娘娘廟在哪裡了!從前我們小時候在清水湖邊的大岩石上玩跳水,那塊大岩石下面的水裡就有著黑黝黝的岩洞,我小時候曾經看見過。並且那裡也是五彩怪魚出沒最多的地方。”葉青的腦海又回想起那次的跳水:身子不斷地往下沉,眼前開始是深綠色,後來逐漸的光線越來越暗,湖底是墨綠色的幽冥世界,一尾怪魚擦著他的臉龐掠過,前面是參差的怪石,在宛如利齒的怪石叢中,一個幽深不見底的黑洞呈現在眼前。然後是身下,一團白色的東西逐漸向自己靠近,那是兩具互相擁抱著的白骨,水泡從嘴裡不斷地冒出。

  李睛突然看見一個人影悄然靠近他們,一道白光射向葉青。李睛大喊一聲:“小心!”旋即推過葉青,擋了上去。李睛只感覺手臂微微一麻,隨後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幾個黑影迅速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包圍了他們三人。當先的竟然是那個日本人藤野三郎,其他人卻是沒有見過的生面孔,藤野手裡還拿著一根尖刺模樣的東西,正朝葉青他們逼近。葉青大怒,狂叫著撲了上去。藤野冷笑一聲,將手中的尖刺平舉刺向葉青的心臟。

  卻聽見當的一聲,一個灰影出現在當場,手中一片青光,當當聲不絕於耳,轉瞬之間便將藤野逼到了晲丑C葉青和張曉雅這才看清來人竟然是曉雅的爺爺,此時的他已經不見了一身的老態,哪裡還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人,卻是目光如炬,身法如龍。手上一口寶劍發出點點青光。

  張曉雅抱著李睛退到黑屋子裡,李睛說:“我不礙事兒。”說著額頭上卻滲出了汗水,臉色死灰。張曉雅心中大急,連喊道:“葉青哥!李姐有危險!”

  老爺子以一柄劍圍住包括藤野在內的那七八個大漢,卻是不落下風,他頭也不回說:“葉青!你趕緊去水神娘娘廟取藥!你媳婦是中了劇毒!”葉青一聽,心神大亂,急往外奔去。




2006-11-8 07: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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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幽靈現身
  葉青一路狂奔,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話不停地在心中響起:不能讓她死!不能讓她死!決不能讓她死!

  月光雪白,葉青的影子在山路上跳躍著,飛快地奔跑著。那條記憶中的小路在腦海里清晰起來,雖難行卻是近路。葉青不顧一切地狂奔著,山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鼻息裡湖水的味道越來越濃了。終於,他看到了那塊兒時嬉戲的巨石。他快步奔上去,站在崖邊。下面是漆黑的湖水,反映出粼粼的月光。沒有時間再想了,葉青也顧不上再想什麼,他縱身一躍,身子箭一般的直插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間從四面壓了過來,身體還在不斷地往下沉,氣泡從鼻子裡一串串地冒出去。周圍全是黑暗,是水中的黑暗,冰冷刺骨。葉青凝神向四周望去,忽見一線幽光,在前面不遠處。他屏息劃水,潛游過去。突然一大股暗流將他的身體推開,葉青的身體險些撞上那些參差交錯的岩石,他用腳砥住一處岩石,雙手使力,朝那一線幽光爬去。暗流似乎不止一股,交錯著封住了去路。葉青從一個岩石的縫隙間爬了過去,強大的水流幾乎壓得他渾身欲裂。終於,他進到了那個洞口。幽光便是從洞中發出來的。葉青記得小時候在白天裡卻沒見過這洞裡有光。窒息感強烈地刺激著葉青的胸膛,他拼命地劃水,朝著洞的深處游去,卻不知道那裡面是不是也有空氣?

  就在葉青感覺即將憋死的時候,終於他的頭躥出了水面。他猛地吸了一口空氣,純淨的沒有任何污染的空氣。他緩過神來,朝四周看去。他身子仍在水中,他從水裡萊隼矗u⑾終饈歉鮃徊糠衷謁鄴h徊糠衷謁系納蕉礎D怯墓饈譴友沂g戲⒊齙模豆伎檡T朗鞘裁炊薕揣桴珣D褂新罰忽撙o蟶畬ρ由熳擰@錈嬡詞嗆鄺聹褚黃_R肚嘣諫砩廈}嗣_皎鰖ippo打火機拿在了手裡,他擦了擦水,試著打了打,微弱的火星冒出來,瞬間就滅了,他一邊朝前摸索,一邊不甘心的打著,突然一下,手上的打火機亮了,小小的火焰卻帶來了可貴的光亮。他快步走進洞中。一進去,前面就出現了一個極為寬闊的大山洞。山洞中間是一間樣式古樸卻極小的小廟。葉青快步走過去,那廟門上的橫匾寫著:水神娘娘廟。果然就是這裡了!葉青正要進去,卻看見門前一塊大石上豎插著一把很大的銅鑰匙,他湊近了用打火機照亮了鑰匙,那鑰匙有兩寸余寬,鑰匙柄上刻著兩個字:靜山。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祖先葉致遠號靜山,那麼說這柄鑰匙就是他留下的了。葉青用力拔出鑰匙,入手極沉。隨後葉青走進水神娘娘廟。只見神龕裡是一尊裝束古怪的神像,似乎是個女人。葉青用打火機點燃了石質的香案上的蠟燭。小廟逐漸亮了起來。

  葉青凝神看那神像,卻感覺那裝束不像是漢族女子,倒更像是少數民族婦女的裝束。供桌前有一塊大石。石上有一個小池子。裡面不知是些什麼,又像是膠又像是水,細看之下,卻又像是在蠕動著的活物。這難道就是仙藥嗎?葉青遲疑著。

  卻看見大石一側刻有文字,他俯身去看,寫的是:“水精靈藥,神秘莫測,死者可生,生者可死,凡夫俗子,慎勿取用。”看來就是這個了,葉青眼睛瞟到供桌上還有一個瓷瓶,於是拿過來盛了一瓶那湯水,將木塞塞好,一手提著鑰匙,走出了水神娘娘廟。

  等葉青出了水神娘娘廟,從湖水裡爬出來的時候,月已西斜了。他快步往回跑去,一心想著趕緊讓李睛把靈藥服下,卻沒有注意有個影子在悄悄地向他靠近。衣服濕乎乎地粘在身上,一陣山風吹過,葉青忍不住在風中瑟瑟發抖。突然一個黑影擋住了去路。葉青收住腳步,那黑影穿著長長的黑色雨衣,看不清面目,頭臉全都隱在雨帽中。葉青冷冷地說:“你要幹什麼?請你讓開!”那人突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很奇怪,仿佛像是某種咒語,他對葉青說:“你累了,你再也走不動了,你該休息了。躺下來美美地睡上一覺,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啊,你躺下就可以看著它們了。”他的話語聲調裡帶著一種奇特的魅力,像是一種召喚,葉青果然忍不住抬頭要去看天上的星星。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高喊著:“不要聽他的話!”隨著聲音衝出來一個人,他迅速站在了葉青和那黑影之間,手裡提著一根木棍。來的竟然是羅蒙。葉青詫異道:“羅蒙,你怎麼來了?”

  羅蒙說:“別的回頭再說,別聽他的話,他要對你使用催眠術!”

  那黑影冷笑一聲:“嘿嘿,我非要使用催眠術嗎?”說著手從黑雨衣裡伸了出來,手上是一柄雪亮的匕首。他說:“把東西留下,我可以放你們走!”

  葉青說:“什麼東西?你要什麼?你究竟是誰?”

  羅蒙說:“葉青哥,不要相信他,他是個魔鬼!”

  那黑影突然很奇怪地望著羅蒙又是一陣冷笑。

  羅蒙臉色鐵青,突然撲上去,揮舞木棍打了過去,那人始料不及,往後一仰,雨帽滑了下來,露出一張臉來。那人竟然是陳演武。

  羅蒙說:“葉青哥,你先走,我攔住他!”

  葉青搖搖頭,反而上前一步,身上沒有武器,只得舉起那把銅鑰匙。然而,陳演武已經逼到近前了,他的眼睛裡散髮出一種妖異的神色,望著葉青和羅蒙說:“放手吧,放手了就解脫了,放手吧,你的手已經無力了,手臂一點點地軟下去,慢慢垂下來……”

  葉青覺得手臂上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眼看就要拿不住鑰匙了。

  這時候,羅蒙猛地撲了出去,卻被陳演武一刀刺入了羅蒙的身體,葉青大驚,急撲上去,被陳演武一腳踢開,手上的鑰匙也跌出去很遠。羅蒙萎頓在地,陳演武獰笑著:“哈哈哈,反正你們都得死!搶什麼先啊!”說著一步步逼近葉青,手上的匕首再次舉起。

  一個聲音在黑暗裡響起:“放下你的手。你的手已經不屬於你了。”那聲音冰冷,不帶一絲人氣,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聲音。一陣山風吹過,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陳演武果然緩緩停住了動作,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朝四周望去,在黑暗裡慢慢走出了一人,全身籠罩在一件黑色的雨衣裡,看不見面目,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死神。

  那人緩緩地走過來,對著陳演武說:“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是刀嗎?不,不是刀。你手上拿的是罪孽!是的是罪孽!”他的聲音並不高,但在陳演武的耳邊卻是一聲聲驚雷,直劈得他渾身亂顫,搖搖欲墜。他努力地站直身子,顫抖地問:“你,你是誰?”

  那人低沉地說道:“我嗎?一個死人而已,是的,我是一個已經死去了的人。而你呢?你又是誰?你還知道你是誰嗎?不,你已經不知道你自己是誰了!你的全身裡都是罪孽,你的每一滴血裡都是惡毒的詛咒,你已經不是你了。”

  陳演武突然感覺很混亂,是啊,自己究竟是誰?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一時間天旋地轉,就要支撐不住,突然手上的匕首扎到了他的大腿,刺痛令他驚醒。他突然狂吼著衝了過去:“不管你是人是鬼,看我殺了你!”匕首上寒光一閃。那穿黑雨衣的人動也不動,似乎刀子並不是要刺向他。又或者他真的是個死人,這一刀刺過去對於他來說也無所謂。他帶著輕蔑冷冷地笑著。那刀尖就要插入他的身體,葉青躺在一旁瞪大了雙眼,卻發不出聲音來。

  一聲槍響結束了這個似乎停頓了的場面,陳演武的身體向後飛去,撲通一聲落在地上。郭松揚的身影出現在葉青等人眼前。

  那黑影慢慢地退向黑暗,葉青卻大喊一聲:“陸柏!”

  那人果然全身一震,停了下來。他從雨衣裡伸出手來,那手蒼白無比,手上拿著一個注射器。他對葉青說:“把你從神廟裡取的東西拿來,那東西救不了李睛,這才是解藥。你趕緊拿了解藥去給她注射,再晚就來不及了!”

  葉青這時已經聽出來,那聲音就是陸柏。他接過注射器,又將那瓶靈藥交給陸柏,說:“這靈藥有毒嗎?難道你去過水神娘娘廟?”

  “是的,這藥或許可以暫時救命,卻有極大的危害,不能使用。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現在救人要緊,你先去救人,我們回頭再說。”說著,走到羅蒙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羅蒙說:“陸柏哥,你真的是陸柏哥!原來你沒有死啊!我不要緊,你們先去救李姐!”

  陸柏拉住了葉青的手說:“兄弟,先去吧。我來看護羅蒙,他不要緊。”

  葉青點點頭,說:“我先去了,我們一會兒見!”說著飛快地朝鎮子上跑去。郭松揚走到陸柏和羅蒙面前,羅蒙說:“還有一個人。”

  郭松揚說:“你是說江月吧,她已經被我們抓住了。”羅蒙點點頭。郭松揚深深地望了陸柏一眼說:“那邊鎮子上還有事情需要處理,羅蒙就拜託你了,這次我希望你不要消失了。”陸柏沒有說話,只是在給羅蒙包紮。

  葉青奔到葉家老宅的時候,卻見四處都是警察。張曉雅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看見葉青就連忙喊道:“葉青哥,快點快點!”說著帶著葉青奔到一間屋子,李睛臉色鐵青地躺在床上,人已經昏迷了。一個法醫模樣的人在一邊連連搖頭。葉青二話不說,衝上去拿出注射器,就要給李睛注射。那法醫忙道:“哎,你幹什麼?!”卻被一個人拉住了,原來是郭松揚趕回來了。郭松揚示意法醫張亞喬不要阻攔,張亞喬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

  一針注射下去,李睛的臉色開始慢慢紅潤起來,隨後她發出了輕微的呻吟。眾人都覺得這解藥似乎真的很神奇,只盼著李睛馬上就能好。看著李睛安詳地睡著了,呼吸平穩,葉青的一顆心才算放下。葉青一言不發地守在李睛身旁。良久,一群人默默地聚集在葉青的身後。




2006-11-8 07: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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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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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四十章 真相大白
  葉青轉過身來,只見身後已經是一大群人。他一眼就在人群裡看到了江濤,不由得驚異萬分,再看過去,卻不見陸柏。於是他問在一旁椅子上靠著的羅蒙道:“陸柏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郭松揚噓了一聲,低聲說:“走,我們出去說話。”一行人魚貫而出。

  葉青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說話間望著郭松揚,希望他來解答。

  羅蒙遞過來一個紙袋,說:“他走了,他說你想知道的事兒都在紙袋裡。還說,你和江濤永遠都是他的好兄弟。”

  葉青急道:“你怎麼不攔住他呢。”但是看到羅蒙虛弱的樣子,又住口不說,他這個樣子的確是攔不住陸柏。郭松揚咳嗽一聲說:“好了,讓我們把這個事情從頭說起吧。”

  江濤望了羅蒙一眼,說:“葉青,對不起,我們騙了你。”

  羅蒙也深吸了一口氣說:“對不起,葉青哥,我們騙了你。其實我早就從日本回來了。”

  葉青更是糊塗,說:“噢?你們騙了我?江濤,這幾天你去了哪裡?我還以為你也出事兒了呢!”

  江濤訕訕地說道:“這些天我一直躲在城裡的一幢老房子裡,只有羅蒙知道我在哪裡,一直到我在暗中監視神木公司和陳演武的時候,被郭警官他們發現。”

  羅蒙也道:“其實事情是由我而引起的。我不該輕信江月和陳演武,上了他們的當,成為了他們所利用的工具。我只是想給小雪和陸柏哥報仇,並沒有想要傷害任何無辜的人,更沒有想要欺騙葉青哥,當我發現事情已經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時候,我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勇氣跟你說出整個事件的經過。這個時候,是郭警官找到了我。”

  郭松揚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還是我來說吧。”葉青點點頭,等著郭松揚的解釋。

  郭松揚說:“讓我們從頭說起吧,事情的起因其實是在你們高中畢業那年。葉青,你還記得那一年你和江濤帶了王啟明、陳隱文他們來清水鎮吧?”葉青點點頭。

  郭松揚說:“就是在那一次,王啟明強暴了葉青的妹妹葉雪。這件事當時似乎無人知曉,而實際上有一個人知道內情。這個人就是江月。她不知道怎麼得知了這個秘密,但是卻沒有對人說起過,一直到江月高中畢業去城裡找工作。當時江月並沒有找到什麼工作,身上的錢也快要花光了,眼看著就要被迫回到這座封閉的大山裡,於是她想起了那個秘密。那時的王啟明,正在青雲直上,江月寫了一封恐嚇信,要求王啟明給她一筆錢,這樣她就會繼續保守秘密。而王啟明這個公子哥又怎麼會怕一個鄉下妹呢?他不但沒有給錢,還把恐嚇信留在了手裡,揚言說:江月這是在敲詐勒索,如果江月再不知趣,前來騷擾,他就把手上的這封信交到公安局,讓江月坐牢。

  江月既害怕又不甘心,她恨這個王啟明。但是她又拿他無可奈何。江月左思右想,終於,她想到了一個報復王啟明的辦法。她故意把葉雪被王啟明強姦懷孕的經歷告訴了一直深愛著葉雪的陸柏。此時的陸柏正在辦理出國手續,他被一家日本公司看中,準備赴日深造,並參加那家日本公司的研究工作。

  在得知葉雪的遭遇後,陸柏震怒無比。江月之所以告訴陸柏,就是因為她知道陸柏不會坐視不理。果然,陸柏怒不可遏地去找王啟明算賬,而江月尾隨其後。陸柏與王啟明爭執中動了手,結果王啟明打昏了陸柏。當時陳隱文是在場的,甚至參與了對陸柏的毆打。他們都以為陸柏已經死了。於是把陸柏丟進了長江。

  這一切都被躲在一邊的江月看到了,但是她當時也很害怕王啟明他們會殺人滅口,於是沒敢聲張。兩年前,江月結識了陳演武,兩人開始秘密同居。後來又通過陳演武勾搭上了日本神木公司的中國地區經理藤野三郎,成了神木公司的雇員,其後又成了藤野三郎的情婦。

  再後來,日本神木公司找到了王啟明,要與千江商貿公司合作投資清水鎮的旅遊事業,並且特別提出了要求提供一種在清水湖裡特有的魚類——就是那種色彩鮮艷的不明淡水魚,為他們公司研究之用。王啟明不明原因,於是親自去清水湖考察,帶回了幾條那種樣子古怪的淡水魚。其中一條,他送給了陳隱文,自己留下一條,還有一條魚,則是給了當時任千江商貿公司副總經理的陳演武。王啟明從清水鎮回來就一直在考慮這魚有什麼特別之處,是否有巨大的商業價值,為什麼日本神木公司會對這種魚類特別關注。王啟明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一舉動卻為陳演武和江月提供了絕好的機會。陳演武先是假意反對與日方合作投資清水鎮的旅遊,實際上暗地裡一個計劃已經在江月和他的設計中形成了。

  先是由江月故技重施,她這次是將陸柏的死透露給了自己的堂哥江濤,在江濤的追問下,她又將葉雪的故事重複了一遍。她深知江濤的為人,知道江濤是不會耍什麼陰謀,一定是直接去找王啟明算賬。於是她假意嘆口氣說:唉,我們能怎麼辦呢,他做的這一切都是沒有證據的,你去找他也白找!江濤說:那你說怎麼辦呢?

  神通廣大的江月竟然聯繫到了神情氣質極像陸柏的羅蒙,甚至羅蒙所暗戀的人都與陸柏一樣,也是純真的葉雪。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江月讓羅蒙假扮陸柏,在同學會上出現,而有江濤作掩護,這個死而復生的陸柏便天衣無縫了。她對江濤和羅蒙說:如果王啟明和陳隱文沒有做過壞事兒,他自然不會害怕,也就沒有什麼關係。最多也就是個惡作劇。可是他們要是做了什麼那就一定會害怕,即使得不到法律的制裁也會使他們受到良心上的審判。本來對她的說法將信將疑的江濤和羅蒙聽她如此說也都覺得也只有如此了。並且她反覆告訴江濤,這件事兒一定不可以讓葉青知道,因為知道的人越多就會難以保密,也就難以使王啟明他們相信,陸柏真的是回來了。並且江濤他們也不想連累葉青,於是就連葉青都被蒙在鼓裡了。

  江濤先是分別打電話給王啟明、陳隱文和葉青,在電話裡透露出陸柏早就死了的信息,然後又利用他手上的相機製造了那幾張陸柏的靈異照片,進一步加深了王啟明的恐懼。為了不露出破綻,江濤也給葉青打了相同的電話。至此,江濤他們以為事情也就結束了。而他們不知道事情才剛剛開始。

  陳演武登場了,他穿上雨衣假扮陸柏的陰魂,裝神弄鬼,導致王啟明在極度驚恐中跳樓結束了他的生命。而陳隱文則精神崩潰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並且,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後來將王啟明的組織樣本送到省廳去檢驗,在他的屍體上發現了一種不知名的毒素,這種毒素可以急速地加快細胞的水解,讓屍體看起來就像是那個清水湖傳說中死去的公子哥一樣。事後也得到了證明,陳演武的這種毒素就是來自與之合作的日本神木公司。

  陳演武這個生活在人中的鬼,他心懷仇恨,恨王啟明壓在他的頭上,抑制了他的才華。更恨陳隱文這個親生哥哥,從幼時的欺辱到長大後的冷漠,他甚至恨陳隱文的幸福生活,以至於他要陳隱文自己親手毀滅這一切。在陳隱文從精神病院逃出以後,他利用催眠術,將本已神志不清的陳隱文控制住,實施了慘絕人寰的陳隱文殺妻案。爾後,他又在陳隱文稍微開始清醒的時候,提示他是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迫使悔恨絕望的陳隱文也跳樓自殺。

  當他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似乎已經是鬼的陸柏的身上時,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葉青。葉青與他並沒有仇。但是葉青不該是葉家的子孫。從江月處得知葉家極可能有一批埋藏的寶藏,甚至傳說中的水神娘娘廟也與葉家有關。這純粹是利益的驅使,日本神木公司與陳演武、江月合作,預謀從葉青的身上得到寶藏和水神娘娘廟的下落。於是,江月在李睛回家之前,在雨地裡偷偷丟下一條怪魚,然後躲在暗處看著李睛將那條魚撿回了家。他們的目的是想要讓葉青夫婦產生恐慌,使他們有機可乘。

  而日本神木公司,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公司,根據我的一個在日本警視廳的警官朋友提供的資料了解到,這個神木公司背景極其複雜。表面上他們是一家醫藥公司,開發和研製醫療藥品,但是,據說它有些高層研究人員甚至跟臭名昭著的日本細菌部隊731有著很深的淵源,並且近年來一些秘密生化武器的研究有傳聞也與這個跨國公司有關。神木公司不但進行生化研究,還與某些國際文物非法交易活動有染。於是,陳演武、江月與神木公司一拍即合,導演了這場鬼魂殺人的戲劇。不但如此,日本神木公司還打傷了幫我調查怪魚來歷的水產公司研究員劉驊,並將王啟明從清水鎮帶回去的幾條怪魚全都偷走了,為的就是阻斷我的調查方向。

  江濤和羅蒙都不知道,實際上陸柏並沒有死,他隨波逐流,被江水衝到岸邊。甦醒過後,也沒有再回去找王啟明,而是辦理了手續去了日本。令人想不到的是,接納陸柏的那家公司正是神木公司。幾個月前,陸柏獨自一人悄悄返回了中國。我也是在仔細查找了出入境紀錄之後才找到了陸柏的行蹤。對於陳演武和神木公司而言,葉青的另一個作用就是作為誘餌,引出藏在暗處的陸柏。

  後來事情的演變出乎江濤和羅蒙的意料,他們感覺江月他們似乎潛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陰謀。於是,江濤悄悄潛回江城市暗中調查陳演武以及日本神木公司。他也在猶豫,是不是要把事情的經過向警方報告。這個時候,我也正好為了水產公司的研究員被人打傷一案在監控日本神木公司的動向,在無意中發現了他。於是,這才終於真相大白了。“

  葉青疑惑地問:“那麼說一切都是江月和陳演武乾的了?可是陸柏既然也從日本回來了,他為什麼不露面呢?還有,我看見的那個半截鬼影又是怎麼回事兒呢?還有,日本神木公司為什麼也對那種怪魚感興趣呢?還有,江濤,你的手機怎麼會在黑屋子裡呢?”

  江濤說:“在回江城市之前,我發現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在你家附近轉悠,我就在暗中跟蹤他們,一直到了黑屋子。他們走了我也進去看了看,沒敢走太深,當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我嚇得使勁往外跑,手機可能就是那時候掉在裡面的。後來,我發現那幾個進你家的人就是神木公司的雇員。於是,我就跟羅蒙偷偷地監視神木公司。”

  羅蒙說:“其實自從我在你們同學聚會上扮演了一次陸柏之後,便再也沒有與江月和陳演武有什麼聯繫了。後來在得知王啟明墜樓身亡,以及陳隱文精神失常之後,我本以為是他們惡有惡報,但是後來聽說陳隱文的妻子也在家中慘死了,這是我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頭。那天本來我就是跟偷偷回城的江濤哥約好了一起去質問江月和陳演武的,結果卻意外的發現了慘死的陳隱文。後來我跟江濤哥決定在暗中監視陳演武和和江月,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這兩個人果然是真正的元凶。

  還有,葉青哥,你們雜誌社所發表的那篇恐怖故事是真實發生的事,我想那應該是我的一個同學寫的。其中的Y就是我,是我從清水湖給陸柏哥帶去了一條怪魚。而那個C則是陳演武。“

  郭松揚指了指葉青手上的紙袋說:“我想剩下的答案就在那裡面。”

  葉青打開了那紙袋,裡面是一封信。

  葉青:我的兄弟,原諒我。

  原諒我不能從黑暗中走出來見你,因為我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在幾年前,江月告訴我小雪是因為被王啟明強姦才會自殺的。我去跟王啟明算賬。被王啟明和陳隱文毆打成重傷,後來又被丟進長江裡。幸好我抓住了一塊江灘上的岩石,但是重傷之下,我也幾乎是活不成了。於是我服下了我自己提取的奇特細菌。這種細菌就是來自水神娘娘廟的‘靈藥’。傷勢很快好轉了,可是我知道,這種細菌從此會寄生在我的體內,直到將我完全占有。

  我醒轉之後並沒有去找王啟明,因為我知道我不能把他怎麼樣。於是我去了日本。在神木公司做了一名實驗室研究員。我在神木公司繼續研究這種奇異的細菌,我發現它們可以寄生在人體裡,使人體的機能大幅度地提升,比如說讓傷勢極快的復原,或者是使腦細胞空前的活躍,記憶力超強,甚至連腦電波都會有所增強。但是,它們卻是在改造人體機能的同時慢慢地占據這個軀體,到了最後,人就成為一具行屍走肉,完全失去了自我,而成為它們的工具。這種細菌是我偶然發現的,我在上大學期間就開始了對它的研究,在我已故的恩師張德培教授的指導下,我們秘密地對這種未知的細菌進行了長期的研究。但是張教授因病去世,於是這項研究就只有我一個人知曉了。我在清水湖裡的怪魚身上也發現了被這種細菌作用過的痕跡,它使那種魚產生了變異,但是魚本身並不會傳播這種細菌。我發現這種細菌有著很多種不同的特性,它既可以使人增強體質又有可能會破壞人體器官,更重要的是所有這一類的細菌都具有很強的致幻作用,只要有微量的細菌侵入就會產生強烈的幻覺。而通過對那怪魚的生物研究,我發現它們的大腦可以接收和發出頻率在1Hz∼8Hz的次聲波,這種聲波可以影響人的情緒,使人感到無端的恐懼和不安。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以前看到這種怪魚都會不自覺地感到恐懼的原因。

  更為重要的是,我發現神木公司的實驗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樣是為了醫藥事業,而是為了研製生化武器!而我險些就成了製造殺人武器惡魔的幫凶。當我得知這個秘密之後,我就銷毀了我在神木公司的所有研究資料,然後逃離了日本,回到國內。

  但是回國不久,我體內的細菌就發生了變異,不但令我痛苦萬分,也使我的容貌盡毀。我已經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了。更可怕的是那些細菌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不斷吞噬著我的理智。我躲在一個地下室裡不敢見人,只有到了晚上我才會出來。我曾去過你家附近,可是怎麼也沒有勇氣和你見面。有一天晚上,我站在你家門外的陰影裡,我發現你看到我的樣子驚恐萬分,那一剎那,我簡直不能呼吸了。我決定回到清水鎮等死。但是,當時我聽說了王啟明的死,以及陳隱文的精神失常。我就感到有人在搗鬼。王啟明的屍體上呈現出來的怪異現象很明顯的是神木公司的一種化學毒劑。我想,神木公司一定是來追殺我了。他們是奔著我和那種細菌而來的。

  雖然我很痛恨王啟明,但是我這次回來並不是為了報仇。當聽說陳隱文和他的妻子也死了的時候,我感到事情不像那麼簡單了。於是我就開始暗中觀察,我發現千江商貿公司的陳演武和江月在私底下似乎在預謀著什麼。後來我怕他對你不利,我也曾在你家外面守過幾夜。然而,看他對你並沒有採取什麼舉動。這個時候,我身上的病菌越來越嚴重了,不得已,我回到了清水鎮。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跳水的地方吧?其實我早就發現那水面之下有一個山洞,在那一帶活動的怪魚的數量最多,水神娘娘廟就在那下面。那裡有原生態的菌群,那些原生態的細菌具有更強大的力量,至少目前我們是沒有辦法抵抗它們的。那它們就無異於毒藥,甚至比毒藥更可怕。

  後來我發現你們回來了。還來了一些陌生人,突然我發現了藤野!於是我知道你一定有危險了。我就在暗中看著你們。希望我能最後幫你一次。

  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將這些菌群全部除掉,也包括我自己。

  我的兄弟,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就算是真的死了,不會再回來了,可是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兄弟!你、我還有江濤。我永遠記得你們,記得我們小時候的快樂,記得小雪,也請你記住我,永別了!

  你的兄弟:陸柏絕筆。

  剛看到這裡,突然從清水湖畔傳來一聲巨響。葉青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兩行熱淚順著眼角滑落。




2006-11-8 07: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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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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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四十一章 不是尾聲
  當我敲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這部長篇小說終於完成了,幾個月的辛苦和努力終於看到了曙光。當我的朋友葉青將這個故事講給我聽的時候,我就有了寫這本小說的衝動,不只是故事的離奇曲折,更重要的是他講述了友誼的可貴,在這個缺乏真誠友誼的時代裡,友誼是我們最珍貴的寶藏。

  忘了告訴讀者,張曉雅的爺爺自從那一晚之後不久就去世了,他盤坐在自家的閣樓上,神態安詳。葉青他們後來打開了那座葉家寶藏。當他們走進青石砌成的寶庫裡,驚奇地發現寶庫空空如也,隻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世事煙雲變,富貴水雲間,朝夕存善念,安保數百年。是那位天玄道長留下的字跡,也是葉家祖先留給後人的警示:存善去惡,本分做人就會平平安安,一生無憂。

  至於小說中的眾多疑點,事後葉青回想起來,有很多依然是疑惑不解,比如說那個“煙波怪客”究竟是誰?葉青曾專門為此找到了當年與羅蒙同一寢室的同學,但是沒有人承認自己是那個“煙波怪客”,並且這個“煙波怪客”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而葉雪和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恍如幽靈般的幾次出現,葉青也無法解釋,但是如此善良的雪兒和如此可愛的小女孩兒又怎麼會做出傷害人的事兒來呢?葉青甚至相信,她們正是他和李睛的守護天使,在每個夜裡守護著他們,不讓黑暗將他們吞噬,一直到每個嶄新的黎明。

  我推開鍵盤,準備把我剛寫完的文件存盤,我身後的門卻突然無風自開了……

                     全文完




2006-11-8 07: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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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D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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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太好看了﹗為什麼沒頂啊﹗忠哥加油﹐
為你的辛苦貼文致敬。


2006-11-9 02: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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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329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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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好好看喔
不過我也很想知道那個小女孩是誰

另外,小孩證明是被強暴而來的
可是前面的敘述怎麼像是跟人相戀而生的 = ="


2012-7-23 09:5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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